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飄雪紛飛的……
飄雪紛飛的雪夜里, 養心殿外堆積了層厚厚的積雪。
席淮回到養心殿時,只見德公公已經恭奉在了門外。
德公公表情惶恐不安說太后等了他一宿,這令他心下一顫, 不得不來到了慈寧宮。
此時溫玉林正坐在門外, 見他緩慢前來, 冷哼了聲道:“原來陛下是知道回宮的。”
席淮原本是打算遵循著小年夜里的傳統, 即便是傷了胳膊, 都要來祭灶與上燈的。
但溫玉林語氣仿佛他是拋妻棄子的渣男, 令人他生理不適, 不得已將話咽下腹中。
直到盛明月徒然說:“太后娘娘,陛下遇刺, 請喚張太醫。”
原本還壓抑的氣氛, 在盛明月的聲音下, 才頓時戛然而止。
太醫署里早已沐休, 能夠調動太醫的人, 現在只有溫玉林。
溫玉林沒有對盛明月的回京而感到驚訝, 而是神色慌張站起身來,“阿淮, 怎么了?”
“陛下與貴妃娘娘在醉仙樓里過小年時,遇上了刺客,遭遇劫難,不慎被劃傷胳膊。”
盛明月審視著溫玉林, “可惜臣與秦將軍趕到時,刺客已逃離, 太后娘娘可有頭緒?”
溫玉林一怔,良久才反應過來,眼里盛滿著怒意,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懷疑本宮?”
盛明月不可置否,無人知貴妃懷有身孕,外人眼里,若是誕下皇子,唯恐威脅利益。
如今想要李玨與席淮性命的,唯有一人,便是毫不掩飾自己狼子野心的溫國公溫蘅。
但溫玉林表情十分陰沉,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哀家不否認,自己曾經對陛下抱有惡感。”
“只是首輔北上賑災,恐怕還不知道,哀家早已與陛下言歸于好,如今陛下與哀家不分彼此。”
“陛下是哀家珍貴的孩子,哀家憐他,畏他,哀家絕不會傷害他,哀家更不允許別人傷害他。”
席淮:“……”
席淮繃不住了,別用曖昧的語氣說奇怪的話,盛明月都要誤會了。
但盛明月只是驚訝了一瞬,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滿著質問與懷疑。
然而席淮無法解釋溫玉林贈予了他半張虎符,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他只是為了達到目的走個捷徑而已,他沒有妨礙別人,他沒有錯。
于是席淮移開了視線,挺直背脊道:“母后說得不錯。”
“曾經朕只覺得母后偽善而惡毒,但事實上并非如此。”
“母后慈祥而和善,朕在母后身上找到了母親的影子。”
盛明月聞言,表情絲毫沒有異變,目光仍舊平靜無瀾。
倒是溫玉林欣慰說道:“果真只有陛下能夠理解哀家。”
……倒沒有那么理解。
席淮的五官都因為他自我腦補的言論,而漂移了下。
溫玉林轉而與盛明月對峙道:“明明相比哀家,被抄家的貴妃更可疑,首輔卻懷疑到了哀家身上,陛下要為哀家作主。”
席淮心下竟覺得溫玉林說得十分有理,要不是他早已知道李玨對李家積怨已久,恐怕他的想法早已與溫玉林不謀而合。
可他很清楚這才刺客并非是李玨,故而沒有說話。
相比強忍著怒意的溫玉林,盛明月顯得冷靜多了。
“臣沒有別的意思,臣只是提醒太后娘娘,若陛下與貴妃死了,宮中得益之人是誰。”
盛明月慢條斯理,仿佛天生的演講者,循循善誘引導著傾聽者,理解他的弦外之音。
溫玉林渾身一怔,像是很快明白過來,他咬牙切齒,那雙眼睛,都溢出驚人的殺意。
“溫蘅!”
席淮捂住了耳朵,吵死了!夠了吧,沒看見他胳膊開始飆血了嗎?
快把張太醫叫來,他都失血過多,快要狗帶了!
他腦子昏沉,正欲開口,眼前眩暈,往下倒去。
冬夜的宮殿,炭火旺盛,紅帳中的少年,虛弱不已,陷入了夢魘。
他眉頭緊蹙,額上冒出了細密的冷汗,口中喃喃說著含糊的囈語。
他無法清醒,意識下沉,面上一片不正常的緋紅,呼吸急促不已。
席淮清楚知道自己在夢里,他懷著對大學的憧憬,成為了大學牲。
只是他剛入寢室,一具灼熱的身體,忽然貼了上來。
席淮整個人傻了,抬眼只看見明艷的面孔,“李玨?”
李玨朝著他微笑,他還沒來得及回神,衣衫下擺忽然被掀開,雙臂從腋下被抬起,被滾燙的氣息占據。
“等等……唔……”呼吸交融,體溫上升,李玨的力氣很大,他被桎梏在李玨懷中,肢體都無法動彈。
如同饑腸轆轆的野獸,飲鴆止渴一般,口腔被李玨唇舌占滿。
軟肉被李玨用力吮吸,透明涎液情不自禁從他唇角傾瀉流出。
當他好不容易喘口氣,腿下伸出雙手,定睛一看,竟是蕭沅。
蕭沅頭埋在他**,眼神里溢出了詭異的癡迷。
他本能感覺到了不妙,渾身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結巴道:“蕭、蕭沅,朕警告你不可以……呃!”
蕭沅從他腳趾,舔舐到他腿根,細密的親吻落下。
他四肢被兩人縲絏,在蕭沅舔舐下,人軟了下來。
席淮驚呆了,這是什么噩夢!說好的男大生活呢?
好在這時門被推開,他看見盛明月向他信步走來。
席淮眼里閃過希望,他朝著盛明月伸出了手求救。
只是他沒來得及開口,他下巴被盛明月緊緊捏住。
席淮:“?”
不……不是!
這不對莖吧?
他要干什么?!
“陛下太沒有防備心了,若是有人想要對陛下為非作歹,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盛明月聲音低啞道,明明是現實里的言論,如今在夢里言猶在耳。
炙熱的呼吸令他戰術后仰,恍然間,他好像看見盛明月的手微微上抬,輕輕掐了掐他頸項,他后頸肉尤為敏感,被刺激得渾身顫栗了下,夾緊了雙腿。
蕭沅悶哼了聲,他面容上都興奮露出了清晰可見的紅暈。
席淮:“……”
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他堂堂打直男,為什么要夢見自己和四人翻云覆雨?
“陛下在看哪里。”李玨不滿他的走神,他親了親他面頰,紅唇都透著圈水漬。
住手吧你!他絕望流下了眼淚,精神狀態都逐漸崩潰癲狂,“別!不要!救命!”
他徹底從夢中清醒過來。
席淮睜眼便看見了李玨,他倚靠在床榻上,正緊閉雙眼淺眠。
他渾身止不住顫栗,身體出現了應激反應,下意識想要躲藏。
李玨雙肩一顫,惺忪揉了揉眼睛,細微的聲音令他蘇醒過來。
“你……”他目光失神,恍然若失伸手摟住了席淮脖頸,聲音哽咽,“你終于清醒了。”
“松、松手。”可席淮掙扎起來,他想到了夢里的畫面,如臨大敵,“你離朕遠點兒!”
李玨面色一僵,“你怎么了,你什么意思?”
席淮抖如篩糠,“你別說話,先讓朕靜靜。”
李玨神色陰沉,緊閉雙唇,唇抿成了直線。
席淮知道他在不愉,可只要想到夢境,便無心安慰。
直到他聽見李玨委屈的聲音,“昨日刺客并非是我。”
“什么?”
“太后娘娘懷疑我想要刺殺你。”李玨情緒低沉,“可我曾經想要殺你是因為我以為你是昏君。”
“懸崖下我知道你并非像傳聞中那樣昏庸無道,我不應該為了一己私欲,而聽信了市井謠言。”
李玨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在母親面前尋求原諒。
席淮驚奇原來他會道歉,明明平日里拽得要命。
心里這樣想著,他表面強裝冷靜道:“……朕知道不是你。”
畢竟他是衍生耽美文的萬人迷男主,他總不可能真的殺他。
只是這番言論,在李玨聽來,簡直像是對他充滿信任一樣。
他心砰砰直跳,面容上一片紅暈,“陛下難道從未懷疑我?”
席淮搖了搖首,“你憎恨李家,朕抄了李家你感激來不及,又怎么會想要殺朕?”
說著,席淮都忍不住嗤笑了聲,心里覺得李玨挺天真的,竟還會問這樣的問題。
李玨神情恍然,他的眸色深沉,聲音陰郁,“既是如此,那你為什么要躲著我。”
那是因為夢里的四人行真的是太嚇人了,他穿書前每天學習,里番都沒有看過。
可他無法解釋自己是個純情男高,只能說:“你誤會了,那是因為朕睡迷糊了。”
李玨抿唇,他將頭埋在了他頸窩,喟嘆了聲,“阿淮阿淮阿淮,不要躲著我了。”
李玨像是只撒嬌的小狗,頭拱來拱去的。
席淮渾身僵硬,強忍著不適,沒有推開。
結果頸項被李玨摟得更緊了,“別怕,我不會再讓你出事了。”
李玨像是下定什么決心,眼里翻滾著情緒,“我要離開皇宮。”
“什……”席淮戛然而止,李玨俯身咬住他脖頸。
席淮痛得尖叫了聲,他推開了李玨,“你瘋了嗎?!”
他果真與夢里一樣,是最像是正常人的不正常人。
可李玨只是朝著他,裂開了個血腥而饜足的笑容。
“阿淮,在我離開這些日子里,你不可以忘了我。”
第42章 第 42 章 正陽宮,燈……
正陽宮, 燈火通明,積雪逐漸消融,大紅燈籠正從屋檐撤下。
宮宴持續了幾日, 喜慶的慶祝依舊沒有結束, 仍是熱鬧非凡。
朝賀儀式的不知第幾日, 席淮終于得了空閑, 整理近期思緒。
春節的宮宴辦得極其多, 明明在宮宴上可以看見李玨其人, 但李玨尤為的古怪。
平日最喜歡纏著他李玨, 偏偏這幾日里,不但不再接近他, 而且還安靜得可怕。
席淮本能察覺到了李玨不對勁, 卻又因李玨前陣子的言論, 才令他不得不在意。
然而這期間溫玉林頻頻來往正陽宮, 擔憂著他的身體狀態, 令他無暇顧及李玨。
再加上接下來他還要為秦明鏡與盛明月, 舉辦場接風洗塵的宮宴,他更加忙了。
他本意是想贊賞他們賑災有功, 但災情平息,不宜鋪張浪費,便在宮宴犯了難。
德公公見狀,都小心翼翼提醒了句, “陛下何必庸人自擾,宮宴本是禮部之事。”
“朕知道。”席淮撓了撓頭, “但朕想親自感謝秦明鏡與盛明月,為大慶分憂。”
“朕知道賑災之事,實屬不易, 每年朝廷放糧不少,但到百姓手上的屈指可數。”
“他們能夠在官僚主義如此盛行的情況下,阻止饑民擴張,朕怎能不感激他們?”
