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回妖王宮 不許拽尾巴根兒
阮霜白立馬把腦袋埋進裴夢回臂彎里, 小聲說:“就是好看呀……”
“小兔子,你真的很不會撒謊。”裴夢回揪他露在外面的尾巴。
阮霜白立馬捂住后面,嘀嘀咕咕半天不知道說些什么。
“到底有什么用?”裴夢回戳戳小兔子腦袋,“你不說我可以自己去查, 瞞不住的。”
阮霜白猶猶豫豫, 把自己縮成雪球, 聲音弱弱的:“孕期出現的妖紋并非戰力紋,而是類似于……催情的那種效用,現在的它比較黯淡, 等到雙修的時候就會越來越亮……”
“讓妖紋保持活力對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好處。”
“而且……”
阮霜白聲音逐漸消失,毛茸茸的小兔球滾到裴夢回膝頭, 羞得不再說話。
裴夢回伸手扒拉開,用指腹按了按他腹部的妖紋,若有所思:“而且什么?”
妖紋十分敏感, 輕輕一按阮霜白就抖得像篩子,又癢又麻腰腿盡數軟了下來。現在的小兔子渾身無力, 只能任由壞男人擺弄。
裴夢回故意摩挲妖紋的花瓣紋理,惹得阮霜白連聲求饒。
“而且……還能讓伴侶上癮。”阮霜白盯著裴夢回繼續說。
“讓我上癮?”裴夢回以為自己聽錯了。
阮霜白小聲呼氣:“嗯, 比方說原本打算雙修一輪, 但在妖紋的刺激下你可能會變得貪婪,一次比一次更想要, 所以……我覺得你真的需要給自己煮點大補湯。”
“還惦記大補湯呢?”
“我是怕你虛……”
“我虛不虛你一試便知。”裴夢回擰了一把小兔子耳朵。
阮霜白捂著耳朵哼哼唧唧:“你對我溫柔一點!”
裴夢回一把抱起小兔子, 邊揉邊往臥房走。阮霜白雖已恢復修為, 一時半會兒還反應不過來,仍舊覺得自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兔,半點掙扎的意思都沒有,嘴上埋怨著:“不許捏尾巴根, 很酸的……”
“回去睡覺,明日去妖王宮。”
“就只睡覺嗎?”
“你還想做什么?”
“嗯……我還沒感受過妖紋呢,要不我們先試一試嘛。”
“到時候別求饒。”
“我盡量……”
這夜,兩個人一同探索了妖紋的妙用。
急促氣息糾纏,燈燭直到后半夜才歇。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
阮霜白裹在被子里,乖順地閉著雙眼沉睡,臉頰泛著滋潤的薄紅。
細白纖纖的腳腕從被縫里露出來,上面布滿鮮明的指痕,凌亂且紛雜,好似經受了莫大的折磨。
昨夜這窄細的腳腕不知被拖回男人身邊多少次,逃一次就要被罰一次,最后阮霜白只能用手攥緊被褥,嗚咽著低頭去瞧閃爍的妖紋。
今日裴夢回醒得早,醒來后他把懷里的人箍緊,嗅著對方身上的青草香氣,無法控制內心的眷戀與吸引。
孕期的小兔妖會變得粘人,而伴侶又會因為妖紋對兔妖上癮,那兩個人豈不是片刻都不能分開?
正沉思著,阮霜白悠悠轉醒。
他緩緩睜開琥珀色眸子,發覺裴夢回正虎視眈眈看著自己。
“…………”
不能繼續了,會壞掉的!
“你干嘛這么看我……”阮霜白咽了咽口水,“你昨夜的干的好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裴夢回好整以暇:“我干了什么好事?”
阮霜白低頭摸了摸充盈的妖紋,羞惱道:“你光摸還不夠,怎么能親我的妖紋!”
“親不得?”
阮霜白回想起那股滅頂的快感,忍不住渾身發顫,結結巴巴的說:“親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舔啊!”
“壞死你算了!”
語罷,阮霜白往被子里一鉆,兀自縮成一團不再搭理人。
裴夢回笑得頗為不著調,拍了拍鼓起來的小山包,哄道:“快出來吧小兔子,今日還要帶你回家。”
經過多日修養,阮霜白的記憶已經恢復□□成,可是他只能記得好友涂川約他去滄月島游玩,有個面目不清的妖一路追殺他,直到他傷痕累累記憶徹底喪失。
身上的護身符替他擋住了致命一擊。
阮霜白想不到那個人會是誰,總歸不會是族內的長老們,因為長老們都有自己獨特的功法,一出手就會露出破綻。并且那個追殺他的妖有個明顯的毛病,修為忽高忽低,所以才不小心讓他逃脫。
什么情況會造成一個人的修為不穩定?
受傷還是走火入魔?
阮霜白一時想不透。
不管怎么說,這個人必定在兔妖族隱藏著,他想要他的命,必定會卷土重來。
只有回到妖王宮,才能更好引蛇出洞。
……
修真界五大妖族地盤分別位于五大洲,其中兔妖一族宮殿位于中洲,坐落于四季常綠如春的芽茶群山。
山勢相對低平,林木重疊繁茂,妖王宮附近靈氣環繞,天然生長靈植,啃食可助益修為。
這是當年兔族共同選擇的絕佳棲息地。
穿過一道峽谷,就可以看見氣勢磅礴的大氣妖王宮殿。
行走在熟悉的地界,阮霜白邊走邊拽著裴夢回絮叨,什么奇花異草,怪石流水,通通介紹一遍。
還有遠處最高聳那座靈山,名為稀云山,外面設有強大的禁制,里面的洞府就是妖王和王后的閉關之地。
在阮霜白十六歲后,他們就共同閉關,把兔族事務交給了各位長老管理。
提起父王和母后,阮霜白笑得燦爛不已,像個被寵溺長大的小孩子,提起爹娘就眼睛亮亮。
看著眉開眼笑的小兔子,裴夢回心想真是有活力,若不是懷著身孕,估計已經變回原形四處蹦蹦跳跳了。
很快來到宮殿門前,門口守衛看見阮霜白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十七殿下?!小殿下回來了啊!
守衛激動得兔耳朵噗嗤一下變出來。
“參見小殿下!”
“不必多禮,”阮霜白笑吟吟,“聽說你們發了懸賞令找我?”
守衛一愣:“是啊,不……不應該嗎?小殿下你不知道我們找你找得有多苦呀!”
阮霜白勾勾手:“把懸賞令交出來。”
雖然不懂,但守衛還是老老實實奉上一份懸賞令,阮霜白接過懸賞令,瞅了一眼,嫌棄地嘖了一聲,可惡,連他的十分之一美貌都沒畫出來!
從哪兒找的粗糙畫師,居然還把他的頭發涂成了墨色。
難怪找不到人。
阮霜白強行忍住撕爛的沖動,把懸賞令拋給了裴夢回,咬牙切齒說:“咱們拿著懸賞令領靈珠去,到時候給崽崽打一個鑲珠嵌玉的金搖籃。”
裴夢回接過懸賞令一瞅,噗嗤笑出聲。
他摸了摸下巴:“還不如畫你的原形,說不定更容易找。”
“你也氣我是吧。”阮霜白哼道。
阮霜白帶著裴夢回進門,守衛們立馬攔住說:“小殿下,陌生人不能進王宮啊。”
守衛們老早就注意到小殿下身邊跟著的陌生面孔,這家伙可是個人族啊,而且身上自帶邪氣的威壓,一看就不好惹。
如此危險的人可不能輕易放他入殿。
就在他們好奇這人是誰的時候,阮霜白直接牽住裴夢回的手,挺胸抬頭睨他們一眼:“什么陌生人,這是我道侶。”
“都讓開。”
話一落,空氣直接凝固。
幾個守衛面面相覷,每個人表情都寫滿了震驚,眼珠子瞪得堪比銅鈴。
啥玩意兒?道侶??
小殿下出門撿回來一個道侶!!
有個心臟不好的守衛吱的一聲,原地暈倒。
“……”
裴夢回俯身給他把脈,挑眉道:“沒大礙,驚嚇過度而已。”
“你們兔族都這么膽小?”
阮霜白扶額,死不承認:“才不是,我的膽子就很大。”
“也不知道打雷都要鉆我懷里的小兔子是誰。”裴夢回貼著他的耳朵調侃。
提到怕打雷這種丟人事,阮霜白默默紅了臉,用胳膊肘輕輕捅了男人一下,讓他趕緊閉嘴。
裴夢回含笑不語,順便揉了揉阮霜白的腦袋。
二人親親熱熱拌著嘴,旁觀的守衛們快瘋了,想當年那么多妖族皇室來求親,阮霜白愣是一個都瞧不上,說什么都不要找道侶。
如今不過走丟幾個月,怎么就領了個人族做道侶!而且看上去十分恩愛的模樣,究竟發生了什么?!
“趕緊讓開,我還要去領靈珠呢。”
守衛不敢違抗小殿下的命令,但還是盡職盡責問了一句:“不知這位修士如何稱呼?”
阮霜白直接替他答道:“毒醫,裴夢回。”
咣當——
又暈了一個。
趁此時機,阮霜白趕緊拽著裴夢回進宮殿,快步往前走,邊走邊疑惑:“他們為啥這般怕你,你的惡名都傳到妖族來了?”
“我也沒干什么,頂多就是燒了火熾鳥頭頂的毛,然后那只蠢鳥四處宣揚我是大奸大惡之人,沒記錯的話,我曾去秘境剝了某只豹子大妖的皮做船帆,還有什么我想想,”裴夢回不緊不慢,“我還拔了白孔雀族長老的羽毛做羽扇,出海撈魚不小心把鮫族小王子撈了上來,差點把他當海鮮烤了。”
阮霜白好一陣無語,這叫沒干什么?
妖族快被你嚯嚯完了吧!
“不過我這輩子對妖族干的最過分的事不是上面那些。”
阮霜白豎起耳朵:“還有更過分的?”
裴夢回故作玄虛,湊到他耳畔,嗓音低啞撩人:“你猜猜看。”
第52章 救命恩人 我懷了他的孩子
裴夢回幽深的視線在阮霜白小腹掃了一圈, 意味深長勾起唇角。
“……”傻子也明白這家伙的意思。
阮霜白紅了耳朵:“也不是很過分……不過若被族里那些老古板曉得,恐怕得去稀云山找我父王母后哭訴。”
“他們不會提前出關來廢了我吧?”裴夢回噙著笑,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
“才不會呢,我父王母后很通情達理的, 而且他們說過等我自己挑選道侶, 就算你是個壞家伙, 只要我——”阮霜白忽然咽回去幾個字,若無其事繼續說,“反正沒關系。”
“唉, 單純可愛的小兔子殿下怎么就被壞家伙拐跑了?”裴夢回上前摟住他的腰。
二人一貼近,阮霜白又忍不住想往他身上蹭, 孕期的依賴幾乎成了本能,讓人無法抗拒裴夢回的氣息。
他們就這么貼得緊緊的,往前走。
妖王宮內布局錯綜復雜, 但個個關口的守衛只有寥寥數人,故而這一路沒遇見太多人。其中發布懸賞令的堂口名為飛兔堂, 里面的堂主也是兔族四大長老之一的白蜚語。
飛兔堂主要用于傳遞妖族之間的情報、為皇室跑腿,發布各種政令和懸賞, 以及堂內有自己培養的探子, 可以快速搜集修真界各大門派的消息。
飛兔堂的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阮霜白剛踏進門的一剎, 里面有人認出了他的腳步聲, 直接大嚎一聲響徹云霄。
“我聽見小殿下的聲音了!”
幾息的功夫, 一大群兔妖圍了上來,黑的灰的白的,個個眼睛通紅,如同見到救星一般。
阮霜白被他們的熱情嚇了一跳, 朝后退了幾步:“這是咋了?”
“小殿下,你總算回來了啊!”
“為了找你我們已經很久沒睡個囫圇覺!”
“你看看我這黑眼圈,我一只兔子居然被隔壁熊貓族嘲笑!”
“殿下你去哪兒了?”
“在外面有沒有受欺負,怎么都不回家呢?”
“為了找你我這個飛毛腿都快跑斷了!”
阮霜白實在招架不住,拽了拽裴夢回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快上。
裴夢回上前一步擋在阮霜白面前,把手里的懸賞令往他們眼前一亮,優哉游哉道:“你們小殿下是我找到的,給錢。”
眾妖仔細看過去,發現面前站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男人半散著墨發,瀟灑披在肩頭,端的是懶散不羈,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上挑,隱隱露出幾分邪氣,怎么看都不好惹。
兔妖一族大多身材矮小,于是飛兔堂的兔妖們齊刷刷抬頭看著裴夢回,眼底充滿震驚。
這人誰呀?
“怎么,想賴賬?”裴夢回挑眉。
兔妖們連忙搖頭,他們兔妖很講誠信的,怎么可能干出賴賬這種事!
一只兔妖探出腦袋問:“小殿下,真的是他找到了你?”
阮霜白點點頭,看著比裴夢回還著急:“是呀,快給錢。”
兔妖們立馬去庫里清點靈珠,整整一萬顆閃閃發光的靈珠,全部抬到裴夢回的面前,裴夢回打開紫晶手鐲,把兔崽子的搖籃錢盡數存放進去。
阮霜白十分滿意,從前他拿家里的靈石每月都有固定的數量,現在好了,白薅一大筆,他可真是一只聰明的小兔子。
接下來,阮霜白詢問自己失蹤后發生的所有事。根據他們所言,自己跟涂川一起出去游玩,一個月前突然失蹤,然后涂川回妖王宮稟告,各大長老下令尋找自己。
可是自己失蹤遠遠不止一個月。
涂川為何撒謊?
阮霜白皺起眉頭。
涂川是大醫師的兒子,從小跟阮霜白一起長大,算得上最親近的朋友。去滄月島游玩之前,涂川突然向他表白心意,阮霜白只拿他當兄弟,便隨意找了個借口拒絕。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就算自己拒絕了他,涂川不至于殺人滅口吧?
阮霜白想不通,決定等涂川回來親自問上一問。
忽然,冷冽的氣息襲來。
眾兔妖紛紛低下頭,分別列在兩側。
一道亮白的身影從天而降,他手里舉著一把撐開的寶藍色傘狀法器,所到之處寒意凜凜。
兔妖族的四大長老之一,亦是飛兔堂的堂主,白蜚語。
他看上去正值中年,臉繃得死緊,宛若冰雕,抬眸看向阮霜白:“見過小殿下。”
“好久不見,蜚語長老。”
白蜚語嘆了口氣:“怎么失蹤如此之久?”
阮霜白也沒有隱瞞:“我遭人追殺受了重傷,并且失去所有記憶,所以遲遲沒有回宮。”
眾妖紛紛急了,擔憂地看向阮霜白。
“遭人追殺?”白蜚語神情冷肅,“可記得那人模樣?”
“他有意隱瞞樣貌,我不記得了……”
“豈有此理,竟敢傷害我族皇子!”白蜚語立馬下令,“去給我查,有任何線索迅速來報!”
兔妖們立馬領命。
白蜚語把視線投向懶洋洋站著的裴夢回,眼睛微瞇,流出冰冷危險的神色,語氣蕭瑟:“此人是誰?”
裴夢回雙手抱臂,漫不經心說:“自然是救了你們小殿下的大恩人。”
旁邊的阮霜白跟著點頭。
白蜚語上下打量著裴夢回,此人修為高深,獨自一人身處兔族地盤一絲局促都沒有,甚至出口輕佻,著實有些狂妄。
但既然是小殿下的救命恩人,自是不該怠慢。
“多謝這位道友出手相助,不知如何稱呼?”
