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打死你……”這句話回響在何芳的耳邊。剛剛被威嚇被暴打的恐懼還沒有消除,又聽到這樣的三個字!??
“打死你……”
這句話回響在何芳的耳邊。
剛剛被威嚇被暴打的恐懼還沒有消除, 又聽到這樣的三個字,何芳怕了,這回是真怕了。
曾經, 支撐著何芳熬過痛苦的,是對未來的期盼以及不想丟臉不想被嘲諷的執念。
可是, 當身邊這個人打她成為習慣……真的還有未來嗎?
何芳縮在床邊,不敢動, 一句話也不敢說, 腦子卻在飛速的轉動著。
她無比清醒的發現一個事實:如果有一天, 哥哥給皇帝所厭所棄,眼前的人一定不會再留著她, 更別說給她一品夫人的榮耀了……
要賭嗎?
賭皇帝的仁慈和對哥哥的信任永遠不變……
賭身邊這人不會背信棄義, 賭他雖然打她卻實際愛著她,會將成功以后的榮耀留給她……
何芳咬緊了嘴唇,眼淚奪眶而出:她賭不贏的。
除了當年心想事成的嫁給陸袁修以外,她從來就不是一個運氣好的人。即使是陸袁修, 那么一個身份背景上佳的人, 娶了她也被她的壞運氣給帶得霉運從天而降。
這一夜, 何芳沒有再睡著。
她就那樣睜著眼睛呆呆的看著虛空,想自己的一生,想自己的未來,想這晚的夢境,想了一個晚上。
當天開始蒙蒙亮, 何芳的心底已經有了決斷。
而有了決斷的她, 臉上已經褪去了惶恐、脆弱、難過這些情緒, 取而代之的,是平和與“溫柔”。
花侍郎醒來, 沒有晚上被吵到時的暴躁,他溫和的問已經醒過來的何芳:“夫人怎么就起來了?不多休息會嗎?”
何芳答道:“夫君要上早朝,妾身幫不上其他忙,自是要早起幾分安排妥當。”
花侍郎點頭,“夫人周到。”
何芳幫著花侍郎整理上朝的衣裳,花侍郎安心享受。
過了一會,才似突的想起,道:“昨天晚上我沒有打疼你吧?”
“為夫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喝了點小酒,意識有點模糊了……對不起啊,晚上為夫給你挑根金釵,作為賠罪,你可一定要原諒為夫這次。”
這是花侍郎的慣常手段,只是一開始他還會給些承諾說以后一定不打了,但現在他已經篤定了何芳會原諒,連承諾也是不做了的,一次比一次過分。
何芳在內心里冷哼了一聲,表面卻不露絲毫,而是柔聲的道:“我自是會原諒你的,我哪次沒有原諒你呢……”
何芳的這句話,說得花侍郎很是舒爽:女人就是這么傻,還真有點懷念打她的感覺了呢!
花侍郎看了看何芳,何芳竟是莫名的就接收到了花侍郎的想法。
果然,被打是會習慣的,而打人也是會上癮的。
還好,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
將花侍郎送出府以后,何芳先是進到了花侍郎的書房。成親這么久,花侍郎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都藏在什么地方,她是一清二楚的。
在收集好能讓花侍郎貪腐、怨懟朝廷的證據后,何芳找到了陸凌燕:“燕兒,收拾收拾你的東西。”
陸凌燕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懂了何芳的意思,她興奮的問何芳:“娘,我們要離開這里了嗎?”陸凌燕想著以前何芳堅決不愿和離、不愿向舅父求救的樣子,又忍不住追問道:“我們以后還回來嗎?”
何芳看著陸凌燕雀躍的表情,一下子想起了夢里面陸凌燕絕望恐懼的表情,不由的心疼了。
何芳抱住陸凌燕,認認真真的對陸凌燕說道:“是阿娘對不住燕兒,咱們走,馬上就走,再也不回來這里了!”
陸凌燕簡直是不敢置信。
阿娘真的說的是“再也不回來這里”了嗎?
之前固執的阿娘怎么會這么快就改變了呢?
阿姐可真是太神了!
……
當何芳打定了主意要離開,而且要報復花侍郎以后,一切就變得格外格外的簡單了。
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整個京都就都傳開了一個消息:
禮部的花侍郎被多名御史聯名彈劾,證據確鑿,引得皇帝當庭震怒,直接就將他削官為民,還判了個流放嶺南。
據說,他的家族有人欺男霸女,鬧出了人命,他居然借著自己的身份,強壓了下去。
據說,他表面上看清廉,實際上他仗著自己的身份,收受截流貢品,他不是不貪,而是貪的都是好東西。
據說,他被皇帝打了板子,直接就在朝堂上嚇尿了。
據說,有大夫看到被打過的花侍郎做出了判斷,就他那小身板,挨了打如果不修養幾個月直接就流放的話,必死無疑,是熬不過的……
各種關于花侍郎的稀奇古怪的傳說,在整個京都傳得沸沸揚揚,而花侍郎是不是與他的夫人和離了,他的夫人又去向了何處,這樣的消息就被掩蓋住了。
這是何必這個兄長對妹妹的保護。
“何必這個當哥哥的真不錯!”落霞莊內,陸凌瑤也聽到了下人回稟的各種關于花侍郎的傳說,她不由的跟葛謐感嘆道。
“何芳這么快就做了決斷也是難得。”葛謐點頭認同陸凌瑤的說法,同時又補充了一句,她這些年負責玄樓的活兒,見多了不知道自救,最后直到死亡之后才執念難消選擇報復的女人,何芳的醒悟固然有陸凌瑤致幻符的作用,但更多的還是她內心的力量。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柔弱無力的人,和那些不敢反抗的人不同,她不過是好面子不愿反抗罷了。所以,她這種想通了要自救就比較快。”陸凌瑤說道。
葛謐道:“那倒是,內心堅強的人總歸是活得好一點的。”
……
何芳并不知道陸凌瑤和葛謐私下里對她評價還挺高,她一鼓作氣帶著陸凌燕回到何必的尚書府以后,過得又好又不好。
好的是,何必真的是心疼死她和陸凌燕受的苦,覺得是自己看人不當的緣故,一心要補償她們,恨不得把京都里最好的東西都搬到她們身旁。
尚書府上誰敢說她們半句閑話,何必都用強力的手段壓制了下來,至少,讓那些閑話都傳不進她們的耳朵里。
不好的是,終究是兄長的府上。
她第一次和離,住在尚書府幾年,對尚書府上這些人的性格都捉摸得透透的,即使他們什么都不說,一個眼神下來,何芳也知道他們要表達的是啥意思。
還能是啥意思呢?
覺得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覺得她活該……覺得她肯定是要一輩子賴上自己的兄長了……覺得她是個甩不掉的累贅……覺得她還不如去死唄……
可是,何芳是不會去死的。這回,她也不打算“賴”在尚書府里了。
她在內心里倒是有些羨慕自己曾經的繼女,也就是陸凌瑤了:自己獨居在一個莊子里,倒真是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在等何必的擔憂情緒稍微緩解之后,何芳就與何必商議起她想要帶著陸凌燕住到她之前陪嫁里的一個莊子去的事情,何必一開始自然不樂意,覺得自家妹妹完全可以在尚書府住到她想住的任何時候。
而正是何必的這種體貼,堅定了何芳要住到莊子里去的想法。最后的最后,自然是當兄長的拗不過當妹妹的。
至于何芳到了莊子后,才發現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在莊子上過得如魚得水,她也因此逐漸體會到當年對陸凌瑤原主不聞不問的痛苦之處,為此特意通過陸凌燕道歉,這些就是后話了。總歸是一飲一啄皆有定數、蘭因絮果,皆有來因,報應不爽是也。
……
何芳的事,借由幾張致幻符,就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何芳怎么樣,陸凌瑤是不關心的。但陸凌燕不同,這次的事情,讓陸凌瑤發現了何芳的不靠譜之處,陸凌瑤畢竟不可能時時盯著陸凌燕,所以,她給陸凌燕找了個靠山,由文相牽線,讓陸凌燕認了自己那個沒什么存在感的王爺爹當干爹,沒想到這個爹對陸凌瑤是純屬放養,對陸凌燕倒是真當親女兒一般疼愛照顧,陸凌燕因此又逐漸恢復了以往的純真自信。而因為又有了同一個“爹”,兩人的關系自是續上,有了陸凌瑤撐腰,陸凌燕更是活得肆意自在,陸凌瑤這才放心下來。
……
陸凌瑤花了幾周的時間,將京都的事情都處理好了,而在此時,她的幾位鬼師傅們也準備返回泉州。
陸凌瑤最終選擇了與幾位鬼師傅同行。
促使她做出這一決定的,是四叔終于向陸凌瑤透露的陸家的秘密:“陸家的祖先曾是陰間的判官,但因為幫人換心、換頭對陰間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進而被陰間除名丟往凡間歷煉。但他畢竟在陰間多年,與各方勢力都關系較好,也因此即使到得凡間他也沒喪失記憶,甚至沒有失去自己的一身本領。為了避免過于招搖,他將一身的本領分成多個類型分別傳授給了自己的子侄,這也就是為什么陸家的玄術,尤其是捉鬼之術的本領會遠超于其他家族的原因……但陸判后面發現,很多事情,牽一發而動全身,他的離職歷煉,他的家族的見鬼捉鬼之術,竟是讓整個地府陷入了動蕩,他后來用畢生功德推演了未來,發現如此發展下去,上千年之后,陰間之鬼將會充斥陽界,陽間將有無數浩劫接踵而至,直至陰陽失衡,最終整個世間秩序崩塌……唯一的轉機,正在泉州之地,按陸判的推演,后世將有異世界之物降臨在泉州陸家現在老宅所在地,而不受此間天道約束的異世界的存在,才有機會改變這場洗劫。陸家數十代以來,每每出現驚才絕艷之人,就會不進輪回,正是為了共同守候等待異世界之物的降臨。”
四叔還對陸凌瑤說:“這次來京都,大家仔細走訪了京都的各處,發現確實陰陽界的封印均有松動的跡象。相信當年老祖宗推演的異世界之物應該也快降臨了,所以咱們得趕緊回去,不能在京都久留!”
四叔說完,陸凌瑤頓時有種奇異的感覺。她覺得,或許……也許……有可能……陸家老祖宗推演的異世界的存在就是她。很可能,陸家老祖宗說的是異世界的存在,而陸家的后代們逐漸把這個存在解讀為了物品……
當然,這只是她的一種猜測,但因為這個猜測,加上四叔等人說的封印松動的事情,她是全然沒辦法待在京都里當咸魚了。
四叔等鬼對此,自然是樂意之至。
“剛好考驗考驗教你的本領這些年有沒有落下!”作為師傅,他們紛紛開始在腦海中謀劃起了針對陸凌瑤的魔鬼訓練方案,“活到老學到老,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咱們等著你把我們的本事全部榨干!”
盡管陸凌瑤是他們的驕傲,但正因為如此,他們對陸凌瑤也有著更高的要求,甚至還答應了陸凌瑤順便給玄樓培訓點精英人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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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蒲城,京都往泉州道上的一座小城。此時,幾輛馬車快速的行進著,馬蹄聲得得得的敲擊著路面,讓俊??
蒲城, 京都往泉州道上的一座小城。
此時,幾輛馬車快速的行進著,馬蹄聲得得得的敲擊著路面, 讓空氣中都難免多了一些焦躁的味道。
馬車內,陸凌瑤與她的幾位鬼師傅表情都非常嚴肅。
陸凌瑤的一只手略有些焦慮的敲著車廂內的幾案, 一邊緊張的問道:“各位師傅,蒲城也是一樣嗎?”
幾位鬼師傅同時臉色沉沉的點頭。
四叔答道, “是的, 這里也一樣陰氣怨氣極重, 甚至可以說,比前面幾個城池還要更加嚴重。”
陸凌瑤接著問道:“那有沒有聽到什么不一樣的消息?”
