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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翻墻她確實有一瞬被“美色”蒙蔽。……

    經過馬車上的一番交談,溫宴初眼下幾乎已經篤定,上一世的解停云在醉紅樓為花魁出頭,應當真是因為謝錦生前的囑托。

    解停云雖然沒有直說,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謝錦肯接下醉紅樓的原因之一,便是為了青花,只是青花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及二人之間究竟發生過什么,這些事解停云便不得而知了。

    但溫宴初還記得,上輩子到后來,醉紅樓的生意遠不如旁的花樓那般紅火了,而解停云與人爭執的那個時候那位青花姑娘——醉紅樓的原花魁,似乎在當時已經不是花魁了。

    溫宴初還想著細細回想一下,只是時間有些太過久遠,她當時也并未留意這些細枝末節,眼下再用力去想,無論如何卻都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惹得解停云連番看了她好幾眼,躑躅半晌后,還是皺著眉問她:“你這是羨慕了還是”

    溫宴初搖搖頭:“沒什么,有些唏噓罷了。”

    她隨口搪塞,不料解停云卻是上了心,當真以為她會因為兩個對她而言的陌生人感傷起來了,一直在她耳邊安慰她。

    末了,還不忘再說一句:“我看謝錦都沒有你這么悲觀,說不定他還樂在其中呢。”

    溫宴初:“”

    她就算再遲鈍,如今也該是明白了,解停云這是在她面前想方設法地也要去挑謝錦的毛病,嘴上沒明說,但一言一語中早就把他的小心思暴露了。

    這人還醋性還真是大。

    溫宴初臉上笑笑,卻也沒拆穿他,她只是在解停云身上尋了個靠著舒服的地方,一直到馬車緩緩駛向了解府所在的街上。

    他們夫妻二人都是偷偷溜出府里的,如今回府自然也不好打草驚蛇,于是馬車只在街頭就停了下來。

    還是解停云先下的馬車,在地面上站定以后,才招呼著溫宴初出來。

    她人剛探出頭來,就被解停云環抱著放在了地上。

    兩人并肩往前走,解府的輪廓眼看著已經越來越明顯,解停云才偏過頭問她:“你是怎么出來的?”

    溫宴初自然是被他三哥派給她的暗衛帶出來的,但當時溫晏丘給她撥人的時候,明面上的那些侍衛是讓解停云知道了,而暗中派來的這些手下,卻是瞞著解停云的,就連溫宴初自己都只知道寥寥幾人,這幾人約莫是被溫晏丘派過來暗中保護她的,自然也為她差使。

    但既然溫晏丘沒告訴解停云,就說明他不想讓除了妹妹以外的人知曉。

    所以溫宴初自然要替自家哥哥瞞著。

    于是她幾乎是想都沒想,直接說道:“當然是翻墻出來的。”

    幸好她小的時候也不老實,在溫府時沒少偷偷翻墻溜出去,三番五次被抓包后,氣得溫郢愣是命人翻修了溫府的圍墻,直到溫宴初徹底爬不出去為止。

    解停云似乎是想到了以前,因此也并未懷疑溫宴初話里的真假,只是牽著她尋了個隱蔽的地方。

    “那就再翻墻回去。”

    溫宴初沉默了一瞬,還以為他能有什么好法子。

    她掃了一眼解府的外墻,隨口問他:“你是怎么出來的?”

    她可不信解停云沒有旁的門路,這可是他家,他從前也沒少偷摸跑出來,包括上輩子婚后,他亦是如此。

    想當初溫宴初不愿讓他整日出去“沾花惹草”的,以為他每次偷偷溜出去都是翻的墻,還帶人去堵他,結果一直到晚上也沒抓到他人影,待到她回屋里以后,人家都翹著腿躺在床上了。

    氣得溫宴初好幾夜都沒能睡著,一看見解停云就覺得火大。

    所以哪怕重生以后,溫宴初也覺得,他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只是因為有溫宴初在,所以他才不說,不然自己早就偷偷摸摸過去了。

    果不其然,聽到溫宴初的問話以后,解停云下意識抬手摸了摸鼻尖。

    他每次一心虛就做這個動作!

    溫宴初立即掐住了他的耳朵,低語威脅:“你要是不說,以后就別想上床!”

    解停云一邊掙扎一邊又壓低了聲音喊,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想喊都不敢喊的太大聲,到了最后,他終于妥協。

    “我說,我說!”

    聞言,溫宴初冷哼一聲,這才松開手。

    誰曾想她剛把手撒開,解停云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一樣,竟然當著她的面,三兩下就跳上了外墻,坐在的墻頂俯身看她。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臉上在方才露出的那點痛苦消失的一干二凈,已經被戲謔取代。

    只見他眉一揚,坐在外墻上面笑道:“想知道我的秘密基地?可沒那么容易。”

    少年人發絲隨風輕揚,高坐在墻頭,一副意氣風發模樣。

    溫宴初承認,她確實有一瞬被“美色”蒙蔽,但前提是忽略他那堪稱欠揍的語氣,和近乎挑釁的話。

    溫宴初的臉上幾乎是瞬間就染上了怒色,她站在原地瞪著解停云,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又好似說了千言萬語。

    解停云見狀便知她是真的動了怒,也不敢再逗她了,立即從墻上跳下來,巴巴地往溫宴初跟前湊。

    溫宴初見了以后冷嗤一聲:“都翻上去了,還下來干什么啊?”

    解停云笑了:“夫人身份尊貴,怎么能委屈夫人跟我一起翻墻呢?走,為夫帶你光明正大的走進去。”

    溫宴初抱臂冷笑一聲,剛想說‘誰信你的鬼話’,就見解停云果然掉了個頭,竟是沿著解府的外墻往回走。

    這回溫宴初是徹底愣住了,站在原地,暫時沒有動,直到解停云回眸笑著催促她:“傻站著

    干什么呢?你也不怕一會突然出來個人逮著咱倆,說我們偷偷私。會。”

    解停云這句話不著調的話顯然還是讓溫宴初上了心,她甚至心有余悸地偏頭看了一眼解府大門的方向,像是真的擔心會有人突然出來朝他們大呵一聲。

    轉念間又反應過來,他與解停云之間分明是正兒八經的夫妻,就算被抓到又怎么了?頂多算是情。趣,哪里是私。會!

    想清楚這一點后的溫宴初朝著解停云的背影憤憤不平。

    這個混蛋又故意戲。弄她!

    于是溫宴初氣沖沖地跟上前去,沒好氣地在解停云的手臂上擰了一把。

    他吃痛一聲,搓了搓手臂上被掐過的地方。

    他一邊帶著溫宴初往前走,一邊幽幽抱怨:“我怎么感覺我左邊的手臂好像是比右邊的大了一圈。”

    “為什么?”

    溫宴初下意識問,得了他一句:“被你掐的。”

    一陣沉默后,是溫宴初的一聲冷笑:“既然如此,那我再擰一擰你右邊的手臂不就好了,省得一邊大一邊小,影響觀感。”

    解停云聞言悄悄轉頭打量了她一眼,瞧見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后,渾身打了個冷戰,連連搖頭:“不用了,你就當我隨口一說。”

    她是真的能干出這種事啊!

    在此之后,解停云也不敢再在溫宴初面前“造次”了,一路上老老實實的,只帶著溫宴初往前走。

    走著走著,溫宴初發覺,他們此行所去的方向也是解府,只不過是解府的后院,這里離她與解停云住的地方很近。

    溫宴初以為他要帶她翻這里的墻,或者這邊也像醉紅樓那樣,有個什么暗道之類的,能讓解停云隨時隨地自由出入,還避開了解府的耳目,誰曾想,解停云卻是彎著腰,一路走到了樹叢下。

    如今臘月寒冬,樹葉早就掉光了,只有光禿禿的枝丫,地上有擺放不齊的草垛挨在墻邊,若不是他突然走過去,溫宴初怕是都不會在意這么不起眼的一個偏僻小角落。

    溫宴初抿了抿唇,心里不自覺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下一瞬,只見解停云搬開了角落里的草垛,露出了本來被遮擋著的,一處并不是很大的洞。

    說是狗洞吧,又太大了,這地方足以通過一個彎著腰的成年人,可若不是狗洞

    這個地方,實在是讓溫宴初下意識就這么想。

    很快解停云就親自為她解惑了。

    只見他直起身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溫宴初,煞有介事地跟她介紹:“我的秘密通道之一,我經常從這里偷偷溜出來。”

    溫宴初現在只要知道一件事。

    “這是狗洞嗎。”

    解停云:“”

    他干笑一聲:“這不是啊。”

    被改造過的洞,怎么還能算狗洞呢。

    一看解停云這副樣子,就知道他絕對沒說實話!

    雖然溫宴初小時候也鉆過,但是,現在她長大了!即便她再怎么沒規矩,也絕對不可能當著解停云的面撅著屁。股鉆進去!

    于是她狠狠地瞪了解停云一眼,抬頭打量下這堵墻的高度,又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樹上。

    她想起來了,她記得這里,小時候,解停云就經常從這里翻出來,先是跳到旁邊這棵樹上,才從樹上爬下來,溫宴初見過不止一次。

    如今,她便也學著解停云那般。

    她經常爬樹翻墻,對此也早就熟悉了,沒多久人已經坐上了墻頭上,只是低頭看地面,卻發覺這下頭什么東西也沒有,高度不低,直接跳下去她怕是會摔傷。

    早知道她根本就不該指望解停云,還不如在剛剛直接翻進去好了!

    氣惱間,解停云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下方。

    他朝她笑著,一副想要賠罪的樣子。

    “你直接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第62章 兄弟“誰看你了,我是在看風景。”……

    解停云別的方面不太靠譜,但是在關于這種相對危險的事上面,還是比較靠譜一些的。

    他習武的事這輩子幾乎也都不瞞著她了,偶爾早上起來的時候溫宴初還能瞧見他正好在外頭練完武回來,帶著一身的朝氣與熱意,先去凈房沐浴好后,才會來到她身邊。

    以前溫宴初不知道,但是這輩子解停云脫下衣服后那肌肉線條分明的手臂,溫宴初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解停云的安全可靠,興許比她看到的還有多一些。

    但是這些溫宴初心里知道也就罷了,她是絕對不會當著解停云的面說出來的,否則這人還不知要怎么嘚瑟才好。

    于是她高高坐在墻頭上面,神色傲倨,模樣驕矜。

    “你最好接住我,否則”

    不等溫宴初說什么,解停云先一步笑著接過了她的話:“否則我便給你當牛做馬,如何?”

    其實溫宴初是相信他的,但是相信歸相信,她就是嘴硬,就是不想讓解停云為此洋洋自得,不想讓他日后拿這件事出來打趣她,于是眼下,她便故意悶哼一聲,裝作很是為難猶豫的樣,像是不得不妥協。

    半晌后,她才垂下頭,朝著站在下方的解停云點點頭。

    “好吧,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解停云一邊無奈點頭,一邊環顧了眼四周,壓低著聲音催促她:“快點吧我的好祖宗,你再耽誤一會,待會出來人了可怎么辦!”

    溫宴初聽了以后也有些心虛,掃了一眼周圍后,直接閉上眼縱身一躍。

    她只感受到有風疾掠過耳邊,失重感傳遍全身的時候,還沒等她先反應過來,人已經被解停云接抱在了懷里。

    她這么直接跳下來的沖擊并不小,再加上解停云的胸膛有些總之,兩個人撞在一起的時候都有些磕疼了,不過也好過比溫宴初直接落在地上強。

    況且解停云接的也穩,腳步幾乎仍站在原地沒怎么動。

    如此,夫妻二人便順勢摸回了自己院中。

    等到徹底安頓下來的時候,已經將近是后半夜了。

    躺到床上的時候,溫宴初的心都尚且還未歸位,她躺在里側,抱著解停云的手臂問他:“陳令容那邊真的不用管嗎?”