“哦,在下裴夢回。”裴夢回笑著拱手,“幸會幸會。”
名字一出口,白蜚語的長眉立馬擰作一團,其他兔妖聽到裴夢回三個字亦是睜大雙眼。
不會是他們聽說過的那個裴夢回吧,修真界第一毒醫,禍害無數妖族那個?這家伙是小殿下的救命恩人?假的吧!
眾兔妖眼底的震驚壓都壓不住。
白蜚語猶疑:“你是毒醫圣手,裴夢回?”
“正是在下。”
霎時,滿場寂靜。
好半晌過去,白蜚語才緩過神來,他不明白裴夢回一個心狠手辣的毒醫為何大發慈悲救人,但是人家救了小殿下是事實,若是把他趕出去豈不是敗壞了兔族的名聲?
最后白蜚語冷著臉,決定去找其他三位長老商議一番,不論裴夢回出于什么目的救人,現在他把阮霜白平安帶回宮,兔族上下都應該感謝他。
白蜚語說自己還有事務沒有處理完,先行離開。
冷風眼前一閃,白蜚語飛身而去,帶走了周圍的寒涼。
阮霜白看著白蜚語急匆匆的背影,感嘆連最穩重的白蜚語長老都這般震驚,其他三位長老會是什么反應?
“啥玩意兒?!”
“瘋了吧,裴夢回救了小殿下?!”
脾氣最火爆的涂炎長老原地彈跳而起,險些驚回原形。
年紀最大的阮無壘長老摸著自己的白胡須,抬起渾濁的眸子:“裴夢回常年以毒修身份自居,但他醫術同樣超群這一點世人皆知,若真是他救了小殿下倒也不必驚訝。”
涂炎無語:“老頭,沒人質疑裴夢回的醫術,我的意思是裴夢回這家伙可不是善茬,他憑什么無緣無故救咱們小殿下,必定別有用心啊!”
“你別不當回事,現在這個危險家伙正待在咱妖王宮呢!”
“翠靈,你怎么看?”
白翠靈長老涂完指甲上最后一筆丹蔻,吹了口氣:“急什么,不都說裴夢回是個嗜財的主嗎,估計就是看出小殿下身份不凡,故意救了他換錢唄。”
“可是懸賞的一萬顆靈珠都給他了,這家伙也沒有離開的意思。”白蜚語冷著臉。
“可能給的不夠?”
“總不能把妖王宮搬空吧!”
四位長老你一言我一語,全部束手無策。
白蜚語蹙眉:“我看小殿下跟他走得挺近,要不要去提醒一聲?”
“那必須的呀!”涂炎嚷嚷,“可不能著讓他帶壞了咱們殿下!”
幾位長老一合計,決定單獨跟阮霜白聊一聊,若是能問出裴夢回的真實目的更好,總不能一直讓他待在妖王宮。
長老們找到阮霜白和裴夢回的時候,他們兩個正在主殿后的藥園采花。
從前小殿下從來不愛踏足此地,只因藥園常年一股藥材味兒,而且蜂蟲比較多,踩在地上都是泥濘,容易弄臟衣擺。
如今的阮霜白身穿一身雪白的長袍,步調悠悠穿梭其間,手里拿著一枝枝剛采的花,邊走邊向身旁的男人顯擺。
一雙琥珀色眸子亮得如同燦陽,熾熱真誠。
而他身邊的男人噙著笑,越過阮霜白手里的花朵,目不轉睛盯著他的笑臉。
任誰看都是一副和諧動人的畫面。
白翠靈遠遠看著傳聞中兇神惡煞的裴夢回,心想這不是長得挺俊的,傳聞果真不可信。
涂炎忍不住叫道:“小殿下!我們有事找你!”
阮霜白倏地回頭,才注意到四大長老都到齊了,看樣子想跟他單獨聊聊,他讓裴夢回稍等片刻,獨自飛到四位長老面前。
“消失這段時日,讓長老們操心了。”阮霜白說。
“沒事,回來就好,”阮無壘捋了捋胡須,“我們會盡力尋找傷害小殿下的惡人,讓他付出代價。”
涂炎憋不住話,開門見山說:“小殿下,你可知自己帶回來了一個什么人?”
“毒醫裴夢回啊,我知道他的身份。”
涂炎著急道:“此人心狠手辣,絕非善類,不論他跟你說了什么花言巧語,你都不能輕易相信他啊!”
聽到詆毀裴夢回的話,阮霜白皺起眉頭:“可是已經晚了。”
幾位長老疑惑,什么晚了?
阮霜白微微垂眸,臉頰飛上一抹漂亮的紅暈,伸手摸了摸小腹,語出驚人道:“我懷了他的孩子。”
話音落地。
四大長老肉眼可見的,碎了。
第53章 非分之想 被壞男人迷了眼睛
“啥玩意兒?!!?!”涂炎一蹦三尺高。
不僅阮無壘和白翠靈呆住, 連一向冷若冰霜的白蜚語長老都掛不住表情,哆嗦著嘴唇,整張臉都黑了。
阮霜白重復道:“我懷了他的兔崽。”
“小殿下,是不是那個王八蛋逼迫你的!你等著, 我這就替你出氣, 把他剁成十八段!”
涂炎怒發沖冠, 齜牙咧嘴,一雙眼睛瞪得通紅,比惡狼還兇惡。
阮霜白一把拽住氣勢洶洶的涂炎長老, 強調說:“他沒有逼我,是我主動的。”
聞言, 涂炎的天都塌了。
他們兔妖族嬌生慣養,金尊玉貴的小皇子,出了趟門而已, 不僅帶回家一個野男人,還把肚子搞大了!
而且小殿下還說是自己主動的!
他們兔族這么多人, 居然還讓小皇子自己出去找男人,傳出去都沒人信!
陛下啊, 王后啊, 是屬下無能啊!
涂炎臉色風云變幻,其余三位長老欲言又止。
阮霜白對四位長老認真道:“事情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和裴夢回結道侶契, 至于我父王母后那邊, 諸位長老不必擔心,我自會去解釋。”
“裴夢回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認定的道侶,是我孩子的父親, 希望長老們不要對他有偏見,如果他是大奸大惡之人,當初我絕不會與他在一起。”
他說話輕盈卻堅定,眼底浸滿對那個人的信任之情。
眾人鴉雀無聲。
長老們陪著阮霜白長大,他們的小殿下自幼開朗可愛,天真無慮,很容易相信親近的人,唯獨有一點十分謹慎,那就是選擇自己未來的道侶。
當年百妖大會之上,孔雀族最美的二皇女對阮霜白一見鐘情,特來求親,阮霜白半點面子沒給對方,直接說不喜歡。
孔雀族生來驕傲,二皇女被當眾落了面子,氣得跟阮霜白勢不兩立。
后來又有許多妖族來求親,阮霜白愣是一個都沒看上,眾人一度以為他們小殿下打算斷情絕愛,轉修無情道。
沒想到他們錯了,阮霜白壓根不是不找道侶,而是眼光頗為毒辣,美的妖的都看不上,就要人群里最壞的那個!
片刻后,白翠靈長老率先出聲:“小殿下,你自小生長在王宮內,沒有見識過外面修士的險惡,如何就能斷定自己沒看錯人呢?”
阮霜白揚起下巴,反問:“你們也沒有接觸過裴夢回,如何就能草率斷定他另有所圖呢?”
“總之,他對我很好。”
無人反駁,只一昧地沉默。
既然殿下都這么說了,他們也不好再強硬勸說。
“哎呀你們放心吧,有這個功夫不如去找追殺我的人,那個神秘人才是真的要害我。”
阮無壘長老頷首:“不錯,當務之急是查清楚誰要害小殿下。”
“我已經派部下去查此事。”白蜚語長老說。
“對了,我的兄長姐姐們呢?”
長老們連忙解釋,前段時日五大妖族首領齊聚烏云山,共同協商百年一度的試擂大會比拼項目。由于兔妖族的妖王閉關,只能由諸位皇子皇女代勞,所以其他殿下皆不在宮中。
阮霜白年紀小,雖沒經歷過,也曉得百年一次的修真界試擂大會對妖族而言十分重要。這種公開的比試是展示各族新人實力的最佳時機,若是一個不小心,丟臉是小事,弄不好連五大妖族的首領地位都會丟失。
如此嚴肅的大事,的確該重視。
提起此事,長老們的臉色都不好看,由于兔妖族的妖王不在,其余四大妖族的首領必定會提議設立兔妖一族最不擅長的比拼,到時候恐怕是一場硬仗。
阮霜白比他們樂觀不少,雖然兔妖一族實力算不得最強,但勝在人多,一個不行換另一個,他就不信其他妖族都不累。
“各位長老你們繼續聊,我去陪他了。”
阮霜白笑了笑,步子輕點,眨眼間回到了裴夢回身旁。
涂炎長老等阮霜白走后才道:“你瞧瞧小殿下急得,片刻都離不開,那裴夢回給小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湯?”
抬眸看向不遠處,阮霜白和裴夢回的手牽在一起,兩個人腦袋貼著腦袋不知說了什么,阮霜白臉漲得通紅,欲圖甩開男人的手,反而被裴夢回一把攬入懷里,徑直堵住了嘴唇。
幾只蝴蝶飛過,環繞兩人身旁起舞。
涂炎眼睜睜看著一切:“……”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成何體統!
涂炎咬了咬牙說:“為了小殿下的幸福,我得試探試探這個裴夢回。”
“別瞎鼓搗,小心惹小殿下生氣。”白翠靈提醒這個冒失的家伙。
“放心,我自有分寸。”
日落西山,天昏沉。
晚霞鋪陳數十里,倒映紅光落在宮殿檐角。
幾盞燈籠高高掛起。
宴廳內金碧輝煌,美酒佳肴,珍食靈果鋪滿長桌,兩側熏香燃燭,香氣四溢濃郁,為慶賀十七殿下回宮,長老們特意擺了宴席,請阮霜白與裴夢回上座。
參與晚宴者皆是族內有頭有臉的大家族或屬臣,為此,阮霜白不得不把自己打扮得正式一些。
今夜他穿了一身雪緞纏金絲的皇子袍,襟口是明黃的綢緞,若隱若現繡著祥云紋,頭戴品質絕佳的白玉冠,束起三千銀絲,耳畔墜著金葫蘆耳珰,走起路來一搖一晃,閃爍微光。
裴夢回目不轉睛注視著他,心想果真是兔族最漂亮的小皇子。
看著看著,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阮霜白的耳垂,聽見指尖觸碰耳珰的清脆動靜,悅耳好聽。
底下的族人們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他們得到消息說小皇子已經回家,但是把毒醫裴夢回帶了回來,還非要跟他結為道侶。族人們大為震驚,想在宴會上一看究竟,看看這個裴夢回到底憑借什么把小殿下勾到手。
裴夢回的長相自是無可挑剔。
身形修長,肩寬腰窄,漫不經心隨便往哪兒斜倚,一身紫袍銀帶風流盡顯。他生得長眉墨眸,淡色薄唇,挑眉看人的時候有幾分邪氣,面對阮霜白的時候卻又含了幾分微不可察的溫柔眷戀。
許是他的陰狠惡名傳得太過邪乎,以至于很多沒見過毒醫的人都以為他面目猙獰,滿身毒氣,并且脾氣很大,動不動就拿出鞭子抽人放血。
等見到裴夢回的真實面貌,眾妖皆說不出半個挑剔的字眼。
倘若裴夢回長這樣,也不能怪他們小殿下色欲熏心,被壞男人迷了眼睛。
這張臉是真的能當飯吃啊!
嘈雜過后。
眾人入座,宴席開始。
阮霜白懷了身孕吃東西挑挑揀揀,動作也不怎么老實,吃著吃著就靠進裴夢回的懷里。
其中一道菜名為凇菜卷,菜式呈圓溜溜的球狀,阮霜白捏著玉筷夾了半天夾不上來,氣得腮幫子鼓起來,嘴巴噘得老高。
裴夢回饒有興味,盯著小兔子氣呼呼的模樣低笑,阮霜白在桌案底下踹了這家伙一腳,豈有此理,這種時候不好好表現還敢嘲笑他,壞死了!
裴夢回笑夠以后,用自己的筷子夾起凇菜卷,遞到阮霜白嘴邊,阮霜白剛張開嘴巴,筷子陡然一轉,凇菜卷落入了裴夢回嘴里。
“……”
“!!!”
阮霜白怒了。
怎么可以耍他!
顧不上周圍有多少人在看,阮霜白抬起腦袋徑直咬上裴夢回的嘴巴,狠狠磨了磨牙。
直到嘗到一點血腥味兒才松開。
他眼睛瞪得圓溜溜,無聲控訴這個沒良心的家伙。
賓客席里的兔妖們皆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們看到了什么?!裴夢回果然很壞,居然連口菜不給小殿下吃!最令人震驚的是小殿下眾目睽睽之下親了裴夢回,還親得那般激烈!
有些臉皮薄的兔妖耳朵通紅,不敢再直視二人。
凝聚在他們身上的目光頓時少了一半。
裴夢回十分滿意,用筷子夾起凇菜卷喂給阮霜白,這一回沒再逗弄人,阮霜白眼神瞥到哪道菜就夾哪道菜,伺候得某位小殿下眼睛瞇起來,愜意得不行。
阮霜白小聲說:“你也吃呀,要我喂你嗎?”
“晚上回去再喂。”裴夢回說。
“……你正經一點。”
他的耳朵燒紅一片,小聲嘟囔著。
旁邊的幾位長老離得最近,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尤其是涂炎長老,莫名一股悲愴上心頭,唉,殿下大了不中留啊。
他突然起身朝裴夢回敬酒,感謝他救了阮霜白的性命,并且將人平安帶回家。
“來,干了這一杯!”
裴夢回舉起酒杯,酒液入口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凜了凜。修真界難得一見的烈酒,沾一滴即醉,很少有宴席會用這種酒。
看來是特意給他準備的。
不動聲色飲下一杯,裴夢回繼續若無其事給阮霜白夾菜。
笙歌起,鼓樂聲由門外飄進來。
一伙舞女舞郎魚貫而入,皆身穿清涼薄紗,扭著腰肢,彩色絲帶往半空中一拋,宛若鮮花盛放。
座席上有些兔妖眼睛都看直了。
阮霜白素來不愛看歌舞,對此沒什么興致,只一昧地低頭啃啃啃,于是也沒有注意到那些跳舞的兔妖不停地朝他們這邊轉圈。
裴夢回瞥了涂炎長老一眼,發覺對方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看,他輕輕勾起唇角。
原來是故意想讓他醉酒,再找幾個火辣的兔妖來引誘,試探他的品性?
既然如此豈能辜負涂炎長老的美意?裴夢回撐著腦袋,手里捏著酒杯晃悠,聚精會神看起了歌舞。
涂炎長老的臉頓時拉得老長。
阮霜白正低頭啃著靈果,突然耳畔響起涂炎長老的傳音,私下傳音道:“小殿下,你快看看這個裴夢回,他居然盯著其他兔妖色瞇瞇看個沒完!”
“如此浪蕩的男人豈是良配!”
阮霜白倏地抬頭,果真發現裴夢回正在欣賞跳舞的兔妖。
“裴夢回,看什么呢?”他語調含著危險。
聽到預料之內的質問,裴夢回伸手摟住阮霜白的腰,低頭貼著他耳朵說:“看見他們身上的紗衣了嗎,我覺得很適合你。”
“小殿下,穿給我看好不好?”
