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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春夜這是我們第幾次接吻?

    江稚爾拿著手機發了很久的信息才注意到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程京蔚還沒回來。

    她問程京蔚:「你在哪兒?」

    手機里一個剛加不久的女孩給她發來信息:「我之前在一個拍賣會上當志愿者,也是在那時候遇到的鐘開。」

    江稚爾問:「你有保留證據嗎?」

    女孩兒回復:「當時他發我的短信我還沒刪,我發給你。」

    江稚爾想,鐘開在警局游刃有余的樣子一看就是慣犯了,如果再輕易讓他擺脫掉,以后肯定還會有受害的女孩子。

    她看過鐘開那些藏品,有一大部分都是出自香港的一個拍賣會,她聯系一個相熟的教授牽線,沒想到真的順藤摸瓜找到兩個曾經遭到鐘開性騷擾的女孩。

    江稚爾仔細看那個女孩子發來的聊天截圖。

    她又發來一句語音:“真的可以嗎?”

    江稚爾回復:「一定可以。」

    她將所有證據都羅列清楚,一并發給律師來處理。

    弄完這一些,程京蔚還沒回復她。

    江稚爾終于有些著急了,程京蔚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重新拿起手機,準備給撥他電話,卻沒想到先收到徐因的電話。

    江稚爾第一次聽到徐因那樣焦急的語氣:“爾爾,程總在北京和人起沖突進派出所的事是真的嗎?”

    “……啊?”

    每個字她都認得,可連在一起卻聽不懂。

    程京蔚?和人起沖突?還進了派出所?

    “你不知道?”

    “剛才他出去了,我沒和他在一起,出什么事了?”

    徐因停頓了會兒,她也不知道詳情,是程京蔚聯系法

    務部,律師又聯系上她,要求配合做好集團輿情公關。

    “你認識鐘開嗎?”徐因問。

    江稚爾一怔:“程京蔚現在在哪?”

    徐因慌得甚至都沒發覺江稚爾叫的是“程京蔚”,而非“二叔”,報給她轄區派出所地址:“法務部已經出發去北京了,爾爾,你需要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我。”

    江稚爾一邊往派出所趕,一邊將前因后果都告訴徐因。

    在她透過派出所玻璃看到程京蔚的背影前,她都無法相信這件事。

    她不知道程京蔚到底是從什么時候得知這件事,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有太多方式可以對付鐘開,實在沒必要把自己也折進去。

    “程京蔚。”她輕聲開口。

    男人回頭。

    看到他沒有絲毫傷口,江稚爾終于松了第一口氣。

    鐘開看到江稚爾便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只手捂臉,一只手拍桌:“不和解,這件事我絕對不和解!”

    程京蔚始終沒說話,只是將江稚爾拉到自己身邊。

    他臉色沉得嚇人,是江稚爾從沒見過的模樣,她忽然也緘默下來,心里有點難受。

    警察試圖調解,鐘開堅持不和解。

    若是做生意的,或許會忌憚程京蔚的身份,或以更大的利益來換取和解,但鐘開不一樣,他只是倒騰文物收藏,發家也發得巧合,暴發戶心態,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無法,在書面處罰決定出來前,交了保釋金先離開派出所。

    鐘開臉已經腫得不成樣子,到門口時惡狠狠瞪他們:“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錢,這牢你坐定了。”

    江稚爾心尖重重一跳,拉著程京蔚快步離開。

    她顫著聲低聲詢問:“會坐牢?”

    “不至于,最多拘役。”

    江稚爾沒什么機會去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程京蔚手機快被打爆了,來自徐因、來自公司董事們,還有許致言這些朋友。

    程京蔚接了徐因的電話,聽她講這件事的影響。

    當時那家會所外程京蔚動手打人的畫面被人拍下視頻,又不知被哪家有心人利用,直接發上網,用了噱頭十足的標題——《“信不信我弄死你?”程臻集團總裁程京蔚毆打恐嚇!》

    已經迅速在網絡引起軒然大波,江稚爾坐在一旁,很快也收到云檀的信息詢問。

    除此之外,還有董事會那幫老混蛋,他們做夢都想看到程京蔚出紕漏,沒想到從天而降這么大份“禮”。

    說實話,自從江稚爾讀大學后不常在北京,這群老董事們已經很久太關注她。

    江稚爾聽到電話那頭徐因的聲音:“法務部馬上就抵達北京談和解條件,另外,董事們希望您盡快回來開董事會。”

    “我短期不會回來,你看著處理。”

    徐因一頓:“好幾個老董事也都給我打了電話,情緒都有些激動。”

    其實哪里是真的情緒激動,這群老狐貍就是裝的,借題發揮想問責程京蔚。

    程京蔚難得這副姿態:“那你就告訴他們,讓他們來北京找我。”

    說完,掛了電話-

    南錫市。

    北京新鮮的八卦傳來時,一群人正在蔣意的生日宴上。

    幾個月前,許致言和蔣意的孩子出生,特別可愛的小公主,這回蔣意的生日宴辦得很隆重。

    宴會上,有人調侃起沈釋——圈內的紈绔子弟。他新交的女友還沒滿20歲,比他小十幾。

    沈家算得上書香門第,前段時間剛因這事被老爺子痛斥一頓,勒令分手,說丟不起這人。

    可沈釋非但不分手,還更高調示愛,送郵輪送豪車,滿世界旅游,簡直被迷得七葷八素。

    “你可當心是紅顏禍水、妖妃禍亂,真把你爸惹惱了直接把你卡凍了。”

    沈釋丟橘子過去,斥道:“別他媽瞎用成語,知道你沒讀過書。”

    眾人大笑,又有人說渾話,問及床笫間的私事:“噯,這么年輕的,什么感覺,是不是很不一樣?”

    “你也找個不就成了?”

    “別,那我媽真能撕了我,給我斷供。”

    眾人一邊感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一邊升官發財死爸爸是中年三大幸事。

    一群紈绔說話沒把門,離經叛道。

    有人提及程京蔚,拿他作標桿揶揄眾人:“要說升官發財死爸爸,最符合的不就是咱們程總?也沒見人家牡丹花下死,對了致言,程總人呢?”

    許致言知道他又去北京了,找江稚爾。

    之前在米蘭時也見他一趟趟地飛過去,要不是他平日不近女色的人設立得太穩,哪里能不被懷疑。

    許致言沒說確切,用出差打著哈哈過去。

    要是被人知道他喜歡上江稚爾,不知得被多少明槍暗箭借題發揮。

    “瞧瞧咱們程總!都快過年了還忙著出差!”

    有人欠嗖嗖拍沈釋肩膀:“我的釋啊,好好學習,切忌貪圖美色,尤其那種小姑娘,你也不怕把腰閃了。”

    正說著,沈釋手機震動。

    他低頭看消息,忽地爆發出一聲嘹亮的“我靠”。

    眾人看去,還懶洋洋調侃:“怎么,你卡真被凍了?”

    “不是、不是……我靠。”

    沈釋語無倫次,直接把手機遞給眾人看。

    網絡上還沒甚囂塵上,小道消息早已不脛而走。

    手機那頭的好友還在噼里啪啦發信息過來:

    「剛發生在北京的事兒。」

    「聽說程京蔚這次去不是出差,專程去找他從前帶回家的那個女孩,如今也快大學畢業了。」

    「能讓程京蔚這么不計后果地出手打人,是不是為了那姑娘?江稚爾?」

    「這么大動靜,你覺得程京蔚能只當她是侄女?反正我不信。」

    眾人看完那則視頻,又看完那幾行字,紛紛沉默下來,面面相覷。

    許致言還想解釋,可這群紈绔對這類事兒最感知。

    以程京蔚那樣縝密的心思,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動手,說不定還真的和姑娘有關。

    “不是,程總和那江老太太那小孫女?他們差幾歲?”

    “十幾歲吧,而且還是早就養在身邊的,那時候還有傳言說程總是為了培養繼承人呢,沒想到是為了給自己培養童養媳呢。”

    一群人哈哈笑著:“今年過年可有大熱鬧看了,程臻董事會那群老不死的又要坐不住了吧?”

    各種花邊新聞里,唯有清風霽月的神的隕落最有話題度。

    眾人邊議論邊感慨,各懷心思,到最后想問問許致言到底怎么一回事,卻發覺他不知何時已離開。

    廳外,許致言撥通程京蔚電話。

    這事若只是在這群紈绔內紛傳便罷了,可誰都知道,這樣的消息瞞不住,也必然被有心人利用。

    上位者隨意毆打威脅,還視頻證據確鑿,太輕易就能在網絡上被大做文章。

    “不算一時沖動。”許致言聽到他輕描淡寫。

    他蹙眉,片刻后失笑:“阿蔚,你真是瘋魔了。”

    什么清風霽月、什么正人君子、什么既定軌道,他這是早早就做好打算,都不要了-

    公寓內,江稚爾聽到程京蔚那一句“不算一時沖動”時抬了眼。

    他掛了今晚不知第幾個電話,然后法務部團隊就來了。

    他們已經在路上詳細了解了經過,也擬定了幾套解決方案,效率極高,姿態極專業。

    程京蔚始終沒說話,只聽著。

    江稚爾在這時插嘴:“我聯系到幾個從前也受到過鐘開騷擾的女孩兒,拿到一些證據,可以證明他過去就有過性騷擾行為,可以有幫助嗎?”

    法務團隊看了江稚爾之前整理地那套證據資料,問她要來那兩個女孩的聯系方式。

    程京蔚在這時依舊沒有說話,直到他起身送法務部團隊離開。

    在玄關處,江稚爾看到程京蔚和他們說話。

    男人站得很直,神色沉冷,交代時眉眼都是過分冷峻的不近人情。

    江稚爾目光緊跟著他。

    她沒聽到程京蔚都說了些什么。

    在他回來后,江稚爾看著他眼睛輕聲詢問:“你是生氣了嗎?”

    程京蔚停頓片刻,反問:“生氣什么?”

    “我不知道。”

    他忽然笑了,看著她的視線似乎有那么一點不滿,又有那么一點委屈:“那就當我沒生氣吧。”

    說完轉身離開。

    江稚爾愣住了。

    她一直有察覺到程京蔚今天不對勁,后來以為他的生氣是對著鐘開的,現在才發現并不盡然。

    江稚爾起身,剛朝他的方向動兩步,程京蔚忽然回身,快步過來,一把抱住她。

    因為身高差,他需要躬

    著身,下巴埋在江稚爾頸窩:“對不起。”

    程京蔚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明明受委屈的是江稚爾,擔驚受怕的是江稚爾,嘴角起了淤青的也是江稚爾,他還他媽的要對她發脾氣。

    程京蔚沒想這樣的。

    他只是想找鐘開出了這口惡氣,然后回來抱一抱江稚爾,告訴她不用怕,僅此而已。

    江稚爾抬手,回抱住他。

    輕聲問:“你是因為我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才生氣的嗎?”

    他悶著聲“嗯”了。

    “一開始,我不告訴你是出于自尊心,我想要自己去解決,我覺得自己長大了,不該一碰到困難就去找你,我將這些視作自己人生路上的挑戰。”

    “昨天晚上我真的很害怕,但是云檀和Elara來陪我了,我就又覺得還好,我可以自己解決。”

    程京蔚依舊帶著那么一點不爽快問:“你的解決就是簽和解嗎?”

    “不是,我剛才也說了呀,我試圖聯系了一些從前也遭受過他騷擾的女孩,我沒有放棄,雖然不可能再和他繼續走合同,但我也不希望未來再有別的女孩子因為被他騷擾而害怕。”

    程京蔚忽然就生不起氣來了。

    他無非就是氣江稚爾遇事不告訴自己,就算昨晚那通電話已經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也不告訴他。

    可現在他看著眼前的江稚爾,也就明白了她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強大,也更勇敢。

    程京蔚又說了句“對不起”。

    江稚爾從他懷里出來,仰頭看他眼睛:“這件事,現在是不是很麻煩?”

    “不麻煩。”

    怎么會不麻煩。

    程京蔚說:“我明天還是要回一趟南錫,你和朋友們繼續玩,回來了告訴我,我去接你。”-

    法務部來了以后和鐘開見了一次面,他們對鐘開摸得已經很清楚,都是最會談判的精英,很快就處理掉鐘開這頭。

    現在最重要的輿論影響和公司形象,今早開盤股價已經開始大幅下行。

    翌日一早,程京蔚回南錫。

    江稚爾心事重重陪著Elara去探新店。

    過了一晚上,網上對程京蔚的熱議并未絲毫停歇。

    江稚爾不知道,關于她的消息在昨晚曾被有心人在網絡上爆料,想以兩人的感情和年齡差徹底將這趟水攪渾,已經被程臻集團公關部迅速刪除。

    網上還尚且能控制,可這樣的消息圈內是絕對瞞不住的。

    鬧得徐因甚至開始反思自己的工作能力。

    程總和爾爾!?

    蒼天啊!

    這么久她竟然從來沒發覺過。

    她那行事沉穩作風古板的老板怎么能……!?

    至于那豺狼虎豹般的董事會,程京蔚繼位后,這群老董事權力持續被架空,正愁找不到他錯處,當然得添油加醋、加以利用。

    于是這件事更成了十惡不赦。

    更有人搬出程乾,威脅他若繼續如此荒唐行事,董事會一定不會就此作罷。

    無非是惱他不放實權,又不接受各項利益輸送,刀槍不入。

    不過程乾在國外這段日子程京蔚待他們一家人都不薄,加之他素來對程嘉遙更是寬嚴相濟,程乾早已徹底消了從前念頭。

    不會當這群老董事的槍靶,也不敢。

    這些江稚爾都不知道,卻在事發第三天,接到了程嘉遙的電話。

    這些年她不常回南錫,實在很少和程嘉遙聯系。

    程嘉遙聽說那檔緋聞時壓根不信,甚至還笑出聲,這傳得也太莫名其妙!傳爾爾喜歡二叔倒是真實發生過,怎么就傳到二叔對爾爾覬覦已久了?

    那可是他二叔!怎么可能!?

    “嘉遙哥?”江稚爾接起電話。

    “江稚爾你牛逼啊!”程嘉遙語出驚人。

    “……”

    “你知不知道,白天董事會上二叔可受了好大的搓磨。”

    江稚爾一愣:“怎么了?”

    “還不是那群老不死的,從前安排了不少人想放二叔身邊,他都一概拒了,現在大家都以為二叔喜歡的是你這個和那群老頭毫無利益輸送的人選,他們哪能樂意,正齊心想威脅二叔讓他失權呢。”

    江稚爾聽得心下一緊:“現在怎么樣了?”

    “挺難的,不過二叔在,應該沒事,放心吧。”

    程嘉遙說,“就是這事事發突然,聽說有幾個大項目還是黃了,重點項目,股價也跌得厲害,董事會正以此發難呢。”

    “可……當事人那里都解決了,怎么還有那么大影響?”

    “一個海外項目,一個政府項目,董事長的丑聞當然也是重要投資風險之一。”

    又聊了片刻,兩人便掛斷電話。

    江稚爾看著黑沉沉的天。

    而此刻縈繞在程京蔚身邊的恐怕正是如此,發難的董事會、撤資的投資方,還有暗處無數準備落井下石的人。

    她忽然理解了當年程京蔚拒絕自己告白自己時所說的那些顧慮的真正含義。

    江稚爾點開程京蔚的微信,指尖停留許久,都沒發送信息出去,只是心跳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起來。

    她推出微信,點開購票APP,訂了一張當晚飛回南錫的機票。

    而后抬眼,和云檀與Elara道歉,說自己要先回去一趟。

    她們當然都理解。

    當江稚爾真的坐上飛回南錫的航班,她才驚覺,這四年,程京蔚一次又一次因為想她來看她,累計數百小時的航程。

    而這是她第一次因為想程京蔚而飛去找他。

    她忽然特別特別想程京蔚。

    以至于每分每秒都特別難熬。

    終于落地,她打開手機,微信彈出好幾條消息,云檀在一小時前發來一則鏈接:「Flexi牛啊!」

    江稚爾點開鏈接,倏地一愣。

    這是一則程京蔚的公開采訪視頻。這些年,他從來沒有露面參加過公開采訪。

    采訪視頻中,程京蔚先是就輿論事件向公眾以及各位股民道歉,而后不卑不亢解釋事件前因及經過,包括鐘開存在持續性性騷擾多名女性罪行。

    “目前集團法務部已經調查了解到鐘開十年前就在國外因猥褻女性入獄,回國后依舊以收藏家身份接近年輕女性,目前我們已經與四名女性受害者取得聯系,后續也會繼續為之努力,用正確的方式與手段將鐘開繩之以法。”

    主持人詢問:“那您此次與鐘開產生沖突也是因為涉事女性嗎?外界對這一女性身份也有很多流言,您方便回應嗎?”

    “我喜歡的人因為業務合作認識鐘開,也同樣受到她的騷擾。”

    程京蔚看著鏡頭,一字一字認真道,“但希望大家不要將太多的注意力和好奇心投注在她的身上。她是個本身就非常優秀的女性,善良誠懇,認真獨立,努力經營自己的事業,我已經喜歡她很多年,借此機會公開表態,不論她最后是否選擇我,她都是我愿意共度一生的唯一人選。”

    隨著采訪視頻發出,程臻集團更是盡全力控制網絡上任何涉及江稚爾的言論,不讓任何苗頭發展。

    程京蔚這則視頻發得正是時機,同時,警方也迫于輿論壓力公開對鐘開性騷擾行為的審定。

    盡管董事會和被取消的項目依舊無法短期內得到解決,但至少輿情已經得以控制。

    江稚爾看完視頻已經熱淚盈眶。

    說白了,從始至終,她都一直喜歡程京蔚。

    她過去

    只是為程京蔚的不堅定和顧慮傷心,可到如今,似乎早已沒什么需要傷心的地方。

    江稚爾給徐因打了個電話,問程京蔚現在在公司嗎。

    這回徐因注意到她沒再稱呼“二叔”,于是也不動聲色稱呼她為江小姐——她可不敢再叫未來集團女主人小名。

    得知程京蔚已經回家,江稚爾也直接從機場回家。

    車窗外,年關的南錫市也已經很有年味。

    江稚爾推開家門之際,程京蔚正站在窗前打電話,剛結束通話,扭頭便看到突然出現的江稚爾。

    “爾爾?你怎么突然回來了?”程京蔚問,“怎么沒叫我……”

    江稚爾快步走向他,雙手摟住他后頸,踮腳吻住他嘴唇。

    她周身裹挾冬日的寒意,也鋪天蓋地地包裹住程京蔚,同時,她身上獨有的淡淡香味也席卷他。

    程京蔚跟著她向前的步調往后退,再退,后背抵在落地窗,他將手放在江稚爾腰間。

    那凹陷的弧度實在該死的美妙,讓程京蔚好不容易壓下的思緒再次回到半年前的米蘭之夜。

    程京蔚覺得自己不能再等。

    他再也等不及了,都過了那么多年,總該到時機了。

    他貼著江稚爾的鼻尖,低聲問:“這是我們第幾次接吻?”

    江稚爾雙手交纏在他后頸,耳鬢廝磨,逼仄的空氣里都是屬于對方的鼻息,她又聞到程京蔚身上清冽的木質香。

    小姑娘今天軟和得不行,身子貼著他,鼻尖貼著他,唇瓣也貼著他,笑著回他:“反正不是第一次。”

    程京蔚也笑。

    他聽得懂江稚爾的語調和笑意,總歸是在笑他表里不一不正經。

    片刻后,他問:“那你喜歡我也可以不止一次嗎?”

    第52章 春夜爾爾,我會很乖的。

    江稚爾愣了愣,依舊靠在他懷里,說話間唇瓣輕輕摩擦著:“二叔。”

    程京蔚簡直要被她這稱呼嚇到,她都多久沒這么叫他了?

    “噯。”他立馬叫停,“別叫我這個。”

    江稚爾笑:“因為我想跟你說謝謝,好像就得用這個稱呼。”

    他垂眸:“謝我什么?”

    “太多了,從我奶奶過世后這段時間,你對我做的所有,我都要謝謝你。”江稚爾仰頭看著他眼睛,認真道,“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江稚爾。”

    程京蔚靠在落地窗前,昏暗曖昧的燈光將他臉龐照得明晦不清,看向她的視線又沉又深,像是裝著多么黏稠的愛意。

    “爾爾,這些話,也同樣是我想對你說的。”

    謝謝你。

    以及,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程京蔚。

    江稚爾微怔,而后抿唇輕笑。

    到了這一刻,程京蔚忽然又不急于得到她的答案。

    奔波一路,他想去給她倒杯熱水,卻被江稚爾叫停:“我想喝酒。”

    “這幾天和朋友們還沒喝夠?”

    “想跟你喝。”

    酒這個東西,于兩人而言,承載著一些不一樣的含義。

    18歲成人禮的酒、米蘭的酒。

    程京蔚輕笑:“想喝什么?”

    “有白葡萄酒嗎?”

    程京蔚指尖一頓,而后從酒柜取出一瓶。

    和她18歲成人禮那天喝的酒一模一樣,同樣產自勒樺奧維那酒莊,只是年份稍短一些。

    他又取出玻璃杯,倒上半杯。

    江稚爾笑,輕抿一口酒。

    熟悉相近的口感,濃郁柔潤的奶香,果香與礦物感平衡,微酸,讓她一瞬間仿佛回到了18歲成人禮的那天,曾經她破碎的那一天。

    那時候,她以為自己需要很漫長的一段時間才能走出那一瞬的痛苦與傷心。

    可到如今再回頭看才發現,原來時間真的能撫平一切,程京蔚只是作為年長者思慮得更多,并未真的做錯什么。

    那天他們聊了很多。

    聊過去,聊現在,聊未來。

    將所有一切都明了鋪開。

    江稚爾喝多了。

    小姑娘臉頰紅撲撲,手支著下巴,眨著眼看他。

    程京蔚又開始覺得燥熱。

    不能再這么下去。

    他起身,忽略身下的蓬勃,奪走江稚爾的酒杯:“剛飛回來,早點休息吧。”

    江稚爾乖乖點頭,程京蔚送她回臥室,這間她16歲起就住著的房間。

    到門口,江稚爾忽然回身,再次摟住程京蔚脖子,傾身吻了上去。

    而后說:“這次是我們第四次接吻。”

    說完,又捧著程京蔚的臉一下一下啄吻,一邊親一邊笑,過了許久才松開,說:“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親了多少回了。”

    程京蔚一直知道江稚爾喝多酒就膽大得很。

    他摟住她的腰,拖進自己懷里:“上次是誰說的,我們還沒在一起,不能親?”

    江稚爾雙手捂住臉,從指縫露出眼睛,“哎呀”一聲,佯裝出恍然的模樣:“那怎么辦?”

    程京蔚剛才也喝了點酒,還遠沒到過量的地步,此刻看著江稚爾卻覺出幾分醉意,實在太可愛。

    “嗯。”他低聲笑著,又把問題拋回去,俯身貼著她額頭“那怎么辦?”

    “不知道呀。”

    程京蔚拉住她的手,低頭在她指尖親了一下:“爾爾,我愛你,這三十一年來,我只愛過你。”

    江稚爾心跳連著脈搏蓬勃跳動,聽他繼續道。

    “而且,我會很乖的。”

    江稚爾愣住。

    難以想象這樣的話是從程京蔚口中說出

    我會,很乖的。

    酒意和程京蔚都在讓她大腦不斷發昏。

    深切體會到,什么叫“色令智昏”。

    男人眸色沉沉認真注視著她瞳孔,低聲:“爾爾,我會乖,我會盡我所能給你安全感,讓你不必擔心年齡與閱歷差距。”

    “所以,爾爾,你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再愛我一次。”

    她思緒都轉不了。

    像被抽走靈魂,心中、眼中都只剩下程京蔚。

    他傾身,又親了下她鼻尖,語調輕柔,帶著哄誘的意味:“點頭。”

    江稚爾完全被他引導著,懵著,感覺到他掌心覆住她后腦勺,便順著他的話輕點了下頭。

    下一秒,程京蔚再次吻住她的唇,展現出完全的侵略姿態。

    手掌捧住她的臉,虎口嚴絲合縫貼合下頜骨,唇齒間都是他口腔中冰涼的淡淡酒精味,他呼吸也漸漸灼熱紊亂起來,完全沉浸其中,勾著她舌尖,如盛夏突如其來的暴風雨。

    江稚爾再次喘不過氣,周遭空氣似乎都被抽盡。

    她近乎討饒得握住他腕骨,冰涼的表帶貼著她滾燙的手心。

    她深吸一口氣,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眼眶就這么濕了。

    “程……京蔚。”她嗓音都帶顫。

    “嗯?”

    他呼吸更加煽情。

    強烈的侵略感幾乎要將她碾碎,同時,手抵住她后腦勺,不讓她往后退半分,一切都在失控。

    江稚爾話都說不連貫,淚水跨越過那么多年的時光終于落下。

    她咬字都被浸得潮濕而纏綿,斷斷續續地問:

    “我現在,該……叫你什么?”