    解停云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我已經派人盯著了,而且那還是在謝錦的地盤,放心好了。”

    溫宴初猶豫半晌后終究還是點點頭,說白了,這終究還是解停云的家事,如果他執意不愿讓她插手,那她自然也不會再多問。

    今晚上一番折騰,溫宴初也累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等到她呼吸漸漸平穩以后,解停云才緩緩從床上坐起來,在盡量不打擾她的情況下,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剛到門口,等候多時的解風已然出現在面前。

    解停云冷聲吩咐道:“想辦法給解停修那邊放出點風聲過去,他自己的家事,讓他自己來管。”

    解風忙應了:“是,屬下這就去辦。”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溫宴初就已經醒了,醒來后她下意識看向一旁,卻發覺身邊的位置空蕩蕩的,解停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起來了,眼下并不在屋中。

    她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來,心里想著這人多半是出去練武了,她便也沒過多的在意,只是傳喚了翠竹進來侍奉。

    但是梳發的時候,溫宴初還是隨口

    問了一句:“解停云呢?”

    翠竹笑道:“姑爺早上去了大爺那里一趟,眼下還沒回來呢。”

    溫宴初聽后一愣。

    去了解停修那里?干什么去了,是為著陳令容的事嗎?

    縱使一肚子的疑問,但眼下人還沒回來,溫宴初自然也一頭霧水。

    溫宴初在之后大概又等了一陣,等到早膳上桌的時候,解停云人也回來了,從他前腳剛進院的時候,翠竹就連忙來報。

    溫宴初知道以后也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依舊坐在桌前,沒有起身去迎,但目光還是忍不住一直投向窗外,默默昭示出了溫宴初的小心思。

    翠竹候在一旁,見了以后只是低頭笑,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模樣。

    一直到解停云的身影出現在眼中的時候,溫宴初才急忙低下頭,假裝自己是在吃飯。

    腳步聲由遠及近,溫宴初依舊慢條斯理地吃著,直到解停云的身影停在了自己面前,她才漫不經心地問道:“還知道回來吃飯?”

    解停云見她這副不冷不熱的樣子,腦中又想到了她方才在與他對視的那一瞬間就急忙收回的眼神,忍不住輕笑一聲,一邊接過翠竹遞來的濕帕子擦手,一邊故意說道:“是啊,當然知道回來吃飯了,畢竟家里又不只有飯在等我。”

    短暫的沉默后,是翠竹掩唇退下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反應過來后的溫宴初是又羞又窘,也不管什么禮數不禮數的,直接拿筷子打了解停云的手。

    “你一天到晚總是瞎說些什么?”

    解停云聽后順勢接了一句:“那你一天到晚總是嘴硬些什么?”

    溫宴初下意識就反駁:“誰嘴硬了?”

    解停云笑了笑,一邊往碗里夾菜,一邊說:“也不知道是誰,從我進來的時候就一直看我,被我抓包以后就心虛地不敢看了。”

    溫宴初被他說得臉紅紅的,卻依舊不愿意承認:“誰看你了,我是在看風景。”

    見她這樣解停云也不強求她說實話,但該占的便宜還是要占,于是點點頭,玩笑般開口:“我就當你是在夸我長得好看了。”

    溫宴初:“”

    她沒好氣地抬頭瞪了他一眼:“吃飯都堵不上你那張嘴。”

    解停云聽后得意地揚頭:“那當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種時候你都堵不上我的嘴。”

    溫宴初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說的那種時候是哪種時候,瞬間,飯也不吃了,轉身就走了。

    解停云只當她是生氣了,急匆匆地一路跑過去,直到把人攬進懷里的時候,才發現她臉紅撲撲的,他頓時就松了口氣。

    “嚇死我了,原來是害羞了。”

    溫宴初兇巴巴的。

    “誰害羞了?!我是被你氣的!”

    解停云聞言順勢配合她:“好好好,我真是太過分了!居然把你氣臉紅了!”

    溫宴初聽后回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把他推開了,轉身就要往里屋走,被解停云伸手拉住了。

    “你不吃了?”

    溫宴初還是方才那副表情:“我吃飽了。”

    “你才吃了幾口。”

    說著,解停云上前攬住她的肩,帶著她重新回到飯桌前。

    “別因為跟我賭氣,餓著自己。”

    溫宴初拂開了他的手:“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

    嘴上這么說著,人卻已經跟著坐下了。

    解停云見了以后先是一笑,隨后坐在她對面應和道:“是是是,那就當做是陪我吃,只要你坐在我對面,我光是看著都食欲大增,你要是不在這,我都吃不下飯了。”

    雖然知道他是在拍馬屁,但顯然,溫宴初還是很受用,于是也不裝了,還跟著解停云又吃了幾口。

    這頓飯吃完以后,溫宴初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緊忙拉著解停云就開始打聽消息。

    她從方才開始就已經要按捺不住了,要不是解停云惹了她,她肯定吃飯的時候就問了!

    解停云一開始還在故意賣關子逗她,到后來又是被她連捶帶打,又是撓癢癢的,終于是忍不了了,無奈之下舉手說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提醒提醒我那個傻大哥,讓他知道知道自己媳婦一宿沒回家的事。”

    溫宴初愣了一下:“你直接跟他說的?”

    問完以后,溫宴初反應過來了。

    若是直接跟解停修說了,豈不是暴露昨天晚上解停云在外的事實,而且就算直接說,弟弟關心嫂子,這有點太

    所以解停云肯定是拐彎抹角提點的。

    溫宴初瞬間就覺得好笑,這個當弟弟的,還真是知道怎么給哥哥添堵。

    不知道解停云是不是不想再挨打了,總之這回也沒再賣關子,而是一五一十地與她說了。

    “其實也沒說什么,我就是說你昨天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關心那些鋪子的事,導致我也沒睡好,天還沒亮就醒了,所以這才過去問問,能不能讓大嫂帶你熟悉熟悉那些鋪子,也好過自己胡思亂想強,只是你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便由我來了。”

    溫宴初哼了一聲。

    “什么好話都讓你說了。”

    解停云聽后笑著將她摟緊懷里。

    “你懂什么,我大哥他就喜歡聽這些,喜歡看我低頭,若真是你去的,他多半三言兩語就把你給打發回來了。”

    溫宴初知道,解停云并非是在騙她,以她兩輩子的了解來看,他們兄弟倆之間確實沒那么和睦,這對于從小就被兄姐寵著長大的溫宴初而言顯然想不通是因為什么。

    她靠在床邊,撇撇嘴:“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還真是復雜。”

    解停云聽后也笑了。

    “他心里明鏡著呢,我也是故意這么說的,昨天晚上陳令容一晚上沒回來,他這個做丈夫的能不知道?我怎么不信呢。”

    溫宴初張了張嘴。

    “你的意思是”

    解停云笑了:“他們兩個之間可沒你想的那么好。”

    解停云沒明說,但溫宴初也聽懂了。

    這倆人,怕是早就有嫌隙了,陳令容恐怕也不止一次夜不歸家。

    “那你大哥還會在意這件事嗎?”

    解停云:“他在不在意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只是好心提醒他、可憐他,別被戴了綠帽都不知道。”

    第63章 兄嫂“我冤枉啊夫人!”

    溫宴初突然還想到了一件事。

    “那你今日跟他說了讓陳令容陪我去一趟鋪子,等到陳令容回來以后會答應嗎?”

    解停云聽后頓了一下,倏地笑了。

    “她怕是巴不得能跟你走上一趟吧。”

    陳令容怎么想的,溫宴初心里自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若是陳令容真的與她走一趟,哪怕裝裝樣子,也絕對不會讓自己露出什么馬腳出來,甚至還會當著那群掌柜的面幫她說好話。

    雖然溫宴初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陳令容掌管解府中饋這么多年,自然已經積攢了不少聲望,而溫宴初剛剛上任,又是新婦,確實也難以服眾,所以哪怕她不是很樂意,但如果陳令容真肯幫她說話,她日后管起來也確實會相當方便。

    解停云反倒也算幫她推波助瀾了一回。

    只是

    “若按照你方才所說,你大哥大嫂之間的關系本就不太好,他還會管陳令容嗎?”

    解停云聽后也是沉默了一瞬。

    “應該會吧。”

    只是解停云嘴上是這么說的,心里卻也跟著沒底了。

    他不禁開始想,陳令容既然會有這么一次偷偷跑出去偷腥,而且還輕車熟路地趁著天黑出府,可見這等偷偷摸摸的事以前應該是沒少干。

    陳令容與解停修是夫妻,夜不歸家,對方能不知道?想來說不定解停修已經知道很多次陳令容晚上偷偷跑出去的事了,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懶得管罷了。

    所以如今被溫宴初這么一說,他還真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他記得

    當初,是解停修非要娶的陳令容,雖然陳令容家里有錢,但解停修好歹是侯府長子,即便身子骨已經難堪大用,但娶一位大家閨秀也不是什么難題,那樣至少還能為解家其他子弟的仕途添彩。

    可當年解停修不顧父母反對,執意要娶陳令容,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他身子本就薄弱,從小到大又向來聽話懂事,畢竟是親生骨肉,解晟銘與孫雅竹又怎能真的將他逼到絕路?

    無奈之下,解晟銘與孫雅竹只能點頭應下這門親事,也幸好陳令容家底豐厚,為了能嫁給解停修,帶來的嫁妝全都填補給了解府,這么多年在打理府中事務上也是任勞任怨、井井有條,幾乎從來都沒有出過什么差錯。

    解府這幾年在陳令容的打點下家底也是越來越豐厚,現在京城里誰人不知,解府只有個空殼侯位,在朝堂上仕途不行,但絕對是京城名門中數一數二富得流油的門戶。

    這些,幾乎全都倚靠了陳令容。

    而解停云也記得,陳令容與解停修剛成親的那幾年,夫妻二人很是恩愛。

    解停修從前剛知曉自己身體不行的時候,整日里人都是陰郁的,不愿意和任何人說話,更不愿與人見面,隨著時間推移才漸漸好起來,但終歸是回不到從前那般的風度翩翩。

    在解停云的印象里,自家這位大哥,過往的風姿可要遠遠超過那個什么祝唯安,只是可惜了。

    不過這些,也都在陳令容嫁到解家以后有所好轉。

    但是

    他們夫妻二人,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不對勁的呢?

    解停云不禁陷入沉思當中。

    好像沒有任何的預兆,在陳令容生完孩子以后的某段時間,他們夫妻二人就遠不及從前的親熱,那時解停云只當是他們年歲漸長,也就沒有從前那般熱情,可是后來解停云發現事實并非如此。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眼里究竟是否有情,其實旁觀者是可以看出來的,更何況他們還是夫妻,從前又那般恩愛,但凡出了一點的嫌隙,都能被人察覺出來。

    足以可見,他們兩個之間的問題絕對不是這段時間才有的,恐怕已經持續很久了。

    所以現在解停云心里也沒了底。

    他先前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只覺得像解停修那種好面子的人,今日被他找上門,自然會礙著面子去管這事,一邊算是給他提了個醒,另一邊說不定也能幫上溫宴初的忙。

    結果如今可好。

    想到這些以后,解停云幽幽地嘆了口氣。

    比起他這般憂心忡忡、滿臉心事的樣子,溫宴初倒是比他好一些,反而還能笑著安慰他:“不是吧解停云,你就因為這么一點事心情就不好了?”

    解停云抬起頭,抿唇反駁:“我沒有。”

    顯然就是有。

    對于他的口是心非,溫宴初早已見怪不怪了,她抱臂輕輕哼了一聲:“我管你有沒有,反正你若是再這樣苦著一張臉,我就當作你是看不起我。”

    解停云:“?”

    聞言他瞬間就急了,忙抬起頭。

    “我怎么會看不起你?!”

    溫宴初見他這樣心里覺得好笑,但面上還維持著方才那副冷臉的模樣:“怎么就不是了?你一直記著這事,是不是就是不放心我,覺得我管不好你們解府,也管不好你們解府名下的那些鋪子,所以一直想著要讓陳令容出面幫我!”

    解停云聽后一噎,隨后立即反應過來,大聲喊道:“我冤枉啊夫人!”