第54章 宣示主權 王宮里只有你一個男人
阮霜白終于認真看向跳舞的兔妖, 他們身上的輕薄紗衣遮住若隱若現的身材,由于料子輕薄,扭動腰肢的時候紗衣順著腰線滑動,如同水流一般纏住細細的一截腰肢。
腰間的腰帶墜著幾枚小鈴鐺, 踮腳跳舞時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魅惑力十足。
阮霜白的臉噌的一下紅了透徹, 不敢想這種衣裳穿在自己身上的羞恥模樣。
“你、你腦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阮霜白壓低聲音,一把揪住裴夢回的耳朵。
裴夢回吊兒郎當沒個正型:“想你啊。”
“涂炎長老跟我告你的狀,你還有心情笑。”
“我知道, 他故意灌我烈酒,想逼我露出本色來。”
阮霜白一頓, 看向裴夢回手里的酒杯,酒液顏色比他的更為濃郁,明顯二人手里的酒并非同一種。
他故意問:“你還有本色?”
“本就好色。”裴夢回慢悠悠答。
“你是不是想挨咬!”
裴夢回親親他的面頰, 溫熱呼吸弄得人耳朵癢癢:“只好某位小殿下的色。”
“哼,色鬼。”阮霜白壓住瘋狂上翹的唇角, “那你能撐住嗎?”
“撐不住,我都醉迷糊了, ”裴夢回下巴抵在阮霜白肩窩, 裝得真像那么回事兒,“只能有勞小殿下帶我回房, 陪我好好歇一夜。”
阮霜白早已吃飽, 對宴會也沒有什么留戀, 干脆拉著裴夢回離宴。臨走前還不忘給涂炎長老傳音,讓他一切放心,裴夢回對他百依百順,絕對做不出背叛自己的事。
涂炎長老本來得意忘形自以為抓到了裴夢回的小辮子, 讓阮霜白看清他的真面目,可是裴夢回不知對小殿下說了什么花言巧語,兩個人就又抱又親攜手而去。
涂炎長老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相識幾個月而已,就可以如此信任對方?
就這么愛?
白翠靈長老戳了戳涂炎,笑吟吟說:“我看裴夢回對咱們小殿下挺好的,剛才一直給小殿下夾菜喂菜,多周到體貼啊,我年輕的時候跟道侶都沒這么膩歪。”
“哼,過度殷勤必然有鬼。”
“說不定是咱們過分謹慎了,”白翠靈笑著說,“我可是真心希望小殿下得遇良人。”
她的聲音很輕,融進淡淡的風里。
殿外明月高懸,皎潔月光照滿地。
途徑藥園之時,阮霜白突然撒開相牽的手,跑到前方摘了幾片稀奇古怪的葉片,遞到裴夢回手里,說是能夠解酒的靈葉。
裴夢回含了幾片,淺淺的甘甜味彌漫口腔。
“給你就吃呀,就不怕我謀害親夫?”
“能給我下毒的人還沒出生呢,小兔子。”
“剛才還一口一個小殿下,出了門就喊我兔子,原來都是裝給別人看的。”
“是啊,我這么壞,你打算怎么懲罰我?”
阮霜白趾高氣揚抬起腦袋,雙臂張開,發號施令道:“抱本殿下回寢殿。”
裴夢回忍俊不禁,抄住膝彎將人抱起,穩穩當當的抱在懷里,飛身掠步于妖王宮穿行。
嗅著對方身上淡淡的酒香,阮霜白安心在懷里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半寐著。
裴夢回看懷里的人睡得安靜乖巧,心里一片柔軟,忽然耳中闖入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那聲音很熟悉,令人生厭。
他放緩了腳步,停在原地,仔細聽著不遠處兩個人的交談。
一個宮里的侍者小妖低聲說:“涂小醫師,我真的沒騙你,小殿下帶回來的人就是毒醫裴夢回,而且還要跟他結契為道侶呢。”
“你剛回宮可能不太清楚,可以去問問四大長老。”
樹影模糊,對面涂川的聲音格外清晰:“不可能,沒有妖王和王后的同意,他不可能擅自決定自己的婚事!”
對面的小妖沒想到一向溫柔的涂川居然會發飆,哆哆嗦嗦說:“可是……可是妖王當初說過允許小殿下自己挑道侶呀……”
涂川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露出一個扭曲的苦笑,擺了擺手讓小妖退下了。
這段時日,他一直在外面尋找阮霜白和那個該死醫修的下落,任他怎么搜尋都找不到人。就在他快要發瘋之際,妖王宮突然來了信,說小殿下已經自己回宮了,他喜不自勝,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可他回來以后,聽到的卻是阮霜白把毒醫裴夢回帶回妖王宮的消息,涂川終于意識到了什么,原來那個人不是境界高深的醫修,而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裴夢回。
怎么會是裴夢回!
當初他找裴夢回買令人失憶的藥,自以為萬無一失,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裴夢回能煉制出使人記憶全失的忘塵,自然也能煉制出相應的解藥。
涂川心里陣陣發寒,無比慶幸當初買藥的時候戴了面具隱藏氣息,否則自己給小白下藥的事必然會暴露。
涂川心里慌急了,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勸說小白肯定沒有用,他太了解阮霜白了,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
勸不動就只能硬搶,可是按修為他打不過裴夢回,就算他找到四大長老把裴夢回趕走,強行分開他們,小白也不可能屬于自己……
除非,除非有辦法強制阮霜白嫁給他。
可是除了妖王沒人能奈何得了自小受盡寵愛的阮霜白。
各種念頭在腦海中碰撞。
涂川頭痛欲裂,眼底盡是猙獰。
怎么辦,他到底該怎么辦!
涂川腳步生風,決定先去宴席看一眼,他絕對不會允許阮霜白跟其他人在一起,絕不!
夜風徐徐。
“嗯……”
低低的輕吟聲鉆進耳孔,聽清音色的那一刻,涂川如遭雷劈。
是阮霜白的聲音。
他的眸光如利劍,劃破黑暗直沖連廊,宮殿庭院廊下,有兩個朦朧相擁的身影,邪氣俊美的男人托著銀發小美人的下巴,繾綣親吻著。
涂川看著裴夢回肆意親吻自己的心愛之人,目眥欲裂。
他怎么敢!
涂川拔劍出鞘,還沒邁出步子,只聽咚一聲,強勢的透明屏障將他攔在了原地。
誰設的屏障?!
涂川握手成拳,瘋狂敲擊面前的透明屏障,他想呼喊阮霜白,可是聲音就像被施加了咒語,完全傳不到阮霜白的耳朵里。
任憑他如何敲打,怒吼,屏障不動如山,阮霜白聽不見一絲一毫他的聲音。
可是他卻能輕輕楚楚聽清阮霜白和裴夢回的每一句話。
“怎么不回房嗯……親呀。”
裴夢回把他抵在廊柱上,垂著眼睫親吻:“喝醉了,忍不住。”
阮霜白仰著頭,吞咽著自己的口水,聲音軟糯含著點啞意:“明知道是烈酒你還喝……活該唔……”
“寶貝。”裴夢回突然出聲喚。
“你該叫我什么?”
阮霜白覺得醉的不止是裴夢回,自己也快醉暈乎了,上回聽到如此膩歪的稱呼還是在初次遇見涂川的時候。
“說啊?”對方不依不饒,銜著他軟嫩的唇瓣。
“夫君……”
屏障外,涂川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聽進耳中,恨不得沖進去把裴夢回千刀萬剮。
突然,低頭親吻的男人抬起眸子,鋒利的眼神如同冰刃,徑直刺向涂川,深邃漆黑的瞳仁微微一動,眼底警告意味濃厚。
只一眼,涂川渾身陰寒,如同被大型野獸盯上,冷汗濕透了脊背薄衫。
他明白了。
是裴夢回設下的禁制。
他是故意的,要他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半步不得接近。
涂川握緊拳頭,指甲穿透掌心,留下血痕。
他絕不會放棄。
絕不會把阮霜白拱手讓人!
哪怕阮霜白恨他,也無所謂了。
漆黑夜霧彌漫,散布庭院。
明月皎皎,唯獨照亮半面連廊。
……
次日,十七皇子寢宮。
阮霜白一臉饜足醒來,動了動身子,腰間護著一雙大手,裴夢回閉著眼睛,把他完全圈進懷里。
他蹭了蹭對方胸膛,十分喜歡這種有安全感的睡姿。
又瞇了一會兒,緩緩坐起身,被子從肩頭滑落,露出雪白肩頭及上面成片的吻痕,好似梅花在雪地開了一路。
伸了個懶腰,低頭去看身上的妖紋,花紋舒展綻放,一圈淡紫色光芒漂亮得如同純凈的紫水晶。
身旁的男人不知何時醒了,本能地揉了揉他的妖紋,聲音帶著清晨的低啞:“怎么不多睡會兒?”
阮霜白說:“我最近是不是太懶了,總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小懶兔,多可愛。”裴夢回莞爾。
“不許給我起一些奇奇怪怪的昵稱,”阮霜白嘟囔著,“昨夜還喊我寶貝呢……”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
阮霜白皺眉:“怎么了呀?”
門外小妖來稟:“小殿下,涂川醫師回宮了,他說有事求見。”
涂川回來了?來的正好,他倒是想聽一聽涂川如何解釋之前的事。
“告訴他在正殿稍等,我馬上過去。”
裴夢回的手再度圈上來,頗有幾分無理取鬧:“剛起床就要去見別的男人?”
“什么男人,他是兔子,”阮霜白戳戳他的胸膛,“王宮里只有你一個男人。”
裴夢回忍俊不禁。
“去見他可以,但要保持距離,”裴夢回仔細交代,嚴肅道,“那家伙看著人模兔樣,實際上不知藏了多少深沉心思。”
過了一會兒,他又換了緩和的語氣說:“原本不想說如此多,畢竟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情誼自是深厚,但他做的這些事情對你實在是太不尊重……我也是擔心你心軟再度受騙,如果是我絕對不忍心欺騙像你這般可愛的小兔子。罷了,你快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
阮霜白愣了大半晌,忽而出聲:“你昨天喝的是酒不是綠茶吧?”
第55章 喜歡你嗎 把他囚禁,鎖起來
裴夢回不語, 把小兔子逮進懷里親了一通,揉弄好半晌才放他出門。
幾炷香后,阮霜白紅著嘴巴出現在正殿,見到了等候已久的涂川。
涂川蹙著眉頭, 輕聲細語:“小白, 你可算回來了。”
阮霜白開門見山:“小川, 之前我失憶的時候遇見你,你為何不告訴我真實身份?”
“小白,你是兔妖一族的皇子, 我豈能在外人面前透露你的真實身份,”涂川語氣擔憂, “況且當時你記憶全無,又輕信陌生人,萬一對方懷有異心, 用你威脅兔族如何是好?”
“我只好隨意編造了假的身份,想先把你帶回宮再說。”
聽完解釋, 阮霜白沒有說話,琥珀色的眸子直視涂川, 眼底藏著令人難以捉摸的情緒。
涂川額角冒出一層薄汗。
他嘆了口氣:“我們這么多年的情誼, 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小川,不是我不愿信任你, 只是此事疑點頗多, 我必須問個清楚。”
“你還有什么想問的?”
“我失蹤了接近大半年, 為何兔妖族最近一個月才開始尋找我的蹤跡,難道之前你沒有把我在滄月島失蹤的事告訴幾位長老嗎?”
涂川眼底露出悲切:“當時我向你表達心意,可是你拒絕了我……所以你失蹤的時候,我沒多想, 只以為你不想與我繼續做朋友,所以才悄悄離開。”
“后來我才知道你遭人追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都怪我,對不起……”
“那你知曉我為何會失憶嗎?”
涂川茫然搖頭:“我不知道,許是受傷才導致記憶缺失……如果我當時對你寸步不離就好了,都怪我非帶你去滄月島游玩……”
涂川肩膀無力垂下,低著腦袋,蒼白覆蓋面頰,手捂在心口,十分痛苦悔恨的模樣。
阮霜白就這么瞧著,心中愈發冰冷。
他不愿意說實話。
其實涂川不說他也能猜到,追殺他的人可能與涂川無關,但他失憶這件事絕對是涂川干的。
難怪當時他突然邀請自己去滄月島玩,并且沒有告訴幾位長老偷偷出去,原來是心意遭到拒絕以后決定采取極端的手段。
涂川花了大價錢向裴夢回買了使人記憶全失的毒藥,到時候他什么都不記得,涂川就可以順理成章說他們二人是道侶,然后把自己帶走藏起來。
滄月島出入的人多數會假扮身份,再加上涂川的蓄意隱瞞,到時候兔族想找人也難。
就算有一日東窗事發,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涂川都能賭一把他的心軟。
原本涂川的計劃萬無一失,只是不知為何會有人突然追殺他,然后他意外落進了裴夢回的懷里。
這是阮霜白頭一回如此感激那個追殺自己的人。
“小川,既然你不愿意說實話,那我們今后也不必再做朋友。”
阮霜白心軟不假,但他無法接受自己的朋友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自己。
涂川買失憶毒藥的時候心里只有自私,他只想占有他,根本不在意他本人的意愿,這也能算是喜歡嗎?
阮霜白冷冷望他一眼,拂袖而去。
涂川從未在阮霜白臉上見到如此失望的神情,好像他走出這個門以后,他們就會徹底成為陌生人。
不要走!
他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了阮霜白的手腕。
身為醫師,僅僅只碰了一下手腕,他就探出了阮霜白的脈象。
瞳孔遽然緊縮。
喜脈。
涂川眼底徹底染上陰鷙,失聲大吼:“你懷了裴夢回的孩子?!”
阮霜白甩開他的手:“與你何干?”
“他是裴夢回!是人族!是個陰險狡詐的毒夫,你怎能真的與他結為道侶!”
“那你為何要向一個毒夫買毒藥來害我失憶呢,”阮霜白撕破他的假面,“你與他,究竟誰更毒?”
涂川臉上血色盡失。
小白知道了……知道毒藥是他下的……
渾身失了力氣,涂川癱坐在地。
阮霜白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分毫不差,這個從小到大一向溫柔和善的朋友,真的打算囚禁自己。
“給皇子下毒該當何罪,不用我多說吧?”
“涂大醫師子嗣多夭折,唯有你平安長大,若非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現在就該在妖王宮的牢獄里。”
阮霜白閉了閉眼:“我不想再見到你。”
聲音比北雪洲的寒風更冷。
他毫無留戀邁出門,踩著光斑走進日光中。
一出門,一個懶洋洋的修長身影倚在樹旁,日光透過樹葉零星點在他身上,狹長眉眼上挑,遠遠凝視著他。
阮霜白快步上前:“不是在屋里等我嗎?”
裴夢回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瞅了瞅:“方才生氣了?”
“也還好吧,就是不明白涂川怎會如此糊涂,我懷疑他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喜歡。”阮霜白趴進裴夢回懷里輕輕呢喃著,“他對我只有占有欲罷了……”
裴夢回低頭吻著他的眉心,安撫他疲累煩躁的心。
阮霜白感受著細雨般的親吻,心里忍不住想,裴夢回能不能分清自己的感情呢,他對自己是責任感還是喜歡?
兔崽子都揣上了,他們兩個大人還沒有對彼此訴說過心意……
“裴夢回,我有話想問你……”
他抬起腦袋,對方一個吻落在了唇邊。
“小白?”
