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的兔子 現在的毒修都這么變態了?……
莫杯乘坐回宗的仙船, 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翻涌的云浪,心中戾氣只增不減。
他自小與裴夢回相識,對方是天賦卓絕的懸杏谷少谷主,眾星捧月, 受人喜愛。而他雖是大長老的兒子, 卻永遠低對方一頭, 所有的夸贊都只環顧在裴夢回一人身上。
憑什么,就憑他是少谷主嗎?
他不甘心,卻只能笑臉相迎, 與裴夢回稱兄道弟,做貼心的小師兄。
在裴谷主和夫人死后, 他與裴夢回的差距似乎縮短了,對方失去雙親痛不欲生,連未來的谷主之位也搖搖欲墜。
幼小的心靈生出野心, 為何他不能得到裴夢回的位置呢?
直到某一日發現裴夢回偷偷煉毒,他喜不自勝, 興奮至極,恨不能立馬告訴懸杏谷所有人:你們的少谷主違背祖訓, 私下煉毒, 理應逐出宗門!
他決定去告訴自己的父親,他的父親莫留殘是懸杏谷的大長老, 自從裴谷主死后, 宗門事務一直由他統領。
父親聽罷, 沉思良久,最后告訴他此事不可輕率,只有裴夢回捅出簍子才能毫不留情將他驅趕出宗門。
捅出簍子?裴夢回埋頭在自己屋里煉毒,如何犯錯?
莫杯想, 我可以幫他一把。
于是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靈寵,身為醫修,眼睜睜看著弱小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死亡。
他是醫修,干凈的手不該沾染污穢的血,所以這條命應該算在裴夢回頭上。
東窗事發后,裴夢回終于離開懸杏谷,而他終于得到了少谷主的位置。
他是懸杏谷未來的希望。
多年后,再度聽聞裴夢回的消息,他居然成為了修真界令人聞風喪膽的毒醫。
他并未覺得暢快,那股嫉妒已經根深蒂固,只要聽見對方的名字,就忍不住想要毀了他。
憑什么他離開了懸杏谷還能叱咤風云?
莫杯望著無邊云層,想起今日的戲耍,恨意涌上心頭。
為什么永遠要跟他作對。
這時弟子來報,說查到了那只兔妖的零星線索。
莫杯滿臉陰沉:“說!
弟子從未見到少谷主如此難看的表情,小心翼翼說:“滄月島的島主把入島冊子交給我們查閱,其中跟兔妖一族有關的出入記錄唯有涂川!
“涂川,”莫杯隱約有些印象,“他是不是兔妖族大醫師的兒子?”
“正是!
“他是一個人入島的?”
弟子搖頭:“入島那日他與一個神秘人一起,但是那個人的信息被隱去了!
莫杯把諸多線索串聯,隱約覺得此事跟裴夢回身邊的兔妖脫不了干系,若是他真的認識涂川,恐怕身份并不簡單。
弟子又道:“而且弟子聽說涂川最近一直在找人,并且已經到東洲了!
莫非是找那只兔妖?莫杯想了想,對弟子仔細交待,讓他偷偷給涂川傳信,把裴夢回和那個兔妖的行蹤透露給他。
之前兔妖臉上蒙著面紗,想必是有故意隱瞞身份的嫌疑,既然不想被找到,身份必有蹊蹺。
莫杯輕輕彎起嘴角,眉目冷峭。
只要能給裴夢回添堵,他的心頭就會浮現扭曲的愉悅。
弟子不敢違抗少谷主的命令,只得領命而去。
……
東洲,鴛鴦樓。
鴛鴦樓乃東洲第一大酒樓,能在東洲這種滿地靈石地方殺出重圍,登頂天下第一的寶座,實力自然不容小覷。
這里的菜肴不僅人間至味,刺激味蕾,每一道菜的用材用料都是修真界難得一見的珍品。這里的廚子擅長把珍饈美饌與靈草精華相結合,能夠滋養經脈,去除體內雜質,對修士的修為大有裨益。
據說在鴛鴦樓喝一杯清水都能增補靈氣。
阮霜白望著氣勢恢宏的酒樓,眼睛睜得圓溜溜。
“好香啊,聞餓了!
因為此地人多眼雜,阮霜白沒有用人形,變成一只小白兔趴在裴夢回臂彎,翹起腦袋感嘆著眼前的一切。
“帶你去吃蛇羹。”
靈寵袋的小穢噌的一下探出蛇頭,大罵:“老裴你敢!”
“小白你別聽他的,蛇肉一點都不好吃!”
“而且老裴以前還說過要吃兔子呢!”小穢怒而告狀,“你不要被他現在的嘴臉騙了!”
吃兔子?!
阮霜白立馬變成氣鼓鼓的小兔球,用爪子扒拉裴夢回,質問:“你真的想吃兔子?”
聞言,裴夢回把小穢按回靈寵袋。
他垂下頭,捏了捏小兔子的耳朵,壓低聲音,曖昧的吐息近在咫尺:“不是已經把你翻來覆去吃過許多次了?”
“……不要臉!比钏椎耐米ξ孀〖t得滴血耳朵,“就知道欺負我。”
阮霜白決定大發雷霆,嘀咕一句,
“不理你了!
逗弄過兔子,裴夢回為避免招搖,特意把自己的修為壓低,闊步踏進鴛鴦樓。方進入大堂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在門口的侍者笑著走上前,問客人是否要單獨的廂房用膳。
得到肯定回答后,侍者為他引路,一路往樓上走。
鴛鴦樓的侍者慣愛觀察來往客人,他的目光把裴夢回從頭到腳掃了一圈,眼底流露出欣賞。這位客人身材修長,五官深邃,一張臉俊美且邪氣,氣質更是有種漫不經心的從容隨性。
修為貌似不高,但勝在氣勢逼人。
而且從觀察來看,這人身上靈藥味兒極其濃厚,像是醫修或者藥修,但他眼力非凡,從細節處察覺出客人不僅修醫,還是個危險的毒修。
眾所周知,哪怕面對修為不高的毒修也得敬而遠之,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誰能告訴他,毒修不是只愛玩毒蛇毒蝎嗎?為何他懷里會有一只水靈靈的小白兔!
而且那只小兔子還蹭來蹭去撒嬌,毒修不僅縱容著小家伙,還輕輕撥弄他的兔耳朵,安撫小兔子乖乖的。
太可怕了,現在的毒修都這么變態了?
侍者恍恍惚惚,帶他們走進了獨立廂房,并且奉上酒食單,毒修看都沒看一眼,直接遞到了那只小白兔眼前,問他想吃什么。
小兔子揮舞毛茸茸的兔爪,在酒食單上按兔子爪印,一通眼花繚亂的揮動,點了一堆白菜青菜胡蘿卜。
侍者大為震撼,現在的小兔子這般有靈性?不對,難不成是已經有靈性的兔妖?可是測不到對方一絲修為呀。
等到阮霜白點完,裴夢回又隨意點了幾樣菜肴,把酒食單遞還給面目凌亂的侍者。
侍者忍不住問:“客人如此寵愛這只兔子,莫不是相伴多年的靈寵?”
對面話剛落,小兔子立馬瞪著裴夢回,琥珀眸子里浸滿威脅,似乎在說:好好回答,不許說我不愛聽的。
裴夢回忍俊不禁,對著侍者解釋說:“不是靈寵,是我道侶!闭Z罷,還用指腹摸了摸小兔子頭頂的軟毛。
侍者瞪大眼睛:“哦,哦原來是靈,道侶啊!
收起酒食單,侍者同手同腳走出門。
沒聽錯吧,客人說那只兔子是道侶?
就算是妖族,也得有一定的修為才能化為人形,方才那只兔子半絲修為都沒有,斷然不可能化為人形,所以……
侍者晃晃腦袋,心想世上果真無奇不有。
屋內。
阮霜白享受著裴夢回的撫摸,愜意地瞇瞇眼睛,問道:“我的失憶解藥什么時候能做出來呀?”
“迫不及待想恢復記憶了?”
“那當然了,說不定還能想起追殺我的人是誰呢,而且我們都雙修過了,必須趕緊在雙親見證下成親,”阮霜白掰著小爪子,“否則崽崽出生了怎么辦?”
裴夢回卻問道:“你把毒修帶回家,就不怕自己爹娘反對?”
阮霜白:“可是生米都煮成熟飯了!”
“是嗎?”
“當然是了,”阮霜白用兔牙輕輕咬了男人的手指一口,“不光煮熟了,你還吃得特別香。”
裴夢回把小兔子捧在掌心,低頭親了親:“是挺香的!
這時恰好有侍者進來送膳,推開門就瞧見一個俊朗無儔的男人正在親兔子,看那親昵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親吻什么絕世美人。
侍者低著頭把飯菜布好,又忍不住多瞅了幾眼,只見小兔子跳上桌案,毫無顧忌埋頭吃了起來。毛茸茸的小兔耳朵隨著進食搖晃,吃得格外滿足。
要知道鴛鴦樓這一桌菜肴可價值不菲,尋常修士可吃不起。
而一旁的毒修就懶洋洋撐頭看著,似乎這一桌子菜都是給兔子點的似的。
這屬于溺愛了吧。
侍者受到了不小的沖擊,暗暗想,憑什么兔子都有人寵,他卻要在這里苦兮兮端盤子!
蒼天不公啊。
最后他踉踉蹌蹌走了出去,決心要去找一個道侶。
阮霜白是真的餓急了,風卷殘云啃了大半桌飯菜。
這個好吃,那個也好吃。
小糯米團子把自己吃得飽飽的,靈力充盈全身,軟趴趴癱坐在桌案上,輕輕打了個嗝兒。
發出“吱”的一聲。
……吃撐了。
然后他就被一雙手撈進了溫暖舒適的懷抱,頭頂響起男人低沉的調侃:“小兔子,你都把自己吃圓了!
阮霜白蹭蹭他的手掌:“有點撐,你有沒有消食丹?”
裴夢回:“沒有!
阮霜白撇撇嘴巴。
“給你揉揉!
裴夢回的大手捂上阮霜白柔軟的小腹,隔著薄薄兔毛,打著圈揉了揉,一股淺淺的靈力涌入丹府,飽脹感驟然減輕。
阮霜白抬起爪爪,摸著微微鼓起的胃部,鬼使神差問了句:“懷崽崽也會這么鼓嗎?”
“…………”
一陣漫長的沉默。
問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多么愚蠢,但還是不滿對方不說話,遂抬高聲音:“你怎么不說話呀?”
裴夢回深吸一口氣,趴在小兔子耳畔,吐息勻熱:“會比現在還要鼓。”
他故意用指腹按了按他的小腹,暗示意味濃厚。
霎時,阮霜白臉燙如火燒。
第42章 素不相識 你要護著他?
鴛鴦樓不僅提供膳食, 頂樓客房亦能招待來往貴客住宿休憩,客房內設有靈泉,可供修士在此滋養經脈,調息靈力, 可謂十分方便。
阮霜白格外喜歡這里的飯菜, 故而他們在這里小住幾日, 直到第五日才整裝離開。
這段時日,阮霜白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裴夢回獨自在屋里鉆研藥方、煮藥、煉丹, 經過數日精心調配,終于把治愈失憶的解藥煉制而成。
只是味道太過難聞, 阮霜白嗅了嗅直接把自己蜷縮起來,打死也不喝。
“我要吃蜜餞!比钏卓蓱z巴巴。
“我看你一點都不著急恢復記憶!迸釅艋卮链列⊥米幽X袋。
“反正解藥都到手了,不要急嘛, ”阮霜白裝可憐,“給我買蜜餞, 我吃不了苦……”
“就說你嬌氣!
“給我買,否則就是不疼我。”
養兔子麻煩, 養嬌氣的小兔子更麻煩。
裴夢回拎起小兔子抱進懷里, 朝東洲最繁華的琳瑯街而去,琳瑯街的商鋪攤販鱗次櫛比, 不僅有各類丹藥法器, 吃的喝的亦是不缺。
其中有家鋪子名為蜜心齋, 里面賣的糖果蜜餞天下一絕。據說曾有一對快要分道揚鑣的道侶在此吃了一盒糖,雙雙回憶起曾經的美好情愫,重修舊好,再度成為一對令人艷羨的佳侶。
雖有夸張成分, 但蜜心齋的甜點手藝一定不會差到哪里去,否則不會如此有名氣。
裴夢回身為毒修成日里抱著只軟綿小白兔,走在街上過分引人注意,干脆施咒隱去毒息,只留下清雅的藥香,連腰間裝毒蟲的法器都換成了藥囊與靈針。
任誰看都是一位風度翩翩的醫修。
阮霜白趴在他懷里,說道:“你要是換身白衣飄飄的長袍就更像醫修了!
“怎么,你更喜歡醫修?”裴夢回挑眉。
阮霜白想了想自己見過的醫修,印象最深刻的莫過于懸杏谷的那個狗屁莫杯,連忙搖頭:“算了吧,有些醫修連人都算不上。”
“言之有理!