    “阿蔚。”

    男人嗓音喑啞,沉聲道,“爾爾,叫我阿蔚。”

    兩人邊親邊往臥室內走,江稚爾腿彎撞在床沿,就這么跌坐在床,程京蔚傾身,捧著她臉頰繼續親吻,手緊緊箍著她的腰。

    將江稚爾的身軀拉扯成一條緊繃的曲線。

    直到她真的喘不過氣。

    她顫著聲喚“阿蔚”,氣息弱,聲音也輕,連攥著他手腕的手也失了力道,她到底年輕,全然招架不住真正的攻勢。

    直到身子真的都軟下來,終于將手臂抵在程京蔚胸口,微微別過臉,憋出臉紅氣喘的一句“我喘不過氣了”。

    程京蔚輕笑,終于舍得放開她的唇,只是臉頰還同她貼著,格外親昵黏人,笑聲透過肌膚傳導,震得胸腔麻,耳膜也麻。

    “怎么就不行了?”

    說得江稚爾臉頰更滾燙,直接抬手“啪”一下打在他臉上,想索性將人推遠些。

    可他卻彎腰低頭,和她額頭捧著。

    片刻后,他低聲,像深深著迷于此:“爾爾,我真的很喜歡你。”

    江稚爾一頓,在昏暗的光線中低頭去尋他的眼,她抬頭親親他眉骨,又垂眼,忍不住害羞:“阿蔚,我也很喜歡你。”

    窗外是這座城市最熱鬧的街區,年關尤甚。

    而屋內,兩人依偎在一起。

    程京蔚垂著眼,捏著江稚爾手指,纖細白皙,十指交錯又纏繞,細細描摹,像把玩一副價值連城的青瓷玉。

    江稚爾靠在他肩頭,本就酒醉,現在更暈了,眼睛都快闔上。

    過了許久,程京蔚淡聲:“現在喘好了嗎?”

    語氣自然平靜至極。

    江稚爾茫然地眨了眨眼  :“什么?”

    “可以繼續親了嗎?”

    “……”

    她沒想到,戀愛中的程京蔚會是這副模樣。

    想象中,他似乎無論何時都該保持清明自持的姿態,即便接吻,也該游刃有余、輕描淡寫。

    “啊……我還有點……”

    “缺氧”二字未說出口,他又覆身下來,食髓知味,帶著點惶急和迫切,抬起江稚爾下巴,輕易撬開她牙關深吻。

    江稚爾只覺得手軟、腳軟,腰肢也軟。

    渾身上下都像成了他的掌中之物,酥酥麻麻,全化作了心底的渴。

    ……

    江稚爾不知道這漫長的吻是什么時候結束的,只記得最后被門鈴聲打斷。

    江稚爾被嚇到。

    她做賊心虛,心態還未轉變,像被抓包早戀的小朋友,睜大眼:“是誰?”

    “不知道你會回來,之前約了法務部過來談。”

    程京蔚揉了揉她頭發,又在她嘴角親一記,拇指抹過她唇瓣的濕跡,“不想出來就在臥室里,早點休息。”

    江稚爾不想出去。

    她還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姿態去和集團法務部會面-

    程京蔚出去后,臥室內就只剩下江稚爾一人。

    隔音效果很好,她聽不到外頭的聲音,轉身一下撲進被褥里,埋頭在枕頭里,雙手捂著臉,好不容易才能忍住不發出笑聲。

    她拿出手機,在“中意建交”群里發了條信息。

    江稚爾:「我們在一起啦!」

    云檀和Elara幾乎是秒回。

    云檀:「哇!恭喜!!!」

    Elara:「祝你今晚愉快哦爾爾。」

    江稚爾趴在床上,腿一翹一翹:「說什么呢,Elara,中國人沒有那么快的。」

    Elara發來個疑惑的表情:「需要我替你們回憶一下過去嗎?」

    “……”

    好吧。

    江稚爾:「可是他還在處理工作呢。」

    Elara送給她箴言:「未來幾天記得穿成套內衣。」

    “……”-

    在鐘開性騷擾的案子出結果前,他先以倒賣文物罪被開啟調查。

    程京蔚的團隊在了解鐘開過往經歷的過程中發現他很多收藏文物都來歷不明,甚至許多都是現實并未出土的墓葬品,就直接向相關單位舉報了。

    性騷擾未構成實際侵害,只能按照違反治安管理給予行政處罰,但倒賣文物就不一樣了,以鐘開的收藏數,再往里扒一扒,至少五年有期徒刑。

    而江稚爾也在新的一年新接了一個項目,依舊是和范檬合作。

    范檬旗下的Radiance如今更是蒸蒸日上,就要站回頂流奢侈品的行列。

    而她也靠著這一大刀闊斧的改革順利拿到集團總部的經營權,奪了兩個哥哥的權。

    范檬吃到Radiance新品紅利,對營銷手段也已駕輕就熟,和江稚爾簽約當天就通過官微發布公告——

    「Radiance初春新款,已取得與去年同一設計師江稚爾合作,敬請期待。」

    不止@江稚爾,還@她的工作室“十一載”。

    也將極大的曝光度帶給江稚爾的工作室。

    江稚爾知道范檬這是為了幫她。

    去年Radiance新品發布時,江稚爾就因此獲得一批關注,也收到許多產品邀約,但她畢竟年輕,等真的創辦了工作室才意識到最佳時刻已經過去,范檬重新給了她一個機會。

    “十一載”各平臺官方賬號粉絲數攀升,工作郵箱也收到許多新的品牌合作邀約。

    這次江稚爾認真篩查了這些邀約,用余力接下其中幾個。

    時間都不急,她將其中一些設計工作劃分出來發到費勝郵箱,請他年后休假結束后完成。

    而江稚爾正在參加Radiance新品討論會。

    會議結束后,范檬請她去辦公室坐坐。

    “你猜Flexi剛才給我發什么?”范檬問。

    “什么?”

    “罵我資本家,大年初四壓榨員工。”

    范檬嘿嘿一笑,“真想不到有一天能從Flexi口中聽到這種話。”

    江稚爾也笑:“他除夕前一天就出差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是沒資格說這種話。”

    當初的輿論雖然已被壓下,但輻射影響還沒結束。

    董事會的壓力還算小事,程京蔚不怕那群老頭,也不可能被他們威脅,重要的是因輿論被叫停的大型政府項目。

    市政項目被取消的經歷在往后容易惹麻煩,程京蔚飛去外地處理這件事已經好幾日。

    “問你個事,爾爾,我實在太好奇。”范檬忽然湊過來。

    “啊?什么?”

    “Flexi在床上到底行不行?”

    江稚爾從意大利回來已經好幾個月,思維又轉換到國人的含蓄內斂,突然聽到這類似Elara語出驚人的話,一瞬間睜大眼睛,血氣也上涌,耳根都紅了。

    范檬看著她神情、面色迅速變化,眨了眨眼,而后忽地笑開:“害羞什么啊?你都二十多了。”

    “……”

    “真不怪我好奇,我那些小姐妹們也都好奇呢!”

    范檬從前在國外就和程京蔚是同學,她那群思想開放的小姐妹們一個個,誰當年沒動過要把程京蔚睡了的心思,可惜都沒能如愿!

    “說實話,Flexi一看就特別行,他運動很好。”

    “真的嗎?他喜歡什么運動?”

    江稚爾只知道他有健身習慣,卻不知道他還喜歡運動。

    她有些想象不了程京蔚打籃球的樣子。

    “水上運動,帆船、滑板,不過都是國外的事兒了,我這好像還有視頻呢。”

    范檬打開手機相冊,往前劃了好一會兒,“你看。”

    視頻上方的時間已經是十年前。

    加州陽光明媚的海域,程京蔚抓著帆索迎風向前,頭發也被吹亂,手臂肌肉線條隨著不斷變換角度拉帆而凸顯。

    疾風白云,船尾壓出一片飛濺的浪花,以及一條綿長的海浪線。

    視頻的背景音是十年前的范檬以及小姐妹們那些過分大膽讓人面紅耳赤的話,和Elara說的那些有過之無不及。

    現在年紀大了聽起來還真是有些害臊。

    范檬嘻嘻哈哈笑著:“別介意別介意,當時太年輕,誰讓Flexi看起來實在太可口。”

    范檬撞撞她肩膀,期待的目光看她。

    江稚爾有些別扭:“我們這才在一起沒多久呢,沒那么快……”

    范檬有些失望:“我以為你們倆屬于近水樓臺呢。”

    “……”

    雖然不能完全算清白,但沒到最后一步,這么說應該也不算撒謊吧?-

    程京蔚回程是在大年初六,江稚爾去機場接他。

    接男朋友回家的心境,似乎和以往都不太一樣。

    “中意建交”群里很熱鬧。

    Elara和云檀都已經回到米蘭。

    Elara:「你們是不是都一個多禮拜沒見了?中國有句古語,小別勝新婚,爾爾今晚是不是就要大嘗特嘗啦?」

    云檀:「哈哈哈Elara你真的可以出師了,古語也信手拈來。」

    Elara:「我真的有點擔心小爾爾吃不消,畢竟她喝多的時候告訴過我Flexi的可觀尺寸,對小爾爾來說是真的有點嚇人哈哈哈哈!!!」

    江稚爾面紅耳赤,只當沒看到消息。

    Elara從不怕冷場:「要不要姐姐教你幾招?」

    云檀非常貼心,知道江稚爾不好意思,便以身入局:「報告Elara老師,我也想上課!」

    接下來,群里的內容就非常十八禁無下限。

    江稚爾都不好意思看,生怕被周圍的路人看見,偷偷摸摸擋著屏幕看下來,簡直怕微信群都被網警封了。

    Elara簡直是要人命。

    云檀又問:「爾爾,來張照片,姐們來給你參考參考今日穿搭。」

    江稚爾這才往群里發了今天第一條消息。

    她打開前置攝像頭,由上至下隨意拍了一張,丟進群里。

    淺米色大衣里是一件短款羊絨衫,衣擺扎進藍色牛仔褲里,兩條腿筆直纖細,

    底下是一雙短靴。

    挑不出錯,卻也實在沒什么新意。

    Elara:「???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去接你老板的。」

    “……”

    江稚爾:「我覺得還好吧……」

    Elara:「你在米蘭穿的隨便哪一套都比這一身要有女人味兒。」

    米蘭的街頭會賣很多有風情的小裙子,路上大家穿得也比較大膽,更不用提每天都有云檀和Elara耳濡目染。

    江稚爾在米蘭時穿著的確大膽一些,回國后又恢復原樣,她自己都沒發覺。

    Elara最后問:「所以你穿了成套內衣嗎?」

    江稚爾看著這句問,像被人窺視,無端閉緊了雙腿。

    穿了。

    她還是虛心接受了Elara這位專業人士的箴言。

    “爾爾!”

    這時,她聽到程京蔚的聲音,仰起頭。

    男人手里還捧了一束鮮花,是在飛機上一路帶過來的,他快步走到江稚爾面前,一下將她抱進懷里:“好想你。”

    江稚爾覺得談戀愛真的有些奇妙。

    原來真的可以一見面就擁抱。

    但現在更重要的是,隨著程京蔚擁抱的姿態,江稚爾聽Elara的話穿的那件成套內衣也被勒住了。

    新買的,尺寸稍微有那么一點偏小,在擁抱姿態下呼吸微微有些不暢。

    于是,就在程京蔚說“好想你”的時刻,江稚爾腦海中迅速閃過的居然是剛才Elara發的那些“教程”。

    甚至還閃回范檬給她看的程京蔚玩帆板的視頻,肌肉賁張,在海浪中的恣意模樣。

    她覺得自己變壞了。

    在程京蔚抱著她說想她的時候,她居然在想那些下流的東西。

    嗚嗚。

    不能這樣。

    程京蔚松開江稚爾,揉了把她頭發:“臉怎么這么紅?”

    “……”

    江稚爾才不可能說出真正的原因。

    程京蔚又問:“沒有不舒服吧?”

    “沒有。”江稚爾抱著那一捧花,仰頭朝他笑,“花襯的。”

    程京蔚也笑,拉住她的手往外走:“晚飯想吃什么?”

    “都可以。”

    程京蔚找的飯店每一家都很好吃。

    “或者回家吃,我來做。”

    “真的?!”江稚爾眼睛一下子亮了。

    “真的,你現在可以點菜了。”

    “紅燒肉!”江稚爾在一旁蹦蹦跳跳,甩著他的手往前走,“我要跟Elara炫耀!她天天念叨想你的紅燒肉了。”

    從機場回家的路上,程京蔚列了一份菜單發給楚姨去買菜,還給楚姨打了電話,告訴她買了菜就先下班。

    也就意味,今晚家里只有他們兩人。

    江稚爾坐在一旁,心跳快了幾分,不自覺更坐直了些。

    回家后,程京蔚便直接進了廚房。

    男人掛上圍裙,站在廚臺前的模樣很迷人,有別樣的性感,甚至比在海上帆板上還要性感。

    自從從意大利回來后,江稚爾還是1回 再次吃到程京蔚做的菜。

    江稚爾拍了一張照發到群里。

    Elara依舊是秒回:「江稚爾你吃獨食!!!」

    Elara:「不止紅燒肉,今晚你要吃兩份獨食!!!」

    江稚爾恨自己秒懂。

    Elara從北京回去后就和她那個小男友分手了,原因是他太幼稚。

    程京蔚走過來,問:“在看什么?”

    江稚爾啪一下迅速將手機熄屏,倒扣在餐桌:“沒什么,就是給Elara發了下照片。”

    幸好程京蔚沒繼續深究。

    江稚爾現在理解為什么網上大家說談戀愛最不能給男朋友看的就是和閨蜜們的聊天記錄。

    江稚爾原本還想喝酒,被程京蔚拒絕了,他說她喝多酒太瘋,就拿紅茶給她煮了奶茶。

    喝多酒太瘋。

    這條定義讓江稚爾再次想起米蘭羞恥瘋狂的那晚,江稚爾覺得這是暗示。

    被云檀、Elara、范檬三人一同禍害下,江稚爾現在滿腦子黃色廢料。

    她喝著奶茶,喝得臉頰紅撲撲,比酒醉還要紅。

    她一邊有些期待,一邊又有些緊張,還有一點點的害怕,畢竟米蘭那晚的失控感太過強烈。

    腦中胡思亂想,以至于她幾次沒聽清程京蔚說的話。

    程京蔚也發覺不對勁了:“今天怎么了?”

    “啊……”

    “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早點休息吧。”

    他起身,送江稚爾回房。

    在她臥室門口停住,跟從前一樣,半分不逾矩。

    江稚爾有些奇怪地扭頭。

    “對了。”程京蔚叫住她。

    江稚爾眨眨眼。

    “這個給你,新年紅包。”程京蔚從大衣口袋里取出來,“遲到了幾天。”

    江稚爾笑了:“今年還有啊?”

    “每年都有。”

    江稚爾接過,程京蔚又叮囑她早點休息,而后就把臥室門關了。

    她低頭看紅包,看到程京蔚親手寫下的字跡,和以往每一年的“祝爾爾新年好”不太一樣。

    今年的是:「祝女朋友新年好。」

    江稚爾沒忍住笑出聲,躺到床上,手很自然地往后解開過于束縛的內衣扣。

    內衣帶彈開的瞬間,大腦中有一根神經似乎也彈了一下。

    今夜,就這么結束啦?!

    第53章 春夜再穿雙黑絲。

    江稚爾在床上輾轉反側。

    在Elara在群里發來第五條“還沒結束?!”時終于忍不住,從床上坐起來。

    Elara已經在腦海中唱了一出大戲,可誰知戲壓根沒開場。

    江稚爾才知道,自己居然還會因為這樣的事失落。

    緊接著,又想起從前Elara說過的,男人一過三十就走下坡路,坡度還非常陡。

    等程京蔚過了生日,就32歲了。

    照Elara的說法,也已經走了兩年下坡路了。

    靜謐無聲的夜,江稚爾還是沒忍住,打開搜索軟件,慢吞吞打字:男人30歲……

    底下第一條已經跳出最常見搜索——男人30歲性功能會下降嗎?

    “……”

    原來這還真是個常見問題。

    點擊。

    底下第一條:「男人通常在25-30歲之間性功能從頂峰開始下降,下降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心理因素方面可能是壓力和焦慮導致,表現為性|欲減退或勃|起功能障礙……」

    勃、起、功、能、障、礙。

    江稚爾咬唇,實在不懂自己到底為什么要看這些,卻又忍不住。

    米蘭那晚她碰到過的,至少說明,程京蔚這個功能還沒有遇到障礙……

    不過最近集團那么多事,他壓力應該也挺大的。

    她繼續往下看:

    「當然,如果在年輕時縱欲過度導致身體透支的話,可能會導致性功能下降的年齡進一步提前,還可

    能會引起腎虛、氣短懶言、手腳發冷……」

    這一條對程京蔚而言應該不用擔心。

    他從來沒交過女朋友,應該不存在什么縱欲過度、身體透支。

    但……

    江稚爾眉心一點點蹙起。

    但如果,都到了這個年紀還一次都沒有過,是不是也會影響身體?

    她搜索第二個問題——男人30多歲還沒有過性生活正常嗎?

    很快跳轉出新頁面。

    赫然映入眼簾的三個大字——不正常。

    “……”

    「30歲的男人沒有性生活,可能是精神因素、過度勞累、腎虛等原因有關,建議就醫明確病因,在醫師的指導下治療。」

    ……啊。

    這都已經到了需要就醫的程度了嗎?

    程京蔚看著,也挺正常的啊……

    因這烏龍,江稚爾一夜都沒睡好,胡思亂想還做了個詭異的夢。

    夢醒,一身潮熱的汗,渾身滾燙,幾綹碎發汗濕粘在額角。

    她從厚厚的被褥中爬出來,長舒了口氣。

    一邊心里默想,以后睡不著也不能瞎看網絡上那些庸醫胡亂診斷-

    從前并不覺得寒暑假短,如今談了戀愛卻覺得短了。

    江稚爾馬上就要開學,雖然大四下學期已經基本沒有課,但工作室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范檬那兒的項目進程剛過半,到北京后估計還要開幾個線上會議,至于接的其他項目,她要回北京和費勝匯合,跟一跟進度。

    除此之外,江稚爾還打算再招兩名員工。

    她那小作坊終于見了起色。

    開學前一天,程京蔚和她一起飛了北京,將生活用品拿到她18歲那年程京蔚買的那套房。

    大四下學期,室友們大多時候也都不再住宿舍,江稚爾工作室時常加班到很晚,為了方便往后要經常住那套房子。

    收拾好房間已經下午兩點。

    江稚爾兩點半和范檬有個線上會議,程京蔚三點的航班回南錫,晚上還有個商會活動。

    他沒讓江稚爾送,只是在玄關處吻她,算作告別。

    程京蔚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為什么吻技這么好?江稚爾迷迷糊糊想。

    她后腰靠在玄關柜上,而程京蔚手撐在大理石臺面,將她整個包裹住。

    江稚爾在覺得缺氧時人微微往后倒,手肘也放在大理石臺面,熱氣騰騰的窒息感讓她無端抬了下腿,便好像觸碰到什么。

    程京蔚一頓,喉結利落滑動,額角的青筋跳動。

    江稚爾下意識低下頭去,便就這么看到他西褲褶皺逐漸被撐開。

    她就這么緊盯數十秒,腦袋像生了銹的齒輪吱吱呀呀緩慢轉動,好不容易才終于反應過來眼前這場景意味著什么。

    “你……”

    她眼底的怔忪被盡收眼底,程京蔚覺得好笑,食指抬起她下巴:“還看?”

    “……”

    你還好意思控訴我!

    程京蔚完全跟沒事人一樣,復又抱住她,叮囑她照顧好自己,就這么在玄關處磨蹭了會兒,而后才直起身:“我走了。”

    江稚爾控制不住視線再次向下:“你就這樣,出去嗎?”

    “走會兒就好了。”

    “……”

    男人的身體構造可真神奇。

    江稚爾還是拿了一條圍巾讓他替自己拿著,也好擋一擋:“我送你下樓。”

    因為這些年常來北京,為方便出行,程京蔚在北京也提了臺車。

    到地下車庫,程京蔚將圍巾還給她,好笑地說:“謝謝爾爾。”

    “……”

    “回去吧,底下冷。”

    “哦。”

    江稚爾第三次無法控制視線。

    程京蔚注意到,卻絲毫不覺尷尬,還配合大剌剌敞開腿,一副任由觀賞的模樣。

    江稚爾一頓,抬眼,正好撞入他眼中,透著些不正經的戲謔和輕慢。

    “再看得收費了。”

    “……”

    江稚爾將一截圍巾輕輕打到他臉上,轉身就走。

    程京蔚輕笑出聲,看著她背影,不知為何再次叫住她。

    “爾爾。”

    才在一起沒多久,他也同血氣方剛的黃毛小子一樣,不舍她離開,想跟她整日整晚都待在一起。

    江稚爾跑回來,彎腰透過車窗看他,衣領墜下來,她雙手拎著外套一扯,手臂順勢環在腰間,掐出極窄的細腰。

    她佯怒,似不耐煩:“做什么呀。”

    “再見寶貝。”

    他嗓音叫“寶貝”很好聽,眼底的光很深很沉,又那樣溫柔,讓江稚爾覺得,自己真的就是他的寶貝。

    她一頓,也回:“拜拜。”

    程京蔚依舊看著她。

    目光貪戀黏稠,如被燒灼出甜蜜焦糖味的蜜糖,那是本不應該出現在程京蔚臉上的目光,沉淪、沉浸,他似乎該永遠保持清冷自持。

    于是江稚爾心臟也被拉開一個口,灌入他視線中的蜜糖,聲音也放緩了:“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

    程京蔚傾身探出車窗,又和她接了個吻,終于驅車離開。

    待江稚爾走進電梯,收到他剛發來的短信。

    「還是跟我的小朋友解釋一下。」

    「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不尊重你,是太喜歡你,情不自禁。」

    與此同時,“中意建交”群里Elara剛起床,也發來消息。

    「新的一天,祝我們的江稚爾今天可以如愿睡到Flexi!」

    江稚爾:“……”

    最近Elara每天起床都會在群里給她發上這么一句祝福,每天睡前再問上那么一句“今天江稚爾睡到了嗎?”

    江稚爾一瞬間臉頰發燙,迅速紅透。

    怎么感覺她在談一種很新的戀愛,她三十多歲的男朋友在談純愛,而她反倒成了色情狂。

    江稚爾想,萬一被程京蔚看到自己手機,她的生命就可以提前結束了-

    半個月時間,江稚爾幾乎每天都在和范檬公司一行員工開視頻會,終于確定下最終版方案。

    除此之外,江稚爾新招的兩名員工也到崗了,兩個女生,一個是文博系本專業的大四同學,一個是和費勝一樣的產品設計專業。

    江稚爾還是有野心的。

    她和程京蔚談戀愛的消息并沒有大范圍公開,只是圈內人聽到風聲。

    她希望當有一天,她真的在明媚陽光下與程京蔚并肩而立,也不會再惹人非議。

    這實在不是一個小目標,但是江稚爾前進的目標之一。

    四個年輕人一起加班加點,也算是熬過了最忙碌的時刻,將接下的幾份項目的方案都定下了。

    當天,江稚爾請工作室大家吃飯。

    為了慶賀,她還化了個全妝,她的化妝技術都是云檀教的,雖然不常化,但技術還算不錯,畢竟和畫畫也觸類旁通。

    化完妝,江稚爾拍了張照發給云檀:「怎么樣?」

    云檀發了個大拇指過來:「約會?」

    江稚爾:「和朋友們一起。」

    云檀:「男生朋友還是女生朋友啊?」

    江稚爾:「都有,就我工作室的那些朋友呀。」

    云檀:「把你頭發放下來,底下衣服換了。」

    江稚爾低頭看看自己,是一件寬大的白色毛衣,穿著很舒服,但不顯身材。

    她很聽話地開始翻箱倒柜,翻出一條黑色針織短裙,特別顯身材,尤其江稚爾雖然骨架小,可身材弧度凹陷起伏卻很明顯,穿這樣的衣服再合身不過,胸口露出隱約恰到好處的胸線。

    外面則套一件短款卡其大衣,腳踩同色系長靴。

    再把長發散開,就很有時髦都市麗人的味道,跟平常的江稚爾不太一樣。

    她又給云檀發了張照片過去:「怎么樣?」

    云檀:「再穿雙黑絲。」

    江稚爾:「?太夸張了吧。」

    云檀:「姐教你怎么勾引Flexi。」

    江稚爾:「他今天不在呀。」

    云檀:「別管,聽姐的。」

    云檀一副專業模樣,好像那個被前男友嚇得不敢出來的人不是她。

    江稚爾發了一串“哈哈哈哈哈”過去,丟下一個字:「好。」

    她照著云檀說的穿,又搭了范檬新寄給她的還未開售的Radiance新品耳環,照了照鏡子便出門。

    工作室兩個女生一見她就站起來,夸個不停。

    大家年紀都差不多,平時相處也沒什么老板和員工的階級差,不住夸江稚爾身材好,說自己要有這身材天天洗澡都不關門。

    鬧得費勝在一旁尷尬臉紅,眼都不敢亂抬。

    江稚爾提前預約了一家意大利餐廳。

    走在路上都覺得和往常不

    一樣,一路都被注視著。

    平時的江稚爾也是漂亮的,只是今天是更有沖擊力的明艷,她身材好,穿得也不媚俗,皮膚白皙發質又有光澤,薄透的絲襪包裹住秾纖合度的腿,渾身香香軟軟,太過吸睛。

    北京的意大利餐廳有很多外國人,她落座不久,就不斷有男人過來要她的聯系方式。

    比她在米蘭時還要多。

    從前Elara就說她長了一張歐洲人最喜歡的標準中國美人面孔。

    吃完飯,大家一起拍了張合照。

    作為十一載最初雛形的記載。

    四人桌,兩個女孩子坐對面,江稚爾和費勝坐一起。

    費勝拿手機,江稚爾歪著腦袋看鏡頭,伸手比耶,在餐廳內較為昏暗曖昧的光線下更抓人視線,又純又欲,像小鹿,又像涉世未深的小狐貍。

    江稚爾將照片發給“導師”,夸她品位好。

    「剛才好多人來搭訕,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云檀回復:「這才是真正的你,知道不?身材這么好不穿漂亮衣服想什么呢。」

    “……”

    云檀導師又給她發:「接下來,把這張照片發給Flexi。」

    江稚爾:「哈?」

    云檀:「哈什么哈,快發,聽姐的。」

    江稚爾并不覺得那張照片有什么,不過是和工作室朋友們的聚餐照而已。

    于是點開程京蔚微信,他最近去洛杉磯出差了。

    在準備點發送前,江稚爾又仔細看了眼照片,忽然察覺其中暗藏玄機。

    她單手支著腦袋,掌心貼著下頜,臉側比出兩根手指,因彎曲收緊的手臂,胸前的陰影凹陷更深,餐廳下明暉不清的光落在上頭,帶著些滑膩膩的光澤。

    腿也照到一角,薄透的黑色絲襪包裹著纖細筆直的大腿,因雙腿交疊的動作顯出恰到好處的肉感。

    江稚爾按發送鍵的手遲疑了。

    這……是不是有點太刻意了?

