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命之人 他不想侵占神明,他想被神明……
云霽雪回神, 握住了敖傾月的手:“出來了。”
敖傾月腦袋靠在云霽雪背上,應了一聲:“嗯, 那老匹夫的頭被徒兒帶出來了,師尊要看嗎?”
“燒了吧,相信他們也不想看見仇人的軀體。”
知道云霽雪說的是誰,敖傾月也沒強求,當著云霽雪的面銷毀了云雍的頭顱。
云霽雪最后深深看了云家一眼,不帶留戀的轉身離開。
自他離去后,身后的云家被陣法封鎖起來,至此任何人不得入內。
云霽雪和敖傾月在云家做的事引起了軒然大波。
眾人本就因為霽月宮大舉進犯人族而全神戒備,當兩人張狂的行為傳開后, 徹底將導火線點燃了。
原本事不關己的勢力開始聯系起被霽月宮針對的宗門,決定出一份力。
原本還猶豫不決的宗門也下定了決心要對付霽月宮。
現在各處的傳言無外乎云霽雪怎樣心狠手辣,行事囂張狠厲, 一上來就滅人全族。
“我就說他并非真的滄璇仙尊, 若是仙尊,行事又怎會如此狠辣,連幼兒都不肯放過。”
“虧我當時還信了他的鬼話,如今看來是我眼瞎。”
“冤有頭債有主,就算他和云雍有仇,也不該對稚兒下手,云家上下三千條人命,說沒就沒了,云霽雪還真是狠毒!”
“嗜殺成性, 說不定和云雍有仇就是他的一個借口,目的就是為了解決掉一個大勢力,若真是如此, 只怕他接下來的目標就是我等了。”
“無需接下來,那妖王不是早就將名單放出來了嗎?先解決了名單上的,最后解決整個人族,野心不可謂不大。”
聯合起敖傾月的行為,一時間人人自危,更甚至決定和大宗門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妖族。
消息傳到兩人耳中時,云霽雪只評價了一句:“不知所謂。”
“那我們現在如何?”
云霽雪眸光一閃:“自然是去會會老對手了。”
云霽雪剛殺完云家上下,本應冷處理一番,可想到遠在皓月宗的云璇,云霽雪就無法放下心來。
對于敵人,絕不能給他們成長的機會,就像云雍的后人一樣,云霽雪不會讓他們像他一樣成長起來,最后成為刺向自己的一把尖刀。
對付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擊必殺!
云霽雪想的很好,只是他沒想到,他會在去皓月宗的路上,碰到他昔日的師尊——乘云。
對面的男人腳踩仙鶴,一襲靛藍衣袍隨風飄揚,出塵的氣質讓人將目光放到他身上,墨黑眼眸平靜無波,只定定的看著云霽雪,似曾經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十三,收手吧。”
四目相對,最終還是乘云率先打破了這凝重的氣氛,用勸說的語氣開口。
云霽雪在一眾弟子中排行十三,因為是老幺,所以諸位師兄都很關心他。
他曾經很慶幸在深陷泥潭,瀕死之際遇到乘云,雖說修行路上有小小挫折,但更多的是關懷。經歷過黑暗的孩童總是對第一個對自己施予援手的人充滿了好感,滿心滿眼的將其放在第一位,云霽雪也不例外。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云霽雪將其放在了父親一位上面,也因為他,愿意全心全意的為皓月宗付出,獻出一些宗門內沒有的陣法圖紙,補上皓月宗的短處。
在行為處事上也壓制著自己的天性,哪怕遇上了自己的仇人,也告訴自己要忍耐,就是不想讓皓月宗與旁的勢力為敵。
云霽雪知道乘云的弟子不止自己一人,但也從未想過,他對自己竟這般心狠!
如今他的寶貝心肝遇上了麻煩,又心甘情愿的來勸他放對方一馬。
云霽雪眼簾垂下,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微不可聞的說道:“你今日來此,就是為他求情?”
身旁的敖傾月見不得他這般,對乘云恨得要死。
若非乘云在師尊年幼時救過他,又怎會傷他至深,如今居然還有臉來和他們說收手。
可笑!