    他反應雖然夠快,但¨最開始那一副怔愣的模樣還是沒能逃過溫宴初的眼睛。

    這一回,哪怕剛才是一點氣都沒有,現在眼中也已經被滔天怒火侵占。

    她猛地打了解停云幾下。

    “你竟然還真是這么想的?!我方才說的那些話就是故意說出來想著幫你分散注意力,之后好能安慰你!結果你倒是好,我這些話直接說中你了是吧!”

    解停云心虛,但是他還是立馬就反駁道:“我雖然是這么想的,但我絕對不是看不起你!我是不想你太過勞累,不想讓你因為解家這些事影響了心情,更不想讓你整日里只顧著這些反而冷落了我,若是有陳令容,確實事半功倍,既然能利用上的人,為何不想著利用一下呢?”

    盡管解停云這張嘴能言善辯,但溫宴初心里的氣還是沒有完全消退。

    興許是出于心里的那點驕傲,溫宴初也不是很想求助她人,更何況對于解家的那些商鋪,她本就沒有什么可擔憂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那些商人慣是會見風使舵的,只要讓他們心里清楚,陳令容掌握的權已經全都被溫宴初所攬,那么那些原本聽命于陳令容的掌柜,也自然會轉向溫宴初這邊。

    唯一一個讓她比較上心的,也就是陳令容與那群掌柜的之間是不是有些見不人的交易。

    本來昨夜是想著看看陳令容是否會私下里與他們聯系,不曾想竟是撞見了那種事。

    溫宴初心里這般想著,也沒有同解停云藏著掖著,一股腦地全都說了出來。

    夫妻二人坐著商量了許久,直到外面有人來報,說陳令容已經從外面回來了。

    解停云與溫宴初互換了個眼神,只吩咐他們繼續盯著,交代好后便讓人下去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

    陳令容剛剛重新梳洗了一通,將昨夜那件隨身訂制的男裝換了下去,又換回了屬于她解家兒媳的裝扮。

    等到她從凈房出來,緩步來到屋中的時候,不經意一瞥,卻發現床上正躺著一個人。

    陳令容的動作瞬間僵住。

    而那人,正是她的丈夫,解停修。

    只見他如今手里拿著一本書,靠在床頭,看得十分專注,可陳令容知道,他一定在下意識地注意著她這邊的動靜。

    明明昨日夜里,解停修也不在院里,她足足等了許久,直到解府到了落鎖的時辰,見解停修還沒從外頭回來,她才敢偷偷地溜出去,也能免除多余的麻煩。

    若是以往,他但凡宿在外頭,第二天一定不會回來這么早,陳令容都是按照解停修的那些習慣做的這些事,不曾想今日他竟然會在府中!

    那他究竟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日又怎會如此反常?!

    陳令容心里慌個不行,但面上依舊能勉強維持著鎮定。

    她不慌不忙地起身,決定先發制人。

    于是陳令容一路來到了床邊,一手抽出解停修手里握著的書,人已經坐在了他旁邊,另只手撫上了他胸前。

    “你昨夜去哪了?”

    解停修一抬頭,對上的就是陳令容幽怨的眼神。

    他笑了一聲,笑意未達眼底。

    “我倒是還想問你,干什么去了?”

    陳令容不慌不忙,像以前搪塞他那樣,隨口胡謅道:“起早出去了一趟,鋪子那邊有點事,弟妹沒處理好,那群沒規矩的偷偷派人來找我,我這個前管事的,自然要去給他們擦屁股,但又怕被人知道了對弟妹那邊不好,所以才大清早的偷偷跑出去。”

    說著,她緊跟著打了個哈欠。

    “誰不想睡個好覺?”

    陳令容的一番話幾乎毫無可挑剔之處,就像從前無數次那樣,連說辭都沒怎么變過。

    她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很多,許是早就不記得自己曾經都與他說過些什么。

    可解停修自從身子不行以后,整日里都閑的很,所以陳令容與他說過什么話,他幾乎都記得一清二楚,從與他成親時,到與他成親后。

    無一例外。

    她就像從前那般,依偎在他的懷里,朝他撒嬌,與他溫存,再說些討巧的話。

    若是以前,解停修興許就信了。

    陳令容以為他還是與往常一樣,只不過今日是回來的早了點,但他并不知她一整晚都不在院中的事情。

    可是這一次不同。

    因為昨日夜里,解停修就回來了。

    他不止知道陳令容夜不歸家,他還知道,當時解停云與溫宴初二人也偷偷溜出了解府。

    第64章 心事“兄弟終究比不過枕邊人。”……

    解停修慢慢松開了抱著陳令容的手。

    只是一瞬間的動作,卻讓陳令容心里起了疑,畢竟也是多年的枕邊人,彼此究竟什么心思,一舉一動間就能猜出個大概來。

    因此眼下,陳令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在想會不會是解停修察覺到了什么,或者是她賭錯了,解停修根本就不是今日早上回來的,其實昨晚就已經

    但這個想法轉頭就被陳令容在心里否定了。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且不說昨夜她偷偷出去的時候解府大門早已落了鎖,就算解停修記錯了時間,他若回來也絕對進不來解府的大門,他這種矜貴的侯府大公子,哪怕如今身體不濟地位落魄了,也絕對不可能做出為了半夜回府翻墻爬洞的事情。

    所以幾乎就是一瞬間,陳令容就不再擔心會不會是自己的事情暴露了,她只當自己依舊是清清白白,起身朝著解停修嗔了一眼。

    “生氣了?”

    聞言,解停修不語,只是默默地垂眸,里側的那只手下意識攥緊,又很快被陳令容的手覆在了上面,一點點攤開、撫平,轉而變成了十指相扣。

    這期間,解停修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一動都沒有動,只任由陳令容隨意擺弄。

    陳令容依舊在耐心誘。哄,具體的內容解停修并未聽清,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到最后那句:“之前你可從來都沒有對我這么疑神疑鬼過,是不是誰跟你說什么了,想要破壞咱們夫妻感情。”

    解停修聽后沉默了一陣,最終握住了陳令容的手。

    摩挲間,是他溫潤如玉的笑意,以及如沐春風般的語氣。

    “在你回來之前,三弟確實來找我打聽過你的行蹤,那時你不在,他還同我說,昨日夜里,他的手下似乎在外頭見過你。”

    解停修的一番話真假摻半,目的就是為了試探,并且打消是他懷疑陳令容的顧慮,讓她不因此對他心生芥蒂。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陳令容心頭突地一跳。

    她顯然還是下意識信了丈夫的話。

    畢竟解停云是什么人?

    一個總喜歡多管閑事的禍害;一個自從娶了媳婦就幾乎性情大變的公子哥兒。

    從前更是一個浪蕩成性的紈绔公子,他可是混跡花樓的人,他都如此,他手下的那些人,又能有幾個好家伙?

    解停修應當不會隨便開口糊弄人,這事十有八九可能是真的,除非

    陳令容抬頭看了丈夫一眼。

    除非他是在故意試探他。

    她可不記得他們兄弟二人的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總之不論真真假假,他們解家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于是陳令容笑了一聲,面上鎮定從容。

    “胡說八道什么呢?我昨日夜里就在屋里睡覺呢,三弟的人上哪能見到我?別說昨夜了,就是今早,我走的時候,他們小夫妻倆還沒醒呢。”

    此話說完以后,解停修也笑了,拍了拍她的手。

    “那興許是他們看錯了,畢竟我昨夜也在外面處理事情。”

    聽了這話,陳令容也不自覺地跟著放松下來。

    她就知道,她怎么可能弄錯,夫妻這么多年,她自詡還是了解解停修的。

    這回陳令容笑得是實打實地真心,更是上前一把環抱住了解停修的腰。

    “下次不許再這樣疑神疑鬼的了。”

    “嗯。”

    解停修緩緩收緊了抱著陳令容的手。

    而陳令容如今縮在他懷里,自然就看不到他此時此刻的神情。

    陳令容確實足夠了解他,但昨日夜里,有人突然找到了他,告訴他妻子趁著他不在的時候偷溜出去,去的地方,是醉紅樓。

    醉紅樓是什么地方?讓京城這些男人快活的地方,她一個女子,去那里能做什么?

    解停修并未當回事,但他心里還是起了疑,畢竟懷疑的種子早就種下了。

    所以他親自,去了一趟醉紅樓。

    陳令容他自然是沒見到,但卻見到了解停云與溫宴初。

    他一路不遠不近地跟著,等到他們二人進了府以后,他便也學著解停云那般,從洞里偷偷回了自己的院子,果不其然,四處不見陳令容的蹤影。

    倘若他一開始還不信陳令容會在醉紅樓的話,那么等到早上解停云找上門來,話里話外都是在提點他,再結合昨夜

    一切似乎都清晰明了。

    陳令容在背著他,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具體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眼下他暫且不去考慮,因為那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夫妻二人就這么抱著良久,直到門外傳來一陣跑動聲。

    “母親!”

    是他們剛滿七歲的兒子。

    聽到聲音后,解停修與陳令容不約而同地松開了手。

    “凌哥兒,來。”

    解停修是一個相對嚴厲的父親,因此他的孩子解凌也比較怕他,很少到他跟前來,所以這孩子只親陳令容,如今見到屋里不止有陳令容一人,在與解停修目光對上的時候,小孩子甚至還瑟縮了一下,臉上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父親。”

    他端端正正跑到解停修面前行了一個禮。

    解停修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目光不停地掃過兒子的臉。

    直到陳令容將他抱出去了,解停修才緩緩回過神來,望著她們母子揚長而去的背影,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他的兒子,長得竟然一點都不像他

    解停修這邊幾乎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讓解停云覺得挺奇怪的。

    這回好了,他好心,奈何人家根本不在乎。

    午膳時,溫宴初也被他低落的情緒影響了,整個人跟著悶悶不樂的,她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飯,悶聲道:“你會不會好心辦錯事了?人家別沒懷疑陳令容,先懷疑上了你。”

    解停云聽后停下了筷子,歪頭笑著問她:“擔心我?”

    溫宴初閉嘴選擇沉默。

    真是的,解停云怎么這么會順著桿子往上爬。

    見她不說話,解停云輕輕笑了一下。

    “放心吧,頂多是這步棋走得有些多余了,但絕非走錯了。”

    她面露不解,解停云也便溫聲細語地與她解釋:“解停修那人鬼精鬼精的,他心里可是明白的很呢,只是嘴上不說罷了,無非也就是沒把他逼急了,現在先攢著,等到最后沒準能憋個大的。”

    溫宴初:“”

    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么說自己的大哥。

    也是開了眼了。

    “算了,反正他們倆什么樣對我們也沒什么太大的影響。”

    解停云聞言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可惜:“本來想著能拉解停修一起下水對付陳令容的,沒想到啊,這兄弟終究比不過枕邊人。”

    溫宴初聽后睨了他一眼:“怎么,你心里兄弟就能比得過我?”