    程京蔚會不會誤會?

    「我覺得還是不要了吧。」江稚爾給云檀發。

    云檀:「?你這樣容易沒有**的。」

    江稚爾覺得云檀現在和Elara一樣夸張了:「我無所謂,我覺得我可以接受柏拉圖。」

    江稚爾都覺得天天和朋友聊這些內容是對程京蔚的一種荼毒。

    她覺得現在這樣也很好,一切都慢慢來,她喜歡純愛。

    云檀回她:「呵呵。」

    江稚爾:“……”

    云檀繼續道:「這種話也就你這種小處女能說出口了。」

    江稚爾:“………………”

    云檀再不回國真的要被Elara同化了!!!-

    江稚爾最終還是沒有將那張照片發給程京蔚。

    程京蔚雖然在洛杉磯,但兩人間隔著時差還是會固定時間打電話或者視頻。

    這次程京蔚打過來的時候范檬正巧也在,他聲音傳出來時,范檬先跟他打招呼:“Hello,Flexi,抱歉占據你們二人時間。”

    程京蔚輕哂:“你倒是知道抱歉。”

    范檬大笑起來,一邊跟他說話一邊低頭噼里啪啦給小姐妹們發信息:「誰敢信!工作狂Flexi談戀愛居然是黏人掛的!」

    “沒辦法咯,工作嘛。”范檬說,“你肯定能理解的吧?”

    范檬是專程來北京找江稚爾商量此次新品發布的。

    有范檬在,江稚爾和男朋友的聊天方式也有些變形,有些拘謹地就問些常規問題,睡得好嗎?吃飯了嗎?工作忙不忙?

    程京蔚倒是很自如,還問江稚爾有沒有想他。

    江稚爾跟云檀和Elara聊得再奔放,也不能改變她容易害羞的本質。

    她放不開,只含糊不清地“嗯”。

    好在程京蔚聽清了:“過幾天我這結束了就來北京找你。”

    范檬在一旁捧著手機和小姐妹們直播,吭哧吭哧地發出怪笑,笑得江稚爾臉又紅又燙,還要強裝鎮定:“哦。”

    程京蔚有點煩了:“范檬。”

    范檬直起背:“到!”

    他剛要說什么,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道清亮女聲:“Flexi!好久不見!”夾雜高跟鞋踩在地板的聲音。

    而后是程京蔚說:“Asa,好久不見。”

    程京蔚并不習慣外企中國人間互稱英文名的企業文化,他稱呼英文名的一般都是國外時的同學。

    江稚爾想他有工作要談,準備掛電話,范檬忽地傾身靠前:“Asa?!”

    另一頭,翁榆扭頭看向他手機,有些疑惑地挑眉。

    范檬:“你認不得我聲音了?!”

    翁榆看了程京蔚一眼,試探性開口:“Lemon?”

    Lemon是范檬的英文名。

    他們三人從前是一個大學同一專業的學生,程京蔚和范檬都為繼承家業回國,翁榆則一直在洛杉磯工作。

    這次程臻集團新項目的對接人正巧是翁榆的團隊。

    范檬和翁榆就這么敘起舊來,聊了很多陳年舊事。

    范檬還和翁榆介紹江稚爾,說是Flexi的女朋友。

    翁榆聽到后非常吃驚,夸張地喚一聲“Flexi!”,說:“我還以為你會孤獨終老!”

    程京蔚說:“那我更該謝謝我女朋友解救我了。”

    翁榆笑起來,她伸手拍了拍程京蔚的肩膀。

    “開玩笑開玩笑。”翁榆笑著說,“大家要是知道你有了女朋友,都要失戀了。”

    程京蔚用恰當的語氣說:“Asa,別開這種玩笑。”

    又聊了幾句,便掛斷電話。

    范檬和江稚爾講起他們的大學生活,Asa家境不好,是公費留學,大學期間她和程京蔚一起做過一個網站項目,畢業時正好賣在風口,程京蔚沒分這筆錢,Asa也就有了在美國立足的第一桶金。

    范檬說的那些十多年前的事在江稚爾看來很陌生。

    而江稚爾看到Asa的照片是兩天后,純屬偶然,她閑時刷社交平臺偶然刷到一張程京蔚的照片,確切地說,是程京蔚和一個女人的合照。

    那條博文的標題是:和十年前我人生中的貴人在洛杉磯相遇了。

    江稚爾點開照片。

    第一張是達成合作后拍下的官方照,兩人一起拿著簽約書并肩而立,Asa一身簡潔利落的西裝,笑容很有美式的大方自信,很漂亮。

    第二張則顯然是一張舊照片。

    照片中,程京蔚和Asa并排坐在餐桌旁,Asa喝多了酒,弓著身,傾靠近程京蔚,一只手扶在他手臂。

    即便當時的手機像素沒那么高,但依舊能看清Asa眼中閃爍的淚光。

    而程京蔚也比她記憶中任何時刻都來得稚氣。

    她在文章中介紹第二張照片,那是在她和Flexi合作項目拿獎的慶功宴。

    江稚爾怔怔看著那張照片,她并不知那天發生過什么,但Asa的表情實在太熟悉,從前也無數次出現在自己臉上,那是愛慕傾慕的神色。

    江稚爾往下滑,底下幾十條評論。

    有人調侃第二張照片看起來很有故事。

    Asa笑著回復說誰三十多歲了還沒有故事呢?

    有人問這是程臻集團的程京蔚嗎?

    Asa說是的,一起簽訂了新項目,敬請期待。

    還有人以相熟的語氣問:Asa,這位程總前段時間公開有追求的姑娘不會是你吧?

    Asa說我這邊沒聽說自己在被追求哦。結尾是一個吐舌的俏皮表情。

    江稚爾點進她的主頁。

    Asa有在好好經營自己的頻道,分享自己的工作與生活日常,這雖然是她第一次發布和程京蔚的內容,但從前的文章和評論回復中卻也不難找到程京蔚的身影。

    甚至在一條分享自己創業路的視頻中,江稚爾看到了前兩天范檬告訴她的那個故事。

    視頻中,Asa并未指名道姓,稱呼程京蔚為“我人生中的貴人”。

    在麻省理工,程京蔚也同樣是傳奇人物,任何項目他都是被爭搶的紅人,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

    Asa求了很久才說動程京蔚加入她的隊伍,因為程京蔚知道她家境清寒,又欣賞她的能力。

    她也非常坦誠誠懇,分享自己靠著這個項目一夜間實現財務自由,不必再懼怕家中吸血的父母和兩個弟弟。

    視頻的最后,江稚爾聽到她說,即便我們什么故事也沒有發生,但我會永遠感恩他,我第一個喜歡的人。

    江稚爾輕輕吸了口氣,退出Asa的頻道。

    幾乎是瞬間,她胸口涌

    上一股異樣。

    并不針對Asa,畢竟那已經過去太久,只是單純的,覺得不舒服,讓她回想起當年第一次見申覓海出現在程京蔚身邊時的心境。

    稱之為嫉妒也不合適,更像無奈、失望,無關個體,而是嫉妒她們曾看到過稚嫩的程京蔚,和那樣的程京蔚一起成長。

    那是她從未參與過的,也無法參與的程京蔚的過去-

    江稚爾給程京蔚發了一條信息:「在干嘛?」

    程京蔚回復:「在開會,怎么了?」

    江稚爾:「和Asa嗎?」

    程京蔚:「是的。」

    江稚爾那一口氣又上不來,她不想吃醋,不想顯得自己幼稚小氣,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將手機丟到一邊,看著電腦屏幕的設計稿發呆。

    又過了十分鐘,她重新拿起手機,指尖動作飛快,不管不顧地將前兩天那張云檀讓她發的工作室發照發過去。

    程京蔚是真的在開會,不止和Asa,是十幾人的團隊會議。

    手機震動,江稚爾又發信息過來。

    通常情況下,他們經常以詢問對方在做什么開啟對話,但如果對方是在開會,就不會再繼續聊。

    今天的江稚爾有點奇怪。

    又問了一句“和Asa嗎”,現在又有新消息。

    程京蔚拿起手機,打算問問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于是順手就點開照片。

    程京蔚指尖倏地一頓,他壓根無法注意這是一張四人照,視線完全被江稚爾占據。

    照片中的她很不一樣。

    那條裙子完美地勾勒出她飽滿圓潤的胸,她姿態有些慵懶,便顯出那么幾分少見的媚,視線也有那么幾分黏稠。

    再往下,程京蔚第一次看到她穿黑絲,交疊的雙腿,在昏暗的光線下并看不太清。

    程京蔚下意識想將照片放大。

    Asa在這時候問:“Flexi,你有什么意見嗎?”

    大家的視線也順著看過來。

    程京蔚倏地停住,意識到自己的動作。

    在能控制自己思想與行動時,程京蔚對自己有著非常高的道德限制和自律準則,將照片放大去看女孩身體的舉動太不紳士,即便那是他的女朋友。

    于是程京蔚迅速將手機熄屏。

    他抬起頭,鎮定自若:“沒有,繼續。”

    如果忽略此刻他紅了的耳根。

    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在會議上失態,卻僅僅為一張合照。

    下一秒,手機屏幕又亮了:「有想我嗎?」

    程京蔚只看了一眼,額角的青筋頓時突突直跳。

    操!

    在那樣一張照片后,再配上這樣一句話,足夠引出無限遐想。

    程京蔚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在中美跨國會議上。

    像不經事的毛頭小子,幸好前面有會議桌擋著。

    第54章 春夜今天江稚爾睡到Flexi了嗎?……

    江稚爾將聊天截圖再次發給自己二號導師:「這樣可以嗎?」

    云檀:「太可以了!」

    江稚爾:「是不是有點突然?要不要補充什么?」

    云檀:「不用,就晾著,錯不了。」

    開著會呢,女朋友突然發性感照片還附帶一句“想我了嗎”,這要是還不順帶調調情,云檀就得懷疑程京蔚的智商和情商了

    程京蔚是在會議結束后才給江稚爾打電話過去。

    不是信息,而是電話。

    江稚爾嚇得不輕,聊天還能有軍師,電話可沒辦法。

    她沒立馬接,先問云檀:「他給我打電話!怎么辦!」

    云檀:「掛。」

    江稚爾:「啊?」

    云檀:「掛了后就說你也在開會。」

    江稚爾:「哦哦哦哦。」

    江稚爾雖不明白用意,但還是乖乖照做。

    在收到她說在開會的消息后,程京蔚只回了一句“好的”。

    男人站在洛杉磯高樓窗前,俯瞰整座城市夜景。

    剛才荒唐的沖動已經平復下去,可心尖依舊像有螞蟻在爬,又癢又疼,他想再看看那張照片,仔細看看,可周圍有太多人。

    Asa走上前,將冰美給他:“晚上喝點兒?”

    程京蔚說:“不了,還有事。”

    “那改天,方案我讓他們拿去改了,都是小改動,晚點第一時間發你。”

    “好。”

    “那明天的三方會談,我們約下午兩點?”

    “上午吧。”

    “好的。”Asa笑著問,“這么趕時間,不會是女朋友催你回去了吧?”

    程京蔚喝一口咖啡,第一次覺得美式有些過于苦澀,也同樣輕笑著回:“是我自己想回去見她了。”

    Asa這一刻真正覺得程京蔚陌生,她說:“真想認識一下你女朋友。”

    程京蔚說:“有機會的話。”

    Asa還想說什么,但程京蔚提了提手中的咖啡杯算作道別,便轉身離開。

    ……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程京蔚又發來一條消息。

    江稚爾聽云檀的話,依舊說自己的會議還沒結束。晾著。

    她并不很能理解這么做的用意,當然也無法想象自己即將步入危險的處境。

    費勝在這時過來問大家:“這周六都有空嗎?”

    大家都有,江稚爾也有。

    周六程京蔚還沒能回來。

    費勝提議:“周六我生日,我們一塊兒吃飯吧!”

    大家齊聲祝費勝生日快樂,費勝不好意思地撓頭,在北京他也沒什么親戚朋友,父母給他轉了兩千塊錢,讓他和朋友們好好過生日。

    “不影響大家周末睡懶覺,那我們周六下午一點見,我知道一家新開的劇本殺館,有很多不錯的本!”費勝興沖沖道,“然后我們去吃晚飯,我請客!”

    大家都贊同,江稚爾笑說:“行程沒問題,飯還是該我來請。”

    費勝:“那不行,我媽專門給了我一筆生日經費,等下回聚餐你還能少了請客的機會嗎?”

    江稚爾笑著說“好”。

    今天的工作都已經提前處理好,剩下的都得等客戶那邊的反饋,江稚爾給大家提前下了班,自己又在辦公室磨蹭了會兒,坐地鐵回公寓。

    她在地鐵站聽到兩個年輕女孩兒分享自己春節自駕旅游的故事。

    江稚爾忽然覺得自己也該學車了,到時候也可以跟程京蔚一起自駕旅游。

    大半年創業生活帶給江稚爾最大的改變就是執行力,她找學過車的同學要來駕校聯系方式,給自己報了名,付了定金。

    她想和程京蔚分享這件事,這才想起自己還在履行云檀所說的“晾著”。

    程京蔚后來沒再回復她什么。

    間隔16小時的時差,此刻洛杉磯已經將近凌晨兩點,程京蔚應該已經睡了吧?

    江稚爾忽然有些懷疑她的云檀導師。

    換位思考,如果是程京蔚這么晾著她,她一定會不高興的。

    江稚爾打算等明天程京蔚醒了就給他打電話-

    到公寓,江稚爾洗了洗頭,換睡衣吹頭發,剛躺到床上,程京蔚的電話就來了。

    不,不是電話,而是視頻。

    江稚爾沒注意到自己此刻穿著的那條睡裙,正是她和程京蔚確定關系后Elara送她的禮物,維

    密新款,非常襯膚色的湖水藍,蕾絲和絲綢拼接。

    她只是詫異于這個時間點,一接起視頻便問:“你怎么還沒睡?”

    程京蔚睡不著,一閉眼就想起那張照片,那句話。

    如潘多拉的魔盒、伊甸園的毒蛇,輕而易舉勾出他心底的欲望。

    今天的江稚爾太忙,如果能聊上幾句,便也可以將這個話題揭過,不會像現在這樣,睜眼閉眼只剩那些。

    程京蔚不打算讓他們的關系進展太快。

    說到底,他還是覺得江稚爾還小,想給她時間好好去想、去體會這段關系,確定這段關系就是她想要的。

    只是他沒想到,視頻電話接通后的畫面是這樣的。

    江稚爾趴在床上,兩條細肩帶順著鎖骨下來,飽滿的乳被擠壓,過分白嫩細膩的兩團。

    程京蔚做不到在這樣的畫面前保持自控。

    他遠沒有自我意識中那般紳士,視線黏在那處

    江稚爾也終于透過他視線看到手機屏幕小窗中自己的“不雅”。

    她慌忙抬高手機,鏡頭一晃,越過她肩膀,看到薄薄睡裙下包裹的腰線和臀線,兩側是蕾絲,若隱若現。

    程京蔚喉結滾動,蟄伏的身體在迅速復蘇。

    他的手無聲向下,卻依舊用平靜聲線回:“睡不著,今天很忙?”

    江稚爾又換了個姿勢,坐在床頭,被子拉到胸口。

    剛洗完的蓬松的長發垂在胸前,擋住她通紅的耳朵,卻擋不住滾燙的臉頰。

    “不忙。”話說一半,想起來露餡,找補道,“就是開了一天會。”

    程京蔚沒說話,江稚爾也沒說話。

    他們隔著太平洋對視,四目交觸間,氛圍在無聲中變得黏稠和曖昧。

    這次江稚爾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她覺得該說點什么打破沉默。

    “我剛報名駕校了。”

    “想你了。”

    兩人同時開口。

    程京蔚輕笑了聲,在這樣的氛圍下還是沒讓她的話題落地:“怎么突然打算學車?”

    “有機會想跟你自駕旅行。”

    “那你得抓緊學,等你畢業我們去自駕。”

    “真的?”

    “真的。”

    江稚爾看著屏幕中的程京蔚,這才緩聲回答他一開始的話:“我也想你了。”

    他忽然嗓音沙啞地喚她一聲“爾爾”。

    江稚爾還未應聲,就看到屏幕中他微微揚起下巴,下頜收緊,看向她的視線也隨之更深更沉。

    江稚爾唇動了動,視線定定地看他。

    程京蔚身下的指節用力收緊。

    一切都在崩壞,嚇到江稚爾并不是他本意。

    但他還是聽到自己開口問:“米蘭那個晚上,還記得嗎?”

    “哪個?”

    “你說呢?”

    江稚爾臉又紅了。

    房間里暖氣太足,在這個冬末春初已經過分悶燥了,讓江稚爾也昏昏沉沉。

    她看著程京蔚,覺得一切都像夢。

    太夸張了,比米蘭那晚更夸張。

    她的指尖跟著程京蔚的話移動,她看著程京蔚眼底的沉淪,就這么也心甘情愿沉淪其中,連羞恥心都消失不見。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但程京蔚實在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師。

    安靜的房間內,混雜水聲和斷斷續續急促的呼吸,她出了很多汗,汗濕的發黏在白皙的脖頸,側臉深深陷入枕頭,在被子下輕微地顫抖。

    “爾爾。”他在最后啞聲喚她。

    江稚爾只能發出細碎的,幾乎聽不見的“嗯”。

    “叫我。”

    “什么?”

    “叫我名字。”

    江稚爾遲疑了很久,隨著體內不斷堆積的異樣,她不斷弓起身蜷縮。

    潮水奔涌堤壩擊潰的瞬間,她終于紅著眼眶用那把哽咽顫抖的嗓喚他:“阿蔚。”

    紅唇微張,用力喘著氣。

    他人都不在,她就已經要窒息-

    云檀導師一大早就來驗收自己的教學成果,可學生卻不好意思坦白自己的學習進程。

    江稚爾含糊其辭,說自己昨晚早早睡了,兩人沒有聯系。

    云檀發來一個問號。

    又過了十分鐘,發來一句:「真不行把他甩了吧。」

    江稚爾刷著牙,看到這一句哈哈笑了。

    才不要呢。

    她昨天對于Asa的那點隱秘的嫉妒和吃醋在今天全部都消失了。

    江稚爾想老話果然有道理,他們這或許也屬于變相的床頭打架床尾和。

    更重要的是,她看清程京蔚的沉淪,就像他從前說的,我會成為自己都不認識的程京蔚。

    從這樣一個男人眼里看到沉淪,是一件挺讓人覺得自豪的事兒。

    當然這種想法江稚爾只能自己想想,她在程京蔚面前可做不到。

    她一醒來看到程京蔚那句“早”就紅了臉,甚至不敢回復,那太羞恥。

    她跟云檀和Elara待久了,想法行為也偶爾被她們浸染,變得大膽荒唐,事后才回歸那個原本的江稚爾,開始懊惱羞恥。

    一直到工作室,江稚爾才回復程京蔚:「早。」

    一個字。

    全然不提昨晚。

    還隱隱帶著一種警告——你也不許提昨晚。

    程京蔚看懂了,果真沒提,只是回她:「我周日回來。」

    像某種隱秘的提醒和邀約。

    江稚爾坐在辦公室,挺直了背,回他:「好的。」

    而后才趴下去,后頸都紅了-

    周六那天是費勝的生日。

    江稚爾難得又化了全妝,她心情很好,一是要和朋友們出去玩兒,二是明天程京蔚就要回國了。

    三個女孩都給費勝準備了生日禮物。

    費勝臉頰紅紅的,忙說大家太客氣了。

    劇本殺游戲館已經火了一陣,但是江稚爾第一次玩,還挺有意思。

    晚飯費勝預訂了一個烤全羊館,四個人要了半只小羊和幾個小菜,很好吃,一點都不膻,只是分量實在太大,最后還打包了大半。

    結束時時間還早,大家都有些意猶未盡,費勝建議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用費勝的話說,一起喝過酒,未來就是一起上戰場的好兄弟。

    “可以。”江稚爾說,“既然是一起上戰場,那就屬于工作室團建了,酒錢我來付。”

    費勝說“不不不”,但另兩個女孩知道他家境一般,平時也節儉,不好意思再讓他破費,搶先揚聲喊“謝謝老板!”

    她們去了一家北京挺有風格的酒吧。

    江稚爾今天打扮了。

    或許和專業以及從事工作有關,江稚爾平時就很有文人墨客的書卷氣,性格也柔和,像瑩潤的白瓷瓶,但一打扮便能從那書卷氣中透出些明媚的艷麗來,很矛盾的拉扯,也格外吸引人。

    進酒吧不久,就有許多人搭訕。

    工作室的小伙伴們在一旁笑,待又一個男人遭拒離開后,調侃道:“江老板這魅力,輕輕松松殺遍北京城。”

    江稚爾笑:“說什么呢。”

    “你男朋友會不會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北京?萬一被人截胡呢?”

    江稚爾挑了挑眉:“他工作也很忙,應該沒有空擔心這些。”

    “什么時候能帶我們見見咱們老板公?”

    江稚爾被她們口中“老板公”的措辭逗笑。

    這里只有費勝見過程京蔚,但沒告訴她們江稚爾的男朋友就是程臻集團董事長,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只是順著她們的話題說:“咱們老板公長得可帥了!要是去當明星肯定得是頂流!”

    “那更得見見了!”

    幾個人鬧著江稚爾,江稚爾沒辦法,笑著“好好好”應下來。

    一群人高興,聊工作聊生活,那些設計方案都定下來后,三個項目后續就交給執行公司、施工公司,剩下一個修復項目,由江稚爾和另一個女孩兒一起負責。

    這對江稚爾而言沒什么太大的壓力。

    工作壓力小了,神經就松懈了。

    舞臺上樂隊在唱王菲的《暗涌》,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聽這一首歌,卻還清晰記得自己暗戀程京蔚時聽到這首歌的心境。

    江稚爾喝得有點多了。

    她也是在這時接到程京蔚的電話。

    “你在哪里?”程京蔚問。

    江稚爾喝得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北京啊,和工作室的朋友們在一起。”

    “喝酒了。”

    是陳述句。程京蔚察覺她語調上的輕微變化,當江稚爾喝了酒,語速就會放緩,語調也會變得黏稠,聽著像撒嬌。

    “嗯,和朋友喝了一點點。”江稚爾問,“你什么時候的飛機?”

    “我到北京了,剛落地。”

    江稚爾腦中那點酒精突然散了:“你到北京了?!”

    “嗯。”程京蔚笑了,“項目提前結束,就改簽了,發我一個定位,

    我去接你。”

    江稚爾心跳砰砰砰地跳。

    三天前他們剛在視頻通話中那樣子,小別重逢的今晚總得發生點什么。

    江稚爾剛散了的酒精又不像在腦中炸開,腦袋熱,心臟熱,渾身上下都熱起來。

    她有點緊張,又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沒穿成套的內衣。

    辜負了她的Elara導師。

    江稚爾在群里發了一句:「Flexi提前回國了。」

    就在一周前,Elara改掉“中意建交”群名,改為“今天江稚爾睡到Flexi了嗎?”

