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什么東西盯上了鄭爭月。
她愉悅地哼起來了歌,多么想摧毀它們的心神啊。
“我對你們很感興趣。”她說。
沒有回答,沒有回答,她就知道,鄭爭月就知道。
那個東西是多么膽小,又多么謹慎的獵人。
她躲起來了,躲在暗處,悄悄的,悄悄地準備給鄭爭月致命一擊。
鄭爭月想象了一下這樣的場景:
月圓而幽暗,小巷無人,鮮血會從腦袋里迸裂出來,先是一大塊,滾燙的,鮮嫩的,然后從額頭一滴滴地掉落。
然后,頭顱啪嗒一聲,掉落下來。
要是再來一只貓將它叼走會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
所以,來吧,來吧,來殺了我吧。
不要猶豫,不要心慈手軟,她可是期待已久呢。
鄭爭月想,如果她不這樣做,那么她就會這樣做了。
可是,可是,鄭爭月走出了這個適合殺人,也適合拋尸的暗街,還是沒有人來殺她。
“好失望。”她頭微微一垂,腳在地面輕點著。
沒有人來殺她。
今天晚上沒有下雨,鄭爭月喜歡那種飄點小雨的夜晚,如果殺人的話會比較有氛圍。
“不過鞋子也不會沾上泥巴了。”鄭爭月要去見她,她不太希望自己身上有不干凈的地方。
“這樣會很失禮。”就是那天,鄭爭月把肉獻給“媽媽”,媽媽看著她臉上的暗紅血跡,顫抖著聲音對她說。
“媽媽,我明白了。”鄭爭月是個好孩子,所以她說,“以后出去不會把自己弄臟的。”
鄭爭月來到了一棟大樓前,這片地方很少住人,除了她眼前這棟,幾乎住滿了人。
鄭爭月在羽絨服大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大把鑰匙。
鑰匙之間碰撞發出叮鈴清脆的響聲,鄭爭月找出了那一把,開了大樓的門。
鄭爭月住在七樓,好高的啊。
不過她要拜訪每一位住民,所以并不會覺得很累。
她喜歡和它們說說話。
她也喜歡幫助它們檢查身體。
101,鄭爭月敲了門,但她知道這只是必要的禮貌,這里的每個人都不方便開門。
最后還是她自己找到鑰匙開了門。
“奶奶爺爺,今天身體怎么樣了呀?”鄭爭月笑著問,臉頰鼓起兩個淺淺的梨渦。
沒有回答。
“好吧,”鄭爭月也不生氣,反而關切道,“你們身上都有好多灰塵了,我來幫你們洗洗吧。”
于是鄭爭月就把兩個骨架子抗著扔進浴缸里了。
她還貼心地放了好多消毒液。
“要洗干凈哦,”少年臉上帶著輕松篤定的笑,“不然會發霉的。”
鄭爭月不喜歡發霉,不管是房子發霉,還是食物發霉。
看完老人后,鄭爭月又去看別的住民了。
102沒有住人,所以鄭爭月只是瞄了一眼,就來到了二樓。
201,鄭爭月興奮地敲開門。
“叔叔,我來找你補習啦。”
門里,一個男人坐在慘淡的血色之中,滿臉都是恐懼。
“好吧,我怎么忘記了呢,叔叔身體不好,不方便來開門呢。”鄭爭月再次掏出鑰匙,一個一個地找,“不過我會為他開門的。”
叮咚,找到了。
鄭爭月也因此露出愉悅的神色。
“求求你,放、過,我吧。”男人滿臉淚痕、含糊不清地祈求。
鄭爭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為什么呢?”
她笑了,蹲下來,淺色的眼盯著他。
“是因為我太笨了嗎?”
男人臉色驟然改變,“不是、不是的……”
鄭爭月還是沒有說話,她只是看著他。
男人發出痛苦的嗚咽,“對不起、對不起,我會教你的,你很聰明,是我太笨了,你很聰明,我會教你的,不要、傷害我……”
鄭爭月這才笑了:“我就知道,叔叔這么好的一個人,一定會幫我進步的,對吧?”
男人艱難地點頭,在心中祈求快點過去。
“唔,”鄭爭月露出思索的神色,男人瑟瑟發抖,她問,“我們學到哪了?”
“算、算……”
“哦,對,算數是吧。”鄭爭月笑瞇瞇的表情,看起來是那種特別能夠讓人放下心防的樣子。
但男人卻害怕極了,全身都在打顫。
“讓我們來算算吧,”鄭爭月很正常地說,“一塊肉等于多少快肉呢?叔叔不要害怕,答對了是沒有懲罰的。”
男人很不想回答,但他不得不答:“五、五塊。”
鄭爭月還是那一副笑瞇瞇很好說話的樣子,“叔叔,不是哦,一塊肉可以等于八塊肉。”
男人嘴唇顫抖。
“叔叔不信嗎?看來只能證明給叔叔看了。”鄭爭月站起,從茶幾上摸了一把水果刀。
鄭爭月拿著刀,很熟練地從男人大腿上割下七塊肉,薄如蟬翼,沒有沾染上血液。
“看吧,”在男人的慘叫聲中,鄭爭月說,“我就說一塊肉等于八塊肉吧。”
202住的是一個老人,前幾天已經死了,現在就像尸體一樣安靜。
鄭爭月開門,打了個招呼就準備走了。
雖然她嘴上不說,但還是不喜歡的。
“真是,一點都不注意個人衛生,都臭了。”
一連拜訪了好幾樓的住民,鄭爭月有些累了,她忽然想到,糟了,她還沒有帶食物給媽媽呢。
要是媽媽餓了,可是會發生不好的事的!
唉,那就從別人家借一點吧。
相信她的鄰居慷慨大方,會為她慷慨解囊的。
“哥哥,”鄭爭月笑容甜甜地敲響了601的房門,“你還好嗎?有點事想找你幫忙,可以嗎?這邊先說聲謝謝啦。”
皮膚白皙、臉蛋秀氣的長發小哥哥沒有開門。
“好吧,是發生了什么事嗎?”鄭爭月自言自語,“那我就自己進來了。”
里面很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哥哥?”走過鞋柜,客廳沒有,擺放在陽臺的多肉和仙人掌已經枯死。
“哥哥,哥哥?”鄭爭月隨意看了看,就向著浴室走去。
她記得上次走的時候把他放那來著。
浴室門半開著,隱隱綽綽看見一個靠著浴缸的頭顱。
烏黑的長發散落,艷紅的芍藥發繩掉落。
“哥哥我來找你啦。”鄭爭月從廚房拿來了刀和盤子。
她抿抿唇,“我想要跟你借點東西。”
沒有回應,鄭爭月走近,看見血液都將浴缸里干凈的水弄臟了。
而容貌秀氣、說話溫溫柔柔的少男在里面,安靜地躺著。
鄭爭月臉色沉了下來,她有些遺憾地說:“沒想到幾天不到,哥哥就不新鮮了。”
但也不能讓媽媽吃不新鮮的食物,這樣對身體不好。
所以,鄭爭月無奈地離開了。
幸好她上次拿不動那么多肉,將一部分存在了冰箱里。
“媽媽,我回來啦,我給你帶了好吃的,你快開門啊。”她拿著一大串鑰匙和盤子里冰凍過的肉,在702門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