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三合一
張光宇發現面前這個女beta還是挺有意思的。
她雖然話不多,大多數處在傾聽者的位置。但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十分博學。
有時候張光宇會講一些比較偏的,不為大眾所熟知的話題,千述也會有所涉略。闡述觀點時,言之有物,有理有據。
張光宇本以為千述是個平庸普通的beta,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于是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心,這其實是一種傲慢的體現。
他態度的轉變不太明顯,若是心大一點的人,或許根本不會發現這其中有任何的區別,反而會覺得此人紳士體貼。
但是在座的人,誰又是一個簡單的人呢。
千述微笑的看著對面的人拒絕了侍者的服務,親自給自己添酒,深紅色的液體從瓶口緩緩流出,酒液與玻璃杯壁輕輕碰撞,發出細微的清脆聲響。
張光宇笑著將酒杯推到千述面前,道:“嘗嘗。”
“這酒的味道還是少了分醇厚,沒有在加州喝的多米納斯口感絲滑,不過也還行。”alpha的語氣帶著一點炫耀。
千述拿著高腳杯輕輕啜了一口,細細品嘗一番,坦然道:“我在紅酒這方面不是特別了解,所以不太清楚二者的區別。”
這番有點像示弱的話,讓張光宇心花怒放,他識趣的接話:“你不經常喝嘛,嘗不出來區別也正常。”
“我家里收藏了很多的酒,很多產地的都有,下次我帶你過去挑一瓶你喜歡的。”張光宇的臉上始終是掛著笑的,但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眼里又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欲望。
這話里的性暗示,千述一清二楚。
再看對面人的笑容,會覺得有些違和。這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一朵開得正盛的花,湊近一看卻發現花瓣上長著的密密麻麻的黑點。
千述似笑非笑,道:“到時候選了里面最貴的酒,你會心疼嗎?”
張光宇哈哈大笑,眼角的褶子炸開花,風流十足。他擺手道:“這怎么會!美酒配美人,才是發揮了它的最大價值。”
曖昧上頭的時候,哪怕千述長得不符合自己的審美,張光宇還是把千述給看順眼了,喜笑顏開。
無所謂是否喜歡,只要生理需求可以得到解決,情話就可以張口就來。
真是惡心啊。
千述垂眼,所有的情緒都藏在那一抹低垂的陰影中,看不清晰
陸恪停在不遠處,一株琴葉榕遮擋了他的身影。
他目光沉沉的看著窗邊那兩個相談甚歡的身影,唇被抿著一條鋒利的直線。
方知明在一旁看著陸恪的神情,心道不妙。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別看陸恪現在面色平靜,好像沒什么情緒,其實已經開始積蓄怒氣了。
這情況方知明都不知道要怎么說,他往窗邊的女beta看去。
今天千述似乎是格外打扮過的,白色的修身毛衣,披在肩上的發,甚至連黑框眼鏡都沒戴。
這就是在約會吧。
雖然說這個女beta之前在追求陸哥,但是陸哥這不是沒答應人家嘛。人家在陸哥屁股后面追了一年,受盡了陸哥的冷眼。
現在人家不追了,也情有可原。
要是有omega用這臭脾氣對待方知明,方知明立馬轉身就走,還要開車走,坐直升飛機走,趕快離遠一點。
這個女beta能忍受這么久,方知明心里是佩服的。
但是兩個人站在這里不走,也不是回事兒啊,餐廳里有人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他們。
方知明轉眼看著陸恪,很懂眼色的,沒提千述的事:“陸哥,咱們去吃飯吧,這家餐廳的西餐還可以,應該符合你的胃口。”
“陸哥!”方知明語氣瞬間驚恐。
沒有任何征兆的,陸恪沉默不言,徑直上前,往窗邊走去。看著陸恪修長的背影,恍惚間好像能看到他身后燃起的熊熊火焰。
方知明伸了伸手,又放下。覺得天都要塌了,這是什么修羅場。
陸恪高大的身影站在兩人的桌前時,張光宇面上的表情是有點懵的。
這人是誰?
千述轉頭看著面前這
個人,距離上次兩人圣誕節見面,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這期間兩個人再沒有過聯系。
哦,不對。
除夕那天晚上發過消息。
那時候已經快到了十二點,因為是獨自一人,千述早早的就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只不過想著,還是等春晚結束,數個倒計時再睡。
千述一些莫名執著的儀式感。
難得的放松的時間,所有的煩惱都可以短暫的拋開。千述無所事事的刷著手機,然后就收到了陸恪發來的信息。
說實話,陸恪會發新年快樂是千述沒有想到的。
在千述看來,陸恪是對自己完全沒有興趣的。否則不會千述糾纏了他一年,還沒有任何進展。若是別的alpha,估計標記都搞完了,上頭的話,弄出個娃來都有可能。
在陸恪這里,就是親了一下,還是自己強迫的,差點被打
所以收到陸恪發來的消息,千述還挺驚訝的。
她沒有忙著回復,對面發來了這一條信息就石沉大海,再也沒有消息過來。
良久,千述才拿起手機回復:“群發?”
云棲御庭,十七樓,客廳里的燈被全部打開,照得這房子更加空曠冷清。
陸恪躺在沙發上,落地窗外是A市的絢爛的夜景。
電視里也放著春晚,現在已經到了結尾。電視里主持人激昂熱情:“零點的鐘聲馬上就要敲響了,現場的朋友們,你們準備好了嗎?讓我們一起倒!計!時!”
耳邊是歡慶熱鬧的春晚,遠方不知是誰偷偷放的煙花,直沖云霄,在黑沉的夜空中一瞬間綻開,化作無數璀璨的光點,華麗而盛大。
陸恪拿著手機,點開微信,又退出。又似乎是不開心的,抿著唇看著安靜的手機。
叮咚一聲,彈出來一條消息,最上面的頭像有一個紅色的點,陸恪點開。
“群發?”
電視里的背景聲已經開始倒數,全場的人齊聲大喊。
“十”
“九”
“八”
“不是。”
陸恪的對話框里發來一條消息,簡單直接,再沒了別的話。
千述唇角微微勾起,她覺得陸恪這人就非常別扭,明明消息是他發的,高冷得就發幾個字來的也是他。
原本還有些睡意的千述現在完全清醒了,她饒有興致的看著手機,沒再回復。耳邊的倒數已經快到了最后,這意味著除夕就快要結束,又將開始了嶄新的一天。
千述看著對話框里,有人輸入又刪除,反反復復,都沒有消息發過來。
“六”
“五”
“四”
陸恪回復以后,千述那邊沒有了消息。她似乎只是好奇這條信息是否群發。對于陸恪發這條消息背后的情緒一概不感興趣,她沒有任何開心,也沒有禮貌的回復同樂。
就像是在普通的一天,收到了一條不甚重要的消息。
看過就忘。
陸恪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真的腦子有病,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發這條消息。越是看到自己發的消息,陸恪就越是覺得心臟皺縮。
相較于千述對自己態度的忽視,陸恪對于自己上趕著門被人侮辱的行為更讓他感到憤怒。
陸恪直接把手機丟在沙發上,再也不想去看。
他神情平淡,直直的看著電視。每個人都洋溢著喜悅的笑臉,好像對未來充滿著期待和向往,生生不息。
這和他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的冷清身影形成了極致的對比。
幸福和快樂灑落在世上每個人的身上,卻唯獨繞開了陸恪,獨留他一人游離在外。
這也是一種殘忍吧。
越到最后,電視上每個人眼中洋溢的快樂越是濃厚,這樣的熱鬧喜慶在屏幕里鋪天蓋地,卻沒有辦法透過屏幕感染到陸恪。
甚至他的心越發的堵,到了連他自己都無法忽視的程度。
電視里激昂的倒數聲,與絢爛的煙花綻開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如夢如幻。
“三”
“二”
“一”
被倒扣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響起,猝不及防的,陸恪的心臟漏掉半拍。
他拿起手機是個語音通話,陸恪接了。
“新年快樂。”電話那邊干凈溫和的聲音響起。
千述的祝福和電視里的祝福疊在一起,讓陸恪怔愣,不知所措。千述那邊似乎也在看春晚,他能聽見電話那邊傳來的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和耳邊的如出一轍。
在這樣熱鬧的聲音里,千述的聲音卻格外清晰。通過網絡,抵達陸恪的耳旁,柔和帶著笑意。
“祝你新的一年平安喜樂,萬事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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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恪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千述,又瞥向坐在他對面的男alpha。他沒說話,就站在兩人面前,壓迫性極強。
張光宇是alpha,自然能感受到同性之間的敵意,但是面前這個alpha的威懾性太強,張光宇不得不掂量著說話。
“你是有什么事嗎?”張光宇試探的問道。
見陸恪不答,眼神卻一直落在對面的千述身上,張光宇眼底情緒變了變:“你們認識?”
陸恪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他看著千述,眼神都沒分給旁人半分:“你問她,我們是什么關系。”
這語氣,就像是來捉奸的正宮。
什么關系?根本就沒關系好吧,匆匆趕來的方知明聽到陸恪的話,心中誹謗。
陸恪和張光宇都看著千述,意思就是要她給出個答案。
方知明真的是個很善良的人了,不愿看著千述陷入這樣兩難的境地,于是給她解圍,率先開口。
“千述,好久不見。”方知明站在陸恪旁邊,笑著跟她打招呼,隨后他又看向張光宇,禮貌的跟他點頭。
“這位是你的朋友嗎?”方知明問道。
方知明不知道張光宇,但是張光宇卻對方知明很熟悉!
方家的二少爺,之前張光宇參加商業聚會時,姐姐帶著張光宇給方家敬過酒。福豐集團的生意,還有賴于和方家的合作。
他們年紀相當,張光宇本以為可以上前湊個近乎,沒想到方知明跟他碰了碰酒杯,就借故說有事,走了。
是真的有事,還是看不上張光宇,不想應酬,只有方知明自己才知道。但是當時的張光宇只能端著酒,尷尬的陪笑,看著方知明瀟灑離開的背影。
聽到方知明的問話,張光宇立刻殷勤回答,將話搶了過去,連千述都還沒開口。
張光宇笑道:“對的,我們是朋友關系。”
他是和千述第一次見面,說其他更深層次的關系,好像也不妥當。說二人是朋友,既不會顯得特別親密,也不會顯得十分疏遠,正適合兩人現階段的關系。
千述看了一眼對面,也接著他的話點頭“嗯”了一聲。
“原來是朋友啊。”方知明了然道。在后面的手扯了扯陸恪的衣角,又道,“那你們慢吃,我們訂的位子在另一邊,就先過去了。”
方知明是想拉著陸恪離開的,畢竟陸恪站在這里,名不正言不順的,這不就很尷尬嗎。
這廂話音剛落,陸恪卻啟唇,不緊不慢道:“介意我們拼個桌嗎?”
張光宇:“?”
方知明:“?”
張光宇錯愕不已,他看向陸恪,似乎不太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他們不是訂了位置嗎?
陸恪卻不管這句話有多突兀,他就是很任性的,甚至有些挑釁的看著千述。
“那個……是這樣的。”方知明在旁邊想要扶額,但是他不會拆陸恪的臺,只能訕訕一笑,東扯西扯,
“你們窗邊視野好,看到的風景好。大家都是朋友,就拼個桌一起吃,認識一下。”
張光宇當然求之不得,
他巴不得和方知明攀上關系,包括方知明旁邊這個人,看著更是厲害。但張光宇仍舊要問問千述的意見。
千述抬眼看著陸恪,眼神清幽。
盡管這人脾氣差勁,長得卻實在美麗。哪怕現在他這般不講理的,來打擾千述的事。看著他的眸子,千述還是很難對他生氣。
“當然沒關系,大家都是朋友。”千述笑著,語氣有些平淡。
陸恪很自然的坐在了千述的旁邊,兩人挨的有些近了,手臂都快要碰到一起。
現在的情況就是,千述對面是張光宇,正在發展的對象。旁邊是陸恪,曾經發展的對象。
因為陸恪和方知明的加入,這場飯局已經從相親,逐漸變為了商業探討,主要是張光宇和方知明在聊天。
千述安靜的吃著東西,表情很淡。陸恪也坐著,抿著唇,一句話不講。
這桌上的氛圍實在是很奇怪,一邊的兩人聊的熱火朝天,另一邊卻沉默得不知道怎么開口。
陸恪方才還因為憤怒而升起的情緒,現在已經因為千述的冷淡,慢慢的開始回落。
他能感受到千述現在的心情一般,是因為什么?難道是因為打擾了她和對面這個alpha的約會?
所以就這樣冷淡的對待他?這么久了一句話也不愿意跟他說,好像他不存在一般。
這個alpha有什么好?
陸恪實在很難不將對面那個alpha和自己進行對比,長得沒他好看,家里也沒他有錢。虛偽又精明,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像老鼠一樣。
她現在的眼光真差勁!
陸恪的面色越發冷峻,看起來就更加的不好惹,讓人膽戰心驚。
……
對面的張光宇已經瞟了陸恪好幾眼了,想要方知明為他引薦一下。但是方知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四兩撥千斤的。
最后張光宇不得不直接開口,他舉著酒杯,想跟陸恪敬酒:“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我不常回國,所以不是特別熟悉。”
陸恪心情不好,冷眼看他。張光宇被他這眼神看得手縮了回去,心里有點怵。
“陸恪。”良久,陸恪才冷冷開口
張光宇一驚,他沒見過陸恪,但是卻早就聽過陸恪的名字。在他們這個圈子里,年輕一輩中,沒有人會不知道陸恪的名字。
“早就聽家里的長輩提起過你,沒想到在這里竟然遇見了,真是有緣分。”張光宇又想跟陸恪碰杯,陸恪沒理。
“是嗎?”陸恪漫不經心道。
張光宇掏出了手機,笑道:“當然!要不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吧,以后可以經常探討交流。”
陸恪瞥了一眼張光宇手機上的二維碼,沒什么表示。
反而是饒有興趣的問他,語氣涼涼的:“你和千述是怎么認識的?”
張光宇眼底眸光微閃。
白色的絲絨桌布無風自動,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桌布下陸恪滾燙的掌心,正覆蓋在千述冰涼的手背上。
他親昵的摩挲著千述跳動的脈搏,又像是很感興趣一般,用食指輕輕勾住千述的小指。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陸恪就像是隱秘的精怪,在黑暗中閃爍微光,吸引著千述與他共赴沉淪。
曖昧又禁忌。
陸恪說不清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或許只是單純為了捉弄這個女beta,不想讓她如意。
或許是更深的,別的感情。
千述面色平靜,坦然自若,看不出一絲端倪,仿佛感受不到桌下的暗潮涌動。
她沒有回握,也沒有掙開,任由陸恪的指尖勾纏著她,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木雕。
如果現在還察覺不出千述和陸恪的關系,張光宇就真的是個傻子了。很明顯,他們兩人關系并不止朋友這么簡單。
張光宇內心有種被戲耍的惱怒。
他有些甜蜜的,笑意盈盈的看向千述,語氣帶著熟稔:“我和千述是家人介紹認識的,兩方家長都覺得我們很適合,想讓我們進一步發展。”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早就已經在網絡上聊過很多,彼此都很熟悉。”
“這次和千述見面很開心,我們還約定了,下次去我家里品酒。”張光宇將甜品推到千述面前,這是他方才為千述點的。
張光宇的語氣實在是太曖昧了,好像他和千述是天作之合,情根深種。只差一層窗戶紙,下一步便是成為情侶關系。
這跟他最開始與千述相處時的游刃有余,完全不同。
而桌下,陸恪的指尖瞬間鉆進千述的指縫。十指相扣的瞬間,陸恪無名指上的戒指,硌得千述微微蹙眉。
他生氣了,所以手勁兒有些大。
陸恪眼底陰郁,看著對面的眼神中帶著被挑釁的戾氣。
……
千述覺得無趣極了,心里開始感到厭煩。
就像是她的人生,沒有辦法自己掌控。連現在,陷入這樣紛爭的漩渦中,也并非她所愿。
千述掙脫了陸恪的手,接過對面遞來的甜品。
抬眼,微微一笑道:“是的,這次見面很開心。”
桌下的手空了,冰涼得像玉石的手掙開了他。陸恪的手輕輕顫了顫,又茫然的握了一下,只剩空氣。
陸恪看向千述,卻只能看到她微笑的側臉。他們已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變得很熟悉了嗎?