用他貧瘠的高中知識,他都明白權貴專權,為了清理腐敗的官場,他應撤掉他們專職。
不若必然出現歷史上鋤奸斬惡,誅殺門閥士族的人物,席淮不想看見那樣的事情發生。
只是這并非是他一人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拋開原著劇情來講,他完全可以和男主共同清理亂黨。
再加上他扭轉了昏君的形象,體恤著子民,并親自奉上了皇位,想必到了結局男主都不會為難他。
縱使知道盛明月不會殺自己,席淮都打算繼續沿襲著最初的目的,離開宮中過上閑云野鶴的日子。
他并不想當皇帝,他雖高中畢業的年紀,但清楚知道,想要當個好皇帝,要比當個好昏君更艱難。
想到這里,席淮嘆了口氣。
“陛下仁善,先皇在天有靈,一定會泉下有知。”但德公公明顯誤會了什么,他感動不已看著他。
席淮五官漂移了下,可不是,要不是看過原著,他都要被騙了,先皇演技比他好,從未留下惡名。
但事實上,他與小皇帝一樣,只是個只知貪圖享樂的昏君,只是他習慣擅于偽裝,無人察覺本性。
蕭沅與溫玉林都是在他的迫害下,成為的反派,正因為這樣,原著里,他們才會對席淮有著惡意。
好在這里不是原著,而是衍生耽美文,席淮松了口氣,若不然想到自己的處境,簡直可怕得要死。
席淮沒有回答德公公,而是沉靜手握毛筆,沾了沾墨,在原本空白的紙張之上,留下了墨黑痕跡。
燭火晃蕩,光影搖曳,光芒照耀在了案幾上的請帖上,請帖上只寫著秦明鏡與盛明月兩人的名字。
翌日,太陽初升,冰冷的空氣中正彌漫著日光的氣味。
正陽宮里,唯有秦明鏡一人,被指引坐在了下方一側。
盛明月沒有應邀約而來,席淮有些訝異,但他是私下邀請,便無法興師問罪。
他只好俯視著秦明鏡道:“看來今日老師有事纏身,那么便你我二人相聚吧。”
秦明鏡并不介意,反而認真看著他,好像他終于獨立成長,眼神里十分寬慰。
席淮卻無語住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搞得像是他的老父親,他可不是小孩子。
心里正腹誹不已,但表面上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朕本想為你接風洗塵,可奈何你回來時恰逢春節,宮宴及其之多,錯過了時間,還望卿莫要介意。”
秦明鏡起身握拳,手臂上肌肉分明,即使隔著布料,都覺得蓬勃有力,他此時終于吭聲了,“臣惶恐,臣不介意,倒是臣沒有捉住刺客,讓陛下失望了。”
秦明鏡沒有找到刺客,席淮沒有感到意外,溫國公心狠手辣,絕不會留下信息,即便是換作盛明月,都很難找到把柄。
因此他沒有感到失望,而是攙扶起秦明鏡,“秦將軍勿要妄自菲薄,若是沒有你,朕在偌大的宮中,恐怕都無法立足。”
此時的秦明鏡,相比起過去,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成熟。
他長高了不少,身材仍舊挺拔,棱角分明的五官更顯得英氣。
席淮在他身上,倒是看見了幾分清風霽月的少年將軍的影子。
秦明鏡此時正正義凜然看著他,眼神中有著微不可察的動容。
良久,他才聽見秦明鏡猶豫問:“聽說陛下恢復了薛放官職?”
席淮怔了怔,他沒有否認,這好像讓秦明鏡堅信了自己想法。
秦明鏡誤以為薛放恢復官職,皆因自己是皇帝黨,麾下的薛放,才得到了垂憐。
他有些難言,注視著面前的天子,很難與不久前荒淫無度的小皇帝聯系在一起。
明明不過半年,曾經被內閣良臣放棄的天子,竟以明君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
盡管驚訝,但想到幼時那個高高在上朝著他說“秦明鏡,你要成為朕的劍”的孩子時。
他便知道,陛下仍是陛下,只是隨著時間的增長,曾經的孩子,為了生存學會了偽裝。
這本是高興之事,可他身為武官,無法認可自己麾下恢復本職,并非能力出眾。
少年難以言喻的模樣,更是印證了他猜想,果真是因自己,才歸還了薛放官職。
他咬了咬唇道:“陛下不必如此,即使陛下不提拔薛放,臣都會永遠追隨陛下。”
席淮:“?”
席淮怔住了,他甚至根本沒有聽懂秦明鏡的意思,只是目光冷靜審視著秦明鏡的五官。
秦明鏡剛正不阿,秉公任直,嚴肅得像是言傳身教的老師,甚至比盛明月還要更古板。
他會這樣說的理由只有一個,他大概與薛放一樣喜歡腦補,對他有著天然百米厚濾鏡。
……夠了。
他雖不知他們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樣的,可他絕不是那樣子的人。
席淮都忍不住心虛,他冷汗連連,可表面上故作不愉蹙了蹙眉頭,揚聲斥責道:“秦明鏡,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他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聲音,令人下意識想要臣服,“禁衛軍衛尉本是薛放的本職,是朕少不更事,任性革了薛放的職。”
“但薛放本人能力并不遜色,反而出眾,劍術在暗衛里更是出類拔萃,朕這些日子能夠在宮里安穩生存,還要多虧于薛放。”
“秦明鏡,你是有多瞧不起薛放,才會覺得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恢復了薛放的官職,薛放本是衛尉,你把薛放當什么了?”
席淮矜傲抬高著下巴,俯視著端坐在下方的秦明鏡,上位者的氣息,渾然天成。
秦明鏡果真因席淮這番言論,而怔忡了下,他看著面前的少年,感到自愧不如。
圣上說得不錯,他竟如此看低了薛放,薛放本是禁衛軍衛尉,他實力毋庸置疑。
他為什么會愚昧無知覺得,圣上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恢復了薛放的官職呢。
他不禁看了看臺上的天子,褪去稚嫩嬰兒肥的少年,此時正面無表情俯視著他。
少年本便好看,長開的五官更顯昳麗,盡管看起來有些冷漠,可更多的是威嚴。
仿佛是天生的上位者,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干,不過隨口一提,便令人想要聽從。
秦明鏡承接下了席淮的指責,“陛下教訓得是,臣愚昧,自以為是揣測著陛下。”
“臣早已知道陛下并非像傳聞中那樣昏庸無道,但臣卻用過去的目光看待陛下。”
“臣誤會了陛下,明明陛下賢良方正,堪可稱為明君,又豈會是以公謀私之人。”
席淮尬住了,你好,賢良方正說的是誰?
明君,不是,兄弟,他只是個普通男高。
他都尷尬咳了兩聲,“秦將軍,謬贊了。”
秦明鏡搖了搖首道:“并非,是臣慚愧。”
秦明鏡垂下了眼簾,他曾經的想法不堪入目,縱然他維持初心,侍奉于陛下,但心里與那些人一樣,覺得陛下驕奢淫逸,昏庸無道,并非是個明君。
但自賑災之事,讓他意識到自己曾經的想法,有多么愚昧不堪,陛下不過是為了在宮中生存,才藏巧守拙,假裝任性妄為,任由溫玉林編排著自己。
秦明鏡不由得有些內疚,他痛苦看了席淮一眼,“明明陛下含垢忍辱,才奪回了禁衛軍,奪回了半張虎符,但臣竟如此不知好歹看待陛下,臣該死。”
席淮不知他腦補了什么,但他立刻結束了這個話題,“秦將軍英明神武,暫時沒有捉住刺客沒有關系,朕相信秦將軍用不了多久肯定會找到刺客的。”
秦明鏡徒然抬起了眼眸,那雙眼睛里,閃爍著微光,最后變得堅毅,席淮看見他緊抿的雙唇,微張微合,最后只聽見了干澀的聲音,“臣不辱使命。”
第43章 第 43 章 秦明鏡的腦……
秦明鏡的腦補能力很強, 席淮仿佛真的成為了舍己為公的明君,全身投入了調查醉仙樓的刺客當中。
盡管明眼都知道派來刺客暗殺席淮的真兇是誰,但證據難尋, 到了最后, 秦明鏡還是以失敗而告終。
席淮毫不驚訝, 溫玉林的兄長溫蘅能夠囂張至今, 并非一天兩天能夠形成的, 而是長久的精心布局。
他不覺得找到刺客, 便可以撼動溫蘅朝中勢力, 一定還有著什么方法,可以輕而易舉拔除溫衡勢力。
垂眸看著秦明鏡送來的奏折, 他神情有些些微失神, 腦子里最后想到的人, 不是別人, 而是溫玉林。
又過了幾日, 天色還未亮, 席淮迷迷糊糊被陌生的宮女喚醒了,他被迫換上宮宴衣服, 奔赴著宮宴。
今日他穿的是往日穿的吉服,細膩錦緞的絲綢,明黃大氣,給人很莊重而尊榮的形象。
但他只感到疲憊, 心中崩潰大喊著宮宴幾時結束,他雖自詡是嗎嘍, 但不是這樣嗎的。
救命,救了個大命,睡覺的時間都不夠, 他明明是皇帝,卻連好好休息的權益都沒有。
席淮葛優躺在軟座上,打了個哈欠,迷蒙環顧著四周,才見今日宮宴上的人及其稀少。
要不是參與了幾場宮宴,席淮都差點兒以為真正的宮宴,人真的像是這樣寥寥無幾了。
他垂了垂眼眸,都是攝政王黨派的官員,說起來,今早叫醒自己的人,不是德公公呢。
席淮咽了咽口水,本能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妙,這難道是蕭沅的局,他想要作甚么?
他下意識看向蕭沅,蕭沅似有所感,微微抬眸,朝著他眨了眨眼睛問:“陛下為何愁眉苦臉?”
“這恐怕要問攝政王你了。”席淮冷聲說,其實心里緊張得要死,他只怕蕭沅生氣犯病發癲。
于是他厲聲問了句,“你叫朕來何事?”
“陛下何意?”蕭沅卻故作困惑歪頭。
“朕才想問攝政王何意?”
蕭沅沒有回答,而是輕笑了下,毫無羞恥之心回答道:“臣聽聞陛下小年夜在醉仙樓遭遇暗殺,臣多日不見陛下安危,實在擔憂陛下而已。”
席淮聞言,渾身僵硬如麻,但還是若無其事挑了挑眉,“攝政王收買宮女,叫朕來參加宮宴,可惜朕今日事物繁忙,恐怕沒空陪你喝酒了。”
說著,他冷哼了聲,隨即起身,絲毫不給臺下蕭沅面子,轉身直徑離開了宮宴。
興許仍置身于宮中,攝政王黨不敢亂來,只能目送著席淮離開,并沒有追上來。
席淮松了口氣,頗有虎口脫險的意味,原本緊繃的身體得到了緩解,腳下一軟。
下一刻,他忽然被蕭沅攬在了懷里。
他立即掙開蕭沅懷抱,警惕看著他。
蕭沅仍是一貫風流倜儻的模樣,里搭一襲青衣,外加雪白的狐氅,松散搭在肩上,看起來很是矜貴的樣子,要不是天寒,他恐怕會像夏天那樣敞開衣襟,袒露出胸膛。
席淮看穿了他正經皮囊下的輕浮,并下意識后退了幾步,心里緊張得不行,表面上還是裝作鎮定自若的模樣,皺了皺眉,“攝政王不去參加宮宴,跟著朕是想干什么?”
席淮有些不滿,蕭沅肆意進出,薛放管理到底行不行。
但想到蕭沅曾經掌管著禁衛軍,又覺得這些都說得通。
蕭沅雖已將禁衛軍還給了他,但蕭沅明顯還留有一手,才可以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進出皇宮。
“臣只是覺得宮宴悶熱,便想要出來透透氣。”蕭沅作揖,清雋的面容上沒有謊言,只有私心。
席淮:“……”
席淮完全看穿了蕭沅的變態心思,皮癢自己拿鋼絲球搓搓。
他平日里早朝不斷,好不容易喘口氣,還要提供情緒價值。
他覺得自己簡直像是生產隊的驢,頭頂上懸著一顆胡蘿卜。
可蕭沅目光如炬,盯著他的眼神依舊執著,只是多了幾分擔憂,“抱歉,臣剛才說謊了。”
“但臣方才在宴席上說的,都是真的,臣聽聞陛下小年夜遭遇刺客追殺,心中坐立難安。”
“臣沒有別的意思,臣只是想要看見陛下的身體無礙,臣才不會廢寢忘食,臣才會安心。”
蕭沅桃花眼里滿是關懷,曾經富有磁性的聲音,如今沙啞許多,語氣都比以往鄭重肅穆。
意識到他是真的在擔心自己,席淮心情別扭,他張了張唇瓣,但又不知道該與他說什么。
原著里蕭沅與小皇帝并不親近,再加上他曾經被小皇帝怠慢,而對于小皇帝懷有著殺意。
但如今的衍生耽美文里,他除了想要囚禁他還算符合原著外,其他簡直是對他言聽計從。
“有秦將軍與首輔在,攝政王不必擔心。”席淮露出了得體的笑容,只是笑得有些僵硬。
然而話音剛落,蕭沅原本看他的眼神,比往日更加詭異。
像是蟄伏在森林里饑腸轆轆的的野獸,冰冷得令人發顫。
“秦明鏡與盛明月?”蕭沅自言自語重復著這兩個名字。
席淮最后只見聽他冷笑了聲,他的語氣格外譏諷,“倘若他們真有能力保護陛下的話,陛下又怎么會在小年夜被刺殺?”