敖傾月心里恨得咬牙,強壓下心頭怒氣,掀起眼簾,金色豎瞳帶著一絲殺氣:“宗主莫不是忘了,你和我家師尊早已斷絕師徒關系,今日又是以什么立場來勸師尊收手?”
乘云啞言。
看著他吃癟的模樣,敖傾月冷笑一聲:“莫不是想要厚著臉皮,重新認回師尊?”
云霽雪沉默不語的樣子映入眼簾,腦海中的記憶被喚醒。
“‘當日師尊救我一命,如今,我還你一命。’”聲音堅定透亮,似乎早已下定了決心,乘云至今不敢回望。
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都知道,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如同敖傾月所說,至那一日起,他師徒二人就再無關系了。
乘云薄唇翕動,換了個話題:“魔尊是你殺的?”
“你要為他報仇?”云霽雪反問。不怪云霽雪這么想,實在是乘云早已為了云璇瘋魔,聽從他的命令為情敵報仇也不無可能。
沒說是否,乘云已知曉答案,“殺人償命,這是他欠你們的,你既已有能力,也算了卻一樁心事。”他和狄淵關系本就沒有多好,更不可能為了這么一個人向曾經的弟子下手。
初見時,七歲的孩童剛在一級妖獸的嘴下逃生,若非孩童天資聰穎,用陣法將妖獸困死,只怕死的就是他。渾身衣裳破破爛爛,瘦骨嶙峋,渾身是傷,模樣看不清晰,唯有一雙眼眸亮的駭人,看著乘云的目光也充滿了警惕,人雖小,但只要乘云敢妄動,拼死也要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
也正是這么一幕,讓乘云動了收徒的心思。
等孩童告知他,一家被魔修殺害,他對其更是憐惜,雖有心想問,但看著孩童警惕的模樣,到底將問題藏在心口。
等將人帶回皓月宗,乘云對孩童的身世調查一番,只是天源界何其大,有著相似遭遇的數都數不清。
孩童又不肯告知他真相,只倔強的說等修煉有成,自會解決一切。
曾有中洲云家的人來找過他,各種顧左右而言他,乘云以為他們是見少年陣法天賦強,所以想收為弟子,只是沒想到,真相比這更殘忍。
乘云回想這些年來發生的事,終覺自己虧欠了這個徒弟,語氣軟了下來,終于不是用那說教的嚴肅面容,“阿璇是天命之人,也是開啟飛升通道之人,你們不能動他。”
本以為兩人會對他說的內容有所觸動,但云霽雪依舊沉默,敖傾月輕嗤一聲:“他對你說的?”
不知兩人為何這般平靜,但乘云還是回答了敖傾月的問題:“三日前天機門門主聯合一眾長老算出來的,如今消息還算隱秘,但不出半月,必定傳遍修仙界。”
“吾要殺的人,管他是天定之人還是天命之人,一次是殺,兩次也是殺!”
敖傾月懶懶的靠在云霽雪身上,眸光淡淡又帶著一絲挑釁的對上乘云稍顯震驚的雙眸,宣示主權似的用尾巴卷住了那修長的長腿,一手在云霽雪心口畫圈,被后者抓住后,無辜的朝他笑了一下。
云霽雪心里那一絲悲傷的氣息被敖傾月這么一出吹散,無奈的看著懷中人,動作上卻又縱容。
乘云蹙起眉頭看著兩人的動作,定睛一看,他有了一個不得了的發現,兩人不僅元陽已失,身上還多了道侶契約。
一時間心情復雜,又酸又澀,有種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但白菜早已被他賣了的感覺。
再加上敖傾月狂妄的話,乘云看他更是不順眼,冷聲道:“飛升之路早已封鎖多年,這是幾千年來唯一的機會,可由不得你任性!”