回答她的依然是四叔, 他說道:“和咱們之前聽說的一樣, 最主要的原因應該還是沈城、杭城等沿海城市,因為前段時間海上颶風突襲,暴雨、大風、雷電共同作用下,幾個城市死傷無數。當地的流民無家可歸, 四處遷徙, 帶來了周邊這些城市的動亂。”
聽著似乎沒問題。
但陸凌瑤想了想, 卻搖了搖頭,正色道,“四叔,自然災害確實會造成死傷,但這些城市如此強的陰氣摻雜著怨氣匯聚, 我覺得肯定不僅僅是自然災害的結果。”
四叔雖然沒聽過“自然災害”這個詞, 但是從“災”字上也能理解陸凌瑤說的“自然災害”無疑就是這次的海上颶風。
聽了陸凌瑤的猜測, 四叔的表情露出了一絲的遲疑,但很快遮掩了過去。
他對陸凌瑤說道:“小瑤兒, 這事跟你沒什么關系。咱們還是趕緊趕路,先回泉州再說。到時候如果師傅們找到了祖師爺說的天外之物,這些都會過去,大家都會沒事的。”
四叔這么一說,陸凌瑤立即就懂了:
一,這次的事情很嚴重;
二,大概率就和陸家老祖宗之前說的陰陽失序、浩劫將至有關。
三,四叔他們知道,但并不想她牽扯其中。
但陸凌瑤沒有待在京都當一條咸魚,就是有種預感,這事和她脫不了干系。盡管她對這個世界還沒有太熟悉,也沒有太深的感情,但那是無數條人命的大事,她又怎么會置身事外呢……
但要說服幾位鬼師傅并不容易。
陸凌瑤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這才把原本猶豫要不要說的話說出口:“各位師傅,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們說:實際上,我并不是你們陸家的人……也不對,事實上,準確的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陸家人。”
在一開始聽到陸凌瑤說自己不是“陸家的人”的時候,幾位鬼師傅臉色都變了。等聽到陸凌瑤加了一個“這個世界”時,幾張鬼臉上的表情更是五味雜陳,驚愕得很。
但畢竟都是陸家曾經的精英,不一會兒,他們就理解出了陸凌瑤話里透露出來的信息。不過,當陸凌瑤把自己的來歷和猜想說出來時,他們還是驚奇不已。
四叔驚訝的看著她,道:“小瑤,你的意思是說,你有可能就是我們等待的那個天外之物?……哦,不對,天外之人?”
“不會吧?我一直以為是神器或者仙器什么的…,讓我們拿著去鎮壓陰邪鬼物呢!”另一個鬼師傅也不敢置信的跟著說道。
也是,要說人,陸家這么些年,從來不缺乏驚才絕艷的人,所以大家從來沒有想過老祖宗的意思解決問題要靠外人。
但是,如果這個人是陸凌瑤,似乎……好像……又沒有那么不能接受。畢竟,陸凌瑤可是他們一起帶出來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那一個,上千年來也獨獨就這么一個。
“四叔,你還記得嗎?老祖宗當年有沒有說是天外之物還是外世之人?”
四叔仔細的回想了下,才答道:“還真記不太清楚了,好像一開始說的是異世界來客還是什么的?后面大家都猜仙器法寶之類的,就默認為是天外之物了。”
聽他們這么一說,其他鬼師傅當即道:“那四叔你的意思是……小瑤真的可能是咱們一直等待的異世界的存在?”
四叔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這個我也沒辦法確定,但我猜很有可能是。正如小瑤猜想的那樣,世間沒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小瑤很可能就是我們要等待的人。一切自有天意,還好這些年咱們對小瑤也算是傾囊相授,沒有白廢這么多年的等待。”
“但……”陸遠在一旁,表情很是糾結。
“但什么?”四叔問道。
陸遠表情凝重的說:“但小瑤還是個孩子,這樣的滅世危機她怎么能擔得起?……既然小瑤能到咱們世界,也許還有其他物品也會跟著降臨呢。咱們還是先送小瑤回泉州吧!”
其他鬼師傅想了想,竟然也跟著點了點頭。
很顯然,即使是知道陸凌瑤有可能就是他們等待上千年的人,他們還是不愿意讓陸凌瑤冒險。
最后還是四叔咬牙道:“我懂你們的意思。但我也相信老祖宗。既然當年老祖宗算到生機在小瑤身上,那么,就一定有什么是我們不知道或者沒想到的。”
四叔看向陸凌瑤,道:“小瑤你能想到嗎?”
陸凌瑤既感慨于鬼師傅們對她的愛,又慚愧于這些年對鬼師傅們的隱瞞,此刻聽到四叔的問話,呆了片刻,接著才說道:“目前咱們得到的消息還是太有限了,我也無法肯定,但我相信一定有辦法的。”
“對對對,小瑤說得對,既然老祖宗都說了,一定是有辦法的。”其他鬼師傅中有鬼肯定的支持道。
最終,大家到底達成了一致:暫時不趕路回泉州了,就沿路進城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當然,在這過程中,陸凌瑤必須保護好自己,如果她出了什么問題,那就必須馬上回泉州。
陸凌瑤很是無奈,但在鬼師傅們那灼灼的眼神下,到底還是答應了。
既然下定決心如此,陸凌瑤等人的馬車當即轉身,朝著蒲城的方向駛去。
蒲城的情況,比陸凌瑤他們預想的更差。
到處都是面黃肌瘦的流民,好一點的,在向居民乞討求助。但更多的,是直接在搶,搶得贏的,搶了就跑。搶不贏的,就跟店家打在一起。
到處都是怨聲載道。
“為什么要放這些流民進城,都要被他們給害死了!”
“都是因為這些流民的存在,我們的城池才會這么亂,他們怎么沒有直接死在洪水里。”
“我恨死這些流民了!要不是哪里都不太平,我好想也離開這該死的地方。”
“哈哈,那個該死的流民被打死了,死得好!”
這些是蒲城原住民的,他們的怨念大多是針對流民的。
而被他們討厭和針對的流民,怨念也并不少。
“現在的人心都是黑的。我們都已經這么慘了,他們怎么就不能照顧一下我們?”
“憑什么?憑什么我們失去美麗的家園流離失所,而他們還可以過得這么悠然自得?”
“老天爺,為什么是我們受災,而不是他們?……一起沉淪吧。”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少數的善念,遮擋不了這撲天的怨念。
在怨念中,一股股的黑氣從這些人的腦海中升騰而起,漸漸匯入空中,讓空氣變得更加混濁,黑蒙蒙的一片天空,原來之前陸凌瑤他們觀測到的遮天蔽日的陰氣怨氣,是受全城百姓的情感的影響。
“這就有點難了,怎么會所有人都有這么大的怨念呢?”四叔搖了搖頭,看著越來越濃的黑氣,有些頭大。
陸凌瑤也目睹著眼前混亂的人群,以及她們表達出來的各種情緒,眉心緊皺,“這有點不對勁。”
“怎么不對勁?”有一個鬼師傅當即問道,其實他們對此也是有些不解,但到底死亡多年,對民眾的情緒并不敏感。
陸凌瑤雖然沒有在蒲城生活過,但她來到這個時代以后,遇到過很多人,這是第一次遇到完完全全的黑暗面。
“人性本善。不應該會整座城市都被怨念覆蓋才是。”陸凌瑤答道。
“話是這么說,但怨念的存在已經是已成的現實。”四叔說道,“人性本善,我可沒有你那么堅信。”
當然,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惡的觀點古往今來就是矛盾著存在著,各有各的道理,所以陸凌瑤沒有與四叔進行爭執,而是繼續在城內穿行著、觀察著。
漸漸的,她若有所思。
“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陸凌瑤問道。
四叔等人搖搖頭,倒是一直跟隨在陸凌瑤身旁的陸遠,同樣若有所思,道:“確實有問題,城里進來了這么多的外地流民,怎么會沒有官府的人出面管理呢?”
“何止是無人管理,連露面的衙役都沒有。”陸凌瑤點頭,接著說道。
是的,蒲城一團亂,而本身應該管理這亂象的官府不見了。
也難怪沖突會不斷升級,怨念四起。
陸凌瑤等人既然發現了這個問題,也就朝著蒲城中央地帶的縣衙走了過去。
到得縣衙所在地,陸凌瑤才發現更離譜的事情……那就是,這個蒲城的縣衙,居然是空的。
這也太不可思議、難以想象了……
于是,陸凌瑤當即攔了一個本地人詢問。
這個人陡然被攔住,神情很是不耐煩,語氣也并不是特別的友好。
不過,在陸凌瑤遞出一兩銀錢后,他瞬間露出的一絲諂媚的笑意。然后停下了腳步,與陸凌瑤攀談起來。
這個人雖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說話表達還是相當的順暢。
很快的,通過他的介紹,陸凌瑤終于知道了蒲城如今一切發生的原委。
第113章 原來,自幾個沿海城市同時遭受洪水災害之后,靠近它們的蒲城就人心惶惶,擔心災害弧??
原來, 自幾個沿海城市同時遭受洪水災害之后,靠近它們的蒲城就人心惶惶,擔心災害會蔓延到蒲城。
災害倒是沒來, 但流民來了。
一開始的時候,蒲城民眾對于這些流民還是很友好的, 畢竟,他們看著太可憐了, 讓人有種唇亡齒寒的擔憂感。
蒲城的主官縣令還發布了一個通告, 表示圣上倡導仁政, 所以他也要以仁為本,因此蒲城不拒絕流民, 凡是能夠支付指定數額銀兩的流民均可入城, 沒有銀兩的,也可以自賣自身,以賣得的銀兩來繳納入城手續費。
這樣的政策下,蒲城縣衙的收入是增加了, 而蒲城的流民也越來越多。
流民多了以后, 是非就多了。
一開始, 還只是一些關于田土、吃穿上的爭執;后面就出現很多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比如某個流民殺了本地人,只為了爭奪其住房;又或者一些買了流民的本地人看這些流民無親無靠,變本加厲的剝削,直接變流民為私奴……幾乎每天都有人到縣衙里告狀申訴。
而縣令對此的態度, 并不是在源頭上控制流民進城。而是看錢辦事, 誰能夠給到他足夠的利益, 他就判決誰贏。有了縣令的支撐,那些惡民也因此更加肆無忌憚。
亂象, 在此時已經隱約初現。
大的變化,卻是從醫館開始的。
某一天,城中最大的德善醫館門口來了一個病人,看穿著打扮就是進城的流民。他跪在醫館門口求醫,卻突然暈厥在了地上。
醫館附近本來就人多,看到寫一幕的自然也很多。
然后,就有消息在城中傳播,那就是那個求醫的流民是感染了瘟疫,還沒等救呢就死了。
一開始對這個消息大家還將信將疑。
但后面,消息越傳越離譜。
比如某個人對朋友說,“我聽之前住我家的流民說,他離開的時候村子里沒有活人了。”
他的朋友就跟鄰居說,“哎呀呀,你們不知道吧。我有個朋友,他家的那個流民,全村都感染瘟疫死掉了!”
而這消息到了他鄰居口中,就再次變了味道:“我有鄰居說了,這次洪災為什么會這么嚴重,主要就是瘟疫。我估摸著現在死掉的人,兩成死于災害,八成死于瘟疫。”
而聽了他的猜測的人,就直接把此當成了官方的數據結論進一步傳播開去。
說的人多了,被拉出來當實例實證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甚至那些辟謠的都會被指責騙人。
到后面,城里有錢人開始舉家搬遷。縣衙里有兩個主事,家中本就是城中有錢人,也跟著跑了。
再沒多久,縣令也跑了。
縣令一跑,下面的人自然也就各顧各的,能跑的就跑,不能跑的也和自己的家人親人聚在了一起。
于是,好好的一個縣衙就這么空了。
“離譜!”陸凌瑤的第一感嘆就是這個,他問道“他們就不怕皇帝之后追責砍殺嗎?”
這人鄙夷的答道:“這些當官的怕什么。且別說這新朝本身就得位不正,就說他這么多年下來,為了表達自己和前朝不同,專走啥懷仁路線。結果,養一幫子的廢物蠹蟲碩鼠不說,還讓這些當官的賺得缽滿盆滿。現在只要保住了性命,他們換個地方隱姓瞞名就天高皇帝遠,端的是逍遙自在,誰還會怕后面發生什么事?”
