在醫院憋了三天,終于出院。
江御行的身子恢復生機,原本偶爾的咳嗽聲兒也消失了,他讓鎮彪和南翊開著DBS回麟州,七蟒和星魚開著那輛吉普。徐漫生和其他人鉆進交通局的車子。
而他自己,此刻正坐在江遠的黑色大G里,楚銘在副駕駛位,他在后座假寐。三個人都是老奸巨猾,看誰先開口提這檔子事兒的結果。
他不經意道:“找到了?”。
江遠還在因他以身犯險而憋著怒火:“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能耐?!什么都干得出來?!”。
要不是楚銘在車里,他相信江遠高低會停下來把他甩路邊:“謝謝江隊表揚。”。
江遠忍著火,車子都快要超過前面的DBS:“不自量力!”。
楚銘看著兩兄弟互懟,勸和道:“事情比想象中要好,現在的目標是下一步工作,不是爭吵不休。”。
江遠點煙,著實想踹江御行:“懶得跟他吵!”。
他想探探公家的口風:“楚大隊長,那個許國華怎么樣?二審敲定了沒?還有和事佬你說他怎么那么厲害,能跟著我到鄉下?”。
江遠看他不似平日那副冷漠懶得搭理人的樣子,在楚銘面前格外話多:“喝水往上流。”。
楚銘不太明白:“物理學問題?”。
江遠吐出一股煙霧:“我是說他腦子進水。”。
他裝的更來勁兒,笑著對楚銘道:“江隊從小就喜歡陰陽怪氣,楚隊別介意。”。
江遠想捏死他:“我小時候你還沒生出來!”。
楚銘知道他也在氣江遠,話題一轉:“你讓保鏢送匕首給我,是想表達什么?”。
他挑眉:“匕首?怎么又是匕首?楚隊可真是不放過我。上次那匕首不是在你那邊嗎?”。
楚銘轉身看向后座:“那倆都是你的人,除了你還有誰會讓他們送第二把匕首去警局找我?”。
他松散靠著座椅:“可能他們以為那是什么值錢的古董所以送去上交?楚隊這么看重那把匕首,不如給我的兩個保鏢做個表揚信,你們順便拍照留念一下?”。
楚銘故意撬他口風:“的確算是值錢的,和警局那把在桔山后面撿到的一模一樣,應該是一對,上面鑲著珠寶,拍賣的話可能也有一百萬吧。”。
“兩把破刀一百萬?那還挺值錢的。”。
楚銘這種嚴肅的人調侃起他來一點也不含糊:“你現在已經是江董了,一百萬也值錢嗎?”。
這話似乎完全沒有顧及到作為江家人的江遠,三個人沒有再繼續聊什么。他知道楚銘這種人,警惕性很高,不會在事情沒有徹底結束之前告訴他任何消息。
所以和事佬到底是不是被他們從山上逮下來,亦或是被凍死了,他不得而知。
車子開入麟州市區,他跟著去了警局,三個人下車,剛好看到DBS和吉普也停在不遠處。楚銘帶著隊員走進辦公大樓,江遠仍舊在駕駛位沒有下車的意思。
他也沒有多說什么,以兩人現在的情況,江遠占股還沒有他的三分之一多。他不知道江遠會不會因此而產生落差,只聽江遠聲音輕飄飄的:“沒事就回家吃飯,媽好幾天沒見你了。”。
不知是真聽不見還是裝作耳背,他沒有回答,轉身走向DBS。
鎮彪看到他過來,很識相的從駕駛位下來:“御行,我們就先回四合院那邊。”。
他點頭:“好好休息。”。
說完鉆進駕駛位,DBS發動聲音差點嚇到南翊,他面色差極了,像是在發怒。
南翊不明所以:“跟你哥吵架了?”。
他脫口而出:“懶得吵。”。
南翊更不理解他了:“那是楚銘跟你說什么了?”。
他想了想:“是江遠,他說我喝水往上流。”。
南翊驚訝:“網上?”。
他挎著一張臉看起來有些嚇人,敲了敲車頂:“是說我腦子進水。”。
南翊頓時一陣爆笑:“你們從小就這樣嗎?那你小時候就沒有怕過他?”。
“他小時候就腦子有病。”。
“你罵起江遠就像罵外人一樣。”。
他想起江遠今日的確有些反常:“江遠以前話很少,今天語言系統突然出問題了,說話陰陽怪氣。”。
南翊想起之前刷到的帖子:“之前我看到很多人說一個人突然語言風格變了,很可能是周圍有新的人際關系出現,從而被影響到。”。
他轉彎又要去萬鶴樓:“什么人際關系?”。
“談戀愛了。”。
他都沒有經過思考就道:“哪個女人那么倒霉?不可能。”。他想起薛敏在江家別墅說的:江遠戀愛可別搞笑了……
南翊不太理解:“江遠身材好長相好,有身份有能力,怎么就不能戀愛呢?”。
他連親哥的醋也吃:“江遠戀愛?青蛙他弟給青蛙開門,咕呱哥到家了。”。