說著,乘云目光透過敖傾月身后的云霽雪:“龍族飛升通道已關,你二人若是想飛升,只能走這一條路。”
乘云的話不僅是說給敖傾月聽,更是說給云霽雪聽,若是他還想飛升,就管好敖傾月。
知道天機門將龍族通道關閉的事都算了出來,云霽雪有種低估了他們的預感。
兩人心中閃過諸多算計,那邊敖傾月可沒有這么好的脾氣。
“吾平生最恨的就是威脅!飛升通道既然已經關閉,讓它繼續關閉下去,也未必不是一個好選擇。”
話落,敖傾月沖出飛船,向著乘云攻去,巨大的金龍神獸遮天蔽日,吹出一口氣,便卷起一陣毀天滅地的狂風。
乘云實力僅比狄淵強上一籌,如今對上敖傾月自是落在下風。
他也沒想到,妖域傳出的消息居然不是謠言,敖傾月真的有和渡劫后期一戰的實力。
乘云為敖傾月的實力暗感心驚,幸好他有先見之明,將夢魂鈴帶了出來。
一時間,天空上金光閃爍,鈴音繚繞。
乘云奈何不得敖傾月,敖傾月也殺不了乘云。
云霽雪的目光,至始至終都未曾落在戰場之上,他在想一件事。
系統曾經說過,他是大氣運者,如果是他,將很有可能沖破天道封鎖,成功飛升。
而現在,天機門的人又算出,云璇是天命之人,是開啟飛升通道之人。
所以,有一個人說的話是錯的,但,到底是誰呢?
系統的目的至始至終都是氣運,它和那個云璇繞了那么大一個圈子,就是為了奪得他的氣運,所以它應該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他。
可天機門還算出了龍族通道關閉的事,小金龍恢復血脈后,兩人去過一次升龍臺,這一次升龍臺沒有反應,龍族連接天源界的通道的確關閉了,說明天機門的卜算沒有問題。
有哪里是他沒有注意到的嗎?
云璇的目的是搶奪他人的氣運,從他謀算千年就可以看得出來。
還有他的身體……
氣運和身體?
他是大氣運者,所以他們需要他的身體,可除此之外呢?
云璇過往的行為皆呈現在眼前,就連細節也被云霽雪看得清清楚楚。
現在爆出云璇是天命之子除了保住他的性命還能有什么好處嗎?
衣擺被風吹的獵獵作響,銀色發絲糾纏繚繞,緊閉的雙眸眼睫顫動,一如云霽雪并不平靜的內心。頃刻,攥緊的拳頭驟然松開,緊閉的眼簾掀起,墨黑瞳孔冷靜自持,帶著不可言說的明亮。
他偏頭,對著和乘云打得不可開交的敖傾月道:“龍龍,斷他一臂,留他一命。”
話落,金龍眼中光芒愈勝,對上警惕嚴肅的乘云,他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齒,猩紅的舌尖,落在乘云眼中,如靈魂被巨獸攝住,不寒而栗。
瞬息過后,乘云察覺肩膀傳來一陣劇痛,咬掉他右手又回到原位的金龍慢條斯理的咀嚼著,滿目惡意,咔嚓的聲音傳來,讓其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情。
乘云扭頭看向云霽雪,對方正看著他的方向,渡劫難殺,但也并非不能殺。
今日云霽雪放過乘云一命,已是看在往日師徒的份上,來日再遇,就是真正的敵人。
不用明說,乘云已經知道了其中含義,他垂下眼眸,體內靈力流動,冷靜的止住傷口流出的血,哪怕斷了一臂,臉上表情也未曾改變分毫。
“云璇是天道定下的氣運之子,若你們真的逆天而行,不僅人族,你們是在與整個天源界為敵。”乘云幽幽看了云霽雪一眼,意味深長的留下一句話后轉身離開。
金龍甩了甩尾巴,回到云霽雪身側,纏在他身上,“師尊,現在如何?真的因為那人氣運之子的身份就不管了嗎?”