這話聽得陸凌瑤著實呆楞了一番。她這些年久居京城,接觸的都是上層的達官貴人,雖然偶爾感嘆他們中有些人欺上瞞下,卻著實沒想到,在一所離京城不算極遠的沿海縣城中,現狀已經混亂到這個地步。
難道一切的根源,就在這?
那又需要自己做什么,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陸凌瑤有些困惑。
而在她迷茫之時,城市頂空中由怨氣聚集而成的黑氣,愈發的濃郁起來。
與此同時,一股異常暴戾的氣息,突然朝著黑霧的方向奔去。
陸凌瑤和幾位鬼師傅,還有隨同而來的玄樓精英,幾乎是同時的感覺到了這股氣息。
“咦?”掐了個飛身訣,陸凌瑤率先的騰空而起。
在她之后,幾位鬼師傅中掌握了飛身訣技能的兩位,也是一起飛身而上。
陸凌瑤這邊的行動,自然瞞不過剛剛回答她問題之人。
剛剛還一臉不耐和鄙夷之人,看到陸凌瑤的動作,當即嚇得腿一軟,然后就拜倒了下去,“我的天啊,是神仙下凡了嗎?仙人恕罪、仙人恕罪。”
這人的誠惶誠恐,陸凌瑤沒有多余的時間和精神關注。
她全身心的盯著的是黑霧中央那團黑色的身影。
這么些年,陸凌瑤面對過各種各樣的厲鬼強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本身的經歷就夠神奇還是因為她生就一個大心臟的緣故,她從沒有感覺到過恐懼。
那些在別人眼中無比恐怖的存在,陸凌瑤似乎總能夠從學到的本領中信手捏來,很快找到對付他們的方式……這是連她的鬼師傅們都沒有的本領,是她引以為傲的天賦。
但此時,雖然黑霧中央的黑影還沒有顯現真面目,陸凌瑤卻感覺到了一陣心悸,甚至她感覺,連身上的汗毛都不自覺的豎立了起來。
而對方,反應也很快。
“哪里來的不長眼的……”隨著一聲暴喝,一股黑色的風暴向飛升上天的眾人襲來,幾個玄樓的精英弟子,當即有人直接就被揮下了天空。
幾個鬼師傅和陸凌瑤,也只是堪堪穩住了身形。
四叔年紀和身份擺在那,所以這會兒整個團隊還是以他為主。四叔沒有暴喝,但回應的聲音中自然帶著一股威嚴,四叔回道:“你是何方鬼邪,在這里是想做什么?”
那黑色身影并沒有把眾人當一回事,直接揚起衣袖,那籠罩半空的沖天怨氣,竟是全部朝著這身影飛去,情景甚是詭異。
“呵呵呵呵呵……好一個鬼邪,我倒覺得你們挺像鬼邪的嘛!”鬼影輕蔑的笑著,說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我是誰?我做什么難道要和你們交代不成?”
“都給我滾!”說完不等陸凌瑤等人回話,他再次出招,這次的黑色風暴,明顯比前面一次力道更加強勁,不過這次眾人有了防備,齊齊掐訣,一道紅光從他們手上發射而出,帶著同樣強勁的力道,將黑色風暴擋在了半道中央。
“不好!中計了。”陸凌瑤是掐訣攻擊的主攻手之一,畢竟有實體的她攻擊力更強。但她的手勢還沒收回,眼睛就瞧見了黑影的動態。
遮天蔽日的陰氣怨氣被吸進不明之地后,黑影的身形已經顯露出來。說是黑影也不盡然,更準備的說,是一個黑衣男子。他穿著一整套黑色長衫,外面還披著一件黑色披風,不止如此,這人還將黑色披風的帽子蓋在了頭頂上,整個人幾乎都沒有皮膚漏在外面,也無怪乎遠看就是一個黑影。
在陸凌瑤等人共同出招抵擋之際,這個黑衣男子竟是毫不猶豫的就背過身,遠遁而去。
這也是陸凌瑤大喊中計的原因。男子剛剛回應時,語氣高高在上、一臉不屑的姿態,誰能想到他使出殺招,竟只是為了轉身而逃呢?
可惜,即使陸凌瑤反應很快,有心算無心之下,還是慢了一步。
陸凌瑤停下手中的動作,急急追了上去,但那黑衣男子的動作更快,如離弦之劍一般,很快就只留下了一個小黑點。
“這人速度太快了!”四叔反應之后,也追了過來,跟在陸凌瑤身后感嘆道。
是啊,太快了,這人不知道是本身的能力,還是借助了什么仙器道具,動作極快。
陸凌瑤再是不甘心,看著越來越大的距離差距,也只能放棄追上對方的想法。
剛剛遮天蔽日的陰氣怨氣,此時已經被收走蒲城的天逐漸恢復了一絲清明。但是,因為百姓的怨氣怒氣未消,不過幾分鐘,那些升入空中的怨氣,又給天空增加了淡淡的黑色,不難想象,過個幾天,空中必然又是怨氣遮天蔽日。
陸凌瑤嘆了口氣,停下腳步,等待落后她一步的鬼師傅們。
等到大家都匯合在一起,面面相覷的眼神里,都有了一絲凝重和擔憂。
“小瑤之前猜測得沒錯,這陰氣的背后,果然是有陰謀。”四叔開口說道。
其他鬼師傅點頭,“是啊,就是不知道剛剛那個到底是什么來歷和身份。”
陸凌瑤是第一個關注到黑衣男子,并且追上前的人,因此也是最了解情況的,她道:“我在他身上,似乎感覺到了一些煞魔的氣息。”
煞魔,誕生于極北煞氣之地的魔頭,是曾經掀起過腥風血雨的大魔頭。但是,和魅魔一樣,也是消失了上千年,只是和魅魔一族消亡是因為得罪了大人物不同,煞魔本身就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他雖只是一人,造成的動亂卻比旁的一族還強。只是他當年犯了眾怒,是被整個神妖人甚至部分魔族一道,共同消滅了的存在。
陸凌瑤只從古籍中看過對煞魔氣息的介紹,但她的第六感剛剛告訴她,從黑衣男子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就是煞魔的氣息。
“煞魔?那魔頭不是早就神形俱滅了嗎?”四叔聽了,有些不敢相信。
第114章 但不等陸凌瑤回應,很是信任陸凌瑤判斷的四叔就有了結論:“……
但不等陸凌瑤回應, 很是信任陸凌瑤判斷的四叔就有了結論:“看來煞魔這家伙,當年有可能還埋了后招啊!……也是,禍害遺千年。”
四叔的一句“禍害遺千年”的無比契合之語, 讓鬼師傅們眼睛里不免帶上了一絲笑意。
但很快,想到這個“禍害”的殺傷力, 再看著周圍逐漸聚集起來的怨氣黑霧,他們的笑凝固在臉上, 變成了苦笑。
大家愣了片刻, 齊齊回到地面。
看到陸凌瑤, 此前被黑衣人揮落的玄樓眾人很快聚攏了過來,問陸凌瑤道:“主子, 剛剛那是什么人?”
陸凌瑤搖了搖頭, 答道:“我們也不清楚。不過,目前能夠確定一件事,那就是蒲城這漫天怨氣的形成,確實是人為制造的一場陰謀。”
這一結論, 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只是黑衣人一逃, 留下的線索, 唯有他身上散發的煞魔氣息。到底是煞魔復活,還是有人借煞魔生事?誰也不能斷言。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繼續探查陰氣形成的原因了。畢竟,既然是陰謀,那么, 蒲城人的怨氣來源肯定也不是無緣無故。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陸凌瑤與幾個鬼師傅, 還有玄樓的幾位玄師分工, 經過一番商議,決定分成四路, 分別朝著蒲城的四個不同方向進行探查。
最后,還是陸凌瑤第一個發現了問題:
她在城東的一個集市中心,發現了一塊黑色的石頭,這石頭在普通人看來,絲毫不起眼,和其他石頭沒有什么兩樣。
但陸凌瑤走進集市,就感覺到了來自這塊石頭身上的那股隱隱波動的磁場和能量,那是一種能夠刺激人精神的能量,持續的影響著身處集市中的眾人,經商的小販以及來往于集市中的蒲城民眾,大家的心智與情緒無一不受他影響和控制。
陸凌瑤發現了黑色石頭之后,鬼師傅們也先后在城西、城南、城北發現了類似不起眼的石頭,石頭大多放置在人來人往的地方,持續的影響著這個城市的所有人。
“誰能想到,整個城池的沖天怨氣,竟然與這么幾塊小石頭相關呢?”陸凌瑤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是啊,設這個局的人,還真是了解人性。”四叔也感嘆道,“簡簡單單的幾個石頭,就將這蒲城攪得恍如亂世。”
陸遠接過四叔的話頭,說道:“倒也不能全怪石頭以及大家的意志不堅,要不是洪災讓流民流離失所,這蒲城的縣令又貪財剝削,讓他們本身就積累了不少怨氣,這些石頭未必能起這么大的作用。”
四叔和陸遠的話,讓大家不由點頭。
這設局之人確實狡猾,這世道也確實是怨氣的根源。
“我們接下來怎么辦?把這些石頭拿走,是不是就可以了?”玄樓眾人無比信任陸凌瑤,聚在一起知道真相源頭后,就想從陸凌瑤這里得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案。
當四叔和陸遠在討論石頭和怨氣時,陸凌瑤也確實在思索應該怎么辦。
“石頭肯定是要拿掉的,但是有兩個問題。”陸凌瑤說道。
“哪兩個問題?”陸遠問道。
陸凌瑤嘆了口氣,說道:“首先,這石頭此前帶來的連環影響太大,即使拿掉石頭,也無非是讓它不要繼續刺激大家,但已經造成的影響恐怕無法消弭。我擔心啊,一切只會越來越壞。”
陸凌瑤的話讓幾人幾鬼陷入“這就麻煩了”的思緒。
是啊,傷害已經造成,怨恨甚至仇恨已經存在,這些并不會隨著石頭的消失而消失。
“有什么辦法嗎?”陸凌瑤的鬼師傅們滯留人間雖然多則千余年、少則上百年,但是大多數時間都留在陸家村,聽了陸凌瑤的擔憂后,竟是不自覺的就把問題又提回給了陸凌瑤,這種從照顧到信任心態的小變化,或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用玄學的手段去一個個調節和解決大家的矛盾?
可行性似乎很小。
玄樓的人再多,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應對滿城人的痛苦,更何況,不是每個人的問題都與鬼神有關聯,換句話說,玄學再靈,幫不了許多人。
陸凌瑤不由的就想到了上輩子學到的知識。
自從代替原主成為陸凌瑤以后,她其實很少會去想上輩子的事情。
一是遇到的人和事,每天都在刷新她的認知,她寧愿少想一點,把自己當成一張白紙,去吸收新的知識。
二是她當年學的是經濟學,和玄學可以說是兩個極端,既然接了玄學的班,經濟學就索性拋一邊了。
但這會,當玄學解決不了問題時,曾經學過的知識卻突然浮現到了眼前。
或許,要想讓大家從負面情緒中解脫出來,還得是解決最重要的社會矛盾,那就是讓民眾甚至流民都能夠安居樂業,日子好過了,大家的心就寬了。
而跑了知縣的蒲城,剛好是最佳的實驗地。
陸凌瑤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沒想到四叔是第一個反對的,“讓百姓安居,這是當皇帝的應該考慮的,你一個小女孩子,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陸遠在一邊也跟著說道:“小瑤你說的,確實是好事。但是,你想過沒有?恐怕目前皇座上的那位不會覺得你好。”
“四叔,遠師傅,你們難道忘了嗎?我還有一層身份啊……我是皇座上那位親封的縣主,代表的也是他皇家嘛!”