席淮隱約察覺蕭沅情緒不佳,但他不欲與蕭沅糾纏,便故意道:“攝政王難道是在說,秋獵時你派刺客刺殺朕的事情?”
蕭沅:“……”
蕭沅沉默住了,他斂下了眼簾,席淮看不清他表情,可能夠感覺得到,他此時的心情肯定復雜,半晌他果真嘆了口氣。
“怎么,攝政王難道忘了自己在秋獵時為了留住朕,而干的蠢事了嗎?”席淮故意提及秋獵刺殺,想要蕭沅知難而退。
誰知蕭沅只是怔了怔,他深呼吸了口氣,抬高眼眸,用那雙上挑的桃花眼緊盯著席淮,“陛下真有著讓人生氣的本領。”
蕭沅眉頭輕皺,心情陰沉得能夾死蚊子,“您說得不錯,臣秋獵時的確干了蠢事,臣從一開始,便不應該讓下屬辦事。”
“臣應該自己請陛下。”蕭沅輕笑了聲,他本身相貌風流,微笑時,更是增添了幾分深情款款,“臣不應該放任陛下。”
可席淮偏偏覺得他此時狀態看起來很奇怪。
下一刻,他果真伸出了手,捉住了他手腕。
“您看,臣不在您身邊,您胳膊被刺傷了。”
“溫玉林這個廢物,他根本保護不了您的。”
“攝政王……”席淮聽出了蕭沅話中有話。
蕭沅是不是清楚醉仙樓的刺客是誰派來的。
可惜還不等席淮開口,只聽怒其不爭的聲音,“溫玉林只會放任自己的族人,對您不敬,即便這樣,您都要對溫氏家族不管不顧,為非作歹嗎?”
席淮心臟一顫,蕭沅果真在宮中有屬于自己的情報網,他知道刺客是誰派來的。
可那又怎么樣,席淮清楚縱使自己穿的是衍生耽美文,自己都不可以放松警惕。
他感謝他們的好意,卻并不代表,他要將自己的性命,全都交付在他們的身上。
這樣想著,他拔高了聲音道:“攝政王,朕是君,你是臣,你是想越俎代庖嗎?”
完全是在指責蕭沅大逆不道,可蕭沅卻不動于衷,“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溫家?”
“與你無關。”席淮甩了甩手,卻甩不開蕭沅,只好深護吸了口氣,“你并非是朕的麾下,這不是你應該考慮的問題,而是秦明鏡與盛明月要考慮的問題。”
“陛下!”蕭沅提高了聲音道,他聲音很有力,“若是他們真的像您說的那樣,忠實于您,又怎會放任您被刺客刺殺,事實證明他們根本不是真心待您的。”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了下來,看向他的眼睛都充滿著濃郁的愛意,“只有臣是真心待您,臣想要保護您,只有臣才可以保護您,過來,陛下。”
他眼睛里的光暈消失,逐漸開始變得混濁。
濃郁的傾慕被污濁污染,如今只剩下瘋狂。
席淮下意識打了個寒顫,本能往后退了步。
蕭沅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慢步朝著他走來,“陛下,臣會保護您,您不會再遭遇任何傷害了。”
“你瘋了!”席淮手腕吃痛,心里緊張得不行,表面上厲聲呵斥,“你想干什么!朕是皇帝!”
雖早知他是個瘋子,可沒想到幾日沒見,他瘋得更徹底了。
蕭沅毫不掩飾自己目的,唇瓣翹起,裂開了個病態的笑容。
“臣只是想要樊籠入鳥,陛下留在宮中,還不如留在王府。”
“這里都是臣的人,沒有人會阻止臣,陛下別白費心機了。”
“你!”席淮整張臉都蒼白了起來,這家伙究竟要干什么?!
“陛下,只要陛下愿意與臣結兩相情好,陛下還能留下來。”
蕭沅那張俊朗的面孔,此時都因為席淮,而扭曲猙獰起來。
席淮:“……”
席淮徹底傻了,別這樣,這里是晉江文學,不興花市描寫。
“攝政王是在宴請陛下?”不等席淮開口,一道聲音響起。
第44章 第 44 章 來者是盛明……
來者是盛明月。
冗長的長廊里, 盛明月正站在長廊的另一端,遠視著他們。
他身上散發著文人氣息,只是看待蕭沅的眼神不同于往日。
宛若看待螻蟻一樣, 溫潤儒雅的皮囊下, 是上位者的睥睨。
席淮打了個寒顫, 趁機掙開蕭沅的桎梏, 火速奔向了長廊。
“老師!”救命!蕭沅要和他囚禁普雷!求求快把他帶走!
席淮扯了扯盛明月的衣袍, 眼睛里流淌著微不可察的依賴。
結果左手一重, 蕭沅和狗皮膏藥似的, 緊緊攥住了他的手。
席淮人都麻了,看向盛明月的眼神中, 都多了絲無可奈何。
盛明月垂下了眼簾, 只見少年飽滿的指腹正捏著他衣角, 指端都因用力而泛起了粉色。
拇指上的白色月牙, 大刺占據了他眼球, 他的食指都因少年的依賴情不自禁彎曲起來。
他不由得渾身僵硬, 眼看著衣著單薄的少年,面色被凍得發白, 薄唇還在輕微顫抖著。
他衣袍下的兩指,都下意識摩挲了兩下,像是安撫少年似的,隔空撫摸著少年的背脊。
良久他才若無其事抬高了手臂, 將少年捏著自己衣角的手,輕輕握住, 朝著蕭沅粲然笑道:“方才在宴席上見攝政王神色匆匆,還以為攝政王是有什么急事,原來攝政王是在邀請陛下去王府久住。”
蕭沅顯而并沒有因為他的出現, 而感到心虛,反而低聲笑了起來,那樣無所畏懼的模樣,傲慢到無端突顯出了幾分高高在上,“首輔不去宴席上享用著美味佳肴,反倒是先操心起本王的事情來了。”
說著,蕭沅將少年往懷里拽,可少年另只手被他握在手里。
于是少年被拉成了大字,表情因疼痛而猙獰得都要裂開了。
盛明月斂下習慣性笑容,一股道不明說不清情緒冒出心頭。
蕭沅毫不在意少年死活,如今為了逞一時之快竟強迫少年。
果真自始至終,只有自己的東西,必須由自己守護才行吧。
盛明月想到垂髫時,母親還未察覺到他與常人不同,為哄他入睡,給他縫的布偶貓。
他很喜歡,將他藏在枕下,任何人都見不得。
但有天他的布偶貓不見了,原來被堂弟奪去。
他嚷嚷著要拿回布偶貓,母親卻讓給了堂弟。
盛明月不理解,為什么自己的東西,要拱手讓人。
他心中生出了奇怪的情緒,便打斷了堂弟的雙腿。
他們卻用著責備的眼神看著他,杖打他閉門思過。
從那時開始,他便知道,自己與別人是不一樣的。
他雖天生感情淡漠,但對于自己在意的東西,有著超出常人的占有欲。
盛明月看著面前的少年,無法否認在自己心里,對他產生出了好奇心。
他下意識覺得,將面前的少年變成自己的所有物,好像比別的更有趣。
可蕭沅還在宣誓著主權,“首輔意欲何為,陛下已經答應了本王,要來府中久住了。”
盛明月勾了勾唇,似笑非笑,“臣沒有聽見陛下答應,攝政王難道是在強迫陛下嗎?”
少年敏銳察覺到了意圖,他眼里一亮,立即接話道:“老師說得不錯,朕事務繁忙。”
“陛下!”然而少年還沒有說完,蕭沅忽然厲聲呵斥,“您難道要違背自己誓言嗎?”
席淮困惑不已,頭頂上緩緩冒出問號,“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朕幾時與你有過約定?”
蕭沅眼眶通紅,像是只搖尾乞憐的小狗,“您不記得自己曾答應要滿足臣的要求嗎?”
“您那天替臣戴上項圈,用荊棘鞭打臣的樣子,威風凜凜,臣到如今,都歷歷在目。”
席淮聞言,被嚇得睜大了雙眼,登時上前捂住了蕭沅的唇,“小聲點,這很光彩嗎?”
蕭沅卻珍重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龐,癡迷蹭了又蹭,“陛下難道想始亂終棄?”
“朕沒有!”席淮頭昏腦脹,只覺得蕭沅掌心透來的溫度,粘膩得像是冰冷的毒蛇。
他從未與人這樣有過親密接觸,下意識扇了蕭沅一個耳光。
氣氛頓時凝固住了。
蕭沅臉上泛起了不正常的嫣紅,眼里蒙上了層迷離的霧氣。
他珍重握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另半張面孔上。
“陛下若是還在生氣,便扇這里吧,這里沒有被扇過巴掌。”
他絲毫沒有感到羞恥,那雙桃花眼里,滿是對于他的渴望。
席淮人都傻了,瘋子!神金!他有病吧他?
光是對視上他的眼神,席淮渾身汗毛豎起。
他脆弱的內心正在尖叫扭曲窸窣陰暗爬行。
席淮立即躲在盛明月的背后,探出了頭來,“攝政王喝醉了,朕不追究,可近日刺客頻繁潛入宮中,禁衛軍辦事不利,便罰攝政王協同薛衛尉監督禁衛軍。”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盛明月的面色如常,仿佛沒有被蕭沅影響,只是手背青筋凸起,眼里都閃過了一絲冷光,像是寒冬臘月里的冰雪,令人渾身顫栗不已。
他只看見蕭沅興奮舔了舔干澀下唇,那雙混濁的眼睛里,隱約閃爍著病態的光暈,光暈雖弱,卻正在緩慢將眼睛里的污濁稀釋,連看他眼神都愈發愈詭異。
蕭沅正癡迷看著他,不知看了多久,才厲聲拒絕,“禁衛軍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還請陛下三思。”
“若是朕不聽呢。”但他還是打斷了蕭沅,“朕喜歡聽話的臣子,攝政王不會想辜負朕期望吧。”
席淮語氣惋惜,充滿著意有所指,“若是讓朕失望了,攝政王想要的東西,可要被朕收回去了。”
蕭沅身體震顫了下,恰逢這時,身為禁衛軍的薛放匆匆趕來。
敵不寡眾,蕭沅面色陰沉,見大勢已去,人都變得正常許多。
他失神看著席淮,口中喃喃自語,“不知不覺陛下身邊已經聚集了這么多人,明明不久前,陛下身邊除了臣以外,別無他人。”
他欲言又止說著,才彎腰作揖道:“陛下恕罪,臣醉了,臣這便離開皇宮,只是臣若想念陛下,不知日后可否邀請陛下一聚?”