    解停云頓時笑得眉開眼笑,神情似乎愉悅極了。

    溫宴初見狀就知道,他一定是因為“枕邊人”那三個字才有了這么大的反應。

    她又開始懷疑解停云是不是故意的了。

    見她冷哼一聲放下了筷子,解停云連忙開口解釋:“我跟解停修能一樣嗎?再說了,你同陳令容又不一樣。”

    溫宴初面色稍微緩和了些許,又重新吃起了菜。

    等到靜下來以后,溫宴初才漸漸想起來,前世陳令容的結局。

    那時她并未對解府的事上心,只知道,陳令容似乎是犯了什么大錯,被解家的人親手處置,若按照前世的時間來算,如今距離陳令容出事那天,似乎也并不遠了。

    難道

    “又想什么呢?飯再不吃就要涼了。”

    溫宴初及時回過神來,猛地往嘴里扒了幾口飯,看得解停云直皺眉。

    “你慢點吃,當心點,怎么了這是,怎么總是心不在焉的。”

    溫宴初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只稱自己有些困了,先去歇晌。

    解停云見

    狀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有心事,但還是沒有多問些什么,只點點頭,示意她先過去。

    等到解停云回到內室的時候,溫宴初已經睡著了。

    他坐在床邊,垂眸看著溫宴初的睡容,眸色晦暗難辨。

    其實,他從很早的時候就覺得,溫宴初相比較從前變了許多,不僅僅是性情方面。

    她從前是沒心沒肺的,是驕傲任性的,人是不可能一瞬間就長大的,可溫宴初卻像是在與他議親那日,活脫脫地變了一個人似的。

    其他人興許看不出來什么,但是解停云幾乎從小與她在一塊,除了爭吵打鬧以外,他更是將她視作珍寶一樣,每日都在悄悄地關注她,所以她的性情,她的一舉一動,解停云都知道,都清楚。

    正因如此,解停云才格外覺得如今的溫宴初不對勁。

    可他卻從來都沒有表露過。

    因為他知道,從不久前開始,溫宴初也開始懷疑他的一舉一動。

    他們兩個之間的心,從來都沒在同一處。

    她有她的的心事,他也有他的秘密。

    他們從未相互坦誠。

    眼下,少女長睫微微抖動著,眉頭緊蹙,像是夢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事情一樣,身子甚至開始不安地抖動起來。

    解停云見了以后立即抬起手來,動作輕柔地替她撫平眉毛,隨后脫掉鞋子,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將正背對著他的溫宴初抱進了自己懷里,用他灼熱的體溫,一點點安撫懷里戰栗不止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興許是懷抱與氣息都過于熟悉,溫宴初終于漸漸安靜了下來,窩在他的懷里,再次陷入了熟睡之中。

    唯有解停云一人,呼吸紊亂,心事重重。

    第65章 夫妻“只要折騰兩回,保管你能睡個好……

    溫宴初一覺睡到天黑,暈暈乎乎被解停云叫起來草草用了午膳,等到夜間本該就寢的時候卻是睡不著了。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導致解停云也跟著睡不著。

    溫宴初翻身的動作不知重復了多少次,解停云終是忍不住了,嘆了一口氣,將她一把按進了自己懷里。

    “怎么還不睡?”

    溫宴初理直氣壯:“我睡不著。”

    解停云在她耳邊又輕輕嘆了一聲。

    “你晌午的時候一覺睡到天黑,現在能睡著就見鬼了。”

    聽后溫宴初在黑暗中撅了撅嘴:“你既然知道那你怎么不早點叫醒我?”

    見狀,解停云鬼迷心竅一般,俯身在她唇上印了一吻,他眼神似乎是困的有些迷離,等到親完以后才恍恍惚惚似有所覺,直到溫宴初伸手推他,他才如夢初醒一般。

    溫宴初在黑暗中瞧見他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后,一骨碌滾去了一旁,滿臉防備地看著他。

    “你不會又要”

    解停云笑了一聲,又將紅著臉的溫宴初伸手給撈了回來。

    他帶著薄繭的手在溫宴初的肩頭輕輕摩挲著,隔著一層薄薄的里衣,溫熱與觸感都格外明顯,紗料與肌膚摩擦間體溫逐漸攀升,漸漸有燎原之勢,也讓溫宴初的身子一點點變得癱軟,最終已是整個人都縮進了他懷里,兩只手抵在他胸前,一邊推拒著,身子卻偏偏離他越來越近。

    有種

    欲拒還迎之感。

    解停云喉結一滾,空出來的另只手枕在了腦后,他將身子向上竄了竄,靠在床頭,目光也從溫宴初的身上滑去了一旁,不知是不敢再去看,還是怕看了以后,就

    于是他默默吸了口氣,啞聲道:“怎么可能,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還能天天放縱?”

    說話間,他卻不動聲色地捏緊了溫宴初的肩膀。

    沉默中,他的呼吸聲似乎更沉更重了。

    溫宴初:“”

    她冷笑一聲,支著身子就要起來。

    解停云不知她想干什么,并未阻止,只是目光一直跟隨著她,直到

    溫宴初的目光,停留在了他身下。

    解停云蹭地一下跟著她坐起身來,如今倒也是不困了,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似乎想要把被子往身上再扯扯,然后發現自己身上分明蓋著被子。

    解停云瞬間又冷靜了,只是身上的冷汗卻昭示著方才那一瞬的緊張。

    下一秒,溫宴初探究的目光就看了過來。

    “所以你果然”

    解停云猛地抬手捂住了她的嘴,避免她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來。

    直到溫宴初開始打他,解停云這才松開了手,然而他剛把手移開,溫宴初就連忙與他拉開了距離,像是退避三舍的樣子,當她到達了“安全距離”以后,又馬上開口:“喲喲喲,還能天天放縱?”

    解停云:“”

    一陣沉默間,解停云臉色慢慢變得紅了起來,他只覺自己的臉越來越熱,在她一聲聲的調侃中,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

    “溫、宴、初。”

    說完以后,他就猛地上前,將溫宴初壓在了身下。

    “我就想放縱!”

    大汗淋漓。

    兩個人全都氣喘吁吁地躺在床上。

    溫宴初轉頭看著解停云饜足的模樣,就氣的忍不住咬牙。

    她沒好氣地在他胸前打了一拳,卻只引得他更加放肆的笑聲。

    如今他心情好了,溫宴初自然是想干什么都可以,別說打他一下了,就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去天上摘星星取月亮他都能去做。

    只是苦了溫宴初,手和腿都又酸又累,分明先前她還格外精神,眼下卻已經打起了哈欠。

    解停云歪頭瞧了她一眼。

    “困了?”

    溫宴初只是瞪他,一句話都懶得跟他說。

    解停云也不惱,只是笑意更深了些。

    他一只手支著腦袋,半起身地看向溫宴初,又忍不住去打趣她:“這不是解決了你睡不著覺的問題?”

    溫宴初羞惱了,沒搭理他,只是獨自一人先去擦洗,見狀,解停云也只好去了另一頭。

    等到二人全都擦洗好一前一后上床以后,溫宴初還是一言不發,只是一味地往墻邊靠。

    解停云知道她是羞了,便將人撈過來哄,一翻折騰以后,終是把人哄好了。

    溫宴初靠在他懷里,正要昏昏欲睡時,聽到他落在耳邊的呢喃。

    “等你以后再睡不著了,只要折騰兩回,保管你能睡個好覺。”

    溫宴初:

    她冷哼一聲,一把推開身前的解停云,轉頭又面朝向墻。

    這回,不論解停云怎么哄,都沒能哄好溫宴初,直到把她哄煩了,一把拍開了他的手。

    “別煩我,我要睡覺了。”

    解停云只好委委屈屈地退到了一旁。

    這一夜,溫宴初確實睡的舒舒服服的,一覺到天亮。

    但解停云就沒這么好運了。

    他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該怎么把溫宴初哄好,幾乎整宿都沒睡著,等到早上起來的時候,兩只眼睛下面黑乎乎一團,看得溫宴初都忍不住感嘆。

    “你昨天晚上背著我偷偷溜出去了?”

    解停云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我想你想了一晚上!”

    “不是吧?”

    溫宴初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看著她這副前仰后合的樣子,哪里還有昨日夜里與他賭氣時的模樣?

    解停云為防止她是裝出來的故意試探他,甚至還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你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此話一出,解停云就挨了揍。

    溫宴初:“我又不是傻子,我還沒那么健忘。”

    解停云一邊揉著腦袋,一邊問她:“那你到底還生不生氣啊。”

    看這樣子,一陣像是生氣,一陣又不像是生氣的樣,如今解停云也是搞不明白了  ,更摸不清頭腦。

    見他這幅樣子,溫宴初一陣狐疑:“你就是為了這點小事,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的?”

    解停云:“這怎么能是小事呢?!你生氣那可是大事!在我心里,那是首位要處理的事,夫妻之間,絕對不能留下隔夜仇。”

    這話的語氣被他說的顯得有些硬邦邦的,但溫宴初知道,他應是覺得別扭,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但又怕她多想,所以不得不直言說出來。

    其實在他們兩個相處的時候,解停云有很多時候都是這樣,他怕她誤會,怕她真的生氣,但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逗她,喜歡看她羞惱嬌嗔的模樣,喜歡她可以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無憂無慮的樣子。

    他享受這樣的相處,享受這樣的時光。

    這些,溫宴初其實都懂、都能看明白。

    但

    “夫妻之間,哪有什么隔夜仇。”

    她如實說出了心里的想法。

    而且昨夜,她也只是惱解停云的不知節制,還有他總是滿嘴渾話,她哪里能一直受得了這個?

    所以才一直不搭理他,他就會知難而退了,卻沒想到讓他因此琢磨了一晚上,連覺都沒睡好。

    溫宴初越愧疚,解停云笑顏就越明顯。

    他呲著牙,也不像方才那么沮喪了,只是拉住溫宴初的手,眼睛亮亮的,盯著她,像是求證。

    “你真是這么想的嗎?”

    溫宴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難不成跟你有夫妻關系的另有旁人?”

    解停云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了。

    “胡說八道,除了你,我誰都不娶。”

    這話一聽就不靠譜,多半也是解停云拿開哄人的。

    溫宴初就當聽了個熱鬧,嘴一撇。

    “你之前還不是這樣一副嘴臉,也不知當初是誰一直想著要拒婚。”

    一提這事,溫宴初心里就有氣。

    她可還記得自己剛重生的時候,她與解停云之間發生的那點子破事,現在光是想想都忍不住讓她生氣。

    想當初,她只以為上輩子只有她特別不愿嫁給解停云,沒想到重生一世,倒是讓她見識到了解停云拒娶的手段。

    哪怕后來解停云與她解釋過了,如今她又再嫁到了解家,重新體會了一遍解府的錯綜復雜,也知道解停云先前的那番舉動究竟是何意思。

    但她還是生氣。

    這是不可控的情緒,連帶著現在溫宴初都看他有些不順眼了。

    被瞪了一眼的解停云:“”

    他嘆了口氣,苦巴巴地先下床去洗漱了,竟是沒敢反駁她。

    等到用早膳的時候,解停云依舊是愁眉苦臉的樣子,惹得溫宴初抬頭掃了他好幾眼,最終忍不住了,筷子一放就問他:“你又怎么了?”

    解停云委屈。

    “你知道的,我”

    沒說出來的話,被溫宴初塞到他嘴里的雞翅堵了回去。

    在他愕然的目光下,溫宴初垂眸笑了一聲。

    “快吃飯吧,一會該涼了。”

    她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些什么,因為解停云已經懂了。

    心中陰霾一掃而凈,他連忙低下頭,大口地吃飯,像是餓了多少天似的。

    溫宴初一邊嫌棄著,一邊卻又掩蓋不了嘴角的笑意。

    眼看他又像是一條脫韁的野馬,溫宴初曲起手指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

    “要是吃飽了,就陪我出去一趟。”

    第66章 呼應“就當是夫人給我的……

    溫宴初的要求,解停云就沒有不答應的時候。

    她幾乎是剛說出口,解停云便想都沒想,甚至都沒有去過問她要去哪、要做什么,直接點頭答應了。

    更是在之后三兩下就將碗里的飯吃了個精光,然后就跑出去找人安排出門的馬車了。

    等到溫宴初都收拾好后,解停云那邊也命人備好了馬車,他這般毫不拖泥帶水的樣子確實讓溫宴初高興,上了馬車以后就湊到他跟前,輕輕地在他臉頰上落了一吻,像是蜻蜓點水一般輕盈,卻帶起了水面上的漣漪。

    解停云整個人都愣住了,一顆心狂跳個不停。

    明明兩個人更親密的事情都已經做過無數次了,但他還是會因為溫宴初的一點主動而心動,哪怕這只是一個不含任何情欲、一個不像是吻的吻。

    見他這副受寵若驚般的樣子,溫宴初只小聲說了一句“沒出息”,之后就紅了臉坐去了一旁。

    今天這輛馬車寬敞,兩個人之間隔了一段遠距離,溫宴初怕他又在馬車上對她動手動腳的,在親完他以后便一邊往一旁挪動,一邊去偷偷打量著解停云臉上的神色。

    幾次下來,再朝他投向目光時,恰巧與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解停云嘴角笑意瞬間漾開。

    “還說我沒出息,那你這算什么,膽小鬼嗎?”