陸凌瑤這一說,并沒有完全說服幾位鬼師傅,他們還是會擔心,怕惹上皇權惹出是非。但看著陸凌瑤躍躍欲試的樣子,幾位師傅到底沒有再反對,而是在心里想,大不了如果現在那個皇帝想整事,大家就換個皇帝好了。
這想法,和陸凌瑤倒是不謀而合。
說干就干,當晚陸凌瑤就以縣主身份住進了空置的縣衙,然后寫起了振興蒲城的計劃書。
計劃包括五個方面:
一是流民安置計劃,既包括已經進入蒲城的流民,也包括未來可能進入蒲城的流民。最主要的方式是讓他們通過開荒去換取自己在蒲城的收入和住所,有勞有得,大家的日子有了奔頭,就不會總想著不勞而獲去搶占原住民的利益。
二是疫病救治計劃,蒲城亂起的由來,和疫情的流言不無關聯。大家怕洪災后的疫災,因為那是和死亡關聯的。而陸凌瑤從未來而來的最大優勢,大概就是數千年積累下來的那些疫病防治救濟的方法。剛好陸凌瑤就記得不少,可以聯合城內的醫師進行實踐。
三是經濟發展計劃,蒲城是個小城,但是地理位置極好,如果不是前任知縣的盤剝,單單做好往來交流,這座城池的經濟一定可以在國內領先。即使經受了盤剝,一些底蘊也還是在的。陸凌瑤要做的就是因勢利導,將未來的一些商業理念教給當地的富商,相信他們一定可以在這些基礎上發散出適合本地也適合這個時代的經營策略。
四是宣傳引導計劃,要想治理謠言,就必須發出比謠言更加真實的聲音。這方面,在二十一世紀生活過的陸凌瑤,可以說是太熟悉了。選點、造勢、講故事、統一話術、水軍引導再加上玄學的適當暗示,不怕不能改變當地人的觀念和想法。
最后是陰謀清除計劃,這個主要是針對造成當下局面背后的主謀,如何找到,如何跟蹤,如何去清除和應對,又是另一番的大事。
有了計劃方案,一切就有了方向。
而很多事情,只要做起來,就會有變化。
當劉煜受皇帝宋城的派遣,來到蒲城一帶時,看到的,已經是和陸凌瑤他們最初看見很不一樣的一個蒲城。
“你怎么來了?”陸凌瑤雖然很忙碌,但知道劉煜的到來,還是迎到了城外。
“你在這里做的事,傳到了京都。”劉煜知道陸凌瑤關注的是什么。
“那那位怎么說?”陸凌瑤問道。
“表面上,自然是贊揚你這個縣主為國分憂,為民謀福,待你回京都要重重加賞。但私下里,可是一點賑災款賑災糧沒撥不說,還把我這顆眼中釘給派了過來,背后沒點陰謀我把頭拿下來給你當球踢。”劉煜和陸凌瑤關系近年來非常好,所以忍不住開了點玩笑。
而陸凌瑤確實笑了,“有沒有陰謀,你的頭我可不敢拿來當球踢這么浪費,我還等著拉你人頭賣苦力呢!”陸凌瑤開玩笑的回道。
劉煜也笑了,“求之不得!”
兩人并未將皇帝宋城可能都陰謀當一回事,而是一心要為此間的百姓謀一個更好的未來。
于是相視一笑,攜手踏入了肉眼可見越來越好的蒲城。
邊走陸凌瑤邊和劉煜介紹著目前蒲城以及周邊城市的現狀,以及自己的計劃。
劉煜聽著,眼睛越來越亮,看向陸凌瑤的眼神已經不單單只是愛慕,還有很多無法說得清的情緒。
他在內心里暗暗做出來一個決定,至死不渝,而此時的陸凌瑤對此一無所知。
陸凌瑤不止沒有注意到劉煜的心思,他們更加低估了皇帝宋城的狠心。
第115章 京城的皇宮內。 皇帝宋城下了朝,并沒有去任何嬪妃那里……
京城的皇宮內。
皇帝宋城下了朝, 并沒有去任何嬪妃那里,而是獨自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的顯眼處,掛著一張輿圖, 畢竟是將領出身,宋城的這張輿圖極其的細致。
宋城看著輿圖發了一會呆。
他的腦海里想了很多。
想到了自己曾經想要讓國土更加遼闊的志向;
想到了與宋府親如一家的藍大將軍一家, 還有對自己如同親兒子一般的藍大將軍以及把自己當兄弟一般的藍家兄弟。
還有被自己派去蒲城的劉煜代表的劉家軍和他并肩作戰的日子。
那可真是一段難忘的往事,只是現在很少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 他只能獨自一個人想著這些, 同樣無人可以分享, 太子宋源不行,大太監趙瑾知道那么一些, 但他也不愿與一個太監說什么心里話。
“我這是后悔了嗎?”宋城獨自叩問著自己的內心。
然后, 他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不后悔。
藍家勢大,遠勝宋家。他不過是占了個先機而已,如果藍家想來奪這個皇位, 絕對易如反掌。
劉家勢力雖然不及藍大將軍府, 但是劉將軍本人仁義, 劉家軍為其馬首是瞻就不說了,這朝堂上也有一大波得過他好處,或者被他幫助過的人,劉家同樣對皇位有著極大的威脅。
他們只能去死,否則皇位持續不穩, 對整個國家的穩定而言也是威脅。
他不只是為了自己, 更是為了跟隨自己的所有人, 為了皇權下的普通民眾,宋城這樣安慰著自己。
“接下來, 我要送你們最疼愛的小輩和你們去團聚了……你們也別怪我,我能留他們這么久已經仁至義盡了。只是,誰叫他們都是些養不熟的白眼狼呢,今日我不殺他們,來日恐怕他們也不會放過我。你們說對吧?”宋城自言自語著。
然后他朝暗處揮了揮手,一名暗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邊,宋城道:“十四,你也去蒲城,你知道我前面的計劃的,你再帶十個人跟過去,以防萬一。這次的事,我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懂嗎?”
名為十四的暗衛叩首道:“屬下明白,定然完成陛下的任務。”
皇帝宋城一心在計劃著如何讓陸凌瑤和劉煜死的同時,在一個隱秘的山洞中,還有一個人,也在糾結著陸凌瑤他們的生死問題。
這人正是陸凌瑤他們此前遇到過的黑衣人。
不過目前他已經摘掉了自己頭上黑色的兜帽,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這人長著一張方正的國字臉,看著正氣十足。在他臉上有一條顏色很深的疤痕,依稀可以判斷出此前受傷的嚴重性。如果單看這張臉,相信不會有人把他和蒲城等城池上空那些陰邪的陰氣聯系在一起。
但他確實又是背后的那個人。
此時,黑衣人正面對著一口特殊造型的棺材,也在自言自語:“少將軍,你告訴我現在我應該怎么辦?她破壞了我復活您的計劃,我恨不得殺了她,可是,她居然是小小姐,是小姐的女兒,我下不去手,可是我該怎么辦呢?”
而在他身后山洞里,一個他看不見的鬼影正在怒斥著他:“廢話,我本來就沒有想過這樣活下來,我只是不甘心我們藍家所有人都死得莫名而已,但犧牲那么多人活我一個,你讓我覺得我自己都臟了。你如果敢把我妹子的女兒殺了,我保證,我活過來第一個就殺了你!”這個鬼影,赫然是藍心璇最小的哥哥藍成奇藍小將軍。
黑衣人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希望能夠復活的藍成奇的鬼影就在他的身邊,甚至還在生他的氣。
他只是依照著自己的想法在繼續考慮著:“我知道少將軍你最疼小姐了,如果我把小小姐殺了,就算能夠復活你,你肯定也不會開心。”
藍成奇的鬼影在一旁道:“對對對,有這覺悟就對了!”
而黑衣人又道:“不過,小小姐不死,我要復活你的計劃大概率就要破滅了……阻擋我復活你,她必須得死。看來我得想想辦法,讓她死在別人的手中,這樣你應該就不會怪我了吧!”旋即他又說道:“唉,要怪我,你就怪吧!我知道,我的手本身就已經臟了,我現在和個魔頭沒有兩樣,但只要能復活你,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聽他這么說,藍成奇的鬼影簡直要氣炸了:“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然后他甚至朝著地下的方向喊道:“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你們在哪里?快把我帶走,讓我消失吧,我不要這樣活著!”
可惜,黑衣人在復活他的過程中,學習和參照的是煞魔留下來的秘笈,他不能離開自己棺材很遠,天上地下并沒有誰感知到他的存在和下落,更別說帶他走了。
藍成奇顯然也知道這個結果,他很是沮喪。
他的鬼影喪喪的躺回了自己的棺材,有些放棄了掙扎。
黑衣人對此一無所知,他吸收陰氣的玄鐵,另一只手開始翻閱起煞魔留下來的秘笈,尋找起能夠嫁禍于人的弄死陸凌瑤的方法。
在蒲城的縣衙內,正如黑衣人對藍成奇的存在一無所知一樣,陸凌瑤和劉煜同樣對黑衣人的計劃一無所知。
陸凌瑤正在做她的新的嘗試和研究。
得虧后世的教育內卷,導致她在當年的學習階段并不是一味死讀書,而是被要求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各類諸如建筑、紡織、手工業等等的知識也了解不少。
現在無非是把它們都從記憶深處里挖掘出來。
“你打算改良現在的紡織機?”此時,劉煜正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陸凌瑤:“改良后能夠一天織一匹?這真的是可能的嗎?”
陸凌瑤自信的笑道:“這個并不算復雜,要不是有些技術方面還不到位,在這個水平基礎上還能再提高。”
劉煜點點頭,他之前的問題并不是懷疑陸凌瑤,只是表達下他的震驚而已。
看到陸凌瑤自信的笑容,再想想他在蒲城看到的各種新奇的東西,他很快就接受了陸凌瑤的特別。
“需要我幫什么忙嗎?”劉煜問陸凌瑤。
陸凌瑤答道:“紡織機改造這一塊的事情,我自己找城里的工匠來談就好了,不過,真有事情需要你幫忙協調一下。“
劉煜因為能幫得上陸凌瑤而非常開心,“你說!”
“是我之前說的那個水泥!”陸凌瑤說道。
這水泥也是讓劉煜新奇的東西之一,他問道:“那個研究出來了?”
陸凌瑤點頭:“已經初步有結果了!接下來就是堤壩的建設了!”
劉煜答道:“好,我讓我帶來的人一切按你說的來。”
紡織機、水泥、堤壩建設、各種商業的改進……整個蒲城的經濟,按照陸凌瑤的規劃,一步一步的實踐著,只是她要想的事情,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陸家眾鬼師傅們看在眼里,都擔憂得很。
“你說我是不是有問題,我怎么會寧愿她只是陸家村里那個被大家敬重著的小師父,甚至是京城里那個折騰就玄樓的女神仙,也不愿意她是現在這個忙忙碌碌的縣主小姐呢?”陸遠對剛好一道回到縣衙的四叔小聲嘟囔道。
四叔答道:“誰說不是呢?不過是個剛及笄的小姑娘而已,擔著這么大的擔子,怎么會不心疼不擔憂呢!”
陸遠被四叔說中心思,連連點頭。
四叔又道:“不過啊,沒想到小瑤不止是在陸家的玄學方面,天賦異稟,而且這么能干,可真是咱陸家的榮耀啊!”
陸遠聽得這話,當即也開啟了夸夸模式:“你別說,咱小瑤就是厲害。你說,小瑤她就算從異世界而來,當時能有多大啊,但她就是什么都懂,什么都會。難怪當年學起玄學也是一教就懂,一看就會。”
四叔也是藏了一肚子要夸陸凌瑤的。
兩個人站在門口頓時你一句、我一句的夸了起來。
夸著夸著,兩個鬼師傅就說到了門里的另外一人。
四叔道:“我覺得,姓劉的這小子多半是看上了咱家小瑤,是不是?”
陸遠比四叔他們在京都呆得更久,是看著陸凌瑤和劉煜相處過來的,不過正因為有這么個過程,反而覺得有點懷疑:“姓劉的這小子當年認識咱們小瑤的時候,小瑤才多大啊,不可能吧?”被四叔的話提醒到了,他有轉念一想,說道:“不過,你別說,這些年就這小子打著各種旗號,和小瑤相處得最多。說不得還真是有這想法。”
四叔聽陸遠這么說,當即指著陸遠道:“你啊,你啊,讓我說你什么好?咱們派你就近照顧小瑤,你就是這么照顧的啊。才多大的姑娘,就被別家的臭小子盯上了。真是氣死我了!”