    群里已經提前開始慶祝-

    程京蔚的車就停在機場車庫,很快就開到酒吧。

    江稚爾結了酒錢,時間還早,另外三個朋友還要再坐會兒,她便索性又預充了1000塊錢。

    她喝得確實有點多了,思緒因為亢奮還是清醒的,但走路已經有些不穩。

    這家酒吧生意太好,人滿為患,費勝送她出去。

    到門口時踉蹌了一步,費勝扶助她。

    程京蔚下車,視線落在費勝住在江稚爾腕骨處手,又很快移開,他走上前,說:“麻煩了,多謝。”

    程京蔚是有點吃味的。

    盡管他知道這毫無理由,費勝只是江稚爾的員工和普通朋友,他不能去限制她的交友。

    可兩次看到江稚爾和他一起時打扮漂亮,程京蔚還是無法做到寬容大度、全然不在意。

    費勝有眼力見兒,很快就回酒吧,順道把兩個貓在門口偷窺“老板公”的女孩也拉回去。

    今天北京溫暖,江稚爾穿得簡單,大U領白T外褡一件灰色針織衫,底下是同色系百褶短裙,一雙利落精致的黑色短靴,實在太過青春活力又靚麗。

    那雙長腿白晃晃的吸睛,兩人容貌都足夠出眾,引人頻頻回首。

    程京蔚取了風衣給她披上:“你這看起來可不止是喝了一點點。”

    “就是一點點。”她伸出兩只手指,還筆畫了一下。

    “好,一點點。回家?”

    江稚爾臉頰又熱了:“嗯。”

    兩人上車,程京蔚中途在一家便利店停下來,下車。

    江稚爾沒有問他去干什么,他也沒說他去買什么,回來時連袋子都沒有。

    車內空氣都變得稀薄。

    到家,進屋時,江稚爾注意到程京蔚看向陽臺,她晾了床單——三天前弄臟的,還沒來得及收。

    她看到程京蔚挑了下眉,有些別扭地轉移話題:“你什么時候回南錫?”

    “明天下午的航班。”

    那就只有不到24個小時了,特地改簽從洛杉磯跨越個16小時的時差,今晚不做點什么似乎都浪費旅途奔波。

    江稚爾在這方面沒有程京蔚想得那么多。

    她也沒有太過矜持的想法,確定關系后發生關系也很正常,更何況她跟程京蔚那關系在沒確定前就已經亂了。

    “我去洗澡。”江稚爾說。

    “嗯。”

    程京蔚走進廚房,給她泡了一杯蜂蜜水。

    避孕套就在他大衣口袋,一盒,三枚裝。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等避孕套的煎熬半小時,但也還沒考慮好這樣會不會太快,他有點控制不了自己,但出于理智又自覺自己比江稚爾年長這么多歲,該替她考慮周全。

    攪拌棒敲在玻璃杯上,發出清脆聲音。

    程京蔚的電話在這時響起:“Asa。”

    “希望沒打擾你。”Asa笑著說。

    程京蔚問:“什么事?”

    “年初我們公司在紐約有個展,計劃邀請各大客戶企業參加,我boss臨時通知我,詢問程臻能否作為亞洲區代表出席?”

    江稚爾洗完澡便看到程京蔚在廚房通電話,也再次從他口中聽到Asa的名字。

    她走上前。

    程京蔚看到她身上的睡裙,視線一暗,不動聲色將蜂蜜水遞給她。

    江稚爾沒接,她站在程京蔚對面,忽然仰頭吻住他喉結。

    酒壯慫人膽。

    程京蔚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利落的喉結在江稚爾唇舌下滾動。

    感謝Elara對她的指導。

    “抱歉,Asa,后續事宜你直接聯系我助理確認。”說完,掛斷電話。

    程京蔚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清新的木質香撲鼻而來,幾乎要將她浸透,男人起著她的臉,鼻尖相抵。

    哪怕有酒精作祟,江稚爾還是無法抵抗展現出完全侵略姿態的程京蔚。

    交錯的鼻息打亂她原本的呼吸頻率,周遭空氣都變得稀薄,房間似乎也在不斷縮小,她身體動不了,五感都匯聚在程京蔚撫在她臉頰的手、摩挲著的唇瓣,以及氣息。

    他低聲問:“怎么了?”

    “我不喜歡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和別的女人通話。”她輕輕磨著他的唇,又咬他。

    程京蔚含著笑意問:“所以,那時候給我發照片?”

    “是。”感謝酒精,江稚爾變得如此坦誠。

    “很漂亮。”程京蔚夸贊,他將江稚爾抱到廚臺上,方便吻她,“你那么漂亮和別的男人一起吃飯喝酒,我也會吃醋。”

    江稚爾愣了愣,反應過來他在說費勝。

    竟然是費勝,程京蔚竟然也會那么輕易地吃醋。

    “可我們吃飯喝酒都是四個人一起。”江稚爾解釋。

    “我們開會有十幾人。”程京蔚也解釋。

    江稚爾摟著他脖子“哼”一聲,而后又笑了。

    她以為自己坦言為此吃醋會顯得太過幼稚,可程京蔚也在吃那樣幼稚的醋,

    “所以,想好了嗎?”程京蔚看著她眼睛問。

    江稚爾用腿勾他的腰:“我不需要想。”

    你又不會害我。

    程京蔚指尖抵住那顆珍珠前,沉聲認真對她說:“江稚爾,我不只是想做你的男朋友。”

    江稚爾驟然仰頭。

    她很快就吃不消,不小心打翻蜂蜜水,地面弄濕了,卻不只是被蜂蜜水。

    她成了一盤被碾碎的草莓。

    恍恍惚惚地想,她得跟程京蔚好好商量一下,以后能不能別再上正餐前就耗空她力氣。

    廚房內光線明亮。

    江稚爾在今晚徹底被帶入真正屬于成年人的世界,也真正看到從神壇掉落的程京蔚是什么樣的。

    她在一片朦朧淚眼中低下頭,看到程京蔚雙膝跪地。

    白襯衫和黑西褲包裹住他賁張的肌肉,他用力控住她大腿,袖箍幾乎繃裂,高挺的鼻梁用力碾過那處吹彈可破的皮膚,連睫毛都掛著靡靡都水珠。

    男人眉眼皆是沉淪的顏色。

    可她就這么突兀的,想起了與他初見時的畫面。

    他撐一把直骨傘,輪廓深刻利落,落在發絲的雨也擋不去出塵矜貴氣質,他撐著傘走到她面前,單膝半蹲,捏起她的手腕,將那份吊禮穩穩放入她掌心。

    第55章 春夜你行的,寶貝。

    疾風驟雨后。

    因玻璃杯摔碎在地,程京蔚直接抱著筋疲力盡的江稚爾離開廚房。

    兩人面對相擁,小姑娘枕在他肩頭,在余韻下依舊輕顫,程京蔚撫著她尾椎骨,無聲安撫。

    他抱著江稚爾回房,將她放到床上,自己則去洗澡。

    今晚惱人的電話實在是多,只是這回不是程京蔚的電話,而是她的。

    當鈴聲響第三遍,江稚爾終于動了動手臂,看到屏幕上跳動的程嘉遙三字,有些疑惑。

    浴室內水聲未止。

    江稚

    爾接起電話,因氣短還未出聲,程嘉遙就先問:“爾爾,怎么這么久不接,睡了嗎?”

    江稚爾沙啞的聲線:“沒。”清了清嗓,“怎么了?”

    程嘉遙心大,沒察覺異樣:“有一個賽車大賽打算在北京城郊舉辦,山地賽,你熟悉北京,有沒有推薦的地兒?”

    江稚爾此刻腦袋轉不了一點兒:“我能不能考慮考慮再答復你?”

    “行啊,不急。”程嘉遙總算察覺到不對勁,“你聲音怎么有點奇怪?是不是感冒了?”

    “……”

    江稚爾有點生理性流淚,控制不了。

    程嘉遙又問:“二叔知道你生病嗎?”

    話落,話中的主角又從浴室出來了。

    江稚爾視線一動,先被過于凸顯的那處吸引視線,連帶著心跳腰麻。

    程嘉遙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在一起,于是這一刻忽然變得悖德起來。

    江稚爾豎起食指到唇邊,急急給他做了個噓聲動作。

    久久未得回應,程嘉遙又出聲叫她:“爾爾?沒事吧?”

    “沒事!”江稚爾有些急了,“真的沒事。”

    江稚爾迫切想掛斷電話,可在程嘉遙看來她聲線怎么聽怎么不對勁,生怕出事:“你要是生病了千萬別熬啊,要及時去醫院,用不用我聯系北京認識的醫生朋友過去給你看看?”

    “不用不用,真的。”江稚爾忙道。

    與此同時,程京蔚拉著她的手給自己戴上。

    他動作慢條斯理,又如此滾燙。

    江稚爾臉紅透了,她不敢發出別的聲音,在程京蔚抱著她坐到自己身上時,終于在震驚之余開口:“嘉遙哥,我先睡了,睡一覺就沒事了,再見。”

    迅速掛斷。

    程京蔚按著她肩膀緩緩往下:“其實你不必再叫嘉遙哥哥。”

    “什么?”江稚爾已經不會思考。

    “現在他該叫你嫂嫂。”

    江稚爾深吸一口氣,在緩緩下沉中用力咬住下唇,太多太多了,好像要把她整個身體都占據:“不行不行的。”

    “行的,寶貝。”

    Elara和云檀教了她很多,關于怎么將男人勾引得神魂顛倒。

    但這一晚江稚爾什么都沒能用上,神魂顛倒的人成了她自己。

    一切都太夸張了,結束的時候退都合補上,被堵塞的嚴絲合縫的溪流終于涓涓而出。

    江稚爾蜷縮成小小一團,在剛才的哭叫中眼眶和鼻尖都是紅的,到此刻眼淚還止不住,就這么哭著睡著了-

    程京蔚去浴室洗了澡,又給江稚爾也擦干凈。

    察覺小姑娘腿根的紅痕,這才開始懊惱剛才太過分,他輕輕掀開被子躺進去,抱住她時還被她抗拒地輕輕推了一把,可憐巴巴地嘟囔一句“不要了”。

    程京蔚覺得自己是畜生。

    江稚爾手機“叮”一聲,收到一條信息。

    剛才手機胡亂被丟在床上,程京蔚拿起,想放到床頭充電。

    他無意偷看江稚爾和手機,只是跳出來的聊天彈窗實在太引人注目。

    今天江稚爾睡到Flexi了嗎:「睡成了嗎!滋味如何!」

    程京蔚眉骨跳了那么一下,劃開江稚爾手機,

    他們確定關系后不久就互通了手機密碼,解鎖,剛才那句是Elara發的。

    程京蔚沒往上繼續滑看聊天記錄。

    剩下的幾條是昨晚上的內容。

    江稚爾:「Flexi提前回國了。」

    云檀:「預祝江稚爾女士開葷愉快!」

    Elara:「預祝江稚爾女士開葷愉快!」

    江稚爾:「他提前了,我沒穿成套的內衣,怎么辦?」

    Elara:「小插曲而已,問題不大。」

    Elara:「牢記導師們教你的神魂顛倒大法,給Flexi露一手。」

    江稚爾:「好的。」

    程京蔚挑了下眉,又看一遍,沒忍住笑出聲。

    江稚爾做什么都認真,即便是這種事上,幾乎可以想象小姑娘板著一張小臉發送“好的”時的神情。

    今晚的江稚爾從一開始就軟成一攤泥,除了喘息就是哭叫,完全由程京蔚占主導,恐怕無法施展導師們的教導。

    他沒繼續往前看,他想給這兩位導師傳授江稚爾的“神魂顛倒大法”保留一些神秘感。

    盡管他非常非常好奇。

    Elara又發來一條新消息:「怎么還不回復!再給你五分鐘!我要給你打電話了!」

    程京蔚按下語音鍵,低聲回復:“睡成了,Elara。”

    Elara:「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檀:「哈哈哈哈哈爾爾呢?」

    程京蔚:「她睡了。」

    Elara:「哈哈哈哈哈哈好的,我們懂了,滋味不錯!」

    程京蔚將手機放到一邊,垂眸看身側的江稚爾。

    實在過分愉悅了。

    程京蔚撥開她依舊有些濕潤的頭發,想抱著她睡下時,群里Elara發了一個視頻。

    視頻中云檀和Elara跑到公寓樓下放鞭炮,噼里啪啦響。

    云檀:「恭喜恭喜恭喜,跨洋慶祝。」

    程京蔚覺得江稚爾這兩位導師腦回路實在清奇。

    他問她們:“從前寄給你們的特產和酒都吃完了嗎?”

    Elara回:「早就吃完了!」

    程京蔚寄的確實都沒了,江稚爾回國后也給她們寄過幾回,還有不少,但誰會嫌這東西太多呢?

    程京蔚說:“好,最近注意查收。”

    他拿起自己手機,直接給徐因發信息,讓她按上次那一份特產列表再準備一份,寄去原地址。

    徐因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這條信息。

    她還納悶兒,江稚爾不是早就已經畢業了?怎么還要往那地址寄?

    程京蔚原本早就已經想不起這件事,江稚爾結業,他就無須再考慮她們吃得好不好。

    只是這兩位腦回路清奇的女導師如此認真地為江稚爾傳道授業解惑,程京蔚覺得自己作為男友也該表示表示。

    這是禮數,程京蔚還是懂的。

    感謝江稚爾的老師們傾囊相授-

    江稚爾從來沒有睡過那么透徹的覺,簡直昏天暗地。

    醒來的時候程京蔚就坐在一旁的桌子前敲電腦,看到她醒了,立馬起身過來:“醒了,怎么樣,身體有沒有難受?”

    江稚爾進入了圣賢時間。

    昨晚兩人折騰得有多瘋,她現在反思得就有多深刻。

    她覺得自己太夸張了,程京蔚更夸張。

    她唇動了動,別扭地移開視線:“我想喝水。”

    “我去倒。”

    一口氣喝完一杯還不夠,程京蔚又去給她倒第二杯。

    喝完兩杯那冒煙的嗓子才終于緩解了些。

    怎么今天那么渴?江稚爾這么想了一下,而后腦海中迅速浮現幾個片段,床單地板都濕透,身體缺了這么多水,怎么能不渴。

    她臉又紅起來,再一抬眼,對上程京蔚含著笑意的眼,于是頓覺委屈至極。

    這輩子她哪有這樣累過!就連學校大夏天去考古工地實踐都沒有這樣累的!

    全然忘了昨天一開始是她自己挑起。

    “程京蔚。”她一字一頓地叫他名字,端著些要清算的架勢。

    “嗯?”程京蔚聲音溫柔至極。

    他一直都對她溫柔,可今天卻好像還要更溫柔。

    “我發現你好變態。”

    “比如呢?”

    江稚爾沒想到他還能如此恬不知恥的要舉例,昨天他哪一樣不變態!

    于是氣勢洶洶深吸一口氣,想好好控訴一番,結果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太羞恥了。

    程京蔚看著小姑娘的模樣,沒忍住笑出聲。

    挺嘚瑟的模樣。

    江稚爾頓時血氣上涌,無能狂怒,想撲過去掐他的臉,結果腿根一軟又重新栽回床上,再低頭,看到腿根白皙皮膚上的淤青——貼合程京蔚的虎口,昨天還只是紅,過了一夜就青了。

    江稚爾有點被嚇到了,仿佛再次被昨夜無法自已的情潮席卷,眼圈就這么濕了,也紅了。

    “你怎么能這樣?”她變得太快,這下連嗓音都濕了。

    程京蔚本來是神清氣爽的喜悅,三十多年第一遭,終于真切理解為什么那群紈绔子弟總執著于這件事。

    再加上昨晚意外看到江稚爾和朋友的聊天,那點占人便宜的愧疚也消散于無。

    兩情相悅,怎么鬧都好,程京蔚心情從來沒有這么舒暢過。

    可一看江稚爾要哭,頓時也慌了。

    他怕她是哪里不舒服,可昨晚他就仔細檢查過,除了紅腫并沒有真正意義的受傷,應該睡一覺就能好。

    于是手忙腳亂掀了被子,想

    再檢查一番。

    江稚爾又被他這動作嚇壞了。

    圣賢模式的江稚爾可是個保守的江稚爾!

    怎么能胡亂掀人被子呢?!她還沒穿好衣服呢!

    就這么落了一滴淚來:“你就是欺負我年紀小什么都不知道,我力氣也沒你大,你就欺負我,只顧自己舒服,根本就不考慮我,沒有你這樣的。”

    程京蔚有點心疼了。

    但出于公正還是想提醒她,昨天換床單時拎起來都沉了幾分,她說他只顧自己舒服,這句話程京蔚是不認可的。

    而且他膝蓋上也有淤青,他昨晚跪了兩次,一次在廚房,一次在臥室。

    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怕惹出更多的眼淚來。

    江稚爾看著自己腿上的淤青,越說越委屈。

    “程京蔚,我再也不和你做了。你一點都不愛我不心疼我,你居然還笑我。”

    江稚爾抹眼淚,“你還說你年紀大所以更要為我考慮,我說停下的時候你為我考慮了嗎?我欺負我嗚嗚,你哄騙我跟你上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倒打一耙。

    只是所有情緒都來得太快太亂,最主要的是,江稚爾覺得昨晚失控的自己好丟臉,又被程京蔚笑,就更羞憤難當,索性把所有錯處推到他身上。

    程京蔚背了太多鍋無處辯解。

    只能將小姑娘輕輕抱進懷里,不停跟她說對不起,承認自己混蛋,保證以后會聽她說話、考慮她感受。

    江稚爾推他:“沒有以后了!”

    “好好,這個以后再說。”程京蔚有點著急,“你先告訴我,身體有沒有難受?”

    江稚爾不看他,“哼”一聲。

    “如果難受,我請醫生過來檢查一下,好嗎?”

    江稚爾怕了,要請醫生來檢查這個,不如死了算了。

    于是終于開口:“不難受。”

    其實程京蔚花了將近半小時的時間先伺候好她,沒有她原以為的那么可怕,至少不疼。

    江稚爾渾身酸脹,要泡澡,趕程京蔚去外面。

    程京蔚便趁這個空去對面的商超買食材。

    等江稚爾出來就聞到菜香,她朝墻上的鐘看一眼,赫然發現竟然已經下午兩點,這才后知后覺覺得餓了。

    “你不是下午的航班嗎?”

    “改到晚上了。”

    “哦。”

    江稚爾坐在餐桌前,她腿還有些酸痛,像體測跑完800米后的酸痛感,就這么看程京蔚系著圍裙在廚房忙活。

    吃過遲到的早飯和中飯,江稚爾又困了,又去睡了個回籠覺。

    程京蔚則在外面開由線下會議改成的線上會議。

    臥室門沒關實,程京蔚時不時透過門隙看向沉睡中的江稚爾,昨天確實有些過火了。

    ……

    江稚爾是在送程京蔚去機場回到家后才知道他看到了“今天江稚爾睡到Flexi了嗎”群里的消息。

    不,現在改群名了,去掉“嗎”,成了“今天江稚爾睡到Flexi了”。

    意大利。

    此時此刻的云檀和Elara剛起床,又繼續復盤,往群里發了一句:「我能深入了解一下嗎?昨天做完就睡,是做了幾次啊?」

    其實就一次,但一盒三枚都用完了。

    從廚房開始算時間,得有兩小時,其中一半以上時間純粹是程京蔚服務她。

    Elara說得沒錯,老男人服務意識好,有點過于好了。

    她招架不住。

    江稚爾點開群聊,赫然發現上面幾條完全沒有記憶的自己發送的語音回復。

    往前滑。

    第一條語音回復在Elara問「睡成了嗎!滋味如何!」之后。

    江稚爾點開。

    程京蔚的聲線——“睡成了,Elara。”

    江稚爾一瞬間瞳孔放大,手也顫抖了,又點了一遍,真的是程京蔚的聲音,沒有錯。

    她心臟怦怦直跳,渾身都迅速熱起來,動作飛快地聽完程京蔚昨晚發的所有語音,然后往上滑,看在此之前她和Elara還有云檀的聊天記錄。

    在看到那句“神魂顛倒大法”后,江稚爾麻木了。

    她那根緊繃的神經一松,往后靠倒在椅背。

    再回想剛醒來時還因為程京蔚掀被子、大腿上的淤青掉眼淚的自己,就想死。

    她居然還口不擇言說是程京蔚哄騙她上床,說再也不跟他做了。

    程京蔚那時候明明已經看到聊天記錄,還知道她的朋友們天天教她怎么勾引他。

    他那時候會怎么想?

    會覺得她拿喬嗎?會覺得她很隨便嗎?

    江稚爾嗚的一聲,泄氣又懊惱地趴在桌上。

    這輩子都沒有這么丟臉過。

    想死,想死,想死-

    程京蔚落地南錫后就給江稚爾發信息報平安。

    如果不是接下來工作太緊急,無論如何也該再陪陪她。

    徐因來接機,一路向他匯報工作事項。

    程京蔚去洛杉磯她沒一道去,這段時間已經積了太多事項需要他審批,匯報的最后一項,是寄到米蘭的快遞已經寄出。

    程京蔚應聲,拿出手機看,江稚爾還沒回復他。

    難道又睡了?

    一天睡那么多對身體也不好吧?

    程京蔚:「身體還好嗎?」

    江稚爾秒回:「你能不能不要再問了。」

    接著又是一條語音:“我要跟你分手。”

    音量正好讓前座的徐因聽到,透過后視鏡看程京蔚一眼,便見男人一秒正色蹙眉,吩咐司機:“停車。”

    而后便下車直接撥電話過去。

    車門一關上,徐因就忍不住笑了。

    爾爾那句“我要跟你分手”軟乎乎黏膩膩的,最后一個音都帶波浪,哪里是分手宣言,分明就是撒嬌。

    老男人不懂情趣,還要打電話質問。

    程京蔚是去質問的,但態度依舊溫柔:“為什么突然說這樣的話?”

    江稚爾無法啟齒,“哼”一聲,便不再作聲。

    “爾爾,你現在跟我提分手,會讓我以為昨晚我沒能讓你滿意。”

    江稚爾著急打斷:“你旁邊現在有沒有人吶!”

    “沒有,就我自己。”程京蔚說,“所以,我讓你滿意了嗎?”

    “沒有!”江稚爾沒好氣。

    程京蔚對昨晚江稚爾到底滿不滿意有自己的判斷,雖然自己因為過分興奮強勢了些、霸道了些,但怎么也不至于不滿意。

    可江稚爾今天又是掉眼淚,又是要分手,程京蔚有點懷疑自己了。

    “為什么不滿意,你可以告訴我嗎?不要那么隨意提分手。”

    江稚爾第一次覺得程京蔚笨。

    她只是因為自己和朋友間的“秘密”被發現而懊惱羞恥,不知道怎么面對他,才撒嬌地說了分手,又不是真的分手。

    她才不可能跟程京蔚分手。

    她不講話,程京蔚更著急:“爾爾,我們得溝通,好嗎?具體什么部分不滿意,時長?尺寸?還是我的什么動作什么話?或許是我昨晚太過沉浸,我沒發現你不喜歡,因為你很濕,特別濕,我全在你里面時你哭叫說不要,但都淌到我腿上,我太興奮了,是不是那時候弄疼你了?”

    程京蔚都不會害羞的嗎?

    他為什么能把做|愛都拆解成公式,還不臉紅?

    江稚爾窩在被子里,聽他說這些都不敢把手機貼著耳朵。

    耳朵太燙了,要著火了。

    江稚爾聲音悶在被子里,怏怏開口:“你是不是看到我和云檀她們的聊天了?”

    程京蔚停頓了下:“嗯,我不是故意的。”

    江稚爾并不介意程京蔚看她手機,她只是介意他看了她和云檀她們的聊天記錄。

    程京蔚補充:“沒有往前翻。”

    “那你看到什么?”

    “看到昨晚我剛到北京時你們聊的那部分。”

    江稚爾回憶了下,臉又往被子里埋了埋。

    還不如不問呢。

    程京蔚問:“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

    江稚爾委屈地問:“你都看到這些了,我下午哭著說那些話的時候,你是不是在看我笑話?”

    “沒有。”程京蔚總算笑了,“那不是一回事,我是擔心你真的身體不舒服,更何況。”

    “更何況什么?”

    “我看到那些,只是覺得爾爾真的很可愛。”

    江稚爾半張臉藏在被子下,嘟囔:“可愛什么。”

    “不要覺得尷尬或難堪,爾爾。”程京蔚總算是松了口氣,“我很高興爾爾愿意和我做|愛。”

    “程京蔚,你說這些話都不害臊的嗎?”江稚爾終于忍不住了。

    程京蔚笑了聲,還是糾著她前面說的話:“所以,到底滿意嗎?”

    江稚爾聲音很悶很悶,“嗯”了一聲,臉更紅了:“但是你能不能慢一點?”

    她實在有點吃不消,快死掉了。

    “好的,下次我慢一點。還有別的嗎?”

    “還有……太深了。”

    程京蔚笑了:“這個我只能盡量,還有嗎?”

    “暫時沒有了。”

    江稚爾想,這難道就是和老男人談戀愛的不同嗎,原來這些東西也是都能放到臺面上說個清楚的,以求下一次盡善盡美。

    她學著程京蔚的樣子:“那你呢?”

    “什么?”

    “有沒有對我不滿意的地方?”

    徐因坐在車內,就看到他們程總從一開始的嚴肅、皺眉,到現在笑起來,在這一刻笑意最盛。

    她才發現原來程京蔚笑起來很好看,談戀愛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沒有,我很滿意,非常滿意,爾爾。”程京蔚笑著說,“但是可以的話——”

    他停頓,思考這句話說出來會不會又惹她生氣,遲疑了下。

    江稚爾催他:“什么呀?”

    “如果可以的話,下一次,爾爾能不能對我用一下Elara她們教給你的神魂顛倒大法?”

    江稚爾臉已經很紅了,才知道原來臉竟然可以紅到這個地步。

    “程京蔚!”她徹底炸了,“你就是在取笑我!分手!我要跟你分手!”