遠處突然有人叫他。
阮霜白倏地扭頭,看見來人一襲青衣,昔日俊朗的面容凝著一絲憔悴。
他的八皇兄,阮勝青。
也是所有皇兄皇姐里最疼自己的一位。
“八哥!”阮霜白眉眼彎彎。
八皇子阮勝青眼含淚光:“你這小子讓我好找啊!”
阮霜白知道他一定擔心極了,連忙抱了抱他,輕松道:“放心吧八哥,我這不是平安回家了嗎。”
他拽著阮勝青來到裴夢回面前,笑著說:“八哥,這是我未來道侶裴夢回。”又拽了拽裴夢回,說這是我的八皇兄。
阮勝青在烏云山就聽說自家弟弟回宮,連試擂大會的有關事宜沒有聽完就趕了回來,在飛舟上聽部下們說阮霜白不僅回來了,還把毒醫裴夢回帶回家當道侶。
當時聽說這件事他差點兩眼一翻暈過去,消化了一夜才勉強接受。他可以理解弟弟愛上自己的救命恩人,在險些殞命的境況下,遇見一個施手相救的人,動心在所難免。
如今見到裴夢回本人更加理解了弟弟,沒有別的原因,只因裴夢回這張臉確實好看。
阮霜白這些年從未對誰產生過愛慕之情,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身為兄長不該阻攔。
但是萬一只是阮霜白一頭熱呢?
裴夢回這種冷心薄情的人,會真心對小白嗎?
倘若裴夢回只是一時興起,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人,徒留他家弟弟傷心難過,豈不是一樁孽緣?
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裴夢回率先作揖:“八皇兄。”
阮勝青:“……”
還沒成親呢,就叫上皇兄了?
“裴圣醫,久仰大名。”阮勝青回禮。
阮霜白笑瞇瞇:“以后就是一家人啦。”
“對了八哥,你怎么提前回來了呀,試擂大會安排好了?”
提到此事,阮勝青臉色略有不妙,長長嘆了口氣:“本次妖區試擂大會經過五大妖族首領商議,主要比拼劍道、蠱術、符箓、毒術。”
阮霜白皺起眉頭,這四類都是兔妖一族所不擅長的,但是從前的規則不是五大首領各提議一種比斗試煉嗎,怎會只有四種?
阮勝青遺憾說:“由于父王閉關,其他五大首領提議今年只比這四類術法。”
意思很明顯,拿兔族當軟柿子捏,就是想趁兔妖王閉關煞煞兔族的威風。
“簡直欺人太甚!”阮霜白氣不打一處來。
阮勝青愁容滿面。
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現在要做的是破局。
阮霜白沉思一瞬,忽而抬眸看向裴夢回。
“毒術與醫術本就同出一脈,不知兔妖族內醫修可愿學習煉毒?”裴夢回看懂阮霜白的暗示,“倘若愿意,我可以授課,能學多少就只能看各自的領悟能力。”
阮勝青活像見了救星一般看著裴夢回,感動得幾欲落淚。
誰不知道裴夢回的毒術冠絕天下,有他親自教授,哪怕學個皮毛也足以解燃眉之急,太好了,他弟弟看中的人果真不錯!
“事不宜遲,我們去行醫堂挑選學徒吧。”阮霜白說。
“也好。”
三人一同朝行醫堂的方向走,轉過藥園,徑直往南。
兩側樹影婆娑,蜂蝶亂舞,影子落在地面深深淺淺。
忽然,阮霜白耳畔響起自家八哥的傳音。
“小白。”
怎么回事,近在咫尺有什么話不能說,非得傳音?
“我有事想問你,”阮勝青傳音道,“你跟裴夢回是兩情相悅嗎,他……喜歡你嗎?”
阮霜白忽然就安靜下來。
他彎彎的眉毛朝下壓了一點,語氣猶豫:“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沒說過喜歡我……”
阮勝青蹙起眉頭,忽而下定決心道:“小白,你莫要心傷,你若真的心悅于他,又怕他跑掉,為兄有辦法。”
阮霜白好奇扭頭。
“我可以與四大長老聯手,找一個沒那么痛苦的法子廢了裴夢回的修為,把他囚禁于妖王宮,鎖在你的房里。”阮勝青深吸口氣,“我們兔族可以養他,讓他榮華富貴,衣食無憂,而他只需要好生伺候你,陪你生一輩子小兔崽子。”!!!
阮霜白目瞪口呆。
使不得啊八哥,做兔子不能如此極端!
第56章 拴住男人 殿下有命,豈敢不從
“八哥, 你可別嚇我。”阮霜白急忙傳音。
阮勝青認真道:“我沒有說笑,這個惡人可以由我來做。”
阮霜白訕訕一笑:“八哥威武,但我不需要啦,我們兩口子的事讓我們自己解決就好了。就算他對我沒有真心, 我也不會把他關起來, 那樣只會把人推遠。”
“而且他對我真的很好……”
“我還懷了他的孩子。”
“你懷孕了?!”阮勝青直接喊出了聲。
惹得裴夢回和阮霜白一齊看向他。
裴夢回笑了笑說:“八皇兄放心, 小白有孕后都是我親自照料,絕不會有差池。”
阮勝青尷尬不已,心說我擔心的又不是這個, 由于兔族體質特殊,最不怕的就是生孩子, 不吃安胎藥都能哐哐生好幾窩。
他裝模作樣咳嗽兩聲,擠到阮霜白身邊低聲傳音:“你怎么不早說,沒成親你就敢懷孩子, 我再晚回來幾日,是不是兔崽子都滿地跳了?”
“我警告你, 拿孩子拴住男人那一套行不通的,你別走歪路子。”
阮霜白無語:“哎呀, 八哥你胡思亂想什么呢, 我才不是那種蠢兔子,會懷孕只是因為我們倆不知節制罷了。”
“你——”
“好啦, 你不要再問了嘛。”
“快看, 到行醫堂了。”
阮勝青只得把滿肚子話咽回去, 三人一同進入行醫堂,里面的學徒弟子們見到他們紛紛把嘴巴張大,慌慌張張行禮。
八皇兄把這次試擂大會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眾人紛紛義憤填膺, 表示愿意學習毒術,為兔族出一份力。
為了挑選有天賦的弟子,裴夢回一一走過他們面前,目光掃視每個人手上剛剛處理過的藥材,他邊走邊點人,在他們面前留下兩種不同色澤的小焰火。
有淡紫色,有金橘色。
大部分被淡紫色焰火點中的人都醫術不精,而金橘色焰火點中的人平日里課業皆名列前茅,究竟誰能留下基本一目了然。
故而接到淡紫色焰火的弟子不免垂下腦袋,把處理過的藥材塞進了袖口里。
走完一圈,整個行醫堂分成紫橘兩色,明亮的焰火十分奪目。
裴夢回站定,看向堂內的兔妖弟子們:“從今日起,接到紫焰的人隨我學習毒術,望諸位認真,切勿懈怠。”
啊??
底下的兔妖們都懵了。
可是接到紫焰的人平日里并非多有天分之人,裴夢回是不是說錯了?
裴夢回一眼便看透他們在想什么,問道:“不相信我的眼光?”
底下兔妖紛紛搖頭如撥浪鼓。
開玩笑,裴夢回是誰呀,修真界毒醫雙修的天才,雖說本人名聲不大好,但是從沒人敢質疑他的毒術與醫術。
他既然說行,那就一定行。
原本收到紫焰而垂頭喪氣的弟子抬起頭,黯淡的眸子亮了一瞬。
阮霜白湊到裴夢回身邊,笑瞇瞇說:“某位毒師是不是還落了一個小弟子?”
裴夢回挑眉:“我這是正規選拔,想走后門夜里再來。”
“家眷不能通融一下嘛。”阮霜白抱著他小臂撒嬌,琥珀色眸子亮晶晶瞅著男人。
“那得看給的夠不夠多。”
阮霜白抬頭就親,往裴夢回嘴唇上啄了好幾下:“你收不收?”
裴夢回將人擁入懷抱,揉了揉小兔子腦袋,聲音含笑:“殿下有命,豈敢不從。”
兩個人毫不避諱其他人,親親熱熱耳鬢廝磨,看得八皇子滿眼不可置信,這還是他那個嫌棄找道侶麻煩的弟弟嗎?
他這個弟弟從小嬌慣著長大,這也不學,那也不學,每逢四大長老授課都打瞌睡,如今竟主動要學毒術?
阮勝青現在懷疑裴夢回不是毒修是蠱修,是不是給他弟弟下了什么神魂顛倒蠱啊!
其他兔妖弟子們更是看的一愣一愣的,早就聽說小殿下帶回家一個道侶,是修真界的第一毒醫。他們本以為小殿下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現在看來,這如膠似漆的狀態怎么看都不像是單純的報恩吧!
兔妖們私底下嘀嘀咕咕沒完。
“小殿下和裴圣師看起來感情很好誒,真是不可思議,還以為小殿下誰都看不上呢。”
“那是因為之前來求親的妖族都不夠美貌,我看裴夢回比號稱最美的孔雀族人好看多了,再加上救命之恩,難怪讓小殿下動了春心。”
“給你們一個小道消息,聽說小殿下已經懷孕了。”
“我靠?!真的假的??”
“噓,不要一驚一乍,人家兩情相悅就差結契了,懷個崽崽咋了。”
“我可是聽說小殿下最有可能繼承妖王的位置,可他跟人族孕育后代,還能繼位嗎……”
“這不是咱們該關心的事。”
“敢問咱們堂醫術第一的小羽,你可知人族與兔族結合會生兔子還是人?”
“好問題……我建議讓第二名回答。”
阮霜白全然不知那群小兔崽子熱烈討論的話題,就算知道也不在乎,不管生兔子還是生人族小孩,他都喜歡。
試擂大會在即,身為兔族八皇子還有許多事務繁忙,挑選完所有弟子以后,阮勝青向他們告辭離開。
擁有紫焰的兔妖弟子們跟隨裴夢回來到后院,開始毒術的教授與學習。
剛開始要先認識常見的毒花毒草,每次回答最快的都是阮霜白。倒不是他多么聰明,而是因為這幾個月天天跟著裴夢回,見識到各種有毒的藥材花草,無聊時也翻閱過他的書籍,哪怕是只傻兔子,成日里耳熏目染也學會了。
其他小兔妖們紛紛露出崇拜的目光,原來小殿下不是愛玩,只是沒遇到真心喜歡的東西,學毒不就挺快的?
授完一整堂課,裴夢回給兔妖們布置配毒的小任務,接下來是休息時間。
阮霜白身為唯一一個跟講師站在一起的“學徒”,得寸進尺扒著裴夢回衣襟問:“裴圣師,我學的可好?”
“課業滿分,但是你只有九十分。”裴夢回攥住他的手腕。
“我哪里扣了十分?”阮霜白噘起嘴巴。
裴夢回指了指他的手,意味深長一笑:“勾引講師,私德扣十分。”
阮霜白耳朵倏地紅了,嘟囔道:“那你就是零分。”
“為何?”裴夢回饒有興致。
“搞大了小弟子肚子,你下流。”
裴夢回忍俊不禁,摟住他的腰,低聲問:“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晚上我回去陪你。”
“都說了沒那么嬌氣,你不用特別關照我,”阮霜白說,“我是認真想學毒術的,這次試擂大會我得去湊個熱鬧。”
“試擂大會有要求皇子必須參加嗎?”
“那倒沒有,但是兔族皇子皇女除了我都參加過,我也不能一直給哥哥姐姐們拖后腿呀……”
“其實你真的很有天賦,比我想的厲害多了。”裴夢回認真道。
阮霜白忍不住唇角上揚,笑得眉眼彎彎:“其實我懂那么多是因為……我在夢幽潭看過你小時候的記憶,你師尊教你的東西,我也旁聽了一點點。”
“聽一遍就記得住,我家小兔子果然很聰明。”
從小到大頭一回被人夸有天賦,阮霜白被男人夸得羞澀臉紅,輕哼著質問:“以前說話那么壞,現在嘴巴怎么越來越甜了?”
裴夢回沒回答,低頭親了親他。
“那個……裴圣醫。”突然有個膽怯的聲音響起。
二人一瞧,一個小兔妖站在他們面前,手里抱著自己剛切割好的相思子,怯生生問:“我想知道,你為何會選我……我真的,很沒有天分。”
他小心翼翼捧著那碟相思子,眼中滿是迷茫。
裴夢回接過他手里的相思子,相思子名字夢幻好聽,本身卻有劇毒,赤色的紅豆分割兩半,中間的芯兒稍有粗糙,刀功的確欠佳。
“你不是沒有天分,只是不夠相信自己,”裴夢回指著他切割過的相思子說,“刀口不夠平整說明下手太慢,你切割的時候是不是在猶豫?”
“是……我怕切不好。”小兔妖實話實說。
“不妨大膽試一試,說不定能做得更好,”裴夢回說,“世上天資卓絕的才是少數,你能進入行醫堂就說明了你有一定的能力,與其懷疑自己,不如努力嘗試。”
“努力真的有用嗎?”小兔妖問。
“至少妄自菲薄絕對沒用。”
裴夢回又添了一句:“你覺得我會胡亂挑選學徒?”
他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看起來有幾分危險。
小兔妖立馬搖頭。
“去試試吧,”裴夢回笑了笑,“不成功不許過來,我跟你們小殿下還要親熱呢。”
小兔妖的臉刷的一下通紅,抱著自己的東西噌的就跑遠了。
等他走后,阮霜白小聲問:“你為何挑選那些平日里醫術一般的兔妖學習毒術?”
“親我一下告訴你。”
阮霜白踮起腳尖,吧唧一口親了上去,裴夢回勾起唇角,解釋說。
“醫術精湛的人就讓他們認真學醫,沒必要為了試擂大會耽誤自己修行。至于那些醫術稍有欠缺的人,他們有一定的底子,學習毒術會更容易上手,說不定能找到更適合自己的修行道路。”
阮霜白盯著男人俊美的面龐,眨眨眼:“看不出來,你想的還挺周到。”
“那你教我又是什么緣由?”
“為了占便宜唄。”裴夢回低笑。
于是借著教小殿下搗藥的名義,揉著那雙骨節分明,細膩白皙的手,狠狠占了一番便宜。
將日落時,裴夢回獨自去到堂內的藥房,取出玄鐵的藥鼎準備煮藥。
某只不聽話的小兔子偷偷摸摸跟上來,探著腦袋,問他是不是要煉藥。
裴夢回投給他一個你是不是傻的眼神,言簡意賅說要煮安胎藥。
哦,原來是安胎藥。
藥鼎的火苗燃起,絲絲縷縷藥香從窗口飄進后院,院內本就是醫修弟子,一聞就知道這是安胎補氣藥。
嗅著藥香,弟子們全都在內心狂喊,小殿下懷孕居然是真的!
看著熟悉的安胎藥,阮霜白嘴里有點發苦,突發奇想說:“我要胡蘿卜口味的安胎藥!”
第57章 胡蘿卜味 那是遇見心上人的笑
裴夢回把安胎藥倒進碗里, 放至溫熱,遞到阮霜白嘴邊。
阮霜白鬧起小脾氣:“我就要胡蘿卜口味的安胎藥!你不疼我!”