冰涼的鱗片貼在脖子上,讓云霽雪心中越發冷靜,他撫摸敖傾月的龍角,安撫的目光對上金眸,“為師心中已有主意,下令收兵吧,讓佘青梧他們全部回來。”
雖然不知云霽雪在想什么,但敖傾月一向聽話,“好。”
原本飛向皓月宗的飛船轉頭往霽月宮飛,人族五洲各處的妖族也收兵離開。
妖族這般大動靜,讓一眾人摸不著頭腦,直到乘云缺了一臂回到皓月宗,直到云璇是天命之子的消息傳開,直到龍族飛升通道關閉的事情人盡皆知。
眾人這才知道,是乘云為了眾人前去勸云霽雪收手,那妖王和云霽雪也因為要借助云璇打開飛升通道,這才收兵離開。
一時間,那些原本被妖族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勢力紛紛向皓月宗獻禮,還有的是知道云璇是開啟飛升通道的關鍵之人,特意來留個好印象。
得知消息的敖傾月不由得斥責乘云和云璇不要臉,在船艙內歇息的云霽雪倒是對此不以為意,早在乘云將消息告訴他時,他就知道會發生什么了。
敖傾月收起傳訊玉佩,回頭看著擺弄桌上棋盤的男人。
漂亮的眼睛不帶絲毫情緒,好像沒有什么能夠令他動容,捻著黑子的手似白玉潔凈,根根分明,黑白相間,更像細心雕琢的珍品,高領的白袍襯得他愈發清冷高貴,長袍上金絲繡著的金龍圖紋,讓其增添幾分神秘。
黑子落下,似有所感,那漂亮的雙眼抬起,掃了敖傾月一眼,唇角含笑:“怎么了?”
敖傾月心中慢了半拍,哪怕已經愛上這個男人,但每次再見,他總是忍不住再心動,如此往來,每一次,他都會更愛他。
敖傾月霸道的擠進云霽雪懷里,華麗衣擺將快要完成的棋局混亂,雙手摟著男人的脖頸,在那漂亮的唇形落下一吻,“師尊,您真好看,徒兒總是抑制不住對您心動,無論再來多少此,我都會愛您的。”
云霽雪托住敖傾月后腦勺,回應他的熱情:“龍龍也很可愛,總是讓為師忍不住心軟。”
敖傾月和云霽雪膩歪了一會兒,見云霽雪真的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才問:“那師尊能夠告訴徒兒,為什么要收手嗎?”
云霽雪并未在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思索了一會兒,反問:“龍龍知道氣運之說嗎?”
敖傾月想了想:“這個很難說明啊!玄之又玄,有人生來罪孽滿身,有人生來一生順遂。可又有人憑借己身逆風翻盤,有人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師尊是想說……”那人和氣運有關嗎?
敖傾月話說到一半,云霽雪伸出食指抵在他唇上,止住了他后面的話。
敖傾月眼眸轉動,大致猜到了原因,這時,云霽雪平靜中帶著一絲瘋狂的話語響起。
“為師決定開放洞天秘境內圍。”
敖傾月身形倏然坐直,詫異的看著云霽雪:“師尊?您確定真的要開放洞天秘境嗎?”
曾經的洞天秘境,只有合體以下能夠進入,但若是開啟內圍,那將代表放開對大乘修士的權限。
洞天秘境中有什么敖傾月再是清楚不過,群英天驕榜現世至今,除卻他和云霽雪還未有第三個大乘修士進去過,一旦權限打開,眾人便會知道,洞天秘境代表著晉級渡劫的捷徑。
飛升通道本就關閉,就算飛升,那也得打開了才行,如今天源界的權力巔峰是一群渡劫修士。渡劫修士不過百,但大乘呢,整個天源界等待進入渡劫的修士有多少?
