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到阮霜白反應,裴夢回自顧自來到他面前,作勢就要去抱,誰知手還沒碰到對方,眼前的銀發美人噌的一下消失。
再看,地上出現一只驚慌失色的小白兔。
小兔子的兩只爪子還護在自己的胸口,眼睛睜得圓圓的,看著可憐兮兮。
“又緊張到變回原形了?”裴夢回笑得格外欠揍。
阮霜白氣不打一處來:“你這人總是調戲兔子!”
“我好心抱你上船,怎么又安罪名給我?”
“你就是想抱我!”
裴夢回也不反駁,反而俯身把巴掌大的軟乎乎小兔子揣到懷里,骨節分明的手往兔腦袋上順了順毛,坦然說:“我只抱兔子。”
無法反抗,阮霜白只能甩甩自己的腦袋。
并且心中愈發堅定之前的猜測,裴夢回好像真的很喜歡對兔子形態的他動手動腳,尤其愛揉自己身上的兔毛。
這個人不對勁兒。
一陣林風扇過,落葉簌簌紛紛。
云霧散開,天光已然大亮。
登上飛舟,船身咒文此起彼伏亮起,無形的屏障環裹船周,這艘飛舟可以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自行行駛,無需人時刻緊盯就可以一路暢通到達目的地。
飛舟升至高空,撥開重重云層,阮霜白趁裴夢回不注意,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肩頭,并且永爪子拍了拍男人肩膀,表示想看一下全景。
裴夢回伸手扶住不老實的小兔子,免得他掉下去,慢悠悠來到飛舟邊緣,此處俯瞰,云霧渺渺繚繞,朦朧霧色之下是滄月島。
他們處于滄月島的正上空,可以看見這個島嶼是月牙的形狀,周圍全是海水環繞,難怪名為滄月。
即將離開此地,阮霜白望著陌生的島嶼,心里莫名松了口氣。
又吹了一會兒風,裴夢回回到船艙內,趴在肩頭的小兔子用爪子勾住他衣裳,以免東倒西歪。
裴夢回故意抬了一下肩膀,阮霜白啪嘰一下傾斜滑過去,軟軟的兔球砸在了他的臉上。
小兔子頭暈眼花。
嗚,過分。
“你干嘛呀?”
“我都滑倒了!”
裴夢回挑起眉:“原來是腳滑的小兔子。”
“你才狡猾!我又不是狐貍。”
這個男人無理取鬧,阮霜白氣鼓鼓跳下他的肩膀,白絨絨的小尾巴一顫一顫的,往前跑了幾步,忽然有點氣不過,又蹦了回來,往裴夢回腳上踩了踩。
這點力道還不如一個湯圓砸下來,裴夢回笑著說:“最里面有一間修煉室,你可以去里面打坐調息,試著感受體內不受控的靈力,想辦法熟練切換釋放與儲蓄兩種狀態,到時候就不會突然變回原身了。”
“差不多有十幾日我們就能到北雪洲的凜音城,所以你可以在里面閉關半個月。”
談到正事,阮霜白瞬間忘記了自己還在生氣,立馬皺起眉頭:“為何要去凜音城,你不是要去銀砂之境嗎?”
“大人的事小兔子少問。”
阮霜白:“……”
哼,不問就不問。
他毫無留戀直接鉆進了修煉室。
……
半月后,二人來到凜音城。
凜音城位于四大洲之一的北雪洲,此地靠近銀砂之境,氣候寒涼,一年四季常年飄細雪,入眼盡是銀白雪色。
這里實在是美,阮霜白沒忍住往前跑了幾步,伸手接住從天而降的雪花。
他把自己銀白的頭發束起來,清晰露出一張清秀精致的小臉,再加上他本就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袍,行走于凜音城的街上,像是這座雪城的精靈一般,融入得相當自然。
阮霜白原地轉了一圈,笑得眉眼彎彎。
突然有個陌生修士擋住了他的去路,阮霜白愣在原地,眼前的人笑得色瞇瞇,張口就是污言穢語:“哪里來的美人兒,可是迷路了?我看你氣質樣貌俱是頂尖,做爐鼎再合適不過,不如跟我回家?”
修士一眼便瞧出這個銀發美人沒有修為,甚至靈力都很稀薄,帶回去做個玩物簡直易如反掌。
他咧開嘴笑得猥瑣,伸手就要去拽阮霜白的腕子。
阮霜白最討厭這種長得丑改想得美的人,當時就來了個兔子蹬腿,一腳把他踹出去老遠。
咚——!
雪地劃出一道軌跡。
莫名被踹了一腳的修士勃然大怒,原以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美人,他就沒有防備,誰知踹人竟這般疼。
如此不識好歹,他一定給他個教訓!