“乖乖喝藥,”裴夢回捏住他的下巴,語氣低沉沙啞, “否則換一種方式喂你。”
對方話剛落, 阮霜白的臉頰彌漫粉暈, 耳朵緋紅一片,兩只手摸著自己的小腹,替里面的小家伙捂住耳朵:“小聲一點, 不許帶壞崽崽……”
裴夢回也隨著摸了摸,哄著阮霜白喝下安胎藥, 把隨身帶著的蜜餞塞進他嘴里。
阮霜白鼓起腮幫:“你都不哄我。”
“喂你吃蜜餞都不行?”
“不行。”
“那你要怎樣才能高興?”
阮霜白的真實意圖終于圖窮匕見:“那你今夜都聽我的,我說怎么玩就怎么玩。”
“原來某只小兔子打的這個壞主意?”
“你不答應?”
哐哧——!
藥房的兩扇門大敞。
涂川挎著劍一臉陰沉走進門,身為行醫堂的副堂主, 這間藥房是他專用的,今日回堂竟然聽說裴夢回正在里面,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開了門。
一進門, 不僅看見了正在調情的阮霜白和裴夢回, 該嗅到了空氣中安胎藥的味道,涂川的臉登時變得更黑。
該死。
裴夢回居然用他的藥房煮安胎藥,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面對涂川幾乎殺人的目光, 裴夢回恍若未覺, 眼皮都沒抬一下,摟著阮霜白問:“困不困,咱們回房睡覺?”
阮霜白乖乖點頭,兩人挨蹭著肩膀出門。
從始至終, 阮霜白都沒有多分給涂川半個眼神。
他沒有厭惡他,他甚至都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這是你逼我的。
涂川冷笑一聲,拿出通訊玉簡,眸底一片瘋狂。
……
八日后,兔妖族眾皇子皇女歸宮。
妖王與王后閉關,如今的妖王宮由大皇子阮玄輝與四大長老暫理。大皇子聽說最小的弟弟回家,馬不停蹄來到阮霜白的宮殿探望。
可惜并未在殿內尋到人,方知他去了行醫堂。
一路上,大皇子阮玄輝聽著其他兔妖在耳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什么小殿下遭到追殺被人所救,什么要跟毒醫裴夢回結為道侶,什么小殿下可能已經懷了孕,還有什么這倆人自從回宮天天就黏在一起。
大皇子兩眼一黑。
妖王與王后不在,身為大皇子是妖族的主心骨,也是所有弟妹的依靠,可是他不僅丟了受傷的弟弟,回家后的弟弟肚子里還不知揣了幾個!
父王母后在上。
現在去請罪還來得及嗎?
大皇子來到行醫堂,果真看見自己的弟弟正倚靠在男人肩頭小憩,一張俏臉紅潤潤的,一看就是滋養得很好的模樣。
他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到來,阮霜白睜開眼睛,欣喜道:“大哥,你回來啦。”
“小白,你……”阮玄輝斟酌半天,“又變好看了。”
“哎呀,還是大哥說的話我愛聽。”
阮玄輝的視線看向裴夢回,裴夢回對這種場面習以為常,熟練喚道:“大皇兄。”
阮玄輝:“……”
“大哥大哥,這是你弟夫。”阮霜白拉著裴夢回的手,笑得別提多燦爛了。
面對耀眼的笑容,大皇子有些恍惚。小皇子阮霜白是兄弟姐妹里面性子最開朗的,從小就愛笑,但是從前他的笑容里都是天真單純,爛漫無邪,現在的笑里更多了幾分甜蜜。
這是遇見心上人的笑。
他的弟弟是真的很喜歡修真界“窮兇極惡”的毒醫裴夢回。
阮玄輝一身黑衣颯沓,干脆利落抱拳:“久聞裴圣醫大名,今日得見,果真一表人才,名不虛傳。”
裴夢回回之一笑,二人客套過后很快商議起了試擂大會的事。阮玄輝著實沒料到裴夢回會愿意拿出自己的畢生所學教族里的小兔妖,就算他是阮霜白未來的道侶,此舉于兔族而言也是大恩。
若對阮霜白只是玩玩,何必如此費心費力?
原本不信裴夢回有真情的大皇子突然動搖,難不成……這家伙真喜歡自己弟弟?
等到裴夢回去檢查諸位弟子的課業,大皇子阮玄輝把阮霜白拽到了角落里,預備好好審問一番。
阮玄輝板起臉:“你跟裴夢回怎么回事?”
阮霜白笑瞇瞇:“就是大哥看到的那樣呀,我要跟他結為道侶。”
“外面謠傳說你有孕。”
“哦,不是謠傳。”
“你……喜歡他什么?”
“那可太多了,你應該問我不喜歡他什么。”
阮玄輝眉頭狠狠跳:“那你不喜歡他什么?”
阮霜白得逞一般笑:“沒有不喜歡的。”
“…………”
“你讓我如何跟父王母后交待?”阮玄輝愁眉深鎖,“唉,我這個大哥當的真是……”
“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選擇誰做道侶是我自己的事,以后也是我跟他過,所以你老人家就不要操心了,有這功夫不如替我選幾匹布做嫁衣。”
“對了對了,這次試擂大會我也想參加,可以嗎?”
阮玄輝眉頭皺得更深:“試擂大會絕非兒戲,里面高手如云,你年紀還小,經驗尚淺,萬一挫了銳氣反倒得不償失,依皇兄看,等磨礪幾年再去更為穩妥。”
“可是其他哥哥姐姐都去過……”阮霜白耷拉腦袋。
“等你再大一些去,我也好放心。”大皇子揉揉他的腦袋。
“可是試擂大會百年才一次,再等一百年去跟年輕一輩比豈不是更丟人,”阮霜白說,“我現在的年紀剛剛好啊,大哥初次參加試擂大會不也跟我一般年紀?”
阮玄輝抿著唇。
“我意已決,大哥不要勸我了。”阮霜白認定一件事就會非常執拗,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你再考慮考慮吧。”
“哼。”
“宮里還有許多擱置的奏章要處理,我去宸華宮找四位長老,你記得按時喝安胎藥,我改日再來看你。”
“嗯,大哥去吧。”
大皇子走后,阮霜白看向樹蔭下翻書的裴夢回,癟著嘴巴蔫蔫地撲進裴夢回的懷里,臉頰肉蹭了蹭男人頸窩,輕輕呼著氣。
嗅著青草香,裴夢回把他抱坐在腿上,拍拍他的腰,疑惑問道:“怎么突然變成霜打的小茄子了?”
“我比茄子可愛多了。”阮霜白悶聲悶氣。
“怎么突然不高興?”
阮霜白把方才阮玄輝說的話重復一遍,整個人無精打采,一陣陣地嘆氣。
想著想著,他有點委屈,開始跟裴夢回絮叨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身為兔妖族最小的皇子,妖王和王后一向疼寵阮霜白,一直到他十幾歲,他們決定閉關修煉,從此以后看照他的人變成了四大長老和哥哥姐姐們。
最疼他的人莫過于大皇子阮玄輝和八皇子阮勝青,但阮勝青并非從一開始就喜愛他這個弟弟。
他被八哥推進過泥坑,弄得渾身都是泥巴,那時他年紀小,一心相信八哥不是故意的,所以替他隱瞞下來,只說是自己走路不小心。
從那以后,阮勝青開始拿他當眼珠子疼。
而大哥阮玄輝對每個弟弟妹妹都很關照,對年紀最小的阮霜白更是好得過分。
美味佳肴總是先留給他,奇珍異寶先給他挑,犯了錯只是輕輕揭過,從來不讓他學習過于危險的術法,關懷無微不至,可稱得上一句寵溺無度。
所以,阮霜白早就猜到大哥未必會同意他參加試擂大會。
但他不想做一直被庇護的幼崽,小時候也就罷了,難道他們能一輩子守著自己嗎?
“我覺得大哥有點過分小心了……”阮霜白小聲說,“他們就知道拿我當小孩。”
裴夢回靜靜聽著一切,神情若有所思。
“想去就去,試擂大會報名就能去,你大哥不同意也沒用。”
阮霜白:“我也是這么想的。”
“不過你怎么半點都不攔我,就不怕我輸了哭鼻子?”
裴夢回笑得不懷好意:“某只小兔子夜里成天哭,我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白皙臉頰飛上紅霞,阮霜白壓低聲音羞惱:“那怎么能一樣!”
“怎么不一樣,不都是掉小珍珠?”裴夢回親親他的眼尾。
“你好煩人……”
說著說著,兩人額頭抵著額頭,鼻尖蹭著鼻尖,不知不覺親到了一處,灼熱的呼吸交換,品嘗彼此唇瓣的味道。
頭頂樹葉簌簌作響,微風吹動糾纏的發絲,他們旁若無人肆意溫存,在庭院內煉制毒藥的兔族弟子們憋不住,時不時抬頭偷看一眼。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他們對毒醫裴夢回的印象已經全然顛覆。
從前他們以為裴夢回是陰險的、奸詐的、心思惡毒的男人,可是現在他們恨不得抽過去的自己兩巴掌。
裴夢回在給他們授課的時候雖然總是懶懶散散的,但從不說廢話,每次指出問題都一針見血,也不會因為煉毒失敗而嘲諷他們無能,只會對癥下藥,因材施教。
他們都是醫術平庸之輩,在煉毒這方面卻能一日千里,其中功勞最大的莫過于講師裴夢回。
兔妖弟子們心里皆十分感激裴夢回。
所以,到底是誰在污蔑裴圣醫,人家除了愛調戲小殿下,愛欺負小殿下,愛對小殿下耍流氓以外,分明就是個認真負責的好男人!
樹下,兩個人唇齒交纏,不知過了多久才親夠。
阮霜白摟著裴夢回的脖頸,忽然認真說:“謝謝你支持我。”
裴夢回粗糙指腹擦去小美人唇角晶亮的水漬,壞笑說:“光嘴上謝?”
“那你想要我怎么謝……”阮霜白看著壞心眼兒的家伙。
裴夢回與他耳語幾句,阮霜白的臉頓時燒紅,比天邊晚霞更為稠艷。
阮霜白結結巴巴不敢抬頭:“我、我不會騎……”
第58章 你的男寵 身邊那個小白臉挺俊
百年試擂大會于中洲的風麟城舉行, 其中大會分人族、妖族、魔族三大組,三組互不干涉,但可以去觀戰,以便了解修真界各族新人實力。
風麟城上空, 各族飛行法器云集, 各族弟子身穿不同的宗門服飾, 英姿勃發。人族多數愛御劍而行,穿行云霧之間,衣擺飄逸颯爽。魔族分兩個極端, 要么乘坐華貴的飛天步輦,要么一窮二白騎著魔獸就來了。
其中妖族最愛整些花里胡哨的出場, 尤其是孔雀族,非得用花瓣淹了半個風麟城才緩緩現身。
兔族此行最為中規中矩,一行人乘坐巨大仙船, 安穩降落在地。
阮霜白忍不住朝人族的方向看,居然看見不少熟人。
云天宗的宋子歌、風蹊劍宗的謝衡絕、濟世門的黃袍少年, 哦,還有懸杏谷討人厭的莫杯。
阮霜白抬起手向宋子歌和謝衡絕打招呼, 宋子歌熱情洋溢, 隨手拋了個小煙花符給阮霜白看,謝衡絕比較矜持, 微微頷首示意。
裴夢回一把將小兔子撈進自己懷里, 摟得緊緊的:“少跟其他男人眉來眼去。”
“?”阮霜白一愣, 而后親了他一口,“我在跟你的朋友們打招呼而已,你是不是又想找借口罰我?”
“變聰明了啊,小兔子。”
“哼, 沒安好心,也就本殿下成日里慣著你。”
裴夢回勾唇:“究竟誰慣著誰?”
“我慣著你。”阮霜白抬起下巴,神情驕傲。
八皇子阮勝青鬼鬼祟祟靠過來:“小白,你還認識人族的修士?”
“不是呀,那些是裴夢回的朋友。”
八皇子更加驚訝,方才那兩個人一個符修界的新起之秀云天宗主宋子歌,一個是風蹊劍宗的天驕謝衡絕,這兩個人都是名門正派,正道的代表人物。
他的視線轉向裴夢回:“你還跟正道修士相熟?”
裴夢回沉默須臾:“八皇兄,我又不是邪修,有幾個正道朋友何必如此驚訝。”
“哈哈哈哈也是哈。”八皇子訕訕一笑。
“肅靜。”
大皇子瞥了八皇子一眼,阮勝青只好悻悻閉嘴。
阮霜白捂著嘴巴偷笑,小聲趴在裴夢回耳畔嘀咕什么。
突然,一陣芬芳襲來,天上飄起一陣粉色花瓣。
花瓣紛飛中,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翩然落地,立于兔妖一族前。
她身穿藍綠色羅裙,頭戴八寶翎羽發釵,面容秀麗,姿態矜貴,走過來的時候香風陣陣,迷倒周圍不少小兔妖。
哇——
轉眼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
她沒做理會,死死盯著阮霜白,搞得阮霜白一頭霧水,仔細瞧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位是誰,原來是孔雀族的二皇女孔箐箐。
孔菁菁瞪了半天,發現阮霜白無動于衷,終于憋不住道:“阮霜白,你喜歡男人怎么不早說?”
阮霜白:“啊,我喜歡男的還是女的與你何干,為何要特意告訴你?”
“我當初向你求親的事你忘了嗎,居然當眾拒絕我,害得我以為是自己長得不夠好看,結果竟是因為你不喜歡女的!”孔菁菁越想越氣,“你早說我也不至于天天對著你的畫像詛咒你!”
阮霜白急了:“你這只鳥好狠的心,居然還天天詛咒我!”
“誰讓你沒眼光。”
“二殿下,今日各族齊聚一堂是為了試擂大會,你擅自來我們兔族鬧事可是有意挑釁?”大皇子阮玄輝緊皺眉頭。
孔菁菁勉為其難賞他一眼:“丑八怪,我又沒跟你說話。”
阮玄輝臉色霎時黑沉。
在孔雀族二皇女眼里,世上的人和妖只分美的和丑的兩種,她對美人頗有耐心,對待長相一般的阮玄輝可沒有。
“你這破鳥對我大哥尊重一點。”阮霜白想上去踹人,被裴夢回一把兜住。
孔菁菁上下打量裴夢回,不由得感嘆:“你身邊這小白臉長得確實挺俊,是男寵嗎?”
聞言,阮霜白的怒火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看向裴夢回,心想這家伙長得是白了點,但是也不至于被錯認成小白臉吧?
裴夢回倒是半點不生氣,甚至裝模作樣配合問道:“快說啊殿下,我是你的誰?”
男人眼眸含笑,逗弄之意滿溢而出。
面對臉皮如此之厚的裴夢回,阮霜白干脆裝了起來,霸氣道:“對,這就是本殿下男寵,你待如何?”
周圍倒抽一口涼氣。
“不如何,就是覺得你眼光不錯罷了。”
孔菁菁叉著腰:“當初被拒絕求親后,我還花了半個時辰懷疑自己的魅力,現在本殿下心里舒坦多了,所以就是過來罵你兩句,沒別的事了。”
她施法引來一片花雨,桃粉滿天,踏芬芳而去。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敢情真就過來罵兩句?
裴夢回當男寵玩上了癮,對著阮霜白裝可憐:“殿下,你外面桃花債好多啊。”
阮霜白努力踮起腳,摸摸他的頭:“乖,現在本殿下身邊只有你一人。”
眾兔妖直呼沒眼看,紛紛移開目光。
……
進城后,街上熙攘熱鬧,為了觀看百年試擂大會,風麟城聚集修真界不少人,賣符箓法器的,賣靈酒靈藥的,還有但凡有比拼必然會出現的的賭盤。
有人高聲吆喝。
“來來來下注了,我賭今年妖族必然是蛇族拔得頭籌!”