“孤寡?!你吐槽起親哥來毫不留情,我嚴重懷疑你倆小時候是不是經常打架。”。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事實上他小時候和江遠關系密切,根本不可能動手打架,但是自從江霖背地里干的事情被薛敏發現之后,經過激烈的爭吵和別墅差點像死寂一般的日子之后,他心里責怪過江遠為什么明明比自己年長好幾歲,卻沒有和他一塊想辦法跟著薛敏離開,徹底的新生。后來他想明白了,江遠腦子正常,心思縝密,知道那樣做也是無果,反而平靜的生活,當做沒看見,而內心深處自然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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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江遠處世之道不同,卻難免有相似之處。尤其是關于江霖的事情,1218案子就像一個導火索,他在明江遠在暗,兩頭灼燒那條懸在麟州半空的繩子。而同時因為很多種原因,他身后還有南翊,鎮彪,七蟒,星魚,崔勝男和不為人知的秘密。江遠旁邊還站著楚銘,沁兒等等。
“怎么又來萬鶴樓?”。
“習慣了。”。
兩人正說著,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從遠處穿過,一輛庫里南在旁邊停留。
南翊驚呆了:“那好像是張老師?!”。
他也順著南翊指的方向看去:“是張鶴螢。”。
“怎么在這里,你看那輛庫里南是不是我們之前在東教區看到那輛?”。
他確認:“是之前面壁思過的那輛。”。
南翊輕笑:“你可真會形容。不過張老師之前沒有說她認識這輛庫里南的司機,怎么這會好像小情侶似的?!”。
“可能是被什么人纏上了?”。
南翊立刻正義感爆棚:“走!過去看看,什么人敢在麟州這么囂張。”。
DBS非常不禮貌的差點撞上庫里南,兩人氣勢洶洶下車,要給張鶴螢撐腰。一般人看到江御行186的個頭,一臉冷酷勁兒,也會嚇退幾分。
可庫里南車主卻不這么想:“御行?”。
“萬哥?”。
兩人原本就認識,再加上這位曾經給了他那封信,告訴他關于樊建設以及張孫兩家從前的事情,算是欠了個人情,還沒來得及還。
張鶴螢從旁邊看了看,覺得人丟大了,被自己學生看到:“你們倆?!”。
他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在江躍樓下被娛樂小記者追問關于是否戀愛的事情。南翊也突然想到這一重要前提,以張鶴螢的智慧可能早就猜到他倆的關系,這下四個人各有各的尷尬。
萬權先開口:“御行現在是江董了,還沒來得及祝賀。”。
“萬哥,你和張老師認識?”。
張鶴螢強忍著尷尬:“認識。”。
南翊像是在吃瓜:“那兩位在這里是有什么不可名狀的事情?”。
萬權脫口而出:“張老師說想吃飯,正好碰到你們,一塊兒進去。”。
他應下啦,知道萬權是另有隱情:“好。”。
話音剛落,萬權就牽著張鶴螢往里面走。總經理看到自己老板,立刻迎上去:“您回來了。”。
萬權點頭,仍舊沒有放開張鶴螢的手腕,張鶴螢沖著萬權狠狠道:“你別太囂張!”。
總經理看到是他:“恭喜江董接手公司。”。
他認得這位女士,之前就是她帶著自己去落羽閣的,只是今日想必在伴鶴原。
南翊脫下羽絨服放在江御行手臂:“熱。”。
萬權牽著張鶴螢往前走去,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別有一番冬日趣味。抬頭看去,庭外有對聯,字跡鎏金,宛若飄逸在云上的游龍。
南翊細細欣賞,像個江南溫潤如玉的小生,讀道:“坐亭遙觀山上雪,夢欲作伴白鶴仙。”。
悄悄對他說:“這算是對仗工整嗎?”。
他的確不擅長文鄒鄒的東西:“不知道,有意境就行。”。
總經理親自給四個人示范茶藝,張鶴螢在旁邊冷眼旁觀,手腕還有一抹紅色,是萬權剛剛有點心急。
四個人待在一塊反而更安靜,老師撞見自己的兩個學生搞txl,學生撞見老師在上演霸總追妻,場面一度像陌生人。