    溫宴初:“親你一下你就傻了,搞得好像我平時對你多刻薄一樣。”

    解停云嘴角笑容更深:“那當然該傻了,溫家四小姐的吻,在我心里,堪值千金萬金。”

    明明是一番輕佻的話,刻意被解停云說出來哄她高興的,可溫宴初聽了以后,還是克制不住地臉紅了,慌忙躲開了解停云的視線,將身子轉去了一旁,只背對著解停云,不肯讓他看見自己眼下害羞的模樣。

    一見她這般,解停云就知道,方才那番話她是說到她心坎上了。

    當然,對于解停云而言,他在溫宴初面前說的這些看似不正經的話,實則也都是他的心里話,但溫宴初究竟怎么想的,或者她信與不信,這些他都沒辦法印證。

    但至少解停云能看出來,溫宴初明面上看著雖嫌棄這些話,但心里還是很是受用的,只要能哄她開心,那結果究竟如何就都無所謂了。

    解停云就這樣歪著頭在溫宴初身后看著,看著她遲遲沒有轉過身來的意思,等了以后就急了,挪動著身子就湊了過來。

    “我說你是膽小鬼還真是沒說錯,你總是躲著我做什么,我難道還能吃了你不成?”

    說著,他便扳著溫宴初的肩膀,將她整個人轉了回來,讓她重新面對著他。

    見自己眼下已經退無可退,溫宴初氣惱地瞪了他一眼。

    “我到底因為什么躲,你自己心里難道不清楚嗎?”

    瞧著幽怨的眼神與語氣,解停云心里當然門清,可他偏偏就是喜歡逗溫宴初,就是喜歡看她羞惱的模樣,還有那嗔怪的眼神,每一次都能把他的心勾的癢癢的。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解停云佯裝苦惱模樣,“冥思苦想”良久,最終嘆了口氣:“我前前后后想了許久,也沒能想明白自己最近究竟哪里得罪了夫人你。”

    溫宴初聽后立馬橫了他一眼。

    “跟誰裝呢解停云?你自己之前在馬車里三番五次干的那些事自己心里沒數?我怎么就不信呢。”

    她話剛說完,人就已經被解停云壓在了車壁上。

    灼熱的吐息一點點掠過耳畔,激得溫宴初渾身一顫,下一瞬,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是這種事嗎?”

    溫宴初:“解停云!我你!”

    一番糾纏以后,解停云才意猶未盡地將她放開,而溫宴初早已是氣喘吁吁,臉頰紅撲撲的,比那晚霞還要艷。

    見狀,解停云笑得饜足。

    “這次可是你先勾我的,就當是夫人給我的獎勵了,如何?”

    溫宴初惡狠狠地瞪他:“你都討完了!你還來問我如何?!”

    聽了這話以后,解停云模樣更加嬉皮笑臉:“那我還能再討一次嗎?”

    溫宴初:

    沉默過后,是她猛地一腳將他踹到了地上,咬牙切齒道:“你、給、我,滾一邊去!”

    馬車外,聽到聲音后的解風與翠竹:“”

    這

    兩人對視一眼。

    這是,打起來了嗎?

    解風:“用不用問問?”

    翠竹向他投了一個看傻子的眼神:“要去你去。”

    說完以后,解風竟然真的過去了!

    等到他抬手敲馬車車身的時候,翠竹再想攔他,根本已經來不及了。

    解風:“少主,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屬下幫忙?”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靜

    止了,在這一瞬間,翠竹恍惚覺得,不止馬車里方才的動靜消失了,就連街上似乎都不似方才那般熱鬧,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果不其然,下一秒,馬車外的人就聽見了解停云氣急敗壞的語氣,以及鏗鏘有力的一個字:“滾!”

    嚇得翠竹肩膀抖了一抖。

    直到解風灰頭土臉地重新走了回來,翠竹看著他,終是沒忍住嘆了口氣。

    “你是怎么在小侯爺身邊伺候這么多年的?”

    解風一臉認真:“我忠誠護主。”

    得到了這個回答的翠竹只覺得眼皮一跳,沉默了許久,才點點頭。

    這一點應該是真的,只是

    有點太沒眼力見了。

    于是翠竹誠懇地勸他:“我覺得以后,在兩位主子相處的時候,還是少管閑事的好。”

    解風:“有關兩位主子的事,怎么能算閑事?”

    翠竹:“”

    行了,這人油鹽不進,翠竹也懶得搭理他,只盼著下次他再犯傻的時候千萬不要再趕在她在場的時候了。

    翠竹為他覺得尷尬。

    馬車外的兩個人各懷心思,馬車里的兩個也都安分下來了,準確的說,是解停云被溫宴初打去了一旁。

    畢竟解停云不怕丟人,但溫宴初可害怕的緊。

    這回,不論他怎么說怎么做,溫宴初都不搭理他了。

    解停云也沒想到,怎么解風偏偏在這時候湊熱鬧,那個翠竹看著是個機靈的丫頭,怎么也不知道攔著點。

    等到回去以后,他一定要好好教訓解風一頓,這小子,總是來壞他的事!

    這般想著,解停云嘆了口氣,神情要多幽怨有多幽怨,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溫宴初聽到以后瞥了他一眼,又將身子往遠挪了挪,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解停云:

    這一路上,怕是都不能親近她了,如果他表現的好一點,說不定等到晚上的時候她就消氣了。

    想清楚這一點后的解停云也不垂頭喪氣了,只裝作方才的小插曲不存在一樣,一本正經地問她:“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今日急著出門是要做什么?”

    這是正事,溫宴初也斷沒有一直晾著他的道理,見他又恢復了正經模樣,溫宴初便也答道:“城里的鋪子都已經走過一趟了,還剩下幾個京城外的,都是附近的鎮子,打算過去看一看,看完以后我也能放心。”

    得到答復以后的解停云又悶悶不樂了。

    “怎么對這些鋪子比對我還上心。”

    他看似說的很小聲,實則并不小,至少溫宴初是聽清了。

    但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后便抿唇不語。

    馬車就這么在兩人的滿懷心事中緩緩前行著。

    不知走了多久,溫宴初覺得有些憋悶了,素手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看,只見眼下已經到了靠近城門的一條街上,這附近幾乎沒有什么人,遠離了城中的繁華地帶,顯得有些荒涼了些,但周圍攤販與叫賣聲還是有的。

    溫宴初只看了一會就要撂下簾子,耳中卻傳來一道女子的叫嚷聲,那聲音隱約聽著竟有些耳熟。

    她連忙回頭看了一眼解停云,顯然,他也聽見了。

    幾乎是同時,夫妻二人開口叫停了馬車了。

    那女子的聲音有些過于凄厲,絕對是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最重要的一點是那聲音溫宴初聽著太過耳熟。

    她幾乎是急匆匆地往外鉆,但身后的解停云動作卻比他更快,先一步下了馬車。

    溫宴初以為他是急著趕過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況,不曾想他竟是站在地上等著把她抱下馬車。

    這一瞬間,溫宴初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但是沒時間讓她去思考這些了,因為巷中已經響起了女子的呼救聲。

    溫宴初與解停云對視一眼,一前一后匆匆往前跑去。

    跑到一半的時候,溫宴初發覺對面有一人腳步比他們幾人更快,三兩下身影就已經竄進了巷中,速度快到他的身形幾乎已經出現了殘影。

    等到溫宴初幾人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卻是讓她絕對意想不到的一幕。

    只見先前竄得特別快的那人,竟然是她的三哥——溫晏丘。

    而那呼救的女子,是她許久未見的摯友——祝知微。

    如今躺在地上看上去好像“一命嗚呼”了的,應該就是先前欺負祝知微主仆的人,他就躺在溫宴初的腳邊,臉朝下趴在地上,看不出這人樣貌,但身形卻有些眼熟。

    眼下有祝知微在,再結合前世的那些事一個猜測涌現在溫宴初心頭。

    她沉默了一瞬,在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輕輕動了動腳,便將地上趴著這人的臉蹬去了一旁,面朝向上躺著。

    這回,溫宴初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竟然真的是——宋文舉。

    第67章 會面青天白日的。

    溫宴初還是有些搞不清現在這種局勢究竟是怎么來的。

    她將目光從躺在地上的宋文舉身上緩緩移開,逐漸挪到了對面的人身上。

    “你們”

    只見祝知微眼下滿臉驚慌地縮在溫晏丘的懷里,而溫晏丘也兩只手摟著祝知微,依舊是滿臉防備的模樣,顯然是方才就已經將她護在了懷里。

    原來搶先她們一步的人竟然是她三哥?

    正如溫宴初已經瞧見了他們一樣,祝知微與溫晏丘二人顯然也意識到了,很快便反應過來,一個松開了手,一個紅著臉朝一旁退了幾步,被一直跟在身邊丫鬟攙扶住了,避免她因為踉蹌而絆到腳。

    到了現如今這幾乎塵埃落定的時候,在場的幾人才意識到眼下情形究竟有多微妙。

    溫宴初的眼神在祝知微與溫晏丘身上掃了一眼,隨后立即揚起一個笑容來,裝作什么都沒看到一般,先關心祝知微:“沒什么事吧?”

    祝知微聞言搖搖頭,然后就又陷入了沉默當中。

    多奇怪。

    從前的溫宴初與祝知微每日里都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誰都不會讓對方的話落到地上,從白天聊到晚上,再從晚上聊到第二日,直至天明。

    她們說的話能從天上到地上,能從皇親國戚聊到平民百姓。

    總之,從來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相顧不語。

    是因為她們兩個人太久沒見了嗎?還是祝知微真的因為那件事,對她心生芥蒂了。

    總而言之,不論是哪一個原因,溫宴初眼下的心情都不是那么好。

    解停云像是察覺到了她情緒上的變化一樣,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直到溫熱從指尖緩緩傳遞時,溫宴初心中好像才好過一點,至少不像方才那般沒底了。

    溫宴初就這樣與對面的幾人對立而戰著,溫晏丘是個不善言辭的,祝知微不知是受到了驚嚇還是什么,如今低垂著頭,竟是連看溫宴初都不肯看。

    沒有一個人說話。

    僵持了片刻以后,還是解停云先笑了一聲,抬眸看向祝知微。

    “方才我與宴宴路過這邊,在馬車上就聽到了有人呼救,她說覺著聲音耳熟,急匆匆地就叫停了馬車要往外跑,沒想到呼救的竟然是你們主仆二人,倒真是叫我意外,你說我也是跟你們從小玩到大的,我怎么偏生就沒聽出來?”