陸遠也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跟著四叔一道改口稱劉煜為臭小子:“我說這臭小子怎么這么閑,一有空就往咱們小瑤的莊子上跑,原來是打著這念頭呢!”
兩人越說越生氣,四叔更是說道:“這臭小子多大了?得比咱小瑤大了一輪吧。都老東西了,還打我們家小瑤的主意,真是不要臉。”
“對,不要臉。”明知道劉煜只比陸凌瑤大五六歲的陸遠,也顧不得更正四叔的話,跟著加重語氣的重復道。
劉煜之前被陸凌瑤開啟了見鬼的能力。此時,當屋內的陸凌瑤和劉煜溝通完水泥鑄造堤壩和道路的細節后,才一安靜下來,就聽到了陸遠和四叔的最后幾句對話。
兩人同時抬起頭,對視了一眼,然后,不知怎么的,臉都一下子紅了起來。
第116章 屋內,兩個意識到外面兩鬼在說什么的人,滋生了尷尬而奇妙……
屋內, 兩個意識到外面兩鬼在說什么的人,滋生了尷尬而奇妙的情緒。而屋外,兩只鬼卻還在一口一個的“臭小子”中越說越激動。
和自古以來岳父看女婿的心態那是一模一樣的, 主打一個左看不順眼,右看更不順眼, 恨不得當即就想把這覬覦自家姑娘的臭小子趕走得遠遠的。
聽得兩鬼越說越起勁,陸凌瑤先反應過來了。
她施了個小術法, 房屋的門瞬間變自動門, 在四叔和陸遠的面前打開。與此同時, 陸凌瑤的話也跟著飄進了兩鬼耳中:“四叔,遠師傅, 你們在說什么呢?怎么不進來?”為了避免尷尬, 只能假裝什么也沒聽到了。
而四叔和陸遠也沒比陸凌瑤好多少,在沒見到陸凌瑤和劉煜的時候,一口一個臭小子喊得格外起勁。
真看見人了,尤其是自家這個怎么看都覺得還是個小姑娘的小徒兒, 有些話是怎么都說不出口。
只能夠在心底里再次嫌棄了一下那個“不做人”的劉煜, 嘴上說的卻是格外正經。
四叔先說話:“這不是看你和小劉將軍在商量事情嘛, 我們的事等等沒關系。”
陸遠也跟著假裝正經的點頭:“對,我們沒關系。對了,你們商量完了?”
看著兩位鬼師傅這個樣子,陸凌瑤忍不住有點想笑,臉上微微泛起的紅色, 這會也逐漸壓了下去。
陸凌瑤回答道:“對, 我讓他幫我安排水泥的使用, 一些細節的事情我們都已經溝通好了。四叔,遠師傅, 你們那邊的事情進展怎么樣?”
四叔要做的是,是打聽蒲城上空陰氣的來源,以及目前其他城池的現狀,所以他花的時間比較多一些。
不過,好在有了答案。
四叔說道:“關于這個陰氣,我去地府搖了一圈人,又讓他們找自己的長輩師父們打聽了一圈,最后的答案,都是指向一個。”
陸凌瑤問:“哪一個?和煞魔有關?”
四叔道:“小瑤就是聰明,沒錯,就是和煞魔有關。據說,當年煞魔為禍四方的時候,有個小玩意幫了他很大的忙。”
大家都看著四叔,沒有打斷,等著他繼續說。
四叔也沒有故意賣弄關子,而是直接說道:“這個小玩意聽說是一塊玄鐵,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得來的。這玄鐵的作用很多,據說普通的傷啊痛啊什么的,只要用這玄鐵貼身帶那么一時半刻的,幾乎都能夠緩解。”
“這就算了,據說這玄鐵,最神奇的功效是,只要一個人的靈魂還沒有進入輪回道,它就有機會讓人起死回生。只是起死回生需要的力量比較大,所以據說需要這玄鐵集齊足夠的陰氣,才能夠做到,至于到底需要多少的陰氣,畢竟只是傳說,也沒聽說玄鐵真的復活過誰,所以誰也說不清。只知道,肯定需要的陰氣是越多越好。”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那個黑衣人的陰謀多半是想要復活某個人。”陸凌瑤等四叔說完,若有所悟的說道,“上次他一揚手,滿天的陰氣就不見了,大概就是他手上拿著玄鐵,讓玄鐵吸走了所有的陰氣。”
劉煜雖然沒有見到過黑衣人,但也聽他們說過一些,這會兒贊同的說道:“既然這黑衣人弄出這么大的陣仗,到處吸收陰氣,應該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在圖謀復活某個人。”劉煜說著說著,腦子里靈光一現,說道:“我記得聽你們說過,這人身上有煞魔的氣息,而且他居然有煞魔的這個寶貝,你們說,會不會他要復活的就是……”
“煞魔?”受劉煜猜測的啟發,陸凌瑤和陸遠幾乎同時猜測道。
他們并不知道藍成奇的存在,所以完全不可能想到黑衣人計劃救的居然是藍家人,所以都不約而同的想到煞魔。
“如果他要復活的是煞魔這個大魔頭,那事情就大了!”四叔說道,神情有些凝重。
不過,他皺著眉頭想了想,又道:“不過,應該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陸凌瑤和陸遠又是齊齊的問道。
四叔陷入回憶中,答道:“因為啊。當年大家圍攻煞魔時,就知道他有玄鐵這個寶貝,所以,都防著他靠玄鐵又死恢復原呢!這樣的大魔頭,如果不能夠確認讓他魂消魄散、神形俱滅,誰敢招惹啊!”
四叔這么一說,大家一想,也對,煞魔有玄鐵,玄鐵只要一魂或者一魄尚存,就能讓人復活,那大家要他死,怎么可能不杜絕這個后患,那不是找死嘛?
“那圍攻的眾人沒有奪走煞魔的玄鐵嗎?”陸凌瑤問道。
四叔回答道:“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畢竟當年的事,我也大多數都是從旁人那聽說的。不過,我估計啊,這么個寶貝肯定是誰都是想要的,說不得當年圍攻煞魔的一些人就是沖這玄鐵去的……”
四叔的猜測,也是陸凌瑤的猜測。一般正派一起圍攻反派的情況,要么是反派做了什么得罪全天下的事情,還有一種,就是反派手中有大家都想要的好東西。
“也不知道這玄鐵怎么落到那黑衣人手中的……”陸凌瑤小聲嘟囔道。
四叔道:“這東西,是好東西,但也是燙手的山芋。當年它的下場無非兩個,一個是圍攻煞魔時,被某一方的勢力得到了,但為避免被其他人覬覦,沒有聲張;還有一個則可能性更大,那就是煞魔千年前被眾人圍攻之前,就先一步把玄鐵藏了起來,等待有緣人來繼承他的衣缽。”
陸遠在一旁不解的問道:“為什么第二種可能性更大呢?”
四叔答道:“因為如果玄鐵落入了某一方的勢力手中,他們藏匿一時可以,但要說能夠藏匿千年而不漏風聲。我是不相信的。”
四叔這么一解釋,大家都覺得挺有道理。
陸凌瑤總結道:“那么,依四叔的意思,就是這次的黑衣人,有可能是繼承了煞魔當年藏匿起來的一些傳承。但他要利用玄鐵復活的,應該不是煞魔本人,對嗎?”
四叔點頭:“嗯,我是這么覺得的。但萬事無絕對,如果黑衣人計劃復活的真是煞魔,這世界恐怕真的要大亂了。”
陸遠道:“如果沒有瑤瑤,現在就已經夠亂的了。……這煞魔,可真是個麻煩的東西,千年前麻煩,千年后也惹出一堆的麻煩。”
這次,陸凌瑤倒忍不住幫煞魔說了兩句:“這千年后的麻煩,倒也怨不得他,關鍵還是玄鐵的力量太逆天了,大家都抵擋不住死而復生這樣逆天能力的誘惑。”
“那倒是,如果有這玄鐵,豈不是鬼師傅你們都有機會復活?”一直沒發言的劉煜,在一旁來了這么一句。
被他這么一說,陸凌瑤還真有些心動,但四叔當即就道:“我們就免了。先不說我們之前的身體就剩下一些爛骨頭了,就是真能復活,對于我們而言,反而是種制約。我們啊,還是等老祖宗給我們留下的使命完成,該投胎轉世的投胎轉世,想繼續飛升修煉的修煉去的為好。”
陸遠也完全認同四叔的想法:“確實,如果要我活過來,是犧牲成百上千萬人的幸福生活達成的,我活過來,都得被氣死。”
藍成奇如果能夠聽到陸遠的這話,一定會將他引為知己。
藍成奇現在就感覺自己快要被慪死了。
他原本打算擺爛,靈魂躺平,對黑衣人,也就是他原本的副將羅賀要做的事情,來個眼不見為凈的。
沒想到羅賀會那么狠,居然給他想到了一招人為制造一場瘟疫,然后讓陸凌瑤死于瘟疫,神不知鬼不覺,瘟疫中人心的恐懼和憤懣,還能幫助他繼續收集陰氣的法子。
“羅賀,你的人性呢?你忘記我們當年在戰場上說過的嗎?我們戰斗,是為了保護我們身后的普通百姓,為了他們,我們隨時都做好了死的準備。”藍成奇的靈魂又急又氣的站起來,對著黑衣人羅賀吼道。
而黑衣人羅賀也在沉吟和回憶:“小將軍,如果你在這里,你一定會罵我吧。我現在好像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但很快他的臉就因為生氣和憤怒到扭曲起來,臉上的疤痕浮現,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猙獰,他咬牙切齒的道:“可是,小將軍,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痛苦,我看著你們所有人,你們那么多的人,死在我的面前。明明我們一起戰斗過,明明你們最是愛護這個國家,甚至為了那些普通百姓的命,每次出征都做好了犧牲自己性命的準備。可是呢?可是那些你們拼命保護的百姓回報了你們什么?宋城捏造的勾結敵國的證據,他們不加思考的就盲目相信,他們甚至還給你們丟雞蛋丟菜葉子丟西紅柿……你那么愛干凈的一個人啊,就那樣滿頭污垢的死在我面前……我實在是想不通,實在是不甘心啊……”羅賀越想越說越痛苦,竟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第117章 “唉!”看著面前哭得毫無形象的羅賀,藍成奇忍不住長長的……
“唉!”看著面前哭得毫無形象的羅賀, 藍成奇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
羅賀這個旁觀者都那么痛苦那么憤恨,他這個當事人能不恨嗎?
怎么可能!
藍府全家抄斬時,藍成奇是排在后面的, 他看著父兄的頭顱一個個掉落,最疼愛他的大哥的頭顱甚至滾到他腳下的時候, 他曾痛苦得打顫。
那個時候,藍成奇是恨不得直接變成厲鬼, 然后沖進皇宮里, 把皇座上那個他曾經引以為兄長的宋城撕個稀巴爛的。
可是, 最終他沒有。
尤其是他的靈魂看到有百姓在小聲議論著藍家不可能叛國,看到羅賀這個副將和其他一些與藍府關系好的朋友在人群中痛苦的表情。
藍成奇不愿意自己成為厲鬼, 那樣他可能會失去理智, 他不想變得盲目瘋狂,去傷害這些普通人。
所以,他的痛苦和執念讓他留了下來,沒有進入地府。但是那點世界對他的小小善意以及他從小接受的精忠報國、保衛普通民眾的教育, 讓他最終保持了自己的理智。
此刻也是如此, 藍成奇的靈魂坐到了羅賀的身邊, 他的右手拍了拍羅賀的背,說道:“賀啊,我得謝謝你,謝謝你記著我們,謝謝你為我們鳴出的這些不平。可是, 事情已經過去了, 冤有頭債有主, 你如果真的對我們好,就想辦法替我們洗刷那些冤屈, 不要再想著復活我了。你說,我的家人們都早就轉世去了,我一個人活轉過來,又有什么意思呢?”