蕭沅雖是請求,但語氣滿是毋庸置疑,他在得寸進尺。
席淮蹙了蹙眉,他握了握拳,恨不得給蕭沅邦邦兩拳。
他咬牙切齒道:“自然,朕有空的話肯定會來拜訪的。”
言罷,他朝著茫然的薛放頷首,薛放了然送蕭沅出宮。
直到薛放與蕭沅身影消失,席淮才如釋負重松了口氣。
“該死,蕭沅在發什么瘋。”他還是忍不住吐槽了句。
“大概是忍不住了。”偏偏這時盛明月聲音響起,他眼神洞悉人心,“畢竟陛下遇刺,難以預料。”
“他忍不住什么?”
“自然是擔心陛下安危。”他笑容依舊,只是眸光微冷。
“原來陛下與攝政王的關系,比臣想象中的還要親密呢。”
盡管盛明月笑容溫柔,席淮卻渾身僵硬了起來,“……老師還是別說笑了。”
他小心翼翼抬眸,這才發現盛明月的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下,居然是褐色的。
他瞳色沒有像常人一樣黢黑,而是光澤透亮,像是工匠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光是被那樣專注看著,席淮都有片刻失神,可他很快泰然自若收回了目光。
他憨笑,假裝是個安分守己的老實人,憨厚撓了撓小腦瓜。
“老師知道的,朕根基不穩,為了生存,只好投其所好了。”
“結果朕一不小心歪打了正著,得到了太后與攝政王青睞。”
“朕如此窩囊,實屬于無奈,老師不會對朕感到失望了吧?”
盛明月頓了頓,他面容上的肌肉顫動,仿佛在隱忍著什么。
但很快端出儒雅隨和的模樣,搖了搖首,“陛下沒有錯,只怪臣與秦將軍勢弱,無法保護陛下。”
“陛下有什么錯。”他抬了抬眼眸,遮掩住了眼里厭棄,“陛下沒有錯,陛下只是在自保罷了。”
長廊里,衣冠勝雪的盛明月,身長玉立,如玉如琢。
他神情哀傷,即使如此,卻仍是如同雅致的君子蘭。
席淮原本緊張的情緒,不知怎么的,都冷靜了下來。
裝什么裝,有夠虛偽,以為聽不懂他的陰陽怪氣嗎?
說來說去,不都是在指責他為了生存下去沒了骨氣。
以前的席淮還會在意,但現在的席淮簡直強得可怕。
他放任盛明月怪腔怪調,平靜道:“老師說得不錯。”
盛明月怔了怔,面容上內疚的表情,都險些收不住。
然而席淮唇角勾起甜甜的笑容,逐字逐句重復了遍。
“朕有什么錯呢,朕只不過是為了生存,自保罷了。”
“別人不理解朕都可以,只要老師能夠理解朕便好。”
盛明月笑容僵硬了下,沒有想到闊別幾月,他們再次相見時,他臉皮變得變得如此之厚。
席淮自己都感覺自己道德水準下降了不少,他承認自己為達目的,甘愿吃他們的百家飯。
誰知忽然響起了道聲刺耳的尖叫,響徹了整個皇宮,“不好了不好了!貴妃娘娘落水了!”
第45章 第 45 章 事情發生得……
事情發生得太過于忽然, 席淮與盛明月只是對視了眼,便匆忙趕到了李玨的宮殿。
張太醫此時已經從宮門內走了出來,他此時神色不安, 席淮難以看出他真實情緒。
只是當張太醫看見他, 向他叩拜時, 他立即攙扶住張太醫, “張太醫, 如何了?”
張太醫冷汗涔涔, 好似在掩飾什么, 而顫巍巍跪了下來道:“娘娘,娘娘薨了!”
席淮震驚不已, 他說什么, 那個壯得像是牛一樣的少年, 狗帶了?
席淮竭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冷靜問宮女, “你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宮女瑟瑟發抖道:“奴什么都沒有看見, 奴只看見娘娘落入水中。”
席淮:“……”
離譜了家人們,李玨好歹是個刺客, 怎么可能不慎跌落入于水中。
此事過于蹊蹺,席淮瞥向了盛明月,盛明月表情平靜,并無驚訝。
直到目光對視, 盛明月才好似恍然回神,面容上露出了悲傷神色。
他怔了怔, 隱約意識到了事情有些端倪,但他沒有聲張,而是若有所思, 決定陪他們表演到底。
于是他憤怒推開了張太醫,只身一人往李玨廂舍里闖去,“別說笑了,你們難道是在哄騙朕嗎?”
他面色蒼白,聲音顫抖,簡直完美將悲痛欲絕表演淋漓盡致。
張太醫上前阻攔住了他,“陛下,娘娘已死,莫再驚擾娘娘。”
“讓開!” 他怒發沖冠推開張太醫,“別攔朕!要見阿婉!”
于是下一刻,一具身量與李玨相似的尸體占據了席淮的眼球。
尸體五官被頭發覆蓋,看不見容貌,身形卻與李玨及其相似。
席淮倒吸了口涼氣,從未見過死人的他,這次的確被嚇到了。
他很想要移開目光,但還是忍著情緒上前觀察著尸體的五官。
明明長相與李玨妝后相差無幾,偏偏他們都不知李玨是男子。
而這具尸體女性特征過于明顯,他心中清楚知道這并非李玨。
但他表面上還是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流下鱷魚淚,“阿婉!”
“陛下!娘娘已經死了!”張太醫不得不提醒他殘忍的事實。
席淮怒不可遏,“朕要阿婉活著!若不然你們都得給朕陪葬!”
說著,席淮呆住,這話是不是太耳熟了,好像在哪里聽說過。
他話音剛落,侍奉的太監頓時冷汗連連,畏懼將頭越埋越低。
宮女卻都感動不已,心下深信原來陛下是真心傾慕于娘娘的。
世人說陛下是昏君,執政期間,從不過問朝政,沉迷于酒色。
宮女知道,陛下從不久前開始,眼里除了娘娘,容不下他人。
連后宮里的美人,都早已遣散,攪亂選秀,都不曾責備娘娘。
倘若這算不上是情深意切,那么這算得了什么。
宮女眼睛里閃過了絲決絕,下一刻,上前磕頭。
“陛下,娘娘剛才在御花園里,遇見了溫國公!”
“你!”張太醫大驚失色,他正欲訓斥那名宮女,卻被席淮打斷。
“說!”席淮怒視了張太醫一眼,張太醫才不得不欲言又止收手。
“奴婢不知溫國公與娘娘說了什么,但娘娘見完溫國公后落水了。”
“陛下,您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娘娘被害死了,請陛下為娘娘作主。”
席淮一怔,雖不知李玨打什么主意,但李玨明顯是在算計溫國公。
他推測李玨大概是猜測到小年夜刺客,是溫國公派來的,才想要替他出了這口惡氣。
他嘆了口氣,不但沒有高興,反而覺得李玨多管閑事,他明明可以不用摻和進來的。
“溫蘅!”即使這樣,他都將小皇帝演到底,“朕要告訴母后!讓母后來主持公道!”
張太醫沒有想到席淮如此勇,冷汗連連道:“等等!陛下莫要沖動!”
誰人不知道溫太后溫玉林出生于名門溫氏,溫蘅更是溫太后的嫡兄。
兩人雖不同胞母,但在素有賢名的大娘子身邊長大,勝似親生兄妹。
溫蘅能有如今國公之位,不單是世代托舉,還得益于溫太后的扶持。
溫太后怎么可能為了貴妃與毫無血緣的小皇帝,責備自己的嫡兄呢。
原本張太醫以為小皇帝為了生存,才不得已藏拙,故作任性的樣子。
現在張太醫知道自己錯了,小皇帝與過去一樣,仍是單純不可一世。
當張太醫回恍然神時,小皇帝已經轉身離開了。
好在有首輔還在陛下的身后,張太醫松了口氣。
有首輔在,陛下應該不會干出什么荒唐事來吧。
然而張太醫不知道的是,席淮面容上的義憤填膺,在徹底離開后很快消散殆盡。
他轉身看著面前一言不發的盛明月,直言不諱道:“老師,為何要一直跟著朕?”
盛明月輕笑道:“攝政王心懷不軌,臣擔憂陛下的安危。”
席淮沉默了下,“……老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朕?”
“陛下為何這樣問?”盛明月挑了挑眉,俯視著面前相貌周正故作嚴肅的少年。
他已經長大一歲,曾經稚氣未脫的面容,如今抽條了不少,愈發愈顯明艷起來。
面頰上的嬰兒肥褪去,令他五官比以往更精致,那雙眼睛里,更是盛滿著躁意。
伴隨著急促的呼吸聲,他原本被梳理好的頭發,都散落開來,垂在了他眉眼間。
可少年顯得毫不在意,反而很煩躁的樣子,壓抑著情緒問道:“你是不是早已知道那具尸體不是李玨的。”
盛明月挑了挑眉,他忽然覺得手指有些發癢,而下意識伸出了手,將少年額前掉落的碎發,別到了耳后。
興許護理得當,那縷發絲都顯得格外柔順。
盛明月摩挲了下手指,喉嚨微微有些發澀。
可少年卻如驚弓之鳥,往后躲開了他手指。
他笑了笑,“臣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是李玨決定的。”
此時的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像是正常人。
好像看見面前少年,便會變得不像是曾經的自己一樣。
他好像擁有了感情,心里只覺得面前的少年,有趣極了,無論少年變成什么樣,他都看不膩。
而賦予了他感情的少年,此時用義憤填膺的表情看著他,“你與李玨知道刺客是溫蘅派來的?”
“你與李玨究竟在謀劃什么?李玨假期離宮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像是只憤怒的天鵝,仰著長長的頸項,眼睛瞪得圓睜睜的。
盛明月心中一片柔軟,可很快,他注意到天鵝頸項上的咬痕。
宛若標記獵物的野獸,刺目的青色咬痕被刻在少年白皙的脖頸上,無不展示著自己的占有欲。
這令他長睫微微垂下,伸手掐住少年的脖頸,黑玉一樣的眼睛里,印著那張充滿驚恐的面孔。
席淮露出恐懼的神色,仿佛驚訝于他的舉止,瞳孔里充滿著震驚。
“你、你……”說話都語無倫次,像是想通什么,企圖掙開束縛。
席淮“你”了半天,最后眼眶都被嚇紅了,竟都說不出半個字來。
“臣的確知道。”
可那又怎樣?
他不打算說出來,“但這是臣與李玨定下來的約定,即使是陛下,臣都不會將此事說出來。”
盛明月不覺得自己決定的事情,需要通知席淮,抑或是得到席淮的同意,即便席淮是天子。
他垂眸只見當朝天子整張臉都通紅,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整個人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陛下可是覺得熱?”他只好故作擔憂伸手,探了探席淮腦門。
“不,你離朕遠點!”席淮打開他的手,像是看待魔鬼瞪著他。
盛明月卻沒有給他逃離的機會,而是攬住了他的腰肢,摩挲著他的脖頸,“被狗咬了呢。”
席淮身體顫栗個不停,他下意識伸出了手,神情恍惚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什、什么狗?”
說著,席淮才想到脖頸上的傷口,渾身一僵,盛明月該不會是誤會了自己脖頸上咬痕吧。
不要吧,別這樣,你們男同的眼睛是彎著長的嗎?
李玨當初咬他的脖頸,明明沒有感情,只有憤怒。
可盛明月卻用著看待男同的奇怪眼神,注視著他。
不行了,扛不住了,席淮渾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
“如果朕說,朕脖頸上青痕是蚊子咬的,卿信嗎?”