“我倒覺得應該是海蛟族!蛟族全能啊!”
“拉倒吧,海蛟族樣樣都會,但樣樣稀松。”
“其實孔雀族和狐族的符箓和蠱術也都不差。”
“今年最有看點的應該是毒術,蛇族在煉毒方面天賦異稟,說不定能狠狠拉開分差!”
“就是,最后合算總分估計還是蛇族更高。”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五大妖族里面今年最占優勢的就是蛇族,其他族群都對毒術不屑一顧,故而平日里很少訓練弟子煉毒,比拼起來自然沒有優勢。
蛇族則不同,他們天生身上就帶毒,煉起毒來得心應手。
權衡過后,眾人紛紛把寶壓給了蛇族。
“二十萬靈石,壓兔族。”
一道低沉慵懶的嗓音突然響起,眾人差點被財大氣粗的二十萬靈石嚇傻,而后又懷疑自己耳背,啥玩意兒,壓兔族?哪來的傻子?
眾所周知,兔族最擅長丹藥與醫術,今年的局勢完全逆風,根本毫無勝算。
壓兔族這不是純丟錢嗎?
他們抬首望去,看見一張俊美輕佻的臉,再一瞧,這人旁邊站著一位美若天仙的銀發美人,二人親親密密挽著手,隨手就拋了二十萬靈石。
有人被兩人的容貌所驚艷,癡癡發呆,有的人已經認出阮霜白的身份,低聲竊竊私語。
“兔妖族的十七皇子怎么來了,他旁邊那個人是誰?”
有人低聲回應:“今日孔雀族二皇女過去鬧事的時候我聽見了,這人應該是阮霜白的男寵。”
眾人震驚。
震驚過后,這個小白臉男寵興致勃勃來到人族的賭盤,在醫術第一的懸杏谷和千年老二的濟世門當中選了濟世門,又在符箓大宗黃闕宗和新秀云天宗之間壓了云天宗,眨眼又是四十萬靈石。
花錢如流水,眼皮都不抬。
周圍的人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就算是男寵也不能這么寵吧,這是敗家啊!
眾人以為阮霜白會生氣,誰知兔族的小殿下不僅不氣,還湊過去問要不要再加一點,要賭就賭大的。
于是大家看阮霜白的眼神變成了:此人被美色所惑,昏君一個。
有的人忍不住又酸又羨慕,妖族就是人傻錢多啊,為了哄人高興白撂六十萬靈石。
裴夢回一眼看穿眾人想法,故意來到阮霜白面前扯住袖口,小心翼翼問:“殿下,萬一賭輸了怎么辦?”
阮霜白心里別提多爽了,雖然明知裴夢回這家伙在裝小白臉,但是極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尤其是在如此多的修士面前,爽得他尾巴快要翹起來。
他被裴夢回哄得忘乎所以,大氣道:“怕什么,輸多少本殿下給你補上,你只管高興就行。”當真一副昏君樣兒。
“多謝殿下。”裴夢回忍著笑意。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阮霜白學著裴夢回平時調戲他的腔調說:“光嘴上謝啊?”
裴夢回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伸手捏住阮霜白的后腰,故意往癢癢肉上戳了戳,面上卻裝出服服帖帖的模樣,親了親他的嘴角。
“這才對。”阮霜白忍著癢。
在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兩人攜手而去。
剩下的資深賭徒們勃然大怒,這里是賭場,豈是你們隨意調情的地方?拉拉扯扯像什么話,最過分的是,人家隨便玩玩都能有六十萬靈石,太拉仇恨了!
退出人群后,阮霜白和裴夢回繼續游逛風麟城。
試擂大會開始前要舉行祭典,阮霜白對比沒有興趣,干脆帶著裴夢回溜出來玩。
“你壓云天宗也就罷了,為何壓濟世門啊?”阮霜白真心疑惑。
就算看不慣懸杏谷的人也不至于白花靈石吧,這可不符合裴夢回的作風。
裴夢回優哉游哉:“濟世門與懸杏谷實力本就相差無幾,只不過當年我父母在的時候打出去的名聲更為響亮,這幾百年懸杏谷明顯大不如前,看莫杯那毫無長進的模樣就知道。
聽說今年濟世門帶隊的是他們少主,也就是咱們在拍賣會遇見的黃袍少年,我觀察過他的手指,必然是為了學習醫術下過苦功夫的,所以可以賭一賭。”
“你還敢盯著其他男人的手瞧?”阮霜白氣鼓鼓,“以后不許看。”
他伸出自己的手,張開修長五指:“你看我的手如何?”
裴夢回翹起唇角,回味道:“小殿下的手自然是玉指纖纖,尤其是泛著紅攥住被褥發抖的時候,美得攝人心魄。”
第59章 父憑子貴 大庭廣眾,成何體統!
阮霜白沒料到對方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 羞紅面頰惱道:“你下流……腦子里都是臟東西!”
“話可不能亂說,”裴夢回表忠心,“我腦子里可全是小殿下。”
阮霜白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拐著彎罵我!”
裴夢回忍俊不禁,親了親臉頰紅紅的小美人, 死不悔改道:“我是在表達對小殿下的愛慕之情啊, 怎么平白冤枉我?”
聽到“愛慕”二字, 阮霜白不知想到什么,別別扭扭哼了兩聲,隨后便安靜下來。
他垂下纖長的睫毛, 低頭盯著地面石磚,石磚上的紋路隨著步伐緩慢轉動, 突然間,阮霜白往裴夢回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啪!
如同在泄憤。
裴夢回倏地看過去,感到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打人?”
阮霜白說:“我無理取鬧。”
“?”
裴夢回捏住他的小臉:“我惹你了?”
“你沒良心。”
阮霜白丟下這句話, 當即變回原形,毛茸茸的小兔子跳進裴夢回的懷里, 裴夢回立馬托住小家伙,他的兩只小爪子搭在男人小臂上, 忍不住撓了幾下。
撓撓撓, 刨刨刨。
很生氣,阮霜白真的很生氣。
裴夢回這個壞男人, 都跟自己雙修那么多次懷上崽崽了, 居然都不向他認認真真表明心跡。
難道還得他親自開口問嗎?
這樣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在意!
可惡。
才不要主動問呢……
阮霜白對著裴夢回的小臂咬了一口, 終于心滿意足消了氣,趴下窩著。
裴夢回就這么不動聲色,看著懷里的小兔子小發雷霆,發完小飆又開始閉眼睡覺, 裝成乖乖兔。
小兔子睡覺的時候兩只尖尖的耳朵耷拉著,粉粉嫩嫩貼著腦袋,街上小風一吹,柔軟的兔毛蓬松如棉花,抱在懷里格外舒適。
陰晴不定的小兔子,隨便咬人受點罰不過分吧?
裴夢回撩起眼皮,為他施了一個靜音咒,擋住外面的嘈雜聲,閑庭信步繼續往前走。
沿著風麟城的主街逛了一圈,裴夢回買了不少東西,等到阮霜白美美睡一覺轉醒,發覺自己身上突然多了很多裝飾品。
兔腦袋上頂著一束小雛菊花環,脖頸上系著長長的羽織飄帶,前面兩只毛茸茸爪子扣著小鈴鐺手環,后面的爪爪佩戴寶石腳環,連小尾巴上面也系了一個蓬松的鵝黃蝴蝶結。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還穿著一件小巧的裙裝,但是這個裙子的長度遮不住尾巴!
阮霜白看著自己這一身打扮直接懵了。
他現在的樣子像一份精美禮物。
裴夢回是打算把他打扮漂亮然后賣掉嗎?
“你弄的什么名堂?”阮霜白一晃爪子,鈴鐺聲清脆悅耳。
裴夢回頗為滿意:“養兔子啊,體貼的主人會為自己的小兔子買很多衣裳飾品,我自然也不能虧待你。”
阮霜白想刮花這家伙的臉。
“你這個王八蛋,給我穿裙子什么意思!”
“不好看嗎?”
“可是這件露屁股!”
阮霜白把腦袋扎進裴夢回的臂彎,徹底沒臉見人了。
裴夢回促狹挑眉:“那樣豈不是更方便。”
“……”
阮霜白一點都不想聽懂這個臭流氓在說什么,死心吧,這個模樣他是絕對不會變回人形的。
看得出來這幾件東西都價值不菲,這種玲瓏的飾品和裙裝上面刻有特殊的符文,可以隨著妖獸的形態變化而變化。
換句話說,只要他變回人形,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會隨之變大,包括那件羞恥的裙裝。
好你個裴夢回,色心不改。
十里八外的淫.魔都比不過你會玩!
小兔子氣得直跺腳,自以為很兇罵道:“信不信我給你掰斷。”
裴夢回興味更濃:“用你那雙漂亮柔軟的手?”
比不過,這是真變態。
阮霜白繳械投降,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
小兔子乖乖蹭了蹭他的胸膛,撒嬌說:“好夫君,饒了我吧。”
“一會兒試擂大會第一場就要開始了,我想去看。”
“快給我脫了這身繁瑣的裝束吧。”
“別亂動。”裴夢回說。
裴夢回體貼地揉揉他的腦袋,抱著小兔子騰空而起,踏云而行,不過半刻鐘就來到了試擂大會的場地。
擂臺分了大大小小無數個,每一場都有觀戰席位,底下離得近烏泱泱站了不少修士,高臺區域離擂臺稍遠,但是有桌椅茶點,可以坐著邊吃邊看。
第一場已經開始,擂臺下方響起此起彼伏的助威聲。
“妖族第一場是劍術,要去看嗎?”
阮霜白搖搖頭:“我們兔族不怎么練劍,去看也沒意思,不如去看人族的符箓戰。”
“我看涂川不是整日里挎著劍,他不是醫修嗎?”
阮霜白解釋說:“他們家好像是有一套家傳劍法,他爹當年傳授給他劍法的時候,涂川沒認真學,所以佩劍也就是糊弄著好看罷了。”
“你怎么會注意他的劍啊?”
裴夢回笑了笑:“因為那家伙每次見我都想拔劍出鞘,身上的殺意遮都遮不住。”
“我早已把涂川給我下毒的事告訴大哥,聽說大哥把他送去涂大醫師那里關禁閉了,一時半會怕是出不來。”
裴夢回燃起幾分興趣:“你們兔族醫術最好的就是大醫師,但我聽說他常年閉關,把行醫堂丟給自己的兒子管?”
阮霜白回想道:“大醫師都閉關幾百年了,反正我從出生起就沒見過他,估計是年歲已高想休息吧。”
“不過這回也確實該管管他的兒子,簡直無法無天。”
“不提掃興的人,我們快走吧。”阮霜白窩在懷里說。
裴夢回抱著他調轉方向,去往人族的高臺觀戰席,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刻意披上一件玄黑斗篷。此斗篷名為枯葉竹節,是一件可以隱匿身影的法衣,只要穿上它,不論去往何處都像是隱身一般。
二人找了個不易被打擾的地方坐下觀戰,擂臺上噼里啪啦炸開各色符箓,符修打架十分晃眼,烈焰符、寒冰符不要錢似的往外甩。
不知誰家弟子催動一張驚雷符,半空轟的一聲,嚇得阮霜白渾身的毛炸起來,一骨碌鉆進了裴夢回的寬大袖口。
小兔子拱呀拱,爪子上的小鈴鐺叮當作響,身上的兔毛軟軟的蹭在小臂,裴夢回感受那一點酥麻的癢意,如同一朵云撞上來。他沒有亂動,慢慢探手把小兔子從袖口揪出來。
他低頭撫了撫兔毛,摸摸阮霜白的小耳朵:“不怕。”
阮霜白用鼻尖蹭蹭男人掌心,委屈巴巴:“我怕打雷……”
裴夢回指尖輕點,為他施了一個靜音咒:“這樣行不行?”
“可是我聽不見你說話。”阮霜白盯著他的口型。
“我傳音給你。”
阮霜白這才滿意點頭,再度看向眼花繚亂的擂臺大戰。
擂臺上各門各派爭斗不休,比到最后幾乎只剩兩個門派的弟子,黃闕宗和云天宗。
云天宗從前也是符箓大宗,后來明樓成為新宗主,宗派實力大不如前,百年來逐漸沒落,名聲一蹶不振。
誰知前段時日浮屠秘境開啟,云天宗的宗主明樓突然喪身秘境,取代他成為新宗主的人名叫宋子歌,以前在北雪洲開了間鋪子賣符箓,除此以外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偏偏就是這么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人,短短幾個月,引領宗門弟子修符之術大幅提升,從以前的默默無聞到逐漸名聲大噪,仿佛在告訴修真界,從前的云天宗回來了。
今日之戰可謂十分有看點,不論云天宗與黃闕宗的比斗結果如何,日后修真界再提起符箓大宗,勢必不會再遺忘這個沉睡多年的宗門。
比斗下臺的人越來越多,最后在黃闕宗大長老的二弟子和宋子歌小徒弟之間決出最后的贏家。
新崛起的宗門想要一飛沖天難度著實較大,故而大多數修士還是更看好黃闕宗,比如之前的賭盤,許多賭徒為了求穩全部壓了黃闕宗。
擂臺上靈符水火交鋒,風雨大作。
阮霜白聽不見聲音,逐漸有些困倦,趴在裴夢回懷里打了個哈欠。
結果就聽到裴夢回這個壞男人傳音:“你知不知自己打哈欠的時候會撅屁股?”
“?”
阮霜白的動作突然僵住。
他扭頭瞅了一眼,裙擺蓋不住的小尾巴高高翹起,臉噌的一下燒紅,咬牙切齒說:“兔子打哈欠都是這樣的,又不是故意的……!”
裴夢回笑著揉了揉,漫不經心道:“原來不是故意的啊。”
“你什么意思,難道以前我打哈欠的時候你都覺得我在勾引你?!”
裴夢回但笑不語。
眼神里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字:難道不是嗎?
阮霜白氣得跳腳,在他懷里一蹦三尺高:“快把這身裝束給我脫了!”
由于蹦得太高靈力不穩,落在懷里的剎那,砰的一聲,裴夢回感覺到腿上重量突然一沉,云煙散去,阮霜白竟意外恢復了人形。
銀白的發絲間戴著漂亮的花環,脖頸上系著長長的飄帶,他的手下意識扶住裴夢回的肩膀,手腕上的小鈴鐺發出脆響。
耳尖一瞬間變得通紅,他蜷縮在裴夢回的斗篷里,遮住底下的春.光。
由于身上的衣裳遮不住尾巴,所以變成人形同樣遮不住那處……阮霜白光.溜溜坐在裴夢回的腿上,兩條修長的腿不敢亂動。
一朵蓬松的鵝黃蝴蝶結掉在地上。
太羞恥了,周圍那么多人在觀戰,可他底下卻什么都沒穿……
雖然有斗篷在大家看不見他們,可是他能看見其他修士啊,大庭廣眾的,成何體統!
阮霜白縮在裴夢回的斗篷里,羞憤欲絕往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看看你干的好事。”
裴夢回捏了捏,阮霜白渾身過電一般顫抖。
刺激過頭了。
紅暈爬滿臉頰,眼眶微微泛紅,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誰家男寵敢這般欺負主人,以下犯上的壞家伙。”阮霜白光著腳狠狠踢他。
“快給我想辦法。”
“那請殿下先告訴我,今日為何突然鬧脾氣,”裴夢回問,“誰惹你不高興了?”