    此話一出,溫宴初與祝知微都是一怔。

    溫宴初怔的是他這番話說的巧妙。

    祝知微最先怔的便是解停云竟然會叫溫宴初“宴宴”,而溫宴初聽了以后既沒有吃驚,也沒有生氣,顯然已經是默認了他這么稱呼,可見他們二人婚后并沒有太多的不愉快,恰恰相反,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也變好了。

    她的目光落在二人緊牽的手上。

    這些變化  ,都是她錯過的有關溫宴初的事情。

    早在溫宴初與解停云成親那日,她偷偷從府中跑出來,一路追著溫宴初的花轎,最終卻被人攔下,只好托人帶去一句話,結果消息也漸漸石沉大海。

    她只當是溫宴初因為那件事與祝府生了芥蒂,以為溫宴初真如她的父母所說的那般,溫家也是那般,對祝家暗里心存不滿,畢竟溫宴初在祝府出了那種事,差一點就要因此喪命,幸好溫宴初是被祝唯安救上岸的,否則后續的流言要更加對祝家不利。

    但這些,祝知微通通都不相信。

    她與溫宴初之間,絕非普通朋友那般簡單,她們是從小到大的手帕交,她們無話不說、無話不談,她們不論在什么事上都總是一條心。

    可在溫宴初成親以后,她在府中等了一日又一日,都沒能等來溫宴初那邊的消息。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消息被人攔下來了,還因此在府中大鬧了一場,結果一番打聽后才得知,解府那邊根本就沒有消息遞給她。

    從那以后,祝知微就像是死了心。

    直到今日,直到方才,她從解停云的口中得知,溫宴初心里竟然還是記掛著她的,只是因為聽到了一陣與她可能只是相似的聲音,便著急地從馬車上下來看情況。

    溫宴初方才趕來時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這一點祝知微也能看得明白。

    本就不是仇敵,眼下又何須如此生分。

    于是祝知微抿了抿唇,小聲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和你們道一聲謝謝,還有溫將軍也是,謝謝你今日的出手相救。”

    溫晏丘聞言頷首,沒有說話,像是只是路過此地隨手救下了一個人這么簡單,其中不摻任何的雜質。

    見他這副冷淡的樣子,祝知微又一次閉上了嘴,不再說話了,只目送他一路走到了溫宴初面前。

    “妹妹?你怎么會在這。”

    說著他上上下下將溫宴初打量了幾眼,又將目光朝她身后看去,見她此行并未帶著送她的那些侍衛,便不自覺地皺了眉。

    “怎么出來一趟就帶這么點的人?最近城里不太平,凡事需謹慎,以后這種偏僻的地方還是要少來。”

    后面這句話也不只是說給溫宴初聽的。

    溫晏丘的語氣雖嚴厲,但終歸是好心,于是溫宴初聽后就跟著一笑:“這不是還有三哥在嘛,有三哥在的京城,再亂還能亂到哪里去?更何況青天白日的。”

    然而說完這話以后,溫宴初就意識到了不對。

    果不其然,只見溫晏丘的目光落在了依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宋文舉身上,像是在說——這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嗎?

    溫宴初:

    見她一時啞然,溫晏丘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

    “你還沒回答三哥,今日為何跑到這邊來?”

    溫宴初訕笑兩聲:“附近幾個鎮子里有解府名下的商鋪,如今我掌管解府大小事務,城中的已經去看過了,只剩下城外的這幾個,今日正好閑來無事,便想著出去看看。”

    溫晏丘聞言抬眉:“解家給你放權了?”

    這話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但好像的確是這么個道理,于是溫宴初點點頭。

    “從前在家里我們都舍不得讓你勞累,不曾想你嫁了人,某些人倒是敢使喚起你來了。”

    說著,溫晏丘的目光緩緩移到了解停云的臉上,眼神意有所指,像是在罵他啥也不是。

    解停云:

    他沒想解釋,但溫宴初卻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將他擋在了身后,笑著解釋道:“三哥,你誤會了,這些事都是我想要做的,解府的事情你不知道,但我既然已經嫁過去了,想要站穩腳跟,肯定不能什么都不做的。”

    到了這時,溫晏丘才意識到,小時候那個總是習慣跟在他屁。股后纏著他的小姑娘,是真的長大了。

    見她如此,溫晏丘也沒有再說些什么,只是點點頭。

    “既然如此,出城時多帶上幾個人手,最近城內城外都不太平,今日就不要出去了,帶的人太少,我是一個人來這邊視察的,也沒有人能借給你。”

    眼見溫晏丘都這么說了,溫宴初自然也不好再非要出去,反正什么時候出城都是她說了算,于是她點點頭,聽話應下。

    兄妹二人的交談才就此結束。

    溫晏丘朝她與解停云點點頭,抬腳就要走,余光卻瞥到了角落里的主仆二人。

    與此同時,溫晏丘的腦中竟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時的一幕。

    是他剛將宋文舉踹翻在地,懷里的緊縮在她身前,明明渾身發抖,明明也在害怕他這個對她而言陌生又更加危險的男人,卻還是抓緊了他腰間兩側的衣服。

    也是在這時,溫晏丘恍惚想到,這個姑娘,他曾經好像見過。

    鬼使神差地,他又重新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向祝知微,問的卻是溫宴初:“你們認識?”

    此話一出,溫宴初與祝知微二人皆是一怔,目光不受控制般在空中交匯、對視,又默契一般同時移開。

    半晌后,剛反應過來的溫宴初應了一聲:“啊。”

    “認識。”

    說著,溫宴初又笑了起來:“這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呀,她叫祝知微,三哥,我從前在信里跟你提到過的,你是不是都忘了?”

    溫晏丘聞言皺了皺眉。

    信里的內容他確實記不太清了,哪怕記得,也都關于妹妹的事情,旁人的他不在乎,也不關注。

    只是

    這個叫祝知微的,他確實是有印象,在大婚那日,也只有她膽子大,竟然敢追花轎。

    對了,她當時是不是還托他給妹妹遞話來著?

    于是下一秒,溫晏丘說出口的話又讓人沉默了。

    “我記得她,你成親那日,她追了你的花轎,被我攔下來了,當時她還托我給你遞話,但是我后來給忘了。”

    溫宴初:

    祝知微:

    沉默中,祝知微終于回過神來。

    虧她在府中黯然神傷了許久!還以為是她的宴宴真的對她心生芥蒂了!

    原來搞了半天,竟然是出了“內鬼”!

    她當時想要對宴宴說的話,根本就沒有傳達到!

    想到這些,祝知微也不怕溫晏丘了,她眼下的情緒幾乎被怒火與怨氣填滿了,哪里還顧得了那些?

    二話不說,氣沖沖地就往前走,到了溫晏丘面前后,直接踮著腳拽著溫晏丘的衣襟就往下扯。

    “你竟然敢辜負本小姐的信任!”

    目睹了這一切的溫宴初與解停云都傻了。

    祝知微她竟敢

    竟敢

    竟然敢扯溫晏丘的脖領子?!

    正膛目結舌時,剛剛一直躺在地上幾乎無聲息的宋文舉突然有了動靜,解停云看都沒看,一腳又將他踹至昏迷。

    第68章 賠禮手腕卻被對方緊緊抓在了手中。

    周遭一片死寂。

    別說是溫宴初與解停云二人這般驚訝了,就連溫晏丘也沒想到,有人竟然膽子大到敢來扯他的衣領,從小到大,都未曾有人這般對他過,就連他的父母也沒有,偏偏眼前這人還是個幾乎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而這姑娘,剛剛還一副弱不禁風的可憐模樣,被他從歹人手中救下后甚至連她的臉都不敢看,恨不得躲在丫鬟的身后。

    眼下,她卻薅著他的衣領,見他沒說話沒什么反應,甚至還隱隱加大了力道,直將他薅得頭順勢往下,雙眸與她恰好持平對視。

    溫晏丘的長相并不像母親謝云秀以及妹妹溫宴初那般明媚,笑起來時梨渦明顯,瞧著就是個和善的人;也不像兄姐一樣溫柔恬靜、溫潤如玉。

    他的相貌更似父親溫郢,容顏硬朗,五官分明,卻又比溫郢多了幾分兇神惡煞,那是他從小習武,長大后便遠赴邊關歷練而來,是獨屬于武官的象征。

    他若不茍言笑時,足以震撼三軍,手下人幾乎沒有不敬畏他的,包括現在,祝知微心里

    已經稍微降了一些火氣,漸漸冷靜下來后,對上這樣一副暗含威懾的眼眸后,最先想到的是害怕。

    溫晏丘可是威名遠揚的大將軍,據說手上沾染鮮血無數,方才只是一腳就將宋文舉踹飛了出去,到現在人還昏迷不醒,這幾年,大街小巷里傳頌的全是有關溫晏丘的事跡,其中有好的,自然也有壞的,不論是哪一個,單憑他這一副殺神的模樣,都夠能唬住人了。

    祝知微真怕他一個大怒,也把自己踹飛出去,那她恐怕還不如宋文舉,說不定得在地上趴個三天五天的。

    想到這些,祝知微有些畏縮了,抓他的手也漸漸松了幾分力道,眼看就要徹底放開的時候,手腕卻被對方緊緊抓在了手中。

    瞬間,祝知微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看著溫晏丘那雙盯著自己的漆黑瞳眸,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惡狼盯上的獵物,想退,手腳卻像是在遇到了天敵后不自覺地發麻發軟。

    與他們之間有一段距離的溫宴初見了以后想要上前,卻被解停云一把拉住了。

    他附在她耳邊小聲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自然要交給他們兩個來解決,你過去湊什么熱鬧?你哥還能揍祝知微一頓不成?”

    溫宴初:

    好吧,這肯定是不可能的,確實也是她多慮了。

    可是

    她現在面對溫晏丘的時候都尚且有些畏畏縮縮的,她這個親妹妹都這樣,祝知微與她同歲,又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她不得害怕死了?

    溫宴初擔憂地望著,還是想要上前,但是她剛邁出步子,就聽溫晏丘的聲音傳入耳中。

    “這事的確是我有錯在先,既然應了你就該替你轉達,只是我那時打聽到了你們祝家與我們溫家的一些事,我并不知你是否是可信任之人,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讓我妹妹在大喜的日子心中添堵。”

    然后到了后來,就忘了。

    一提這個,祝知微也來了膽子,直接出言譏諷道:“是是是,溫大將軍是大忙人,我一個閨閣姑娘,說出口的話自然無足輕重。”

    說到這時,溫宴初也在旁補了一句:“三哥你怎么能這樣呢。”

    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在她說完以后,解停云緊忙將人往自己身邊拽了拽。

    溫晏丘并未有半分羞惱,畢竟看這樣子,他應當確實是耽誤了妹妹與閨友之間的事,錯了就是錯了,他不是不認錯的人。

    于是溫晏丘當著幾人的面退后一步,朝著祝知微彎腰賠禮作揖:“抱歉,這件事確實是溫某不對,有失君子作風,改日必定備禮送給姑娘以表歉意。”

    說到此處,他語氣微微停頓了一下,轉而又道:“至于方才情急之下拉了姑娘的手腕,實屬是因為怕姑娘慌忙之下跑了,不給解釋的機會。”

    他不提這個還好,如今單獨提出來,祝知微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方才與溫晏丘那樣,不僅有失禮數,還有些太太逾越了。

    她悄悄紅了臉,連連擺手。

    “我方才也因一時沖動,做了對將軍冒犯的事,還望將軍海涵。”

    看著他們一來二去的樣子,溫宴初站在一旁與解停云對視一眼,那模樣好像在說:我們是不是有點多余了?

    二人一言我一語,都說自己有錯,半天也沒爭辯出來究竟誰錯的更多一點,到最后溫宴初終于是沒有耐心了,上前幾步將兩個人拉開。

    “你們都沒有錯,有錯是我行了吧?”

    她左右分別看了一眼:“再爭一會,地上那個都醒了。”

    這時,幾人才又紛紛將目光落在了宋文舉的身上。

    祝知微有些沒主意:“他怎么辦?”

    宋家也不是什么小門小戶,宋文舉的爹也不是芝麻小官,更何況這事若真鬧大了,對祝知微而言也不是好事,事關姑娘家的清譽,這點可萬萬不得馬虎。

    于是幾人全都看向祝知微,似乎在等她自己決斷。

    若按照以往,祝知微那般嫉惡如仇的性子,定要將宋文舉送去官府才肯罷休,但溫宴初知道,前世的這個時候,祝家應該正在為祝知微的婚事犯愁,她眼下應當正該與人議婚,在這種事情上,自然不會像從前那般不管不顧、肆意妄為了。

    果不其然,只見祝知微聞言以后緩緩垂下了頭,輕聲說道:“不然就這樣算了吧,我也沒出什么事,倘若這事真的鬧起來了,我怕他再胡言亂語”

    祝知微這個擔憂并沒有什么錯,宋文舉是真的能做出這種事來,到那時,若他口出狂言,哪怕真的懲治了宋文舉,就怕他死不了,祝家又因為流言蜚語,也為了祝知微的聲譽,再逼著她嫁給宋文舉。

    之后祝知微便像前世那般

    后果不堪設想。

    可若就這樣放過他的話,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如果可以,溫宴初真想偷偷弄死這個禍害。

    當然,這個想法她也只是想想,肯定不會那么做的。

    一時之間,溫宴初也犯了難。

    思慮之際,溫宴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轉頭看向解停云。

    “他不是你的好兄弟嗎?”