可是前幾天,她還在手機里跟他說新年快樂。所以,他們那個時候就已經在網絡上聊天了嗎?
幾乎是瞬間,陸恪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他內心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他甚至分不清是憤恨更多,還是酸澀更多。
他想,千述真的是一個很壞的女人。
追他的時候沒有一絲真心就算了,現在兩個人還沒斷干凈,她就開始重新找目標了,要把他一腳踹開。
甚至在這一瞬間,陸恪陰暗的想。他一定要揭開這個女beta的真面目,要所有人看到她貪婪的嘴臉,讓她再沒有機會去騙別人。
只能……只能喜歡他一個人。
被迫也好,虛情假意也罷,他了解她,不會被騙。可是別人會被她虛偽的面孔蒙騙。
陸恪突然就變成了正義的使者,他的所有行為也好像變得合理。
你看,他只是為了別人不被騙,才被迫和千述這個壞女人糾纏在一起。
這樣瘋狂的想法從一顆種子,迅速開始生根發芽,無法遏止的在腦海中肆意生長,轉瞬間就成為了參天大樹,蒙蔽了他所有的理智。
“不好意思,我要去趟洗手間。”千述的淡淡的聲音瞬間打斷了陸恪陰暗的思緒。
遮天蔽日的大樹,就像突然被冰凍住,葉子簌簌往下落,連枝干都變得萎靡。
千述起身,從陸恪身邊離開。
她的離開,將方才有些劍拔弩張的奇怪氛圍徹底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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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千述回來的時候,陸恪已經走了。
聽張光宇說,他們還有事情,所以要提前離開。
當時張光宇看向千述,眼神探究,詢問她和陸恪的關系。千述也坦然道,只是校友,甚至算不上熟悉。
千述眉眼微彎,語氣中帶著開玩笑一般的自嘲,道:“我可高攀不上陸氏的大少爺。”
張光宇覺得千述說的有點道理,因為千述的家世確實一般。而陸恪這樣的門第,日后不說找一個門當戶對的,至少不能比他家太差的omega聯姻。
千述和他差的太遠。
雖然疑心,張光宇后來也沒再提這些問題。
兩人之間見過很多次,見面或者約會。
剛開始的張光宇還滿心熱情的,體貼周到的照顧千述。甚至最曖昧的時候,將與千述的合照發到朋友圈里。
不是有那種人嗎,他會將你的照片公布到朋友圈。但只是僅你可見,或者是僅有些人可見。而被蒙在鼓里的人,還感動落淚。
只是后面,張光宇發現千述看著平淡普通,卻極有主見,也很清醒。在千述身上,他占
不到便宜。張光宇的興趣就下去了很多,也開始沒了耐心。
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千述聊天,到后面甚至不再發消息。
千述對此也沒有什么挽留,她有些消極的應付賀誠軍給她的任務。
……
大三下的課程不太多,千述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實習。
時謹知道她已經大三,要出去實習,將陸昱辰的補習課時間改成了周六周日,與千述的上班時間錯開。
本來千述是已經準備結束這個兼職的。在她心里,自己不可能一直當一名兼職老師,自然是對未來職業有幫助的實習更加重要。
但是很意外的,時謹說這個問題很好解決。
“陸昱辰他特別喜歡你,對于奧數方面的興趣也很濃厚,良師難覓,所以希望千述老師可以再考慮一下。”
“時間方面我們可以進行調整,薪資方面也可以適當提高,只是可能辛苦你周六周日的休息時間。”
千述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自從那日以后,千述和陸恪再沒有見過,她的生活好像也踏入正軌。
“今天晚上七點,部門要聚餐,大家早點處理好手中的工作。”
經理在工作群里通知了一遍,快下班的時候又到工位上提醒大家。
這一下就把大家的熱情點燃,有人開始歡呼起來,氣氛變得更活躍。
經理笑著,讓大家停下:“現在還沒下班,別這么沒規矩,別的部門以為我們出啥事兒了。”
隨后經理走到千述的桌前,正色道:“Elowen,你等會兒也一起來吧。”
千述方才都很安靜,她對聚餐無感。而且她只是一個實習生,又是學生,好像沒資格去。
千述抬頭,扶了扶眼鏡,道:“好的,經理。”
夜晚很快就降臨了,部門一行人去了附近大廈的一家韓國料理,聚餐。
人多熱鬧又正值周五放假,所以大家就放肆了一些,點了很多酒。
不可避免的,千述喝了很多酒。學校里同學的酒量,和工作中同事的酒量不可同日而語。
結束的時候,千述甚至有些眩暈。
除了開車來的同事,其他人都喝了酒。有車的幾位同事就負責送人,但是千述住的地方,與大家都不順路。
學校離她上班的地方遠,來回很不方便,千述就將現在住的這個出租屋長期的租了下來。
千述擺擺手,還算清醒道:“沒事,你們走吧,我可以打車。”
她的外表很有欺騙性,看起來不像是喝得爛醉的樣子,至少比其他已經醉得走不了路的同事好太多。既然如此,大家也沒再說什么,只說讓千述到了家,在工作群報個道。
現在是春天,倒春寒的時候,夜風很涼。但是這么涼的風,都沒將千述的腦子吹得清醒點。
千述雖然表面看著好像很正常,挺有理智,但其實腦子里已經是一團漿糊了。
以至于她甚至記不得自己是怎么坐在陸恪的車上,又怎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所以在她醒來以后,看到陸恪的側臉枕在自己頸窩,輕輕吐息的時候。
千述以為自己酒還沒醒,在做夢。
她將眼睛重新閉上,催眠自己趕快入睡。但是身邊的人存在感太強,溫熱的呼吸就像是小羽毛一樣,掃過她的皮膚,酥酥麻麻的。
千述心中嘆息。
老天爺,你在逗我?
……
太多記憶都斷片了,只依稀記得,等的車很久沒到,又好像看到陸恪,他冷著臉說送她回去。
然后一路無話,最后車停在千述現在住的這個老小區。
這邊綠化很好,大樹很多年都沒砍過,樹葉將路燈都遮蓋住,只有影影綽綽的燈光灑落下來,落在陸恪的臉上,顯得他的輪廓更鋒利。
他似乎是很生氣,或許是千述酒醉后柔和許多,又或許是夜晚將人的情緒勾了出來。總之陸恪脾氣上來了,越說越生氣。
他罵千述虛偽,戲弄別人感情,不喜歡還要去追求。又罵千述三心二意,眼光奇差無比,看上一個老鼠精。
說那個老鼠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千述還跟他一起約會。還說那個老鼠精和千述的合照丑的要死,怎么有臉發在朋友圈,荼毒他的眼睛。
原來是他那天走得時候,張光宇又提出要加他聯系方式,當時陸恪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和他互換了微信。
后來無意間看到了張光宇發的朋友圈,是跟千述的合照,陸恪氣的要命,直接把人刪了。
陸恪實在是漂亮,是那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具有攻擊性的漂亮。哪怕罵人的時候都是唇紅齒白,鳳眼凌厲。
就很勾人。
千述聽得腦子都有些嗡嗡的,她迷蒙的眼神,落在陸恪紅潤,形狀姣好的唇上。
應該讓他安靜一點,實在太吵了,千述心想。
千述吻了上去。
這種事情千述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哪怕時間跨度有些久,但是在這些方面,千述沒有感到生疏。
可能是天賦異稟吧。
……
陸恪掙扎了一會兒,力度不大,就像是欲拒還迎。后來腦子被親迷糊了,手自然而然的就攀在了千述的肩上。
千述住的這邊,大多數都是老年人,一到了晚上,就沒什么人了,靜謐清幽。
黑夜,狹小密閉的車艙里,曖昧似乎在空氣里發酵,擴散開來。陸恪什么都聽不見了,只能聽見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陸恪的信息素控制不住的溢了出來,依賴的,纏繞在千述周圍。
千述的舌想要撬開陸恪的齒關,陸恪下意識的啟唇,讓她進來。
然后他猛的想起那張合照,清醒一瞬。
陸恪偏開頭,千述的吻落在他的唇角。陸恪用手抵住千述的肩,不準她向前。含著春意的眼眸,強裝肅直,凝視著千述,問道,
“你知道你現在親的是誰嗎?”
千述腦子有點懵,暈暈的,她懶洋洋的說:“你。”
陸恪一點也不滿意,千述這個回答實在是太含糊了。
““你”指的是誰?”陸恪追問,語氣越發嚴苛。
千述定定的看著陸恪的臉,眼神迷離,白皙的臉上染著紅暈。她一直沒說話,似乎是喝醉了酒完全認不出來面前這個人是誰。
她越是答不出來,陸恪就越是生氣,銳利的眉眼就越是美得驚人。
怎么?認不出來他了?
以為他是外面的什么野男人?
以為親的是那個老鼠精?
陸恪直起身,背靠著車門,離千述遠遠的。他一瞬間又委屈又覺得屈辱。
大晚上開車把人送回來,還被人沒名沒分的親了這么久。
到頭來這個女beta根本不知道自己親的是誰!
“千述,我真的太討厭你了。你現在是什么意思?親過了就裝不認識?裝剛剛什么都沒發生?!”
陸恪下頜繃成一條冷硬的直線,喉結不受控的滾動兩下,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著。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賤。
屢教不改,送上門來被人家羞辱。
陸恪轉身就想下車,他真的不想再跟千述待在一起。看著千述,陸恪就會想起自己做的蠢事。
他脾氣是真的太差了。
千述一把攥住陸恪的手腕,把人拉了回來。她傾身上前,按住陸恪的后腦勺,溫熱的唇覆蓋上去。香津濃滑在纏繞的舌尖摩挲。
“陸恪,你是陸恪。”千述笑瞇瞇道,撫摸他柔軟的發。
隨后拽住陸恪的頭發,吻了上去,唇齒糾纏,令陌生的潮涌淹沒兩人的神智。
……
記憶回籠,千述有點不想醒來,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幻覺。
好可怕。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身旁的人睡得四仰八叉,像章魚一樣,手和腳都纏在千述身上,恨不得將自己嵌入到千述的身體里。
千述輕輕的挪開他的手,然后身邊的人就不耐煩的哼了一聲,眼睛閉著,又更緊的抱了上來。
他人沒醒,整個人睡得臉紅紅的。千述垂眼看著陸恪的側臉,纖長濃密的眼睫在他臉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哪怕到現在,千述也很難想象,她和陸恪會以這個模樣相見。
他們到哪種程度了?
做了嗎?
千述覺得頭疼,因為她實在是沒記憶了,而眼前這個人又沒醒。
她難得的覺得有些難辦,還伴隨著懊惱以及后悔的情緒。因為陸恪真的是一個很麻煩的人。
而這次又確實是她先……
她先做的不對。
千述的作息很規律,如果是以前,她這個時候早都已經起床,收拾好去上班了。
但是現在她甚至還躺在床上,身邊睡了一個人。還好今天是周六,不然鐵定遲到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纏在自己身上的人,終于有了轉醒的跡象。
千述的眼睫顫了顫,有點緊張。
誰碰到這個情況都得緊張吧。
陸恪悠悠醒來,他將臉往千述的頸窩蹭了蹭。許久,才慢吞吞的開口,聲音有點沙啞。
“千述,你的床好硬,我都睡不好。”
第22章 第22章口欲期
千述心里有點煩躁,這種煩躁可能來源于未知。人在面對不確定的事情時就會產生焦慮,千述亦然。
不確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兩個人又到了哪種程度。
千述閉了閉眼,壓下這種煩躁的感覺。
身邊的人悠悠轉醒,千述能感覺到陸恪柔軟的頭發,掃在自己的頸窩,毛茸茸的,很奇妙的感覺。
千述沒有養過寵物,例如貓或者狗。因為在千述內心,是覺得自己的人生太過于漂泊動蕩,沒有能力承擔另一條生命的重量。
如果自己都活在黑暗里,艱難行走,好像也沒有力氣去愛別人。
當然,這些都扯遠了。千述現在最需要處理的是身邊這個,因為酒醉后意亂情迷,招惹上的麻煩。
陸恪的聲音很低,帶著人剛醒時,那種獨特的,有些慵懶的沙啞。在千述的耳畔響起,曖昧又性感。
千述現在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但又努力讓自己放松。
說實話,千述長這么大,沒跟誰這么親密過。包括千朝,都是那種又愛又敬,不敢造次。
身邊這樣一個人,挨的極近,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這是第一次。
“千述,我要把你家里的床換了,太硬,根本睡不好。”陸恪醒來第一句,就是無情的吐槽。
昨天晚上陸恪第一次來到千述住的房子,剛一踏進房門,被這個房子的破爛給震驚到了。狹窄局促,連腳都邁不開。
然后睡的那張床,尺寸小,兩個人必須擠在一起,又硬梆梆的,跟睡在木板上一樣,翻個身還要咯吱響。
陸恪睡眠質量不太好,經常熬夜失眠。聽到這個床響來響去,擾人清夢,一有點睡意就被打斷,陸恪下意識想發脾氣。
可身邊千述的呼吸清淺,規律又平緩,已經陷入了沉睡。
黑夜沉寂,在安靜的出租屋里,千述的呼吸聲很均勻,也很清晰。陸恪突然就不動了,他聽著耳畔那道淺淺的呼吸。久違的感受到內心平靜,然后睡意席卷而來。
但老實說,陸恪沒過過這種苦日子。
千述聽到陸恪的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這跟她家的床有什么關系。才愣了一會兒,就看到身旁的人已經點開購物主頁。
千述一把按住那個準備下單的手,拒絕道:“這是房東的床,不可以隨便換的。”
“那我把這套房買了,我就是房東,想換就換。”陸恪有些任性,我行我素。
“這個房間太小,放不下你選的這個床。”她剛看了一眼購物頁面,是2米的大床。
這個房子才四五十平,還隔了一個客廳出去,臥室根本放不下這么大的床。
“我選一個尺寸小一點的。”陸恪一定要換掉這個床,因為他根本就睡不好。
千述無奈了,現在是討論這個床的問題嗎?
陸恪才剛剛醒,千述就已經覺得有些頭疼了。有時候陸恪性格上的這種驕矜,隨性,千述都有點招架不住。
她直接拿過了陸恪的手機,扣在床上。然后把懷里的人推開,直起身,問道:“昨天晚上我們……”
千述的眼睛看向陸恪白皙鎖骨上的紅痕,閉了閉眼,有點不想面對。
半響,千述才干巴巴的開口:“我們做了嗎?”
說實話,千述醒的時候,身體沒有太多不適的感覺。現在天氣還冷,她這個出租屋里沒有地暖,千述不可能就把被子全部掀開,檢查陸恪身上有沒有痕跡。
所以她自己是真的不確定有沒有做什么。
千述言罷,空氣里的氣氛瞬間沉默了一瞬,是那種很難熬的,讓人心焦的沉默。
陸恪似笑非笑的看著千述,似乎對千述這副糾結的樣子很感興趣。他薄唇微啟,丟下一個含糊不清的反問:
“你覺得呢?”
千述哪里答得出來,她又沒經驗。而且早上醒來的時候,這屋里信息素的濃度太高,纏纏綿綿的,一聞就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
看千述蹙著眉答不出來的樣子,陸恪終于笑了,心情好了一點,勉強原諒這個破爛的出租屋。
他握住千述的手,放到自己身上,從鎖骨慢慢滑下去,然后到胸膛,有些紅腫粗糲的地方。
“這里好痛,你昨晚咬的太用力了。”
陸恪的聲音又輕又軟,尾音拖著,簡直像那種會勾人三魂七魄的精怪。
千述的臉空白一瞬,就像被燙到一樣,猛的把手縮了回來,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
她真的完全沒有意識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對陸恪做了什么事。
“我……”千述垂著的眼睫顫了又顫,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千述心中的懊惱已經快要溢出來了,她發誓,她再也不會喝酒了!