阮霜白突然不說話了。
突然鬧脾氣還不是因為某個男人不表白……哼,才不要承認。
“我暫時不想說,等你自己發現。”
裴夢回微微蹙眉:“與我有關?”
“不要多問。”
“如果是我惹你不高興,一定要說出來,”裴夢回的語調忽然認真起來,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盯著他,“憋在心里可不行。”
“知道啦,啰啰嗦嗦。”
清風自遠處而來,吹動衣擺。
裴夢回攏了攏斗篷,若無其事往里面摸了一把,阮霜白登時一哆嗦,幾息過后,飄逸裙擺緩慢變長,直至淹沒腳腕。
阮霜白本就身形窈窕纖細,裙裝穿在他身上并不突兀,反而有幾分別樣的美感,尤其是銀絲垂落頰畔,他抬眸用含著水光眼睛看人的模樣。
當真美極了。
“原來這裙子能變長?”阮霜白摸了摸裙身。
“變長還是變短都由我說了算,殿下可喜歡?”
“好深的心機,”阮霜白掐住裴夢回的俊臉狠狠揉搓,“你的壞心眼兒加起來能繞妖王宮三圈。”
裴夢回笑吟吟,似有所指道:“方才丈量,發覺殿下近日變圓潤不少。”
阮霜白低下頭,總覺得裴夢回的話另有深意,瞇著眼睛懷疑道:“你說我的小腹還是屁股?”
“二者皆有。”
“煩人……”
阮霜白臉上的熱意未消,把腦袋埋進對方頸窩,邊蹭邊罵罵咧咧,可惜動靜太小調子太軟,反倒像在撒嬌。
裴夢回按捺不住,偏頭狠狠親了上去。
在二人你儂我儂之時,擂臺上已到最后決勝的關鍵時刻。
既已變回人形,阮霜白干脆坐在男人腿上觀戰。寬大的斗篷蓋在身上,后背抵著男人寬闊的胸膛,鼻尖縈繞獨屬于裴夢回的蒼術香氣,比硬邦邦的椅子舒坦得多。
他擺起小皇子的架子,命令道:“好好伺候本殿下,少不了你的好處。”
裴夢回面上不動聲色順著他,實則也沒委屈自己,一雙手猶如游蛇在阮霜白身上滑動,捏捏腰,掐掐腿,時不時揉一揉柔軟的小腹,耳畔還能聽見阮霜白的輕.喘。
抬眸就能看見小美人面泛桃花的漂亮模樣。
也不知到底誰占了誰的便宜。
笨蛋小兔子。
阮霜白不知裴夢回的想法,探著腦袋看向決賽。
擂臺上符光閃閃,最后的最后,云天宗小弟子抓起一把空白的黃符,往空中一拋,符箓一枚枚下落的剎那,發簪做筆蒼勁有力,畫下龍飛鳳舞的符文。
以簪畫符,尖銳的簪頭刺破黃符,刻出鏤空字跡。
轉瞬間,八枚符箓金光大作,刺得圍觀者眼前一花,再睜眼的時候,符箓已將黃闕宗弟子團團圍住,封住四面凌空,猶如拔地而起的陣法,將人逼至無路可退的境地。
黃闕宗弟子臉上濕汗涔涔,動作逐漸慌亂。
遭了。
他伸手取出無數靈符準備應對,著急之間弄混了符紙,居然拿了相克的靈符。
拋出符箓那一刻,黃闕宗弟子意識到自己輸定了。
云天宗弟子的八枚符箓在空中變幻,走勢凌厲非常,如同天然的牢籠。
以符為陣,此局勝負已定。
觀戰席爆發驚呼聲。
阮霜白看得興致勃勃,感嘆道:“宋子歌的徒弟蠻厲害嘛。”
“咱們賺了。”裴夢回抱著他說。
“嗯?”
“在賭場壓了二十萬靈石轉頭就忘?”
阮霜白說:“下注的人是你,賺虧都是你的。”
“夫妻一體,我的不就是你的?”裴夢回貼著他的耳朵說話,熱氣搔得人耳根癢癢。
夫妻。
修真界一般稱道侶,凡界的人更喜歡喚作夫妻。
阮霜白仔細品了品兩個字,唇角悄悄上揚。
他故作矜持道:“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你還沒過門呢……”
“殿下準備何時讓我過門?”
“看你表現。”
裴夢回親了親阮霜白的耳垂,耳垂瞬間變得通紅如朱砂,低聲笑道:“我就不能父憑子貴?”
阮霜白耳朵冒煙,紅著臉嘟囔:“你還好意思說,一點當爹的樣都沒有……”
“此話怎講?”
“先把你的手從我的大腿上拿開。”
裴夢回收手:“習慣了。”
這個臭流氓……
穿裙裝反倒方便了他。
阮霜白忍無可忍,再度變回原形。
小兔子噌噌兩下跳上裴夢回的肩頭,用爪子擰他耳朵,教訓道:“知不知道對待懷孕的人要百依百順?”
“我給你順毛。”裴夢回從善如流,把手覆上他的脊背。
阮霜白:“……”
我說的是這個順嗎?
阮霜白往他臉上咬了一口,心想果真是厚臉皮。
暮色沉沉,天已暗。
日落西山,試擂大會的第一場基本結束,各族回自己的地盤休整,明日繼續。
第一場的結果也一目了然,人族的符箓戰,前十基本由黃闕宗與云天宗瓜分,可謂勢均力敵。而妖族的劍術比拼就比較均衡,蛟族占三,狐族蛇族孔雀族各占二,兔族只有一個進入前十。
對于完全不擅長劍道的兔族來說,已經算是不錯。
三日后比試第二場,人族是醫道,妖族這邊是符箓。
夜里,兔族仙船臥房內。
阮霜白突發奇想:“云天宗的符箓戰比完了,那宋子歌應該很閑吧,臨時把他拉來給兔族教幾天符箓行不行?”
一共四場比斗,兔族在劍道已然落后,蠱術又是一竅不通,若是在符箓戰多爭幾個名次,再加上裴夢回教的毒術,估計能氣死其他四大妖族。
要讓那些人知道,就算有小人為非作歹使絆子,他們兔族在五大妖族的地位也不可動搖。
阮霜白眼巴巴瞅著裴夢回。
裴夢回無所謂,甩了一塊通訊靈石給他:“你可以問問宋子歌。”
對面很快傳來宋子歌嘚瑟的聲音:“呦大忙人,特意來恭賀我云天宗拔得頭籌的?”
阮霜白清了清嗓子:“是我啦,宋宗主。”
“十七殿下啊,失敬失敬,”宋子歌笑瞇瞇,“沒想到你居然是兔妖族的小皇子,真是便宜裴夢回這家伙了,能夠入贅皇室想想都爽。”
“別整天沒個正經。”裴夢回敲了敲通訊靈石。
“我還能有你不正經?呵。”
阮霜白斟酌開口:“那個宋宗主,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近日忙不忙?”
“想讓我教你族人畫符?”
“你怎么曉得?”
“我這么優秀,不找我找誰?”
阮霜白默默想,裴夢回的好友果然跟他一樣厚臉皮。
“放心交給本宗主吧,明日我就帶著宗門弟子過去,我正好有一套適合你們妖族的畫符手法,能不能贏看天意,但總不至于墊底。”
“真的嗎?”阮霜白喜不自勝,“多謝宋宗主,你人真好!”
“跟你的道侶比如何?”宋子歌逗他。
裴夢回把小兔妖摟進自己的懷里,挑起他的下巴,語氣危險:“他是好心人,我就是壞男人?”
阮霜白結結巴巴:“那不一樣嘛……”
通訊晶石不知何時切斷。
“哪里不一樣?”
裴夢回伸手把人按在榻上,粗糙手掌撫摸小美人細白的皮.肉,孕期本就敏.感,伴侶的觸摸能夠輕易引起內心的渴求,阮霜白瞬間軟了身子,飽含期待地等候獨屬于他的“懲罰”。
“小兔子。”
“嗯……”
阮霜白嫻熟地摟住男人脖頸,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裴夢回低下頭,咬開他衣襟口的布料。
“先要親親。”阮霜白小聲說。
一個吻落在他的下巴,緊接著細雨般的輕吻滋潤每一處,細細密密鋪天蓋地,臉頰、眼皮、耳根,全部被仔細照料。
衣衫盡褪,阮霜白臉上紅暈朵朵,眼前水霧朦朧,眼尾尤為紅艷,好似一筆濃稠的紅墨。
就在他進入狀態準備運轉雙修功法的時候,身上的男人突然理了理褻衣,直接躺回了榻上。
被弄到半截亂七八糟的阮霜白:“?”
咋了,啥都沒干就虛了?
阮霜白扁扁嘴巴,心里上不去下不來的,揪了揪他的后領:“你干嘛呀,要喝大補湯?”
裴夢回轉過身,輕描淡寫道:“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比較壞,就喜歡干一半就停。”
“…………”
“我難受……”阮霜白氣惱。
裴夢回直接躺平,說道:“小殿下自便。”
這個壞家伙!
真當他是吃素的!
阮霜白氣鼓鼓,決定不理他。
過了一會兒,腹部的妖紋開始泛癢,方才已然挑起欲.望,可是身體沒有得到及時的滿足,故而妖紋開始催促自己的主人。
密密麻麻的癢意從一點傳向四肢百骸。
阮霜白咬牙忍了忍,最后無奈睜開了眼睛。
先偷偷瞥了一眼裴夢回,這家伙緊閉雙目,呼吸綿長,好似真的睡著了一般。
鬼才信。
阮霜白翻身爬上去,雙膝分開。
他的手腳麻利,剝粽子一般把裝睡男人的衣裳扒下來,隨手丟在地上,然后他就感覺到身子底下傳來的。
觸感明顯。
就這還好意思裝睡?
阮霜白居高臨下,盯著男人俊美的面容,裴夢回閉眼的時候總是很沉靜,別有一種冷冽的氣息,這種氣質十分蠱惑人心。他緩緩站起來一點,復又抖著坐下去……
那一剎那,阮霜白臉頰通紅。
他感覺自己像搖搖欲墜的小船,快要撐不住倒下去。
嗚嗚嗚阮霜白兩鬢汗涔涔,氣得他低罵一句:“王八蛋,別裝睡了,我又不是感受不到……!”
聽到小兔子罵人,裴夢回緩緩睜眼,露出一雙揶揄的輕佻深眸。
蓄謀已久的男人故作不解,握住阮霜白顫抖的腰問:“我記得殿下說自己不會這個啊?”
第60章 兇惡兔子 聽聞殿下要抽我?
次日清晨, 一縷日光透過窗欞照進仙船的臥房內,留下光影斑駁。
床榻上,裴夢回睡夢中感到臉上一片濕濡,他慢慢睜開雙眼, 就瞧見某只毛茸茸的小兔子正趴在他頰側舔舐, 小舌頭溫熱, 軟軟的。
裴夢回心底柔軟不已。
他正想把小家伙抱進懷里,突然臉上一痛,左臉頰被阮霜白狠狠咬了一口, 留下大大的齒痕。
“嘶。”
“怎么大清早咬人?”
阮霜白報完昨夜之仇心滿意足,趴回被窩繼續睡覺。
“今日宋子歌過來, 你還睡懶覺?”裴夢回捏捏他的小臉。
“我要罰你,”阮霜白想起昨夜的折騰,變成氣鼓鼓的小兔球, “罰你今日不許把臉上的牙印消去。”
裴夢回挑眉:“就這么出去見人,讓所有人都知曉殿下是一只兇惡的小兔子?”
阮霜白滾到裴夢回的懷里, 用爪子戳他:“對,我就是兇惡的小兔子, 你敢不從?”
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就算裴夢回修為更高,也得乖乖挨打, 不對, 挨咬。
他才是這個家里說一不二的兔子。
“反正我臉皮厚, 只要殿下不后悔,我是無所謂。”
“就這么定了。”
兩人在榻上歇了片刻,相繼起身。
日光明媚,微風拂面, 走出船艙可見外面遼闊。
兔妖一族的仙船十分巨大,最多可承載上萬只兔子,仙船的前尾甲板各自一分為二,練習符箓的弟子聚集在前甲板南側,烏泱泱站在一起啪啪炸符。
阮霜白站在不遠處觀看,看過昨日氣人族的符箓比斗,兔妖族畫的符就顯得十分不夠看,攻擊性也是軟綿綿。
也許是兔族不擅爭斗的緣故,他們甚少練習具有殺傷力的符箓,兔族最愛畫隱身符,遇到事可以直接躲起來。
不知不覺,阮霜白嘆了口氣。
裴夢回站在他身側,說道:“怎么唉聲嘆氣的?”
阮霜白抬起頭,心情原有些郁悶,在看見裴夢回臉頰的那一刻煙消云散,噗嗤一聲笑出來。
對方果然很聽話,沒有用術法把臉頰的牙印消去,所以現在的裴夢回看著衣冠楚楚,一副瀟灑散漫的模樣,但只要把視線挪到他臉上,就能看見一個小小的兔子牙印。
圓圓的,可可愛愛。
“真好看。”
裴夢回:“我好看?”
“牙印好看。”阮霜白美滋滋。
“某只小兔子身上更多,怎么不笑自己?”
阮霜白一愣,登時兔子跳腳:“你你你!”
“呦呦呦。”遠處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門聲。
抬頭望去,原來是宋子歌帶著宗門弟子,身上貼著飛天符,全部來到兔族仙船上空。
幫手到了。
仙船設有禁制,外來人無法輕易靠近,阮霜白連忙去請四大長老,把禁制解開放云天宗弟子上船。
四大長老見到云天宗的人亦是目瞪口呆,他們早就聽說今年試擂大會人族那邊第一場的戰況,云天宗的修士在符箓上與黃闕宗打了個平手,最后爭奪第一的席位乃是云天宗獲勝。
現在云天宗的修士地位可是水漲船高,怎么突然跑來妖族地盤,還要上兔族的仙船?
長老們知曉裴夢回與云天宗宗主相識,著急忙慌去問他,一時間都沒顧得上對方臉上明晃晃的兔牙印。
裴夢回只說云天宗是來與兔族修士切磋符箓,長老們立馬心領神會,說是切磋,實際上不就是暗中指點嗎?
這是貴人來了啊。
禁制解除后,云天宗弟子禮貌向兔族長老們行禮,隨后走向甲板上拼命練習畫符的小兔妖們。
幾人一同走過去。
宋子歌身為宗主不緊不慢,先是跟四位長老說了幾句客氣話,又跟阮霜白寒暄兩句,最后把腦袋轉向裴夢回。
只一眼,宋子歌就笑出聲,拍著兄弟肩膀道:“裴夢回,你臉上這印兒挺別致啊,嘖嘖嘖,就算是你們小兩口日子和美,也不用故意出來顯擺吧。”
裴夢回:“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家小殿下非要給我打個標記,不然就要鬧。”
他的話聲音不大,但周圍都是耳聰目明的修士,如何聽不見?許多默默低頭畫符箓的小妖忍不住好奇,悄悄抬頭去看裴夢回的臉。
每只小妖心里想的都是:小殿下看著單純可愛,沒想到占有欲竟如此強!
一般來說兔子標記地盤都是用氣味,對待喜歡的伴侶會用下巴去蹭,讓對方沾滿自己的味道。
但是他們還說頭一回見直接咬個深印子的,這好像是狼族那邊的習俗吧?