    她吼完就要掛電話。

    程京蔚趕在她掛斷前說:“不可能分手,不許再說這個,三天后我來北京找你。”

    江稚爾沒理他,直接掛斷,手機摔在被子上。

    她開始當駱駝,被子完全拉過頭頂,逃避著。

    三天后、三天后。

    她腦海中又開始循環播放昨晚的畫面。

    程京蔚重新上車,對徐因說:“三天后的行程給我空出來。”

    “好的。”徐因再次透過后視鏡看他。

    男人神清氣爽,嘴角還噙著散不去的笑意。

    徐因心想,哼哼,她這不近女色的boss也開始有性生活了。

    第56章 春夜庖丁解爾爾。

    程京蔚從來沒有這么想一個人過,工作時想,吃飯時想,休息時也想。

    他第一次覺得工作的日子這么難熬,好不容易才等三天過去,其實明天他原本是有活動要出席的,讓徐因找理由敷衍過去,準點下班就往機場趕。

    “明天的會議又改線上了?”開發部長正好看到程京蔚離開公司,便問徐因。

    徐因“嗯哼”一聲表示點頭。

    “程總最近很忙?跟洛杉磯公司的項目不是確定了嗎?”

    徐因朝人眨眨眼:“談戀愛咯。”

    程京蔚談戀愛的好處是他最近心情非常好,一點也不過分嚴肅,徐因找他簽字時不需要擔驚受怕,壞處是異地戀讓這位集團總裁經常失蹤,異地處理工作難免多了些溝通成本。

    徐因在某天趁著他剛結束和江稚爾的通話心情不錯,問起是不是等江稚爾大學畢業回到南錫后就可以結束異地了。

    那就只剩沒幾個月了。

    程京蔚說不確定。

    江稚爾如今的工作室在北京,她的行業特殊,北京這樣的城市發展機會比較多,程京蔚不可能讓一個年輕女孩為了自己在創業之初再取舍這些。

    徐因問:“那你們以后就一直異地?”

    “也不遠,兩小時航程。”

    徐因笑了。

    兩小時航程是不算遠,可于程京蔚而言的兩個小時代價就太高了-

    程京蔚晚上九點抵達北京。

    他沒告訴江稚爾落地時間,初春料峭,不想小姑娘晚上再來機場接他,直接開車去公寓。

    江稚爾來開門,臉頰紅撲撲的,對視上又很快低下頭。

    “有沒有想我?”程京蔚問。

    江稚爾點點頭。

    她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么,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順其自然地發生,心臟撲通撲通,居然比第一次時還要鼓噪。

    氣氛有點過于黏稠了,江稚爾轉移話題:“里面有水果,你要……”

    話音未落,程京蔚就低頭吻住她。

    江稚爾站在玄關柜旁,程京蔚雙臂撐在柜面,一點一點啄吻她。

    開始得太快,也太突然。

    那感覺又出現了。

    窒息、頭暈、心尖發軟、小腹收緊、靈魂變輕,由內而外產生異樣的渴。

    江稚爾并不明白體內的“渴”意味著什么,只是覺得有些難受,于是下意識地抬起身子,貼近程京蔚。

    下一秒,程京蔚的吻變得更強勢,手按在她后頸,迫使她仰起頭。

    而后單手托起她臋,就這么邊親邊往沙發走,程京蔚坐下,江稚爾順著這姿勢面對面坐在他腿上。

    他親了很久,親得江稚爾缺氧,腦袋又開始暈乎乎。

    程京蔚才在她耳邊問:“今天在我身上實踐一下你兩位老師教給你的知識點?”

    ……就知道他還記得這個。

    江稚爾羞恥地撲過去咬他鼻子,摟著他脖子,嘟囔:“這又不是直接可以實踐的,你怎么連這個也不知道?”

    Elara她們教給她的都是在過程中實施的。

    程京蔚聽懂了:“那我先來。”

    “……你來什么?”

    “我也學習了一點新知識。”

    堂堂程臻集團總裁說這個話有些滑稽。

    程京蔚從小到大成績優異,和舊時企業家大刀闊斧不一樣,他習慣先學習再實施,認可書讀百遍其義自現,是十足的學院派、理論派。

    在上次江稚爾對他提出改進意見后,他去好好學習過。

    程京蔚是個學習能力太強的好學生,也是個非常會提問的好學生。

    這樣可以嗎?會不會不舒服?要不要再大力些?

    江稚爾一開始是誠實的,直到短短五分鐘就崩潰了一次。

    時間變得開始難熬起來,生理性眼淚又滿滿一汪充盈眼眶,她有些怕了,便變得不誠實,不可以不舒服慢一點淺一點。

    程京蔚指尖滑過她臉頰,

    也將證據留在她臉頰,按住她肩膀深造作為懲誡:“不許說謊,我需要了解你的喜好。”

    江稚爾落下淚來,控訴他行徑:“臟。”

    程京蔚舔去了:“不臟了。”

    ……

    Elara教了她很多,但有些太過高難度江稚爾無法實踐,她從簡單的開始學,第一條就是:誠實地說出你的感受,夸贊對方。

    程京蔚的好學模糊掉她的羞恥心,也讓她放低警戒。

    江稚爾照做了。

    而她馬上就知道,她的Elara導師確實是有真材實料的。

    程京蔚太過瘋狂了。

    結束時他們依舊跟開始時一樣疊坐在沙發,江稚爾趴在他肩頭,惱人的眼淚一滴一滴滾落在他肌肉賁張的后背。

    她還在余韻中顫抖,整條脊柱都成了繃緊的一根弦,程京蔚怕她著涼,扯過毯子裹緊她脖子,將整個人都罩住。

    他隔著毯子輕拍她的背,褪去剛才過分兇悍霸道的模樣,又恢復了溫柔,溫聲問:“怎么每次都哭啊寶寶。”

    江稚爾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低下頭,將眼睛埋在他肩膀,這回都滾落在他肩窩。

    “滿意嗎?”程京蔚問。

    江稚爾不敢再撒謊,怕又遭到他惡意的懲誡,無聲點頭,摟著他脖子哽咽著說:“我想去洗一下。”

    于是程京蔚直接用毯子裹住她就這么抱進浴室

    他轉身關門時江稚爾瞥見鏡子,程京蔚后背寬闊,背肌漂亮,過于鮮明的體型差將她完全擋住,江稚爾只看到自己散開在他后背的長發、泛紅的臉頰,濕透的睫毛。

    從來沒看過的模樣。

    她又后知后覺地害羞起來,推程京蔚:“你出去。”

    程京蔚低頭:“你自己一個人能站住嗎?”

    江稚爾唇一癟,又委屈了,站不住。

    男人溫柔至極:“你來給你洗,好嗎?”

    江稚爾只好點頭。

    她只談過這一次戀愛,更沒有和其他男人這樣過,當然不知道這時候的點頭太容易再一次擦槍走火。

    這個夜晚非常非常漫長,程京蔚太好學了。

    當她跪著整張臉都沉沉埋進枕頭里時,恍惚地胡思亂想,如果程京蔚是名醫生,在今晚之后他應該能夠非常好地對她進行“解剖”。

    庖丁解爾爾-

    程京蔚把后面兩天的會議都改成了線上。

    一天陪江稚爾,另一天則是程嘉遙之前提起過的賽車比賽,后來比賽地點沒定在北京,在附近城市,程嘉遙邀請他們來看。

    原本兩天日程是這樣安排的,可在前一天太過火的夜晚之后,第二天起來江稚爾就開始肚子隱隱作痛。

    她快來例假了。

    通常情況下,江稚爾不會痛經,但如果在經期前吃了刺激性食物,或者劇烈運動,她就會痛經。

    更不用說那晚她和程京蔚荒唐地折騰了三個多小時。

    她怕程京蔚過分擔心,沒跟他講這些,只解釋自己經期前都是這樣。

    程京蔚默默記下了,打算過陣子請醫生來給她調理調理。

    江稚爾不舒服,于是后一天程嘉遙的賽車比賽自然也只能推掉。

    程嘉遙雖然失望,但這樣的原因也只能作罷。

    兩人窩在江稚爾那個小公寓里沒有出門,上次程京蔚買的食材都還在冰箱,餓了就煮東西吃。

    程京蔚開會時,江稚爾就在旁邊搗鼓那些需要修復的項目。

    她把那間雜物間改造成了自己的工作間,設備一應俱全。

    其余時間,便窩在一起睡覺或看電影,他們從前沒有過這樣的時刻。

    已經下了很久的雨,天空暗得像入了夜,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

    在電影開始時,江稚爾看向窗外:“這么大的雨,嘉遙哥那里沒有下雨嗎?”

    程京蔚只是挑了下眉,為她依舊習慣于稱呼“嘉遙哥”。沒作聲。

    電影進程過半,程京蔚手機響了,他撈起,并非工作電話,打他電話的是邵逾——程嘉遙的母親。

    程京蔚從前就和程嘉遙父母往來甚少,更不用說在清算程乾之后,這是他第一次接到邵逾的電話。

    剛一接通,那頭就傳來女人的泣聲:“阿蔚,你有去嘉遙的比賽嗎?”

    “沒有,怎么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已經造成多地區多人受困,其中受災最嚴重的就是程嘉遙賽車比賽所在的山區,嚴重山體滑坡。

    “我打不通他電話。”

    邵逾如今就這一個兒子傍身,不敢去想最壞的結果,“我早就跟他說,別玩賽車別玩賽車!他偏不聽!”

    程京蔚問:“這么大的雨,比賽沒有取消嗎?”

    “山上到傍晚時雨停了,就正常舉行比賽,誰都沒想到比賽過半會突然下那么大的暴雨。”

    這樣的賽事前期投入太多人力物力財力,更不用說將那一輛輛動輒上千萬的賽車空運到比賽地點,舉辦方也是抱了僥幸心理。

    程京蔚:“你放心,我去了解一下情況,派人去救援。”

    “好好好,我也馬上趕過去。”

    “你別過來了,山體滑坡隨時都可能有危險,有任何進展我及時告訴你。”

    邵逾連聲道謝,說真的謝謝你阿蔚。

    這大概是這么多年來,他們之間最懇切的一句話。

    程京蔚很快就打電話了解情況,山上情況很不好,山體滑坡的瞬間有一組比賽正在進程中,目前救援隊已經進山,恐怕難免有傷亡。

    “爾爾,我得過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太危險了。”程京蔚拒絕。

    “所以我才要跟你一起去。”江稚爾說,“我們之前實踐課在那附近勘測過土質,去過,也能了解一點地形。”

    江稚爾堅持,程京蔚雖然不愿她冒險,但也無法拒絕,只讓她保證如果災區真的有危險,她不能進去-

    等他們真的到了地方,江稚爾之前說的什么了解地形根本就沒用,這哪里還有地形。

    她第一次親眼目睹災害現場。

    早已山不見山,天破開一個洞,暴雨傾盆而下,山洪滾動、河水暴漲,電閃雷鳴,一切都像連成一片昏暗漆黑的幕布,樹枝都被盡數折斷,匯聚在滿是淤泥的水流之中。

    前往救災的人逆行向前。

    山下還能看見露出的賽車殘破一角。

    江稚爾一顆心倏地提起,眼前近乎是一片絕望,她完全看不到程嘉遙會在哪里,河水太急了,轟隆隆,像不間斷的雷聲。

    她站在警戒線外,鞋子與衣服也早已被潑上泥點。

    程京蔚正和他派來的救援隊溝通,眉間緊蹙,給他們看了程嘉遙那俱樂部的統一賽車服和logo,交代他們盡可能去尋找,沿路碰到其他受災者也竭盡所能去救,最后,只能是一句“注意安全,平安歸來”。

    目送救援隊掀開警戒線沖入洶涌的洪水中。

    程京蔚回身,忽地攔腰抱起江稚爾:“我先送你去底下的庇護站,這里太危險。”

    “我可以跟你一起。”

    “我不放心,我怕到時候會顧不過來你,你就在那里乖乖等我,我肯定平安回來。”

    江稚爾明白危急時刻爭分奪秒,也明白自己的確沒有足以在災害中保護自己的能力,不該在這時候因為擔心任性。

    底下的庇護站擁擠喧鬧,有正包扎傷口的,也有不停撥打電話的。

    程京蔚帶江稚爾到二樓角落的房間,將她安頓好。

    此刻已經凌晨,天就要快亮,只是暴雨將整片天地都壓得陰沉沉,依舊如深夜一般。

    “你先休息,睡不著也閉會兒眼睛。”程京蔚說。

    “嗯。”

    江稚爾眼眶莫名有些濕潤,眼前一切足以震撼人心,她踮腳主動吻他,“你一定一定要小心。”

    程京蔚拍拍她后腦勺,露出一個笑:“放心。”

    ……

    程京蔚走后,江稚爾獨自一人在房間卻也無論如

    何靜不下心,胡思亂想一陣,想給程京蔚再發條消息才發現這里信號全無,徹底斷聯了。

    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越待下去越心慌,索性下樓。

    剛一下樓梯,便聽到有人抱著傷患沖進來。

    江稚爾連忙跟著醫生跑去,她雖不會處理傷口,但搭把手也是好的。

    傷患整個胸口都被車內的硬物刺穿,身上正穿著賽車服,被泥土弄得污漬斑斑,氣息已經很微弱。

    江稚爾不敢想象,程嘉遙會不會出事,會不會受比這還重的傷。

    好在庇護站大廳的忙碌讓她無暇亂想,又幾名傷患被送來,江稚爾奔忙著,送止血紗布、送水送棉被。

    暴風暴雨下的穿堂風席卷而來,一波波救援隊和醫療隊先后趕到,災害情況已進一步受控。

    現場記者穿著雨披站在擋不住風雨的屋檐下,正對著鏡頭播報此次災害的遇難情況。

    “據救援隊初步統計,此次山洪已導致6人死亡,14人受傷,目前還在全力搜索過程中。”

    江稚爾在聽到這一句的瞬間眼前發黑,踉蹌一步,被一名護士扶住:“小姑娘,沒事吧?”

    視線這才緩緩恢復,她朝人搖了搖頭:“沒事。”

    “快去休息吧,省醫院的救援隊已經到了,人手夠,可千萬別把自己累倒了。”

    江稚爾點頭,說:“辛苦你們了。”

    庇護站的條件簡陋,被褥也是粗糙硬邦邦的麻布質感,江稚爾卻幾乎是摔進床中。

    在剛才救援中衣服早就濕透,她也沒力氣脫,就這么和衣躺下,思緒亂得很,程京蔚和程嘉遙都還沒回來。

    她又試著打了幾通電話,依舊沒有任何信號,打不通。

    身體越來越燙,也越來越沉,幾乎要嵌進床鋪中。

    她腦海中開始浮現出從前父母車禍去世時醫院里的景象,一邊機械性地重復撥電話。

    第十二通電話依舊失敗,江稚爾終于沒忍住紅了眼圈,她怕程嘉遙此刻仍被困在災害中心,也怕程京蔚去找他的路上會遇到意外,更怕方才記者說的遇害受傷的名單中有他們。

    窗外的雨依舊沒有任何要停息的跡象。

    三秒過后,江稚爾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強撐著最后一點力氣快步朝門口走去。

    無論如何,她無法就這么去等一個消息。

    可當她猛地拉開房門,鼻尖忽然涌入一股熟悉的潮濕的木質香,她紅著一雙眼仰起頭。

    程京蔚一襲黑色雨披,渾身都是雨水,順著發梢不住往下滾落,因為雨中的低溫他面色與唇色都是不同以往的白,而他身后跟著的,正是身著賽車服的程嘉遙,眉間有被劃開的擦傷,但并無大礙。

    江稚爾幾乎是呆滯地看著他,什么話都沒說,終于眼前發黑暈過去。

    程京蔚和程嘉遙齊齊驚呼一聲“爾爾”,伸手去抱。

    程京蔚抱著她快步進屋,重新將小姑娘放到床上。

    觸碰到的瞬間他便察覺她異常高的體溫,以及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緊緊包裹著,就這么捂了一整夜,不發燒都難。

    程京蔚叫程嘉遙去底下問問有沒有退燒藥。

    程嘉遙剛虎口脫險,心神未定,又急急忙忙去問退燒藥。

    程京蔚則過去將門鎖上,窗簾也拉上。

    光線一下昏暗下來。

    當務之急是將爾爾身上那件濕衣服換下,好在他一直穿著雨披,里頭的毛衣除了領口都還算干。

    程京蔚脫去雨披丟在一旁,又脫去襯衫放在床邊。

    而后在床側坐下來,扶起江稚爾讓她靠在自己胸膛,那件舞臺服是后背拉鏈式的,當他指尖拉著拉鏈往下,江稚爾迷迷糊糊發出“唔”一聲。

    方才情緒太激動,動作又太大,才導致一下供養不上暈過去。

    這會兒迷蒙醒來,體溫更高,人也更軟,手都提不起來,只聞到男人身上熟悉而讓人安心的氣味,只是后背貼在他胸膛,沒了布料的阻隔,有什么變得不一樣。

    程京蔚垂眼,極其自然地在她耳垂處親了下:“我和嘉遙回來了,閉眼,繼續休息。”

    這里的毛巾看起來實在不算干凈,程京蔚脫掉她衣服,索性將小姑娘摟進懷里,用身體擦干她身體的濕,拂去手臂的水。

    門把手在這時被叩響。

    程嘉遙用力拉了幾下門把手,敲門喊道:“二叔,退燒藥我要來了!”

    “等會兒。”程京蔚道。

    他把自己的衣服套到江稚爾身上,長度幾乎能當毛衣裙。

    蓋上被子后,程京蔚去開門。

    “怎么鎖門了?”程嘉遙問了這么一句,然后便看到程京蔚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線條分明,賁張有力,胸口還有些濕潤。

    程京蔚沒答,抽走他手里的藥。

    程嘉遙只拿了藥,沒拿水。嫌他辦事不力,程京蔚有些煩躁地皺了下眉,準備自己下樓去拿水。

    程嘉遙正準備進屋。

    程京蔚腳步一頓,回頭:“嘉遙。”

    “啊?”

    “在外面等著。”

    “……啊?”

    程嘉遙不解,可還是乖乖站在原地。

    透過走廊往里看,屋內光線更昏暗,便看到江稚爾正躺在床上,而沙發上疊得規整的正是她方才穿的那身衣服。

    所以,爾爾現在穿的是,二叔的衣服。

    那剛才……

    程京蔚早就知道江稚爾喜歡程京蔚,也知道程京蔚追求江稚爾,但還不知道兩人已經在一起的消息。

    于是,此刻腦海中的猜想就開始道德滑坡,產生悖德的意味。

    他難以置信,自己向來尊敬的二叔竟然乘人之危?!

    叫個人來幫忙換衣服也好啊?!

    直到程京蔚拿了熱水回來,他也沒回過神。

    喂江稚爾吃了藥,程京蔚重新出來。

    天已經亮了,雨也漸漸小了,程京蔚終于覺得困,便摸出一支煙點燃提神,可惜還是被雨水浸濕了些,煙草味變質,他便沒再抽,就這么夾在指尖。

    “給你媽回過電話沒?”

    “啊。”程嘉遙這才回神,“還沒,沒信號。”

    “我一會兒讓出去的救援隊幫忙回個消息,我們等爾爾醒來后再走。”

    “……嗯。”

    “不過你做好準備,出了這樣的事,你媽肯定不會再準你玩賽車。”

    “可我根本沒參賽啊!”

    程嘉遙急了,“我看開賽時天都陰沉沉的,就帶著我們車隊的人棄賽了,我現在知道分寸,不會亂來!”

    程京蔚彈了彈煙灰,沒說話。

    “二叔,我是真喜歡玩賽車,而且我俱樂部都盈利了,這也是我事業啊。”

    “這話你不該和我說。”

    “二叔,你幫我和我媽說說吧,她不相信我說的,但只要你說她肯定會相信的!求你了二叔!”

    “嘉遙,這是你自己的功課。”幾乎是不近人情的一句。

    程嘉遙實在有些急了,又氣二叔“見死不救”,明明他最清楚自己多喜歡賽車,也最清楚他的俱樂部正在一步步走上坡路,怎么能端著長輩的架勢如此冷漠,眼睜睜看著他引以為傲的事業覆沒。

    何況、何況……

    程嘉遙朝房間內看去一眼。

    實在憤憤,明明身為長輩還趁人之危。

    你們關系從不清白,你怎么能趁著人發燒就私自給小姑娘換貼身衣物!

    程嘉遙眼睜睜看著自己自幼唯一尊重的長輩墮落,氣急敗壞的:“二叔,真不是我說你,你和爾爾……”

    話音未落,被程京蔚打斷:“嘉遙。”

    長輩的威嚴還是足夠管用,程嘉遙噤聲:“啊……”

    “你現在還喜歡爾爾嗎?”

    “……”

    不知道為什么,這話從程京蔚口中說出,程嘉遙幾乎覺得頭頂上方正懸著一把即將落下的利劍,全看他的答案是什么。

    “……不喜歡了吧。”

    “那就好。”

    程京蔚那支煙最后還是熄了,淡聲,“你對她也該改口了。”

    “什么?改什么口?”程嘉遙徹底茫然。

    “爾爾是我女友。”

    “……”

    程京蔚抬起視線,側頭:“你該叫她嬸嬸。”

    “…………”

    第57章 春夜寶寶,這有什么可丟臉的。……

    程嘉遙要瘋了。

    讓他叫比自己小的妹妹“嬸嬸”,不如剛才就讓他淹死在洪水里!

    這怎么能叫得出口啊!!!

    而且,他還曾經給他這位嬸嬸告白過……

    更何況,他們倆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怎么他一點風聲都沒聽見,是才在一起不久么?那這么急讓他改口做什么!?

    程嘉遙大腦飛速運轉,赴死頑抗:“還、還早吧,等你們哪

    天真的要結婚了再改口也不遲啊……”

    程京蔚輕笑一聲:“嘉遙,這不是還早,這是遲早。我們肯定會結婚的。”

    不止程嘉遙覺得荒唐,程京蔚也覺得自己荒唐。

    他竟然如此小氣地不滿于江稚爾始終對程嘉遙的稱呼,更不滿于自己的侄子時不時叫自己女友爾爾,太過親昵了-

    江稚爾這一覺睡得很沉很久。

    雨終于是停了,救援繼續深入,更多受傷人員被轉送入庇護處。

    程京蔚的司機已經等在山下。

    他探了下江稚爾的額頭,確定燒已經退了,也該換個舒適整潔的環境繼續休息,便抱著仍在熟睡中的江稚爾下山。

    司機就近開往附近一家度假酒店。

    這家酒店也有程臻集團控股,提前預留出一間頂層套房。

    安頓好江稚爾,醫生也已趕來。

    沒什么大礙,不過是受涼受累受驚一起引起的發熱而已,休息好就可以,不用另外打針吃藥。

    程京蔚想起這兩天江稚爾小腹一直隱隱作痛,也問了醫生。

    醫生于是搭脈,是有一些氣滯血瘀,但并不嚴重,主要是腎陰虛的問題:“最近江小姐是不是有些運動過度?”

    醫生問得含蓄了些。

    后臺的程嘉遙就這么抬了抬視線。

    程京蔚轉身:“嘉遙,你去別的房間待會兒。”

    程嘉遙:“……”

    你不說我還沒多想呢。

    他都不敢細想,即便兩人關系從來不清白,可程嘉遙從未設想過他們會在一起,更無法想象他們倆的親密舉動,一想就起雞皮疙瘩。

    待他走后,程京蔚才開口:“是,她肚子疼是因為這個?”

    “有這方面影響,江小姐身體底子應該是不錯的,但房勞過度影響腎精,可能會加重痛經。”

    “能調理嗎?”

    “可以的,我先給江小姐抓五副藥,但更重要的是要節制有度。”

    程京蔚沉默下來。

    他克己復禮三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勸要節制。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覺得他們特別不節制,本就是異地不可能日日,更不用說江稚爾體力差,他遷就她身體也不能真的隨自己心意來。

    這樣,竟然還太過度。

    程京蔚忘了,他的一次于江稚爾而言往往都有三五次。

    ……

    待江稚爾醒來外頭都已經天黑。

    她茫然地看著周圍環境,不是醫院,似是星級酒店,裝修很豪華精致,窗外是郁郁蔥蔥的綠,和她意識消失前的場景是兩個極端。

    而后,她低頭,看自己身上那件依舊帶有程京蔚氣息的灰色毛衣。

    里面是一件都不剩了,江稚爾又紅了臉。

    扭頭看到床頭已經放置一套全新衣物,她換下來。

    門外還有說話聲。

    她停頓了下,推門出去。

    程嘉遙正在打電話,朝她看一眼,表情似乎有些復雜,想說什么,但又很快被轉走注意力繼續和電話那頭吵起來。

    程京蔚立馬起身:“醒了,怎么樣了?”

    “沒事了。”

    “過來坐會兒。”

    程京蔚將她牽到沙發旁。

    那是個單人沙發,單人坐寬敞,雙人坐就顯得擁擠了。

    而兩人就這么擠在那沙發中,江稚爾挨著他胸膛,而他的手臂從后攬住她,低聲問:“餓不餓,我讓人送餐上來。”

    睡了這么久,的確是餓了。江稚爾點頭。

    她的確是睡糊涂了,絲毫沒發覺他們當著程嘉遙的面動作有多親昵。

    程京蔚撥通服務電話,讓人送一份套餐上來。

    而程嘉遙那頭吵得更激烈了,言辭激烈。

    江稚爾看一眼,湊過去悄聲問:“嘉遙哥怎么了?”