二人來到蜜心齋前,里面的顧客排成長龍,甘甜的清香直往鼻腔里鉆,阮霜白翹起兔腦袋,耳朵豎起來,興奮地揮動毛茸茸小爪子。
天吶,好多甜甜的糖果蜜餞。
兔兔喜歡,兔兔想得到。
正欲踏進門,兩人身前忽然擋了一道身影。
定睛一看,一個青色衣裳的男子正站在他們面前,他眉眼淺淡,氣質溫文爾雅,身上背著行醫箱,看上去是位醫修。
并且是妖族的醫修。
裴夢回微微瞇眼,口吻不善:“有事?”
青衣男子溫柔開口:“這位道友,你懷里這只兔子是在下丟的,能否交還于我?”
嗯?阮霜白立馬抬頭,瞪大眼睛看向他。
居然有人說認識他。
這個人……好像是有點熟悉,在浮屠秘境摘菩提果快死的時候,他眼前劃過許多畫面,里面的確有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跟眼前這位的氣質極為相似。
難不成他們真的認識?
“這位兄臺未免太過無理,我懷里的兔子你說要就要,天底下竟有這種道理?”裴夢回摟緊糯米小團子,目光凌厲刺向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皺起眉頭,朝阮霜白伸手,試圖喚他:“小白!
阮霜白不敢輕信眼前人,往裴夢回懷里拱了拱,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拜托,他可是正在被追殺,恢復記憶之前,誰都不可信。
除了裴夢回。
一瞬間,青衣男子臉上的溫柔出現裂痕,有些僵硬局促地收回手,重新與裴夢回商議道:“不如道友出個價,我愿意買下他!
“不好意思,天底下可沒有賣媳婦兒的道理!迸釅艋毓雌鸫浇恰
“你!”青衣男子的怒氣頓時竄上面頰。
“怎么,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強搶?”
青衣男子竭力忍耐,又道:“我且問你,這只兔子是否是在滄月島得到的?”
阮霜白倏地眼神一變,看來這個人真的跟他認識,否則怎會知曉滄月島。
不過,此人真的可信嗎……
裴夢回冷笑:“與你何干?”
“小白,你真的要跟他走嗎?”青衣男子著急。
阮霜白覺得自己腦子很亂,記憶混混沌沌模糊成一團漿糊,若即若離的影兒,捕捉不到一絲有用的痕跡。
一道靈光閃過,他干脆恢復了人形。
青衣男子喜出望外:“小白?”
阮霜白往后撤了一步,靠在裴夢回身邊:“你誰呀?”
“……你不記得我了嗎?”青衣男子有些慌張,“我是涂川啊。”
阮霜白搖搖頭,一昧依賴裴夢回,對著他說:“我真的不記得你!
涂川眼神如刀剜向裴夢回:“你對小白做了什么!他怎會什么都不記得!”
面對嚴厲的質問,裴夢回勾起一抹輕浮的笑,伸手攬住阮霜白盈盈一握的腰肢,把他帶進懷里,摟得密不透風。
姿態強勢且充滿不可忽視的占有欲。
并且低頭親昵道:“寶貝,告訴他我都對你做了什么?”
第一次聽見裴夢回喊“寶貝”這種稱呼,阮霜白整只兔子都酥麻了,臉頰的紅暈驀然綻放,從耳根一路蔓延至頸側,仿佛桃花開滿了雪地。
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美人羞澀,艷不勝收。
阮霜白滾燙著小臉,眼睫微微顫動,小聲嘟囔著:“你干嘛呀……”怪難為情的,在床上都沒有這么喊過。
當著外人這般肉麻。
看著兩人你儂我儂的甜膩模樣,涂川目眥欲裂。
眼前畫面刺眼得幾乎撕裂他的瞳膜,怎么可以!他怎么能對別人如此親密!
溫文爾雅的皮囊之下是即將噴發的怒火,嫉妒如同烈火焚身,將他吞噬殆盡,恨不得毀掉所有。
這一切應該都是屬于他的才對!
殺了他。
殺了他,小白就是他的了。
涂川眼底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殺意。
一時間,妖氣彌漫。
這種幾乎化為實質的殺意連沒有修為的阮霜白都察覺到了,他直接擋在裴夢回身前,對涂川怒目而視。
“你要護著他?”涂川握緊拳頭,齒關咬緊滲出血。
阮霜白今日才發現這些醫修都瘋瘋癲癲的,表面看著挺溫柔,一受刺激就要殺人。
情緒這么不穩定如何行醫救人?
相比之下,裴夢回簡直太溫柔了。
然后,他就看見格外“溫柔”的裴夢回把他推到身后,向前一步握住涂川的手腕,咔嚓一聲,碎了。
阮霜白:“……”
某個男人真的很不禁夸。
“要過兩招嗎,這位小醫師?”裴夢回慢條斯理收手。
涂川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僅僅一招,內里腕骨盡數粉碎,此人絕對不止他看到的修為。
眼前人看著不過金丹期,但竟能徒手捏碎他一個元嬰期的腕骨,必然是故意壓低了修為。
他打不過他。
涂川絕望地意識到。
想從他手中強行帶走阮霜白,難如登天。
“小白,你看不見嗎?”涂川痛苦擰眉,“如此兇殘的人,趁你失憶哄騙你!你還要繼續信任他嗎!”
阮霜白攀住裴夢回的胳膊,踮腳附于耳畔,低聲說:“你是不是有點太兇了,萬一他真是我的朋友呢?”
倘若真是他的朋友,看見自己記憶全失,還跟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并且百般維護,爆發怒火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裴夢回笑了笑:“不必擔心,他是醫修自己能治。”碎個腕骨而已,一瓶靈藥就能恢復如初。
“好像有道理!
二人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旁邊的涂川恨不得劈開他們緊貼的身軀。
醞釀好措辭,阮霜白正經問:“你說認識我,那你說說我是誰?”
涂川眸光一凜,緩緩道:“你叫阮霜白,是兔妖一族,身上常佩戴一塊環形白玉。你我從小喪失雙親,所以只能相依為命一起長大,數月前我們一同去滄月島游玩,我不過出門一趟,你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一定是他擄走了你!”
對方矛頭直指裴夢回。
阮霜白立馬察覺到不對勁兒,涂川把他們倆描述成孤苦無依的小可憐,可是自己被追殺的時候身上刻有大能的保命符文,而且玉佩上也有護身符。
眼前人修為不過元嬰,絕對繪制不出那般強大的符文。
而且他在被追殺前就失憶了,倘若他跟涂川一直在一起,對方為何對他的失憶表現得驚訝萬分?
由此可見,這個人在撒謊。
他果然是一只聰明的小兔子。
想明白后,阮霜白更加不耐煩,嚴肅道:“不許你誣賴他,是他救了我!
擺明了要袒護于人。
涂川努力平復心緒,溫柔道:“抱歉小白,我只是太過擔憂你,不是有意惹你生氣的。”
“既然這位道友救了你,我愿意拿出全部靈石靈藥與法器作為回報,感謝他出手相救,你看這樣可好?”
阮霜白果斷搖頭:“不必,我已經以身相許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了!
“你說什么?!”涂川直接炸了。
“現在我是他的道侶!比钏字貜鸵槐。
“你是他道侶?!你怎么能是他的道侶!”涂川徹底崩潰,眼底一片猩紅,“你分明是我的道侶!”
阮霜白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抱緊裴夢回。
裴夢回撫著他的脊背,低聲哄了句別怕。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涂川指著裴夢回:“你卑鄙無恥!趁人之危!”
毫無殺傷力的唾罵,還不如小兔子罵得狠,裴夢回懶洋洋撩起眼皮,嗓音微微揚起,帶著點無賴與欠揍。
“你說自己是他道侶,那你倒是說說他身上有什么特征,脫光衣裳后胎記在何處,身上幾顆痣,摸哪里最敏感?”
“說?”
第43章 偷我兔毛 無媒茍合,招搖過市!……
涂川氣得眼冒金星, 臉色難看得嚇人。
反觀阮霜白,整張臉燒得紅彤彤,反應過來以后連忙伸手捂住裴夢回的嘴巴,又羞又臊, 唯獨沒有動氣。
“你別什么都往外說……”
裴夢回往他掌心親了一口, 阮霜白仿佛被燙到似的, 連忙松開了手。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刺得涂川七竅生煙,身上圍繞著濃厚的黑氣,一般妖族只有在震怒之時身旁才會出現類似的黑氣。
裴夢回目光掃過, 把阮霜白往懷里圈得更緊。
“既然你說不出來,就少覬覦別人的道侶!彼寄繏熘, 笑意卻不達眼底。
“小白,我們自幼一起長大,你真的不相信我嗎?”涂川垂死掙扎。
阮霜白直接打碎他所有的希望:“我只相信自己的夫君。”
夫君。
涂川咀嚼著這兩個字, 咬碎一口牙。
他憑什么叫一個陌生男人夫君?
“既然我已經找到你,就不可能放任你離開!
“隨便你!
說完話, 阮霜白沒分給他半眼,拉著裴夢回走進蜜心齋, 開始轉著圈挑選喜歡的蜜餞。
蜜心齋共有三層, 一樓是招牌蜜餞,各種品類的靈果蜜餞擺成花樣, 這里的靈果蜜餞保留一定的靈氣, 比尋常蜜餞更加珍貴。
阮霜白妖丹破損, 故而會被濃郁的靈氣所吸引,更別提這些靈氣中還有甜甜的果香,簡直想變成兔子撲進蜜餞堆兒里啃。
想吃,但是沒靈石。
阮霜白眼巴巴看著裴夢回, 似乎在說:每種口味都想要行不行。
裴夢回伸出手指點點小美人鼻尖,調侃道:“貪吃的小兔子,我看你三年就能把我吃空!
“白日里我吃,夜里你吃我,”阮霜白壓低聲音,臉頰紅紅的,“你也不虧嘛。”
“方才臉皮還薄得很,現在又變厚了?”
“剛剛是在外人面前……當然不一樣。”
“他是外人,我是什么?”
阮霜白脫口而出:“你是內人!”
裴夢回笑出聲:“傻兔子!
涂川站在門口,遠遠看著里面親密無間的兩個人,眉頭深鎖,咬著牙拿出通訊玉牌傳信。
他抬起頭,眼底一片陰鷙。
那個被阮霜白稱作夫君的男人是個醫修,多么可笑啊,醫修。
曾經他滿懷赤誠向心上人表明心意,卻只得到了阮霜白一句,哎呀,我不想找醫修做道侶,抱歉啦小川。
現在的他說變就變,跟一個醫修無媒茍合,不知羞恥地招搖過市!
不是不喜歡醫修嗎?為什么那個人就可以!
涂川的指尖深陷掌心,眼睛如同刀子,死死盯住里面的人。
挑選蜜餞的阮霜白挽著裴夢回,低聲問:“我們要不要直接走啊,那個人一直等在門口,估計一會兒還要跟著我們。”
“你看見他沒有什么感覺?”裴夢回問。
“挺熟悉的,以前應該真的認識他,可是我又不曉得他是好是壞,之前宋子歌不是說害我的人可能是熟人嗎,我不敢輕易接觸他……”
裴夢回:“還記得害你失憶的毒是我煉制的吧?”
“記得啊,你不是說有個妖族花了高價找你煉毒嗎?”
“那個妖來找我的時候隱藏了身份,但是他修為比我要低,露出了一絲破綻,咱們方才遇見的涂川,”裴夢回頓了頓,“他身上的氣息和那個妖族很像!
阮霜白睜大眼睛:“所以害我失憶的人可能就是涂川?”
“不對呀,如果他找你煉過毒,為何沒有認出你是毒醫裴夢回呢?”
裴夢回戳戳他的笨腦袋:“我跟妖族魔族做生意都會戴面具,你以為全修真界都認得我?”
“哼,我才不笨,我今天可聰明了,都沒有輕易相信他!比钏昨湴撂ь^。
“你就不怕我在騙你?”裴夢回嗓音低沉。
“哇好怕怕,你居然要騙兔子,真是可怕!比钏追笱艿。
“……”
裴夢回一陣無語。
“小兔子,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迸釅艋仄艘话阉睦w腰。
阮霜白吐吐舌頭,頗為有恃無恐。
在一樓掃蕩一圈后,他們徑直上了二樓,二樓糖果居多,入眼色彩斑斕,每款糖果都裝在不同的琉璃小匣子里,發出淡淡的光芒,格外好看。
阮霜白眼睛亮亮的,開開心心選糖。
他圍著二樓轉了一大圈,都沒有見到桂花橘糖,看來裴夢回母親制作的糖是獨一無二的。
挑完糖,他轉身去找裴夢回,結果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雕花展柜旁,裴夢回半倚在上面,面前站著一個同他一模一樣的人,同樣的深紫衣袍,豐神俊朗,就是眼底少了幾分靈動的神態。
而兩個裴夢回之間站著……阮霜白?
為什么突然變出來兩個裴夢回和另一個自己?!
他是阮霜白,那我是誰呀!
阮霜白渾身的毛都要豎起來,快步走上前,發現多出來的“裴夢回”和“阮霜白”似乎不會動。
“這是怎么回事呀?”
裴夢回解釋:“這是我做的一對傀儡,只需往傀儡內納入一縷元神,他們就能活動起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破綻,用來以假亂真扮演我們再方便不過!
阮霜白似懂非懂,忽地想起樓底下還守著涂川,轉而明白了裴夢回的用意,他想用這兩個傀儡引開涂川。
按照裴夢回的修為甩開涂川不在話下,為何多此一舉弄個傀儡?