陸恪直直的盯著千述輕顫的睫毛,覺得像是要振翅的蝴蝶。
其實昨晚陸恪確實有那種心思,否則他不會任憑千述把他按在床上。
他又不是真的賤,沒人愛,是個追求者看得順眼的就跟人上。床。相反,陸恪十分挑剔。
他對于感情,有著他自己都覺得偏執的情感潔癖。甚至到了,如果對方曾經有過喜歡的人,哪怕只是精神上的,陸恪都會嫌臟。
所以千述這個女beta,她說她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她是不一樣的。
哪怕后來,她跟老鼠精相親。陸恪也知道千述不喜歡他,因為她看向那個alpha的眼神是平淡的,沒有任何情緒的。
陸恪確實縱容千述親他,也縱容她把自己壓倒在床上,脫他的衣服。他們是成年人,不是嗎?
只是沒想到千述這個人,口欲期特別重。她親著親著就往下,然后到了胸前,叼著那一點,用牙齒輕輕的磨。
陸恪感受到胸前異樣的濡濕,還帶著刺痛。陸恪臉紅透了,眼里泛著水光。他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推了推面前的人。
“你是屬狗的嗎?還叼著不放了。”
千述腦子暈乎乎的,就像是被一層薄膜罩著,根本聽不明白陸恪在說什么。
她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向陸恪,眼神迷離,濕漉漉的。好可愛,像剛剛斷奶的小貓幼崽。
陸恪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心臟好像松軟的快要塌陷。
“算了,隨你。”陸恪語氣有點兇,揉了揉千述的頭頂,沒在說什么。
昨晚的記憶似乎還歷歷在目,又因為在昏黃的臺燈中看得不甚清晰的面容,模糊得好像是已經很久遠的事情了。
千述還低著頭,似乎在想著要怎么應對自己荒唐的一夜。
陸恪看她的樣子,輕笑一聲,戲謔道:“怎么,不想對我負責,睡過就不認人了?”
“不是。”千述抬起頭,看向陸恪。
然后又不經意看到陸恪嘴角有些暗紅的傷口,應該也是她咬的。
“我會負責的。”千述語氣平靜,像是在談生意場上的事,“如果你需要的話。”
看到千述認真的樣子,陸恪眉尾微挑,勾唇一笑:“你最好說到做到。”
“不過你不用這樣如臨大敵,昨天晚上我們沒做。”陸恪慢悠悠道。
他穿上散落在床上的襯衫,又因為嫌棄皺,被陸恪脫了下來,丟在一旁。
陸恪縮在被子里,開始吩咐道:“給我找件衣服,我要干凈的。”
千述今天腦子真的轉得很慢,她還沒搞清楚陸恪的上句話,就自然而然的照著陸恪的下句話去做。
她下床去衣柜里翻了翻,找到一件冬天穿的睡裙,當時是點錯了,尺碼買大了幾個號,洗過一次就被她放在衣柜里沒拿出來過。
“只有這個,你應該能穿。這個洗過干凈的,你放心。”千述將衣服遞給陸恪。
她的眼神已經很注意的,避免自己放在那兩點異常艷麗的紅梅上。
但真的是太扎眼了。
千述又在心里唾棄昨天的自己,色字頭上一把刀,怎么就一點也把持不住。
陸恪拿著衣服有點嫌棄,不想穿,他是alpha,怎么可能穿裙子。
他線上買了常穿的那個品牌,只是那個高奢所在的商場,離千述住的地方有點遠,sales送過來需要很久。
陸恪不能一直光著吧。
千述一直在旁邊,看著陸恪穿好衣服,才敢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你說我們沒做?”千述問道。
聽到這話,陸恪就氣,他冷笑一聲。
……
昨天晚上,千述把人扒光,趴在陸恪胸前又啃又咬,最后甚至膽大包天,去舔陸恪的腺體。
前面的也就算了,但是alpha的腺體很敏感。陸恪抬手捂住,氣息有點喘:“這里不行。”
醉了的千述特別不講道理,還是很固執的,要去觸碰陸恪的腺體。她似乎對腺體格外感興趣,可能是因為beta沒有腺體的原因。
陸恪真拿她沒轍,他現在不在易感期,但還是被千述逼得溢出來了信息素。然后千述嗅了嗅,就好像對玩具失去興趣一般,退回到陸恪的胸前。
然后叼著,睡著了。
陸恪聽著埋在胸前的人平穩的呼吸,他一時還陷在情/欲中沒反應過來,等他意識到千述已經睡著的時候,陸恪真氣的不知道要說什么。
那剛剛這么久在搞什么?
消耗完精力,困了,就開始睡覺了?
那他是什么,是千述的磨牙棒?
陸恪當時躺在千述這個破出租屋里,睡在這張破床上,真的是被氣笑了。
“所以,我們沒有……”千述看著陸恪的臉色,謹慎問道。
陸恪剛剛洗漱完,他斜眼看過來,冷笑:“所以,你把這張床給換了。”
“我不想以后睡在這樣的硬邦邦的破床上。”
第23章 第23章誰上誰下
很多次下班,千述看到家里那張床,都會想到陸恪。
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但其實千述不太想記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甚至想,如果世界上有時光機,那她一定回到那天晚上,敲醒當時對陸恪上下其手的自己。
天老爺,你睡誰不好,你睡一個最麻煩,最難惹的。
以前費心費力追一年都沒摸到小手,現在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時候,你把人睡了。
這對嗎?這不太對吧。
千述一直都知道陸恪這個人很麻煩。以前是沒辦法,不得不接觸。現在沒這個任務了,自然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誰知道看人家長得好看,沒忍住……
千述懊惱,千述悔不當初。
sales把衣服送來以后,陸恪就離開了,他說需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走之前,他直直的看著千述,帶著些許讓人看不懂的情緒,陸恪問道:“你說好了要負責的,對吧?”
或許是因為愧疚,又或許是心虛,千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當白天,陽光落滿屋子的時候。沒有了酒醉的微醺,也沒有了黑夜作為催化劑,理智回籠,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總之,全然沒了昨夜那種曖昧纏綿,以及欲望上頭那種心臟狂跳的感覺。
“好,信你一次。”陸恪挑了挑眉,揚起下巴道。
后來他就走了,門被關上以后,出租屋又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
空氣中還殘留著陸恪信息素的氣味,霸道又蠻橫,哪怕只剩下了一絲一縷,也強勢的宣告它的存在。
千述轉身將窗戶打開,讓空氣涌進來。轉瞬間,微弱的信息素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千述有些沉默的坐在椅子上,這家里唯一一把椅子,是除了床以外,千述呆過最久的地方。
春天的風雖然不像冬天那般刺骨,卻始終是有點涼的。吹在千述身上冷颼颼的,但是她完全沒有心思去管這些東西。
可以說,直到陸恪離開,千述感覺自己腦子清醒一點。他在的時候,千述總有一種糟蹋了良家大少爺的負罪感。
良不良家不清楚,但陸恪確實是真的大少爺。
千述沉默的坐著,她無意識的摩挲著自己的手指,仿佛還帶著方才有些粗糲的觸感。
陸恪優渥的家世,對于千述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這頗有一種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感覺。
如果賀誠軍知道千述又跟陸恪攪在一起,他的心就不會死,會逼迫千述去做一些違背本心的事情。
千述不愿意讓賀誠軍知曉。
當然,事情遠不止這一個原因。
在千述的認知里,alpha和beta就是不匹配的。
她不是用般配來形容二者之間的關系,而是匹配。alpha有腺體,有易感期。他們在易感期的時候需要得到omega的撫慰,需要標記釋放信息素。
而這些,是beta不具備的。
beta就是游離在AO之間的另一種性別,從基因上,從生理上,alpha和beta就是不匹配的,勉強在一起,就是在違背自然的準則。
這樣的結局,千朝和賀誠軍不就是明晃晃的例子嗎。
過往那些不太美好的記憶,和昨晚纏綿的親吻交織在一起,像兩個極端,又像是對未來的預知。
盡管千述對這些想的通透,但是又有什么辦法?
人也睡了,雖然還沒到做恨的程度。但陸恪身上的痕跡,估計也進行了百分之七八十,就差臨門一腳。
千述又要唾棄自己了。
窗外天空湛藍,有幾多綿白的云漂浮著,千述看著窗外發神。
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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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述大三下,只剩下一門課,就是在周一下午的兩節課,那天她就會回學校上課。
公司一般在入職之前都會提前詢問實習生的這些情況,所以千述周一下午都不上班。
這對于千述來說,回到學校會有一種短暫抽離了打工人身份的放松的感覺。
讀書的時候或許察覺不出來什么,工作以后會發現大學生活還是挺愜意的。
千述才背著書包進學校,寢室里的三個人已經將占好的位置發到群里。這堂課是在多功能大教室上,害怕千述找不到。
到了教室已經坐了挺多的人,千述來得算是很晚的。她前腳到,教授后腳就進來了。
千述看了看她們三人的位置,然后快步過去。很貼心的,她們把最外面的位置留給千述,不用麻煩進出。
千述放下書包,把書和電腦拿出來,這次是向曼青坐在千述身邊。
才剛一坐下,教室里的課鈴就響了起來。向曼青轉頭看向千述,低聲問道:“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晚。”
千述也壓低聲音回復:“今天上午工作的任務量多了一點,加班了半個小時。”
向曼青知道千述做事一直很拼,在學校里是這樣,在工作中也保持這樣的習慣。
有好幾次,已經
很晚了,羅玉蘭熬夜打游戲以后在寢室群里發消息,千述都會回復,說明她也沒睡。
聽到千述沒出什么事,向曼青放下心來,道:“你一個人在外面住,注意自己的身體。”
“好,我知道了。”千述笑著點頭。
教授打開PPT開始講課,兩人就停下了閑聊。
教室里人多,又因為關著門,二氧化碳上升,導致氣溫上升。
千述有點熱,她將大衣脫了下來,搭在椅背上。千述里面穿的是灰色的毛衣,露出藍色襯衫的領子。
她很清瘦,再加上戴著眼鏡,學生氣息撲面而來。
當然,她本人也確實還是學生身份。
這堂課并不難熬,相反千述還覺得過得很快。
越是到了后面,千述就越發有一種大學生活快要落下帷幕的感覺。
羅玉蘭也是這種感覺,當時她在寢室里說。謝寧還跟羅玉蘭出主意,讓她考個本校的研究生,她倆跟同一個導師,然后繼續當室友,豈不是很快樂。
謝寧是確定了要讀本校的研究生的。她現在完全沒了以前吊兒郎當的樣子,寢室里變成謝寧整天泡在圖書館了。
聽到謝寧的建議,羅玉蘭狂搖頭,她還沒忘記被期末,被掛科支配的恐懼,她再也不想學本專業了。
總之,大學的生活在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逝,千述對于每次回學校的機會都很珍惜。
下課的時候,大家都開始收拾東西,千述也將電腦合上。
今天晚上,她們寢室要四個人一起聚餐,這已經是千述每次回來都會必走的流程。
向曼青也收拾東西,她站起身,將書包背在身后,等著千述出去。
從向曼青站著的視角,能夠看到千述白皙的頸。向曼青的目光凝在一處紅痕上,瞇著眼湊近,悠悠問道:
“千述,這是什么?”
餐廳里,千述坐在一方,寢室三個人坐在千述對面,儼然有一種千述被審問的即視感。
寢室三人面色嚴肅,以謝寧為代表,開始問話:“說吧,怎么回事?你最好老實回答。”
千述打太極,裝不懂,溫和道;“什么怎么回事?”
羅玉蘭接話:“別在這里嬉皮笑臉的,我們很嚴肅。”
“你頸側的吻痕怎么回事。”向曼青好整以暇道,“你別告訴我是蚊子咬的。”
千述點頭,順著她的話說,戲謔道:“嗯,就是被蚊子咬的。”
好的,千述將被親愛的室友毆打一番,開玩笑的。
千述最后將那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其中的一些不太好啟齒的細節,千述就沒必要說了。
她根本沒注意到陸恪在她的頸側留下的痕跡,那天晚上千述實在是不清醒,整個人都是那種暈乎乎的飄飄然。
過了兩天,那里已經變成了暗紅的吻痕。
本人很平靜的將事情講述了出來,但是很明顯,幾個聽眾不太平靜。
謝寧目瞪口呆道:“什么?!你和陸恪”她咋咋呼呼的,身旁的羅玉蘭忙捂住她的嘴。
向曼青還稍微冷靜一點:“你們做了措施嗎?”