他們只差一絲機緣,而洞天秘境就是這個機緣,若真的讓那些大乘修士進入,天源界將多出多少渡劫修士,敖傾月不敢想象。
知道敖傾月的顧慮,云霽雪勸慰道:“只是一些機緣罷了,還是要像群英比賽一樣選人的,到那時,就算那些人真的能夠成為渡劫,那也是他們的造化。”
敖傾月捧起云霽雪的臉,看著他的雙眼。
他有種預感,云霽雪在密謀著什么,而這個謀算,足以改變天源界的局面。
敖傾月輕嘆一聲,懶懶的靠在云霽雪身上:“算了,您知道的,我永遠無法拒絕您的要求。”
云霽雪看著他悶悶的樣子,有些好笑:“等回霽月宮。”你想問什么為師都告訴你。
后半句是云霽雪傳音說的,敖傾月見他這般謹慎,猜想可能有人能夠用某種秘法知曉他們的行事,便點頭應是。
靠在云霽雪懷里,鼻尖全是一股冰雪的冷香,若是以往,敖傾月只會覺得云霽雪的懷抱冰冰涼涼,舒適安然。
可有了肌膚之親后,再次聞到這股香味,敖傾月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
高懸于天空的明月啊,終于向他垂眸。
高山之上的那捧冰雪啊,終于落入他手。
珍稀不可褻瀆的雪蓮啊,終于吃入他口。
他曾把師尊比作神明,藏在心中,小心供奉,用盡所有去求得一絲憐惜,神明亦回首,予他一縷溫柔。
可人愛造神,亦愛弒神。
神明落下神壇,變成了謫仙,仙人終究是仙人,依舊貴不可攀,凡人想將他拉下泥潭,讓高高在上的明月染上污泥。可月亮本就獨一無二,怎會被凡人所傷,他只會收起光芒,至此將光亮予他一人。
無人懂他,無人愛他,我來愛他。
敖傾月仰頭,看著遭遇了那么多依舊淡然鎮定,不為外界輕易動容的人,心跳得厲害,臉上泛起一抹羞澀的紅暈。
神明落于我手。
每每想到這,敖傾月就情難自禁,他本就剛和云霽雪敞開心扉,卻因為雜事繁多,相處的時間甚少。
想想其他的道侶,就比如佘青梧和白鏡塵,雖說佘青梧工作多,但是和白鏡塵相處歡愛的時間卻比他多得多。
一想到這,敖傾月就郁悶的緊。
他食指勾在云霽雪的衣領上,大力往下,原本穿著整齊的衣服被他扯得凌亂,“師尊……”
“嗯?”磁性帶著溫柔的話傳入耳中,敖傾月只覺身子酥麻,腦中一時間閃過無數不合時宜的畫面。
師尊這話,好像在床上問他力度夠不夠,這里可不可以,舒不舒服的姿態。
敖傾月唇角勾起,“師尊答應過徒兒的要求可還作數?”
云霽雪見敖傾月笑得一臉不懷好意,一時沒想起他說的什么事:“什么要求?”
敖傾月笑容一僵,隨后輕哼一聲:“您說的,只要徒兒翻譯出那句精靈語,就答應徒兒一個要求。”
云霽雪這會兒想起來了,他好笑的掐了掐敖傾月氣鼓鼓的臉,“我們龍龍這是翻譯出來了?”
“嗯哼。”敖傾月驕傲點頭,靠在云霽雪耳邊,用氣音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雖然小金龍外表是成人,可聲音卻還帶著一絲幼年期的清脆明媚,像泉水滑過的輕快,又像金器相擊的清脆,更像玉器破碎那一瞬間的美妙聲音。
云霽雪摟著小金龍腰的手收緊,“那乖龍龍有什么要求?”
敖傾月抬起晶亮晶亮的眼眸,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云霽雪:“徒兒想把師尊綁起來,然后用紅絲帶遮住眼睛,師尊最好做出一臉傲然不屈的模樣,千萬不要依著徒兒。”
云霽雪訝異挑眉:“你想在上面?”
敖傾月快速點頭,想了想,覺得不對,又搖了搖頭。
雖然仰慕云霽雪已久,但敖傾月并無侵占神明的打算,他只想被神明侵占。
云霽雪輕笑,對敖傾月的想法了然:“好了,為師明白了。”
說著,云霽雪伸出雙手,敖傾月不明所以,卻見后者戲謔的看著他:“不是要綁我?”
敖傾月嘴巴微張,啊?這么快就開始了嗎?
一陣茫然過后,敖傾月心情激動又帶著一點點羞澀的拉著云霽雪跑進了內室。
……
云璇是氣運之子的消息傳開后,天源界熱鬧了一陣,天機門也被人跑了多次,就為了確定消息是否屬實。
天機門眾人知曉眾人是何心情,求穩妥一些也無妨。畢竟他們一開始算出這事時,也驚訝不已,多次推算是否出錯,確定卦象后還有些懷疑,但難掩驚喜。
飛升啊!修士修行一生的目的啊!