    那稱呼讓程京蔚再次不痛快地揚了下眉:“跟他媽,聊賽車俱樂部的事。”

    “俱樂部其他人都已經成功救援出來了嗎?”

    “嘉遙看天氣惡劣,最后決定退出了,都沒受傷,只是被山洪困住了,當時就一起被救出來了。”

    江稚爾點頭:“那就好,其實我覺得嘉遙哥這件事處理得還挺成熟的。”

    這話說得倒的確有幾分“嬸嬸”的架勢。

    程京蔚輕笑:“是。”

    餐食套餐很快就送來了。

    程京蔚去開門拿進來,打開熱湯盅蓋:“先墊墊胃,過會兒再帶你出去吃點。”

    程嘉遙那頭持續了二十幾分鐘的電話終于不歡而散。

    邵逾不僅勒令他往后不能再玩賽車,還強制要求他把俱樂部都轉手賣掉,否則立馬把他送國外去,還是澳洲。

    他將手機憤憤丟在沙發。

    抬眼。

    江稚爾正捧著湯盅小口小口喝著,程京蔚則坐在她身旁,慵懶地靠在沙發,手還輕輕搭在她腰上。

    注意到他視線,程京蔚也看過去,視線很淡,全然沒有要幫他的意思,很快就收回,叮囑:“喝慢些,別燙著。”

    他這頭焦頭爛額了都不見二叔插手。

    爾爾喝個熱湯還噓寒問暖。

    換作從前,程嘉遙怎么也想不到,二叔有了女朋友會變成這副德行。

    偏這女朋友還是……

    哎!

    真是要晚節不保!

    也是在這時,程嘉遙腦筋一轉,忽然想到——如今能勸動二叔的,可也就只有爾爾一人了。

    如果爾爾愿意幫他說說情……

    下一秒。

    程嘉遙從沙發中滑下,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江稚爾抬頭,愣住,臉頰鼓鼓的,還含著一口湯。

    程京蔚撫在她腰間的手停頓,偏了下頭,挑眉。

    程嘉遙又看了程京蔚一眼,深吸一口氣。

    “嬸嬸——!”

    “噗——”

    江稚爾一口湯噴出來,劇烈咳嗽起來。

    程京蔚立馬起身給她拍背,還不忘瞪程嘉遙一眼:“沒事吧?”

    有求于人,程嘉遙很會看眼色,扯了紙巾遞過去,關切道:“嬸嬸沒事吧?”

    害江稚爾咳得更厲害,臉都紅了。

    程京蔚終于是不耐煩地斥道:“閉嘴。”

    “……”

    程嘉遙實在覺得委屈至極。

    不是你讓我改口的么!

    這么羞辱我,讓我叫喜歡過的妹妹嬸嬸!簡直倒反天罡!

    叫了你還讓我閉嘴!

    咳了整整一分鐘才緩過來,程京蔚差程嘉遙去倒水。

    江稚爾咳得眼睛都濕了,喝了口水,想問什么,可看到眼前程嘉遙殷切至極的目光又什么都問不出來了,只覺得尷尬至極。

    輩分全亂了。

    嘉遙哥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程嘉遙剛知道時的確震驚至極,但這么多小時下來也已經接受了,更何況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

    程嘉遙拉起江稚爾手腕:“嬸嬸,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事求你。”

    “……”

    程京蔚知道他動的什么腦筋,任由自己侄子拉著自己女朋友到角落商量秘事。

    “嬸嬸。”程嘉遙一開口又是這個稱呼。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很容易了,他是叫習慣了,可江稚爾實在聽不習慣。

    “你、你別叫我這個,你還是叫我爾爾吧。”

    “那不行,那是大不敬,而且我有事求你。”

    “……什么事?”

    “你能不能幫我和二叔去說一聲,讓他去勸勸我媽,別限制我玩賽車,還有俱樂部,我是真的喜歡!是熱愛!passion!”

    “你媽媽也是怕你出事,太危險了,這樣的理由……”

    江稚爾的措辭了一下,沒叫“阿蔚”,而是說,“你二叔也很難去勸你媽媽吧。”

    更何況,江稚爾知道程京蔚和程乾關系尷尬,其實很多事情都不好插手。

    “我肯定不可能就這么放棄的,她限制我,我就得偷偷玩,可她還說我再繼續玩賽車就要把我送去澳洲!我要是真被送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以后還怎么孝敬二叔和嬸嬸您啊!”

    江稚爾終于是受不了了:“程嘉遙!”

    她氣得都不叫他“嘉遙哥”了。

    誰知程嘉遙適應力極強,順從道:“誒!嬸嬸!”

    “……”

    屋內,程京蔚聽著外頭隱約傳來的聲音,手撐在額頭,沒忍住輕笑出聲-

    一刻鐘后,兩人從陽臺回來。

    誰讓江稚爾是個耳根軟的,最后還是同意給他做說客,只一點,站在程京蔚的立場,他可以去勸邵逾留下那個賽車俱樂部,那畢竟是程嘉遙的一份心血,里頭不少頂尖賽車還是從程京蔚那兒“訛”來的,但他沒權力讓方瑜繼續縱容程嘉遙玩極限項目,繼續拿生命作賭注。

    程京蔚也的確是個愿意聽“枕邊風”的。

    很快,程嘉遙便接到邵逾的電話,賽車俱樂部得以存活。

    當天程嘉遙便和俱樂部眾人一塊兒回南錫。

    程京蔚實在看見他就頭疼,也沒送他去機

    場,他和江稚爾沒有立馬回北京去,小姑娘還生著病,需要休息。

    程京蔚的行程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亂,原本此刻他也應該回南錫去。

    江稚爾睡午覺去后,他便開始處理工作。

    等江稚爾再醒來,已經雨過風止,她懶洋洋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忽地動作一僵,察覺身下洶涌的一股濕熱。

    走進衛生間,她低頭一看,果然是來例假了。

    也許是喝了中藥的緣故,并沒有預料中的疼痛,是能夠忍受的酸脹。

    然而,現在更重要的是,這里沒有衛生巾。

    江稚爾打開外賣APP,他們現在在度假區,附近沒有可送的便利店。

    江稚爾只好給在旁邊房間的程京蔚發信息。

    雖然已經有過最親密的接觸,可畢竟在一起還沒有太久,江稚爾難免覺得尷尬。

    程京蔚很快就來了,看了眼情況便明白,他神色倒絲毫沒有不自在,只是問:“肚子疼不疼。”

    江稚爾搖頭。

    程京蔚揉了把她頭發,蹲下來,就這么和她平視,指尖捏住她膝旁的白色布料:“臟了,先脫下來吧。”

    他將那條弄臟的內褲放到水池邊:“我出去買一趟,有什么事給我發信息。”

    ……

    程京蔚很快就回來,不止買了衛生巾,還買了紅糖水和體溫計。

    只是這附近沒有商場,最近的商場來回也得一個半小時,程京蔚沒來得及買內褲,但好在他發現原來還有安睡褲這種東西。

    談戀愛真是從方方面面開拓他眼界。

    江稚爾一邊叼著溫度計,一邊翻他買來的尺寸不一的衛生巾。

    她是不想在程京蔚面前穿安睡褲的,鼓鼓囊囊,像紙尿褲,太過羞恥。

    剛才她進衛生間進得及時,內褲上只有一點點血跡,她想先將就一下。

    程京蔚從她口中抽出溫度計,36度8,還有一點點燒,又看她拿下臺面上的內褲,問:“怎么了?”

    “嗯,先穿一下。”在程京蔚面前做這些,實在有些羞恥。

    程京蔚抽出一片安睡褲:“穿這個吧。”

    “……”

    “還有點低燒,還是再睡一會兒。”程京蔚說,“剛才聽營業員說,這個說睡覺時穿的,不會側漏。”

    他直接撕開,半跪在地,放在江稚爾腳邊,“來。”

    “……”

    江稚爾心尖都隨著他動作顫了顫,只好抬起腳。

    而后程京蔚抽了兩張紙巾,手繞到她身后,江稚爾這回嚇一跳:“你要干嘛?”

    程京蔚笑了:“你一直坐著不動,還以為你在等我幫你呢。”

    “……才沒有。”江稚爾迅速擦了擦,丟進紙簍,起身時“唰”一下把安睡褲拉上來,動作之迅速。

    程京蔚垂眼。

    江稚爾上衣是短款,也因此蓋不住。

    他抿了一下唇,忍住沒笑,可還是被江稚爾捕捉到掩藏的笑意。

    “你笑什么!”炸毛的小貓再次將尷尬化作怒火。

    “沒什么,就是覺得,很可愛。”

    程京蔚是真的覺得很可愛,江稚爾五官本就生得精致,黑色直長發垂在胸前,纖細的長腿上套了這么個鼓鼓囊囊的東西,真的很像放大版小baby。

    “你才可愛!”江稚爾將可愛當作他用來嘲笑自己的新型話術,于是反彈回去。

    “好了,回去繼續休息。”

    剛才江稚爾急著跑進浴室鞋子都沒穿,程京蔚很輕易地就托著她臀像抱考拉似的將她抱起,手就托在安睡褲上。

    江稚爾往前縮了下,挺直了腰:“你這樣,嗯,好奇怪。”

    “怎么了?”

    “程京蔚,雖然但是,我們也才談一個月戀愛,你這樣,會不會太過親密了?”

    江稚爾腦海中的愛情還是唯美的、浪漫的,是食露水的,是絕不沾染屎尿屁的,如果一定要沾染,那起碼得在一起很久后,像爸爸媽媽那樣成為夫妻以后。

    結果程京蔚一點都不嫌棄她,不嫌棄得有點過分了。

    現在的污血,還有前幾天的那次,她在被全部進入后小腹麻得要命,忽然就有了尿意,可程京蔚不放她去衛生間,他變得更瘋狂,將她緊緊抱起在懷,江稚爾到那時還一邊掉眼淚一邊為他考慮,擔心會把他弄臟,結果程京蔚就在她耳邊說,嗯,那就弄臟我好了,寶貝。

    程京蔚不知道江稚爾想到些什么,又紅了臉,還以為是體溫又升高。

    將她放到床上,沖開的紅糖水就放在她手邊,手機充上電交到她手中:“再休息會兒,我還有個視頻會,等視頻會結束,我們去吃晚飯,嗯?”

    江稚爾一顆心又軟乎乎了,點點頭。

    到底還是生病了的,江稚爾刷了會兒手機,眼皮又下沉,不知何時又睡著了。

    睡著時她還半坐著倚在床頭,醒來時已經縮進被子里。

    江稚爾環顧四周,聽到浴室的水聲,下床去看。

    她以為是程京蔚在洗澡。

    結果看到他站在臺盆前,手里是那條她的淺粉小內褲,被他青筋凸起的手抓住,像塊小布料。

    江稚爾一下睜大眼,快步過去想將自己內褲搶回來。

    這這這也太……

    這不是程京蔚第一次給她洗內褲了,第一次是在意大利,在他們第一次荒唐的越軌之后。

    可至少,那次是干凈的。

    “你洗這個干嘛呀。”

    江稚爾伸手去奪,卻被他擋了,輕描淡寫一句:“怎么了?”

    “……臟。”

    男人輕笑:“血而已。”

    “……你還是別洗了。”

    “趁著你現在穿著安睡褲先洗好,只能將就一下了,等回北京再換。”

    她說的不是這個啊。

    江稚爾緊挨著站在他身后,羞恥至極地低下頭,將臉頰埋在他后背,甕聲甕氣的:“丟臉死了。”

    程京蔚笑:“寶寶,這有什么可丟臉的。”

    哎。

    哎。

    就是很丟臉呀。

    江稚爾額頭貼著他后背,都不敢抬頭去看,光是看那一團布料被程京蔚拿在掌心就已經足夠羞恥。

    羞恥之余,便生出感動來。

    因為父母去世得早,后來江稚爾長大后不算經常會想起他們。

    她第一次來例假時父母已經不在,她和伯父伯母住在一起,肚子很疼,起身時才發現弄臟沙發,江琛則在一旁大聲取笑她,嗓音聒噪刺耳。

    他很快洗完,又洗干凈手,拍拍她手臂:“休息去。”

    “我已經睡一天了,不用休息了。”

    程京蔚去晾好:“肚子還疼不疼?”

    江稚爾搖頭。

    她心臟軟軟的,湊過去親程京蔚,想再深入,卻被男人推開:“以后不許隨便招我。”

    “我只是親你。”江稚爾糾正。

    “差不多。  ”

    江稚爾問:“為什么不行?”

    “醫生說的。”程京蔚看她一眼,“他說你這回肚子疼可能和前段時間我們太劇烈有關系,還有點腎陰虛,房事需要節制。”

    江稚爾紅臉,沒想到自己這才經歷性生活不過一周就得到這樣的醫囑:“哦。”-

    隔天,江稚爾回北京,程京蔚則回南錫。

    遵照醫囑,他們頻率也下降了一些,但程京蔚來北京的頻率沒有下降,閑時住上兩天,忙時就只過夜。

    江稚爾是在這段時間開始踐行Elara的神魂顛倒大法的。

    反正她不怕程京蔚了,經常把程京蔚弄得面紅耳赤青筋直跳,江稚爾則在一旁哈哈大笑,發覺這個過程非常有成就感。

    程京蔚想弄死她。

    春天是江稚爾最喜歡的季節,她為春天買了許多漂亮衣服。

    這天也同樣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接程京蔚。

    白色薄針織搭白色百褶半裙,她剛才在駕校練科目二,還戴了頂寬檐防曬帽,發尾卷了些波浪,整個人格外青春靚麗。

    從機場離開,他們直接去超市買菜,今天程京蔚掌廚。

    他在廚房洗菜備菜,江稚爾便成了他的小尾巴,從后面抱著他腰,踮腳下巴擱在他肩頭。

    江稚爾是在最近對程京蔚“上下其手”時發覺他下腹部的肌肉敏感的,于是依舊如法炮制——不能怪她,程京蔚的腹肌實在手感太好。

    沿著溝溝壑壑蜿蜒曲折,到下腹部時的某些點他肌肉便會不受控地輕微抽動。

    比如現在。

    江稚爾嘴唇貼在他后背,輕笑出聲。

    程京蔚正在洗菜,丟進瀝水籃,模樣很認真:“別胡鬧。”

    江稚爾便要。

    當初自己說不要時他可沒有聽。

    她專注地玩了會兒程京蔚的腹肌肌群,而后繞到后背,指尖戳他的腰窩。

    老天可真不公平,為什么程京蔚肌肉那么漂亮,還有兩個漂亮的腰窩。

    她看到腰窩連帶背肌神經也抽動起來,帳篷也更高,笑得更愉悅了。

    只是笑聲還未止,忽然一下天旋地轉,她已經被程京蔚抱到廚臺坐好。

    男人不聽她疑問,傾身直接吻住她。

    對于接吻,如今江稚爾已經很嫻熟,可堅持不了太久,就已經氣喘吁吁,濕了眼眶,胸腔也急促起伏著。

    “爾爾。”

    “嗯?”

    “你是不是誤會了。”程京蔚問,“醫生只是讓我們節制,不是讓我們禁欲。”

    第58章 春夜不敢再隨意招惹。

    感謝全屋智能家居。

    程京蔚可以一邊跪在地上伺候江稚爾,一邊自動關閉廚房拉簾。

    江稚爾記得,小時候語文書中有一篇課文提到爬山虎,她覺得有趣,便在奶奶的庭院一墻都種下爬山虎,它長得很快,由下至上迅速鋪開一整面墻。

    而此刻,這爬山虎仿佛也是這樣,由下至上,迅速在她身上鋪開,藤蔓在她周身纏緊,花蕊忽地一顫,蛇纏繞著一顆草莓緊貼上去。江稚爾呼吸一下就緊了。

    她又想起,爬山虎爬滿整墻后的那年夏天,家中傭人在院子里發現了蛇,她嚇壞了,細長的青蛇,那樣靈活。

    草莓被蛇貼緊,還有圓潤的珍珠,雨水滴滴答答全落在水潭,蛇落入水潭,濺起水花,雨水更大了。

    窗外落日下沉,霓虹燈接連亮起,江稚爾趴在程京蔚懷里終于結束。

    她終于吃了教訓,不敢再隨意招惹程京蔚-

    大多數時間,江稚爾和程京蔚還是相處得非常融洽。

    最近費勝交了女朋友,在在一起一個月時爆發了熱戀期第一次爭吵,因為最近費勝非常忙。

    江稚爾的工作室在進一步擴大后收到了一個市文化局采訪項目,費勝最近在忙著帶政府領導們參觀、介紹工作室的一些文化項目。

    費勝為此很哭鬧,問起江稚爾她和她男朋友異地戀也不能時常見面,有沒有因為這個吵架。

    “我們好像沒有因為見面少吵架過。”江稚爾說,“我們在一起后也沒有真正吵過架。”

    江稚爾幾乎想象不出程京蔚和自己吵架會是什么樣子。

    即便異地,程京蔚也會見縫插針地飛來北京,除了床上時強勢,其余時候都太過溫柔,江稚爾也無處可生氣。

    費勝很羨慕:“原來還真的有不吵架的情侶。”

    江稚爾笑了笑:“可能因為他比我年長幾歲的緣故。”

    當時的江稚爾沒想到,原來自己和程京蔚也是會吵架的,還吵得很兇。

    她在畢業前一個月順利拿到駕照,又正好有兩天假期,為了給程京蔚一個驚喜,江稚爾瞞著他偷偷飛回南錫。

    已經快到下班時間,江稚爾讓司機先回去,決定今天由她開車接程京蔚下班。

    只是到了下班時間也不見程京蔚下樓。

    難道今天又要加班?

    江稚爾坐程京蔚獨立電梯上到頂層,今天徐因也不在工位上,她朝程京蔚辦公室看去,便看到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申覓海。

    江稚爾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她了,久到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和程京蔚是因她而爆發的第一場正常。

    即便她百分百信任程京蔚,可這一刻心率還是亂了一瞬。

    如今申覓海也已經三十歲,并沒有聽聞她結婚的消息,她依舊很漂亮,一襲風衣,黑絲搭短靴,蹺著二郎腿坐在程京蔚對面,手插在風衣口袋,笑容自信大方。

    江稚爾看到程京蔚也在對她笑,他們似乎是在談合作,談得非常投機,最后二人起身,一同向前微微傾身,握手。

    江稚爾在這時匆忙下樓,又回到地下車庫,回到車上。

    她思緒有點亂,胸中騰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

    她百分百信任程京蔚的人品,也相信他們之間只是涉及商業合作,不可能再有更多。

    但她就是不舒服。

    這種無名醋讓江稚爾更不舒服,她知道這不對,可她無法控制。

    當時她年紀還太小,不知道程京蔚和申覓海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

    一開始,是她在程京蔚的副駕看到申覓海,然后沒過多久便看到關于二人結婚的傳聞,再然后,便是程京蔚告訴她他不會結婚,各種緋聞流言便也一夜之間就全部消失了。

    而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她無從得知。

    所以,此時此刻,她很難當作全然不在乎。

    她心底的別扭并不對準申覓海,而是對程京蔚。

    雖然她知道程京蔚那時候即便真的談婚論嫁也不能算錯,兩人都是單身,年紀相仿,家世相近,再正常不過,可她心底就是隱隱地泛酸,不舒服、不高興。

    申覓海,曾經是程京蔚考慮過的結婚對象。

    ……

    江稚爾胡亂想了很多。

    最后她低下頭,拍拍自己臉頰,告訴自己不要那么小氣幼稚,一切都已經過去。

    這么想著,抬起頭就看到程京蔚出了電梯,只有他一人。

    他在打電話,通過表情看得出來是工作電話,一邊吩咐工作一邊拉開后座門坐進去。

    江稚爾在他掛電話后開口:“程總,您回家還是去哪里?”

    程京蔚倏地抬頭,江稚爾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震驚的表情,于是大笑出聲:“surprise。”

    “爾爾?!”程京蔚也笑起來,“你怎么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沒多久,來接你下班。”江稚爾給他展示自己熱乎的駕駛證,“我現在可是有證駕駛了。”

    程京蔚坐到副駕,依舊覺得吃驚:“回來怎么都不跟說一聲。”

    “跟你說了還算什么suiprise,回家嗎?”

    “回家。”

    這還是江稚爾第一次駕駛駕校以外的車,還是加長版賓利,幸好程京蔚的這個車位非常寬敞,不必擔心轉彎時會擦碰。

    真的開車時,她還是很緊張,一路三十碼,也不敢上高架或快速路,就走底下的低速。

    大馬路上一輛三十碼緩緩向前的加長賓利還是非常引人注目的,許多車快速超上來拉下車窗扭頭來看江稚爾。

    “他們是不是在嘲笑我?”江稚爾問。

    程京蔚惹著笑說:“不會,爾爾司機開車非常穩。”

    “……”

    三十碼能不穩嗎?

    不過好在還是順利到家了,沒有出事故,完成第一次上路駕駛。

    “有沒有喜歡的汽車品牌或類型?”程京蔚問。

    這是打算給她買車了。

    江稚爾連忙擺手:“我還沒打算買呢,而且我自己有錢。”

    程京蔚挑了下眉,沒繼續說。

    他們吃了一家公寓附近新開的云南菜,吃完走路回家。

    門一關上,程京蔚便吻住她。

    他驚喜于她突然出現,于是格外賣力讓她足夠舒服。

    結束時已經從玄關到客廳,最后在程京蔚的臥室內,江稚爾枕在他光滑微涼的真絲枕套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程京蔚洗完澡,又去收拾剛才在客廳留下的狼藉。

    江稚爾在這時聽到一聲手機震動,她睜開眼,看到程京蔚手機屏幕亮起——“申覓海發來一條消息。”

    江稚爾那點隱秘的情緒再次被抓住了。

    程京蔚在這時回房,他關燈上了床,將江稚爾抱進懷里:“累不累?”

    江稚爾帶著鼻音“嗯”一聲:“我晚上就睡這里嗎?”

    “不然呢。”

    “有點不習慣。”這還是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在這里和程京蔚同床共枕。

    程京蔚輕笑:“你還想這些,看來還是不夠累。”

    說罷,又吻住她。

    江稚爾在被子里輕輕掐他一把:“你剛才有短信。”

    “明天再說。”

    “說不定是工作短信呢。”

    程京蔚一手環著她,一手去拿手機,點開。

    江稚爾看到屏幕光亮照亮他的臉,明晦分明,他神色不變,回復一句后打開手機免打擾重新抱住江稚爾。

    “工作消息嗎?”

    “嗯。”

    “最近很忙嗎?”

    “還好,一些常規工作而已,你呢?”

    “我還挺忙。”

    江稚爾之前和程京蔚提過那個文化局采訪節目,程京蔚讓她好好準備,他們的工作室類型如果能和政府打上交道,以后可以考慮去競標一些市政修復項目,對工作室發展很有好處-

    江稚爾只在南錫待了一天半,又趕回北京。

    她相信程京蔚,可程臻集團和璟申國際資本的項目合作無疑會得到很多關注,江稚爾在無意中看到很多程京蔚和申覓海的合照信息。

    一起出席活動,一起考察企業,一起參與剪彩。

    大部分媒體措辭都很正常,但也有些雜刊言辭夸張,再次挑明兩人從前談婚論嫁過,將此次稱為“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好在江稚爾這段時間也很忙,不用將注意力都放在這些新聞上。

    文化局的采訪涉及很多文化保護的主體,官方的民間的,團體的個體的,江稚爾作為傳承文物保護的年輕企業雛形被采訪。

    需要帶記者們參觀工作室、項目現場,以及錄制一些進行文物修復當下的片段。

    通過此次采訪,江稚爾也間接拿下一個私人古建筑修復的項目。

    那個古建筑是在市政文旅項目劃定區域其中的一片私人建筑,是清末民初期間的大戶人家的宅邸。

    這天晚上,江稚爾和項目負責人吃飯,也叫上費勝一起。

    吃了從前的教訓,江稚爾和其他男性客戶一起吃飯都會叫上費勝一起。

    費勝酒量好,也愛喝,江稚爾和負責人聊得投機,也喝了些。

    古建負責人名叫龍俊,本身是做酒業生意的,生意也做得很大,得知江稚爾是南錫人,便順著這話題攀扯起來。

    “我們和南錫很多大型企業都有合作,還有程臻集團,去年我們的酒業合作就有好幾億。”

    江稚爾沒想到會突然聽到程臻集團,一旁費勝朝她看一眼。

    但江稚爾并沒有展露出什么異樣,她在工作中并不想讓客戶得知自己和程京蔚的關系,也不想借程京蔚的光來讓自己的事業更順利。

    “程臻集團也有很多大型展覽項目,江老板有沒有和他們合作過?”龍俊問。

    江稚爾笑了笑:“沒有,我們剛起步不久,沒那個資格。”

    龍俊夸贊道:“陳科可跟我說了,你們公司雖然規模小但實力可不俗,這方面的專業公司太少了,大多數古建筑修復其實根本談不上修復,太商業化現代化了。”

    費勝不謙虛,他覺得江稚爾哪哪都厲害,便跟龍俊介紹起“十一載”創建以來參與過的項目,談及范檬的珠寶項目,話題便又扯回南錫。

    龍俊忽然談起最近財經周刊最火的八卦,程京蔚和申覓海。

    費勝看了江稚爾第二眼,迅速轉移話題:“程總之前公開承認過自己有喜歡的人啊,跟那位申總應該只是謠傳吧。”

    “程總還有過這個類型的采訪啊?”龍俊有些詫異。

    這是當初江稚爾遭到鐘開騷擾時的事了,當時熱度很高,但在公關部的控制下熱度升得快降得也快,網上更是絲毫找不到任何江稚爾的消息。

    龍俊沒留意到過也正常。

    “嗯……之前。”費勝又看了江稚爾第三眼。

    后者看起來依舊淡定。

    龍俊笑道:“說不定指的就是璟申國際那位獨生女呢?”

