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妖可算是長了見識,誰能想到好不容易出現一個英俊倜儻的搶手貨,竟然是個不通情愛一昧打架的家伙!
沒人告訴他這里的妖都是來找道侶的嗎?
裴夢回在擂臺上屹立不倒,山風吹動他獵獵衣角,颯颯而動,氣勢凜然。
“還有誰要上?”
臺下鴉雀無聲。
開玩笑,誰想上去挨打啊?
就在大家以為今日勝者是狼妖的時候,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光是聽聲音就令人發酥。
眾妖只見一個身披白斗篷的人慢慢上了臺,從他身上感受不到妖力與修為,一看就是個剛化形的小妖。
從氣息來判斷,是只兔妖。
臺下再度騷動起來。
“這只兔妖身上沒什么修為啊,就不怕被打回原形?”
“話說咱們北雪洲很少有兔妖吧,外地來的?”
“我賭他撐不過一招就得下臺。”
“喂!快下來吧!這只狼妖一招就能要了你的命!”
臺下的妖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也有勸兔妖不要自不量力的。
阮霜白攥緊兜帽的邊緣,指骨有些微微泛白,雖然知道是在演戲,可是心里的緊張只多不少,有點擔憂會不會演砸。
猜不透裴夢回到底有什么計劃,難道要假裝體力不支故意輸給自己?
抬起眼,望向臉不紅氣不喘的裴夢回,阮霜白心里無奈,就對面這輕松悠閑的模樣,完全不像是會輸的樣子!
罷了,他倒是要看看裴夢回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阮霜白深吸一口氣,摘下了頭上的兜帽,霎時間,一張如玉似雪的面容驚艷四座,底下接連響起陣陣驚嘆,海浪波濤般一波接一波。
“嚯!今日的妖都長這么好看?”
“我就說銀發好看仙氣吧,改日我也去染個頭發。”
“一個妖要什么仙氣,別被那些賣染發丹的丹修忽悠瘸了。”
“兔妖都這么好看嗎?你別說……這兩張臉確實般配。”
“狼好像吃兔子,我有點擔憂。”
臺下躁動不已,臺上比試仍要繼續。
“我,我來跟你打。”阮霜白小聲說。
他緊張到不敢亂動,纖長的眼睫抖了抖,本能地看向裴夢回,仿佛這樣就能安心。
由于阮霜白看向裴夢回的眼神過于急迫,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依賴,以至于讓底下的妖族全都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這只兔妖也看上了狼妖。
眾妖紛紛惋惜,好端端的小美人,怎么眼瞎看上了如此不解風情的家伙?一會兒被打下擂臺不得傷心死?
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惜可嘆啊!
阮霜白假模假樣擺了個起手的姿勢,萬分忐忑緊緊凝視著裴夢回。
所有人情不自禁都屏住了呼吸。
裴夢回揚唇一笑,抬手取出袖中符箓,一疊金燦燦的符箓騰空而起——
符箓飛上天,裴夢回掌心靈火驟然點燃。
如此景象,嚇得阮霜白眼睛差點瞪掉,不是吧不是吧,這家伙不會真要跟他過兩招吧?!
不是說好演戲嘛!
兔子膽怯的本能令他想要拔腿就跑,奈何腿已經軟了,只能傻乎乎直勾勾盯著那把符箓被催動。
突然一聲響,彩色光芒迸發。
無數飛上天的符箓轟然炸開,滿天花瓣遮蔽天日,不止有粉色,赤橙黃綠將近十幾種花瓣從天而降,將整個擂臺以及觀看席全部覆蓋。
桃花、梨花、梔子花……
近百張天女散花符同時張開翅膀,化作漫天飛花落在每一寸土地,獨有一股尋常天女散花符沒有的異香,清幽芬芳,縈繞不絕。
這股異香環繞的同時引來山林鳥雀,彩蝶蜜蜂,盤旋擂臺上空清越鳴叫,翩躚起舞,似乎在助興。
美得好似天人賜福于人間。
裴夢回的手悄然一抬,紫色靈光頃刻纏住半空中還未降落的花瓣,猶如一陣香風游龍,那些花瓣竟像彩綢一般圍繞著阮霜白,把他簇擁在中央。
每只妖都瞪大雙眼,張大嘴巴,有的妖吃了一嘴花瓣,還久久難以回神。
看了這么多年相親大會,搞這么大形式的真是前所未有。
最震驚的莫過于阮霜白,他的心情大起大落,盯著眼前盛景忘記了呼吸。
天吶,上百張天女散花符。
花瓣還圍著自己跳舞。
裴夢回終于瘋了?
還未等他緩過神來,對面的裴夢回沖他挑眉,笑得風流瀟灑:“唐突美人,此戰我甘拜下風。”
阮霜白登時紅了臉,緋紅暈染大片面頰,羞得他立馬把兜帽蓋到了頭頂。
干嘛呀,怪難為情的……
演個戲而已,弄得跟要娶兔子過門似的。
煩死了。
阮霜白捂緊發燙的小臉,咬著唇不說話。
臺下眾妖炸了鍋。
好家伙,原來這只狼妖不是不通情愛,原來是沒遇到喜歡的!