“呵。”結果席淮只聽盛明月冷笑了聲,語氣頗有嘲弄的意思,“原來陛下是會說笑的。”
席淮沉默住了,心里咆哮,草,不要用低音炮說話,他惱羞成怒意識到自己竟無法反駁。
他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假裝惡狠狠瞪視了盛明月一眼,才頭都不回轉身離開了這里。
盛明月并沒有跟上,而是輕嗤了聲,望著席淮離開的背影,如同看待虛張聲勢的流浪貓。
弓背離開的流浪貓,絲毫不知自己在別人眼里多么有趣,明明自身難保,偏要伸出爪子。
他原本平靜的情緒,久違泛起了波瀾,他失神注視著席淮離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了弧度。
陛下,好像他曾經的布偶貓,可愛得下意識想要攬入懷中。
第46章 第 46 章 慈寧宮外,……
慈寧宮外, 席淮冷汗淋漓,他被盛明月嚇得顫抖個不停,不明白盛明月怎么這樣。
席淮都快要碎了, 果真即使是盛明月, 都難逃萬人迷男主的光環, 對他心生情愫。
但他不敢往下深想, 明明原著里盛明月與小皇帝, 都隔著世仇。
先皇改朝換代, 為了博個好聽的名聲, 而留下了臣服他的臣子。
但事實上,先皇忌憚前朝舊臣, 才將盛家安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 滿門抄斬的滿門抄斬, 流放的流放。
盛家作為前朝最鼎盛的家族, 則是被流放嶺南, 只是在流放的途中, 不知什么原因,盛家因痢疾而死。
盛明月自幼看慣世間世態炎涼, 人心不古,曾經那些與盛家交好的官僚,都在權勢斗爭下,冷眼旁觀。
他認清了事實, 對于小皇帝并無怨恨,只有德不配位, 才蟄伏在小皇帝面前,打算架空小皇帝的王朝。
明明是這樣的,但衍生耽美文里, 復仇流的男主盛明月,好似放下了過去,反而對他生出古怪的心思。
席淮不是笨蛋,他雖是直男,感情經驗匱乏,但多年閱覽群書,他看出了那樣的眼神絕非是看待上司。
怎么說呢,席淮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已老實,求放過,他才不要和原著里心機頗深的男主盛明月搞基。
他匆匆來到院子里,朝著侍奉再屋外的侍人揮了揮手,侍人才告退。
結果剛推門而入,溫玉林正焚香沐浴,見席淮到來,眼里閃過羞澀。
像欲拒還迎似的,溫玉林裹了裹胸前的浴巾,“阿淮怎么忽然來了,都不只會一聲。”
席淮沉默了下來,心里大卻聲咆哮他不知道他在洗澡,你們男同都大白天洗澡的嗎?!
席淮立即轉過身,非禮勿視捂住了眼,但轉念想都是鐵血硬漢,哪有那么多壞心思。
縱使溫玉林的確是個男同,但只要他自己行的正坐的端,難道會被溫玉林強迫不成。
他正氣凜然回頭,擺出不同于往日,格外嚴肅的表情,輕咳了兩聲,“朕不可以來?”
溫玉林身上濕答答的,垂腰長發上的水珠,滴落在了浴巾上。
沾水的浴巾,緊致得將他窄瘦的腰線,體現得更加淋漓盡致。
他緩慢走來,朝著他嫵媚笑了笑說:“自然是阿淮想來便來。”
席淮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溫玉林的腰上,那里細弱得盈盈一握。
但看見溫玉林走來時,他嚇得渾身僵硬,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心里化為了尖叫雞,瘋狂咆哮救命!他要干什么!別過來!
光天化日之下沒事洗什么澡,他該不會是有著什么被窺欲吧?
侍奉他的侍人們都識趣退下,徒留下席淮恐怖如斯。
結果溫玉林事先害羞了起來,目光游移,耳根微紅。
席淮:“……”
席淮想鼠的心都有了。
別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哥,求放過,不,媽!
他實在扛不住了,平靜看向溫玉林,“母后可知阿婉死了。”
溫玉林怔了怔,回神后只感到了止不住的驚喜,李婉死了?
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暢快,唇角都遏制不住上揚。
但當看見席淮目光一潭死水后,又斂下了表情。
少年瞳孔失去了光澤,身體都像是沒有了生氣。
“阿婉死了,母后如此高興?”
“阿淮……哀家不是這個意思。”
“母后可知阿婉為什么會死?”
“你別嚇哀家。”溫玉林察覺到了少年不對勁。
少年從未與他這樣說話,即使他任性妄為,但他在他的面前,一直都表現得很乖巧。
盡管有時十分無法無天,不愿聽他的勸告,他都當作他還是個孩子,無條件包容他。
他愿意包容他一切錯誤,接納他所有想法,因為這會讓他生出著自己是母親的錯覺。
但現在少年明明很冷靜,可縱然是溫玉林,都感覺到了他此時的情緒低沉得不像話。
連帶著溫玉林自己,心都沉了下來,“阿、阿淮,你怎么了?”
少年只是冷笑了聲,“母后難道不想知道阿婉是怎么死的嗎?”
李婉怎么死的,這與他何干,他在意的自始至終,只有席淮。
“阿婉溺水而死,死前曾見過溫國公。”然而席淮的言論,徹底令他內心感到了慌亂。
“朕知道小年夜的刺客是溫國公派來的。”席淮直視著他,原本明亮的眼睛目眥欲裂。
“他想要殺朕便殺朕好了,為何還要殺了阿婉,阿婉他是無辜的,他從未有傷害過誰。”
“母后,你可以告訴朕,他為什么要殺阿婉嗎?”
他咄咄逼人,那雙眼睛里迸發出了瘆人的光芒。
那一刻間,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先皇的影子。
溫玉林皮膚開始刺痛,曾經那根被他毀掉的荊棘,如今竟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只感覺身體上好像有千萬只螞蟻在蠕動,原本正常的心臟都止不住砰砰直跳。
他呼吸一滯,尖叫了聲,竟下意識推開席淮,“走開!”
待反應過來,他才回神,“不是,哀家不是這個意思。”
“夠了!”席淮見表演得差不多了,他實在哭不出來,只好不再看溫玉林,“母后明知阿婉對朕有多重要,卻還是放任自己兄長肆意妄為。”
“阿淮,你聽哀家的解釋。”溫玉林驚慌失措,拽住他的寬袖,心臟像是被挖了個大洞,好像有著什么重要的東西,即將快要消失了一樣。
可席淮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了,他失望甩開了他的手,“解釋?溫國公,你的兄長三番五次想要殺朕,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溫玉林的眼眶通紅,焦急不已,他快要哭了,“哀家早已訓斥過兄長,阿淮才是哀家的孩子,哀家怎么可能不將你放在心上。”
他整張臉緊張得漲紅,甚至渾身都凍得發抖,單薄的浴巾,無法給他提供溫度,他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像是被放到了冰窖里。
“阿淮……不,陛下。”他抬眸看向席淮,從側面看見席淮漫不經心伸手捂了捂唇,打了個哈欠。
可眨眼間泰然自若消散殆盡,仿佛剛才看見的,都是他的錯覺,他才遲疑道:“哀家會給你交代。”
席淮卻毫無反應,他不再用儒慕的眼神看著他,而是松了口氣,“你不要再說了,朕不會再信了。”
“陛下真的要為了個死人而和哀家決裂?李婉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可以給你哀家能給你的東西嗎?!”
“呵。”席淮眼底里終于有了情緒起伏,用充滿著怒意的眼神睨了他一眼,“原來母后這樣想的?”
溫玉林深知自己說錯了話,只好沉默咬了咬唇瓣。
席淮冷笑了聲,以一種看透的眼神看向了溫玉林。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阿婉死了,朕的孩子沒了,你便可以繼續將朕當傀儡操控了。”
“不!”溫玉林徒然瞪大眼睛,眼中滿是失措,“哀家沒有,哀家從未這樣想過。”
“你從未將朕放在心上,你一直都想方設法擺布著朕,將朕當作玩弄權術的棋子。”
“朕早該知道的,你早已與溫蘅同流合污,你們才是一家人,朕還在期待什么呢。”
說著,只聽見席淮自嘲輕笑了聲,最后什么都聽不進去了,頭都不回離開了這里。
溫玉林的手還是放了下來,他目送著席淮離開時,決絕的背影,很久都無法回神。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溫玉林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始終無法留下喜歡的東西。
無論是溫家庶子,還是大慶皇后,他總是留不住喜歡的東西。
他們都會告訴他,你是溫家的孩子,你凡事都要以溫家為主。
于是他蓄起長發,換上美麗的衣裳,入了皇宮,以女性的身份成為了先皇的妃子。
先皇容貌為上乘,儀表堂堂,又因素來有著賢明,他便天真以為自己會得到善待。
沒人知道先皇有著龍陽之好,深夜里總喜歡醉醺醺來到院子里,用荊棘抽打著他。
仿佛在透過他看著別人一樣,先皇癡迷舔舐著他傷口,“阿沅,為兄早想要你了。”
溫玉林當時只覺得有什么東西扼住脖頸,口鼻無法喘息,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
原來先皇對于自己的結拜兄弟蕭沅,存有這樣的心思,才會找他當是蕭沅的替身。
他向溫家求救,他們卻讓他為溫家著想,暗示他在后宮中,唯有皇后之位最尊貴。
他忘不了他們貪婪的面孔,只因他是庶子,他便要為了溫家,奉獻出自己的性命?
他溫玉林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
阿淮,他的阿淮,他唯一屬于自己的東西。
屬于他的東西,為什么最后都要離他而去?
曾想與他爭搶皇位,現在想奪去他的阿淮。
憑什么,他的努力,憑什么為別人縫嫁衣。
溫玉林起身,他身體微微發顫,浴巾下是疤痕交錯的背脊。
他原本便皮膚白皙,背脊一旦有了傷痕,竟更為顯得突出。
那樣子的痕跡,宛若蛛網一般,鱗次櫛比攀附在了肌膚上。
第47章 第 47 章 上書房位于……
上書房位于宮殿一隅, 本是皇子學習的屋室,但如今皇嗣稀薄,便只剩下席淮一人使用。
由于席淮的危名在外, 侍人們打掃時, 十分認真, 屋室纖塵不染, 整潔得令人心曠神怡。
屋室內檀香飄渺, 案幾上擺放著沒有被批閱的奏折。
現在春節雖還沒有結束, 上奉的奏折卻仍是不減斷。
席淮嘆了口氣, 實在沒有心思批閱奏折,他的腦子還在想前陣子與溫玉林恩斷義絕的事情, 不知道溫玉林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要真聽進去了, 想必溫蘅不會安然無恙, 但事到如今, 他仍是沒有聽到有關于溫蘅的消息, 恐怕溫玉林還在遲疑猶豫著什么。
總之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工作, 誰好人家不放年假的。
夠了,他要休息, 他超級想像影視劇里那樣微服私訪。
不想耳側徒然響起了如鬼的聲音,“陛下,勿要分心。”
盛明月盡責履行了帝師的職責,無時無刻監督他學習。
席淮:“……”
席淮崩潰了, 盛明月你有病吧你,你來真的?
他都穿書了, 不用高考,為什么還非要學習?
只要是想到這里,席淮倍感痛苦不已, 五官都猙獰起來。
然而盛明月好似誤會了什么,“陛下可是在為太后煩惱?”
不是,這都看出來了?
包的,這他沒法否認。
盛明月抿了抿唇道:“陛下還不夠狠戾。”
“什么?”還在神游的席淮,直接傻了。
“陛下先前找太后,是想得到什么結果?”
席淮無法理解看了盛明月一眼,“結果?”
“陛下前陣子去慈寧宮,無非是想要借著李玨假死之事,敲打溫太后,提醒溫太后不該放任溫國公。”
“但陛下有沒有想過,溫太后的勢力本是溫氏,他即使再喜歡陛下,都不會為了陛下,而放棄溫氏。”
像是循循善誘噬人心魄的妖魔,盛明月輕聲細語重復了遍,“陛下找溫太后,是想要得到什么結果?”
席淮緊抿著唇,雙目有些失神,近乎自言自語輕聲說了聲,“老師高看朕了,朕有什么想要的結果?”