除非裴夢回這個壞家伙又要耍人。
“你是什么時候做的傀儡呀,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從浮屠秘境出來以后,某只小兔子把自己關在修煉室,我在外閑著無聊,只能捏小兔子傀儡作伴了!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兒了,還拿出來說……
“可是為何做得分毫不差啊,我聽說做傀儡不是需要真身配合嗎?”
裴夢回摟過他的肩膀:“做傀儡只需要用真身的頭發做引子。”
“你揪我頭發??”阮霜白氣鼓鼓。
“天地良心,我只是用了你掉的兔毛而已!迸釅艋匦σ饕鳎罢l讓你每次都蹭我一身兔毛!
阮霜白聽懂了:“好你個裴夢回,居然偷偷藏我的兔毛!
“還拿我柔軟潔白的兔毛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骯臟污穢事,給我從實招來!”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迸釅艋啬樒ず穸瓤氨瘸菈Γ忌乙惶麸L流盡顯。
阮霜白招架不住,低頭扒拉糖果匣子,想堵住裴夢回那張嘴,除了親他別無他法,他只能選擇假裝什么都沒有聽到。
很快,阮霜白抱了滿滿一大兜糖果。
懷里是各色閃爍的琉璃匣子,里面的糖果像是彩色玻璃珠子,漂亮的光芒映照在阮霜白尖尖的下頜,勾勒出一道亮晶晶的光暈。
銀絲垂落,被光芒染上別樣的色彩,如同彩虹落在頰面。
阮霜白眨著眼睛看向裴夢回,純稚的笑容美不勝收。
觀賞的人一時心神蕩漾,沒忍住掏出了留影石,記錄的同時,把這一幕烙□□間。
臨下樓前,裴夢回扯了兩人的一抹元神,注入傀儡之中,傀儡人黯淡的瞳眸瞬間光亮,做出的儀態神情和他們一模一樣。
傀儡阮霜白抱緊傀儡裴夢回的腰,一邊撒嬌一邊走下樓,動作語氣惟妙惟肖,就算是阮霜白自己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綻。
好精湛的傀儡制造術。
裴夢回到底會多少東西?
等到兩個傀儡下樓,阮霜白趴在窗子上偷窺到底下的情景。
涂川看見傀儡出來后快步上前,幾人不知交流了什么,涂川眉頭皺得死緊,看上去氣得不輕,最后忍氣吞聲跟在兩個傀儡身后,背影殺氣騰騰。
看來兩個傀儡已經把他引開了。
阮霜白松了口氣,拽了拽裴夢回衣袖,神秘兮兮問:“我平時說話真的跟那個傀儡很像嗎?”
不怪他疑惑,只怪傀儡阮霜白說話的語氣黏黏糊糊的,說什么都像是在撒嬌,自己平常也這樣嗎?
不可能吧,他分明很嚴肅的。
“有過之而無不及!迸釅艋厝嗳嗨X袋。
聞言,阮霜白癟癟嘴,這一定是污蔑!
……
東洲是修真界五大洲最大的洲地,從琳瑯街出來以后,涂川一路跟著裴夢回和阮霜白,陰鷙的目光釘在二人背影,緊隨不放。
阮霜白不愿意跟他走,若用強又打不過那個陌生的醫修,涂川只能徐徐圖之,先盯住他們,等到自己的援手到了,要收拾一個散修還不是易如反掌?
一想到阮霜白乖乖軟軟地喊那個狗屁醫修夫君,他的殺意就控制不住。
這一切本該是他的!
到時候他一定要把那個該死的醫修宰了,他憑什么碰阮霜白,這種人就該被碎尸萬段,否則難消心頭之恨。
涂川暗暗咬著牙,心底陰暗爬滿胸腔。
不知走了多少,他發現裴夢回和阮霜白來到了一片河畔,并肩坐在了河邊的巖石之上,親親熱熱靠在一起咬耳朵低語。
涂川眼睛通紅,暗暗召出了自己的靈劍。
河畔細風悠悠,吹動黑白交織的發絲,阮霜白仰起臉,輕輕閉上雙眸,眼睫如同蝴蝶翅膀抖動,桃花般的唇瓣微微張開縫隙。
裴夢回垂首,扣住他的腰肢把美人擁入懷,笑著吻上他漂亮的唇,邊親邊咬,壞心眼兒地逗弄著。
兩人親得難舍難分,看見這一幕的涂川心頭繃緊的弦徹底崩斷,轟的一聲!
他拔劍出鞘,聚集全身妖氣揮動長劍,直劈裴夢回——
“我殺了你!”
劍尖刺進裴夢回胸腔,發出咔嚓一聲巨響。
然后眼前的驟然出現一團黑霧,方才還熱烈擁吻的兩人原地消失,迷霧散盡,徒留一縷黑發與兔毛。
涂川目眥欲裂。
這是替身傀儡,他被耍了!
涂川恨恨看著漫天烏云,暗暗發誓,你們給我等著!
第44章 像是假孕 想蹭他,想親他
元寶飛舟勻速前行, 穿越層層浮云。
船艙內,阮霜白盯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愁眉苦臉。
他蔫耷耷趴在桌案上,銀發順滑淌下來,垂落的發端輕輕搖晃, 一雙光彩的琥珀眸子, 眼睛里寫滿抗拒。
“這、這玩意兒真的能喝嗎……”
裴夢回戳戳他的腦袋:“蜜餞也買了, 還缺什么?”
阮霜白小聲嘟囔:“有點緊張怎么辦?”
雖然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可是恢復記憶就意味著他再也不是無憂無慮的小兔子,萬一性情大變怎么辦?裴夢回對他的態度會不會隨之改變?還有被追殺的真相……
為什么會遭遇追殺, 他以前是只壞兔子嗎?
如果他真的是壞人,裴夢回又會怎么看他?
心里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 沉甸甸的。
“如果我失憶之前很壞怎么辦?”他忍不住問。
裴夢回云淡風輕:“那不是正好嗎,毒醫就該養壞兔子。”
阮霜白:“……”
差點忘了眼前這個就是壞男人。
“這個藥會不會有副作用,比如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但是把你忘了?”
裴夢回古怪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話本看多了!
“我很認真的,”阮霜白凝望著男人, “我不想忘記你。”
面對直白的話語,裴夢回心底翻起波瀾。
真是一只傻兔子。
“放心, 解藥對你沒有任何影響!
“況且此藥并非喝下去就能恢復記憶, 得循序漸進慢慢來!
“。磕悴辉缯f!
阮霜白松了一口氣,捧起藥碗, 低頭嘗了一口, 眼淚差點苦出來。他眼淚汪汪瞅了眼裴夢回, 對方拿出蜜餞吸引視線,仿佛在說:乖乖喝干凈就給你吃。
喝就喝。
捏住鼻子,阮霜白端碗一飲而盡,苦澀藥汁盡數吞下。
難聞的味道蔓延口腔。
嘔, 好想吐。
阮霜白小臉皺巴在一起,方抬眸,溫熱指腹貼在唇瓣,嘴巴就被塞進一粒蜜餞。
酸甜的青梅香于口腔內蔓延,輕輕一咬,清爽的薄荷靈氣突破蜜餞表皮炸開,混合的香氣壓制住湯藥的苦澀。
好甜。
連續塞了好幾口蜜餞,阮霜白的痛苦表情終于恢復如常。
“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記憶會逐步復蘇,你不要刻意去想,否則容易頭疼。”
“嗯嗯,我記住啦!
阮霜白拿起一顆糖果,往裴夢回嘴里塞,嘴里嘟囔著給你也嘗嘗。
裴夢回把阮霜白拉進懷里,捏著他的后頸,不輕不重揉了揉,阮霜白頓覺渾身舒爽,身上激起酥酥麻麻的快感。
阮霜白忍不住往裴夢回身上貼,聞著對方身上清淡的蒼術香氣,眼睛微微瞇起。好奇怪,貼得越近安心感越強,自己對裴夢回的依賴感強到如此地步了嗎?
蹭了蹭對方胸膛,口里發出一聲愜意的嚶嚀。
剛哼哼完,阮霜白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睫眨動很快,似乎有點無措。
不對勁兒,自己怎么突然變得怪怪的……
方才那動靜是自己發出來的?
“那個,我出去一下。”
阮霜白懷疑是不是解藥的副作用,干脆匆匆忙忙跑到外面甲板上放風,吹一吹頭腦,說不定能夠清醒一些。
美人獨立,清風拂過面頰,吹動飄逸的銀發,赤紅絲絳飛舞,他抬手摸了摸臉頰,溫度退了些。
吹了一會兒風,阮霜白身上仍舊不舒服,想要抱裴夢回,想蹭他,想親他,想跟他抵死纏綿。
他什么時候變得如此饑渴?
方才喝的是解藥不是春藥吧?
阮霜白想不通,只一昧地吹風。
沒過多久,脊背貼上溫熱的軀體,熟悉的味道侵襲,腰肢被身后的男人攬住,他低聲問:“怎么了,不舒服?”
低沉磁性的嗓音撩人耳朵。
那股酥麻感順著尾椎往上竄。
阮霜白輕嗯了一聲,語調軟軟的,身子不由自主往裴夢回身上貼,像是溺水的魚終于遇見水。裴夢回想松開手,阮霜白就像是被激怒了似的,發出氣悶聲。
白皙修長的手指握住裴夢回寬大的手背,死死按住不放。
裴夢回也發現了他的異常,雖然小兔子平常也愛撒嬌,但不至于這么黏還……兇?
“不許撒手。”
突然,阮霜白嗆出一聲干嘔。
裴夢回眉頭皺得更深,轉過身與之面對面,摸著他的臉:“到底哪里不舒服?”
阮霜白搖搖頭:“不知道,就是感覺渾身都怪怪的,有點干嘔,心情有點躁亂,最重要的是……不想你離開我!
他忽然捂上自己的小腹,圓溜溜的眼睛眨了眨,隱約明白了什么:“好像只有懷孕會有這種癥狀……不會吧,真懷了?”
新奇地摸了摸小腹,阮霜白眼底露出一絲喜悅。
要有兔崽崽了嗎?
顯然裴夢回并不這么想,他拉過阮霜白的手,搭上他的手腕診脈,一息的功夫,臉色變了又變。
這種脈象他在醫書里見過,卻是頭一回遇見。
假孕。
一般來說只有兔族會有假孕,但是阮霜白不是公兔子嗎?難不成是他平常給自己的心理暗示太多,導致身體出現了異常反應?
“是喜脈嗎?”阮霜白翹起腦袋。
“假孕。”裴夢回實話實說。
“?”阮霜白噘起嘴巴,“好吧,假孕在我們兔族挺常見的,居然沒有真的懷上,有點可惜……”
他突然直勾勾望著裴夢回,似嗔似怨:“一定是你不夠努力!”
裴夢回:“……”
這都能怪到我頭上?
“你不是公兔子嗎,居然會假孕,”裴夢回百思不得其解,“還真是與眾不同!
“那怎么辦呀,要喝藥嗎?”
裴夢回揉了揉眉心:“假孕喝幾副藥就能消,不過我手里沒有跟安胎相關的藥材,恐怕得去醫館現買!
公兔子,假孕。
兩個八竿子打不著一起的詞,居然同時出現在阮霜白身上。
頭一回碰到如此棘手的問題,裴夢回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他的目光定格在阮霜白的小腹,感覺腦袋更痛了。
消化過后,裴夢回調轉飛舟方向。
飛舟穿破迷霧,在東洲某個靠近繁華街市的空蕩樹林降落。
下了飛舟后,裴夢回領著阮霜白去找最近的醫館,阮霜白一路上都很安靜,乖乖黏在裴夢回身上,像塊松松軟軟的小粘糕。
阮霜白貼著他問:“喝什么藥呀,墮胎的?”
“差不多,是舒氣的藥,不過你懷的并非真胎,所以不會有感覺!
“不疼嗎?”
裴夢回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不疼。”
“嗯,我聽你的!比钏鬃兊煤芄。
不知為何,裴夢回突然覺得自己特別罪惡,像是搞大了別人肚子不想負責,然后帶對方去路邊醫館整一碗墮胎藥。
想著想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自從遇見阮霜白,他身邊充滿了離奇的事。
到底為什么會假孕。
就算是兔妖,男的也不可能假孕啊。
懷著滿腹疑思,裴夢回踏進醫館,親手挑選需要的藥材。
阮霜白覺得醫館的藥材混雜味兒有點難聞,再度忍不住干嘔,干脆躲到了門外,呼吸外面的新鮮氣息。
由于阮霜白戴著面紗,又身量纖纖,姿態柔軟,醫館的掌柜沒有看清,以為他是女子。
掌柜看著裴夢回挑了許多化胎的藥材,于心不忍道:“客官,可是夫人懷了孕?”
裴夢回沒有解釋,點頭應了一聲。
“看客官與夫人的衣著不似窮苦人,養個孩子想必綽綽有余,何必、何必……”他話未說盡,言外之意卻很明顯,“況且落胎傷身啊!
就差沒指著他鼻子說:不能不負責任。
裴夢回直接氣笑了。
被人當成狼心狗肺的浪蕩子了。
裴夢回深吸口氣,莞爾道:“多謝掌柜關心,這藥不是給我夫人吃的。”
掌柜的瞪大眼睛,不是給夫人吃的,難不成外面還有別的情人?長得人模狗樣兒,沒想到竟如此花心!