南翊率先調節氣氛:“張老師,之前你說的那兩本書我看了,特別感謝你的引導,我現在比之前有進步了。”。
他在旁邊沙發上回憶了一下,張鶴螢推薦的兩本書他自己一個字都沒看:“……”。
“都是為人師表該做的,不必客氣,有什么問題可以發消息問我。”。
他還真有問題:“老師,考試缺考會怎么樣?”。
張鶴螢僵愣了一下,還從沒有哪個學生這么直白問這個問題:“補考就好。不過掛科太多的話,影響不太好,還是要對自己的事情上心。”。
萬權在一旁放下茶杯:“你缺考?”。
他好像還很驕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獎學金:“缺。”。
南翊都替他尷尬,明知道他什么都沒學:“他開玩笑的張老師,我會監督他學業的。”。
張鶴螢一臉欣慰:“同學和朋友之間的確應該互相監督一下。”。
萬權意有所指:“朋友?”。
他斬釘截鐵地解釋:“男朋友。”。
南翊瞬間臉色發紅,捏著茶杯的手指輕顫,沒想到他會在別人面前這么直白的承認兩人的關系。
總經理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萬權好似不耐煩:“行了,你去忙。”。
“好的萬總。”。
經過江御行和南翊時,微微點頭:“江董,我先走了。”。
他仍舊微微點頭,與別人當時稱呼他為江先生或小江總時一樣禮貌而疏遠。
他并不是不知曉,這種變化原本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可所有人都這么順水推舟,錦上添花的做派,倒讓他心里發笑:原本背地里和網上對他污言穢語,造謠誹謗的不在少數,突然做了江董,什么不想干的人都對他改了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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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點了一桌菜,張鶴螢和南翊在一塊邊吃邊聊:“老師,考研的難度到底多大?”。
“這要看目標院校的,還有統考和自命題的區別。”。
“噢。”。
“你想考?”。
“沒有特別想,我不執著于學歷提升。”。
萬權問江御行道:“你想考嗎?”。
他果斷拒絕:“沒興趣。”。
在這里面只有張鶴螢學歷最高:“不想也正常,每個人的路不一樣,做好自己就行。”。
萬權點頭,故意挑事兒:“張老師可是學院派出身,說的沒錯。對嗎張老師?”。
他和南翊同時放下筷子,感觸到某種火藥味,兩人對視一眼,他在桌下被南翊踢了一腳。
張鶴螢笑了笑:“萬先生見多識廣,閱人無數,不如聽聽他的見解!”。
萬權語氣平靜:“我一切聽張老師的。”。
他看到真的太史五蛇羹,佛跳墻,對南翊平靜道:“要嘗一下嗎?”。
南翊:“……”。
四個人一起吃完飯,萬權提議道:“螢螢想下棋嗎?”。
張鶴螢早就不想待在這里繼續尷尬了:“不想!”。
他也看出兩人之前可能有未解決的問題:“萬哥,我和南翊還有點事兒。”。
萬權的腦子里重點在于張鶴螢要走,并不在意他和南翊的去留:“好,開車注意安全。”。
南翊也禮貌道:“我們先走了,再見。”。
兩人告別了萬鶴樓,江御行開車往福喜巷子的方向奔去。
南翊笑著說:“張老師和萬哥好像談戀愛了。”。
他猜的沒錯:“是。”。
“他們挺合適的。”。
他沒有回答,合適或不合適都不是他應該評價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南翊悟出來了:“就像鎮彪和七蟒那樣?”。
正說著,南翊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似乎在叫囂著什么不可饒恕的錯誤。
他的心也跟著緊縮了一下,那種難以抗拒的心虛翻涌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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