他陷入了沉默,他自然清楚溫玉林不像蕭沅,有自主權。
所謂的太后黨,其實是由溫玉林與溫蘅兩人,共同組成。
席淮無法忽視,這才想著要借機提醒溫玉林,防備溫蘅。
但他無法確定自己在溫玉林心中的地位,他真的會為了自己,而收回溫蘅的權利嗎?
“朕只是不想再遭到傷害,朕只是不想死而已。”席淮眼睫微顫,內心止不住恐懼。
“難道朕的一個小小心愿,太后都不可以幫朕實現嗎?”
他只是借機提醒下溫玉林,自己在被溫蘅刺殺有錯嗎?
都衍生耽美文了,他身為萬人迷男主死了才有問題吧。
盛明月:“……”
盛明月原本端莊冷靜的表情,都有片刻漂移,“陛下比臣想象中的還要天真直率呢。”
席淮:“???”
席淮聽不懂他在說什么,總覺得他在罵人,還聽出了分陰陽怪氣。
他果真有些無奈,輕聲嘆了口氣說道:“明明陛下還可以更狠的。”
“什么?”
“無事。”盛明月很快斂下了表情,露出了如同往日一樣溫潤儒雅的笑容,“只是作為陛下的老師,臣閑來無事,便給陛下上一課吧。”
盛明月離開了,再次見到他時,已是幾天后。
溫國公溫蘅貪贓枉法,協同著禮部同流合污。
現在已證據確鑿,成了新年后的第一遭案子。
席淮人都傻了,他看著面前似笑非笑的青年,深刻感知到了此人的恐怖。
“走吧,陛下。”將肩上狐氅脫下,盛明月若無其事將狐氅披在了他身上。
細雪已化,但天氣仍是有些寒涼,空氣有著潮濕的氣息。
天空烏泱泱的,好像快要下雨了,沉悶得令人心情沉重。
肩上的溫度令席淮不適抖了抖雙肩,但并沒有脫下狐氅。
他有些冷,為了攝取殘留下來的溫度,還是攏了攏狐氅。
期間他還忍不住抬眸,看了盛明月一眼,卻與盛明月雙目交匯。
盛明月同樣在看著他,他眼型很是漂亮,給人如沐春風的錯覺。
但他眼珠黢黑,深沉到看不到情緒,像是巧奪天工的矜貴藝品。
相比起小皇帝,明明盛明月更加像是傀儡。
席淮有些怔然,心中都生出了古怪的情緒。
這好像是自己首次看到盛明月真實的一面。
他收回了目光,眼睛竟都不敢再看盛明月。
直到盛明月握住了他手,“陛下,請小心。”
席淮才瞳孔微縮,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耳尖微紅,心臟忍不住砰砰直跳了起來。
但等等,他是個直男,他真該死,他在想什么,住腦吧小淮!
當他甩開盛明月手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剛才險些踩到水坑。
“咳!”他立即咳嗽了聲,遮掩了尷尬,道了聲謝,“多謝。”
說完,他才聲音艱澀問了句,“老師干了什么,讓母后服軟?”
盛明月眸光微閃,“臣不過是將溫國公的罪行細數給了太后。”
席淮不解看了他一眼,他彎了彎唇角,唇角帶著淺笑,頗顯得溫良恭謙,君子如竹。
最后他以平緩的語氣說:“陛下既決定奪權,那么陛下便要記住,為君者其心必堅。”
“你……”
“溫蘅早已有了謀逆之心,他想要利用溫玉林,得到皇位,再將溫玉林除之而后快。”
“臣只不過是將溫蘅的罪證,呈給溫玉林,打碎了溫玉林對于家人的最后幻想罷了。”
“削株掘根,除惡務盡。”盛明月說著,頓了頓,他神色平平,但眉眼間十分凝重。
“既然已經知道了敵人,陛下勿要忘了斬草除根。”然而當他看向他的那刻,他再次變回了溫柔的盛太師,“這便是臣教陛下的第一課。”
席淮驚悚于盛明月的洞察力,原來他早已知道溫玉林的弱點。
溫玉林將他認作自己的孩子,無非是在原生家庭上有著創傷。
他原本還以為只有自己察覺,不想回京不久的盛明月都知曉。
“老師,你是不是知道溫玉林并是……”并非是女子之身,他與李玨一樣都是世家爭奪權勢下的犧牲品。
只是席淮還沒說完,他的雙唇忽然被盛明月捂住,他瞪大了雙眼,只見盛明月伸出了食指,比在唇了上。
席淮忽感渾身冰涼。
盛明月知道太多了。
他早已清楚溫玉林與蕭沅的弱點,正因清楚,他們才會對他心生忌憚。
席淮都忍不住懷疑,自己先奪回皇權,再將皇權托付給他,正不正確。
明明盛明月不需要任何幫助,便可以自立為王。
盛明月的手很熱,席淮想要將自己的手拔出來。
他偷偷看了一眼,結果只見他正在俯視著自己。
盛明月十分專注,面上的假笑早已斂下,此時眼中翻滾著詭譎的情緒。
他本身長得冷淡,不笑時還多了絲陰沉,很難與謙謙君子聯想在一起。
席淮再次犯怵了,我靠,這家伙眼神好恐怖,你們男同都是用看狗都深情的眼神看人嗎?
盛明月看狗都深情的眼神,直男如席淮,都扛不住了,要死了,要死了,是自己失策了。
他應該在他們賑災回京,直接給盛明月和秦明鏡安排悠長假期的,這樣都用不著見面了。
“陛下。”席淮只聽他啞聲喚了聲,還來不及反應,被握住的手緊了緊,“不要害怕臣。”
席淮沒有聽懂,垂眸才看見自己手還在被他握著,眼皮都不禁抽搐起來,“你先松開手。”
“但陛下手的很冷。”
盛明月手心灼熱,明明天氣還很是寒冷,但他的手心如火爐一樣。
他緊貼著他的手,手指彎曲,十指相扣,仿佛是親密無間的戀人。
席淮汗毛豎起,頓時像只炸毛的貓,整個人都警惕開始掙扎起來。
他掙扎了起來,卻被青年輕輕一拉,他撞進了青年的懷里。
他整個人一怔,隨即想要立刻抽身,但被青年桎梏在懷中。
他忍不住怒視著盛明月,抬頭卻只看見盛明月滾動的喉結。
席淮:“……”
席淮人都呆住了,不是,你他媽沒事咽什么口水?
奮力甩開盛明月的手掌,席淮瞪視了盛明月一眼。
直到脫離盛明月的掌控,席淮才用上自己最快的步履離開。
他并沒有看見,盛明月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盛明月垂下了眼眸,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惋惜喟嘆了聲。
原來布偶貓生起氣來,竟是如此可愛,可惜他今日才發現。
正陽宮里,德公公見席淮火急火燎回道宮里,還有些困惑。
但當看見席淮肩上搭著的狐氅后,又了然于胸,是首輔吧。
畢竟在皇宮里,能夠讓陛下在意的人少之又少,屈指可數。
而且除了首輔以外,陛下幾乎不愿意收下別人的貼身衣物。
不過奇怪的是,一向囂張跋扈的陛下,為什么會面色緋紅?
德公公百思不得其解,只當陛下裹著狐氅,被狐氅熱到了。
第48章 第 48 章 立春后,積……
立春后, 積雪已經消融,綠芽冒出了尖兒來,空氣里彌漫著青草的氣息, 昭示著春天到來。
皇宮里, 侍人們表面上正勤勤懇懇清掃著院子, 私下卻對近日溫蘅即將問斬之事議論紛紛。
聽聞貴妃李婉慘死, 并非失足導致, 而是溫蘅忌憚皇權, 害怕誕下皇子, 才使其溺水而亡。
再加上溫蘅賣官鬻爵,以權謀私, 聯合了禮部, 壟斷了科舉, 令寒門學子再無無出頭之日。
溫玉林為寒門學子大義滅親, 貶了嫡兄溫蘅官職, 并搜羅了罪證, 親自將溫蘅送上斷頭臺。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朝堂上的官員, 都驚訝溫玉林的決定,竟真的為了寒門,斷送了溫家。
連太后黨的官員們,都堵在慈寧宮里, 向溫玉林討個說法。
朝堂上太后黨崩盤,攝政王黨系高興不已, 夜里擺桌宴請。
唯有蕭沅表情竟與往日不同,不見驚喜,反倒是面無表情。
他退回了自己的屋舍里, 端詳著屋舍里被裱在墻上的壁畫。
下屬見狀,看了看壁畫,忍不住問了句,“殿下在看什么?”
被裱在墻上的,是黑色皮革制成的東西,下屬不明白那是什么,只覺得看起來像是狗用的項圈。
但殿下為什么要把狗項圈框起來,裱在壁畫上,下屬百思不得其解,這難道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蕭沅睨了他一眼,“誰準許你盯著它看的?”
下屬才渾身一凜,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僭越。
他連忙垂下眼簾,整個人都卑微跪了下來。
“殿、殿下恕罪,門外的大人們都在為溫蘅即將被斬首之事感到高興,卑職只想將喜事分享給殿下。”
“是么?”但蕭沅并沒有顯得很高興,他收回了目光,直徑走到桌前,斟了杯酒。
“你難道覺得,溫蘅被斬首是件好事?”他俯視著跪在面前的下屬,把玩著酒盞。
纖長的手指抵在了酒盞的邊緣,讓酒盞從側面立起,結果不慎讓酒液撒漏了出來。
醇香的酒液順著他的手腕,蜿蜒流下,他毫不在意,而是面容泛起了病態的紅暈。
蕭沅很高興,只有自己發現了席淮的美好之處,出生于高貴,卻因未經歷苦難,而擁有著仁德之心。
不同于先皇,世人眼里的仁善皇帝,表面親切與他稱兄道弟,私下卻用著粘膩惡心的眼神,看著他。
他惡心死了,但只要想到席淮,他原本千瘡百孔的心靈,都像是被席淮洗滌了一樣,只感到了柔軟。
明明不曾對陛下有過奇怪的感情,但不知何時開始,陛下變了,讓人情不自禁想要臣服在陛下腳下。
陛下是他的主人,他不允許他麾下的官員們,對他的主人不敬。
蕭沅不再看下屬,他踢了下屬一腳,“滾吧,再看挖你的眼睛。”
說著,他走出屋室,抬起眼眸,俯視著臺下喝酒吃肉的官員們。
宛若看待著螻蟻,蕭沅目光冷漠,語氣詭異,聲音充滿著警告。
“世人皆知山君可怕,卻不知幼虎亦然,幼虎遲早有天會長大。”
原本還在議論的官員,頓時噤聲了,他們有些茫然,但很快嘲諷道:“殿下說的人,難道是小皇帝?”
眼見蕭沅默不作聲,官員毫不放在心上繼續說:“小皇帝昏庸無道,殿下才是人中之龍,何足畏懼?”
蕭沅目光冰冷睨了官員一眼,“區區螻蟻竟敢妄議陛下?”
官員都驚訝不已,面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殿下何意?”
蕭沅不給予理會,而是仰頭喝酒,“若是再讓本王聽見你們妄議陛下,小心你們的脖子。”
他言盡于此,底下的官員們卻坐不住了,他們聽出了威脅之意,“殿下可是有難言之隱?”
“我們待殿下忠心耿耿,無論如何都絕不會背叛殿下,殿下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說。”
然而蕭沅只是冷笑了聲,他神態癡迷,自言自語說道:“但你們哪有陛下重要,要是讓陛下知道你們在說他壞話,便不會獎勵我了。”
臺下的官員們驚悚不已,他們咋了咋舌,心中忍不住開始驚奇,殿下何時與曾經不對付的小皇帝交好了,他不是最厭惡小皇帝的嗎?
盡管他們聽說小皇帝與殿下言歸于好的傳聞,但從未有將傳聞當真,但現在他們不得不正視起來,殿下難道真的打算與小皇帝交好?