就算是情人也不能隨便吃啊。
造孽,造孽啊。
裴夢回挑了一圈藥,付靈石時發現柜臺底養了一窩兔子,白的灰的黑的好幾只,看上去都不大,團子們湊得很緊,正在窩里互相舔毛。
目測是公兔子。
“掌柜,這些兔子是公是母?”
掌柜的瞥了眼:“這窩都是公的,還有一窩母的在后院,客官若喜歡可以買兩只,算上藥材給你打折!
一般家里養的兔子一生就是一大窩,掌柜一個人養不了太多,在小兔子滿月后就會把它們賣出去。
裴夢回倒不是打算買兔子,而是很好奇普通的公兔子會不會假孕。
他俯下身,靜靜觀察里面的每一只小兔子,順道問:“掌柜,公兔子可會懷孕?”
“哈?”掌柜的撓撓頭,“公兔子懷孕這種事聞所未聞,絕無可能!
“假孕也不會?”
“當然不會,只有母兔子偶爾會假孕,又是筑巢又是攻擊主人的,鬧騰得很!
裴夢回眸色深了深,想再觀察一番。
兔窩里,一只黑兔子突然咬住白兔子的耳朵,裴夢回下意識伸手,把黑兔子撥開,檢查了一番白兔子耳朵上的傷口。
些許血痕,不算嚴重。
阮霜白進屋的時候恰好看見這一幕。
窗欞漏出的日光照耀在裴夢回身上,他微微俯身露出肩背,修長的手指撫過白兔子粉嫩的兔耳朵,目光深情款款。
想起裴夢回喜歡兔子的怪癖,阮霜白腦子里轟的一聲。
他居然背著自己用溫柔的眼神看別的兔子,還上手曖昧得撫摸!
眼淚噌的一下涌上眼眶,他指著裴夢回的手微微顫抖,眼淚吧嗒吧嗒掉:“放開,你、你紅杏出墻!”
“你這個沒良心的負心漢!”
第45章 我吃醋了 怎么越哄越生氣了?
撕心裂肺的質問把裴夢回弄暈了。
紅杏出墻?誰紅杏出墻, 誰是負心漢?
不會在說他吧。
旁邊的掌柜眼珠子瞪大,一時之間不知該驚訝阮霜白是男子,還是該驚訝他怎么會曉得男人紅杏出墻。難不成是方才他和男人的對話被聽見了?真是造孽啊。
他有心勸兩句,又覺得這男的活該, 搖擺半天后決定看戲。
裴夢回快步上前, 替掉眼淚的小兔子擦去眼尾水痕, 真心疑惑問:“我怎么紅杏出墻了?”
這里分明只有他和掌柜的兩個人。
阮霜白上氣不接下氣,邊喘邊哭:“你、你別想騙我,我都看見了, 你含情脈脈地看著那一窩兔子!是不是看上它們了!一個不夠勾搭一窩,你玩得還挺花!”
“…………”
裴夢回懷疑自己幻聽, 這跟兔子有什么關系。
都說孕期的人很容易情緒波動,極度缺乏安全感,一點小事都會讓他們鉆牛角尖出不來。
但是, 也不能這般離譜吧。
“它們是普通的兔子,不是兔妖更不會化形!迸釅艋財n住他, 輕聲哄著。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喜歡人,就喜歡兔子!”阮霜白用胳膊肘狠狠頂他。
裴夢回氣笑了:“我何時說過自己不喜歡人?”
阮霜白翻舊賬:“我們剛認識的時候, 我那么一個大美人在面前你無動于衷, 變成兔子原形你就露出色瞇瞇的眼神,還敢狡辯!”
六月飛雪, 裴夢回大呼冤枉。
阮霜白還沒氣夠, 繼續哭:“我、我都懷孕了, 你還在外面拈花惹草!”
“又不是真的懷了!
“我說是就是!”他掛著淚痕委屈。
“好好好,”裴夢回摸著情緒激動的小兔子腦袋,好聲好氣解釋,“我只是覺得兔子毛摸起來軟軟的很舒服, 心里并沒有其他想法,我們雙修的時候,我可讓你變回過原形?”
“你呀,人的醋沒見你吃,吃起兔子的醋倒是不嫌撐。”
裴夢回掐了掐他的小臉,軟軟嫩嫩的,指尖還沾著晶瑩水珠。
“真的嗎……”阮霜白哭過以后也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但是情緒就是控制不住嘛……
怪不得常有人說懷孕會讓人失控。
他眨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如同春雨里潤澤的白梔子。
分明發脾氣的人是他,如今滿面委屈可憐的也是他。
裴夢回拿他沒辦法,低頭在阮霜白唇角親了親:“你真是我的小祖宗。”
“那你剛才為何盯著那一窩兔子?”
“我就是好奇公兔子為何會懷孕,一時出神罷了。”
“下次不許看!
“好,只看我家的小兔子!
阮霜白這才滿意點頭。
某只小兔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窩進裴夢回的懷里,蹭了蹭胸膛,又抬起腦袋親了親他的下巴。
旁邊的掌柜大為震撼,眼睜睜看著兩個人上一刻還在天崩地裂吵架,為了一窩公兔子吵得不可開交,下一刻就耳鬢廝磨纏綿起來。
不是,有病吧?
我看你們倆不該買落胎藥,應該買點治腦子的藥。
“那個,二位客官還有什么想要的?”
“沒了!
阮霜白拽著裴夢回,大步朝外走:“我們回去喝藥!
掌柜目送二人離開,長長出了口氣,總算走了,再不走他的藥鋪差點變成戲院。
……
元寶飛舟緩緩前行。
船艙內,臥房。
紅紗卷起邊角,清風從簾帳孔隙穿過,拂在銀發美人的肩頭發端。
阮霜白平躺在榻上,睜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自從喝下藥后,阮霜白的假孕癥狀緩解大半,除了時不時黏人和脾氣有些陰晴不定,基本沒有大問題。
這幾日阮霜白吃好喝好,腦子里隱隱有記憶開始復蘇。
但他的記憶很不連貫,并且沒有按照順序進行,總是有不同時段的記憶片段劃過,混雜在一起十分凌亂。
他記得自己有很多哥哥姐姐,但是面目都很模糊,有的哥哥待他很好,有的哥哥對他愛答不理,甚至還有哥哥罵他。
怎么回憶里竟是哥哥姐姐,沒有弟弟妹妹,難不成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他揉捏腦袋,咕噥了一聲,決定先不去想過去的事,反正早晚都能記起,不必急于一時。
翻身側躺,摸了摸旁邊空蕩蕩的床榻。
裴夢回又不在。
阮霜白的心情頓時蕩到谷底,很奇怪,非常奇怪,裴夢回最近鬼鬼祟祟的!
每次都故意把他哄睡,然后自己偷偷摸摸跑出去,本來他假孕期間睡得沉,沒有察覺。前日突然夢到記憶里有人把他推進泥坑,突然間驚醒,才發現裴夢回沒有在他旁邊。
他心里疑惑,但困意上頭就沒有深究,等次日醒來,裴夢回正睡在他身邊,還把他摟在懷里,抱得緊緊的。
可是裴夢回一連三天都這樣,以前他沒有發現的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次呢。
這種行為怎么看都很蹊蹺,有什么事需要瞞著他半夜出去做?
一看就見不得人。
阮霜白左右睡不著,決定去抓他個現行。
走出臥房門,船艙內有些黑暗,阮霜白拿出玻璃石當做燈籠照亮,緩緩沿著長廊尋人。
走了一圈,唯有藥房燈火明亮。
大半夜的在煉藥?
阮霜白踮起腳尖,貼近門縫朝里面看,只一眼,便愣在原地。
皎潔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案沿,裴夢回坐在案前,手里捧著從拍賣會里高價得來的息壤瓊花,雪白色的花朵綻放于掌心,邊緣染上淡紫色的光暈。
光暈旁邊漂浮著深紫色的一道靈火,靈火形態可以肆意變幻,大部分時候都是保持類似人形的形態,就像一個縮小版的裴夢回。
靈火在燙那朵花。
最近阮霜白的記憶復蘇不少,至少不再像之前一樣像個傻子,所以他認出了這團靈火——裴夢回的元魂。
修士元魂錮于肉身,除非肉身消亡,否則元魂一般不會離體,因為一旦元魂受損,修士不死也得半殘。
元魂受傷可比內丹受損嚴重得多。
而裴夢回居然在用自己的元魂蘊養那朵息壤瓊花。
阮霜白真的生氣了。
他記得裴夢回說過那朵息壤瓊花要送人,多重要的人才值得裴夢回用元魂養花?這就相當于用命養花啊!
元魂離體兇險無比,蘊養花朵途中出事怎么辦?而且就算不出事,損耗元魂也會有傷修為,可以說是百害而無一利。
送花,元魂蘊養,半夜不睡覺。
一股陌生的情緒迅速在體內蔓延,阮霜白氣得心肝俱顫,他一腳踹開了門,握緊拳頭站在門口,眼瞳一瞬不瞬盯著裴夢回。
裴夢回立馬將元魂收歸體內,望向滿臉戾氣的阮霜白,語調故作輕松:“失眠了?”
阮霜白大步邁到裴夢回身前,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瞪著瞪著突然心里酸澀泛濫,委屈極了。
濕紅的眼尾如同染了一抹朱砂。
“這是怎么了?”裴夢回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把人拽到自己腿上坐下,“眼睛這么紅,做噩夢?”
“裴夢回你少跟我裝傻!”阮霜白掙扎著要從這個騙兔子的男人懷里出來,“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其他舊情人!”
“?”裴夢回表情凝固了一瞬。
這又是唱哪出?
假孕期小兔子還會無中生有給人編織罪名?
阮霜白見他愣著不說話,心火更旺。
氣到頭腦發暈,眼眶濕潤,一顆晶瑩淚滴吧嗒掉了下來,砸在裴夢回的衣襟,濕了一片布料。
“別哭!
裴夢回輕摸他的后背安撫,耐心問:“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阮霜白啜泣著,使勁推了他一把:“別想騙我,我之前就聽說你采花賊的名號,以前你肯定有過很多情人!你給我老老實實交代!”
“沒有情人,只有一只愛哭鼻子的小兔子。”裴夢回低頭親了親他眼尾。
這種鬼話才哄不好現在的阮霜白,他咬著唇不說話,銀色發絲遮住半邊眼睛,嘴巴高高噘起,彎彎的弧線如同月牙邊緣。
生氣模樣也美得驚人。
看得人心軟不已。
裴夢回繼續解釋:“我十八歲的時候想要一株硨磲花,可藥師不賣給我,他說自己種完的藥只能用來救人,不能用來害人,所以不賣給毒修!
“我就趁著黑夜潛入他的藥圃,摘了一朵硨磲花,并且留下了相應的靈石?墒撬帋煱l現后仍舊破口大罵,非說我是偷花賊,一傳十,十傳百,莫名就傳成了我是采花賊。”
“自此以后,有認得我的女修見到我都退避三舍,生怕我對她們下手。”
阮霜白更加火冒三丈:“什么狗屁藥師,又不是沒給他靈石!”
“憑什么不賣藥給你,有生意不做簡直有!”
裴夢回被阮霜白的小脾氣可愛到,沒忍住沖著小美人嘴巴偷了個香,笑吟吟說:“怎么越哄越生氣了?”
阮霜白繼續氣惱:“差點被你糊弄過去,就算采花賊的事兒有誤,可是這朵息壤瓊花你如何解釋?”
“我的記憶零星恢復一些,所以認得出你在用元魂養花,你到底要把這朵破花送誰,誰值得你用元魂養花,是不是心里有念念不忘的舊情人!”
“你還故意趁我睡著才來,是不是心虛!”
原來是為這朵花生的氣,裴夢回摟緊懷里的小兔妖,心里五味雜陳,欲伸手揉揉他的耳朵,被阮霜白偏頭避開。
然后被琥珀色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仿佛在說:不解釋清楚不許碰我。
小兔子氣得不輕。
裴夢回捏住他的手腕輕揉,嗓音低沉:“倘若我說是送給你的,還氣不氣?”
送給你的。
送給我的?
阮霜白一愣,半信半疑:“我要它有什么用……”
第46章 陰晴不定 說句好聽的就放過你
“你是不是又在編借口騙我?”
“小兔子大人明鑒。”裴夢回笑瞇瞇。
阮霜白哼道:“不許嬉皮笑臉!”
裴夢回嘆了口氣, 捧著息壤瓊花遞給阮霜白,而后又從紫晶儲物鐲里取出一張泛黃的紙,薄薄一片,看樣式像是陳舊的信紙。
并且上面有洇染的血跡。
這是何物?
信紙落在阮霜白的掌心, 他定睛一瞧, 開頭二字便是:贈友。
然后下面寫了一張藥方, 全是珍稀藥材的名字,字跡清潤流暢,娟秀工整, 其中一味主藥就是息壤瓊花。
最后的最后,阮霜白才看懂這張方子, 這是修復妖丹魔丹的藥方。
記得裴夢回說過,這種修復妖丹魔丹的方子只有千年前飛升的醫修老祖有,后來失傳于修真界, 如今為何會在裴夢回手中?