畢竟千述是beta,陸恪是alpha,按照常規的性/事,千述應該是要吃虧一些的。向曼青是擔心她沒有保護自己。
千述淡定的接過服務員端來的甜品,道:“還沒做到那個地步。”
況且,誰上誰下還不一定呢。
“你真的是悶聲干大事啊。”羅玉蘭一時不知道要說什么,艱難的組織措辭。
“好在是沒吃虧,否則不管對面是什么陸恪,張恪,我們都會給你討回公道。”謝寧補了一句,義薄云天的樣子。
向曼青在旁邊勾唇淺笑,覺得特別逗:“千述能吃什么虧,是她把別人睡了。要吃虧也是別人吃虧。”
“而且,單論陸恪的容貌還有身材,各個都是千述喜歡的,有些人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向曼青慢悠悠道。
這話一下子把其他三人說得啞口無言,仔細一想還真是……
千述心虛夾碗里的甜品,埋頭苦吃。
三人消化了一會兒,正好菜上來了,就開始吃飯。
煩心事越想越沒結果。
放輕松
自從那次陸恪離開以后,兩個人沒有再見過,千述也沒有去聯系他。
千述剛開始覺得很輕松,雖然說了會對人家負責,但是也得給個心理準備時間吧。哪有一開始就趕鴨子上架的。
她也沒啥調節辦法,都是打工人,兩眼一睜就是上班。有什么心理問題,嚼吧嚼吧往心里咽下去,別影響工作進度。
后面陸恪沒出現在千述面前,千述自然而然的就淡忘了這些事情,這其實是一種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
時間會讓人短暫忘掉不想回憶起的的事情。
只是千述不主動去見陸恪,不代表陸恪的消息不會主動出現在她的面前。
最近陸氏集團的股權開始有了變動,陸凌風手中阿百分之十的股權,已經轉讓到了陸恪名下。這讓陸恪一時間成為財經新聞和八卦媒體的常客。
人們開始紛紛猜測陸凌風此舉是何意,是否在確立陸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
但也有對此持不同意見的媒體,認為陸凌風此舉是在割席。他們深扒出了陸凌風早年間出國,將幼子拋棄在國內的行為,指出陸凌風并不喜這位長子。
此新聞一出,引發輿論嘩然。
千述本來是沒怎么關注到這些。是有一天同事在聊八卦,聽到了陸恪的名字,千述才聽到了一些。千述垂眸,看著新聞上陸恪穿著西裝,出入陸氏集團大樓的照片。
置頂的人突然發來一條信息,是賀誠軍。他說讓千述最近把時間安排出來。
“周六去參加陸氏集團董事長的生日晚宴。”
第24章 第24章生氣了
禮服早已經提前準備好,放在家里,這可見賀誠軍對這次晚宴的重視。
按常理來說,賀誠軍是沒有資格參加陸家的晚宴,尤其是陸凌風生日這樣帶點私密性質的宴會。
所以公司在收到請柬時,賀誠軍甚至以為這是競爭對手在惡搞。最后核實,確實陸氏集團的公關部門發送的邀約,賀誠軍簡直大喜過望。
像這樣的宴會,自然不是一場單獨的宴會,它已經帶上了商業屬性。這就是一張入場券,往上面爬的入場券。
千述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宴會的時間在晚上七點正式開始。
薛姨給千述開的門,她看到千述就有些忍不住難過。從那么小的一個孩子看著長大,小時候不愛講話,長大了更沉默。
被接到這家里,也沒有過多少好日子。
千朝還在世的時候,還好一些。至少生活上是不用擔心,有保障的。千朝去世以后,賀誠軍就完全不管她,成了甩手掌柜。
千述只得無奈安慰道:“薛姨,我現在沒有過得很糟糕,真的。”
她說的也是實話,千述有很優秀的學歷,又有自己的工作。這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已經很好了。
除了賀誠軍有點煩心之外,千述的生活很平靜。
司機已經等在外面,千述換好禮服下樓去。
臨出門的時候,薛姨想起什么,跟千述說:“我最近將雜物間收拾了一下,有一個箱子是千述小姐的書,給您放到了二樓房間了。”
“那箱子看著有些時間了,小姐到時候看一看搬家的時候,里面有沒有少東西。”
那間儲藏室最近要裝修,用來做賀誠軍儲酒的地方,所以里面很多東西都要清理出來。
千述才想起那些書是她高二那個時候,期末考試結束以后,千述將一些用不上的資
料、書還有自己買的雜志,收拾帶了回來。
那個箱子以前在S市的時候是放在她的房間的。后來她高考太忙沒打開過,都快忘記了里面的東西。
搬到A市以后,整個箱子直接帶過來了,千述都沒想起來還有這個箱子。
“好。”千述提了提裙子,白色緞面的裙子格外適合她,清麗秀氣。
“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去收拾一下。”
賀誠軍和千述坐在后座。
哪怕賀誠軍沒講話,千述也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不錯。也是,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機會。
賀誠軍聰明,不過這種聰明是有局限的。他畢竟是窮小子出身的,眼界太窄,在商場上嗅覺不夠敏銳,看不到市場的的喜好變化。
所以千言集團,在他手里才會每況愈下。
但是他意識不到是自己的問題,他把所有的問題的癥結所在,都歸于市場環境的惡劣,所以生意才會艱難。
絲毫不去思考,是否是自己內部出現了問題,這是傲慢人的通病。
窗外景色飛速往后退,千述將目光望向窗外。
A市的天氣是極好的,春天的時候,時常艷陽高照,下午的時候就會迎來盛大的夕陽。這種橘紅色,金燦燦的晚霞,中間再加上一輪落日,將車水馬龍的城市照耀得輝煌又悠長。
千述被這樣的景色吸引心神。
手機突然振動一聲,千述收回目光,看向手機里發來的信息,是陸恪發來的消息。
陸恪的頭像是他在瑞士滑雪的照片,抱著雪板,逆著陽光,只能看到他高挑的背影。
陸恪有很多的愛好,去斐濟潛水,在肯尼亞看動物遷徙,到巴塞羅那跳傘。他滿世界的跑,感興趣的都會去嘗試。
千述才剛剛點開對話框,還沒看到消息,發現對面的人已經將消息撤回了。
這是他們自從那天以后,第一次聊天。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面,也沒有發過消息。
除了有正事,千述不怎么在網絡上聊天。陸恪沒給千述發消息,千述也沒有去打擾他。
“怎么了?”千述低著頭打字,以為他有什么事。
這條消息發過去,對面沒有回復。直到千述到了宴會上,也沒收到陸恪的回信。
盡管還沒到七點,晚宴卻早早就開始準備了。越臨近時間,來的人越多,現場開始熱鬧起來,有侍應生在門外候著,將賓客迎了進來。
這次很難得,陸家四個人都齊了。
自從陸凌風回國管理企業,他的生日宴會,一般只有三個人,陸恪是從來不會去參加的。
今天破天荒的看著陸恪站在陸凌風身邊,他身姿筆挺,寬肩窄腰。穿著西裝看起來整個人內斂矜貴了不少。但左耳上的耳釘,還是泄露了一絲本人性格的張揚。
眾人驚覺,這陸大少爺和陸董事長竟然長得如此相似,尤其是那眉眼,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兩個人站在一起,陸恪比陸凌風還高出一點,真給陸凌風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感。
今天陸凌風特別高興,他是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真的很少看見他心情會有這么好的時候。
每個人來敬酒,陸凌風都喝上兩口,跟別人交談兩句。
“聽說你兒子最近準備出國留學是吧?怎么不讀國內的學校,A大,S大,這些都挺好的學校。”陸恪拿著酒杯,笑瞇瞇的問著前來敬酒的人。
這個老總還懵的很,剛剛不是還在談生意嗎,怎么突然談到孩子身上了。
但陸董都問話了,老總也實話實說。
老總有些頭疼,無奈道;“我倒是想讓他在國內讀書,畢竟國外太遠,不放心他一個人。但是我家那個學習差得很,哪里能考得上A大。”
“國外也挺好的,但就是孩子不在身邊,有點不放心。”陸凌風也道。
“是啊,”老總應道,隨后他看向陸凌風身旁的陸恪,恭維道,“要是我家那個,能像陸大少這么優秀,考上A大,我真就省了不少心。”
陸凌風微笑,隨和道:“做父母的也沒想著孩子多優秀,健康快樂就行。我是沒有逼迫陸恪一定要考什么學校。”
隨后他話鋒一轉,帶著淡淡的炫耀;“我大多數都在國外,沒怎么管過他。陸恪能考上A大,讓我都驚訝的不行,畢竟當年我都沒考上A大。”
如果這時敬酒的老總還不知道陸凌風是什么意思,那他也不用在圈子里混了。
“年輕一輩都是青出于藍勝于藍。再說,畢竟是陸董的兒子,這上梁正,下梁就歪不了!”
敬酒的人已經回過味來,夸起陸恪更起勁了。
后面上來敬酒的人,都在陸凌風面前夸陸恪,說他有乃父之風,和陸凌風長得像,虎父無犬子,看著一表人才等等。
陸凌風聽得喜笑顏開。
陸恪以前人雖然混,但是高中那三年是實打實的努力學了。那段時間陸老爺子突然生病,平日里看著那么硬朗的一個人,突然說病就病了,送到了ICU。
那天情況緊急,馬上就要動手術,陸凌風來不及趕回來,身邊沒有大人。陸恪那會兒還沒成年,病危通知書都是陸恪在院長陪同下簽的。
陸老爺子是腦梗手術,有些復雜,手術做了一晚上,陸恪就在醫院走廊呆了一晚上。他還穿著校服,是突然被班主任通知,趕回來的。
他坐在醫院走廊上,撐著手,彎著背。校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是那種清瘦的少年人的體型。
總之從那以后,陸恪跟轉性了一般,開始去上課了。
陸老爺子高興,還請了名師來家里一對一的給他輔導,反正那勁頭是方知明從沒見過的。把方知明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當時他們讀高一,方知明在陸恪書房里玩游戲。陸恪在刷數學試卷,嫌他吵,讓他要么帶上耳機,要么滾出去。
“陸哥,你到底咋了?你上學期書都沒怎么翻開過,下學期就這么拼了。”方知明湊到陸恪的書桌面前,看著陸恪一整面選擇題都打勾。
方知明是真切的難過了,如果他爸知道陸恪這么拼,那方知明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陸恪推開方知明的頭,面色不耐煩,讓他滾。
方知明只能被迫安靜,后面方知明也被他爸揪去上補習班,學得他苦兮兮的。方知明沒陸恪聰明,沒考上A大,但好歹也考了A市個不錯的211
陸恪站在陸凌風旁邊,跟著應酬。他時不時看著手機,然后又面色不虞。實在受不了,跟陸凌風說了一聲,自己找個角落呆著。
方知明跟著他父親還有哥哥一起來出席晚宴,他一進宴會廳,就開始找陸恪的身影。看到陸恪站在角落里,低著頭在看手機,方知明連忙走上去。
“陸哥。”方知明走到陸恪身邊,上去環住他的肩膀。
“陸哥,你今天穿這身,還真是帥,我差點沒認出來。”方知明看著陸恪身上的這身高定西裝。
陸恪平日里穿的就很隨性,很少見到他穿這么正經的時候,瞬間就成熟了很多。
陸恪沉默著沒說話,他目光一直落在手機上。不知道看了多久,簡直是要把這個屏幕盯穿個洞來。
“到底在看什么啊?”方知明好奇的腦袋湊過去,被陸恪一把推開。
隨后陸恪又繼續看著手機,他又不發消息,就盯著,整個人像一顆暴躁的望妻石。
對話框里的聊天記錄已經是很久之前的,最近一條是方才千述問“怎么了?”
然后就再也沒有了,就像是兩個陌生人的對話框。
不對,陌生人都還會禮貌應承幾句吧。
千述甚至沒有追問陸恪剛剛發了什么,為什么他要撤回這條消息。
這本來可以延伸出很多的話題。例如詢問陸恪這幾天在干什么,他會不會來參加陸家的晚宴,告訴陸恪她什么時候到這邊,穿了什么禮服。
或者更親密的。
問他這段時間有沒有想她?
但是千述就是很簡單的,沒什么感情的,問了一句:怎么了?
她怎么好意思問他怎么了?
這
中間空白的時間,千述一條消息都沒跟他發過,就完全是銷聲匿跡的。喝醉的時候那樣對待他,他都依著她。現在清醒了,就開始冷淡了。
走的時候還說負責,負責個屁!
陸恪緊抿著唇,神情冷峻,心情差勁的很,整個人撲面而來的冰冷氣息。
陸恪沒給千述發消息,他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但是千述沒給陸恪發消息,那就是犯了天大的過錯。
大少爺很任性,但那又怎么樣
方知明看陸恪這樣子,就知道他心情不佳。
按常理來說,這時候還是要少說話的。但是方知明今天實在是好奇,還是硬著頭皮,湊在陸恪身邊。
“陸哥,你最近怎么跟你爸和好了?你們之前不是吵得不可開交嗎?”方知明問道。
之前陸凌風給陸恪介紹了一個omega相親對象,陸恪很生氣,問陸凌風有什么資格管他。
陸凌風更生氣,說他是陸恪的老子,有沒有資格管他。
陸恪當時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了。后來兩人關系幾個月都沒好
以前陸恪跟他爸簡直是水火不容,尤其是他爸從國外生了個小弟弟帶回來。那個時候陸昱辰都三歲了,陸恪才知道有這個弟弟。
或許是老來得子,亦或是將對陸恪缺失的愛加倍償還給小兒子。總之陸凌風對待小時候的陸恪,和對待現在的陸昱辰,完全是兩個樣子。
陸昱辰可以很自然的跟陸凌風伸手討要禮物。甚至有時候不需要伸手,他的父母都會將最好的東西全部捧到他的面前。
但是小時候的陸恪只敢在自己生日的時候,給陸凌風打電話。然后是陸凌風的助理接的,說陸總在忙,有什么事可以告訴助理代為轉達。
陸恪很小聲的說沒事,又沉默。最后的最后才囁嚅道:“爸爸不忙的時候,可以給我回個電話嗎?”
助理說:“我會轉達陸總的。”
美國和這邊隔著時差,有時候陸恪抱著手機等到半夜,也等不到陸凌風的電話。
因為有了陸昱辰,陸凌風整個人都好像柔和了下來。他仿佛從噩夢中脫離,找到了新的生活意義。
這種柔和,有時候甚至會無意識的灑落在陸恪的身上。
就好像是陸凌風完全對痛苦的過去釋然,對這個不喜的兒子也開始多了幾分內疚,然后又回頭給他補償。
陸恪看到他們父慈子孝的樣子,就覺得刺眼。他甚至怨恨陸凌風,恨陸凌風的改變,讓陸恪知道原來父親是會愛孩子的。
陸凌風可以對過去釋懷,但是陸恪呢?
陸恪沒辦法。
從那之后,陸恪跟他爸就決裂了。他那個時候剛上大學,正是脾氣最叛逆的時候,陸恪就直接從老宅搬了出去
陸恪冷著臉將手機收了起來,看向方知明八卦的眼神,淡淡道:“鬧著也沒意思,反正再怎么鬧,也沒辦法將過往一筆勾銷。”
“還不如早點回來接手,多點話語權。”
陸恪就像是突然看開了一樣,不再糾結幼時那些深夜里的難過和偏執。
但是否是真的放下過往的痛苦,這都不重要,只要現實生活里做出最有利的選擇就行。
陸氏集團這么龐大,盤根錯節的商業帝國。陸恪要將其完全拋之身外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陸氏還和陸恪母親家的企業聯系緊密。
方知明看到陸恪竟然會有這么豁達的一天,真的欣慰了:“陸哥,你終于想開了!”
“實話說,你早該把這些都抓在手里,這些本來就是你的。你如果不要,也是給了你弟弟還有他媽。”
方知明看向不遠處站在陸凌風身邊的時謹,還有牽著的穿著小西裝的陸昱辰,一家三口的,其樂融融的樣子
千述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快到了七點,現場很熱鬧了。
門口的侍應生給他們開門,厚重的大門打開,宴會廳寬敞而輝宏,水晶吊燈如繁星閃爍。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交談聲,歡笑聲交織在一起。
賀誠軍他們進去,都沒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們并不是什么有影響力的人物。所有人都注視著最前面臺上的四個人,那是陸家的人。
最矚目的應當是陸恪,他很少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現在陸恪西裝筆挺的站在臺上,跟傳聞里紈绔子弟的形象相差甚遠。
臺下窸窸窣窣都在談論他,是不是未來陸氏集團的接班人。
賀誠軍一進宴會廳,就開始往前面走,他是渴望向前的,不會甘心站在邊緣的角落。
七點整。
陸凌風開始拿著話筒講話,陸恪站在他的身旁,高挑挺拔,沉穩內斂,儼然成為了能抗得起一番大事的模樣。
千述站在臺下,安靜的看著臺上的人。
這個時候的陸恪,又和那天早上挑眉笑著,拉著千述去摸他的陸恪截然不同。
不可否認的是,二者都很有魅力。
臺上那道鋒利的目光悠悠的落在千述的身上,二人四目相對。眼神穿過人群,交織在一起,好像有千萬種情緒蘊含其中。
千述還在考慮要不要跟他打招呼,就看到陸恪冷冷的撇開視線,不再看千述。
啊,大少爺生氣了。
第25章 第25章我輕一點
宴會已經正式開始。在宴會廳的一角,樂隊正在奏響悠揚悅耳的爵士樂。
賀誠軍手中端著香檳,四處攀談應酬。剛開始千述還站在他的旁邊,到后面他跟別人聊得火熱,已經顧不上千述了。
在場很多都是商業大佬,在商海沉浮多年,無論是他們的閱歷,還是商業嗅覺,都比千述厲害太多。
千述會安靜的在一旁,聽著大家高談闊論,最近那塊區域要開發,最近市場的新風口是什么,最近有哪些利好政策。
商人的嗅覺總是比大眾更靈敏,他們往往能敏銳的發現商機,然后迅速的將商業構想轉化為實際行動,從而獲取財富。
這樣的機會難得,不是次次都有的,對于千述更是受益匪淺。
宴會廳里,銀制餐具閃耀著冷冽光澤,和桌上小巧精致的食物相映成趣,桌上擺放著精心布置的鮮花,增添了幾分浪漫。
有人早就注意到千述這張新面孔,一個alpha端著香檳杯走到千述身邊,和她搭訕。
alpha笑著問她是否可以交換一個聯系方式。
千述正準備拒絕,就感受不遠處那道涼涼的視線。
陸恪被簇擁在人群中間,立在宴會廳的中央。大家言笑晏晏,圍繞在他的身邊。
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隔著人群對視著。千述這邊的alpha一直站在她的旁邊,喋喋不休,十分殷勤。
“最近城北那邊新開了一家畫廊,我也入了股,能有幸邀你來參加開幕儀式嗎?”alpha笑問,有些油嘴滑舌。
陸恪的視線落在千述和這個陌生的alpha之間,眼神逐漸變得冰冷。他抿著唇,瞪了千述一眼,然后撇開目光,不再看千述。
千述心里已經在嘆息了。
“不好意思,我那天恰好有事情需要處理。”千述禮貌拒絕道。
看到千述拒絕,alpha有點面子掛不住,但他還是撐著紳士風度,問道:“那過段時間?正好有一個畫展,是國外新銳油畫家佩羅蒙的畫展。”
“這個畫展在國外展出大受好評,這是國內展出的第一站,一票難求。”alpha依然不肯放棄。
“我對油畫不是特別了解,恐怕不能應邀,失陪了。”千述臉上掛著那種恰到好處的微笑,得體且不失禮。
她將香檳放到侍應生的托盤中,離開了宴會廳。
宴會廳里人頭攢動,笑聲和交談聲,音樂聲碰撞在一起。燈光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呈現出一種不真實的光澤感。所有人都像是籠罩在一個無形的罩子里。
千述來到二樓的陽臺,這個晚宴辦在了一處莊園里。
站在陽臺上,
沒了宴會廳絢麗明亮的燈光,才驚覺原來已經都到了夜晚,月上枝頭。
天空并不是濃墨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莊園的燈光亮起,從二樓能看到黑暗中亮起的團團光暈,溫暖柔和,照亮一小片天地,宛如夢境。
房子的隔音做的極好,陽臺這里很寂靜,宴會廳的嘈雜已經聽得不太清晰,只有偶爾幾句悠揚的小提琴聲飄了過來。
千述靠在陽臺的圍欄上,嘴角的笑落了下來,看起來有些冷漠。她平靜的看著黑夜,沒思考太多東西,純粹放空腦子。
……
夜很靜,但莊園的角落卻并不靜。
“那個alpha很有趣?我看你們聊得很開心。千述,只要是一個有錢人來搭訕,你都要跟他聊幾句嗎?”