正陽宮里,席淮渾身一抖,他裹了裹身上的龍袍,看了看窗外的天氣,仍是烏云密布。
春日雨水紛紛,沒過多久,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令池塘里都掀起了一絲波瀾。
死氣沉沉的陰天,席淮提不起半分精神,他看起來懶洋洋,觀雨時還疲憊打了個哈欠。
德公公不禁有些心疼,近日悲事頻頻發生,先有貴妃娘娘遇害,后查出是溫國公所為。
溫國公溫蘅結黨營私,罪證滔天,值得慶幸的是太后娘娘良善,為了大慶而大義滅親。
然而縱然是這樣,都改變不了貴妃已死的事實,陛下憂思過度,很久沒有吃飽過飯了。
德公公愈想愈是同情不已,為何不幸總是降臨在陛下的身上,明明陛下比任何人都要天真善良,卻一直背負著昏君的罵名。
憑什么遭遇到傷害的人是陛下,德公公憤憤不平,陛下如今不過才志學之年,可已經遭遇了這么多磨難,陛下該多么可憐。
而事實上,正被德公公同情的席淮,此時正在聊天群聊天。
宮斗文女配:“本宮終于茍到大結局,本宮成功活下來了!”
仙俠文男配:“恭喜你脫離苦海,你打的結局是什么來著?”
末日文男主:“我沒記錯的話,宮斗文女配是制成人彘吧?”
衍生文男主:“不是,真假,宮斗文女配劇本如此血腥嗎?”
宅斗文男配:“很奇怪嗎?除了你與科舉文男主和末日文男主,我們結局都挺慘的。”
宅斗文男配說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繼續打字道:“萬人迷男主還不算太慘吧。”
席淮怒了,“我怎么不算慘了,我直男穿進耽美文不慘嗎?你知道我經歷了什么嗎?”
話說到這里,席淮可不困了,他傾訴欲爆棚,嗶嗶賴賴個不停,“我都萬人迷男主了,還要被刺客刺殺,上次是攝政王,這次是國公。”
“連貴妃都發瘋似的與首輔設計假死,這才讓我有了理由,與太后吵架,除掉了國公,削弱了太后勢力,但這還沒有完,還有攝政王。”
“攝政王是個瘋批,盡管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肯定是我退休道上的絆腳石。”
“救命劇情好混亂,我想問我穿的真的是衍生耽美文嗎,我真的是萬人迷男主嗎?”
聊天群里都頓時沉默了下來:“原來你這么多天沒有上線,都是在經歷這些事情。”
衍生文男配都忍不住同情起他來,“有一說一,你的劇情與我看過的劇情不一樣。”
連仙俠文男配都要哭了,“萬人迷男主,他們這群笨比不理解你,但小爺理解你!”
可末日文男主無法理解,只罵了兩個字,“神金。”
仙俠文男配怒了,“你在罵誰呢,你怎么懂我們大男人的心思,我們大男人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
末日文男主沉默,隨即陰陽怪氣,“原來仙俠文男配感同身受了,最后你到底有沒有被師尊挖心?”
仙俠文男配都呸了聲,“他配?他識人不清后悔了,還有臉來和小爺懺悔,小爺直接削了他的根。”
宮斗文女配:“……”
宅斗文男配:“……”
末日文男主:“……”
衍生文男主:“……”
科舉文男主:“……原來你們都已經打出結局了?”
宅斗文男配:“還沒呢,小爺要防止科舉潑臟水。”
席淮嘆了口氣,“衍生文男主,我的劇情是什么?”
衍生文男主打完了字,聊天群里出現的卻是亂碼。
席淮懂了,這間接說明了,在聊天群里無法劇透。
算了,他還是慷慨給聊天群里的幾人發了幾紅包,“不論如何,先前都要謝謝你們幫助。”
“萬人迷男主,太客氣了,這怎么好意思。”宮斗文女配雖這樣說,可還是收下了紅包。
“你已經處理完太后勢力,那么你接下來,還有什么想法?”
想法……席淮聳了聳肩,他還有什么想法,順其自然了吧。
席淮的目的,本來是感謝聊天群里的幾人,現在見目的達到,他不再多言,轉頭下線了。
他懶散躺在床上,心里思忖溫玉林的決定,他沒有想過溫玉林居然真的決定要殺死溫蘅。
溫蘅作為溫國公,與溫玉林同氣連枝,要是失去彼此,經營多年的勢力,顯而會被削弱。
溫玉林明明清楚,卻還是殺死溫蘅,這側面說明盛明月的能力。
想到這里,席淮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他不明白盛明月想要什么。
但不論如何,溫蘅的消失,恢復科舉制度,寒門學子有了希望。
只是希望蕭沅別來攪局才好。
第49章 第 49 章 席淮想象中……
席淮想象中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蕭沅這幾日乖巧得像是只狗。
要不是早已知道他是披著羊皮的狼,席淮還真信了他的表演。
但無論如何,席淮都覺得演戲這東西, 沒有人能比得上自己。
翌日, 青城山皇陵, 皇陵由先皇鑿山而建, 巖石威嚴而莊重。
先皇埋葬于此, 除此以外, 還有先皇的血親以及陪葬的妃子。
席淮打算沿襲著傳統, 把假李玨尸體葬于皇陵。
葬禮上,他將痛失所愛的情種表演得淋漓盡致。
盛明月都為他的表演所折服, 輕聲說:“陛下眼睛都哭腫了。”
那是自然, 他假裝堅強擦了擦的淚水, “才沒有, 你看錯了。”
盛明月彎了彎唇瓣, 仿佛看穿了他的表演, 不打算接他話茬。
席淮奇怪看向了他,不免懷疑, 難道自己的演技真的很拙劣?
“阿淮。”直到身后徒然響起道幽怨的聲音,突兀打斷了他。
轉眼只見溫玉林正關心不已注視著自己,那樣的眼神,幾乎快要把他盯穿個洞來。
席淮再次自信起來, 這充分說明他演技很好,連溫玉林都不禁擔憂起了他的心情。
但席淮卻顫了顫, 不敢看溫玉林的眼睛,他們此時還在冷戰,他還沒打算原諒他。
他立即背過身體, 視若無睹往角落里鉆,完全避免撞見溫玉林,引起正面的沖突。
徒留下了溫玉林,神情幽怨望著他背影,久久都沒有回神。
直到一聲輕笑,溫玉林回神,循聲望去,才發現是盛明月。
溫玉林蹙眉,“首輔笑什么?”
盛明月遲疑道:“沒什么,臣沒有想要嘲笑娘娘的意思,只是世人皆知娘娘寬厚待人,即使對淮南帝,都宛若親子,殊不知娘娘只是為了掌控朝野,才故意將淮南帝養成了任性而刁鉆的性子。”
“你!”溫玉林聞言,有些溫怒,他不否認自己曾經將席淮當作是可有可無的傀儡,但他早已將席淮當作是自己重要的孩子,他曾經不是沒有與盛明月解釋,盛明月為什么還是不愿意相信他。
他本以為盛明月是在指桑罵槐,可他聽見盛明月接著問:“太后明明是這樣打算的,但太后卻真的喜歡上了自己曾經討厭的孩子,為了他你甚至愿意除掉自己的嫡兄溫蘅,你這樣真的值得嗎?”
盛明月居然問值不值,溫玉林嗤笑了聲,他怎么知道席淮于他而言,不僅是孩子,而且是伴侶。
他怎么知道,席淮對于他而言是什么,他又怎么知道,席淮的出現,拯救了一直踟足不前的他。
他自然不知道,溫玉林反問:“首輔呢,首輔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為什么忽然決定追隨阿淮。”
盛明月神情恍惚,像是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一時怔住了。
他絲毫不在意盛明月的心思,盛明月怎么想,他都無所謂。
只是事情牽涉到席淮,他才總是這樣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而且除掉溫蘅是他多年以來的心愿,他被溫家人束縛至今,是席淮讓他找到自己。
盛明月只看到了表面,可絲毫不知,自此溫家的所有權力,掌握到了自己的手里。
他要將阿淮培養成萬人敬仰的皇帝,阿淮是他夢想的寄托,阿淮是他人生的全部。
溫玉林看著這位名聲在外的首輔,看穿了他骯臟的心思,“原來首輔與哀家一樣,對阿淮存有別的心思。”
盛明月瞳孔緊縮,他一貫溫柔的笑容瞬間斂下,仿佛揭開偽裝,恢復了最原始的樣貌,暴露了野獸本性。
席淮打了個噴嚏,絲毫不知道溫玉林與盛明月怎么討論自己的。
他揉了揉鼻子,攏著披風,沿著山路將假李玨的尸體葬在山頭。
注視著墓碑上,莊重深刻著李玨的名字,他差點沒有笑出聲來。
都不知道李玨假死前,有沒有想過,他們會對著他哭墳的樣子。
光是想到這里,席淮立即捂住了唇,竭力控制狂笑不止的情緒。
不想轉頭看見了蕭沅,正似笑非笑看著他,直把他得看冒汗了。
“陛下,請節哀。”好在秦明鏡上前來慰問,遮擋了蕭沅視線。
但有一說一,秦明鏡說話好干巴,他懂得,他們直男是這樣的。
席淮驚訝還有比自己更直男的,表面上故作傷心垂頭,“無礙,朕只是想念阿婉了。”
可席淮愈是這樣,秦明鏡愈是神情復雜,他本不善言辭,不說話時,便更顯得嚴肅。
他面無表情看著他,僵硬轉移話題,“春獵在即,臣初次參加,陛下可愿添個彩頭?”
席淮:“?”
他不應該安慰他嗎?
難道春獵比他重要?
聊天群里宮斗文女配給出了回復,“他是在嫉妒貴妃。”
席淮傻了,“你瘋了吧,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
秦明鏡沒事嫉妒李玨干什么,還是說李玨是中了彩票?
無法理解宮斗文女配的腦回路,席淮直接放棄了交流。
衍生耽美文:“宮斗文女配說得不錯,你現在人設是對貴妃情根深種的情種,你不讓宮斗文女配這樣說,那么你想要她怎么說?”
席淮人麻了,“不要再提我穿到衍生耽美文的事實了,我知道自己穿成萬人迷男主,但我不是還沒彎嗎,我現在仍是鋼鐵直男。”
算了,席淮捏了捏眉心,好在還有仙俠文男配安慰他,“哥懂你,想必接下來攝政王會有大動作,你還有防護甲,沒有哥給你。”
“哥,你是我唯一的哥,果真只有你是真心在擔心我。”席淮感動不已,“上次的防護甲,我早已穿在了褻衣里,感謝哥關心。”
末日文男主發了個紅包,“少陰陽怪氣了,我再給你個紅包行了吧。”
席淮很久沒有收到紅包,戳開發現紅包里名叫是“金鐘罩”的東西。
金鐘罩與防護甲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不過金鐘罩可以彈飛任何攻擊。
席淮眼睛一亮,他給末日文男主發了個“黃金萬兩”作為謝禮,才給自己點上。
下一刻,他感覺身體被光包裹,除了他誰都看不見的金鐘罩,令他充滿安全感。
他看著秦明鏡,都覺得順眼不少,“若是能夠讓將軍高興,添個彩頭又有何妨,你想要什么?”
秦明鏡怔了怔,出神看著他雙唇,即使直男如他,都感覺到秦明鏡的眼神,十分具有侵略性。
席淮打了個寒顫,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一大群侍衛襲來,而為首的,竟是本在天牢的溫蘅。
他徒然瞪大了眼睛,那是溫家軍,不明白溫蘅明明在天牢被重點看守,究竟是怎么逃出來的。
余光瞥到禮部尚書得意揚揚的面孔,他頓悟了,原來是禮部尚書將他放出來的。
早知溫蘅與禮部尚書已經同流合污,但處置完溫蘅,卻忘了還有一個禮部尚書。
眼看溫衡的刀劍,直往自己身上砍,縱使有金手指,席淮都下意識往后退了步。
“溫蘅!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但席淮還是強裝鎮定自若說,他企圖勸服溫蘅。
“收手?”溫蘅卻表情扭曲看著他說道:“要不是你,溫玉林怎么會對我動手?”