“這不是我的,是我父母的遺物!
“遺物?”
裴夢回點頭:“嗯, 后來在父親身上發現了這張藥方,可是我父母的妖族魔族好友中并沒有修為大減的人, 所以至今我也不清楚到底要送給誰!
在父親身上翻出這張藥方后, 裴夢回一度想要找到父母的這位好友,好親手把藥方交給他, 也算全了雙親生前的心愿。
他的父母與許多醫修交情甚好, 也從不排斥與妖族魔族的結交, 醫道不分正邪,這是他們常掛在嘴邊的話。但裴夢回查遍所有好友,都沒有找到那個損壞內丹的妖族或魔族。
因此便不了了之。
本以為這張藥方再也派不上用場。
“可能是命中注定,留在我手里的方子會遇見一只小白兔。”
阮霜白眼眶再度翻涌淚花:“所以你是為了修復我的妖丹才用元魂養花……”
“怎么又哭了?”裴夢回捏捏他的小臉。
阮霜白本就情緒不穩定, 如今大起大伏更是控制不住,眼淚滾了出來,同時一口咬在裴夢回的脖頸。
尖銳的兔牙劃破男人冷白的側頸。
嘴里嘗到淡淡的血腥味兒。
他垂著腦袋,舌尖輕輕掃過血珠,又愛憐地親了親。
“喜怒無常的小兔子,每次都咬完再親!迸釅艋貙Υ肆曇詾槌#Z調輕松。
“咬你是因為生氣,居然什么都瞞著我,如果我沒有發現豈不是永遠被蒙在鼓里……”阮霜白垂下眼簾,眼睫纖長微卷,“親你是因為……”
“因為什么?”
阮霜白臉頰紅撲撲,聲若蚊吟:“……謝謝你嘛!
“就這么謝我?”裴夢回故意板起臉,指著自己脖子上的牙印。
阮霜白俯身趴下去,舔了舔圓圓的一圈牙印,乖乖軟軟的小模樣,令人生不起氣來。
服了這只小兔子,仗著自己可愛就行兇。
裴夢回往他肉滾滾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對方倏地一顫,雙手連忙扶住他的肩膀,驚慌失措的眼神令人心曠神怡。
阮霜白心虛,沒有報復回來。
“先不說這個,我的妖丹破損真的能夠恢復嗎?”
裴夢回實話實說:“不知道,但我相信爹娘的醫術,他們能拿出這張藥方贈人,必定有十足的把握!
阮霜白眨眨眼,小聲說:“妖族不是一出生修為就比人族要高很多嘛,如果我真的修為比你高,是不是也能欺負你了?”
“就算你修為比我高,”裴夢回貼著他的耳朵,熱氣撲面,“也只能啞著嗓子在榻上掉眼淚!
話畢,身上的阮霜白登時紅了臉,嘟囔著罵了一句:“壞男人……”
嘟囔著嘟囔著,嘴巴就被堵了起來。
清澀的蒼術香讓人沉醉,慢慢的,阮霜白闔上眼睛。
裴夢回又抱著阮霜白親了一會兒,親到對方迷迷糊糊有些犯困,才撒開手,哄著他先去睡覺。
踩著月光回屋途中,阮霜白摸著自己的心口,亂糟糟的心跳從他知曉真相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消停過。
他和裴夢回相識不過半年,對方為何要對他這般好呢?
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嗎。
月色寂靜無聲,無人回應。
……
藥房內,裴夢回準備熬藥,他把需要的藥材依次排開,依照父母留下的藥方處理研磨。
息壤瓊花的花瓣泛著淡紫色光芒,旁邊放著一顆紅橘色的燈籠果實,同樣煥發光亮。
不知過去多久,天愈發黑沉。
忽而一陣風吹開門縫,灰蛇小穢扭著身子滑進來,發出滋滋的摩擦地面聲,它抬起腦袋驚訝:“嚯,這不是你在滄月島催熟的圣燈果嗎?”
它盯著紅彤彤的燈籠果實。
“你要煉什么藥?”
“修復妖丹!
小穢更加驚訝:“原來你小子早就圖謀不軌啊,在滄月島剛認識就打算救自己媳婦兒了?”
“少大驚小怪,”裴夢回瞥它一眼,“讓你幫我查的人可有眉目?”
小穢甩甩尾巴:“那是自然,那個涂川是妖族大醫師的兒子,醫術比不過你。不過他爹醫術挺不錯的,當年能跟你爹娘齊名,不對,略差一籌,后來閉關就漸漸沒了消息!
“我對他爹的故事沒興趣!
“那你想知道什么?”
“涂川有沒有來我這里買過令人失憶的藥!
小穢連忙補充道:“當初你跟妖族做這筆生意是在南風洲的白繆鎮,我去查了一番此人行蹤,發現他的確在那段時日去過南風洲采藥!
“你的猜測八九不離十,害你媳婦兒失憶的人估計就是涂川!
“但有一點很奇怪,阮霜白身上的傷不像是他打的,涂川暫時沒有那么高的境界。”
裴夢回皺眉:“沒有查到他的好友嗎,他的朋友里可有叫阮霜白的?”
小穢無語:“老裴你曉不曉得兔族有多能生,涂川又是個醫師,平日里的兔子朋友成千上萬,我上哪里去查。”
“而且他們兔族老奇怪了,只有三種姓氏,阮、白、涂!
“挨個查能累死本蛇!
“不過你好像對這個叫涂川的很在意,不會是怕到手的媳婦兒飛了吧?”
“你想改名叫多嘴多蛇嗎?”裴夢回漆黑的眼瞳睨過去。
“……你可真夠冷的!
小穢打了個哈欠,盤成一團趴在桌邊,抱怨說自己只知道這些,剩下的自己查吧。
裴夢回剝了幾片圣燈果的葉片喂給小穢,滋養妖丹,感謝它的勞苦功高。
直至天光熹微,云邊乍破晨曦,所有藥材才處理完畢。
藥房內安置一座鼎狀的圓底矮足煮藥壺,占地龐大,需用天階上品的至純火焰燃燒,方可徹底熬煮出藥性。
裴夢回手里有偶然所得的異火林心焰,但只有天階中品,在煮藥前期完全夠用,后期難免會乏力導致湯藥不夠純度。
于是裴夢回為四處游蕩的飛舟設立目的地,前往中洲妖族的地盤,去火熾鳥那里轉一圈。
此藥需熬煮七七四十九日,林心焰先將就著用,等找到火熾鳥,就可以擁有最純的火焰。
接下來一段時日,裴夢回白日里認真熬藥,夜里哄某只小兔子睡覺。
小兔子假孕期剛過,脾氣陰晴不定的余韻未消,若是哪一日少了睡前吻,非得鬧騰個天翻地覆,又哭又撓纏著人雙修。
裴夢回想讓他緩緩,阮霜白就兀自生氣,氣一會兒再度貼上來,咬著牙埋怨裴夢回不夠努力。
于是裴夢回身體力行地證明了自己到底夠不夠努力。
船艙臥房內時常傳來兩人廝纏的低語。
小穢在飛舟上不習慣待在靈寵袋,它喜歡四處晃悠,每每路過裴夢回和阮霜白的臥房,都恨不得自己變成個聾蛇。
只因總能聽見各種不要臉的下流話。
“不要拽我尾巴根兒嘛……”
“說句好聽的就放過你!
“夫君……”
“腿再打開點。”
“不行了嘛,一直抖,真的打不開……”
“一定是你不夠努力。”
小穢迅速滑走,并且給自己的腦子施了一個清塵咒。
約莫十幾日后,飛舟到達中洲連焰山。
連焰山常年炎熱無比,最深處的山洞里棲息著大妖火熾鳥,火熾鳥口里吐出的火至純至凈,可熔世間萬物。
多少年前,裴夢回曾來過此地兩次,一回想找火熾鳥借火煉制毒針,奈何當時修為不夠,被一團火攆了出來,幸好身上有宋子歌給的保命符,否則小命難保。
第二次來純粹是報復,他燒禿了火熾鳥頭頂的毛,禿鳥大罵裴夢回心狠手辣,并且把他的惡行傳遍四方。
阮霜白聽小穢講完裴夢回和火熾鳥的糾葛,不禁擔憂火熾鳥會不會懷恨在心,不愿意借火給他們。
“那只傻鳥不敢。”
洞府門口豎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大字——裴夢回與狗不得入內。
阮霜白瞅了眼,看向裴夢回,對方氣定神閑:“裴夢回與狗不得入內,沒說裴夢回與兔子不得入內。”
好有道理……
他們一人一兔一蛇走進洞府,里面的溫度就像火焰洞,炙熱難耐,阮霜白額頭沁出一層汗珠。
裴夢回本是火靈根,這點熱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但旁邊的阮霜白顯然受不住。他從儲物鐲里取出北雪洲買的瑠冰珠,把冰涼的珠子塞進阮霜白懷里,驅趕身體燥熱。
好舒服,阮霜白緩了口氣,貼到裴夢回身上蹭了蹭。
不曉得是不是假孕期的后遺癥,最近他總是渴望裴夢回身上的味道,但裴夢回成日里看著煮藥壺,無法一直陪在身邊。
所以他偷了好幾件裴夢回的衣裳,白日里埋在衣裳堆兒里睡覺,等裴夢回回房再藏起來。
他果然是一只聰明的小兔子。
小穢看見阮霜白懷里的瑠冰珠:“不能厚此薄彼啊老裴,我的蛇皮也很厚,身上也熱呀。”
“珠子只有一顆!迸釅艋氐。
小穢眼珠子轉了轉,嘿嘿一笑:“小白,我好熱呀,要不你抱著我吧!
還沒等應答,裴夢回立馬施咒,一道紫光閃過,小穢的蛇尾巴就被冰塊凍了起來。
裴夢回氣定神閑:“現在可涼快了?不夠的話幫你把嘴巴也凍上!
尾巴結冰導致差點摔個狗吃屎的小穢:“……”
你們男人的占有欲要不要這么可怕!快給我解凍!!
第47章 非禮你啊 好辣啊
洞府內地形錯綜復雜, 再加上裴夢回壓根不認路,早已忘記曾經的路線,尋找火熾鳥老巢的重擔就落在了小穢身上。
隨著甬道一直走,腳底升起火焰的余煙。
煙氣愈發濃烈, 空氣變得很稀薄, 裴夢回警惕地看向四周, 拉緊阮霜白的手。
突然,眼前黑漆漆的洞府忽然變幻景象,手里牽著的人隨之消失, 所有熟悉的景象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面菱花鏡。
“阮霜白?”
無人回應, 裴夢回殺氣大增,掌心凝聚無數靈火,準備轟了洞府。
火光噼里啪啦即將爆發。
滋滋。
菱花鏡內走出一個接一個的人, 皆身著大紅婚服,身形單薄纖細, 銀絲遮蔽在紅蓋頭之下,和阮霜白一模一樣。
幻象陣法。
緊接著陣法響起聲音, 尋找你真正的新娘。
裴夢回收回手, 不能蕩平此地,否則阮霜白會受到傷害。
他抬步走向離自己最近的新娘, 問:“你是誰?”
紅蓋頭遮住面容, 聲音與阮霜白一模一樣:“夫君, 是我呀。”
裴夢回抬手一揮,虛假的新娘煙消云散。
繼續往前走,裴夢回又問:“你喜歡我嗎?”
新娘回答:“最喜歡夫君了。”
不是這個。
裴夢回冷臉繼續往前。
一連問了十幾個,全部都是假貨。
這樣問太慢了, 裴夢回皺起眉頭,望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新娘,突然出聲問:“誰能為我生個孩子?”
所有新娘皆愣住。
呵,故弄玄虛。
裴夢回眸光黑沉,掌心凝聚出一團耀目的火光,一團火打出去,猶如游龍過境,火尾搖擺掃蕩,把所有冒牌貨盡數燃燒殆盡。
這里沒有他的小兔子。
裴夢回心里升起一股煩躁。
“禿鳥,我知道你在這里,倘若你再不把我的人還回來,我就移平你的山,說到做到!
話剛落,眼前場景再度變幻。
他忽然身處一間喜氣洋洋的婚房中,墻面掛著鮮艷的囍字,龍鳳花燭在燭臺燃得正旺,桌上擺著一壺喜酒,地面鋪滿鮮花喜糖。
定睛望去,榻上坐著一位身姿秀儀的新娘,身上穿著大紅錦繡婚袍,衣擺襟口繡著吉祥紋路,一頂紅蓋頭上繡的鴛鴦戲水,垂落的銀發襯得衣袍更加赤紅熱烈。
裴夢回走上前,一把揭下了他的紅蓋頭。
一雙盛滿淚光的琥珀眸子可憐巴巴瞅著他。
阮霜白臉上粉黛嬌艷,細眉顰蹙,唇脂比石榴花還要紅上三分,倒真像一位待嫁的新娘。
裴夢回長舒一口氣,伸手欲摸一摸阮霜白的腦袋,手還沒碰到對方,阮霜白突然大怒,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掌。
“?”裴夢回疑惑。
阮霜白瞪著眼睛:“冒牌貨休要碰我!”