陸恪將千述抵在陽臺的欄桿上,聲音低沉壓著怒氣
在黑夜中,陸恪的眼睛很明亮,充滿著生氣。這與千述不同,千述在應對完多人交際以后,會覺得很疲憊,只想一個人安靜呆著。
陸恪還在緊緊盯著千述,抿著唇,等待著她的答案。
而千述只是沉默,她看著陸恪的雙眼,內心感嘆他真是生了一雙美麗的眼睛。
見千述沉默,陸恪有點忍不住脾氣了。
他唇角微微上揚,語氣中卻帶著掩飾不住的質問;“怎么,沒話說了?那看樣子我說對了。”
看著千述平淡的神情,陸恪笑意都掛不住了。抿著唇已經有些生氣,他語速越來越快,幾乎到了有些咄咄逼人的地步。
“千述,我不知道你是忘了,還是故意記不起來。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那天早上說過的話。你說過你要負”
毫無征兆的,千述抬手,摸了摸陸恪纖長的睫毛。她的動作很輕柔,也沒有太多的曖昧,就好像只是單純的覺得有趣。
陸恪的話瞬間哽在喉嚨里,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
千述稍微用了一點力氣,陸恪就順著她的力度往后退,然后坐在身后的躺椅上。
他挺直著背,千述居高臨下的站在他的兩腿之間。黑夜中,兩人的姿勢有些曖昧,氣氛瞬間就變得難以言喻。
陸恪緩緩抬頭看著千述,他今晚和以往有些許不同,少了分隨意,多了些矜貴。昏暗的燈光下,陸恪的目光如同一道無形的絲線,落在千述身上。
纖細的手指抬起陸恪的下巴,千述低頭湊近,平靜的眼眸直直的盯著陸恪。
“他沒有你有趣,也沒有你有錢,他比不上你。”
“別擔心。”
黑夜中,千述的聲音很低又很輕,纏繞在陸恪的耳畔。
千述說話很坦蕩,甚至有些過于直白,沒有太多甜言蜜語的修飾,顯得有些冷漠。但是對陸恪意外的好用。
陸恪的心臟跳動得有些快,他甚至能感受到心臟跳動帶來的細細震顫,從心臟蔓延到指尖。
幾乎是瞬間,陸恪覺得,自己不能在千述面前如此弱勢,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間。
他湊上去親吻千述的唇,很淺,一觸即分,然后又抬眼盯著她。
輕輕的勾人。
這種自下而上的角度,讓陸恪的瞳孔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明亮,眼神中帶著淡淡的挑釁和得意。
“你既然知道他處處比不上我,就應該心里放清楚一點,誰才是對你最有幫助的人。”陸恪意味深長的看著千述。
陸恪明顯話里有話,千述也很聰明。
她低著頭,直勾勾的看著陸恪,問道:“這次賀誠軍能收到邀約,是你讓發的請柬?”
“你不是一直想要這些嗎?”陸恪扯唇,似笑非笑道,“雖然知道你之前追我目的不純,但是念在你還算有幾分真心,送你的禮物。”
其實陸恪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他只是覺得,如果把千述一直都想要的東西給她,那她或許會有些驚喜。
就像他說的,千述對他應該是有幾分真心的,不然她怎么會追他這么久呢?她不顧危險的救他,在他生病時默默守在他的身邊。
甚至他們更親密的事情都做了。
所以送千述一個無足輕重的小禮物,好像也很正常吧。
千述聽著陸恪的回答,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光。而此時的陸恪還看不明白,他并不清楚千述和她父親的關系,而千述也沒有必要告訴他這些。
“不過你也不要想太多,我沒答應要跟你在一起。”陸恪語氣有點驕矜,帶著傲氣。
陸恪自然不會這么輕易的和千述在一起。她本來就誠意不足,總要讓她多付出些真心。
“那我們現在算什么關系?”千述問道。
陸恪眼尾一挑,帶著捉弄人的戲謔:“玩一玩而已,別當真。”
千述微微一愣,隨后順著他的話點頭:“好。”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就像有電流在交纏的視線中游走,簡直像在調情。
“親我。”
陸恪聲音很低,在黑夜中聽不清晰。但這已經是他給出的很明確的信號了。
陸恪坐在椅子上,微微仰頭,帶著一絲慵懶。千述的身影籠罩在他的上方,她的手指輕輕撫上他的臉頰。
千述簡直太上道了。
她靠近,帶來的是淡淡的香氣,陸恪呼吸微微一滯,手不自覺的撫上千述的腰。
吻是輕輕落下的,從他銳利的眉眼再到鋒利的鼻梁,最后落在唇上。
千述的吻和她這個人表現出來的性格很不像。她外表看著文弱,但接吻的習慣特別差。
她接吻的時候總喜歡用牙齒輕輕的磨陸恪的唇,力道不重,但是很難忽視。前一秒才撬開陸恪的牙關,長驅直入,下一秒就咬住陸恪的下唇。
上次接吻就把陸恪的唇咬破了,還被方知明一頓嘲笑,問誰這么大的膽子,敢這么粗魯的對待陸恪。
“別咬,疼。”陸恪有點難受,悶哼一聲,蹙著眉推了推千述。
他脾氣上來了,語氣就有點差:“你到底會不會親,不會親就滾回去修煉一下。”
陸恪在千述面前,脾氣是從來不會遮掩的,他眼尾泛著薄薄的紅,怒氣沖沖的看著千述。而千述垂著眼,視線卻落在他紅腫的唇上,眸色逐漸變深。
在這些事情上面,千述道歉很流暢:“不好意思,剛剛沒忍住,重了一點。”
“你知道的,我只和你接吻過,所以不太會。我再試一次好不好,這次肯定輕一點,不會再讓你難受了。”千述低眉垂眼,看著比被咬疼的陸恪還可憐。
黑夜中,兩人溫熱的呼吸交纏。千述直勾勾的看著陸恪,語氣輕輕的,帶著蠱惑,就像是在哄騙一個意志本就不堅定的人。
千述的輪廓在黑夜中柔和又朦朧。陸恪的手搭在千述的腰上,薄薄一層布料,抵擋不住肌膚的溫度。
吻又落到了陸恪的唇上,千述的吻漸漸加深,帶著不容拒絕。陸恪半推半就的接受,呼吸變得急促,腦子開始有點暈暈乎乎,一片空白。
千述有些冰涼的指尖,滑過陸恪的脖頸,讓陸恪忍不住輕輕戰栗。她掐住陸恪的脖頸,強迫陸恪抬頭迎合她的親吻。
好兇,根本和可憐不沾邊。
……
等陸凌風找不到陸恪,派人來尋他時,陸恪已經在陽臺度過了難忘的半小時。
最后千述放開他的時候,陸恪眼神都迷離了,重重的喘息。他很自然的環住千述的腰,頭靠在千述的腹部。千述抬手,輕輕的撫摸他的頭發。
夜晚的空氣變得緩慢,溫柔的流淌在兩人之間。
第26章 第26章那剛剛親他的是狗
千述和陸恪是一前一后回到宴會廳的,千述先行離開,陸恪過了很久才收拾好自己。
當時已經有侍應生上二樓來找他們,千述能聽到門外人的交談。
“有人來了。”
千述稍微松開陸恪的舌尖,低聲說。她分心注意著外面,一有動靜就準備放開陸恪。
但是陸恪腦子發昏,感受到千述的冷落,心里不開心,又追上去纏
著千述。他聲音悶悶的,帶著喘:“不用管他們。”
空氣里充斥著暴烈又熾熱的信息素,連千述身上都纏繞著陸恪的信息素,她才驚覺自己有些過火。
千述冷靜的將陸恪從懷里扯出來,看著他白皙臉上泛著的紅暈。
“你信息素溢出來了,帶抑制劑了嗎?”千述壓低聲音問道。
陸恪肯定不能這個樣子下樓去,他信息素攻擊性太強,會誘發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發情期。
處理不好是會上新聞的。
千述是beta,對信息素不敏感,所以剛開始才沒發覺陸恪的信息素溢了出來。
這還是陸恪不在易感期的情況下,又在室外,消散了很多,但依然有絲絲縷縷的信息素飄在空氣中。
聽到千述的聲音,陸恪才從兩人之間的親吻中清醒過來。他舔了舔唇,有點刺痛,又想起剛才,千述說再試一次。
但是根本就不是一次,而且她吻技差得要死,陸恪懶得吐槽。
他從西服口袋里拿出來一片薄薄的腺體貼。
這款腺體貼是市面上特別昂貴的一類腺體貼,AO都適用。貼在腺體上可以物理阻隔腺體釋放信息素,也可以避免其他信息素對腺體造成影響。
“你給我貼,我不想動。”陸恪將腺體貼塞到千述手里。他語氣怏怏的,聲音還有點啞。
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吩咐千述。
應該是信息素在腺體里不斷涌動,又沒辦法釋放,讓陸恪有些不舒服。所以他不太有精神,懶洋洋的抱著千述,柔軟的頭發往千述懷里蹭。
千述接過陸恪手里的腺體貼。
雖然千述是beta,沒有腺體。但是她中學上過生理課,甚至老師還教過他們怎么使用抑制劑,怎么使用腺體貼。
陸恪的頭發有點長,千述撥開他后頸的頭發,才發現alpha的腺體已經腫脹,泛著紅,在其他白皙皮膚的映襯下更加明顯。
千述沉默了半響,抿了抿唇,還是克制住自己眼底翻涌的情緒。她撕開腺體貼,輕輕的貼在陸恪的腺體上,細致體貼。
腺體貼剛接觸腺體,會有些涼,尤其是現在腺體很敏感,這種觸感就更強。陸恪在千述懷里輕顫了一下。
“貼好了。”千述將陸恪推出自己的懷里,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我先下去,你在上面待一會兒,免得引起別人的誤會。”
陸恪現在這樣面含春色的樣子,哪里都粉粉的,實在很難不讓別人有過分的猜想。
聽著千述這句話,陸恪不知道哪根神經被戳動,他的的神情逐漸冷了下來。
陸恪勾唇,抬眼直直盯著千述,笑中帶著一絲諷意:“怎么?我為什么不能跟你一起下去?”
“擋著你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了?怕跟我沾上關系,別人都不敢跟你在一起?”
陸恪內心依然對千述上次跟老鼠精相親耿耿于懷。盡管他心里清楚,千述并不喜歡老鼠精,都是出于禮貌。
但陸恪還是被千述那天的冷淡傷害到了。以至于他每想起這件事,都要翻舊賬,說出來刺一下千述。
頗有一種,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的報復心理。
千述被陸恪的腦回路弄得一愣,不明白他怎么從一件事扯到另一件毫不相關的事情上面。
明明剛才還抱著千述的腰,仰著頭很安靜的被親,現在就開始小嘴淬毒了,得理不饒人。
哦,他還沒理。
沒理也不饒人。
千述有點無奈,道:“不是你說只是玩一玩的嗎?”
“況且下面都是人精,多少人的目光都放在你身上。你和我一起下去,指不定被傳成什么樣了,對你對我都不太好。”
其實對千述還挺好的,畢竟能和陸氏集團的繼承人綁定在一起。哪怕只是桃色緋聞,對千言集團的股價都會有很大的提升。
但是對陸恪而言,或許就沒什么正面影響了。畢竟以他的身份,世人理所當然的對他有更多期望和要求。私生活太混亂,并不是一件好事。
陸恪知道千述說的對,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或許這是因為生理上離開千述,令陸恪產生了一些焦慮,畢竟他們剛剛還如此親密。
只是陸恪沒意識到這些,他根本沒經驗。
千述垂眼看著陸恪,她輕撫陸恪的臉頰,然后低頭輕輕在陸恪唇上落下一個吻。語氣平和:“好了,你乖一點。”
……
陸恪下去的時候,陸凌風都準備再派人去找他了,直到看到陸恪面色淡淡的從二樓下來,陸凌才讓助理不用找了。
“你去哪兒了,這么久都沒回來。”陸凌風看著陸恪有些紅腫的唇,眼眸微動,問道。
陸恪心情一般,閉著嘴不想回答。
陸凌風也不逼他,他知道陸恪脾氣向來怪。只要是他不想說話,就是來十個人百個人,也撬不開他的嘴。
“上次沒詢問過你的意見,就給你介紹omega,是爸爸做的不對。我只是覺得那孩子很適合你,沒想到你會如此抵觸。”陸凌風語氣溫和,很自然的跟陸恪道歉。
“我以后不會多過問你的事,但是只一點,一定要讓我親眼見過那個和你共度余生的人,我才能放心。”
上次父子倆大吵一架,陸恪氣得連過春節都不回去了。時謹那時候就勸過陸凌風了,讓他和陸恪說話時柔和一點,多尊重陸恪的想法。
陸凌風吸取了教訓,他現在覺得與其管那么多,惹陸恪厭煩,還不如適當放手。至少現在他們父子倆相處已經平和很多,不像以前急赤白臉的。
陸恪在一旁敷衍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把陸凌風的話聽進去。
這晚宴已經快接近尾聲,宴會廳里依舊熱鬧,人們談笑宴宴。
陸恪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人群中搜尋,尋找那抹身影,最后視線凝在一處。
千述站在賀誠軍旁邊,禮貌微笑。
“等會兒我們去給陸董敬個酒。”賀誠軍微微側頭,吩咐千述。
之前給陸凌風敬酒的人太多,賀誠軍根本近不了身。現在快結束了,他心里始終記得,要去陸凌風跟前湊個眼熟。
千述往最前方陸凌風站的地方看去,然后不期然的與陸恪的視線撞在一起。
“好。”千述收回目光,垂眼道。
陸恪看著千述有些冷淡的樣子,他心里有點說不出的感受,反正有點堵。明明剛才他們還在陽臺的角落親吻,現在就像陌生人一樣。
陸恪沉這一張臉,抿唇不說話。
“哥哥。”陸昱辰在旁邊眼神閃爍,又開始絞手指。
陸昱辰比陸恪矮不少,陸恪垂眼看著他,面無表情道:“怎么了?”
“我最近獲獎的獎杯可以放在你房間的書柜里嗎?是奧數比賽的獎杯和馬術比賽的獎杯,我的書柜放不下了。”陸昱辰小心翼翼的說,有點軟糯。
時謹培養陸昱辰花費了很多心思,只要是陸昱辰感興趣的東西,時謹都會鼓勵他去嘗試,然后從里面選擇最適合他的興趣愛好,長期發展下去。
時謹也站在一旁微笑,解釋道:“你弟弟書柜里的書太多了,所以放不下那么多獎杯。正好你的那邊空的很,就放兩個過去。”
“不行。”陸恪拒絕道。
“給他重新買個展覽柜,或者別的,隨便你。”陸恪抬眼看向時謹,漫不經心的說,“但是我的房間,你們不能動。”
陸昱辰的房間很大,再添個家具綽綽有余。
時謹聽到陸恪這樣說,面色依舊溫和,她手放在陸昱辰的肩上,往自己身邊攬一攬,笑道:
“這樣也好,總放在哥哥的房間,以后哥哥回來自己東西都沒地方放了。”
“那好吧。”陸昱辰有些低落。
小孩子倒沒什么壞心思,他純粹想的是把自己獎杯放陸恪那里,等陸恪回來看到了,肯定會夸他。
時謹把陸昱
辰帶到了別的地方,估計是不想讓陸恪看著心煩。在面對陸恪,時謹總把自己放在低位。
這其實更像是一種以退為進。
陸恪沒說什么,也不在乎時謹的這些動作。
……
賀誠軍端著酒過來給陸凌風敬酒。
陸凌風不認識賀誠軍,也沒聽過千言集團,不清楚賀誠軍是怎么進來的。
不過今天是陸凌風生辰,來者是客,因此陸凌風還是跟賀誠軍交談了幾句。
賀誠軍介紹自己是做車燈的,有自己的工廠,還跟陸凌風交換了名片,說什么時候邀他去生產線那邊考察一下。
陸凌風禮貌回應,說回去評估一下。不過這都是客套話,陸凌風已經對很多人說過這些,畢竟想跟陸氏合作的人太多。
“這位是賀總的女兒?看著有些眼熟。”陸凌風看向一直安靜站在賀誠軍身旁的千述。
千述笑道:“之前A大在全國高校科創比賽中獲獎,是陸董您頒發的獎杯。”
“你說這個我就記起來了,你是A大的學生。”陸陸凌風恍然。
當時A大團隊的那個作品雖然還有些稚嫩,但是十分有創意,所以陸凌風有些印象。
賀誠軍在一旁有些震驚,他根本沒關注過千述參加的什么比賽,更不知道她居然與陸董事長有些接觸。
不過這不影響他把握話題,開始吹牛:“千述她喜歡這些東西,做實驗什么的,在學校里很努力。我肯定是支持她這些想法的。”
平日里賀誠軍對千述不怎么樣,但是在外面,慈父人設是要立起來的。
“聰明又努力,實在難得。”陸凌風余光看著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的陸恪,給千述介紹,“我兒子也在A大讀書,經管系,他叫陸恪。”
千述抬頭看了一眼陸恪,又移開目光,禮貌又平和道:“在學校聽過他的名字,他在學校很有名。”
只聽過名字,就意味著不是很熟,陸恪心里冷笑。
那剛剛親他的是狗。
陸恪面上倒是沒表現出來,只盯著千述,揚眉,反問:“有名在哪里?”