    費勝想咆哮,想晃晃這位蠢客戶的腦袋讓他有點眼力見兒,當著程總的女朋友都在說些什么呢!

    忽然沉默下來,江稚爾舉杯敬他:“龍總,我們還是聊聊您的修復要求吧。”

    這大半年來,江稚爾也已經逐漸能在這些生意場合上游刃有余起來。

    ……

    程京蔚今天在外省參加行業活動,距離北京車程僅一個小時,結束時間還早,他便打算去一趟。

    他給江稚爾發信息沒收到回復,知道她今天和客戶有飯局,便直接給費勝發消息——得知費勝有女友后,程京蔚對他那些不由分說的偏見就少了許多。

    費勝:「定位」

    費勝:「老大喝多了,程總您要過來嗎?」

    程京蔚沒忍住蹙眉:「跟客戶一起喝酒了?」

    費勝:「是的,喝得倒不多,但度數有些高。」

    程京蔚眉間皺得更緊:「幫我照顧她一下,我現在過來。」

    程京蔚是疾馳到北京的。

    不止費勝,還有一個男人,費勝在結賬,他扶著江稚爾出來。

    出口處有一道門檻,江稚爾被絆得踉蹌向前撲去,把龍俊嚇一跳,也跟著撲過去,兩人撞在一塊兒。

    程京蔚心急趕來,看到的第一幕就是這個。

    費勝結完賬跑出來,他們工作室的小伙伴習慣稱呼程京蔚為“姐夫”,哪怕江稚爾并非其中年紀最大的。

    費勝朝馬路對面的程京蔚招手,揚聲道:“姐夫!”

    再一扭頭,看到龍俊抓著江稚爾胳膊,江稚爾腦袋幾乎靠在他肩頭,頓時瞳孔放大,連忙把江稚爾扶起來,低聲:“老大老大,姐夫來了。”

    龍俊便看去,挑了下眉。

    他挑眉只是因為覺得眼熟做的下意識動作,可看在此刻的程京蔚眼中就有了另一層挑釁意味。

    江稚爾抬眼,在一片影影綽綽中看到一個嚴肅的程京蔚。

    她笑起來,軟聲道:“你怎么突然來啦?”

    程京蔚將她摟進懷里,朝費勝和龍俊點頭致意:“麻煩你們,我先帶爾爾回去。”

    龍俊點點頭,盯著程京蔚視線沒移開,一直到他坐進車里,他才疑惑地問:“我怎么覺得你們江老板的男朋友有點眼熟?”

    費勝訕笑,沒有出賣自家老板:“哈哈,我們姐夫大眾臉。”

    這么帥還大眾臉?

    龍俊想了半天,突然靈光一現:“那位怎么和程臻集團的程總有點像?”

    費勝沒說話。

    龍俊懵了:“我靠!還真是啊!你們老板的男朋友就是程總?!那剛才她……”

    龍俊大腦飛快運作著,又回想起剛才程京蔚看他的那一眼:“不能吧,剛才程總不會誤會我和你老板了吧?”

    費勝安慰他:“不會不會,我們姐夫很大度的。”

    龍俊確實冤枉,他可一點沒有要灌江稚爾酒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她酒量這么差。

    江稚爾也很冤枉,龍俊說的那些遠不至于讓她借酒澆愁,她相信程京蔚,只是有點不舒服。

    她喝酒只是因為龍俊做酒業生意,云檀愛喝酒,她便替云檀問他某種已經停產的酒,龍俊介紹了幾款口感接近的酒,江稚爾替云檀試了

    試而已。

    適口性很好,沒想到后勁那么強-

    程京蔚帶上江稚爾回家。

    腦海中卻始終不散方才江稚爾和那男人靠在一起的畫面,他告訴自己要大度,只是跌倒時扶了一下而已,不能上綱上線。

    可他還是為江稚爾輕易就在陌生男人面前喝醉而生氣。

    程京蔚是知道江稚爾喝醉是什么樣的。

    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剛才那個男人又是誰?看起來很年輕,也很有腔調,一看就是小開。

    車停在車庫公寓電梯前。

    程京蔚替江稚爾解開安全帶,而后將她抱過來到自己腿上。

    她今天穿了條修身的牛仔褲,屈腿時牛仔布料更加緊繃,顯出恰到好處的肉感,弧線優美。

    程京蔚手覆上去,一點一點親吻她,動作很輕柔,語氣也溫柔:“今天怎么喝那么多?”

    盡管內心已經非常嫉妒。

    “龍俊就是我們最近新對接上的客戶,他開了酒業公司,對酒很了解,跟他聊天還挺有趣的。”

    “比跟我聊天有趣?”

    江稚爾明明喝多了思緒混亂,可在這一句時卻忽然清晰地想起那天看到他和申覓海一起在辦公室的樣子,以及最近報道的諸多照片。

    最近報道還時常拿他和申覓海都已經三十歲說事,說他們般配,也都到了適婚年齡。

    她忽然有些情緒上腦,就說:“我們差不多年紀,共同話題比較多。”

    程京蔚一頓,沉默下來。

    他那點帶火星的嫉妒心就這么被澆了油,一瞬間劇烈騰起。

    但慍怒并未上臉,他只是沉默著垂下手,食指輕巧地翻越過密地,慢條斯理以指作勺,攪動蜂蜜。

    江稚爾沒想到他突然這樣,這還是在車上!

    她捂住嘴,飛快環顧四周,壓低聲急切道:“你干嘛!程京蔚!”

    程京蔚視線平靜地看她,沒有平常與她溫存時的熱切模樣,開口卻是:“那你是見到我后濕的,還是跟他聊天的時候就濕了?”

    江稚爾難以置信地看他,沒有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又同時因劇烈攪動而淚眼汪汪:“你說什么?”

    “不是你說更喜歡和他聊天嗎?”

    男人西裝革履,神色不變,如果不注意他的手,大概只會覺得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問。

    “那又不一樣!你還……!”

    江稚爾氣他的措辭,想抬起腰,又被他按回去,坐到底,這下說不出來話了,顫抖著,腦海中被他和申覓海的畫面填據。

    明明這些天他都和申覓海在一起,她都沒生氣,憑什么現在要用那些子虛烏有的話來侮辱她!

    江稚爾在此之前并沒有真的覺得申覓海影響到了他們的關系,直到這一刻,在程京蔚不講理的反問中,她心里那根刺越扎越深。

    察覺她的狀態,程京蔚還是摟住她后背將人按進懷里,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安撫。

    抱著脆弱狀態的小姑娘,程京蔚那點理智總算回來,驚覺自己剛才的話,幡然醒悟是自己太過火。

    “對不起,爾爾。”

    江稚爾打斷他:“我就是喜歡跟他聊天,不喜歡跟你!”

    她氣急敗壞,借著酒精和怒意,紅著眼不管不顧道,“你憑什么平白無故限制我交友!”

    江稚爾在心里補上一句,我也沒限制你和曾經的結婚對象交往!

    程京蔚吻住她,壓低聲:“對不起爾爾,是我口不擇言,但你不要這么說,好嗎?以后也不要這么說。”

    他聽不得那樣的話。

    江稚爾推開他:“憑什么!就你可以這樣說我嗎?”

    “我以后不會再說了,好嗎?對不起。”

    江稚爾才不想聽這種話,迅速整理好衣服,開門下車。

    這樣的情況下,程京蔚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哄人。

    他的確不痛快,開了一個多小時來北京,結果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自己女朋友和別的男人一起喝酒還喝多了,不僅如此,她還說喜歡和那個男人聊天,還說和他聊天時就濕了。

    哪怕程京蔚知道后一句是氣話,可他真的不想聽。

    而在江稚爾視角下自己更冤枉,這些天她看著各種程京蔚和申覓海的消息,她的男朋友都沒有跟她提起過一句,來北京看她見面還不到半小時就對她說那樣的混蛋話。

    回公寓后,程京蔚還是想盡辦法哄江稚爾高興。

    江稚爾最后總算肯再跟他說話。

    只是他們都知道問題還在,只是暫時揭了過去。

    那一晚他們沒有做。

    程京蔚抱著江稚爾睡了一晚,翌日一早先起床。

    江稚爾在他洗漱時也醒過來,睡眼惺忪:“你怎么起了?”

    “趕飛機,要出差一趟。”程京蔚蹲在床邊,親了親她額頭,“你不用起,再睡會兒。”

    出差行程是早就定下的,昨晚來北京是一時興起。

    即便昨晚不愉快,江稚爾還是舍不得他,伸手摟了下他脖子:“什么時候回來?”

    “六月初,到時候我們去旅游。”

    之前程京蔚答應的,等她拿到駕照就一起去旅行。

    第59章 春夜你好像真的有點變態。

    和程京蔚的第一次爭吵讓江稚爾有些郁悶。

    她還和云檀和Elara分享起這件讓自己難受的事。

    Elara語出驚人:“如果是在做的時候說這個話的話,感覺還蠻助興的呢。”

    江稚爾回了個問號過去。

    Elara迅速撤回,重新發送:“當然,你不喜歡這就是不對!”

    云檀問:「你為什么不問問他呢?」

    江稚爾:「我覺得沒必要,其實我百分百相信他的真心,我只是覺得不舒服。」

    這樣沒由來的情緒她又該如何讓程京蔚來安撫呢?

    22歲的江稚爾試圖換位思考33歲的戀愛觀,覺得不應該如此輕易被情緒牽扯。

    但云檀告訴她:「只要你不舒服,就有必要。」

    云檀雖然把自己的戀愛談得一塌糊涂,但給她做起戀愛指導來卻頭頭是道:「更何況程京蔚不也胡亂吃你的醋嗎?他可都三十多了還吃飛醋呢!」

    云檀:「爾爾,你不能讓年齡差成為你們之間的枷鎖,Flexi就算七老八十你也有吃醋的權利。」

    江稚爾覺得自己懂了,又好像沒懂。

    程京蔚這趟出差又讓他們有了十幾小時的時差,而江稚爾也很忙,不止工作室,即將進入畢業季,有許多材料需要遞交。

    她本想和程京蔚溝通,可又覺得這件事好像已經過去了,就這么強行告一段落。

    他們和往常一樣踩著時差聊天,但可能是分開前吵過一架的緣故,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樣,說不清道不明。

    江稚爾向Elara討教。

    Elara回復:「很正常。」

    Elara:「等你們再大吵一架并和好,或者大做一場,就好了。」

    江稚爾:“……”-

    在畢業典禮前,江稚爾給自己留了一個八天的假期,他們決定去海南,到了那兒后再租一輛車自駕出行。

    江稚爾對此還是很興奮的,這是她和程京蔚第一次旅游。

    她提前做好攻略,查了三亞的氣候,又去商

    場買了許多準備在三亞穿的度假風小裙子。

    衣服、鞋子、帽子,都已經買好了,各種日用品也都已經整理進行李箱。

    只差海邊穿的泳衣。

    江稚爾停下腳步,抬眼看眼前這家內衣品牌店。

    云檀和Elara都告訴她:你已經二十多了,可千萬別拿小朋友的連體泳衣去三亞,這一定是會被嘲笑的!

    江稚爾問:「那我穿什么樣的?」

    Elara:「傳統三點式,顏色鮮艷一點的,紅橙黃綠都可以,比較上照。」

    云檀:「昂首挺胸,爾爾,你身材很棒,迷死Flexi!」

    “……”

    銷售看她遲疑在門口,連忙熱絡地請她進來,說上了許多新款。

    這家品牌以兼具性感與舒適著稱,并非取悅男性的低等性感,而是充滿了各種設計巧思,精致漂亮,舒適感極高,同時也性感。

    “是要去海邊玩嗎?”

    銷售微笑著帶她到比基尼區,熱情介紹最新的款式以及背后所蘊含的品牌理念。

    江稚爾聽銷售一件件介紹過來,每一件都有不同的名字,蘊含著不同的品牌理念,而后目光全然被其中一套比基尼吸引。

    很漂亮的湖水藍,絲綢質地,在燈光下都波光粼粼,難以想象在海邊沙灘的日光下會散發出多么漂亮的色澤。

    只是,似乎有些過于……性感了。

    掛脖式,胸前兩片緞面做了褶皺,中間被一枚金屬品牌logo圖標固定,拉扯間像一只展翅的蝶,幾乎可以想見穿上后胸型也會一并被擠壓托起,那沒鏤空的金屬logo也實在擋不住什么,底下則是蝴蝶綁帶式的小褲子,薄薄一片,胯部兩側是細細的水藍色系帶。

    察覺她視線,銷售便熱情介紹起這一套:“這套是我們的新品哦,這款湖水藍也是我們第一次運用到比基尼上的顏色,很適合去海邊度假呢,而且胸口的金屬logo內側都嵌了硅膠墊,穿上很舒適也很性感。”

    江稚爾遲疑著,說:“我問問我朋友意見。”

    她拍照發到群里。

    Elara:「漂亮!!!!!」

    她又引用之前發的那句“等你們再大吵一架并和好,或者大做一場,就好了”:「我90%確定是第二項可能了。」

    又是一條語音:“答應我一定要錄Flexi的reaction好嗎!!我看了都要硬邦邦!”

    江稚爾毫無防備地播放語音,再想關已經來不及。

    銷售在一旁笑道,附和道:“男朋友一定會很喜歡的,您皮膚白,本就適合這樣的顏色,而且我們這套比基尼還有一個名字。”

    “叫什么?”

    “失控。”

    “……”

    寓意蝴蝶破繭成蝶,也寓意著更多讓人面紅耳赤的幻想。

    江稚爾最后還是訂了那一套,在準備付款時收到Elara的新短信:「我敢打賭,這件衣服肯定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從三亞回來!」

    “…………”

    被她這話弄的,江稚爾捏著的那張銀行卡都變得滾燙起來,成了燙手山芋-

    六月初,程京蔚如約回國。

    這趟短差去了半個月,兩人也已經半個月未見,雖然會通視頻,可還是不夠。

    或許是因為分開前吵過一架,總覺得有什么事未盡,便產生更加濃郁的前所未有的思念,這種思念讓程京蔚覺得陌生,回程路上都恨不得更快一些。

    可江稚爾似乎并不是特別想他,小別重逢,連個擁抱都沒有,更別提親吻。

    還在不高興嗎?可是這段時間聊天時她似乎并沒有不高興。

    這也不能怪江稚爾,吵完架后半月未見,她忽然對特別親密的舉止產生一些陌生感,她在思考云檀的話,是不是該開誠布公地和程京蔚好好聊一聊。

    又想到Elara的話——大做一場,就好了。

    于是便又想到此刻正在行李箱夾層中的那件比基尼,無聲地紅臉。

    可惜程京蔚不知道此刻江稚爾在想什么。

    江稚爾也不知道。

    兩個初次談戀愛的人還不能對戀愛中的爭執駕輕就熟。

    到了機場,到了獨立航站樓,江稚爾才發現今天是坐程京蔚的公務機去。

    ……

    登上飛機,機組人員已經提前為江稚爾準備好甜品和飲料,正在為程京蔚啟葡萄酒,在一切準備就緒后離開。

    私人飛機的內部結構有很多類,市面上多見的是囊括單人座區、沙發區、四座餐區,能滿足多種用途需求。

    程京蔚沒買這種,他當時對私人飛機的需求僅僅是方便工作出行,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偶爾帶五六人的公司團隊,不需要娛樂休閑,所以只買了擁有單人座椅區域的,皮質座椅寬敞柔軟,長途航班也不會累,只是此刻他和江稚爾的位置還隔著一條過于寬闊的走廊。

    程京蔚忽然有些后悔買這架私人飛機。

    后頭倒是有一間休息室,有床。

    可他們這趟航程不過四個小時,提議去休息室反倒太顯得居心不良。

    江稚爾挖了一勺甜品,忽地眼睛亮亮地同他說:“這個好好吃!你要不要試一試?”

    程京蔚是不愛吃甜品的,但他還是點頭:“好。”

    江稚爾挖了一大塊蛋糕,一只手在底下兜著喂給他,原本想就這么伸長手臂給他,可這過道實在有些寬,怕蛋糕掉了弄臟地板,她起身過去喂給程京蔚。

    “好吃嗎?”

    “嗯。”

    難得看他有愛吃的甜品,江稚爾笑起來:“還要嗎?”

    “好。”程京蔚喉結滾動,“拿過來吃吧。”

    乘務員給她準備了好多口味的,江稚爾大方地將已經吃過兩口的蛋糕放到程京蔚面前的桌板上,正要回自己座位,卻被程京蔚摟住腰抱到腿上。

    為了搭配旅游的好心情,她今天穿了一件緞面白裙,方領,上身板型剪裁得特別好,幾乎是完美包裹住輪廓線條,顯出胸型和窄腰,而從腰間起裙擺就散開,到膝蓋,行走間裙擺呈波動的傘狀,光線落下又像波光粼粼的河流。

    只是隨著程京蔚突然的動作,裙擺蓬起又落下,她現在……完全坐在程京蔚的腿上,只隔一層幾乎可以忽略的布料。

    她背一下就僵直了。

    他大腿的肌肉那樣硬,平時藏在西褲下不會發覺,此刻才感覺到鼓起又落下的肌肉線條,于是她便成了柔軟的面團,隨著他的溝壑嚴絲合縫地起伏。

    “你干嘛……”江稚爾扶著他肩膀,聲音很小。

    程京蔚笑她膽子小:“可以大聲些,只要不呼鈴她們不會進來。”

    江稚爾推他:“我還要去吃蛋糕呢。”

    因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她聲音都不自覺變軟,帶喘息般的尾音,撒嬌一般,過于嬌了。

    程京蔚喉結又滾動一記:“就在這吃。”

    “可這樣不舒服。”

    她攀著他肩膀抬了抬腰,又泄氣坐下,“……硌著疼。”

    程京蔚輕笑。

    他倒體貼,扯過毯子鋪在自己腿上,拉著人重新坐下,這回江稚爾整理了裙擺,隔了裙子和毯子,他的體溫總算沒那么灼人。

    程京蔚全當沒看見她的小動作,很體貼很溫柔地問:“這樣還會不會疼?”

    江稚爾搖搖頭。

    好吧,就坐一會會兒,吃完蛋糕就走。

    這么想著,她吃得也快,來不及品嘗,嘴里的還沒咽下就要走。

    可腳還沒著地,就被程京蔚摟著腰吻住,奶油化開在兩人唇齒間。

    江稚爾不知道有沒有被弄到臉上,應該是沒有的,可就是覺得被他吻得全身凌亂不堪,像被奶油弄臟,她渾身都軟了,人往后靠,又被他堅實的手臂兜住,退無可退,只能乖乖承受他那綿長的吻。

    她恍恍惚惚地想,程京蔚明明從前也沒談過戀愛,為什么接吻那樣厲害,還有那個,亂七八糟的花樣,都是從哪里學來的,好討厭。

    被吻得恍惚,想得也恍惚,程京蔚問第二遍她才回神。

    他問:“有沒有想我,爾爾。”

    盡管程京蔚告訴自己不要苛求,要寬容、要大度。

    可一周未見,小姑娘非但不想和他親近,還總想著要逃開,坐在那他觸碰不到的座位,還是讓他非常,不爽。

    云檀說得沒錯,不同的年齡也難免意味不同的戀愛觀。

    在程京蔚眼中,愛情是需要和工作平衡好的,工作已經這樣忙碌,愛情自然該爭分奪秒,該坦誠以待,思念和親昵也不必羞恥,只是他還需要稍稍大度些,別讓占有欲蠶食理智,該尊重、該寬容,盡可能做到。

    而在江稚爾眼中,愛情是多樣的,有時是坦誠的甜蜜,有時又是博弈和較量,尤其是和程京蔚那樣的男人。

    他出差那半月兩人雖也會通視頻電話,可到底有時差,她還有很多工作,視頻通話

    不久便只能互道晚安。

    他走后第二天江稚爾就想他了,可男人不說,她也不說,她偏要等程京蔚先說才肯服軟。

    江稚爾知道他是和誰一起出差,逼自己從容不迫,談一場成熟的戀愛。

    只是她不知道她眼中成熟的程京蔚卻也在執拗那一句“想”。

    而現在他禁錮著她,作亂胡亂吻她,還要逼問她有沒有想他。

    他卻不說一句我想你了。

    哪有這樣壞的人。

    江稚爾窩在他懷里,攪著手指,小聲嘟囔:“我才不想你。”

    程京蔚忍住蹙眉的沖動,俯身親昵地去蹭她鼻子,嗓音很低很沉很磁,問:“真的一點都不想我?”

    他那把嗓子,又如此溫柔地抱著她貼著她,江稚爾心臟連帶四肢百骸都軟了。可這一軟,就愈發想起他前幾日的壞。

    不能心軟。

    “嗯。”江稚爾故意將聲調仰起,裝出一副灑脫模樣,“你不在我還樂得輕松呢。”

    下一秒,“啪”一聲,程京蔚寬厚的手掌便打在她臋上。

    江稚爾這回是真嚇一跳,迅速彈坐起來,程京蔚便索性抱著她換了個姿勢,讓小姑娘雙腿分跪在自己兩側的座椅上,那座椅很大也很軟,膝蓋不會不舒服。

    江稚爾手還圈著他脖子,她覺得就是程京蔚使壞,可低頭看,男人神色卻很嚴肅。都讓她覺得剛才只是錯覺,或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什么。

    可此刻裙擺的動靜正明確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錯覺,可動作這樣狎弄,為什么表情那么嚴肅到古板?

    好怪。

    江稚爾紅臉質問:“你干什么,程京蔚。”

    男人嚴肅地像在開董事會:“懲罰爾爾不說實話。”

    “你怎么就知道我說的不是實話?”

    他手一抬又一揮,打在綢緞質地的裙擺,空氣里傳開格外輕柔的聲音,可那力道卻不小,她都有些疼了。

    江稚爾臉紅得要滴血,羞恥至極:“程京蔚!”

    他依舊那副表情,語氣不帶一絲狎弄,像要逼她改正一個壞習慣:“小朋友怎么能說謊話?”

    什么呀。

    干嘛又突然做出長輩教訓小輩的架勢。

    從前她真叫他“二叔”時他也從來不會這樣嚴肅的教訓。

    但他也是個能寬恕有錯就改的長輩,再問第三遍,有沒有想我,爾爾。

    手還覆著,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又因為她說不想而挨上第三個巴掌。

    他用最溫柔的話做最混蛋的事。

    這下江稚爾眼眶也紅了。

    因為過于羞憤羞恥眼眶里都泛起一層瑩瑩的水光,他欺負捉弄得實在太過分也太突然。

    她不敢說不想了,但又不甘于屈服。

    他太壞了,怎么能打她,江稚爾從來沒有被他這樣欺負過,連想都沒想過。

    在此之前,江稚爾一直覺得程京蔚是最好的戀人,他強大穩重、聰明努力,生活干凈,工作認真,她年少時他會教她如何做人,她長大后他會教她如何強大。

    這種完美形象在他們在一起后逐漸出現裂隙,江稚爾倒是樂于見到他的不同模樣,但干嘛這樣,她又不是真的小朋友,笑著也就算了,偏偏這么嚴肅,還那么用力,現在都還有些疼,肯定是紅了。

    怎么解禁后的男人就變得越來越奇怪。

    啊啊啊啊啊啊。

    江稚爾心煩意亂,不知道他突然亦真亦假的發什么無名火。

    他們才見面不到兩小時!

    她憋著一口氣不肯說,不說想,也不說不想。

    忽地裙擺一輕,被攻城略地。

    她幾乎要驚叫,又想起這是在機艙,急急捂住嘴,又手忙腳亂想去擋。

    程京蔚只敞開腿,江稚爾腿還分跨在兩側,就這么被輕而易舉岔開,直接坐下,把那只手也壓在了身下。

    她一下子就噤聲,眼睛都睜大了。她立馬要起身,又被他箍住腰肢拉近親吻,動彈不得,繳械投降。

    親吻間,她因作亂的手而咬到他嘴唇,很用力,幾乎嗅到淡淡的鐵銹味。而程京蔚卻絲毫不知痛那般,嘴不停,手也不停。

    因常年保持運動習慣,程京蔚食指指節處有一處薄繭,肉眼看并不明顯,可此刻卻分外明顯,如倒模模具,嚴絲合縫完美嵌合。

    她想說話想發脾氣,可他吻得那樣熱烈,她又怕會發出什么奇怪聲音,更加說不出別的什么,只有耳朵里迷迷糊糊傳來什么攪動的聲音,像一缸黏稠的蜜,江稚爾羞憤欲絕,祈禱那只是親吻間發出的聲音。

    等他力道終于漸漸松下來,江稚爾幾乎要產生一種錯覺,他方才心底的煩躁也才平復下來。

    雖然她不明白他到底在煩躁些什么。

    她這才終于推開他,用力打在他肩膀,氣得要死,還不敢發出太大聲音引來旁人:“你做什么程京蔚!你不許這樣!”