藍成奇安慰羅賀的這些話,羅賀雖然聽不到,但或許是因為兩人多年相識對彼此的了解,他仿佛知道藍成奇的意思。
羅賀隨意的擦拭了下眼淚,然后小聲自言自語道:“少將軍,我知道你肯定會討厭現在的我,我也討厭。可是,不管怎么樣,我都要復活你。如果沒有藍老將軍,我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你是藍老將軍最疼愛的兒子,只要你活著,藍家的根就不會斷。大不了,到時候我去給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償命。”
羅賀咬咬牙,再次下定了決心:“即使是小小姐,也不能阻止我復活你。更何況,她姓陸,身上有姓宋的家的血脈,就當她替宋家償人命債吧!”
藍成奇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態度來對待羅賀。
他想痛罵羅賀自作主張,但一個與自己家無親無故的人,為了自己做到這地步,他罵不出口。
但羅賀做的一切,他贊成支持嗎?那絕對是否定的。
藍成奇真的感覺煩死了,他好想能夠離開自己的尸身,去找人找鬼都行;或者他好想靈魂回歸地府,讓羅賀放棄希望,可是偏偏羅賀用了煞魔的什么術法,他兩個都做不到。
還能有什么辦法呢?有什么辦法呢?
藍成奇越想越心焦之際,竟是聽到羅賀又小聲的嘟囔出了一個讓他震驚而又驚喜的消息。
“這小小姐也不知是什么妖孽,懂得那么多,竟是憑一己之力,生生扭轉了我在蒲城的布局。好像聽說還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鬼魂什么的,整個蒲城人鬼都為她所用,我得小心點再小心點,別一不小心她沒事,變成我自己有事。”
羅賀雖然在附近的多個城池都有布局,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蒲城。因為蒲城是受災的幾個地方通往京都方向的一個門戶,想要進城的流民最多,也最容易被引發那些負面的情緒。其他城池雖然有煞魔留下的引力石的作用,但能夠收集的陰氣都不及蒲城之萬一。
所以蒲城的陰氣出現異常之后,他就曾潛入去打探過,對陸凌瑤的情況也因此有了一定了解。羅賀也曾感嘆,如果不是陸凌瑤妨礙到了自己的計劃,知道藍家小小姐有這么一個優秀的女兒,他得多為藍家一家子高興。
唉,只能說造化弄人啊。
羅賀在那邊感慨著,藍成奇的內心卻有如翻江倒海。
他的小外甥女,他還只在她很小那時候見過呢,抱在手里胖乎乎的、糯糯的,讓他疼愛得不行。
當時藍家被冤枉滿門抄斬時,老將軍最慶幸的就是,妹子心璇嫁給了陸袁修,畢竟是宋城還算疼愛的妹子的兒子,有陸袁修護著,心璇和這個小外甥女的命應該能夠保住。
沒想到,曾經小小的一只,現在竟然也長那么大了,而且還這么能干,真好!
而且剛剛羅賀說什么?說陸凌瑤能見鬼。
也就是說,羅賀一直見不到的自己和自己的力量,陸凌瑤卻可以。如果這是真的,那他一直最煩惱的不能離開這個山洞的煩惱,或許能有解決的辦法?
藍成奇頓時就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藍成奇和羅賀這邊在回憶,在感慨。陸凌瑤他們那邊,卻已經從了解過往中走出來,著眼于現在與未來。
聽四叔說了一些煞魔的往事,他們對黑衣人的本事以及可能在做的事情,都有了大致的猜測。
“不管他要復活的是誰,是煞魔還是其他人,如果代價是天下大亂,是民心不穩,這個事情,我們都必須阻止。”陸凌瑤斬釘截鐵的說道,而四叔、陸遠以及劉煜的表情,也證明了他們的觀點和態度與陸凌瑤的完全一致。
“那么接下來,遠師傅你就說一說你了解到的其他地方現在的情況吧!”“還有,四叔,地府那邊對于這場混亂是什么態度?”陸凌瑤連著問了兩個她關心的問題。
陸凌瑤先問的是陸遠,所以陸遠先回答起了他和他的幫手們連續一段時間來打聽到的情況。
“不容樂觀,但也有希望!”陸遠先總結的說道。
“不容樂觀,是因為根據我們的了解,這次這場洪災的影響,還沒有完全結束。此前我們都以為,現在蒲城的流民就是災害帶來的大部分流民了,只要安頓安撫好他們,這個事情就算結束了。但實際情況卻不是,現狀已經很慘了,但據說周邊幾個地區的大雨并沒有完全停掉,而是時不時的又來那么一陣,有些人好不容易躲掉前面的大水,又被新一輪的洪水給淹滅。流離失所的人,還在不斷的增加。”陸遠說道。
“那些地方的衙門呢?還在動作嗎?有搶救和賑災嗎?”陸凌瑤追問道。
“唉!”陸遠嘆氣道:“宋城這個皇帝,殺起對自己有威脅的人毫不手軟,對于這些地方的官員的管理,卻是寬松得很,能有幾個真的心懷百姓的。少數地方是有那么幾個不錯的官員,洪災一來自己沖在前面去救災,結果可想而知……總之,現在就是亂啊!”
“也就是說流民還會增加,好在咱們蒲城對于如何接收流民已經形成了一整套的流程,倒也不怕造成大的沖擊。”陸凌瑤說道。
陸遠點頭,道:“是這樣的。我聽派出去的那些小鬼們帶回的消息,說那些洪災區的都聽說了蒲城的事,一旦有難,都會說讓來蒲城碰碰運氣!”陸遠說起來有一些驕傲。
陸凌瑤聽了陸遠這話,卻聽出了隱患。
如果所有地方新增的甚至之前還在固守的流民都一窩蜂涌入蒲城,即使蒲城安撫流民的機制再完善,城市的容量也是有限的。一旦應對不好,恐怕還得生亂子。
陸凌瑤將自己的這個擔憂說出來,又提出了一些建議和想法。
每當這個時候,就幾乎是陸凌瑤的專場,即使四叔、陸遠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幾百上千年,即使劉煜已經認識到了陸凌瑤的神奇,依然能夠被她考慮問題的各種想法所震驚,這是時代積累的知識帶來的力量。
說完災區的情況和如何應對新增的流民,陸遠接著開始說起蒲城與京都之間城池的情況。
“我們之前見到的那些城池,上方現在還是不時有陰氣籠罩的。”陸遠說道,“不過,比蒲城之前的情況好多了!……玄樓的人已經在前往各個城池去尋找那個刺激人情緒的石頭,相信如果沒有了石頭的影響,這些城池的情況還能更好一些!”
這個消息,相比災區的消息,算得上是好消息了。
“相信隨著陰氣減少,那個黑衣人一定還會再露面的。辛苦遠師傅讓城里的老鬼小鬼們都盯著點哈。”陸凌瑤又給陸遠提出了新任務,而陸遠這個師傅對此沒有任何異議。
陸遠如此,四叔亦是如此。
四叔之前接到的任務,是和玄界的人打聽消息。煞魔的消息之前他已經說過了,接下來他還要說的一個就是對于這次陽間亂象,地府那邊的態度。
“地府那邊的意思是,他們已經默許了老祖宗讓我們這么多陸家后輩留在凡間的這一舉動,其他的事情,他們就不宜多插手了!”四叔等陸遠這邊的事情都介紹完處理完之后,就很直白的回答了陸凌瑤關于地府態度的問題。
“如果陽間死人太多,他們不怕工作量爆漲,然后地府安排不過來嗎?”陸凌瑤問道。
即管對陸凌瑤說的工作量這個詞一知半解,但陸凌瑤整句話的意思并不難理解。
四叔答道:“是有擔憂的,不過他們說地府幾個神算都算過的,如果沒有你的話,這次以洪災為起始,會先后造成瘟疫、暴亂、戰爭等一系列的亂子,死人很可能多得地府都處理不過來的地步。但是有了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即使有亂也可以控制。所以,他們并不打算干涉。”
四叔說出這話,都覺得地府這幫人都是人精,居然就這樣,將救世的任務壓在一個小姑娘身上。但同時他也知道,三界確實有三界的運轉規則,一些小異常小誤差可以允許存在,但如果大規模陰間來干涉陽間,就是壞了規矩,有可能引發更大的亂子。
這么想著,還是不妨礙四叔在內心里悄悄罵了一下,這幫地府的家伙不要臉!
但陸凌瑤是高興聽到這個消息的。
說實話,來到這個異世,她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意外多了一生。她做的一切,只是想不辜負對她好的嬤嬤,不辜負對她好的鬼師傅們,同時,覺得自己有義務為原主和她的家人報個仇什么的。
即使看到蒲城亂象,她義不容辭的擔起了所有的責任,她也擔憂自己會不會做出錯誤判斷,或者會不會做了很多也改變不了什么。
而現在,即使知道地府不會因為一些交情來幫忙,但是從四叔嘴里,他至少知道了一個答案,那就是她現在做的,是對的,也會是有效的。
那她,就可以放開手腳去做了。
第118章 陸凌瑤干勁十足,一心要對付陸凌瑤的幾波人,也同樣行動力十足。……
陸凌瑤干勁十足, 一心要對付陸凌瑤的幾波人,也同樣行動力十足。
比如在前往蒲城的路上,這樣的事情就時不時在發生:
某家流民的小孩因為饑餓難忍, 怎么都不肯聽大人的再啃樹皮,正在他嗷嗷大哭之際, “救世主”降臨,送來了小份珍稀的干糧, 還“細心”的用干凈的布匹包裹著……
某兩家流民因為爭奪資源而大打出手, 打輸的一方拖著傷殘的手腳絕望的等待死亡的降臨的時候, “好心人”突然現身,用“剛剛好”隨身攜帶的藥物與布匹幫忙包扎了傷口……
某婦人磕著頭, 求別人收養自己的小孩, 只希望能夠讓自己的孩子能夠稍微吃飽穿暖求得一線生機的時候,“菩薩一般的男子”出現,送給她幾件御寒的衣服,只要改一改不僅可以讓孩子穿得暖和一些, 她自己也能過得更好……
……
連懷著那不為人知的陰謀的羅賀, 都在這一聲聲的“救世主”、“好心人”中, 真覺得自己又變回了一個好人。
只是山洞里那些被他用人為研制的地花病毒所污染過的布匹,提醒著他,他啊,可早就回不去了。
“呵呵,對, 我不是早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視他人人命如無物的混蛋嗎?……多一個少一個又能怎么樣?”羅賀回到山洞秘地時, 總是會時不時的發會瘋, 每次到最后,他都會坐到藍成奇的尸身旁邊, 嘟嘟囔囔的道:“只要少將軍能夠活過來,這罪孽我一人承擔了又如何?”“藍家為這天下百姓做得夠多了,這是他們欠藍家的,我只是在幫藍家討債而已!”
諸如此類,反反復復。
藍成奇以前還會回復羅賀兩句、罵他兩句。但自從知道羅賀真的將地花病毒污染過的布匹送給一個個信任他、把他當救命恩人的普通百姓以后,藍成奇連罵他的想法都沒了。
藍成奇更多的時候,都是守在洞口,這是他的鬼魂能夠離他自己尸身最遠的地方,一方面是避開羅賀,眼不見心不煩;另一方面,他在等待,他需要等待一個“傳信人”。
是的,自從藍成奇知道陸凌瑤能夠見到鬼魂以后,他就想到了如何避開羅賀聯系陸凌瑤:他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傳信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傳信的鬼”而已。
只是羅賀找的這個山洞的位置過于隱蔽,人跡罕至不說,鬼跡也同樣罕至。
怎么說呢?
即使如此,藍成奇也覺得日子比之前好過多了。
他很少再回尸身里躺著,而是靜靜的等待著。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和耐心了,只要有一線希望,總比只能無奈的看著羅賀以助他為名,行的卻全是背棄他理念的事要好受得多。
為了等待這個希望,他可以忍受白日的微陽,也愿意在黑暗中守盼!