這會兒雖然煩眾人接連不斷上門,但有禮收,一切都好說。
萬劍宗內,聽到天機門傳來的消息,郁峮楓也小心占卜過幾次。
他看到的和以往的并無不同,飛升之路將開,只是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云璇。相比那些人的好心情,他卻慎重得多,他至今不敢忘記那漫天血色的一幕。
他總覺得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壓抑,沉悶。
眾人蠢蠢欲動,都在為自己的目的做打算。
霽月宮內,知道眾人將云璇是氣運之子的消息消化的差不多了,云霽雪讓人放出消息。
百年已過,群英天驕榜再次開啟,這次,他將開啟洞天秘境內圍,順便給出了洞天秘境中有著晉級渡劫靈物的消息。
和以往一樣,由群英天驕榜選出最強的十人,最后任他們選九人進入,也就是說,偌大的天源界,上萬個大乘修士,只有百人能夠進入。
規則上沒有任何不同,但是這個消息更加讓人瘋狂。
合體期以下的資源,他們能夠搜集給小輩,所以以往群英天驕榜,更多的是選擇出年輕一輩中的最強者,讓他們揚名修仙界,若能進入洞天秘境,皆大歡喜,進不去也沒關系,那是屬于小輩的狂歡。
可這次不一樣,有著渡劫的靈物!
天源界資源多,可修士也多,晉級大乘已經很難了,晉級渡劫的資源更是無比昂貴,是在拍賣會上,一出現就被人搶走還會拍出天價的程度。
只這能夠晉級渡劫的消息,就足以讓人爭得頭破血流,掀起腥風血雨。
至于外界將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引來多少人的質疑?這已經不關云霽雪的事了,他的目的,這時已經完成一半。
至于會不會無人敢來?云霽雪更加不用擔心,飛升是誘人,可渡劫都不到,飛升再誘人,也與大乘修士無關,他們只想晉級渡劫。
修煉本就是場賭博,唯唯諾諾只會止步不前,唯有不懼風險,才能得到收獲。
云霽雪側躺在床上,單手撐著額頭,銀白發絲鋪滿床鋪,和那墨金發絲交纏,雜亂無章又帶著別樣的魅力,敖傾月睡在他身側,腦袋抵在他胸口,云霽雪垂眸,抹去青年臉上沾染的淚痕,憐惜的撫摸那尖長的耳朵,在其龍角上落下一吻。
敏感的位置讓小金龍身形一顫,熟睡的面容嘟囔兩聲,又埋首進他懷中,云霽雪臉上表情越發溫柔,他目光透過窗欞,望向蒼穹。
氣運之子,天命之人?
那就看看到底是誰吧!
第82章 落子 對弈已經開始了
郁郁蔥蔥的山林, 灌木從中冒出兩只靈兔,呆頭呆腦的看了四方一眼, 見東方行來一隊人馬,慌張的縮回灌木中跑掉了。
行人以一合體巔峰的修士為首,修士面容俊朗,形色嚴肅,雙眸凌厲,直視天上閃過的流光。
他旁邊身穿青衣的嬌俏女子開口:“最近前往霽月宮的修士好多啊!還有錢,唉!”
另一性格活潑的男子掃過天上時不時閃過的流光、靈獸,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好了, 別唉聲嘆氣了,與其羨慕人家能坐飛舟,還不如加快腳步, 免得趕不上群英大會。”
“師弟說的不錯, 上一次參加群英大會的修士沒能進入洞天秘境,這次滄璇仙尊又開啟了秘境內圍,競爭將空前絕后的激烈,你們就算實力不夠,但能夠和其他宗門的天才切磋,對修行也有益。”
男子看著幾個稍顯天真的師弟師妹,叮囑:“你們天賦不差,就是經驗不足,對上他人, 不可硬拼!”
“知道了師兄,這話你都說好多遍了。”
說著,那師弟一臉驕傲的補充:“當年妖王能以煉虛中期打敗煉虛巔峰, 說不定我也可以呢……哎喲!”
男子直接敲了他一下,師弟捂著腦袋,郁悶的看著男子,后者訓斥:“少白日做夢,多努力修煉。”
教訓完幾個師弟師妹,男子遙遙看著遠方,單手扶在劍上。
他當初只是一個小小的練氣期修士,幸得一前輩賞識,賜下劍譜,才有今日成就。
“龍族……妖王嗎?”