誰是冒牌貨?裴夢回很久沒聽見阮霜白如此有氣勢的聲音,一時怔在原地。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估計阮霜白遇到了跟他一樣的狀況,看見無數個虛假的自己,所以不敢再相信幻境中的任何人。
那么問題來了,他該如何證明自己是真的裴夢回?
阮霜白警惕萬分看著眼前人,偷偷拔出了裴夢回曾經送給自己的熾環刃,倘若這個冒牌貨敢碰自己,就讓他好看!
“我不是冒牌貨!迸釅艋卣f。
阮霜白才不信:“那你說說我是誰?”
“阮霜白。”
“我的真實身份呢?我爹叫什么我娘叫什么,家里幾口人,老家在哪里?說說說!說不出來就滾!”
裴夢回一時無語,可惡的小兔子,問的這些問題你自己知道嗎?
“說不出來吧,趕緊滾!”
裴夢回繼續逼近,面上勾起一抹輕佻的笑意,阮霜白咽了咽口水,挪著身子往榻上退,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想干什么?”
俊美的男人挑眉,竟有幾分不懷好意的味道:“非禮你啊!
阮霜白登時炸毛,虛張聲勢道:“你不許碰我!否則我夫君不會放過你的,他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你魂飛魄散!”
“哦,你夫君是何許人?”
阮霜白:“我夫君是修真界第一毒醫,特別特別兇!”
裴夢回笑得意味深長:“這么說你已經是別人的道侶了?”
“那是自然!
“巧了,我就喜歡搶別人的媳婦兒。”
阮霜白覺得天都塌了。
遇見變態了!
裴夢回噙著笑,俯身靠近阮霜白,炙熱的呼吸噴灑小美人臉頰,湊近能嗅到淡淡的青草香。
被嚇到的阮霜白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發顫,突然破口大罵:“裴夢回你死哪里去了!再不來我就要被人欺負了!”
裴夢回伸出手,探向他的臉頰,啪!又被氣勢洶洶的小兔子呼了一巴掌。
阮霜白:“滾!”
“好辣啊,小兔子!彼嗔巳喟l紅的手背,笑得懶散。
這聲小兔子讓阮霜白察覺到強烈的熟悉感,之前他遇到了很多假的裴夢回,每個人都對他一口一個夫人,然后被他兔子蹬腿通通踹飛。但眼前這個人和真的裴夢回好像,連稱呼都一模一樣……
難不成這是第二重幻境,會比之前更加逼真?
阮霜白產生猶豫的間隙,熾環刃被奪下,裴夢回趁虛而入,大手直接摟住了他的小腰,還澀情地隔著喜袍摩挲柔嫩的皮肉。
一股細密電流穿過全身。
對方手法過分嫻熟,阮霜白喘著氣軟了腰肢,一不留神栽進了男人結實的懷抱,熟悉的蒼術香環裹全身。
“這么著急投懷送抱?”裴夢回揶揄。
阮霜白的心仿佛受到了撕扯,怎么回事,這個人和裴夢回太像了,怎么可能連語氣和味道都讓人找不出差錯。
難道真的是他本人?
裴夢回挑起一綹他的銀發:“你穿這身很好看!
阮霜白紅了臉,眼神閃躲不已。
雖然這個人和裴夢回太過相似,但阮霜白不敢輕易去賭,面對進一步的撩撥,他伸出爪子揮了過去——
撕拉,裴夢回領口被扯開一截,露出冷白細膩的脖頸。
脖頸之上點綴著幾朵紅彤彤的梅花,并且有兩個很顯眼圓圓的牙印。
阮霜白眼睛睜大,這是他的牙!
就算幻境可以模仿裴夢回的聲音和面容,但是身上交疊的牙印如此隱秘之事,不可能仿得如此精細。
怪不得眼前這個裴夢回格外壞,合著是本人!
裴夢回繼續逗弄小兔子:“小美人,不如舍了你的道侶,從此與我雙宿雙飛可好?”
可惡,阮霜白磨磨牙,這個壞男人還玩上癮了。
阮霜白一改之前的抗拒,主動伸出手臂摟住男人脖子,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湊近問:“你是要跟我偷情嗎?”
箍住他腰的大手緊了緊。
阮霜白一副無辜的神態,繼續追問:“跟我偷情也不是不行,畢竟我的夫君都滿足不了我,倘若你能讓我盡興的話,我就歸你……可好?”
裴夢回眼睛沉如深潭,勾起一抹危險邪氣的笑:“你的夫君哪里不行?”
“都這么久了,我的肚子還是癟癟的,”阮霜白故意道,“哼,沒用的男人。”
話剛落,一股大力襲來,眼前天旋地轉,他被壓在了床榻上,動彈不得。
陰影覆蓋下來,唇被一個炙熱的吻堵得結結實實。
“嗯唔……”
強烈的侵略性猶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阮霜白好似墜入陷阱的獵物,被困在網中無法逃脫,只能嗚嗚咽咽被戲弄唇舌,掠奪呼吸,最后渾身無力軟在榻上。
裴夢回吻得十分用力,懲罰這只肆無忌憚口無遮攔的小兔子,邊吻邊摸上他的小腹,打著圈揉弄。
換氣的間隙裴夢回不忘道:“嫌肚子癟?”
手上動作更加不留情。
好癢,夠了……阮霜白淚花順著眼尾溢出,他想說話,反而陷入更深的吻,可憐兮兮說不出半個字。
裴夢回不疾不徐親著懷里的小美人,揉亂他一身火紅的喜袍。
良久,阮霜白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趕緊求饒:“嗚嗚嗚我錯了,饒了我吧……”
“到底誰不行?”
阮霜白能屈能伸:“我不行,裴夢回……你又欺負我。”
“還敢不敢了?”
阮霜白可憐巴巴搖頭,嘴里嘟囔著:“分明是你先戲弄我的……你不講理……”
裴夢回作勢又要吻他。
阮霜白軟糯糯討饒:“兔兔不敢了……”
就這點本事。
裴夢回坐起身,把他從榻上撈起來,一把抱到了自己膝蓋上坐穩。
“怎么認出我的?”
“你是怎么認出我的?”阮霜白反問。
“沒辦法,某只小兔子的眼神傻乎乎的,一般幻象可模仿不出來。”裴夢回眼底閃過促狹。
阮霜白氣鼓鼓咬他一口:“我才不傻,我都認出真實的你了。”
“怎么認的?”
阮霜白指著他脖頸的牙印,清了清嗓子:“我親自蓋的章,自然認得出!
裴夢回恍然大悟,目光凝著得意洋洋的小兔子,心里癢癢,忍不住低下頭。
呼——!
一聲尖銳的鳥鳴劃破曖昧。
眨眼間,周圍喜氣的洞房消失不見,身上的喜袍也恢復原本的顏色,幻境頃刻間崩塌。
烈陽般的明亮騰空而起,無數赤紅的羽毛從天而降,一只巨大熾熱的大妖撲著翅膀盤旋洞府頂層。
火熱包裹全身,阮霜白抱緊了懷里的瑠冰珠。
抬眸望去,火熾鳥罵罵咧咧降落在一座巖石之上,抬起高傲的長頸子,目光炯炯瞅著兩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它頭頂毛發稀疏。
緊接著,暗處滑出一條灰蛇,小穢快速來到裴夢回和阮霜白身邊,大聲道:“我真是服了,剛才看見好多同類,全都哭著喊著要跟我交尾,嚇死我了!”
小穢看清面前的倆人,歪歪頭:“你倆衣裳咋這么亂?”
裴夢回立馬幫阮霜白整理凌亂的衣裳。
另一旁,火熾鳥向半空中噴了一口火,大吼大叫。
“要不是我看不下去直接現身,這兩個家伙非得生在我洞府里!”
第48章 真揣崽了 偷衣裳筑巢被發現了
小穢大驚:“你倆在幻境里搞了?”
裴夢回瞥它一眼:“別聽這只禿鳥胡說八道。”
火熾鳥氣得瘋狂揮動翅膀:“那是因為我頭頂的毛被你燒了!你這個陰險毒辣, 卑鄙無恥的毒夫!”
“誰允許你來我的洞府,沒看見我外面豎的牌子嗎!裴夢回與狗不得入內!”
“氣死我了!”
火熾鳥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翅膀上的火苗呼啦煽動熱風,目光突然釘在阮霜白身上, 眼底浮現疑惑:“你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阮霜白警惕:“你見過我?”
火熾鳥是妖族, 并且兔族的領地也在中洲, 若是見過也在情理之中。不過火熾鳥雖然看起來不著調,卻也是一方大妖,為何會對一只小小的兔子眼熟?
顯然他的真實身份沒那么簡單。
腦海深處的記憶再度松動, 眼前閃過一幅幅百妖大會的場面。妖族黑壓壓一片,兔族作為中洲的妖族之首, 位于高臺俯瞰一切,那便是記憶中的視角。
周圍的人是誰呢,又有誰在跟他說話?
對面的火熾鳥思考良久, 忽然一嗓子嚎了出來。
“我想起來了!孔雀族的二皇女手里有你的畫像,她還咬牙切齒說要宰了你!”
聞言, 阮霜白愕然睜大眼睛。
孔雀族的二皇女……要宰了他?阮霜白蹙眉,默默把孔雀族二皇女列入追殺自己的懷疑對象當中。
“不過你比畫像上好看多了, 嘖嘖, 怎么眼瞎看上裴夢回這個毒夫!
裴夢回掌心燃起一簇火苗,笑得囂張:“你是嫌自己頭頂還不夠禿, 請我再添一把火?”
火熾鳥立馬閉嘴, 滿臉都是憋屈。
“你到底來干啥, 我又招你惹你了?別告訴我你是來連焰山游山玩火的!
裴夢回不跟它廢話,直接道:“借點你的熾火給我,我要煉藥!
“借?”火熾鳥大罵,“嘴上說得好聽, 你又沒打算還,借你個頭!跟直接明著要有什么區別!”
“哦,那我來要點你的熾火。”裴夢回立馬改口。
火熾鳥七竅生煙。
這個王八蛋每次來都沒好事,下次一定要搞個更難的陣法。
小穢打了個哈欠:“老兄你趕緊給他吧,不然以老裴的昏君程度,能把你洞府掀了!
火熾鳥罵罵咧咧從嘴里吐出一團赤紅色火焰,明亮如金光乍破。
熾火燃燒如霞,散發出淡淡的焦煙味。
盯著火苗不過一息,阮霜白眼底漫上迷霧,忽然一陣反胃,干嘔了兩聲。
他連忙捂住鼻子,堵住燒焦的味道侵襲。
火熾鳥的臉瞬間耷拉下來,黑沉一片,這只小兔妖居然嫌棄它的火難聞!奇恥大辱!裴夢回的小情人和他一樣討厭!
某只大妖氣得瘋狂拍翅膀,小穢則嗅了嗅味道,眼睛微瞇,哪怕妖族的鼻子更靈敏,這味道也遠不至于讓人干嘔。
莫不是身體出了問題?
裴夢回伸出手摟住他,皺起眉頭,心有疑慮。之前的假孕期分明過了,怎么癥狀還會反復?
他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病根應當老早就徹底去除才對。
“有點不舒服……”阮霜白把腦袋埋進裴夢回胸膛,聲音低低的黏黏的。
裴夢回捏住他纖細的手腕,去摸脈象,手指剛搭上去,整個人如遭雷劈,徹底怔在了原地。
這是他頭一回對自己的醫術產生懷疑。
他又仔細探了探脈,神情古怪且恍惚。
無聲的寂靜在洞府盤旋。
阮霜白盯著裴夢回嚴肅的模樣嚇了一跳,小聲問:“怎么了,很嚴重嗎?”
裴夢回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好像是喜脈。”
“真的嗎?!”阮霜白眼睛瞬間亮晶晶,“我們真的有崽崽了?”
小穢整條蛇跳了起來,大喊:“啥玩意兒?!喜脈?你媳婦兒不是公兔子嗎?!”
裴夢回點點頭,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小穢豎起蛇尾巴,真情實意夸贊道:“牛啊老裴,能把公兔子X懷孕!
裴夢回:“……”
一時間,阮霜白喜氣洋洋,裴夢回百思不得其解,小穢興奮至極,亂成了一鍋粥。
火熾鳥盯著這幾個蠢貨,嗤笑道:“你們是不是傻呀,公兔子的確不能懷孕,但是有皇室血脈的兔族不論公母都能生孩子,一群沒見識的弱智,嘁!
它把熾火拋給裴夢回,拍拍翅膀:“拿著火趕緊滾,打擾老子清修!”
裴夢回被火熾鳥的話所驚訝,皇室血脈?據他所知,兔妖王也姓阮。
難不成……
小穢震驚過后,突然幸災樂禍:“完嘍老裴,你把兔妖族的小皇子肚子搞大了!”
裴夢回:“……”
阮霜白有點不敢相信,手輕輕覆蓋自己的小腹,巨大的喜悅反而沖淡了得知自己真實身世的震驚。
他抱住裴夢回的腰,在男人懷里蹭了蹭,問道:“你不開心嗎?”
兔妖族皇室血脈,這種身份難怪會招惹到壞人追殺,阮霜白忽而有點擔憂,倘若裴夢回介意他的身份怎么辦?