如果問A大的學生,陸恪此人怎樣,那他們一定會說,有錢的富三代,脾氣差勁,流連夜店,私生活混亂。
總之不是什么好詞。
千述沉默,她知道陸恪是在鬧脾氣,存心刁難她。
陸凌風知道陸恪在學校風評有多差,雖然不清楚為什么陸恪見不慣千述。但陸凌風還是笑著安慰千述:“你別管他,他脾氣就這樣,怪得很。”
陸恪睨著千述,冷哼一聲,走了。
第27章 第27章她的喜歡會變少嗎
離開晚宴的那天晚上,在車上,賀誠軍咂舌,說陸恪脾氣確實怪。
千述安靜的聽賀誠軍吐槽陸恪。
賀誠軍這就像是那種無良的老板,沒什么能力,以為什么都很簡單。但真讓他上手,又發現事情很棘手。
“但是陸家勢大,你和陸恪同是A大學生,近水樓臺先得月,奈何你實在沒用。”
老板本人雖然也做不到,但不妨礙他pua員工沒能力。
賀誠軍和千述坐在后面,車前面的擋板升了起來,司機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千述看著窗外的黑夜,沒將賀誠軍的話放在心里。
千述回了別墅,把自己很多的東西都收拾走了,包括薛姨說的那一箱子書。
賀誠軍在樓下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翻著手里的財經雜志,沒什么感情,倒是薛姨淚眼漣漣的送她。
千述對這里是沒有任何留戀的。就像賀誠軍對待千述這個女兒沒有感情,千述對待賀誠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同樣沒什么感情。
所以她離開得很干脆,沒有絲毫猶豫。
……
“相遇問題在奧數題里面比較常見,例如甲從A地出發,乙從B地出發,AB兩地相距十公里,二者速度不同,甲先行駛……”
千述語氣溫柔平和,她拿著筆在草稿紙上畫著示意圖,簡潔的線條躍然紙上。千述的字和她本人很像,清秀中暗藏鋒利。
陸昱辰坐在千述的旁邊,手里也握著筆,筆抵在下巴那里,看著紙上的示意圖,皺著小臉。
“根據這個思路,算一下甲乙相遇所需要的時間。”
千述在紙上打了一個問號,把本子遞給陸昱辰,讓他計算答案。
這道題不算很難,以陸昱辰平日的水平,他幾分鐘就能算出來。但是這一次,陸昱辰半小時才計算出答案。
千述低頭看陸昱辰的演算過程,沉默半響:“錯了。”
“你再計算一遍,注意公式有沒有用錯。”千述提醒道。
陸昱辰癟了癟嘴,小臉像包子一樣皺著,他開始重新計算,過了好一會兒又把答案遞給千述。
“還是錯了。”千述語氣平淡。
隨后她將演算本放在桌子上,看著陸昱辰,心平氣和的問道:“你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嗎?老師看你有些心神不寧。”
陸昱辰亮晶晶的瞳仁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千述,他有點心虛。
“我可以向你媽媽申請,今天不用補習。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靜下心來我們再上課,這樣學習的效率才高。”
一聽到要跟時謹申請,陸昱辰就猛搖頭,連聲道:“千述老師,你別告訴我媽媽。”
時謹對陸昱辰要求嚴格,沒有必要的原因,肯定不會讓陸昱辰隨便請假的。
“千述老師。”陸昱辰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千述,眨巴眨巴,很可愛,“我今天可以早點下課嗎?”
“為什么要早點下課?”千述反問。
陸昱辰又開始絞手指,然后是肉眼可見的開心,語調都揚了起來:“我過幾天過生日,哥哥說今天帶我去游樂園,提前給我慶祝。”
陸恪跟家里人的關系好了不少,盡管他依舊住在外面,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樣水火不容。
其實他從來不對時謹和陸昱辰發脾氣,最多的是忽視。甚至有些時候陸昱辰可憐巴巴的纏著他叫哥哥,陸恪還會冷臉給他買禮物。
陸恪的脾氣只針對陸凌風,尤其是陸凌風剛回國那一年,兩人簡直吵得整個家不得安寧。
現在陸恪開始回來接手家里的產業,自然不能對自己親爹橫眉冷對,但內心的隔閡是否真的消失。
不太確定。
“等會兒哥哥會來家里接我,我不想讓他等太久,所以我可以提前下課嗎,千述老師。”陸昱辰祈求的眼神看著千述,軟軟的,實在很難拒絕。
千述沉吟半響:“如果你能提前把今日的題目做完,可以早點放你和哥哥一起出去。”
千述也是在陸凌風的生日宴上才知道陸恪和陸昱辰是親兄弟,主要是她在這里從沒見過陸恪,也沒碰到過陸凌風,所以沒有往那方面想。
而且,實話說,陸恪和陸昱辰長得不太像,陸恪長相鋒利,攻擊性強。陸昱辰則線條柔和太多,更像時謹。
所以第一眼,很難將他們認成兄弟。
看到千述松口,陸昱辰雀躍歡呼一聲,然后就開始沉下心算題。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快到了中午。自從變成周六周日補課以后,時謹把時間也調成了上午。
現在已經到了五月,正是初夏時節。春末夏初,溫度還不算特別高,陽光透過薄薄的云層灑落下來,溫暖而不炙熱。
陸昱辰在算最后一道題的時候,樓下傳來引擎熄火的聲音,應該是陸恪回來了。陸昱辰突然激動,想要站起身往下面看。
“靜心,把正確答案算出來。”千述語氣溫和卻不失嚴肅,“我們剛才說好了的。”
“好。”陸昱辰是一個守承諾的小孩子,安靜的做著手里的題,只是算題速度快了很多。
陸恪停車熄火,往屋里走去。
他不是什么貼心的人,也記不得陸昱辰的生日。陸恪雖然回來頻率提高了,但是也算不上經常。
他大多數都是因為和陸凌風在工作上有正事才會回來一趟,然后每次時謹都會留他吃了飯再走。
有一次陸恪從書房里出來,手里拿著最新的并購方案。陸昱辰等在外面,看到陸恪出來就眼巴巴的上前。
“什么
事?“陸恪隨口問道。
“哥哥。”陸昱辰怯生生的看著陸恪,“我下周三生日,你回來嗎,有蛋糕可以吃。”
“不回來。”陸恪利落的拒絕道,他下周三有事。
“哦,那好吧。”陸昱辰嘴角耷拉了下來,心里開始難過。
陸恪低頭瞥了他一眼,沒說什么便走了。
后來周五的那天,陸恪給陸昱辰的電話手表發消息,說他周六有空,可以提前給陸昱辰過生日。
陸恪一手提著千年隼的樂高,一手提著生日蛋糕,剛把東西放到茶幾上,就看到陸昱辰從二樓沖下來。
“哥哥。”看著陸恪帶來的東西,陸昱辰期待又小心的問,“這是給我買的嗎?”
陸恪點頭,漫不經心的抬手揉了揉陸昱辰的頭發:“生日快樂,小鬼。”
陸恪對于陸昱辰的感情很復雜。
有時候陸恪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會覺得很割裂,覺得自己是奇怪的闖入者。
陸昱辰在一旁開心的拆樂高,然后拍陸恪的馬屁,說他很喜歡這個禮物,說哥哥送他的任何東西他都喜歡。
陸恪勾勾唇角,道:“沒事的話就走吧。”
“等一下,我的家教老師還沒走。”陸昱辰往樓上看,正好看到千述背著包下來,“哥哥,這是我的奧數老師。”
陸恪看著從樓上下來的清麗身影。
哦,老熟人。
……
“你來這里為什么沒和我說過,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和陸昱辰的關系。”
陸恪把人抵在門后,壓低怒氣問道。
“你又沒問過我”千述淡淡道。
陸恪:“”
“再說,我為什么不能來這里上課,這里的課時費比市場價高了兩倍。”千述道。
他真被千述這敷衍又理直氣壯的答案給氣笑了。
這是千述第一次來這里,以往來上課,千述都是直接去二樓書房,從不亂看亂逛。
這個應該是陸恪以前的房間,有很多陸恪的東西,高中畢業照,賽車模型,網球拍,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和現在住的那個冷冰冰的大平層截然不同。
因為千述那句敷衍的態度,陸恪的怒氣蹭蹭的往上漲。
千述并不了解陸恪的家庭情況,所以她不能理解陸恪為什么生氣,千述只是給他的弟弟補課而已。
后來陸昱辰邀請千述一起去游樂園的時候,千述只是猶豫了兩秒,陸恪就沉著臉,轉身上了車,“砰——”關上車門,冷冰冰的丟下一句“隨你。”
千述和陸昱辰面面相覷,陸昱辰一本正經的替陸恪說話好:“哥哥平時脾氣特別好的,今天可能是天氣有點熱,所以才這樣。”
千述看著天氣預報顯示的晴,氣溫20℃,沉默。
小朋友,你對你哥的濾鏡真的太深。在陸昱辰眼里,陸恪就是千好萬好。
最后三人一起去了A市規模最大的游樂園。
今天游樂園特別熱鬧,人潮擁擠。因為是周六放假,游樂園里有很多學生嬉笑打鬧,還有一家出行,小孩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陸恪在車上就沒跟千述說過話,下了車更是沉默。
他在后視鏡看到千述和陸昱辰坐在后座。陸昱辰是小孩子嘛,千述自然就坐的離他近一些,方便照顧。
陸恪緊抿著唇,撇開視線,不想再看。
陸昱辰走在前面,好奇的左顧右盼,千述和陸恪跟在后面,步伐不緊不慢,他們的肩膀偶爾輕輕觸碰,又迅速分開。
有點曖昧,又克制的距離。
游樂園里面有賣氣球,氣球五彩繽紛在上空飄蕩,像是被打碎的彩虹碎片,點綴著天空。
陸昱辰隔老遠就看到了,眼睛盯著那一大束氣球,很感興趣的樣子。小孩子想要,但是又不好意思說,只是路過的時候一直仰頭看。
千述低頭問道:“想要氣球嗎?老師給你買一個。”
陸昱辰的眼睛一亮:“我可以自己挑嗎?”
“當然可以。”千述溫和點頭。
賣氣球的小販很識趣的把氣球放低,讓陸昱辰慢慢挑選,千述安靜的站在旁邊。
陸昱辰選了一個透明氣球,里面是藍色的小章魚,胖嘟嘟的很可愛。千述付錢的時候,又扯了一個氣球。
“這兩個一起算。”千述打開手機付款碼。
陸恪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眼眸漆黑,神色淺淡。
他能看出來陸昱辰對千述的親昵,也能感受到千述對陸昱辰的照顧。
陸恪有些冷漠的想,陸昱辰年紀小又聰明,長得好看也會說話,大家會喜歡他很正常。
千述會喜歡他也很正常。
陸恪很想說服自己,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誰接觸過陸昱辰都會喜歡他的。你不是早都知道會這樣的嗎?
但是在看到千述和陸昱辰站在氣球面前的身影,陸恪還是控制不住從的心底慢慢溢出來酸澀和怨恨。
這讓他幾乎覺得雙眼刺痛,心臟皺縮,像是被水浸濕的,濕噠噠的報紙。
千述怎么可以把注意力分給別人呢?她不是喜歡他嗎?弟弟已經有很多人的愛了,為什么連千述的喜歡也要搶走。
那陸恪要怎么辦呢?千述會對他的喜歡變少嗎?
千述拿著氣球轉過身來的時候,就看到陸恪站在人群中,周遭的歡笑聲如潮水一般將他淹沒,但陸恪卻如此的平靜,孤獨,甚至有一點悲傷。
千述有些詫異,不知道大少爺為什么突然變得不開心。她有時候確實很難搞懂陸恪的心思。
“手伸出來。”千述走到陸恪面前,平和道。
陸恪有些愣,聽話的把手抬起來,看起來沒反應過來。
千述低頭,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耳發柔和的垂落臉頰兩側。
白色的細繩在陸恪手腕上繞了一圈,又系了一個結,氣球穩穩的在上空飄蕩,透明氣球里面是一只白色的小貓,閉著眼睛在睡覺。
千述覺得挺適合陸恪,大少爺性格就很像貓,自尊心強,還特別愛生氣。
“送你的,你一個,小朋友一個。”千述眼眸微彎,慢悠悠道。
陸恪看著千述笑瞇瞇的眼,喉嚨干澀得說不出來話。他低聲道:“我沒讓你送我。”
千述知道陸恪這樣就是在鬧別扭。
她唇角微勾,隨口道:“是我想送你的。”
第28章 第28章只有我有?
陸恪和陸昱辰手里都綁著一個氣球。
陸昱辰是小孩子,很可愛,軟萌萌的。陸恪就就看著冷淡很多,不講話,冷臉酷哥。
但他手腕上又系著一個夢幻的氣球,與他冷硬的氣質截然相反,有一種反差的萌感。
游樂園有那種給路人拍照片的個人攝影師,他們會抓拍好看的照片,然后詢問路人是否需要購買照片。
于是有一個女孩子拿著拍立得走了過來,笑著跟千述說:“剛剛看到你們之間的氛圍太好了,所以沒忍住拍了一張。”
千述低頭看著照片,是方才她給陸恪手腕上系氣球。
陸恪身姿筆挺,抿著唇有點委屈的樣子,千述眉眼平和,低頭給他系繩子。他們身后是一大束氣球,色彩繽紛,夢幻又溫柔。
兩個人都長得好看,再加上是拍立得那種自帶的模糊又復古的氛圍,就很驚艷。
陸恪也低頭看了看,沒說話。
“多少錢一張。”千述問道。
小姐姐笑了笑,道:“10元一張。”
“剛才老遠看到你們了,就想給你們拍一張。長得又般配,勢均力敵的,果然成像很驚艷。”
“謝謝,拍得確實挺好看的。”千述表示肯定。
她把錢掃給了小姐姐,接過那張拍立得相片。出來玩的時候,千述基本不會掃興。
留來做個紀念。
游樂園可以玩的項目很多,但是因為要顧及到陸昱辰,所以就玩了一些簡單安全的項目。
比如說碰碰車,旋轉木馬,小火車這些。一路上很多人把千述和陸恪錯認成了帶著孩子的家長,還夸贊他們夫妻倆保養的很好,看起來很年輕。
千述剛開始還反駁,后來就覺得算了。別人夸獎他們的時候,就看一眼陸恪,然后溫和的對路人說謝謝。
陸恪從千述給他買氣球以后,就已經神游天外。
手腕上那根繩子很細,但是存在感卻特別強,仿佛有一種灼燒感,讓陸恪放在兜里的手忍不住蜷縮。
他垂眼看著千述的側臉,陽光落在她白皙的側臉上,平和又柔軟。千述對待所有人都這么好嗎?