……
不過,黑暗中的,不只有鬼魂,還有一群活著,卻長期身處暗處的人,那就是宋城的暗衛。
宋城的這些暗衛,是他宋家還未成為皇家之前就暗中培養的。最初只是為了維護家族利益,以備不時之需而打造的,成為皇帝以后,宋城愈發注重暗中勢力,暗衛的隊伍也就日趨龐大,成為宋城手中的一把利劍,很多無法在明面上解決的問題,他都會派暗衛進行處理。
在蒲城西郊一處極不顯眼的民宅內,此時,就聚集著一群暗衛。
他們中的臨時首領,就是宋城此前派出的“十四”。暗衛的編號,就是他們實力的代號,宋城并未給暗衛安排首領這樣的職位,他不放心將自己的“武器”交付給某一個人。因此,他定下的規矩是,在每次執行任務時,一群暗衛中,編號最高的那位,就自動成為暫時的首領,而等任務結束,這個臨時首領的身份也就同步結束。為了避免暗衛中的“一”號,會成為隱性首領,宋城除了非常重要的任務,極少會派出“一”號,同時他還會定期讓暗衛進行比拼挑戰,每個暗衛都有機會成為新的“一”號。
當然,這些都與本次暗衛們的任務無關,只是每一個暗衛都知道,自己的主子并不是那么的信任他們,但他們的過往教給他們最重要的一課就是服從,否則,就是死。
“你們先到,探聽到了什么?”十四帶著十名暗衛,是宋城后面才派來的蒲城,因此,他與前面的十名暗衛匯合后,首先做的是打聽消息。
“我們能做的有限,你知道的,那個縣主是玄樓背后那位,他們驅使的力量是我們所不可預知的,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并不敢輕易靠近她!”原來一波暗衛的首領二十五作為代表回答新首領十四道。
十四聽了,嘴角微不可查的撇了一下,道:“不靠近她,你們打算怎么執行陛下的計劃?”
二十五知道十四的性格,一下就聽出了他心底的不以為然,但他依然認為面對陸凌瑤,再謹慎都不為過。
但他知道,十四是新首領,十四想聽的并不是對陸凌瑤的夸贊和慎重。于是斟酌了片刻,二十五說道:“我們的人,在此之前,主要做的是觀察和打聽。”
十四的嘴角撇得更高了:“觀察?打聽?那你們觀察到了什么,又打聽到了什么?”
二十五看著十四的態度,不知道為什么,對這次的任務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但他無法違抗十四,即使他只是當下的臨時首領。
二十五答道:“經過我們的觀察,陸縣主的行蹤并沒有明顯的規律,她有時間會閉門多天不出,有時候又會突然出門,但連她身邊的人似乎在出門前都不知道她要去的目的地。”二十五非常佩服陸凌瑤的這種謹慎,要針對這樣謹慎的人制定計劃往往是最難的。
當然,陸凌瑤如果知道,會告訴他,這只是一個美妙的誤會,陸凌瑤實在是因為要忙要解決的事情太多太多,以至于無法總是規律的去做某件事而已。
十四最看不上的就是二十五的“謹慎”,在他看來,所謂謹慎就是“慫”的代名詞。他十四能夠成為十四,靠的就是“怕什么?一個字,就是干!”不怕死,才能夠博得生機;不怕死,才能夠踩著別人爬上頂峰。
所以他終于嗤笑了出聲:“你們觀察的結果是沒規律,那你們這樣的觀察有什么意義?”不等二十五反駁,他又問道:“那你再說說,這么些天下來,你們打聽又打聽出了什么?”
二十五并沒有被十四的譏諷所激怒,他更希望這次出任務能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樣,平平安安的返回京城。
他冷靜的回答道:“我們的人打聽到了她接下來的計劃,她計劃……”二十五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小到只有十四能夠聽到的地步,而十四的表情,在聽著二十五的話以后,也逐漸變得認真而肯定起來。
等二十五說完,十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你這種想法很好,有了我們的加入,這次任務一定會完成得漂漂亮亮,陛下一定會滿意的!
明明是肯定的話,二十五卻不知道為什么,心理很是不安……
……
黑暗中的暗衛二十五很是不安,黑暗中的藍成奇卻迎來了他意外的驚喜。
藍成奇一直在盼著一名“鬼”的出現,但沒想到,卻盼來了一個可愛的存在——一只小狐妖,一只能看到他存在的小狐妖。
小狐妖看著年齡就不大,身體已經化形成人類的小男孩,背后卻還拖著一條蓬松的狐貍尾巴。
出現在藍成奇視野里的時候,小狐妖嘴里還念念叨叨著:“嘿嘿嘿,話本子里的人,但凡在崖底或者深山的山洞里都有奇遇,這回可算輪到我了!”“等我修煉成九尾,看他們還說不說我不如爹爹!”
它邊念叨著邊往藍成奇守著的山洞沖,差點就漏過藍成奇,卻又在將進洞口的時候猛的來了個急剎!
“你……你……你……你是誰?”小狐妖一臉的驚訝:“難道,這山洞被你先發現和占領了不成?”小狐妖這么說著,失落情緒溢于言表。
藍成奇也一臉驚訝,他對妖類并不熟悉。
在生前,他甚至根本不相信人死了以后還有鬼魂,否則,作為一個將軍,他可能會懷疑人生。
等他死后才知道,原來不止是有鬼魂,還有魔,有妖……他可真是對他自己所在的世界一無所知。
不過或許大多數人和他都是一樣的狀態吧!
無知有時候也是一種福氣。
藍成奇想這些在腦海里也就是一瞬的時間,在知道小狐妖能夠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他馬上有了新的計劃。
于是藍成奇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他認為最是善良溫和的表情,對小狐妖道:“當然不是我的山洞啊!”
小狐妖蹬蹬蹬倒退了好幾步,一幅“你個怪叔叔可別想騙我”的表情:“那你坐在這洞口干什么?不是你的洞,你還想收探洞費不成?”
藍成奇被個小狐妖逗得都有些樂了,他正想著要怎么才能哄著這單純的小狐妖幫他做個“妖線人“,突然就聽得洞里突然傳出往外走的腳步聲。
第119章 很顯然,是羅賀聽到了小狐妖的聲音。 雖然羅賀聽不到藍成奇……
很顯然, 是羅賀聽到了小狐妖的聲音。
雖然羅賀聽不到藍成奇的聲音,但小狐妖不是鬼魂,所以他的聲音在這么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還是有一定的穿透力的。
只是洞外到洞內距離不短,才讓羅賀只聽到動靜, 沒聽到具體的內容。
小狐妖也聽到了腳步聲。
羅賀的腳步不算慢,但小狐妖的動作更快。
它一邊嘟囔著:“怎么這洞里會有人啊?討厭。”一邊迅速地變成原形——是一只罕見的紅毛狐貍, 小小的一只, 往山洞后的樹叢里一躲, 竟是很快就失了蹤跡。
等羅賀走到了洞口的時候,左右張望, 自然是什么也沒見著。
“見鬼了!我最近這是怎么了?幻聽了嗎?”羅賀倒沒懷疑是有人藏起來了, 畢竟這地方要藏個人不被發現還是挺不容易的。羅賀更多的是自我懷疑,畢竟他最近心虛的事情做得有些多。也多虧了他的這種狀態,避免了小狐貍被發現的風險。
既然沒看到什么人,羅賀就又繼續開展起他的地花傳播計劃。
等羅賀一走, 小狐貍馬上就又竄了出來化成人形。
“嗨, 你說這山洞不是你的, 難道是剛剛那人的不成?”小狐貍并不怕已經變成魂體的藍成奇,它出現在藍成奇面前,如同朋友一般和他打招呼。
“當然……不是!”藍成奇答道:“既然是山洞,自然是屬于大山,怎么會屬于某一個人呢!”
藍成奇這回答, 很是對了小狐貍的胃口:“對對對, 你說得沒錯!”“就是不知道這個人搶占一步占領了屬于山大爺的山洞, 是不是有寶藏什么的也被他發現了!”說完,小狐貍還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藍成奇心道:你別說, 山洞確實是藏寶的好地方。羅賀就是在之山洞意外得到了煞魔的傳承,進而想法愈發的偏激,只是,對這世間而言,煞魔傳承絕對算不上什么寶藏。
“你,你知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你帶我進去看看,我就送你一個我珍藏的寶貝精靈球怎么樣?”或許是看藍成奇只是一個魂體,又或者是因為小狐貍在他身上真的沒有感知的任何危險信號,小狐貍和藍成奇談起了條件。
藍成奇答道:“我怎么好要你的寶貝呢?你想進去看,我自然樂意陪著你!不過里面不一定有你想要的寶藏!”藍成奇一邊想著要怎么才能夠讓小狐貍甘愿當他的傳信人,一邊釋放對小狐貍的善意。
小狐貍聽得樂開了花:“你說了可不算。寶貝寶貝,肯定是藏起來的才算寶貝啊!你找不到可不代表我胡辣湯找不到。”
胡辣湯對自己的名字似乎特別驕傲,說得超大聲。
藍成奇看著有些臭屁的小狐貍,忍俊不禁。
山洞蜿蜒,不算大,但也不小。
小狐貍胡辣湯竄來竄去,還不時敲敲洞里的墻壁,蹦蹦跳跳踩著地板。
自然是毫無發現。
走著走著,他們終于走到了洞穴的中心區域,也就是放置藍成奇尸身的地方。
一口黑色的大棺,在空曠的洞里實在是太顯眼了,小狐貍想忽視都難。
它倏的一下就蹦了過去:“哇哦,這個棺材里會藏著寶貝嗎?話本子里倒是沒有這樣寫過,說不定有考驗……哼,這難不倒我胡辣湯,讓我……”
只是,它話還沒說完呢,就看到了棺材里藍成奇的尸身。
藍成奇的尸身被羅賀保存得很好,尸體身上穿著的是藍成奇身前的一套將軍服,它那被砍掉的頭也被羅賀精心的縫合過,再加上純正陰氣的保養,讓整個尸身面色鮮活,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
小狐貍被嚇了一大跳。
“這……這……這是你的尸體?”
非常奇怪,小狐貍看到藍成奇的鬼魂時不覺得害怕,面對尸體卻產生了一種害怕的情緒。大概是因為鬼魂狀態的藍成奇對它而言,反而更像是真人吧。
小狐貍受驚的情緒并沒有延伸太久,他看看尸體,又看看藍成奇的魂體,看看藍成奇的魂體,又看看他的尸體,不一會兒,就接受了現狀。
很快,小狐貍就又恢復了活力,嘰嘰喳喳地問起了藍成奇:“你的尸體怎么會放在這里啊?是那個壞人把你殺了?”
藍成奇搖了搖頭,答道:“不……”
小狐貍又搶答了:“不是?那難不成那個壞人還是你的朋友嗎?難不成他是你仰慕你的人?……他看著真不像好人……對了,你身前居然是一個將軍?是哪家的將軍啊?”
小狐貍思維很跳躍,很快就拋開了原本的話題,對藍成奇的將軍著裝感興趣起來。而且從它的話透露的意思來看,它竟是對人類的事也有所熟悉。
不等藍成奇詢問和回答。小狐貍又自顧自的說道:“我聽我娘說,之前有幾家將軍很是勇猛,最厲害的一家,好像姓藍,據說很大一家子都是忠誠良將,可惜被現在當皇帝的那個給污陷通敵全殺了……對了,你是將軍,你認不認識我娘說的藍將軍一家啊?你不知道我好欽佩這一家子的,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給藍家人平反,把真相告訴所有人,讓現在那個皇帝被所有人唾棄……”
藍成奇此時并沒有把小狐貍孩子氣的話當一回事,所以怎么都想不到,未來藍家聲名恢復,確實離不開這只看上去幼稚不靠譜的小狐貍。
“你娘是個人類?”小狐貍的娘連藍家有可能是被當今皇帝陷害的都這么篤定,藍成奇的關注點更多放在了小狐貍娘的身份上。
說到這個,小狐貍那就驕傲了,它得意的叉了個腰:“你說我娘?對啊,我娘是人啊,而且她還是個公主呢……”“公主你知道吧,就是話本里人類都要拜見的那種。雖然現在我們族人見了她也要拜見……但那不一樣的,你懂的吧?”小狐貍話多得很,隨便一問它就倒豆子般地說了一堆。
公主?這回輪到藍成奇震驚了。當今皇帝宋城除了太子就一個公主,年紀還小,不可能生得出小狐貍。那就是前朝的公主?難不成是瘋王的子嗣?