溫玉林大驚失色道:“住手!是哀家想讓你去死的,與阿淮無關,你想想源兒。”
溫蘅像是這才想到了兒子,瘋狂大笑,“難道他會放過源兒?我要讓你們陪葬!”
說著,他目眥盡裂舉起鋒利的刀,步步向著他靠近。
席淮倒吸了口涼氣,忽然有一雙手,將他撈入懷里。
他下意識抬眸,誰知看見了蕭沅。
蕭沅面色慘白,替他挨上了一刀。
滾燙的血濺在了他的臉上,他些微失神,唇瓣輕顫,放輕了聲音,“蕭沅,你……”
他聽到皮肉綻開的聲音,蕭沅悶哼了聲,朝著他安慰,“陛下,別怕,沒事了。”
“你瘋了?!”席淮沒想到蕭沅會替自己擋刀,立即攙扶蕭沅,聲音顫抖起來。
“陛下忘了,臣是陛下的狗。”蕭沅眼皮顫動,將他捋上了馬,往森林里躲去。
“等等,我們躲去哪里?”席淮看見背后弓箭手朝著蕭沅射出了弓箭,便知道溫家早已有預謀,竟撬動了溫家軍與禮部。
“禁衛軍被溫家軍拖住了,我們先去森林。”蕭沅虛弱笑了,席淮剛想讓他離遠點,卻忽感有著溫熱的液體,浸濕背脊。
他轉眼垂眸,才發現蕭沅胳膊不僅被溫蘅的劍刺傷,而且為了保護他,還被射中了很多箭,“蕭沅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狗狗好困。”即使到這樣的地步,蕭沅還用輕佻的語氣說:“狗狗恐怕不能保護你了。”
“別,蕭沅,你別睡,禁衛軍馬上來了。”席淮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他急得都快要哭了。
他再次忍不住想要埋怨,為什么皇宮安保設施這樣差?
蕭沅始終沒有撐到禁衛軍來,他虛弱倒在了席淮身上。
席淮抓住韁繩,操控馬匹,馬匹卻失控載人墜下山坡。
“陛下!”與此同時,他頭頂傳來了秦明鏡驚恐的聲音。
第50章 第 50 章 眼看著秦明……
眼看著秦明鏡都躍下了山坡, 席淮不得不把聊天群末日文男主贈予的金鐘罩,籠罩在了三人身上。
下墜的途中,席淮思緒混亂, 腦子被迷茫占滿了。
他們不可以死, 即便是攝政王蕭沅, 都不可以死。
他不明白, 蕭沅明明想要奪權, 為什么還要救他。
放任著他不管, 被溫蘅殺死, 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蕭沅明明不是個會為了別人,義無反顧去死的人。
偏偏蕭沅為了他真這樣干了, 為什么, 無法理解。
還有秦明鏡到底在添什么亂, 他為什么都跳下來?
明明與他無關吧, 他為什么一副怎么殉情的模樣?
連一向心思縝密的盛明月, 都露出了無措的表情。
席淮想到滾下山坡前, 曾看見盛明月惶恐的臉,心情有些復雜。
原來運籌帷幄的首輔, 事情脫離掌控后,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來。
那樣的表情,簡直像自己對于他而言,是多么重要的東西一樣。
奇怪, 都滾下山坡了,自己居然還有這些心情思忖著這些東西。
席淮輕笑了下, 根據小說定律,男主必不死,因此他不怎么怕。
果不其然, 轟的一聲,他們在陡峭山坡翻滾了下,撞到了大樹。
因為席淮早前有點金鐘罩,因此有了緩沖,幾人沒有遭遇傷害。
蕭沅便算了,好歹是傷患,秦明鏡幾個意思,該不會被嚇暈了?
席淮精準預測到現在狀況,爬起來,果真看見了昏迷不醒的兩人,但馬匹不見了蹤影。
席淮:“……”
席淮人都麻了,他不顧形象翻了個死魚眼,費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兩人搬到了附近洞窟。
洞窟外有水源,能夠支撐他們幾日,他在洞窟里點燃了篝火,處理起了兩人的傷口來。
只是碰到蕭沅時,他才發現蕭沅的手臂傷痕累累,血液不停往外翻涌,明顯失血過多。
他面色慘白,渾身濕漉漉的,容易有著高熱征兆,必須盡快止血才行。
席淮咬牙,褪去兩人的衣衫,毫不猶豫撕開自己衣袍為蕭沅捆扎傷口。
因為穿書前曾在網上搜索過,野外如何止血,才沒有讓蕭沅失血過多。
只是原本好端端的精貴龍袍,為了制作易簡繃帶,被撕裂得像是破布。
“瘋子!”席淮啐了聲,忍不住伸手掐了掐蕭沅的面頰,發泄著怒氣。
從沒見過這么瘋的人,完全無法用正常人的邏輯看待他,他怎么這樣。
本以為他想要殺死他,以為他要奪得皇權,但其實他卻可以為他去死。
他有防護甲與金鐘罩這樣的金手指,無論如何都沒事,但他不是這樣。
席淮無法理解,哪怕他明白這里是衍生耽美文,他都無法男同腦回路。
心中忽然生出幾分委屈,他眼睛微微泛紅,竟控制不知情緒有些想哭。
他不過是個普通的高中牲,為什么要經歷這些。
他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著情緒。
蕭沅的身材不柴不瘦,腰腹下有著明顯的腹肌。
只是他養尊處優慣了,細膩的皮膚竟格外白皙。
席淮從沒有健過身,不知道肌肉是什么觸感的。
他好奇伸出了手指,戳了戳他的腹肌,是硬的。
蕭沅不適“嗯”了聲,席淮才整張臉漲紅起來。
他匆忙將衣料捆扎,才有空去注意秦明鏡狀況。
秦明鏡還在昏迷,他忘了穿盔甲,才被撞昏迷。
連脫他衣服,他都像是個死人一樣,毫無反應。
席淮托著下巴,目光掃描著他身體,身材真好。
不同于看似清瘦的蕭沅,秦明鏡是典型的雙開門冰箱的類型。
他的身量很高,雖長相偏女氣,但身材壯實,肌肉線條分明。
再加上前往北域賑災,他原本白皙的膚色,被曬成了小麥色。
這樣看著,便給人無端帶來健康而活力,具有生命力的感覺。
席淮原本還有些沉郁的心情,都因為秦明鏡,變得輕松許多。
真可惡,這小子雙開門冰箱,胸肌真大,他們男同都這樣嗎?
席淮情不自禁上下其手,他的胸肌真硬,這樣肯定是練過吧。
不知道埋在里面會是什么感覺,氣味好不好聞。
唔,胸前很大,還是黑色的,和他的顏色不同。
他的是偏粉色的,以前還被兄弟嘲笑像女孩子。
他們懂什么,真男人不論是什么顏色都可駕馭。
想到不愉的事情,席淮秀氣的眉頭緊鎖在一起。
不過顏色不一樣,都不知道手感是不是一樣的。
席淮好像魔怔了,手指都忍不住下意識戳了戳。
“哼。”不想秦明鏡悶哼了聲,打斷了他舉止。
當他反應過來時,他面色漲紅,體溫徒然上升。
……自己在干什么?!
好在秦明鏡很快清醒了過來,他將肚子里的水,全都嘔吐了出來,才雙目迷蒙看著他道:“……陛下?”
席淮一驚,心虛收回了手指,還以為自己的舉止被秦明鏡發現了,卻只聽見虛弱的聲音,“我怎么了?”
你殉情,不,你滾下山坡了!
誰知道你竟會義無反顧殉情。
這不該是正常人會有的思維。
但他自然不會這樣說,只是目光游移道:“我們滾下山坡。有大樹阻擋才保下一命。”
秦明鏡才像是恍然回神,唇瓣微顫,神情愧疚,“抱歉,是臣無能讓陛下滾下山坡。”
“你在為這個道歉?”席淮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眼神,心中都生出了驚奇的情緒,“你為什么要跳下來?”
“臣……”秦明鏡好像連自己都很難解釋自己的心情,“臣只是看見陛下滾下山坡,下意識追隨陛下。”
“如果你的追隨,是將自己的生死置于后快,那么……”席淮頓了頓道:“那么,朕不需要你的追隨。”
秦明鏡整個人一怔,似是無法理解似的,表情從茫然變得無措。
他唇瓣微顫,最后只虛弱說了聲,“臣只是不想看見遭遇傷害。”
“醉仙樓遇刺,臣沒有捉住傷害陛下的刺客。”
“臣甚至沒有幫陛下找到能扳倒溫蘅的線索。”
“臣曾經信誓旦旦說要幫陛下,可到頭來什么都沒有幫到陛下。”
秦明鏡陷入了自責,他原本是個責任感極強的人,對于答應席淮,卻沒有幫到席淮,感到及其內疚。
席淮只覺得這哥們難搞,早知道他像個古板老人,固執到只聽得見自己的聲音,可沒有想到他真的……
強烈的責任感,固執已見的性格,十頭牛都拉不回,我哭死。
席淮不得不傾身上前,捧住了他的臉,“秦明鏡,抬頭看朕。”
秦明鏡茫然了須臾,對于席淮湊近而感到慌亂,“陛、陛下?”
“你是朕的將軍吧。”席淮鄭重其事說:“你說過會保護朕吧。”
“是?”
“那你現在是幾個意思?”席淮直視著他,眼睛里有著蓬勃的朝氣,“你難道是不想保護朕了?”
秦明鏡不知怎么的,不敢直視面前天子的眼睛,他下意識扭頭,想要掙開那雙捧著自己臉的手。
那雙手柔軟溫暖,令他情不自禁想要貪戀,可他知道這樣不行,才一副抗拒的模樣,不去看他。
卻被硬生生掰回來,“為什么移開目光,朕說讓你看朕吧。”
秦明鏡緊抿著唇,明明已經是個大男人,可仍止不住害羞。
他眼睫輕顫了下,努力克制著羞赧,對視上了天子的眼睛。
“陛下,還需要臣嗎?”
“什么?”
秦明鏡雙唇輕顫,“陛下身邊如今有盛明月,有薛放,還有溫玉林,甚至連蕭沅都愿意保護陛下。”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片刻,才鼓足勇氣道:“陛下身邊已經擁有了這么的多人,陛下還需要臣嗎?”
天子聞言,呆滯了一瞬,隨即捧腹大笑道:“什么呀,朕還以為你在想些什么,原來你一直腦子里都是在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秦明鏡有些惱羞成怒,“陛下,臣是認真的。”
“朕當然知道你是認真的。”天子挑了挑眉道。
“朕曾經說過你是朕的劍吧,朕當然需要你。”
“別人不行,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朕的利劍。”
秦明鏡的心跳陡然一滯,陛下還需要他,他仍是陛下的劍。
那一刻,秦明鏡想到了曾經在桃花樹下,向少年許下誓言。
他原本懨懨的心情,都仿佛傾注了勇氣,變得開明了些許。
他溫柔注視著面前的少年天子,篝火的橙光,將少年凜冽的五官,照耀得很是柔和,連濃密的睫毛,都像是蝴蝶的羽翼,眨了又眨。
他情不自禁近朝著少年靠近,雙唇抵到了少年的手掌心。
少年似是有些茫然,整個人都僵了僵,表情閃過了錯愕。
秦明鏡不知怎么了,靈魂仿佛被迷住了,捉住少年手腕。
好細……
“你想干什么?”少年蹙了蹙眉,本能想要掙脫開他的手。
“臣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想要抱抱他,親親他的鼻子。
秦明鏡心中一片柔軟,身體幾乎快要貼到了少年的身上。
不想耳側忽然響起的支吾聲,打碎了短暫而曖昧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