……
有著同一場景的,不止這一處。
如此勝景,亦如百年前,更勝百年前。
之前的大乘修士都是陪門下弟子同行,而這一次,他們是為了自己而來,特別是那些修為卡在大乘巔峰的修士,早就做好了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贏下一個名額。
霽月宮。
白鏡塵推開雕花實木大門,踩在毛絨地毯上,掀起落下的帷幔,就看到坐在案幾前心事重重的佘青梧。
他幾步上前,落在佘青梧身后,輕聲問道:“還在憂心飛升通道的事?”
這事早已在妖域傳遍了,他們也為此擔憂了許久。
佘青梧放下筆,用特殊的方法點燃了桌上的蛇鱗,“是,也不是。”
白鏡塵疑惑。
佘青梧將他拉入懷中,滿臉疲憊的將頭靠在白鏡塵頸上,雙手緊緊箍住他的腰身,“是龍族飛升通道。”
“有什么問題嗎?”
“你可還記得兩百年前主人下令解散霽月宮的事?”
聽佘青梧提起,白鏡塵一下就想起來了。
當時尊主兩人離開妖域,前往皓月宗,卻在離去幾個月后,突然告知解散霽月宮,消息突然,打的他們措手不及,卻也不得不聽命于此。他們封鎖了海域,各自散去,只留有各自聯系的玉令。
半個月后,金龍氣息消失了。
他們以為對方是通過龍族升龍臺離開了,便將曾經的事壓在心口,不在對外提及霽月宮的事,老老實實的過自己的日子,直到百年后,他們發現事實并非如此。
佘青梧是第一個發現敖傾月沒有離開,并且還變回幼年期的人。
本應該在渡劫期卻退回煉虛期還被人追殺,看著像是靈智未開,雖然是龍族,卻沒了之前那股強盛的氣息,怎么看都不對勁。
佘青梧不敢輕舉妄動,在寒風雪林只敢偷偷跟在他們身后,確認人走了之后才用玉令和其他人溝通。
經過他們一系列的觀察,發現敖傾月是血脈出了問題,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猜測是在升龍臺時發生了意外。
之后宮主順利回歸,眾人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后,佘青梧卻暗暗上了心,直到這次天機門爆出龍族飛升通道斷絕,只有云璇才能打開飛升通道的事。
若連龍族都不能飛升,那所謂的天命之人——云璇,真的能飛升嗎?
和云霽雪一樣,佘青梧發現了不對勁。
特別是云霽雪決定開啟洞天秘境內圍后,佘青梧更加覺得不對,他只覺得這時的天源界壓抑的厲害,好像被一雙眼睛盯住,所有人都被他看在眼中,待時機成熟,就會無情收割。
佘青梧靈感強,往往能夠察覺危機,這讓他修煉至今躲過了無數危及性命的威脅,可這次,他有種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的預感。
聽到佘青梧的猜測,白鏡塵怔愣住,眉目擔憂:“此話當真?”
佘青梧沉沉的應了一聲:“嗯。若真的有不能躲避的危險,記得先顧及自己。”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白鏡塵將佘青梧腦袋靠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順著那墨綠發絲,發冠上鑲嵌著一枚金色龍鱗,這是敖傾月給幾個親信的,龍鱗含有敖傾月的全力一擊,可在危急關頭救他們一命。
“尊主交代你的事完成了嗎?”