這次游樂園最后的一站,是游樂園的摩天輪。摩天輪像一枚巨大的指環,在城市上空緩緩轉動,靜靜的俯瞰城市的繁華與喧囂。
陸昱辰第一次坐摩天輪,他很興奮,也不害怕,膽子大得很。陸恪護著他和千述上去。
現在已經到了下午,落日時分,當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摩天輪在金色余暉中緩緩轉動。
隨著摩天輪緩緩上升,城市的景色漸漸落入眼底,在絢麗的晚霞下,所有的景色都像一副流動的油畫。
陸昱辰很高興,他這個年紀,是第一次坐摩天輪。摩天輪升上來以后,他就扒著欄桿往背后看,一直發出驚嘆。
有人說,如果摩天輪升到最高點的時候,與戀人親吻,就會永遠在一起。
不知道怎么的,陸恪就想起了這句話。如果是以前,陸恪看到這些言論會覺得嗤之以鼻,但是在今天,在現在,在夕陽中的摩天輪上。
陸恪又覺得或許這句話是真的,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人相信。
但是他又有些迷茫,他想,他和千述并不是戀人。
不是戀人,親吻以后,也可以永遠在一起嗎?
陸恪不知道。
他只是轉頭看著千述,然后又發現千述在看著他。金色的陽光落在千述的瞳孔上,干凈剔透得像一顆玻璃球。
兩人之間的氛圍太奇怪了,空氣都仿佛變得膠著,黏膩,緩慢流淌。周圍好像有躁動因子,讓陸恪的心臟不受控的狂跳。
兩個人的身影越挨越近,不清楚誰主動的,或許兩個人都沒控制住自己。
在摩天輪升到最高點時,兩個人近得連溫熱的呼吸都糾纏在一起。
“哥哥!現在我們升到最高點了!!”陸昱辰突然轉過頭來,高興的跟陸恪分享此時的喜悅。
方才還挨的很近,快要親吻的人,猛的分開,頭默契的轉向不同的兩側。
“哥哥?”陸昱辰有些茫然的問,“你和千述老師怎么了?”
陸昱辰看到兩個離得遠遠的人,坐在摩天輪的兩端,仿佛隔著天塹。最高點只有短暫的一瞬間,沒抓住就錯過了,摩天輪開始緩緩下降。
陸恪輕咳一聲,回答:“沒什么。”
“是嗎?”陸昱辰狐疑的問了一聲,看看陸恪,又看看千述。小孩子哪里懂這些,又轉頭看著外面的夕陽。
晚霞盛大而遼遠,落在兩人的眼睛里,澄澈又干凈。
……
千述和陸恪之間的關系,其實處在很微妙的狀態。
他們的行為上已經很親密,但是情感上卻算不上親近。至少不是那種大眾所認為情侶的那種親密狀態。
更多的是曖昧,若有似無的接近。
陸凌風發現,陸恪周末回來的次數變多了。陸恪以往回來的時間不確定,大都是有事情才會回來,但最近一段時間都集中在周六周日。
因為陸恪要回來,陸凌風就把工作地點變成了家里的書房。他本來周六周日不用上班,只是喜歡加班而已。
時謹現在依舊任總助一職,她是陸凌風去國外以后招聘的助理,能力很強,后來坐上總助的位置,一直到現在,持續了十年的時間。
因為陸凌風回來,時謹也在周末居家辦公。
陸凌風這時才發現,原來兒子的家教老師是千述。陸凌風還感嘆千述和他們家真有緣分,又是陸恪的同學,又是陸昱辰的家教。
他說這話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著千述,盡管陸凌風外表看起來很隨和,但是當他盯著你的時候,會有一種被人看穿的錯覺。
千述只是微笑。
給陸昱辰補完課以后,千述會坐接駁車離開。但是自從陸恪經常回來以后,十次有八次都是他后腳跟著千述的腳步離開。
時謹就順口提了一句:“可以讓陸恪走的時候,捎帶一程千述老師,正好兩人都順路。”
他們兩人在陸家就表現的完全不熟的樣子,千述公事公辦,上完課就離開,不會過多停留。所以幾乎沒人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獨特的磁場。
時謹還有些怕陸恪會拒絕,因為他不是一個特別好說話的人,也很難接近,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陸恪答應了。
他說可以。
時謹當時眸光微動,眼神很隱秘的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圈,沒說什么。
這是千述第一次坐陸恪的副駕駛,很神奇的一種體驗,有時候陸恪會開跑車,有時候是比較沉穩的路虎。
陸恪直到車已經行駛了一段距離以后,都沒有跟千述說話,目視前方。千述也自然的沉默著,她刷著手里的消息。
只是短短兩個小時沒看手機,寢室群里的消息已經是99+,群里面在討論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
她們這一學期特別輕松,就只有一門主修課需要考試,其余還有兩門輔修課,一門只要網絡上的課時打滿就可以得到及格分數線,一門開卷考。輕松很多。
車里面很安靜,甚至連音樂都沒放,顯得有些壓抑,就襯托得網絡上的寢室群格外的熱鬧。
謝寧問千述什么時候回來住,她們三個人考試之前準備去H市的寺廟里拜考神。
離A市很近的H市,坐高鐵只需要一個小時,一天就可以去個來回。H市有個寺廟聽說除了拜姻緣不行,其他都很行,尤其是考神。
203寢室已經進化到人人信神的地步,這個東西怎么說呢,當代年輕人對神佛倒談不上有多虔誠,要上供多少香油錢。
只是覺得信一個,總不會吃虧。三塊五塊買三根香供奉,佛祖畢竟知道她們是窮學生,上供不了幾千上萬的香油錢,有誠心念著佛祖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千述低頭,微微勾唇,看著手機,她在回復群消息,所以手指在鍵盤上翻飛。
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寢室群里的對話吸引了,自然沒有注意到陸恪有些變了的神色。
直到車停在一個比較隱秘的角落,千述才從手機里抬起頭來,看向陸恪。
“怎么了?”千述問道。
陸恪抿著唇,微微蹙眉:“你在跟誰聊天?”
剛坐上車千述就在看手機,連目光都不曾分給陸恪半分,一直微笑的看著手機。
“和室友們在聊天。”千述回答。
他們這樣的對話,太自然了,就好像是情侶之間的對話。兩個人都沒發現這其中有任何的不對。
千述沒有把聊天記錄給陸恪看,因為千述認為寢室群聊天記錄是屬于四個人的隱私,不能隨便拿給別人看。
千述終于從陸恪的情緒中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她把手機收了起來,好整以暇的看著陸恪問道:
“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話要說,是跟我有關的嗎?”
陸恪沉默了很久,就像是話在嘴邊,又被堵住半天說不出來。
許久,他才開口,聲音很低:“你今天給陸昱辰帶了禮物,我看到了。”
禮物?千述怔然。
她今天確實給陸昱辰帶了禮物,主要是因為陸昱辰最近進步很大。作為家教老師,千述覺得可以送一個小禮物,鼓勵他學習的積極性。
千述下意識解釋道:“他最近考試成績很理想,我覺得可以獎勵他一些禮物,反正也不貴,還可以……”
看著陸恪越發沉默的注視著千述,眼神里甚至帶著細微的,難以察覺的委屈。千述覺得自己一本正經的解釋,不是一個最優的解答方案。
她有些頭疼,說實話,千述沒怎么哄過人,也實在沒什么經驗。
但今天,千述就好像靈光一閃,仿佛腦袋搭上了一根筋,瞬間頓悟。
大師,我悟了。
“你等我一下。”千述開始翻著自己書包,然
后開始尋找,直到在書包的夾層里,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是一串手鏈,上面每一顆珠子都不同,代表著不同的美好寓意,共同組成了這一串手鏈。
“這是之前和室友一起去寺廟的時候買的,他們說是開過光的,戴著可以有好運。”
千述將手鏈放到陸恪手里,認真道:“別人都沒有的,只有你有。”
陸恪看著手里色彩斑斕的手鏈,鳳眼微微抬起,看著千述,質問:“只有我有?”
千述點頭,肯定道:“只買了這一條,現在在你手上了。”
陸恪沉默的注視了千述幾秒,又收回目光,看著掌心里的手串,眼底神色微動:“行。”
千述心里舒了口氣,過關了。
第29章 第29章跟我走
將“被堅定的選擇和偏愛”視為一生追求的人,往往事與愿違。
——
夏天,黑云低垂,暴雨將至。
夏天的暴雨總是倏忽而至,窗外的銀杏樹不斷搖晃,頗有一種要被狂風將樹枝折斷的感覺。往遠處看,整個世界變得灰蒙蒙的,仿佛整個世界在倒計時。
“看樣子等會兒會迎來一場大暴雨。”千述起身,將面前的窗戶拉上。
風將千述的耳發吹動,她抬手將有些吹亂的頭發別在耳后,神情平靜。
這樣的天氣總是讓人覺得有些許不安,仿佛預示著將有大事發生。
隨著窗戶的閉合,外面狂風大作的呼嘯聲瞬間變得安靜許多,屋里陷入靜謐,只有筆尖在紙張上書寫的“沙沙”聲。
陸昱辰的上補習課的書房,外面是一棵年歲很大的銀杏樹,夏天的時候,綠意盎然,斑駁的樹影會透過窗落在地板上。
當然,這只是天氣晴朗的時候。
如果是陰天,或者是現在這種暴雨天,就不會有如此意趣,會陰沉許多。
千述看著外面烏云密布,隱隱聽見雷聲轟鳴,看來這場暴雨不能避免。千述內心嘆息,一場突如其來的雨,會讓簡單的事情變得困難百倍。
尤其對于工作的牛馬人,更是顯得命苦。
她看著外面發了一會兒呆,又將目光收回來,看向手里的奧數資料。
相比于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屋里明亮干燥的環境,就顯得溫和許多。陸昱辰低頭算題,蹙眉,小臉認真的樣子。
他今天做題的效率格外的高,提前半個小時完成了以往的學習任務量。千述接過陸昱辰的卷子,拿著紅筆給他批改。
陸昱辰湊過來看千述改答案,過了一會兒就不感興趣,然后擺弄他的電話手表,在看時間。
外面的雷聲越來越響,從最開始的隱約的悶雷,聲音沉悶得像是從云端深處傳來的擊鼓聲。到后面開始變得急促,頻繁,有些尖銳。
屋內陸昱辰突然想到什么,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他眼神亮晶晶的看向千述,好像即將要講一件大事。
“千述老師你知道嗎,今天是我哥的生日。”
陸昱辰悄悄聲的和千述說,生怕聲音大一點,秘密就被人聽了去。但千述仍舊能從小朋友的語氣中的感受到他的高興。
“你哥哥今天生日嗎?”千述眼底眸色閃了閃,轉頭問道。
她沒有去了解過陸恪的生日,細想腦海中好像也沒有陸恪辦生日宴會的印象。
陸恪以前一直是呼朋引伴的,跟隨在他身邊的人有很多,所以他身邊總是熱熱鬧鬧的。如果陸恪生日,他那群狐朋狗友估計比他還興奮,肯定會給他大肆操辦。
但千述確實是從未聽說過陸恪的生日宴。
仿佛這一天是在世界上缺失的。
“嗯!”陸昱辰猛點頭,“今天就是哥哥生日!我還給他準備了禮物。”
一聲驚雷落地,轟然炸響,仿佛天地都為之震動,聲音震得人的耳膜生疼。夏天的暴雨終于開始落下,從豆大的雨滴,到逐漸有傾盆之勢
陸恪剛從車里下來的時候就遇到了大雨,雨瞬間就落了下來,哪怕是幾步路,都把他剛吹好的頭發淋得微濕。
這段時間,陸恪周末都會回來。
因為什么,陸恪心里清楚,但是他不愿意明說出來。
就像是在跟千述相處時,如果明明白白講出自己的心意,會讓陸恪覺得是在脫掉自己的盔甲,將完整的,不設防的自己展現在她的面前。
走心。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行為。
陸恪快步走進里面,外面的雨下得越發的大,陸恪蹙著眉回頭望去,只是短短一分鐘,已經雨幕密布,敲打著地面。
面對這樣暴雨的天氣,陸恪有時候會十分喜歡。他心情越是糟糕的時候,就越是喜歡這種暴雨吞噬城市,好像世界快要毀滅的樣子。
但今天,陸恪的心情還可以。
在陸凌風的書房,陸恪將手里整理的項目企劃書交給陸凌風過目。陸凌風交給了他一個邊緣的科技公司,讓他用來練練手。
等做出成績來了,再把人調回總部,也能堵住董事會那些老頑固的嘴。
陸凌風低頭翻看著陸恪做的項目企劃書,眼底閃過一絲贊賞。這份項目企劃書整理得十分細致,對各個階段會遇見的風險,以及應對措施,做了很詳細的說明。
陸恪是個很聰明的人,只是他之前無心在這些上面。
“做的不錯,這份企劃書過了。”陸凌風將企劃書合上,遞給陸恪,語氣正經。
陸凌風看著陸恪與自己相似的眉眼,覺得有些恍惚,陸恪竟然已經這么大了。在陸凌風過往的印象里,陸恪還是掛著眼淚,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子。
只是后面陸恪長大了,父子倆的關系便不再親近。
陸恪拿了企劃書轉身離開,他不喜歡和陸凌風呆在一起。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雨滴密集而有力,噼里啪啦砸在窗戶上,像一首急促的交響樂曲,聽得人心里發慌。
看著陸恪離開的背影,高大挺拔,他已經完全成長為獨當一面的模樣。
陸凌風終于沒忍住,在身后開口:“今天你生日,我給你訂了生日蛋糕,晚上回來吃。”
陸恪腳步頓住,拒絕道:“我從來不過生日,也不喜歡吃生日蛋糕。”
“你還在生我的氣,你到底要怎么才肯原諒我。”陸凌風語氣有點困惑。
這話問得突兀,若是外人聽著或許會摸不著頭腦,不太懂陸凌風話里的意思,但是陸恪卻心知肚明。
“你想要什么,我都已經給了你。你說你要你母親那10%的股份,我給你了。我甚至把我的那一份也一并轉讓給了你。”
“你到底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陸凌風問道。
明明陸凌風回國以后,與陸恪的距離更近,對他的關心也更多。
但他們現在的關系,甚至比不上陸凌風回國之前,至少在以前,他們偶爾還會有通話。
包括這次他生日宴會,也是陸凌風答應將這部分股權交給他,陸恪才勉強答應出席,算是給了他一個面子。
陸恪聽到這番話頓住腳步,轉身,似笑非笑的看著陸凌風道:“難道我應該感恩戴德的謝你嗎?”
“這本就是我母親生前持有的股份,交到我手里也是名正言順。不給我,那又要給誰呢?”