兔妖王孩子眾多,兄弟姐妹間為了爭權奪利互相殘殺也是有的事,像裴夢回這種不受束縛的散修,突然跟妖族皇室扯上關系,或多或少會招惹麻煩。
他能接受一個總是帶給自己麻煩的道侶嗎?
阮霜白眼簾垂落,心里裝滿忐忑。
就在他情緒低落之際,雙腳驟然懸空,裴夢回已經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阮霜白趴在他懷里,眼睛圓溜溜的。
裴夢回湊近阮霜白耳畔,聲音磁性低沉:“當然開心,辛苦我的小兔子了!苯阱氤叩穆曇魩Ыo人無限的安全感,阮霜白的鼻子忽然一酸。
“但我可能是妖族的皇子……你會不會覺得我的身份很麻煩呀?”
裴夢回低頭在他唇角吻了吻:“不論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兔子,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阮霜白臉頰布滿緋紅,小聲嘟囔:“就你最愛欺負我……”
“不要胡思亂想,小崽子會感受到你的情緒!
“嗯嗯,我會照顧好崽崽的!
“我也會照顧好你!迸釅艋乇е贩祷,準備出洞。
“你把我放下來呀,怎么突然抱著我走!
裴夢回收緊手臂:“抱著更穩當!
“我才沒那么嬌氣……你有點小題大做了,裴夢回!
“乖乖的,不許亂動!
“你好霸道!
他們身后,小穢獨自往前爬,一抬眼就看見前面兩個即將為人父母的家伙,膩膩歪歪沒完沒了,一點都不莊重!
……
熾火生生不息,藥房里傳出悠長的藥香。
再有□□日,修補妖丹的湯藥就能熬煮好,與此同時,旁邊的爐子里額外熬著一份安胎藥。
今日換了配藥,比平日里早一個時辰煮好。
裴夢回把安胎藥倒進白瓷藥碗,褐色湯汁濃稠色深,里面多添了一味紫栝株,可以助眠安神。
他端著藥前往臥房,隔著門聽見里面悄無聲息,輕輕推開門扉,臥房里面靜得落針可聞,唯余淺淺的呼吸聲。
榻上的阮霜白已然睡沉,頭發順滑搭在枕上,白皙的小臉泛起紅潤光澤,臉頰肉比之前更為飽滿,一看就是一只養得很好的兔子。
讓裴夢回驚訝的是,阮霜白并非趴在被窩中,而是把自己埋在衣裳堆兒里,深紫色的衣袍堆疊成小山,把小美人簇擁在中間,供他安眠。
兔子孕期用伴侶的衣裳筑巢。
裴夢回知道兔子有這種習性,今日卻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看阮霜白安然熟睡的模樣,明顯不是第一次做。
居然偷偷瞞著他,欠收拾的小兔子。
裴夢回把藥碗擱在食案上,留了一簇靈火在碗底端,用來給安胎藥保溫。
上床把阮霜白抱進懷里,用自己的氣息把他包裹,睡著的小家伙下意識用腦袋蹭了蹭,嘴里咕噥著含糊不清的話。
低頭仔細聽,說的是:壞男人……不給你親……
裴夢回失笑,做了一個無聲的口型:我偏要親。
一覺睡得十分愜意舒適,阮霜白堪堪睜眼,入目便是裴夢回俊美無儔的面龐,他睡得迷迷糊糊,以為天亮了。抬頭一瞅,整個人愣住,怎么日頭方位不太對?
緊接著,阮霜白發現自己周圍好多深紫色的衣袍。
“…………”
啊啊啊啊啊啊偷衣裳筑巢被裴夢回發現了!
阮霜白心虛不已,悄悄伸手撿衣裳,假裝無事發生,結果手腕剛伸出去就被握住,耳畔響起男人揶揄的語調。
“小兔子偷我衣裳,是不是該受罰?”
又被抓包了。
“你的就是我的!比钏桌聿恢睔庖矇。
“學壞了。”
阮霜白開始倒打一耙:“都怪你沒空陪我,所以我只能悄悄拿你的衣裳緩解思念,到頭來你還要罰我,你沒良心……”
他細眉耷拉著,嘴巴噘起來,似嗔似怨瞅著他。
被這樣一雙可憐瑩潤的眸子瞧著,任誰都會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裴夢回端起藥碗,沉聲說:“先喝藥,喝完我好好陪你!
阮霜白乖乖接過碗,咕嘟咕嘟喝了下去,一顆甜甜的蜜餞遞到唇邊,他就著男人的手吃了下去,還不忘舔了舔裴夢回的指尖。
裴夢回眸子沉了沉,啞聲說:“別撩撥我!
“我就要撩撥,我還要雙修,”阮霜白欲求不滿,“我們都好久沒雙修了,你怎么一點都不急!”
“是不是對我沒興趣了,你們男人好過分……到手了就不珍惜,我這么一只可憐的小兔子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反抗不得——”
“停。”裴夢回出口打斷,大手捏住他的下巴。
阮霜白眨眨眼:“我想要!
裴夢回忍了又忍,嚴肅道:“你的肚子里還揣著一個,不能雙修!
話剛落,阮霜白軟著腰肢纏上來,琥珀色眸子凝著一點霧氣,他故意往人耳孔吹了口氣:“我們兔族和你們人族不一樣,孕期不需要特別保護,若是想要兔崽更快成長,需要點別的!
“需要什么?”裴夢回攬住他的腰。
阮霜白探出舌尖,含住了裴夢回的耳垂,含糊道:“澆灌!
第49章 我想要你 倘若你能懷孕,是不是也能………
弦怦然斷裂, 燃燒了裴夢回的理智。
他的目光鎖在阮霜白臉上,眼底一片幽深,藏匿著不可言說的欲望。
漆黑的瞳仁暗如夜。
阮霜白呼吸一滯,渾身忍不住打顫。
兔子膽怯的本能, 害怕惡狼的眼神。
他沒有撒謊, 兔族一向多子, 故而所需要的營養比尋常人族懷孕要多數倍,滋補的湯藥只能錦上添花,真正對孩子有好處的就是……與自己的道侶雙修。
這段時日, 他的身體一直在接受湯藥的滋養,可是內心深處卻在叫囂著空虛, 想要裴夢回的擁抱、親吻、占有。
這種事憋著很難受的。
但此刻面對裴夢回強勢的眼神,阮霜白突然就慫了,哪怕再傻也猜得到對方一定會狠狠折騰他。
他舔了舔下唇, 小聲說:“我就是隨口一說……你要是忙的話唔!”
裴夢回沒給他說完的機會,閉眼吻住了這張大膽撩火的小嘴, 撬開唇縫長驅直入,呼吸火熱滾燙, 稀薄空氣中響起布料的摩擦聲, 床榻上鋪滿的深紫衣袍徹底凌亂。
松垮的絳帶早已解開,裴夢回溫熱的手掌撩開阮霜白雪白的衣襟, 摸上滑嫩的皮.肉, 激得阮霜白細細顫抖。
交纏的呼吸急促。
裴夢回堵住他的唇舌, 肆意戲弄,時不時用尖銳的牙齒啃噬阮霜白的唇瓣,涎液順著嘴角淌下,染得晶晶亮亮。
嘴唇泛起紅腫, 阮霜白輕喘著氣,斷斷續續:“你、你別著急呀,不要……狼吞虎咽。”
“我都說不出話了……”
在榻上示弱只會得到更惡劣的對待。
裴夢回俯下身子,轉而吻住了阮霜白的喉結。
觸碰到敏感的喉結剎那,阮霜白眼尾瞬間飛紅,眼淚刺激得溢出眼眶,整個人仿佛失聲,微張嘴唇說不出求饒的話。
青絲如瀑,幾縷烏黑發絲蹭到阮霜白的面頰,他伸手揪住裴夢回的頭發,想拽幾根報復他。
可是掌心的發絲帶著淡淡的蒼術香氣,是獨屬于裴夢回的味道,阮霜白的心忽然軟了下來,鬼使神差拽到唇畔,親了親對方的頭發。
無意識的舉動讓裴夢回動作微頓,下一刻,阮霜白迎來一陣更加狂亂的疾風驟雨。
一枚枚用力的吻烙印在頸側、鎖骨、胸口,朵朵梅花綻放于雪白細膩的玉膚,阮霜白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發鬢變得汗涔涔。
“裴夢回……不親了,”阮霜白胸膛上下起伏,“你摸摸我嘛……溫柔一點!
黏黏糊糊的撒嬌語氣。
裴夢回停住動作,指尖劃過他的鎖骨,明知故問:“摸哪里?”
“都可以,就像你平常嗯……給我順毛一樣。”
阮霜白的本意是想讓對方撫摸自己的脊背,又或者摸摸自己的額頭,兔子真的很喜歡被揉腦袋,每次裴夢回摸頭的時候,他都會舒服地把眼睛瞇成一條縫。
可裴夢回這個壞心眼的家伙偏偏跟他對著干,一雙狡猾的手悄無聲息沿著鎖骨往下滑,兜轉一圈。
“你……!”阮霜白羞惱。
“怎么了?”裴夢回噙著笑。
阮霜白說:“你真是……不許……”
裴夢回嘴上答應著,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更加放肆地欺負兔子。
突然,裴夢回提出疑問:“倘若你能懷孕,是不是也能——”他低頭聲音很輕,尾音如瘙癢的風,鉆進阮霜白耳中。
話未說完就被某只粉面含春的小兔子堵住了嘴巴。
阮霜白又羞又臊,拼命咬壞男人的嘴巴,試圖讓他變成啞巴。
干嘛什么都說呀,煩人煩人。
臉皮薄的小兔子摟著男人脖頸親了個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直到舌頭發麻才松開,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盯著裴夢回漆黑的瞳孔。
裴夢回摸了一下出血的唇角,不緊不慢補上了親吻之前沒說完的話:“能嗎?”
阮霜白紅著小臉,果斷道:“不能!
“我不信。”裴夢回恬不知恥,“讓我試試!
“?”
然后阮霜白就看見男人垂下了腦袋,對準某——
溫熱裹挾,阮霜白聽見舔舐的動靜。
阮霜白渾身酥麻,連帶腳趾蜷了起來。
他推了推他的腦袋,紋絲不動,眼淚連珠串兒似的往下掉,口里說著:“就算能……也不是給你喝的!”
裴夢回抬起頭,鉗住他的下巴,拇指拭去下頜流淌的淚珠,危險道:“除了我,還能有誰?”
阮霜白欲哭無淚,怎會有如此無理取鬧的人。
“好夫君……”阮霜白賣乖撒嬌,“想要你!
“先回答我的話!
“只有你,都是你的!
裴夢回這才滿意,轉而進入正題。
靈活的手順著脊背腰線往下走,試探著地帶。
阮霜白暈暈乎乎,倏地一股電流從尾椎竄上心尖,惹得渾身顫栗。他想并攏,卻被強硬分開。
裴夢回耐心哄著:“把尾巴變出來!
“你上次一直扯我的尾巴根兒……都給我拽長了!比钏孜桶。
“兔子尾巴本來就是長的,少給我潑臟水。”
“哼!
“快變出來!
阮霜白人在榻上不得不屈服,一番誘哄威脅下來,乖乖變出了自己的絨球尾巴。
小尾巴十分不聽話,裴夢回的手輕輕一攏,毛茸茸的雪球就貼了上去,只能用諂媚二字來形容。
見狀,阮霜白腹誹:沒出息!
裴夢回低笑一聲,捏捏他的尾巴,在阮霜白耳畔落吻:“小尾巴真粘人。”
“我的尾巴不聽使喚……”阮霜白試圖辯解。
“嗯,都是我強迫它的。”
“本來就是……”
阮霜白面頰桃花瓣瓣,氣息纏纏。
裴夢回邊揉尾巴邊笑:“在你們兔族摸了尾巴就要負責,如今我得負多少次責?”
“你得……嗯……”阮霜白喘著氣,“下輩子也跑不了……”
紅紗帳搖曳輕拂,裴夢回俯下身,攥住了阮霜白細白的手腕,緊緊扣在榻上,聲音低啞煽情。
“求之不得。”
窗外天光明亮,裴夢回屈指彈開垂帷,遮住外面的光景,室內霎時陷入昏沉。
昏暗當中,呼吸聲漸重,情欲之色浸染二人面龐。
直到夜幕降臨,屋內徹底漆黑,阮霜白才獲得了片刻喘息的機會。
阮霜白趴在枕頭上,銀白頭發散亂,身上紅痕遍布,臉頰彤云漂浮,唇瓣被蹂.躪得不成樣子,整個人好似一顆飽滿成熟的果實,戳一戳就會有汁水流出。
徹底沒了力氣。
裴夢回把他摟進懷里,像往常一樣輕拍,動作緩慢體貼。
“你摸一摸……”阮霜白小聲說。
“不是累了?”
阮霜白搖搖頭,拉著他的手下移,捂在自己的小腹。他有孕不到兩個月,平坦得摸不出什么,更沒有明顯胎動,只能摸到一手滑嫩的肌膚。
裴夢回聽懂了他的意思,慢慢揉著小腹,掌心源源不斷溢出靈力,溫熱且舒適注入他體內。
“我們的崽崽好乖呀,都不鬧騰。”阮霜白說。
“還沒到鬧騰的時候,再過一個月就要在你肚子里踹人了!