    一句話,惹得溫晏丘與祝知微全都看向他。

    尤其是溫晏丘,眉頭已經緊皺在了一起,似乎也在思考解停云的人品如何。

    眼見自己的品行受到懷疑,解停云連忙為自己辯駁:“什么好兄弟?!狐朋狗友罷了,你不是都知道嗎?!”

    說著他幽怨地看了溫宴初一眼,似乎是在問她怎么突然當著她家里人和朋友的面給他挖坑。

    溫宴初見狀眨眨眼。

    “既然是你朋友,那這件事交給你處理好了,倘若不能讓我與知微滿意,有你好果子吃。”

    解停云:“啊?”

    他表面上看似抗拒,實則心里已經開始思考起有關這事的彎彎繞繞來。

    他與謝錦本就懷疑宋文舉,如今人若當真落在他手中,興許會是錦上添花,別說他了,就是謝錦,多半都得樂開花來。

    只是宋文舉身份特殊,是朝中重臣之子,倘若日后追責起來,引起不小的波動,恐怕還要連累到謝錦那里,所以這個燙手山芋,解停云也并不是很想要去接。

    更別說他與宋文舉之間還沒有到達魚死網破那種地步,那要讓他如何能在此時充當起壞人的角色?

    想到這些,解停云歪頭看向溫宴初,那目光好似在說:真的要這樣做嗎?

    分明有很好的選擇。

    畢竟,溫晏丘還在這里。

    按照以往慣例,京城中有許多世家子弟需要前往軍營當中歷練,宋文舉不是閑的沒事喜歡招惹姑娘嗎?那就讓他進軍營,讓他累成狗,看他還哪里有力氣,敢招惹姑娘家。

    這些,都是解停云做不到的事情,可溫晏丘卻不一樣。

    他如今已經回了京城,官職又高,又得皇帝重任,城中士兵操練都歸他管,因此世家子弟進軍營歷練,也都是他一句話的事,畢竟宋文舉究竟什么樣,京城中的這些人可都心知肚明,就算有人想要偏袒,也偏袒不了。

    沒法明著給他送去衙門,也就只能想方設法地給他穿小鞋,也好過他總出門騷擾旁人強。

    于是解停云的目光便落在了溫晏丘的身上。

    “私下里不論是囚禁還是動用死刑,尤其還是宋文舉這種朝臣的兒子,這可是大罪,我可不敢干這事,我頂多敢多揍他幾下,把他打成豬頭。”

    打成豬頭能有什么用?等宋文舉傷好了,肯定還會再出來禍害人。

    祝知微:“要不直接找人把他打殘算了。”

    “”

    沉默間,解停云點頭附和:“我看行。”

    溫晏丘聽后卻皺了皺眉。

    幾個人的神情模樣溫宴初都下意識關注著,眼見自家三哥臉色不大好看,溫宴初連忙出聲:“行什么行,此乃小人所為,我們要是這么做了,跟宋文舉有什么區別?”

    聽到這話,溫晏丘的臉色才緩和了些許。

    武將嘛,腦袋多少都有點一根筋,真要這么干的話,可絕對不能讓溫晏丘知道。

    溫宴初是這么想的,但她哥根本也沒給她機會。

    溫晏丘:“這事我會處理周全,就當是給祝姑娘的賠禮了。”

    第69章 馭夫“解停云竟然還挺聽你的話。”……

    溫宴初送祝知微回去的路上,祝知微還忍不住低聲嘀咕:“哪有人用這個做賠禮的?”

    溫宴初就坐在她旁邊,為了留給她們二人說話的機會,解停云并沒有跟著她們一起上馬車,而是坐在了外面親自駕車,將車夫擠去了一旁。

    剛上來的時候,祝知微還怕打擾

    了他們夫妻二人,畢竟眼下他們倆看上去挺恩愛和睦的,所以祝知微也就不知解停云會不會介意,因為她知道溫宴初是肯定不會介意的,她就是怕解停云那邊,若是影響了二人的感情,那就不好了。

    結果將這事與溫宴初說完以后,卻換來了她一聲冷笑。

    “解停云生氣?”

    說著,她偏頭看向車簾的方向。

    “放心吧,他膽子小的很,他不敢。”

    外面被說膽子很小,實則打人殺人都不曾眨過眼的解停云:

    算了,夫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在她面前,他膽子確實小。

    溫宴初說話時的聲音不小,外面的人肯定能聽見,但解停云沒說什么,祝知微也不會說什么,只是面對摯友忍不住感嘆:“沒想到從前你們二人總是吵吵鬧鬧地拌嘴,成親以后,解停云竟然還挺聽你的話。”

    說著,祝知微湊到溫宴初近前,壓低了嗓音,神神秘秘地問她:“只是宴宴,你什么時候學會的馭夫之術啊?竟然能讓階解停云消消停停地聽你的話?”

    雖然重逢以后祝知微與她們夫妻二人相處的時間也沒有很多,但是通過她的察言觀色,以及解停云的一舉一動,不難看出,他們之間誰的家庭地位更高,就拿方才上馬車時來說,溫宴初就是解停云抱上來的,她是自己爬上來的,要不是溫宴初拽了她一把,她估計都爬不上來。

    而以前溫宴初與解停云之間的關系,那可以說是水火不容,見面就掐,誰能想到他們二人婚后關系竟然如此和睦,祝知微從小都與溫宴初關系好,她便更覺不可思議。

    所以眼下也就真的很好奇,溫宴初究竟是怎么做的,才能與解停云關系緩和了。

    不對,應該是說解停云干了什么竟然能讓溫宴初把他看順眼了?

    祝知微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說這話多半也真只是好奇,兩人以前都是姑娘的時候也沒少說胡話,但溫宴初今時不同往日,她與解停云做過的那些事爭前恐后地往自己腦袋里鉆,直燒得她面紅耳赤才肯罷休。

    溫宴初臉紅的樣子太過明顯,看得祝知微膛目結舌,張口就問:“成親之后怎么臉皮還變薄了?我也沒說什么呀。”

    如此三番五次過于直白的話現在的溫宴初還真是有點招架不住。

    她立即干笑兩聲:“哪里有什么馭夫之術,只是我們兩個都想開了,這婚是皇上賜的,我們也不能抗旨,更不能打皇上的臉面不是?與其做一對怨偶磋磨著過,倒不如好好過日子,更何況你若去了解家,就知道解停云這人有多好了。”

    那可真是解家最好的人了。

    祝知微:

    解家如何,她確實不知,但她知道解停云自小就和家里的關系不太和睦,可見溫宴初嫁過去以后,肯定也是和解停云一條心的,那她會不會被人欺負?

    什么馭夫之術就全都被祝知微拋去了腦后。

    眼下三言兩語也早已讓兩個姑娘重回曾經相處時,先前那些不值一提的芥蒂如今見了面后也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凈。

    只見祝知微伸出手來,緊緊地握住了溫宴初的手。

    “你在解府過的好不好?”

    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擔心與掛懷。

    就這么一眼,就已經幾乎要讓溫宴初紅了眼眶。

    祝知微于她而言早已經是“家人”的一部分,先前她因為兩個人之間再無聯系已經傷心難過了許久,在解停云的陪伴下,以及解府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中,才漸漸走出來身邊可能再也沒有祝知微的事實,但她心里卻還一直記得前世有關祝知微的生死大事。

    不論如何,祝知微也都是她兩輩子唯一的最要好的姐妹,她這一世一定要救她。

    可如今,二人再見,芥蒂無聲解除,祝知微方才還有心思打趣她,如今卻只因為她無意間說出來的一句話,關心她的處境,關心她究竟過的好不好。

    一個人究竟待自己是不是真心,是可以用眼睛看出來的。

    而溫宴初心里也明白,祝知微是真心待她,也是真的關心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沒有什么能真的讓她們兩個人心生嫌隙。

    為了避免讓祝知微擔心,溫宴初也跟著拍拍她的手。

    “你就放心吧,我若是過的真不好,我早就把解府鬧的天翻地覆了,但是你看我現在,日子過得不是還挺滋潤的?如今我掌管著解家的大小事,解停云又聽我的,我身后還有我爹娘給我撐腰,我三哥如今也回來了,解家自然是不敢輕易惹我的。”

    說著說著,溫宴初的神情難免驕傲起來,看得祝知微竟然嘴角泛起苦澀。

    其實溫宴初隱瞞了許多讓她心煩意亂的事情,只是那些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涉及解家的一些秘辛,她不太好拿出來說,她又是個喜歡報喜不報憂的人,就更不會提那些事情。

    如今她說完以后,再看向祝知微時,已然察覺到了她神情上的變化,動作瞬間一僵。

    “知微,你怎么了?”

    “沒什么。”

    祝知微慌忙垂下了頭。

    見她如此落寞的模樣,溫宴初便知,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如今她越是瞞著,溫宴初便越著急,結合起前世的那些事,溫宴初便料定,知微一定是因為婚事在犯愁。

    于是溫宴初便探頭試探:“你說你現在還沒嫁人,大事小事都不用愁,你怎么突然還垂頭喪氣的啦?我現在都快羨慕死你了,還能無憂無慮地待在自己家里,能在父母身邊孝敬,多好呀,說的我都想爹娘了。”

    祝知微搖搖頭:“伯父伯母待你好,你自然會這么想。”

    一聽這話,溫宴初登時來了精神。

    這是話中有話啊。

    于是溫宴初連忙說道:“祝伯父祝伯母待你也很好啊,我可是從小看到大的。”

    祝知微瞬間紅了眼眶,低下頭,嗡聲道:“不一樣的,溫伯父不會拿你給家里兄長換仕途。”

    “你說什么?!”

    溫宴初幾乎是立即就吼了出來,她怕嚇到祝知微,又連忙柔下聲來問了一遍:“你說的可是真的?”

    祝知微點頭。

    她哪里會在這種事上說謊。

    如今眼前的人是溫宴初,祝知微多日以來積攢的委屈與怨氣也終于能與人說了,她一直往外吐苦水。

    “自從你在我們府上出了事以后,咱們兩家就很少走動了,我爹先前在朝中幾乎也都是仰仗溫伯父,兩家嫌隙一出,朝中的那些大臣也就很少再有同我爹有往來的了,從前本就是仰仗著與溫伯父的關系,現在倒是原形畢露了,可我爹娘卻心有不甘,因為我哥哥如今正是該需要人扶持的時

    候,如今在朝中卻也是寸步難行。”

    所以祝家就對溫家心有不滿了。

    難怪。

    若按照溫郢與謝云秀的性子,倒也不會將事情做的這么絕,畢竟溫宴初落水,也不是祝家人害的,興許是有人故意挑撥也說不定,但祝家心有畏懼,先退一步,便也讓溫家不好再往前,可祝家還心有不甘。

    聽到這時,溫宴初已然皺緊了眉頭。

    前世她沒落過水,一直都對祝家人很有好感,哪里想到背地里竟然這樣?