陸恪的笑意是不達眼底的,往深了看,是冰冷的,沒有任何情感的。
提到陸恪的母親,陸凌風的表情僵了僵,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我沒有說讓你謝我,我只是覺得想你不再怨恨我。”陸凌風站起身,走到陸恪身邊,解釋道。
陸恪現在已經比陸凌風還要高了。
陸凌風從陸恪身上的成長,能看見歲月的流逝。在以前,陸恪還是個會流著淚給他打電話的小孩子,現在已經成為了
一個冷硬的大人。
“我為什么不能怨恨你?”陸恪反問,語氣變得冰冷。
這一刻父子兩人之間的維持的單薄的聯系,徹底斷裂。
陸恪用那雙相似的鳳眼看向陸凌風,帶著一絲冷冽,仿佛冰霜凝結在瞳孔深處。
基因真的和神奇,當陸恪用這雙相似的眼看著他的時候,陸凌風竟然有種過去的自己在與自己對視的錯覺。
才會驚覺,原來陸恪眼中冰冷和厭惡是這樣的明顯。
那以前陸凌風用這樣的眼神看向陸恪的時候,還是小孩子的陸恪感受是否也如陸凌風現在一般,難過。
二人才開始有了好轉的關系,突然急轉直下。仿佛剛剛凝上的血痂,又被撕破,鮮血淋漓。
“是你拋棄的我,你把我扔在國內。當初你不顧任何人的勸阻,毅然決然拋下這里的一切,現在又要回來做慈父的樣子,讓我必須接受你的關愛。”
“憑什么呢?”陸恪一字一頓道,言語中帶著恨意。
陸恪的質問聲落下,書房里陷入寂靜,這沉默被窗外的雨聲填滿。燈光似乎變得慘白,落在陸凌風的臉上,竟然顯現出疲憊老態。
“曾經確實是我愧對你,但是我想,你現在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我那個時候太痛苦了。”陸凌風看向陸恪,著急的向他解釋。
“我只要看到你,我就能想到阿櫻,我真的沒辦法把你帶在身邊。”
那個時候孟時櫻剛剛去世,明明剛才還好好的,護士抱著孩子出來,說母子平安。但是沒過多久,孟時櫻就從產房被推到了ICU。
因為產后大出血,導致的羊水栓塞,孟時櫻沒能救回來。
陸凌風根本不敢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沒有,明明幾個小時之前,陸凌風還握著孟時櫻溫熱的手給她鼓勵。再見竟然只剩下冰冷的溫度。
后面要處理孟時櫻的葬禮,所有人都勸他節哀順變,他們還有孩子要養。
但是在孟時櫻的葬禮上面,美麗的omega安靜躺在冰棺中,仿佛睡著了一般。而那個在襁褓里的小嬰兒卻在一旁啼哭不止,展現出鮮活的生命力。
這個對比實在是太明顯,消亡和新生,總讓人唏噓。
在那一瞬間,陸凌風再也沒辦法控制他的情緒,他變得憤怒無比。他面皮顫動,恨恨的盯著這個孩子,幾乎是咬牙切齒。
他想,如果不是這個孩子,他的妻子怎么會死。
是他的命,換了孟時櫻的命。
窗外的雨太大,樹被刮得東倒西歪,拍打再窗戶上。過往的回憶,哪怕只是稍微回想都讓陸凌風覺得痛苦無比。
但是陸凌風這解釋,卻讓陸恪發笑。他邊笑邊搖頭,笑到眼淚都掛在了他的眼尾,泛著水意。
他走到陸凌風書桌面前,拿起桌上那個相框,垂眼看著,纖長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看不清陸恪眼底的情緒。
是陸昱辰幼兒園畢業時拍的照片,那天陽光好,陸凌風抱著陸昱辰,時謹親密的貼在他的身邊,三個人都微笑的看著鏡頭。
很美好的一家三口。
“你如果恨我,恨我的出生奪走了你愛人的生命,那你就應該一直恨我。”陸恪的笑停了下來,他的神情變得空白,聲音也很輕,失神一般。
“你為什么原諒了我?”陸恪抬眼,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亮,臉上帶著神經質的,甚至有些病態的自言自語。
“你現在對我好,不過是為了讓你的良心好受一點,因為你現在幸福了。你覺得你的幸福背叛了孟時櫻,也背叛了曾經的自己。”
陸恪笑得肩膀都在劇烈抖動,說出的話卻尖銳如刀,直戳陸凌風的痛處,讓他避無可避。他撕下了陸凌風偽裝的假面,讓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背叛。
如果這么恨這個孩子,為什么真么多年后又選擇關心,難道不是因為陸凌風幸福了嗎?
時間會讓痛苦變得鈍化,但是過去的記憶卻無法被消磨。陸凌風現在越是家庭美滿,他就越會在午夜夢回時想起孟時櫻在病床上蒼白沒有血色的臉。
背叛產生的愧疚就像是附骨之蛆,讓他無法擺脫。這讓他想起自己和孟時櫻的孩子,他們唯一的孩子。
對陸恪好一些,陸凌風心中的愧疚就會少一分。
“這不是愛,這只是在贖罪。”陸恪放下手中的相框,直勾勾的盯著陸凌風,帶著瘋狂。
天空驟然裂開一道慘白的光痕,幾乎將暗沉的天空瞬間照亮。緊接著就是一道驚雷轟然炸響,尖銳的聲響像是要將整個空間撕裂。
“你閉嘴!”陸凌風的臉瞬間漲紅,額角的青筋暴起,他的聲音顫抖,“你孽子,孽子!”
陸凌風胸腔劇烈起伏著,不斷的喘著粗氣,像是破爛的風箱,隨時都要罷工。陸凌風的手高高揚起,一巴掌就要扇在陸恪的臉上。
陸恪猛地抬手鉗住陸凌風的手腕,他的語氣終于平靜了下來,仿佛抽離了所有的情緒,變成一具空殼。
“我只拿回屬于我母親的東西,不要在拿你那些父愛來惡心人了。”陸恪輕聲道,帶著一種疲憊的平靜,“以前的陸恪或許需要,但是現在的陸恪已經不需要了。”
屋內的爭吵聲太大,時謹原本只是給陸凌風端補品上來,還沒走到門前就聽見陸凌風氣急敗壞的怒吼聲。
時謹面色一凝,和陸凌風在一起這么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生氣,像是野獸怒吼。
她急忙推開門,就看見書房里劍拔弩張的一幕。
陸恪用力甩開陸凌風的手,成年alpha的力氣,讓陸凌風險些站不穩,猛的向后退了幾步,撐住桌子才堪堪立住。
“老陸!老陸,你怎么了!”
時謹手里的陶瓷碗脫手摔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她急忙上去扶助陸凌風,看陸凌風氣得快要背過去,連忙給他順氣,“放緩呼吸,放緩呼吸。”
“你為什么要這樣氣你父親!”
時謹怒目圓睜,看向陸恪,張口就是指責:“你可知道他有心梗,不能有這么大的情緒波動。你之前對他不理不睬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要說狠話傷害他!”
陸昱辰在一旁的房間聽見聲響,連忙跑過來,就看見陸凌風癱在椅子上,面色蒼白。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陸昱辰著急的跑到陸凌風的身邊,嚇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抹淚,一邊用手摸陸凌風的臉,“爸爸,你不要嚇我,我害怕嗚嗚嗚”
陸昱辰眼淚大顆大顆落在陸凌風的臉上,陸凌風艱難的抬手擦擦他的眼淚。
時謹生氣的目光落在陸恪身上,她現在就像是一位勇敢的女戰士,保護著自己的家庭。而她憤怒的眼神就像是一柄鋒利的箭矢,直指這個幸福家庭的破壞者。
陸恪站在不遠處,卻像是隔著天塹一般。他聽著陸昱辰的哭喊聲,時謹的指責聲,以及陸凌風有些困難的喘息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成為一張無形的網,將陸恪裹住,越纏越緊。
他看著面前的一家三口,他們一致對外,仿佛陸恪是闖入的敵人。
陸恪的面色空白,他的手指垂在身側,細密的顫抖著,控制不住的抖。陸恪后退一步,腳步虛浮,幾乎有些站不住。
一只手覆上陸恪顫抖的手,微涼而堅定。她的手指不斷縮緊,將陸恪的手握得更牢。
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救贖者,來拯救落難的王子。
千述看向陸恪,語氣平和又認真:“跟我走。”
第30章 第30章我要去你家
雨接近尾聲的時候,剛才毀天滅地的大暴雨逐漸變成疲憊的綿綿細雨。
地上濕淋淋的,隨處可見被風刮落在地上的樹葉,被雨水打濕被人踩在腳下。
千述的手哪怕在夏天都是微涼的,與她肌膚接觸的時候,會有一種觸摸冰涼玉石表面的感覺。
她握著陸恪微微顫抖的手指,然后堅定的牽著他往外面走。
后面的吵鬧聲,哭聲逐漸遠離,像是被隔著一層薄膜,陸恪聽不清晰。
直到坐在車上,陸恪依然是沉默空洞的樣子,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陸恪低垂著眼,眼底情緒被隱在眼睫下,外人不得知曉。只是握著方向盤的手還在抖,很細微。
車沒啟動,千述坐在副駕駛上面,她側頭看著陸恪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現在的情況恐怕不太適合駕駛車輛。
“我來開吧。”千述平靜道,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
千述繞到主駕駛的車窗前,陸恪沒下車。千述等了一會兒,敲敲車窗,良久車窗才降下來。
陸恪抬眼,有些愣愣的看著千述,他似乎還沒有從剛才驚心動魄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所以整個人看著有點呆。
因為他們出來的時候沒撐傘,所以陸恪的頭發被淋濕,垂落了兩縷在額前。再加上他現在臉色蒼白,抿著唇,看著就有些可憐和委屈。
就像是丟在外面,被大雨淋濕的小貓。
千述嘆息一聲,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感受。
“我來開車,你坐到副駕駛去。”千述話說的直接。
主要是現在說太深奧的話,陸恪都不一定聽得明白。
車終于駛離了碧府大院,匯入城市的街道。車里很安靜,千述不是一個話多的人,陸恪現在更是沉默,兩人都不講話,氛圍就顯得格外凝滯。
千述將車載音樂打開,刺激的電子搖滾樂,瞬間沖擊耳膜,這是陸恪一慣聽的音樂。
有了音樂作為背景,終于將寂靜打散了一些。
千述手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你要去哪里,我現在送你過去。”
陸恪沒說話,千述在紅燈的時候停下來,轉頭看他,又耐心的問了一遍:“你想去哪里?”
陸恪直直的看向千述的眼眸,她的眼神總是溫和平靜。千述是一個很穩定的人,她就像一潭湖水一樣,只會偶爾被風吹起漣漪。
陸恪唇瓣有些干燥,他緊抿著唇。良久才開口說了兩個字,聲音太低,音樂聲又大,千述沒聽清。
她將音樂關了,側身頭微微偏向陸恪,問道:“什么?”
“墓園。”陸恪的聲音干澀又低啞,他吸了吸鼻子。
就像是許久沒開口說過話的人,驟然開口,聲音被堵在嗓子里,擠出來的一點。
“我想去墓園。”
千述神情一怔,她看向陸恪有些泛紅的眼尾,以及眼底的水光,心臟好像縮了一下,又好像是錯覺。
千述不太清楚這是什么感覺。
綠燈亮起,后面有車滴了一聲,千述才猛的回過神來,輕踩油門,車輛向前駛去。
“好。”千述看向前方的車流,輕聲道
等千述他們到了墓園,雨已經完全停了。
現在是下午,雨過天晴以后,風把烏云吹開,陽光灑落下來,整個城市仿佛煥發新生一般。
A市的安山陵園,是一個生態陵園,綠化極好,背靠著A市的森林公園。這邊坐北朝南,明堂開闊,是A市少有的風水寶地。
千述在陵園門口找了一個停車位,車熄火了很久,陸恪都沒下車。
“不下去嗎?已經到了。”千述平和問道,她今天真的是少有的耐心。
陸恪垂著眼眸,似乎在看自己的手,又似乎只是在發呆。他今天都十分沉默,仿佛上午和陸凌風的爭吵,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良久,陸恪才啟唇,聲音低低的:“她可能不想看到我。”
他說,媽媽可能并不想看到我。
盡管在面對陸凌風的時候,陸恪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怯懦和受傷。但其實世俗的觀念早已深入他的腦海,正如外面傳的,說他命硬,克人。
陸恪自己也是這樣這樣覺得的。
他想,如果不是他的出生,孟時櫻怎么會死呢。如果沒有生他,或者生的不是他,是別的孩子,或許孟時櫻就不會死。
有時候,在夜很深的時候,陸恪甚至有些厭惡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他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
他根本就是一個殺人犯。
就跟陸凌風一樣,或許孟時櫻也很討厭這個奪走自己生命的孩子,她根本就不想當陸恪的母親。
沒有人會喜歡奪走自己生命的孩子。
所以陸恪很少來看孟時櫻,他覺得孟時櫻可能討厭自己,他不敢出現在母親的墓碑面前。
但是有些時候,尤其是年齡小那會兒,實在太委屈,憋不住的時候。陸恪會悄悄跑到陵園來,靠著孟時櫻的墓碑偷偷擦眼淚。
會輕聲叫她“媽媽”,但是寂靜的墓園沒有人應答,只有風吹過樹葉“沙沙”的聲音。
仿佛是孟時櫻在回應他,又好像只是風的聲音
千述沉默,不知道要說什么。
她沒辦法說出“媽媽不會怪你,母親天生就會愛孩子的”這樣安慰人的話。千述不了解孟時櫻,不清楚她是什么性格,也沒辦法替她去原諒什么。
或許孟時櫻很愛陸恪,從不后悔生下他。又或許在彌留之際有過悔恨,覺得孕育這個孩子是個錯誤。
可是誰又知道呢?
陸恪不知道,千述也不知道。
千述的目光輕輕落在陸恪的側臉上,他長睫低垂。千述的視線在睫毛上停留片刻,隨后緩緩移向車窗外的天空。
車窗外的天空湛藍如洗,陽光穿過云層毫無保留的灑在大地上,仿佛為整個世界鍍上一層金色光輝。
暴雨過后的晴天更顯的美好寧靜。
“今天是個好天氣。”千述直直的看著陸恪,溫和平靜道,“天氣好的時候,她的心情應該會不錯。”
“或許她今天愿意見你。”
陸恪抬眼,定定的看著千述黝黑的眸子,啞聲問道:“真的嗎?”
千述點頭,一本正經道:“以前在S市的時候,很少會有好天氣。太陽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會開心的出去曬太陽。”
“今天的天氣很好,”千述把車窗打開,輕柔的風吹拂著兩人的臉上,“可能她也很開心。”
因為下了雨,空氣變得清新很多,尤其是這邊樹木多,所以吸一口微濕的空氣沁人心脾。
安山陵園的管理很好,干凈靜謐,價格也十分昂貴。能看到每個陵墓都做到很精致,維護得很用心。孟時櫻的陵墓選在一個很開闊的地方,背靠著山勢。
墓碑上有很多殘留的雨水,陸恪抬手擦干凈,清晰的露出孟時櫻的照片。
孟時櫻是一個溫柔的女omega,照片上的她溫和微笑著,看向面前的兩個年輕人。她還很年輕的模樣,眉眼彎彎,披著長發。
現在看陸恪,發現他確實在某些地方和孟時櫻十分相似,這就是血緣神奇又難以分割的地方。
陸恪一來到這里,手就沒停下來過。他將上午下雨刮落在陵墓上的樹葉撿干凈,又用拿來的帕子,將墓碑上的雨水擦干凈。
等他忙活完這一通,已經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灑滿天際。
今天要結束了。
陸恪沉默的站在孟時櫻的墓碑面前,注視著孟時櫻的照片。千述側頭看向陸恪,能看到他的紅紅的眼皮,和微微顫動的睫毛。
她就像一道安靜的影子,守在陸恪的身旁。
“今天來得急,沒準備花來。”陸恪低聲道,像是喃喃自語,“我下次再給你帶來,可以嗎?”
晚風徐徐吹拂在陸恪和千述的身上,微涼,柔和,像母親的輕擁。
月亮已經掛在了天空中,一邊是太陽的余熱,一邊是月亮的清輝,日月同輝,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短暫又夢幻。
陸恪給對著孟時櫻的墓碑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隨后
起身。
猶豫了很久,陸恪看著孟時櫻的照片,輕喚了一聲:“我走了。”
離開陵園以后,還是千述開的車,陸恪心情不高,也悶著不講話。
從寂靜的陵園一路往城市里開,漸漸的車輛開始多了起來,有了些熱鬧的感覺。現在正是A市下班的高峰時期,路上開始變堵。
前面車輛尾部的紅燈亮起,才往前挪了幾步,前面又堵車了。A市什么都好,就是這早晚高峰堵得人頭疼。
千述停了下來,看向陸恪,問道:“送你回云棲御庭?還是你想去別的地方。”
她想的是,將人送回去,再打個車回出租屋。今天還好是周六,明天休息。否則這樣一直奔波在外,屬實是有些累。
陸恪看向車窗外來來往往的人影,行人或低頭疾步行走,或談笑風生,各自奔赴著屬于自己的方向。
這一瞬間,陸恪覺得自己是漂浮在這個城市里的幽魂,是喧囂世界里的一抹靜默。沒有人看見,沒有人關注,被遺忘在時光的縫隙里。
這種被拋棄的,強烈的孤獨感,讓陸恪呼吸一窒,幾乎難以承受。
“我不想回去。”陸恪轉頭看向千述,他的語氣很淡。
“不想回去?”千述聽到陸恪的回答,有些頭疼。大少爺不回去,自己也暫時還沒辦法回去。
但這也怪不了誰,畢竟今天是千述自己突然大發善心人甚至不能共情幾個小時之前的自己。
千述認命道:“那你想去哪里,要去酒吧嗎?我送你過去再回家。”
路燈的光落在陸恪的臉上,掠過他高挺的鼻梁,在他的眼窩處投下淺淺的陰影。陸恪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的亮,很漂亮。
陸恪沉默半響,薄唇微啟:“我要去你家。”
千述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