有些兔妖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自覺紅了臉。
阮霜白感受到無數探究且欽佩的目光,狠狠瞪了裴夢回一眼,眼神仿佛在說:這是給你的懲罰,誰允許你隨意歪曲本殿下的意思!
裴夢回挑眉回視,心情舒暢到不行。
二人互盯半天,落在其余人眼里就是肆無忌憚的眉目傳情。
涂炎長老忍不住打破氛圍,向宋子歌請教道:“方才宋宗主說有適合妖族畫符的手法,不知是真是假?”
談到正事,宋子歌斂了嬉皮笑臉,面色恢復正經,他大跨步來到小妖們面前,從袖口抽出兩張空白的黃色符紙,展開給諸位看。
兔妖弟子們目不轉睛。
他先是取出自己的靈筆,聚精會神畫了一張最常見的烈焰符,筆跡龍飛鳳舞,擱筆,催動符箓。
火焰瞬間騰空而起,焰光燦燦。
“這是普通烈焰符的威力。”
緊接著,宋子歌又掏出另一張符紙,對著小妖們說:“誰能借我一點妖血?”
兔妖們面面相覷,最后一個年級很小的兔妖站出來,咬破手指借給宋子歌一點妖血。
宋子歌用妖血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張與之前一模一樣的烈焰符,催動符箓的瞬間,火光沖天。
一股氣勢如虹的烈焰迸發,散亂的焰火聚集成火球狀,強勢不可阻擋,砰的一聲,幾乎灼傷視線。
同樣的符文,妖血畫的符箓殺傷力要大數倍。
小兔妖們看得目瞪口呆,原來身上的血這么有用?
宋子歌嘿嘿一笑:“看見沒,妖族的優勢就在這里,妖血含有的妖氣與尋常靈氣不同,帶著族群本身的嗜殺性,故而畫出的符箓攻擊力也會更大。”
“但這種畫符法容易受妖族本身實力影響,妖力越強越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反噬,所以大多數妖族即使知曉此法也不敢擅用。”
“由于你們是兔族,本身不喜爭斗殺伐,所以破壞力在可控制的范圍內,不必過于擔憂反噬的問題。”
阮霜白在旁邊聽得極為認真,原來符箓里還有這么多道道。
涂炎長老感嘆道:“難怪以前有些符修喜歡來我們兔族抓小妖,合著是這個緣故!”
“妖血畫符只要掌握訣竅并不難,三天足矣。”
阮無壘長老說:“既然如此,大家就好好跟著云天宗各位道友好好學繪符之法,切不可偷懶耍滑,白白辜負了云天宗的一番心意。”
“是!”
“長老,我們會好好學的。”
“我們絕對不會給兔族丟臉的!”
話音落下,所有的云天宗弟子開始一對一教兔妖們畫符,許是來了幫手的緣故,甲板上熱鬧成一團,氣氛比之前更為松弛。
“宋宗主,老夫代族里后輩們謝過云天宗的鼎力相助,此等恩情,日后定當回報。”阮無壘有禮道。
“長老莫要見外,你們家小殿下和裴夢回能成一對還有我的功勞呢,要謝就謝他們倆,至于我呀,到時候來討杯喜酒就行。”宋子歌笑瞇瞇。
聽到喜酒二字,阮霜白瞅了裴夢回一眼,恰好對方低頭,二人目光猝不及防相撞,想收回已經來不及。
阮霜白倏地紅了臉,連忙扭過頭。
裴夢回卻不放過他,長臂一伸,阮霜白纖細的腰肢就被卷進懷里,他故意低頭貼著他耳朵,聲音沉沉:“某只小兔子臉怎么燒紅了,莫不是迫不及待想嫁我?”
“臭不要臉……”阮霜白嘴硬,“我這是被烈焰符的熱氣熏的……”
“那豈不是變成了紅燒小兔子?”裴夢回親了親他紅透的耳朵尖,“讓我嘗嘗味道。”
“你一天天的哪來那么多騷話。”
“看見小殿下情不自禁。”
阮霜白說不過他,只好拽著這個沒正形的家伙離開。
“咱們去城里逛逛吧。”
“不是都逛過了?”
“陪我去買身帶兜帽的衣裳,我有大用。”
……
船艙內,大皇子的心腹上前稟報。
“殿下,來的人是云天宗。”
心腹把前因后果說給他聽,大皇子阮玄輝立于窗前,手里握著一塊已經黯淡的通訊玉簡,邊聽便頷首。
“族里的小兔妖們都很感謝小殿下和裴夢回請來宋宗主等人。”
“從前還有人擔憂裴夢回欺騙小殿下的感情,如今皆無話可說了,甚至開始稱贊起裴夢回和小殿下天生一對。”
自從裴夢回來了兔妖王宮,先是教行醫堂弟子們毒術,又是在比斗前夕請來符箓大宗幫助兔妖們畫符,單這兩件事下來,足以讓無數族人對其改觀。
就連脾氣最為暴躁的涂炎長老態度都緩和不少。
阮玄輝輕輕嗯了一聲,又問:“小白也在學符箓?”
“那倒沒有,小殿下和裴夢回在城里逛街,好像是打算買新衣裳。”
“買衣裳?”阮玄輝皺起眉頭,“不是吵著嚷著要去參加毒術比斗嗎,怎么又跑去買衣裳了。”
心腹撓撓頭:“可能小殿下就是一時興起吧,萬一輸了還會給兔妖皇室丟臉,沒必要非得去參加。”
阮玄輝把通訊玉簡收進手里。
“這樣也好,總歸不鬧騰了。”
突然,手里的玉簡再度亮起,發出青色光芒。
青光凝聚成形,逐漸顯出一個清晰的大字。
——涂。
試擂大會第二場即將開始,妖族區域觀戰席上坐的人不足一半。
沒有別的原因,五大妖族里面也就孔雀族使得符箓還不錯,但也稱不上絕佳,這種比試如同雞肋般食之無味,倒不如去看人族的比斗。
人族今日乃是醫術對決,人人都想看第一醫修宗門懸杏谷與千年老二濟世門的對擂,尤其是聽說今年兩邊都是各自的少主帶隊,修真界愛看樂子的人立馬來了精神。
眾所周知,修行道路漫漫,承載未來宗門希望的必然是年輕一輩,作為宗門血脈的延續,他們之間的勝負往往影響深遠。
兩位少主親自帶隊,相當于兩個宗門的未來繼承人直接對上,不論誰輸想必都會很沒面子。
遠遠坐在觀戰席上,阮霜白看著擂臺感嘆:“唉,可惜不能分身,我有點想去看人族那邊的比試。”
“你不是看不慣莫杯?”裴夢回問。
“是呀,我想去現場親自詛咒他。”阮霜白揚起下巴,手指頭往空氣中使勁戳戳。
裴夢回捏捏他的臉頰肉:“你好可愛啊,小兔子。”
“叫殿下。”
裴夢回立馬改口:“好可愛啊,小兔子殿下。”
阮霜白:“……”
花言巧語的家伙。
幾刻鐘后,初賽開始。
符箓的初賽并非直接對戰,而是在最短的時間內畫出十張低品符箓、兩張中品符箓,要求參賽者心無旁騖,熟練操縱指尖靈力,運筆自如。
只要不涉及打斗,不必過于擔憂兔妖族的小弟子們。
阮霜白看得有些困倦,沒過多久就歪著腦袋靠在裴夢回肩頭,昏昏欲睡。
靠著睡覺很不舒服,容易扭到脖子,阮霜白左挪挪右蹭蹭,怎么靠都不得勁,兀自生起悶氣來。
裴夢回忽而低頭,瞧見嘴巴扁扁的小美人,輕皺彎眉一副心情不悅的模樣,心想誰又得罪這小孕夫了?
“怎么不高興?”
阮霜白氣鼓鼓說:“都怪你的肩膀靠起來不舒服,跟我的枕頭比差遠了。”
裴夢回哭笑不得:“打盹兒你還有理了,還敢挑三揀四?”
“可是你的肩膀硬邦邦的……”
“嬌氣。”
“哼,那你說怎么辦。”
他的話剛落,裴夢回立馬把他抱起來,端進自己的懷里,坐上腿,阮霜白的后腦勺抵在男人胸肌上……這地兒軟多了。
可是。
周圍還坐著不少人,四大長老和他的皇兄皇姐們都能看見他們的姿勢。
阮霜白臉色紅潤,結結巴巴:“有點不成體統,好多人呢……”
“要體統還是要舒服?”
阮霜白頓了一下,果斷道:“舒服。”
于是毫無負擔地倚進男人懷抱,裴夢回摟緊他,親親他順滑銀色的頭發,抬眼繼續觀看。
默默注視他們許久的涂炎長老突然老臉一紅,拍拍旁邊白蜚語長老的手,壓低聲音說:“你看看咱們小殿下這色令智昏的模樣,就跟被狐貍精迷住了似的,我看隔壁狐族見了裴夢回都得甘拜下風。”
白蜚語長老面無表情:“小殿下這一點跟陛下一模一樣,當初陛下對王后也是這般,時時刻刻都要膩在一起,一口氣生了十七個孩子。”
涂炎長老:“小殿下不會也打算生十幾個吧?”
“這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
“你這冰塊真沒意思。”
“看,初賽結束了。”
經過初步篩選,進入下一輪的妖修共計五十人,五大妖族平分秋色,暫且看不出誰更占優勢。
第二輪的賽制更加簡單易懂,就是催動方才親手畫的十二枚靈符,有瑕疵者淘汰。
同時也是在考驗上一輪的優勝者有沒有為了趕時間而偷懶,倘若筆畫出現失誤,第二輪就有可能直接出局。
如果符文繪制皆沒有問題,就要看誰畫的符箓更有價值。
往年到了這一輪兔族的修士就會淘汰大半。
隨著一枚枚符箓閃爍,進入最終比斗的十人已經決出,其中孔雀族三人,兔族三人,狐族兩人,蛟族與蛇族各一人。
觀戰席隱隱傳來驚訝聲,兔族分明不擅符箓,今年居然可以跟孔雀族比肩,兔子轉性了?
阮霜白看得津津有味,對裴夢回說:“居然有三人進了前十,比我預想中還要好誒,宋子歌果真有點本事,改日得真得好好謝謝他,話說宋子歌有沒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
“那家伙什么都吃不挑食,盡管招待就是,”裴夢回貼著他的耳朵,“怎么不見你問我喜歡吃什么?”
“我知道你喜歡吃什么。”
“哦?”
裴夢回不相信,修士早早辟谷,跟阮霜白認識以來,除了上回妖王宮設宴,他沒有在阮霜白面前吃過東西,對方怎么可能知曉自己愛吃什么?
阮霜白故弄玄虛:“其實我早就猜到了。”
“那你說說看。”
阮霜白清了清嗓子,說道:“附耳過來。”
裴夢回靠過去,阮霜白往他耳孔里吹了口氣,得逞般彎起眼睛:“你最喜歡吃的不是我嗎?”
話畢,他捂著嘴巴笑。
難得被調戲一回,裴夢回瞅著他,忍不住隨他笑起來,暗道小兔子學壞了。
一片粉色花瓣落至鼻尖,阮霜白打了個噴嚏,盯著味道熟悉的花瓣,故而抬頭看向半空。
不多時,無數花瓣鋪天蓋地落在觀戰席,尤其是阮霜白正前方,粉粉白白鋪了一地。
孔雀族二皇女從天而降。
這暴脾氣怎么又來了,阮霜白把腦袋往裴夢回胸里埋,試圖裝看不見她。
二皇女孔菁菁叉腰:“阮霜白,你們兔族怎么回事,啥時候學會畫符了?”
“因為我們兔子聰明。”阮霜白露出眼睛。
孔菁菁半點不客氣,直接大裙擺一甩往裴夢回旁邊坐下,繼續盤問:“莫不是得了什么秘籍?”
“你是不是傻呀,真有秘籍我還能告訴你?”阮霜白忍不住鄙視孔雀的腦子。
“那你猜猜待會兒第一名是誰?”
“你們孔雀族唄。”
阮霜白可不敢吹牛皮說兔族能贏,宋子歌只是給他們加訓了三天而已,短短三天特訓,能糊弄到三個前十席位已經超出預期,想奪魁那肯定不現實。
孔菁菁莞爾:“我還以為你會嘚瑟一下呢。”
“我們兔族本就不專于此道,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說自己能贏。”
“昨日劍道兔族只有一人進前十,往后的蠱術毒術你們更不擅長,眼下符箓戰的勝負基本就注定你們的最終排名,你還真是一點不急。”
阮霜白欲言又止。
原來在其他人眼里,兔妖一族把所有底牌壓在了符箓之戰上,只要這場的排名勉強能看,最后也不至于太丟五大妖族的臉。
孔菁菁說:“不過急也沒用,聽天由命吧。”
“蛇族今年真是陰死了,非要比什么毒術,往年還有票數可以否決,奈何今年缺席一位妖王,竟然讓他們得逞了。”孔菁菁越念叨越生氣,“除了那群毒蛇誰會煉毒啊,到時候前十全是蛇族,想想就令人生氣,呸!”
阮霜白卻道:“未必全是蛇族。”
孔菁菁只當他是樂觀,嘆了口氣:“以前好歹戰況能平均一些,今年哎呀……”
阮霜白聽不得這種念叨,揉了揉耳朵。
“所以你大老遠跑過來干啥,罵蛇族無恥還是打擾我跟道侶親熱?”
啥玩意兒?
孔菁菁對著他倆上下打量,銀發小美人坐在俊朗男人腿上,男人手臂圈住懷里人,低頭就能吻到對方耳尖。
從她過來開始,坐著的男人就沒有開口說話,一直專注于給阮霜白揉腰,看上去頗為體貼。
她不禁搖頭:“嘖嘖世風日下啊,把觀戰臺當自己家床榻,你倆可真會玩。”
“話說,你為何找一個人族的男寵啊?”
阮霜白抬起下巴,又爽了起來:“這是我強搶來的良家婦男。”
孔菁菁睨了眼風流倜儻,邪氣橫生的裴夢回,忍不住腹誹,騙鬼呢,這家伙怎么瞧都不良家。
“你當我是傻子啊?”
阮霜白生疏地拍拍裴夢回的臉,挑起眉梢:“你是不是我搶來的?”
裴夢回配合道:“是。”
孔菁菁古怪地看著他倆,又說:“搶來的能對你這般順從?”
說到這里,阮霜白立馬來勁兒了,拍著胸脯說:“那是因為本殿下調教有方,敢不聽話就直接抽,抽到順從為止。”
裴夢回聽著某只小兔子大言不慚,差點沒憋住笑出聲,手上揉腰的動作不由自主加重幾分。
對于這種假的不能再假的話,孔菁菁懶得拆穿,敷衍道:“是是是,你可真有一套。”
“那是自然。”
突然,臺上爆發巨大的火焰,火舌飛舞,張牙舞爪,亮光照明每個人的面龐,使人看清眼底的震驚。
觀戰席各種驚呼聲響起,大多數妖族都小瞧了兔妖,沒想到他們繪制的靈符竟有如此威力。
現在對上的是孔雀族弟子和兔族弟子。
孔菁菁的視線立馬轉移到臺上。
阮霜白的耳根子總算清靜片刻,還沒喘口氣呢,耳畔響起裴夢回低沉的傳音。
“聽聞殿下要抽我?”
阮霜白自然不能慫,傳音:“你以為我不敢?回去給我等著哼哼。”
“我信,”裴夢回笑得煞有其事,“畢竟小殿下最愛用屁股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