    真是小肚雞腸,還不知感恩。

    祝知微依舊低著頭,繼續說道:“從那以后,他們便也讓我與你斷了來往,我不肯聽話,便命人將我關在屋里,我連你成親的事情都是讓人偷偷去打聽的,那日我收買了好幾個下人,好不容易跑出去,卻還是沒能趕上去送你出閣,只好冒險去追你的花轎,結果還”

    結果還被溫晏丘攔下來了,托他帶句話,話也被帶丟了,平白無故讓兩個女孩子冷了這么久,都以為對方不會再理人了。

    幸好只是誤會一場。

    祝知微及時在此處轉移了話題,接著說她的事。

    “我偷偷跑出去的事情被發現了,當時我爹娘很生氣,說恐怕只有讓我嫁了人才能死心,在那以后就開始為我物色京城里的適齡男子,我雖心中有怨氣,但也知道,我如今也到了嫁人的年紀,婚嫁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只能聽著,可我萬萬沒想到我爹娘竟然狠心讓我嫁給陳尚書的小兒子。”

    說到此處時,祝知微還是掉了眼淚。

    陳尚書是幾大尚書之首,在朝中的話語權可不比溫郢低多少,想來祝家讓知微嫁過去,也確實有“賣女求榮”的意思,更何況陳尚書的小兒子,是與解停云幾乎齊名的紈绔,如今解停云成了家,京城里有關他的事跡都少了,風評似乎也漸漸變好,但陳尚書的小兒子卻不一樣了,他欺男霸女的名號,至今依舊響亮。

    更不用說解停云那些本就是裝出來的,是個十足的假紈绔,但陳尚書家的那位可不一樣,溫宴初還記得上輩子陳尚書倒臺,就是被他這個小兒子連累的,只因這位陳小公子眼瞎,冒犯了謝太妃母族的一位小女兒,這姑娘是偷偷溜出來的,等到被找到時,人已經幾乎不像樣了,一番徹查,才查到了陳小公子的頭上。

    這樣的一個人,委實不是良配。

    上輩子嫁給他的女子不出一年就已經郁郁寡歡至死。

    想到這些,溫宴初有些走神,耳邊依舊是祝知微的哭訴聲:“我說了我不想嫁,可是我娘居然跟我說,只有嫁過去,我兄長。日。后在仕途上才能走得更順遂一些,可是陳尚書的小兒子家里一堆通房,還有幾個不省心的妾室,我實在是不想”

    祝知微的身子哭的一抖一抖的,溫宴初抱著她,心里也不好受。

    沒想到這輩子,知微的路還是不好走。

    她大概哭了有一會,猛地抬起頭來,雙手抓住了溫宴初的手臂。

    “宴宴,其實我今日也是偷偷跑出來的,我原是想出城南下尋我外祖一家的,我不能回去。”

    一旦回去,她再想逃出來,就真的不容易了。

    能躲一日是一日,能躲一陣是一陣。

    祝知微猛地抓住了溫宴初的手,眼中含淚,滿目哀求。

    第70章 姐妹心里知道就行了,非要說出來。……

    溫宴初知道祝知微想要說什么。

    她想要求她幫幫她。

    但是又怕給溫宴初添麻煩,所以最終還是沒將這話說出口,可那欲說還休的眼神,卻足矣能讓人看明白。

    且不論溫宴初究竟是否重生,對于祝知微,她都不可能見死不救,眼睜睜地看著祝知微往火坑里跳。

    至少溫宴初在嫁給解停云之前,他們好歹也是從小一同長大的,溫宴初知道解停云雖討人厭了些,但本性其實沒有那么壞,更何況她們溫家位高權重,就算她沒有嫁給解停云,嫁的是旁人,也會因為畏懼溫家,不敢對溫宴初做什么。

    但祝知微不同。

    祝知微沒有強大的母族為她撐腰,所嫁也非但不是從小一同長大的竹馬,反而還是臭名遠揚的紈绔。

    溫宴初與她相識整整十多年,上輩子她死得早,更死的凄慘,重活一世,除了溫家人,溫宴初最想救的便是祝知微。

    如今祝知微或許已經可以免除因宋文舉而玉殞香消的命運,可她命途上面的坎坷,卻換成了另一個人。

    不論是因為誰,上輩子祝知微的命運都是溫宴初不愿看到的,她只希望自己的摯友一生順遂,幸福喜樂。

    見祝知微眼下一副不安神色,溫宴初緊忙傾身拉起了她的手。

    “知微,你如今可有心儀之人?”

    祝知微怔愣地搖搖頭。

    她不知溫宴初為何會突然問出這么一句話,但還是下意識地回答。

    見狀,溫宴初嘆了口氣:“那這事就不太好辦了,你若有心儀之人,且還是個位高權重家的,興許還能搏上一搏,畢竟你就算躲去了別處,就像你剛剛口中所說的外祖家,你又怎能肯定所有人都站在你這邊?老一輩的人最看重的就是權力,除非你能嫁的比陳尚書家的權勢更重。”

    眼見祝知微還有話要說,溫宴初多少也能猜到一二,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無非就是,你也可以自己一個人找個小鎮或者是小村落做個平凡人生活,畢竟你做了十幾年的大家閨秀,好歹還會上一些手藝,我雖不知你家與陳家已經到了哪一步,旁的那些我也都暫且不去考慮,但你可是要想清楚,你一個女子,在外面的危險,絕對不亞于嫁給陳家的小公子。”

    一番話,已經輕而易舉地截堵了祝知微心中的那點美好幻想,如今被溫宴初這般直言說出,她才徹底想明白現實的殘酷。

    其實祝知微先前也不是沒想過解決的辦法,可她身后沒有人撐腰,也暫時沒有能助她脫困的一門好親事,除非這個時候陳家的小公子死了,或者陳家出什么事,否則她非被家里人逼著嫁了才是。

    祝知微眼下依舊低垂著頭,情緒十分低落,看得溫宴初心中微嘆。

    “比陳家更加位高權重的,還能給祝大哥在仕途上提供便利的,恐怕除了我們溫家,也就只剩下皇親或是那些宗室了吧。”

    但溫宴初與祝知微二人都知道,皇親與宗室,不是尋常家的姑娘能嫁過去的,水太深,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踏入萬丈深淵,而溫家

    更不太可能了。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當中。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溫宴初最先反應過來,輕輕敲響了車簾邊上的木板,馬車順勢停在了道邊。

    解停云掀開簾子俯身看向溫宴初:“怎么了?”

    溫宴初擋著祝知微的身子,避免讓解停云看到她面帶淚痕的模樣,只是輕聲與他說道:“先別去祝府了,直接回解府。”

    解停云一愣:“怎么?”

    他知道,溫宴初突然改主意定是因為祝知微同她說了些什么,雖然現在不太方便問清楚,但解停云還是得問,萬一帶回去個燙手山芋怎么辦?他雖然平時對溫宴初百依百順,但一旦有什么會危及到溫宴初的安危,他便絕對不會讓步。

    溫宴初也明白,若要將祝知微帶回解府,自然得跟解停云好好商量一下,于是她轉頭朝祝知微遞去了一個眼神,隨后便拉著解停云一起下了馬車。

    馬車旁,夫妻二人正在說著悄悄話。

    溫宴初將祝知微方才同她說過的那些話稍微潤色了一下,挑著撿著說予了解停云聽。

    “眼下我三哥不讓咱們出城,知微自然是送不出去,若是將她直接送去祝府,她之后怕是就再也跑不出來了,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火坑里面跳,溫府現在算是我的娘家,又與祝家出了那樣的事,我自然不好求著我爹娘讓他們收留知微,便只能想到先讓她棲身解府。”

    解停云聽后也是心直口快:“你不能看著她往火坑里面跳,你往火坑里跳的時候,她倒是沒有什么動靜。”

    溫宴初還是反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解停云話說所指何意。

    她沒生氣,反倒是笑了:“你也覺得我嫁給你是往火坑里面跳啊?”

    解停云:“”

    “難怪你婚后跟

    變了個人似的,原來是知道自己當時幾斤幾兩,覺得嫁給你我實在是委屈了,所以才變好了?”

    解停云不動聲色地別開臉:“我說的火坑是指整個解府。”

    溫宴初:“怎么,你是不姓解,還是不住在解府啊?”

    解停云這一次終于被她說得羞惱。

    “你心里知道就行了,非要說出來不可嗎?!”

    溫宴初抱臂點頭,嘴角還噙著笑意:“當然了,我好不容易才讓你徹底吃癟一回,我當然要好好說說了。”

    解停云最終無奈妥協:“好好好,全都依你,我就是不想讓你受委屈,做丈夫的不想讓媳婦受委屈,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說著說著,他竟然還有底氣了,要不是他一副臉紅脖子粗的樣子,溫宴初還以為他真是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么寫呢。

    不知為何,這樣的解停云在溫宴初的眼中,卻是格外的讓人看著順眼。

    她輕咳兩聲,提醒他兩個人之間的話題似乎有些跑偏了。

    解停云也正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看出來溫宴初是真的想要暫時收留祝知微一段時間,等到他們夫妻二人出城時,順道將她給捎出去,但一旦他們夫妻二人接下這個爛攤子,就代表著之后也要將她安頓好。

    祝知微只是溫宴初的好友,并不是他解停云的,比起祝知微,他更擔心的是溫宴初在這事上會不會吃虧,如果日后東窗事發,會不會連累到溫宴初,連累到整個溫家,若祝家真想借著此事誣害構陷溫家,也絕非是什么隨隨便便小的罪名。

    這不是什么小打小鬧的事情。

    他得讓溫宴初知道其中的利弊,確定想清楚后再做決斷,于是解停云便一五一十地都與溫宴初分析了一遍。

    況且就算祝知微想要在解府藏身,也絕對不能再以什么祝家小姐身份待著,要委屈讓她做一段時間的丫鬟。

    但這風險都已經算高的了,因為解家收來的下人都是要記錄在冊的,像祝知微這種“來路不明”的,能不能進解家都未必。

    這些解停云也都與溫宴初說了。

    她們離著馬車的距離算不得太遠,解停云也故意沒壓著聲音,估摸著這個距離,他說的這些話祝知微也能聽到,就算這之后溫宴初還是要幫忙,也絕對不能讓祝知微白承這份恩情,溫宴初愿意給她的閨友做人情,解停云也不愿意讓自家夫人日后可能白白受了委屈。

    他自動忽視掉了溫宴初瞪了他無數次的眼神,以及那反復掐在他腰間的手,哪怕真掐疼了,他也只是皺皺眉,繼續不管不顧地往下說。

    等到解停云感覺自己的腰都被她掐麻了,他的話也都說完了,連忙伸手反復去搓自己的腰。

    溫宴初其實是有些生氣的,但偏偏解停云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在偏袒她、擔心她,溫宴初又能怎么辦?他這般為她著想,她又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掐他一頓指責他可能是故意要給祝知微難堪也就罷了,想要與他生氣,這個氣還一直憋在心里,對著他這張臉就是發不出來。

    溫宴初也實在是沒轍了。

    “那你說能怎么辦?知微于我而言絕非簡單的朋友二字可以形容。”

    從小到大,溫宴初與祝知微二人之間都是祝知微照顧她居多,祝知微凡事為她著想,為她兜底,為她撐腰,上輩子祝知微的死已是沒重生前的那個自己的心結,她絕對不能讓知微成為這輩子她的心結。

    沒等解停云回答,溫宴初就已經想明白了。

    她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身后先響起了一陣熟悉的呼喚。

    “宴宴。”

    溫宴初聞聲立即偏過頭去,瞧見的是祝知微不知何時走下馬車的身影。

    溫宴初見了以后先是一愣,下意識打量起四周,確保沒什么人以后才緊忙走上前,拉著她就要帶她回去。

    “你怎么下來了?若是被人瞧見了,這事可真就是不好弄了!”

    但祝知微聽后卻是笑了一下。

    “宴宴,我想通了,我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你們送我回祝府吧。”

    話音落下后,溫宴初不敢置信地望著祝知微。

    只見她的笑容里,似乎早已褪去了光彩。

    溫宴初便知道,方才她與解停云說的那些話,祝知微她全都聽見了。

    僵持間,解停云跟著走上前來。

    “祝知微,你現在才說這些,難道不是直接在往她心尖上戳嗎?”

    祝知微整個人瞬間變得驚慌無措起來,兩行清淚瞬間滴落,一邊擺手一邊搖頭后退:“我沒有”

    溫宴初何時見過這樣的祝知微?

    印象里,祝知微從來都是和她一樣,整日里笑嘻嘻地,作天作地,哪怕天塌了地陷了,也絕對無法撼動自己分毫,該吃吃該喝喝該玩就玩。

    她們二人,從前便被京城中人戲稱是“草包”兩姐妹。

    溫宴初敢肯定,祝知微的心里絕對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

    登時,她便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你跟我走,我會在今日之后送你出城。”

    到了最后,解停云也不得不妥協:“但解府不適合你現在去藏身,有一處地方正適合你,就看金尊玉貴的祝大小姐能否愿意自降身份,去暫時小住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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