“哼,肯定是踹你,讓你總是欺負我!
裴夢回捏住他左邊臉頰肉:“我怎么欺負你了,你要的我沒滿足?嫌不夠的話——我們繼續?”
他作勢要起身,一雙長眉挑起,阮霜白登時一哆嗦,死死抱住男人的腰說:“不來了不來了嘛,不然明日又站不起來!
裴夢回看著動不動就撒嬌的小兔子,大發慈悲放過了他。
“快睡覺!彼呐乃钠ü伞
阮霜白嗖的一下把毛絨尾巴收回去,抬抬下巴,安心窩進裴夢回懷里,嗅著蒼術清香入眠。
次日晨光微明,薄霧籠罩。
隔著垂帷,零星光斑灑進船艙臥房地面,影影綽綽。
阮霜白醒得極早,一睜眼就感覺渾身不對勁。
不知是不是昨夜過補的緣故,身心有股淡淡的空虛,身體深處有什么東西正在叫囂,尤其是在觸碰到裴夢回赤.裸胸膛的剎那,仿佛有什么吸引著自己干點過分的事。
他閉上眼忍了又忍,呼吸逐漸急促。
不行,忍不住。
沒人說兔子孕期欲.望這般強盛啊。
把裴夢回吵醒的話又會被狠狠收拾一頓……
阮霜白仔細瞅了瞅熟睡的男人,靈機一動,悄悄順著被子把自己縮起來,往下滑。
錦被立馬鼓起一個小山包,鼓鼓囊囊在亂動。
曦光燦燦,映得垂帷透出明媚的光,幾縷鳥形拍著翅膀,栩栩飛過。
屋內沉寂,唯有窸窸窣窣的動靜不斷響起,后面逐漸轉變音色,變成了細微的吮聲。
裴夢回從夢中醒來,身旁早已空空如也。
還沒來得及深思,一股異樣傳來,好像被溫熱包裹。
狹長的眉眼微瞇,眼底深潭水激蕩。
好啊長本事了,小兔子。
他伸手探進被窩,摸索著捏住阮霜白的后頸,用力搓了搓,里面的人明顯一愣,慌張著發出含糊不清的動靜。
裴夢回悶喘一聲。
“出來!
過了好半晌,被窩里鉆出一個紅彤彤的小腦袋,眼尾濕漉漉的,唇角亦如此。
“吐出來!迸釅艋啬笞∷南掳汀
阮霜白一緊張,直接咽了下去。
霎時,小美人窘得抬不起頭,語無倫次半天,最終閉了閉眼推鍋道:“崽崽不讓我餓著自己!
裴夢回哭笑不得。
第50章 是小色兔 出現了妖紋
“崽崽讓你吃的?”裴夢回從手里變出一顆糖, 塞進阮霜白嘴里。
阮霜白嘴硬到底:“嗯!
“我餓著你了?”
“偶爾想換個口味!比钏妆犞壅f瞎話。
裴夢回算是聽懂了,這小兔子看著純白無暇,實際上又粘人又色,叫什么小白兔, 叫小色兔算了。
大清早就敢做如此撩火的事, 就該被打屁股。
心里這么想, 手上也是這么做的,他往阮霜白后臀一拍,對方立馬可憐巴巴說痛。
“下次不許偷偷摸摸的, 不知道還以為你在做什么壞事!迸釅艋刈鹕恚讶钏滓话褤七M懷里。
阮霜白晃了晃身子坐穩。
裴夢回從儲物鐲里找出雪白的新衣裳, 比之前穿得那些更為寬松,一件一件為阮霜白穿衣裳,垂首低眉, 動作細致入微。
某個男人嘴上不饒人,結果寵兔子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
“我又不是小孩, 可以自己穿衣裳。”
“上回是哪只傻兔子把中衣穿反了?”
“就那么一次而已,是因為屋里太黑我沒看清!”
“抬胳膊。”裴夢回拎起袖管。
阮霜白乖乖抬起胳膊, 把手伸進衣裳里穿好, 忍不住感嘆。
“說出去都沒人信,心狠手辣的毒醫裴夢回居然這般賢惠!
裴夢回一笑:“說出去都沒人信, 兔妖族的小皇子居然大早上欲求不——”
嘴巴被氣呼呼的阮霜白捂住。
“不許說!”
裴夢回忍著笑, 繼續為滿臉通紅的小兔子整理衣襟。
過了一會兒, 冷不丁出聲。
“話說……你吃得消嗎?”阮霜白小心翼翼,“我們兔族孕期都是這樣的,以后會變本加厲……你們人族和妖族體質不一樣,我這樣一直索求無度……要不要給你熬點大補湯?”
裴夢回:“…………”
“要不要接下來八個月我們都待在榻上?”裴夢回挑眉冷笑。
阮霜白天真道:“不太好吧, 床塌了怎么辦?”
“塌了我們就去兔族妖王宮,殿下寢宮的床一定不會輕易塌。”
阮霜白一時無言。
從火熾鳥洞府出來以后,他們在妖族地盤進行打聽,兔妖族果然丟了一位小皇子,是家里年紀最小的十七殿下,如今妖族正在滿修真界尋找失蹤的小殿下。
兔妖王和王后在幾年前就已經閉關,百年后方會出關,若是妖王閉關出來發現自己丟了一個小兒子,怕是饒不了族內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
因此,把失蹤的小殿下帶回家,成了兔妖族上上下下的首要任務。
為此,兔妖族還設了高價懸賞,誰能把小殿下帶回家,賞靈珠萬顆。
裴夢回還曾說笑,讓阮霜白假裝被自己找到,好去白賺上萬顆靈珠,到時候兩個人平分。
“你真要帶我回妖王宮?”
“你不想回家?”
“想呀,可是我的記憶還不是很清晰,這幾日我一直在做夢,夢里迷迷糊糊的,勉強可以回憶起父王和母后的容顏,他們帶我參加百妖大會,還說以后定要親自給我挑一門好親事。”
“我直接在外面跟人私定終身,甚至還有了骨血,他們會不會對我失望?”
裴夢回低頭親了親他的面頰:“你是他們的寶貝小兒子,不論做什么他們都不會責怪你的,有什么事情我來擔著就行,畢竟是我把某只小兔子拐跑的!
阮霜白噘起嘴巴:“那也不行,你別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攬,明明是我先勾引你的!
“你?”裴夢回露出古怪的神情,“你什么時候勾引我了?”
“我長得美呀,你把持不住也正常!
“……”
咣當。
門突然開了一條縫。
一個灰撲撲的蛇頭探了進來,小穢語氣頗為無奈:“我能進嗎?”
阮霜白迅速拽了一件袍子給裴夢回披上,確認兩個人都穿戴齊整才允許它進門。
小穢慢慢悠悠往里滑,蛇尾圈著一碗湯藥,即使蛇行九曲蜿蜒,碗里的湯藥也半點沒灑出來。
小穢一邊爬一邊念叨:“你倆昨夜干啥了這個時辰還不起身,還得讓我一條蛇去熬安胎藥!我告訴你們啊,等到小兔崽子生下來,得給我玩玩!
誰敢把兔子借給蛇玩,阮霜白笑了笑說:“麻煩你啦,我只是有些煩心事在跟裴夢回傾訴!
“什么煩心事說給我聽聽,我比老裴懂多了。”
阮霜白說:“我怕自己的父王母后不高興……他們萬一反對我和裴夢回怎么辦?”
小穢把安胎藥送到阮霜白眼前,輕松道:“這有何難!
“到時候你就抱著他的胳膊肘,撒嬌說‘爹爹啊,他才不是什么壞男人,他跟我保證過的,等到他報仇回來呢,就跟我生一窩又一窩的兔崽子,我不管嘛,我就想嫁給他啦!,保證你父王說不出話!”
阮霜白張大嘴巴。
感覺更不靠譜了呢。
“哎呀怕啥啊,你爹娘出關得百年呢,到時候你跟老裴的孩子說不定都有孩子了!”
“……好像也是。”
“別糾結這些有的沒的,趕緊喝安胎藥,明天我可不給送了哈,唉,我就不該來,”小穢邊往外滑邊叨叨,“成何體統啊,大白天就擱床上抱一塊兒。”
“你倆是拿對方的嘴唇當磨牙棒啃嗎?紅腫得跟什么似的!”
“沒眼看!”
小穢迅速溜走,門扉咔嚓一聲關閉。
阮霜白捂住自己的嘴巴,幽怨地瞪裴夢回一眼,仿佛在說:你的蛇嘴好碎。
裴夢回有些無奈,把阮霜白按回榻上,讓他好好休息,他還要去藥房繼續熬修復妖丹的藥,不日就可大功告成。不管怎么說,回妖族也得先恢復修為再說。
躺在床上的阮霜白摸了摸小腹,滿臉不舍點了點頭。
在裴夢回下床之時,用手指尖勾了勾對方的袖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眨動。
裴夢回笑著勾回去,保證天黑之前回房,阮霜白這才允許他離開。
……
十五日后,修復妖丹的湯藥終于熬好。
白玉碗瑩瑩發亮,散發出似苦非苦的味道,內里盛著淡金色的藥汁。
細風吹動湯面,可以看見里面有一整朵透明的花,花瓣邊緣縈繞淺紫色,便是裴夢回用元魂蘊養多時的息壤瓊花。
阮霜白低頭嗅了嗅,比之前喝的那些藥好聞。
裴夢回提醒說此藥喝下去半炷香內,藥息會迅速流竄至丹田,流轉幾個周天后一寸一寸修補破裂的妖丹,因此疼痛不可避免。
不同的體質感受到的疼痛程度不一,但兔族的體質更為敏感,輕微的疼痛也會十分難忍。
藥苦可以吃蜜餞緩解,疼痛卻只能自己生扛。
阮霜白想了想,端起藥碗說:“如果我很痛的話,你要抱緊我!
裴夢回攥緊他一只手,掌心傳遞可靠的溫暖。
一碗藥飲盡。
灼燒般的痛感直竄丹田。
眉頭輕輕一蹙,阮霜白沒還來得及呼痛,身形倏地一變,從人形變成了原形。
裴夢回連忙接住雪白的小兔子,捧在手心,慢慢撫摸柔軟的兔毛。
阮霜白身上發汗,像是變塌的糯米團子趴在裴夢回手掌心,兔耳朵耷拉在腦袋兩側,眼前蒙上一層縹緲的水霧。
雖然看不見,但是他可以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變化,丹腑的妖丹碎片在聚集,重組。
重新拼合的過程折磨難忍,丹田處一會兒發脹一會緊縮,像是在體內自行淬煉兵器似的,火燒火燎。
小兔子怕疼得很,難耐不已只好用小爪子扒拉裴夢回的掌心,裴夢回見他難受,把他抱進臂彎當中,一下一下按捏微微弓起的脊背。
“能聽見我說話嗎?”
阮霜白一口咬住裴夢回的袖口,咬緊牙關點了點頭。
“很快就好了。”
裴夢回低頭親了親小兔子的耳朵,輕聲慢語哄著。
阮霜白有氣無力:“兔兔……難受!
“試著控制一□□內的靈力,不要讓它們亂竄,”裴夢回手掌覆蓋他的小腹,“我來替你疏導!
兔毛汗濕一片,阮霜白把腦袋枕在男人小臂,照他所說開始調動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靈力,把它們聚集到一處,等待裴夢回的疏導。
從未覺得半炷香如此之長,其間阮霜白幾欲昏厥,還好有裴夢回一直圈攏著他,帶來無上的安全感。
慢慢的,體內的疼痛停止。
丹田之處重新充盈屬于自己的靈力,身上的妖氣逐漸增多,暖流由小腹流遍全身經脈,滌蕩身體每一寸沉疴。
身體變得輕盈,如同把五臟六腑丟進了靈泉中浸泡一番,變得清澈富有生機。
五感迅速增強,阮霜白聽見了許多平常聽不清的動靜,比如此時此刻裴夢回的心跳,節奏凌亂緊張。
眉頭舒展,阮霜白咕噥了一句:“不疼了……”
裴夢回再度低頭親了親他:“小兔子真厲害!本o接著用手捋兔毛,從腦袋順到尾巴,又捏了捏小爪子,替他按摩放松。
好舒服,阮霜白害羞地用耳朵遮住眼睛,臉頰浮起紅暈。
最終他的修為穩固在了元嬰中期。
“居然只有元嬰嘛……不是說妖族出生就有金丹修為嗎?”
“你年紀還小,元嬰中期算是正常!
“你都有幾百歲了吧?”阮霜白突然說,“算不算是吃我這棵嫩草?”
裴夢回姿態慵懶:“我又不是兔子,不吃草。”
“哼!
原本阮霜白是趴著的,忽然感覺小腹處有點異樣,以為是驚動了兔崽子,頓時有些緊張,忙不迭翻身平躺,讓裴夢回看一看有無差池。
裴夢回視線移向他的小腹,目光一怔。
雖然有一層兔毛遮蓋,但仍舊掩蓋不住靠近左腿的地方多了一圈花紋,圖案如同蒼術開出的白花,散發出淺淺的紫光。
阮霜白低頭注意到了花紋,恍然大悟:“不要驚訝,我們兔族孕期都會出現妖紋,之前應該是封印了妖氣才沒有顯現!
“妖紋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