什么眼里只有斗法都是裝的,這家伙分明會得很,如此大陣仗的表達心意,連他們這些看客都要心動了啊!
上天不公啊,憑什么這只狼妖不光長得絕世容顏,還修為高深莫測,就連哄美人開心都如此游刃有余!
他到底是狼妖還是孔雀妖,開屏好生熟練!
對比之下,他們輸得好徹底。
“我服了,今天就不該來,道侶沒找到還被秀了一臉,我不活了。”
“獎勵沒得到,道侶沒找到,怎一個慘字了得!”
“也不一定能成啊,別忘了他倆一個狼妖一個兔妖,狼跟兔子如何結為道侶?到時候成了狼的盤中餐可就慘嘍。”
“對對對,反正我從來沒見過狼跟兔子在一起,長得再好看也沒命重要呀!”
底下漸漸起了一些質疑聲。
阮霜白緩了好一會兒,臉上溫度總算是沒那么滾燙,小聲問:“我們……不打了嗎?”
“嗯,是我輸了。”裴夢回站在擂臺另一端。
嗓音低沉撩人。
事到如今阮霜白已經全部明白了,怪不得裴夢回要假裝對自己一見鐘情,還弄得如此張揚,實際上都是為了吸引這些妖的注意力,讓他們以為裴夢回對兔妖昏了頭。
這些就可以順理成章輸給阮霜白,沒人會分心懷疑裴夢回的真實身份。
并且對方沒有提前告訴阮霜白計劃,只是為了讓他在表演震驚的時候更自然一點,裴夢回成功了,阮霜白驚訝死了,甚至有點恍惚是不是真的。
壞男人就是會騙人。
阮霜白避開他的視線,仰頭看向逍遙大會的裁判,冰鶴族的長老振翅而下,飛到他面前落地。
長老踩著滿地花瓣,心想現在的小年輕真是不得了。
他拿出妖骨鏡,驗明阮霜白的確為兔妖。
“這位優勝者,可以選擇你的獎勵了。”
阮霜白眼睛亮起來,立馬說:“我要素秋蓮。”
冰鶴長老腕子一翻,默念咒語,眼前出現一塊冰做的長盒,打開盒子,里面躺著煥發杏黃色的素秋蓮,花瓣透明折射光彩。
“多謝。”
阮霜白連忙接過,制作解藥的第一昧藥材,到手!
拿到想要的東西以后,阮霜白眼睛笑得彎彎如同月牙,戴著兜帽都遮不住興奮的面龐。
臺下的妖族又開始竊竊私語。
“話說這只兔妖眼里好像只有獎勵啊。”
“對啊,都沒看狼妖一眼。”
“唉,怕不是要錯付了。”
“別啊,我真的覺得他倆般配,別拒絕呀!”
“早就說了兔子不可能同意和狼在一起!兔子又不傻!”
眾妖打算考這只狼妖如何繼續爭取兔妖的青睞,誰知裴夢回竟不聲不響躍下了擂臺,穿過妖群,一身妖氣逼人,連頭都沒有回徑直離開。
“???”
圍觀的妖們摸不著頭腦,怎么就這么輕易走了?都不用再努力一下嗎?
訝異的同時,妖族們把視線齊齊移向捧著素秋蓮高興的阮霜白。
等阮霜白回神的時候發現裴夢回竟然自己走了,怎么回事,都不等他一下!
他把素秋蓮往懷里一揣,飛快跳下擂臺追了上去,跑動間雪白衣袂飄飄,臉上泛起無措與驚慌。
“你等等我嘛!”
語調急起來如同撒嬌一般。
眾妖見狀了然,呵,你追我趕玩情趣呢!
沒眼看,真是沒眼看!
……
幸好裴夢回沒走多遠,阮霜白很快就追上了他。
阮霜白嘟囔著抱怨:“你急著走什么呀,身上的符箓又不會立馬失效,還有你居然都不告訴我……我看到上百張天女散花符的時候都傻了,太破本了,買符箓的靈石你不會又算在我頭上吧……我可沒錢。”
“我演的還不錯吧,都沒有怯場,哼,兔子怕狼,這是謠傳!”
“對了對了,你怎么那般熟練呀,該不會經常拿這套撩撥人吧?”
小兔妖喋喋不休,裴夢回的步伐逐漸放緩。
“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心虛——欸!”
勁風襲來,阮霜白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轉眼被裴夢回抵在了樹干上,陰影驟然覆蓋,對方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強勢不容拒絕。
滾燙的呼吸撲面而來,旺盛的妖氣讓阮霜白有些喘不過氣。
“疼……!”
他吃痛的叫了一聲,定睛去瞧裴夢回,對視的剎那,直接愣在了原地。
裴夢回雙目染紅,暗沉的眼底浸滿灼熱的欲望,仿佛下一刻就會咬斷阮霜白脆弱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