    她用力攥住他的手腕想往外抽,卻終究是蚍蜉撼樹。

    他甚至還要說:“爾爾不肯回答,我只好自己來檢驗爾爾到底有沒有想我了。”

    他終于將手拿出來,點點江稚爾的臉頰,故意留下兩道痕,溫聲,“看來是想的。”

    江稚爾都驚住了,沒想到他能過分到這種程度。

    過了十數秒,她才猛地回神,眼淚猝不及防地就落下來,她嫌棄地拿紙巾用力擦臉,又用力將紙團砸在程京蔚身上:“我說了不想就是不想!討厭死你了!”

    說完便要從他那把椅子上下來。

    可這姿勢實在不怎么好下,又被程京蔚抱了回去。

    看到江稚爾眼淚,程京蔚猛地一怔,像驟然回神,再回想剛才都覺得自己難以言喻、不可思議。

    怎么能一點紳士禮儀都不顧,蠻橫強勢地欺負一個小姑娘。

    遇上江稚爾,總是能勾出他的惡劣因子。

    從前他雖然也有這個認知,可如今卻依舊在不斷朝著道德底線突破。

    他變得很小氣,從前還只是吃醋,現在竟因為她一句“不想”而發難,她工作那么忙,即便真是沒有想他又如何,他理該遷就,她沒嫌他整日出差不能好好陪她就不錯了,人不能貪得無厭。

    除此之外,還變得有些下流。至于是“有些”還是“很”這樣的程度副詞,程京蔚不想細究,也不想承認。

    “對不起,爾爾,是我不對。”

    他擦掉她眼淚,還貼心地替她拉好裙擺,這回很規矩,整理好后就雙手放在她后腰。

    江稚爾更生氣了。

    他明明就是知道該怎么樣,可他就是要故意欺負她!羞辱她!

    她掙扎著從椅子上下來,這回程京蔚沒攔,看著她憤憤坐回自己位置,兩人又隔開一條銀河系。

    程京蔚抿了抿唇。

    看了她片刻后,還是起身,單膝半跪在她身側。

    好在駕駛員飛行技術高超,飛機始終行駛得平穩,沒有顛簸。

    還沒開口,就被江稚爾堵了嘴:“你不要說話,我不想聽你說話。”

    程京蔚又抿了下唇:“以后不會這樣了,好不好?”

    江稚爾沒再掉眼淚了。

    她并不喜歡自己掉眼淚,也不算吃不得委屈的人,剛才的眼淚混雜著羞恥、不忿、慌張,還有別的什么,她也說不清楚,可此刻裙下晶瑩濕潤的觸感,讓她心虛,也讓她更生氣。

    她忽地扭頭用力瞪向程京蔚,質問:“你干嘛要那樣子……!”

    話說一半又偃旗息鼓,臉頰緋紅,頭扭回來不看他,好不容易才憋出剩下幾個字,“羞辱我……”

    程京蔚一頓。

    他沒想到小姑娘會將其歸咎為“羞辱”。

    這太嚴重了。

    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剛才的確過火過分,但那最多最多只能算調情,可他又該如何和還沒過22歲生日的小姑娘解釋,這樣只是調情。

    “等這趟旅行結束,先要把這臺飛機換了。”他忽然莫名地說。

    江稚爾嗔他一眼:“你別想轉移話題。”

    “這樣都沒法給你坐在一起。”程京蔚說。

    “……”

    她才沒這么好哄,江稚爾別開眼,吐出兩個字:“活該。”

    “那爾爾能不能先寬宏大量地分我一半位置?我好好跟你道歉,好好跟你解釋,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后面的話江稚爾壓根沒聽,就聽了前半句。

    開玩笑,真當她又蠢又心軟么,剛才被欺負一通,誰還肯和他坐同一張椅子!

    程京蔚看她表情就明白她在想什么,又補充一句:“我保證,這次不會欺負你。”

    江稚爾瞪他:“你不許再說!”

    程京蔚失笑,起身將她抱起,讓她重新坐在自己腿上。

    她雖然生氣,也有些抗拒,但好在最后還是坐下了。程京蔚這回很妥帖,一條毯子鋪在自己大腿上,另一條毯子蓋在江稚爾腿上。

    江稚爾撇撇嘴,又因他這舉動更討厭他方才的刻意使壞。

    程京蔚摟著她,恢復溫柔模樣,緩聲:“對不起爾爾,剛才是我太過火,出差半個月,每一天我都很想你。”

    江稚爾愣了愣,猝不及防終于從他口中先聽到了這句“想”。

    程京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知道她正以誰先說“想”而博弈。

    她心情瞬間就好許多,可還是沒被輕易拐去思緒,仍跟他強調:“你想我你就說呀,你再想我也不是羞辱我的原因。”

    “說了不是羞辱。”

    他親親她嘴角,很克制的吻,“這段時間,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都很想你。”

    江稚爾微怔,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身體想”是什么意思。

    “想抱你、想親你,也想和你**。”他說得太快太自然,那兩個字眼就這么毫無修飾遮攔地進了江稚爾耳朵里。

    她眼睛都睜得圓滾滾,想說你怎么能說得那么露骨,你不是麻省理工優秀畢業生嗎,你就不能換個婉轉點的詞嗎?

    因他這句話,江稚爾雙腿有些不自在地并了下,跟他觸碰著的皮膚也開始發燙。

    “可你總是說你不想我,我就有些。”

    他稍停頓,想精準的措辭,“就有些不甘心,和煩躁,爾爾,也許是我太愛你,或者我本身就是個小心眼的人,我想得到你很多的愛、很多的關注,我希望你時時刻刻都能想我,雖然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

    在我想和你**后,江稚爾又猝不及防地聽到“也許是我太愛你”,心一下就軟了。

    聽到像程京蔚這樣的男人說這句話,還說“想得到你很多的愛”這種話,總歸是讓人足夠愉悅的,更何況她明明從16歲就開始喜歡他。

    “我沒有不想你。”江稚爾忽然輕聲道。

    程京蔚一頓,垂眸。

    小姑娘正低著頭,窩在他懷里。

    “只是因為你沒有先說想,我就不想承認,我很想你,就是你想要的那樣,時時刻刻都很想你。”

    程京蔚心臟像是被攥了一把,泛開酥酥麻麻的甜。

    “所以以后你要先說你想我了,我就會告訴你,我也很想你。”

    程京蔚勾唇:“好。”

    江稚爾抓著他手,無意識地指尖在他掌心畫圈,隨即又想起什么,憤憤地用力拍了一下,丟開他的手。

    她忽然靠過來,帶著唇齒間淡淡的奶油香氣,手摟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可是程京蔚,我認真地和你說——”

    程京蔚只看到她卷翹的睫毛撲扇撲扇,心尖像是都被掃到,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但是不可以。

    不能表現得太輕薄無禮。

    誰知她臉頰微微泛著紅,羞惱地戳他胸口:“你好像真的有點變態。”

    “……”

    程京蔚原以為,江稚爾大概是要同他講,她不喜歡剛才那樣,讓他以后不許再那樣做。這件事本就是他錯,他該認真道歉、嚴肅保證。

    沒想到只是這樣撒嬌似的一句“你好像真的有點變態”。

    他抿了抿唇,壓**內愈發深重的心猿意馬。

    他“嗯”了聲,嗓音很沉,貼著她耳邊,震得胸腔都發麻,問:“那怎么辦?”

    第60章 春夜冠冕堂皇!人面獸心!

    “你要向我贖罪,好好跟我交代清楚,你都是怎么想我的?”

    “變態的那部分?”

    “……”

    江稚爾又不自覺磨了下膝蓋,強撐著最后一層薄薄的臉皮:“都。”

    “每晚和你通視頻都很想你,如果不是第二天你還要工作,每一回我都舍不得掛斷。”

    江稚爾之前還在心底暗暗腹誹他每回都催促她去睡覺,太過冷漠絕情。

    這半月以來有些不暢快的小心思一點點散開,她心情好極,不吝嗇自己的擁抱:“還有呢?”

    “工作時也想你,可惜有時差,我只能盡可能快些處理完,盡早見到你。”

    “有一天吃完晚飯經過一個畫展,我也很想你。”

    “合作伙伴啟了一瓶勒樺奧維那酒莊的白葡萄酒,我就想到你高考完第一次喝酒的模樣。”

    “哦,昨晚還夢到你。”

    程京蔚的確很坦誠。

    江稚爾眼睛亮亮的,欣喜地問:“夢到我什么?”

    “夢到和你做|愛。”

    “……”

    他俯身親她的唇,低聲,“你很主動,坐在我身上,親我、抱我、貼著我,你身上很濕,被子也很濕,你還叫我‘老公’。”

    他像是懊悔可惜至極地嘆氣,含著她唇瓣又吻了一下:“可惜這時候我醒了。很想你,想飛回去找你,可馬上就要天亮,最后只能用手。”

    “…………”

    越說越失控。

    江稚爾想從他腿上下來,又無法說破,便扭捏說自己困了,想睡一會兒。

    “要不要去臥室?”程京蔚問。

    “……”

    江稚爾看他一眼。

    還以為小姑娘是不知道機艙內構造,他解釋道:“前面的門后就是臥室,要不要去睡一會兒。”

    江稚爾受不了了,覺得他這人最會的就是做出正經正派的模樣,實際底下隔著毯子都在戳她。

    她微惱地嗔他一眼:“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她才不會青天白日做那么不知禮義廉恥的事!

    程京蔚挑眉。

    冠冕堂皇!人面獸心!

    江稚爾挪了挪屁股,又用力坐下,故意碾磨。

    程京蔚眼底一下就深了,喉結滾動,用了全部的定力才沒出聲。

    片刻后,他才輕輕舒出一口氣,自初次之后,身體似乎就有什么關竅被打通。

    “輕些,爾爾。”他嗓音很啞,貼著她臉頰,“要被你坐斷了。”

    “……”

    她哪有那么粗暴。

    “那你讓我下去,我自己坐。”

    “想你了,很想你,就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

    無論如何男人這樣溫柔地和她打商量,江稚爾心臟還是變得軟乎乎。

    其實她也想和他親近,只是嘴上還要拿喬,她從前不會這樣,無非是明確了男人的愛意,又被寵得有些肆無忌憚了。

    她嗓音軟軟的,細眉輕蹙,做出苦惱的模樣看他:“可是這樣真的好不舒服呀。”

    那一雙圓潤清澈的小鹿眼也同樣苦惱地看著他,又透著點點不容輕易忽視的欣喜,不知是在欣喜終于放假出去玩,還是欣喜他的坦白和沉淪。

    小別勝新婚。

    程京蔚覺得自己上了癮,比從前都要夸張都要過分,只是被她嗔怪一眼他就快要克制不住,便抬手捂住了江稚爾的眼睛。

    江稚爾“唔”一聲:“你干嘛。”

    “不要看我,也不要亂動,爾爾,就靠在我身上睡一會兒。”他說,“我保證不會在這里再對你做過分的事。”

    “……”-

    江稚爾原以為不會睡著,沒想到最后還是睡著了,睡得還不錯,直到飛機降落傳來輕微的失重感她才醒來。

    臉頰迷迷糊糊蹭在程京蔚胸膛:“到了嗎?”

    “嗯,馬上著陸了。”

    此刻正是傍晚。

    機場寬闊廣袤的草坪望出去是絢麗的紫色夕陽,碩大的一輪金色落日幾乎觸手可及地浮在眼前,再往外看,是成片的椰林。

    江稚爾連忙起身,趴在舷窗往外看。

    落日,椰林,大海,一切的一切都太讓她欣喜。

    “阿蔚!”

    一覺醒來,惱火都消了,她終于不再對他直呼其名。

    程京蔚笑:“怎么?”

    他揭掉腿上的毯子,大腿洇出點汗,仿佛被浸入小姑娘身上獨有的香氣。

    “我們一會兒先去哪里玩?”

    她看起來高興極了,程京蔚實在不忍拂她興致,可他需要先換身衣服,尤其是褲子。

    “先去酒店登記入住,然后聽你的,你想去哪就去哪,可以嗎?”

    “可以!”

    飛機一著陸,她就急切地要跑出去。

    三亞的機場并不大,很快就出去,安排的車就停在停車場,非常適合海島氛圍的湖藍跑車,顏色很艷麗,足夠吸睛。

    和平常程京蔚的低調內斂風格很不

    匹配。

    江稚爾回頭看他,便看到男人已經脫掉外套,白襯衫被海風吹拂起,他戴上墨鏡,因格外刺眼的陽光而輕蹙起眉。

    江稚爾一顆心忽然動了動。

    她想起從前從范檬手中看到的加州海邊的程京蔚,墨鏡、沙灘褲、帆板、被曬成淺小麥色的皮膚。

    江稚爾幾乎產生一種錯覺,她看到十年前的程京蔚。

    程京蔚將車鑰匙拋給江稚爾:“你來開。”

    這還是敞篷車,江稚爾第一次開敞篷車,但好在酒店就在海邊,環海公路很好開,很快就到酒店。

    莊園式獨棟別墅,就在沙灘邊,從窗戶望出去就是沙灘大海,周圍一圈挺拔高聳的椰樹,庭院則前是露天泳池,屋內是很有度假風格的木質結構,臥室里很寬敞的榻榻米式大床,大概有三米寬。

    程京蔚看著江稚爾跑上跑下參觀,笑:“這么開心?”

    “對啊,你那么忙,難得有空能陪我旅游,24小時都屬于我。”

    程京蔚笑:“以后爭取每年都能陪你出來旅游兩趟。”

    “你保證!”

    這時候,他又成了事事縱容滿足的體貼年長者:“我保證。”

    江稚爾坐在沙發,不敢坐那過于寬大柔軟的床沿。

    越想越熱,她逼自己不要去想,拿出手機專心挑選一會兒要去哪里。

    “阿蔚,我們一會兒先去吃椰子雞好不好?我還從來沒吃過當地正宗的椰子雞是什么口味的。”

    她將手機舉到他面前,“這家怎么樣?看起來雖然破舊些,但都說味道很正宗地道,不是外頭那種連鎖店。”

    這種事程京蔚從來不會拒絕她。

    她迫不及待:“那我們快走吧。”

    “等一下爾爾,我去沖個澡,換身衣服。”

    江稚爾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為什么要沖澡,他是出差結束就直接過來的,身上還是正裝,的確該換衣服。

    “好吧,那你快點。”

    趁著他去洗澡,江稚爾也換了一身衣服。

    來度假,自然要穿度假風的漂亮裙子。

    她從行李箱抽出淺金色連衣裙,寬肩帶式的吊帶,一字領,板型極好,包裹出身體最自然也最窈窕的線條,露出隱約的胸線,裙面上映著各式各樣的蝴蝶,展翅欲飛,像要從裙子中飛出來。

    這樣的裙子平時穿有些過于隆重,度假時卻正好。

    程京蔚很快從浴室出來,身上也換了休閑裝。

    他這人很神奇,穿正裝時得體成熟,可換上休閑裝,頭發自然蓬松下來,就一下子年輕許多。

    上天真的很偏愛他。

    程京蔚將擦頭發的毛巾放在一邊,抬眼,忽地一頓,看到窗邊穿著新裙子的江稚爾。

    她手肘搭在窗沿,肩胛骨白皙漂亮,渾身都被夕陽落下一層瑩瑩的金光,露出的小腿修長纖細,她腳踝上甚至還戴了一串珍珠腳鏈,那樣妥帖地箍在纖細的腳踝,甚至還要一枚鑲嵌鉆石的蝴蝶吊墜。

    那是sales推薦她的款式,專門同這條裙子相配。

    程京蔚喉結滾動,最后強行移開視線。

    該吃中飯了,不能再拖延,也不能再表現出過分的惡趣味,讓小姑娘害怕。

    “走吧。”程京蔚說-

    江稚爾精挑細選的這家椰子雞的確很好吃,湯底是椰子的清香,雞肉很鮮很嫩,完全被椰子味浸潤,充斥著恰到好處的淡淡的甜。

    江稚爾拍了照片,發到群里。

    Elara:「這是什么?!」

    云檀回復她:「椰子雞。好吃嗎?」

    江稚爾:「好吃!店里有真空包裝的,我給你們寄過去嘗嘗!」

    隨意聊了會兒,Elara問:「讓我看看海島美女。」

    江稚爾將之前程京蔚給她隨意拍的一張照發過去。

    照片中江稚爾雙手捧著椰子,長發披肩,明明和一年前沒有太大區別,可周身的感覺和氣質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創立“十一載”這一年,她成長了很多,也有了獨當一面的勇氣和自信,眉眼間是舒散的慵懶,那樣精致漂亮,由內而外的,長成了明艷的大姑娘。

    Elara:「哇你這個腳鏈!好漂亮!又有點澀澀的!好看好看!」

    “……”

    桌下,江稚爾小腿交疊在一起,看著那串字不自在地輕輕上下摩擦。

    這都是什么形容詞,不過是一條同樣蝴蝶元素的腳鏈……

    Elara:「Flexi看了就沒有把持不住?你們居然還能準點吃上飯?」

    “……”

    江稚爾不知道Elara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回復:「他才沒有那么變態。」

    至少,在這件事上,沒有。

    Elara:「沒事,還有那件Bikini!絕殺!」

    “……”

    “吃好了嗎?”對面程京蔚問。

    “嗯。”

    他去結了賬,一道離開。

    這附近有夜市,很熱鬧。都是衣服、帽子、配飾或水果的小攤販,來來往往許多人,大家都穿得格外休閑,度假襯衫總是過于花里胡哨,映著各種菠蘿、西瓜、椰子的大圖案,可在這里卻不突兀,也不難看。

    再看程京蔚身上的黑色短袖polo衫,哪怕這已經是他少之又少的休閑裝之一,在這里還是有些過于板正了。

    江稚爾忽然停下腳步,從那衣架里挑了一件藍底綠色椰樹圖案的襯衫,比到程京蔚身上:“你要不要試試?”

    程京蔚挑了下眉。

    他從未穿過如此花哨的衣服,衣柜里最夸張的也不過是駝色條紋針織。

    小姑娘朝他眨眨眼:“來度假就得入鄉隨俗,我買給你。”

    程京蔚輕笑了聲,拎過那件襯衫套上。

    剛一套上,他周身的氣質便變了,本來還是沉的穩的,一穿上似乎就瞬間輕浮起來,不,輕浮不準確,可江稚爾也想不出一個更確切的詞。

    此刻的程京蔚,不像程臻集團程董,更像瀟灑悠閑的富家少爺,她才發現,程京蔚藏在鏡片后的眼睛很漂亮,狹長凜冽,卻有與眾不同的韻味,如果摘掉眼鏡——

    江稚爾伸手。

    如果摘掉眼鏡,他那股風流倜儻的意味就更彰顯開來。

    “爾爾。”程京蔚無奈,“我近視425度。”

    江稚爾把眼鏡重新給他戴上,笑著說:“阿蔚,你不戴眼鏡看起來只有22歲。”

    夜市上的衣服很便宜,一件外套只要40,這一定是程京蔚穿過最便宜的衣服。

    ……

    穿過那一片夜市便進入沙灘海域。

    已經是傍晚,大片夕陽迤邐而下,在海面灑下波光粼粼的金粉,還沒到旅游旺季,可沙灘上已經有許多游客。

    兩人容貌出眾,此刻也看不出太大的年齡差,許多人紛紛朝他們看來,語氣稱羨。

    海邊有許多商販正攬客,江稚爾過去看了眼,都是海上游玩項目,沖浪、潛水、飛艇、海上拖傘。

    “我們要不要玩這個!”江稚爾問。

    “好啊。”

    “你還會玩帆板嗎?”江稚爾說,“之前檬姐給我看過你從前大學玩帆板的視頻。”

    程京蔚笑了聲:“應該還會,好久沒玩了。”

    他們一起租了個雙人帆板,有程京蔚在,不需要再請教練。

    兩人買了常規黑色濕衣,緊身的,沾了海水后更貼合,程京蔚漂亮的肌肉線條被襯得格外明顯。

    他帶著江

    稚爾一起上了帆板,單手抓住桿子,另一只手幫江稚爾調整姿勢,手臂肌肉賁張。

    程京蔚教他如何根據風向調**帆,如何在海浪的不斷撞擊下保持平衡。

    今天風大,并不適合像江稚爾這樣的初學者學風帆,過高的風速會讓帆板的速度也變得很快。

    好在程京蔚是個很好的教練,而江稚爾也是個很勇敢的學員。

    她不怕摔,好幾次因為風向調整不及時而被風“拍”在海面,和程京蔚雙雙摔進海里。

    風大,調**帆也需要更大的力量,后來程京蔚幫她一起用力,便能玩得很好。

    他們在大風下急速飛馳著,帆板尾處激起大片浪花,程京蔚濕透的頭發也被往后吹,露出光潔的額頭,在用力時下頜繃緊,脖頸青筋也微微凸起,展現出純粹的、野性的力量感。

    “好玩嗎?”程京蔚在風和浪中大聲問她。

    江稚爾也大聲回:“好玩!”

    她學著程京蔚的模樣張開一只手臂,人往后仰,感受更猛烈的風。

    程京蔚怕她抓不穩摔倒,一只手環過來,將她摟進懷里。

    江稚爾扭頭看去,看到男人沾上海水的臉和頭發,陽光灑在他身上光彩熠熠。

    她好像正和從前那個二十歲出頭的程京蔚擁抱。

    她也是這一刻明顯感覺自己格外劇烈的心跳,單純為程京蔚此刻這副瀟灑恣意的模樣。

    很少見,也很珍貴。

    江稚爾才知道,原來女人也會對男人產生如此鮮明的欲望。

    她扭過頭去,跟程京蔚在帆板上接吻。

    沒注意到帆板在海面繞過一條弧線,風向變了,他們再次跌落在海中。

    程京蔚單手拉住牽繩,就這么在海中接吻。

    呼吸變得灼熱,海水也好像變得滾燙。

    他們都在沸騰。

    ……

    回程路上氛圍實在不對勁,曖昧至極。

    無人的椰林下,那輛高調十足的湖藍跑車停在那兒,程京蔚關閉敞篷,用手讓江稚爾到了一回。

    江稚爾腿軟了,開不動車,換程京蔚開車。

    他在酒店附近的便利店門口停下,很快就出來,將其中一瓶水蜜桃飲料擰開遞給江稚爾。

    她剛喝一口,垂眼就看到那一大袋,足有七八盒,包裝盒上映著水蜜桃,水蜜桃口味的。

    “…………”

    江稚爾被此刻喉嚨里那一口水蜜桃口味的飲料嗆到了,劇烈咳嗽起來,眼淚都要出來。

    程京蔚拍她的背:“慢些喝,沒事吧?”

    她喉嚨空咽了下:“酒店不是有的嗎?”

    程京蔚很輕地笑了下,溫和道:“不太夠,爾爾。”

    江稚爾臉頰滾燙,身體也滾燙,她無聲地戴上剛才在夜市上買的寬檐大草帽,又喝了一大口,壓壓驚,降降火。

    她心臟撲通撲通,很劇烈。

    腦海中都是剛才程京蔚在帆板上的模樣。

    她發現Elara從前說的“弟弟理論”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她愛上一個和從前完全不同的程京蔚,充滿活力的、熱烈的、強大的。

    他重新打開車內敞篷,身上是那件海島風花襯衫,戴著墨鏡,帥氣至極。

    到他們那幢別墅下,程京蔚一邊往里走,一邊抽出一盒水蜜桃口味,修長指節帶著那么點急迫拆開塑封包裝。

    江稚爾拉著他后頸仰頭吻住他。

    兩人莫名都生出一些超出理智的惶急。

    “寶貝。”程京蔚啞聲喚她,和她額頭貼在一起,“怎么那么急?”

    江稚爾紅著臉不說話。

    程京蔚在她熱切的動作中再次感受到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他深吸一口氣,試圖清醒過來:“醫生說,不能太過度。”

    “嗯。”江稚爾垂著眼,睫毛飛顫,手上動作不停,片刻后才答,“可我們不是已經半個月沒見了嗎?”

    話音剛落,她被熱切地吻住。

    程京蔚抱著她往屋里走,一邊打開音樂,將音量放大。

    “怎么了?”江稚爾問。

    他沒答,繼續吻她。

    雖然這一帶都是獨棟別墅,可各家陽臺挨得近,潮水與嗚咽聲都需要音樂來淹沒吞噬。

    程京蔚將她放到落地窗邊的沙發,低矮的,他也隨之躬身,半跪下來。

    江稚爾屈起的雙腿折在兩人之間,他掌根貼合她腳踝,讓她的腳尖撥開他T恤下擺,濕漉漉地踩在自己的胸膛。

    江稚爾腳趾都蜷縮起來。

    她感覺到男人愈發深入而纏綿的吻,在換氣的間隙,喘著氣說:“程京蔚,我還沒洗澡。”

    “嗯。”他的嗓音比動作要沉穩許多,“沒關系。”

    說罷,他單膝跪地,抬起她的腳,低頭,溫熱的舌尖卷起腳鏈上的珍珠,含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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