小狐貍看到藍成奇震驚的表情,很是得意,感覺剛剛自己被嚇了,有點丟面子;現在藍成奇也被嚇了,這下子就公平了。
不等藍成奇再次說出自己的猜測,小狐貍就接著說道:“那個壞人剛剛出去,應該不會很快回來,嘿嘿,你說我們要不要邊尋寶邊交換秘密啊。我告訴你我娘親的事,你也和我說說你的尸體為什么在這里……還有,如果你認識藍將軍一家,能不能和我說一說他們家的事情,我娘在宮里,知道得不是太多,她說的我都聽膩了。”
小狐貍對藍家的事如此好奇,倒也省了藍成奇還要花心思哄騙它幫忙,藍成奇當即心里有了成算,對小狐貍點了點頭,道:“你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就好。你娘親的事情涉及到你娘的私密,你不要輕易跟陌生人說。”
小狐貍露出一個機靈的表情,說道:“你以為我什么人都會說嗎?要不是看你是好人,我才不會說呢!”
藍成奇嚴肅地說道:“好人壞人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
小狐貍道:“哼,我是狐貍,我鼻子聞一聞就知道你是不是心懷鬼胎了……哈哈哈,不對,你懷了鬼胎……哈哈哈。反正我一看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個好東西了!我相信你,你就說要不要交換吧!”
既然如此,對藍成奇而言,這是件好事。如此下來,他可以坦誠的和小狐貍溝通并拜托小狐貍,而不是哄騙于它。
這么想著,藍成奇點頭答應了。
“那行,那既然是我提出的,我就先說吧。”小狐貍道。
小狐貍說起了自己娘親的事情:
小狐貍的娘,不是前朝末代瘋王的女兒,而是瘋王的姐姐。
只是瘋王是他們的父皇和母后寵上天的寶貝,以至于自私任性,而小狐貍的娘,卻不過是一場醉酒后意外的結果,被認為是瘋王父皇母愛愛情的恥辱。
于是,等小狐貍的娘出生,小狐貍的外婆就被當時的皇后,也就是瘋王的母后給賜死了。
小狐貍的娘獨自生活在一個小院里,她活得小心翼翼,是幾乎被所有人忘卻一般隱藏了自己的存在。
她做得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看到一些受傷和挨餓的小動物,會物傷其類,然后帶回宮里偷偷的救助一番。
而小狐貍的爹和它娘,就是因此而認識的。
小狐貍的爹,是紅狐一族的繼承人,他經常出門歷練,以提升自己的戰斗實力。
但戰斗就會有意外,某一次,他和其他妖打斗受了重傷,聽說人類皇宮的內庫里藏有能助他康復的圣藥,就變回原形跑進了皇宮。
沒想到,傷重之下,剛好昏迷在了小狐貍娘的宮門口。
再然后,就被撈進了她的宮里。
再再然后,小狐貍爹進皇宮的重點就變了。
藥不是重點,陪小狐貍娘才是重點。
一個擼毛擼得起勁,一個那是相當享受被美人公主給擼。
某爹完全到了樂不思蜀的地步。
第120章 小狐貍說起自己爹娘的事,眉飛色舞,表情生動。看得出來,他……
小狐貍說起自己爹娘的事, 眉飛色舞,表情生動。看得出來,他不僅是個愛看話本、愛聽故事的小狐貍, 也是個喜歡講故事、喜歡分享的小狐貍。
而他講的故事,也非常的鮮活:
活在深宮里的單純公主, 不知道紅狐什么都聽得懂,所以把它當成了“樹洞”, 盡情的傾訴著在深宮里遭受過的那些不公待遇, 以及自己對外面的世界的向往。
而來自妖族的紅狐, 盡量自己的身體和本領沒有康復,卻不妨礙它總能憑借自己的機智, 偷偷幫助公主, 懲罰那些欺負公主的人。
陪伴、幫助……感情一天比一天深厚。
可是,小狐貍的爹畢竟不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狐貍,他還是紅狐族的繼承人。
他有他的責任和義務。
某一天,紅狐族派出長老, 前往皇宮, 要帶走小狐貍的爹。
小狐貍的爹頭一回耍賴, 表示讓大家就當他在外歷練,怎么都不肯離開。最后,長老的一句話,說動了小狐貍的爹:“難道你打算就這樣以普通的狐貍的身份,陪公主度過這一生嗎?你不想和公主永遠在一起嗎?”
是啊, 留下來, 擁有當下的溫柔與眷戀;離開, 卻是為了更長久的相依相守。
小狐貍的爹最終選擇了離開,而小狐貍的公主娘親, 心碎萬分。
但更心碎心傷的事情還在后面。
瘋王繼位了。
這是一個被他的父皇和母后寵成巨嬰的男人。
說起來,瘋王的性格并不兇狠狂暴,但任性而為的他,行為又比那些惡毒兇狠的人更加可怕。
因為他是完全的以自己為中心,隨意、胡來,他想要做的事情就必須做成,從來不管這件事會帶來什么后果。
瘋王繼位后,很快,就把自己父皇的后宮攪了個稀爛。
打發了幾個。
自己留了幾個。
給臣子送了幾個。
賜了幾個給服侍的太監。
他們的母后根本管不住瘋王,或者也沒想管,反正這個后宮更多是擺設,不是擺設的,就是她的情敵。
等處理完后宮,就輪到瘋王的兄弟姐妹了。
并不多。
曾經默默“隱身”在后宮里的公主,這下藏不住了。
瘋王說:“公主嘛,不就是拿來和親的嘛。”
即使在藍家的統率下,邊境穩定,并不需要和親。但瘋王才不管需不需要呢,誰也不能阻止他發瘋。
他就是要把如嬌似玉的公主,嫁給鄰國那個暴戾的將軍。
藍老將軍和藍大將軍據說都曾強烈阻止瘋王的這一決策。
瘋王卻笑他們什么都不懂。
說最嬌的公主,就要配最暴的男人,上演一出繞指柔,說不定還能讓他們少打幾場仗,少死很多人呢。
瘋王的瘋是不講道理的。
講也講不通。
還好,小狐貍的爹有派人留意著皇宮里發生的一切,定期向他匯報。
最后的最后,小狐貍的爹帶著族人,為送公主和親的隊伍,制造了一場龐大的幻境。
在幻境中,嬌弱的公主,受不了苦,死在了送親的途中。
而現實中,紅狐王子和人類公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他們還生下了一個絕頂聰明、絕頂伶俐的小狐貍——胡辣湯。
……
小狐貍說起自己爹娘的經歷,就像一個講話本的人一般,有夸張,有潤色。不過,拋開那些一聽就不靠譜的情節,藍成奇想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
同時,他也從腦海里翻出了那段記憶。
原來是前朝的那位公主,那就說得過去了。要不是瘋王登基時鬧的一出“和親”,這位公主確實毫無存在感。
甚至就算瘋王鬧了這出,也沒多少人知道公主叫什么名字,也沒有封號,只知道她是三公主。
她和親之后到底什么結局,也少有人知道。
瘋王太能整事,大家疲于應對,實在沒有多余的精神來關注一個原本的“透明人”。萬萬想不到,她會有此奇遇。
藍成奇不由地唏噓。
“我娘很感激藍將軍一家的,說只有他們敢在瘋王面前為她仗義執言。”胡辣湯在此時又大聲地說道,也向藍成奇表明了他為什么想聽藍家故事的原因。“可惜,那個狗皇帝對藍將軍一家說殺就殺,沒給我們狐族點準備時間,不然我爹說怎么著也得將恩人們救幾個出來。唉!”
胡辣湯的赤忱,讓藍成奇有些感動。
“我,姓藍,名成奇。我行三,你可以喚我三哥。”藍成奇不再藏著,坦誠說道。
“你……你……你……,你是藍家的人?”胡辣湯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整只狐都呆住了。“難怪我一看你就覺得你可親可信,原來是這樣!”胡辣湯自言自語地感慨道。
然后,胡辣湯忍不住地朝藍成奇的尸身重新看去,這次,原本被忽視的頭部縫合的痕跡也被他看到了。
到底是孩子,他居然唰的一下,眼淚就掉了下來,看向藍成奇道:“三哥,你被那狗皇帝砍頭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藍成奇想了想,溫和說道:“砍頭的疼,不及當時心疼之萬一。”
胡辣湯這時候才想到,藍成奇是和自己的爹娘兄弟子侄一起被砍頭的,太殘忍了,胡辣湯一時之間,眼淚掉得更加厲害了。
藍成奇只能安慰道:“你別哭了,他們也許都已經投胎轉世了。”這也是藍成奇一直以來自己勸慰自己的方式。
一句投胎轉世,讓胡辣湯把注意力一下子轉回到了藍成奇現在的樣子上來:“三哥,為什么這里只有你一個人?你的家人都投胎去了,為什么你一個人在這里啊?”
藍成奇道:“這就說來話長了!”
藍成奇將羅賀的身份、羅賀的選擇甚至羅賀的計劃,都小聲地向胡辣湯一一道來,并沒有因為他年齡小就敷衍他,畢竟,這本來就是他和胡辣湯之間的約定。
胡辣湯聽著藍成奇說的,一會兒對羅賀贊嘆有加,一會兒又對他的選擇氣憤不已,最后的最后,他說道:“三哥,雖然羅副將的選擇是為了復活你,但我不能認同他的做法。我是不是太壞了?”
“不,胡辣湯,你是對的。我并不想這樣的活過來,比起這樣的重生,我更希望自己能被鬼差發現,早點去往地府,追隨家人的腳步。”藍成奇道。
得了藍成奇的認可,胡辣湯也勇敢的繼續表達他的觀點:“羅副將是自己鉆了牛角尖了,他也不想想,他這樣做,把這么多人的怨氣的因果都累積到你身上。這到底是幫你還是恨你啊!”
胡辣湯說的這個,藍成奇平時并沒有多想,但卻也是個事實。
世間本有因果,羅賀的做法,雖然不是藍成奇所要求并支持的,但終究都是為了藍成奇,那么,藍成奇必然要背負一定因果,這么多人的怨氣因果下,藍成奇以后進入地府恐怕要受到不少的懲罰,后世估計要想投生成為人也都困難。想想也著實是冤。
“三哥,你也太可憐了。要不要我幫你當個傳話的,我來和羅副將說,讓他收手?”胡辣湯知道,如果藍成奇能和羅賀溝通,事情肯定不會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如果是以前,藍成奇確實覺得,最好的辦法是讓羅賀知道他的想法。
但是,羅賀在這條路上已經走在太歪太遠了。
他想拉也是拉不回了。
還是早點毀滅吧,讓自己魂飛魄散,讓羅賀能夠停下來,到時候大概會好點吧。
藍成奇虛影的手,撫摸了一下胡辣湯的頭,說道:“謝謝你。我確實需要你傳個話,但不是給羅副將,而是我的外甥女。”
“你的外甥女?”胡辣湯有點疑惑,畢竟他知道藍家可是滿門都被那狗皇帝給嘎了。
看到胡辣湯的表情,藍成奇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說道:“我有個妹妹,嫁的是宋城的侄子。”
“原來是這樣!”胡辣湯一聽,也懂了里面的門道,但也覺得那狗皇帝更不講道義,陷害忠良就算了,陷害的還是姻親,真的是不講武德。
“你外甥女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你要我給他帶什么話?”胡辣湯現在已經完全忘記自己進山洞的原本目的是要挖寶藏了,現在一門心思要幫助藍成奇,胸中生起一股英雄般的感覺,迫不及待地問藍成奇。
“我外甥女叫陸凌瑤……”
藍成奇剛說出陸凌瑤的名字,就被胡辣湯興奮地打斷:“陸凌瑤?你外甥女是陸凌瑤?我的天啊,我聽過她,我聽過她。她很厲害的,聽說前不久她及笄,我們狐族也派人送禮了呢。”
這次輪到藍成奇驚呆了。
他只是隱約從羅賀那里聽到自己這個外甥女能通鬼神,給羅賀的計劃帶來了不少的麻煩,也感覺外甥女本領不小,為她驕傲。
萬萬沒想到,一個妖族的小狐,在聽到自家外甥女的名號時,會露出這么如同聽到偶像的神情。而且狐族為了她的及笄還會專門送禮,看來,自己對自己這個外甥女的能力還大大低估了。
不過這樣倒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