他氣沖沖來到阮霜白面前,還沒來得及動手,手腕忽然被一個人握住,一扭頭,盛怒的臉瞬間變了神色,變得驚恐無狀。
“裴、裴夢回……”
修士臉色刷的一下慘白慘白,膝蓋當時軟了下去,半跪在了雪地中,砸得砰一聲響。
“嘴巴這般臟,我幫你把舌頭割了如何?”
裴夢回笑得溫柔萬分,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在他人眼中卻無異于魔鬼降臨。
“裴、裴圣師,我……我說笑的,是我有眼無珠……不知道這是你看上的人……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你放過我吧!”
裴夢回懶洋洋收回手:“滾吧。”
修士連滾帶爬跑了,只一息的功夫就無影無蹤。
“他怎么這么怕你呀?”阮霜白湊過來好奇,“你都沒有揍他。”
裴夢回輕描淡寫:“可能是我長得可怕吧。”
阮霜白才不信。
剛才那個人眼底分明是恐懼,就差給裴夢回磕兩個頭求饒了。
灰蛇小穢突然從靈寵袋探出蛇腦袋,對阮霜白解釋說:“剛才那個王八蛋的左胳膊已經廢了,老裴握住他手腕的時候,毒素就已經滲進去了,以后拿不了劍嘍。”
單單握了一下手腕就能讓人廢了胳膊?
“啊,這么可怕,難道你渾身都是毒嗎?”
裴夢回坦然點頭:“是啊。”
阮霜白疑惑不已:“可是你抱過我好多次,我都沒有中毒呀……”
“……”
小穢立馬把蛇頭縮回了靈寵袋,沒耳朵聽,簡直沒耳朵聽,什么抱過好多次!這種話能隨便說出來嗎,兔子臉皮真夠。
“那是因為你皮厚。”裴夢回惡劣道。
“你胡說,”阮霜白踢了他一腳,“我只是兔毛比較厚。”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救我,不然我打不過那個人。”
阮霜白是只恩怨特別分明的兔子,雖然裴夢回嘴巴有點壞,但是做事還是蠻靠譜的,所以該謝的還是要謝。
本以為會聽到不用謝之類的客套之語,豈料裴夢回無情道:“只是因為你對我還有用罷了,沒必要感激。”
說兩句好聽的能死啊。
哼,阮霜白決定收回裴夢回嘴巴有點壞這句話,他的嘴巴是特別壞!這家伙渾身是毒,嘴巴更是毒中之毒。
二人繼續順著長街往前走,細雪星星點點落在頭頂發端,所經之處,留下兩排深深淺淺的腳印。
路過方才那長長一條踹人留下的軌跡,有人忍不住開口。
“我很好奇,你踹人的力氣一向如此大嗎?”裴夢回問。
阮霜白頗為驕傲:“我們兔族生氣蹬人都很厲害的,與修為高低無關。”
“那你之前踹我的時候為何軟綿綿輕飄飄,原來是跟我調情呢?”
臭不要臉……
阮霜白磨了磨牙。
“如果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憑你干的那些勾當,我能把你從這里踹回滄月島。”
聞言,裴夢回登時笑了起來。
“小兔子好大的氣勢。”
“我認真的。”
“好啊,那我等著。”
不知不覺,阮霜白跟著裴夢回來到一家鋪子門口,這家鋪子看上去年歲久遠,兩側豎著的招牌都褪了色,抬頭是兩個大紅燈籠,中間掛著一塊長牌匾,上面寫著:珍符閣。
看上去像是賣符箓的鋪子。
“你要買符?”
裴夢回故弄玄虛搖搖頭,邁進門。
阮霜白跟著走進去,一進門就迎面飛來一張符,停在他面前懸空燃燒,迸發出七彩的光芒,像是迷你小煙火在迎客。
挺有新意。
看來掌柜是個有意思的人。
阮霜白環顧四周,正對面有一個空蕩蕩的柜臺,四周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護身符和滿滿當當的靈器法器,東西挺多,就是沒見到人。
“這里沒人嗎?”
裴夢回笑了笑,徑直來到柜臺前,往柜面上使勁一敲。
“宋子歌,起床了。”
砰!
“靠,誰呀!打擾老子睡覺!”
一道暴躁的聲音升起,緊接著,柜臺底下鉆出來個頭發稍顯凌亂的年輕男子,他眼圈青黑,張口打了個哈欠,眉毛微微一歪。
“裴夢回?什么風兒把你吹來了,來找我買符啊,我記得你上次嫌棄我畫的符丑來著,這次給多少我都不賣哈。”
“不買符,帶你看一個人。”裴夢回一副跟人熟稔的模樣。
宋子歌揉了揉惺忪睡眼,越過裴夢回去看他帶來的人——
昏脹的頭腦瞬間清醒不少,他的視線上下打量著有些局促的阮霜白,疑惑快要從心底溢出來。
“沒見過呀,不知這位是……?”
裴夢回言簡意賅:“我的靈寵。”
“不是!”
阮霜白立馬瞪了他一眼,氣得小臉鼓起來,對著宋子歌說:“我是他未來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