此次群英大會的會場定在了霽月宮,來往的肯定有大乘渡劫修士,為了篩選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也為了招待那些修士,佘青梧這段時間可謂忙的很。
佘青梧:“弄完了,剩下的我交給手下去做了。”
白鏡塵:“也好。”
看著男人疲累的樣子,白鏡塵忍不住道:“其實你沒必要這么辛苦的,尊主說了,會給霽月宮十個名額,我們只要做好準備即可。”
佘青梧抬頭,冷淡的面容勾起一抹笑,銳利的眼神閃過一抹精光:“既然有實力,為什么不去搶一搶那些已經名額,與其讓給外人,還不如掌握在手中。可別忘了,那些人至始至終對霽月宮沒安好心。”
云霽雪給的十個名額,是獎勵他們的,無論他們爭不爭,那些名額都不會跑,但是那一百個,卻是無主的。比起給那些對霽月宮懷有不良心思的人,讓他們順利晉級渡劫成為對付霽月宮的一員,還不如他們搶到手。
反正公平公正,光明正大,無人敢說。
況且……
想起那莫名的壓力,佘青梧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變強,就算幫不了尊主他們,也絕不能拖后腿。
白鏡塵沉默了,半響回道:“萬事小心,那些人里有卡在大乘巔峰上千年的老怪物,不容易對付。”
“無礙,正好和君意他們說一聲,看誰想參加。”
……
一望無際的海域上,插滿了龍紋旗幟,龍紋圍繞的中心,是一個敖字,錯落有致的宮殿建在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海島上。
因為來客眾多,霽月宮外的島嶼住滿了人,大部分人選擇住在霽月宮安排的島嶼,但也有人不信任他們,選擇了自己的隨身洞府,天上,海中,陸地,就是他們的落腳處。
皓月宗就選擇住在空曠的海邊,位置夠大,距離霽月宮夠遠。帶隊的修士是乘陽,乘云斷了一臂,如今在宗門療傷,好早日煉出缺失的右臂。
將事情都丟給殷逑后,乘陽回了洞府,結果剛抬頭就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藏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不知在看些什么。
乘陽悄無聲息的走至殷夢姝身邊,伸手拍了她一下,后者嚇了一跳,捂住心口一臉驚恐的回身看,看清是他后才松了一口氣:“師叔祖,是你啊。”
“你這小家伙,在我寢室門口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額……”殷夢姝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站直了腰身,笑瞇瞇問道:“師叔祖,弟子聽說你要去霽月宮一趟,是不是啊?”
乘陽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確有此事,你想如何?”
殷夢姝立即抓住乘陽的手晃了晃,撒嬌道:“師叔祖,你最好了,帶上弟子吧!”
乘陽看著她諂媚的模樣,有些好笑,屈指彈了殷夢姝腦門一下,“不怕你爹找你麻煩了?”
“哼,他就會管教我,不過,有師叔祖你在,我才不怕他呢!”殷夢姝一副狐假虎威的姿態說道。
自從百年前發生了皓月宗集體追殺滄璇師叔的事,她爹就一直勒令不許她往外跑,生怕她沖撞到哪位大能。
哪怕小師弟成了妖王,她也只敢悄悄的和他的下屬聯系,生怕被人知道給她爹惹麻煩。
這下好了,她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了。
乘陽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別被嚇趴下就行。”
他這次是去和一眾渡劫修士議事的,雖然想要進入洞天秘境的想法很強烈,但不少人生怕是個陷阱,便想先去找云霽雪探一探底。
明說著是議事,更多的是準備向云霽雪施壓,不管是讓他交出群英天驕榜也好,放開對洞天秘境人數的限制也好,只要有一個成功了,他們接下來的行事也更加方便。
但乘陽想,那些人怕是要失望了。
滄璇既然敢開啟洞天秘境,那說明他有守住的資本。幾十萬年無一人做到的事,被滄璇做到了,說明他有這個能力,群英天驕榜也只認他做主人,說明其中更是有著他們不知的秘密,他人就算搶到了,也不過一座廢石。
據說群英天驕榜曾千年未曾開啟,而那段時間是他那師侄被奪舍的時間,可見群英天驕榜是有靈智的。
那些人可別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目的沒完成,就連參加群英大會的資格都失去了。
這么一想,乘陽不由得對接下來無聊的議事多了幾分期待,老老實實談話多無聊啊,總得找些樂子。
殷夢姝不滿的說道:“師叔祖你可別小看人,我才不怕呢!”
“行,不怕你就跟我來吧。”乘陽無所謂點頭,伸手捉住殷夢姝的肩膀,拎著人就走了。
海域上空,郁峮楓跟著南明雋往海島飛,他揚著小臉,仔仔細細的將海域看了一圈,眉頭蹙起,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疑惑。
南明雋側首看了他一眼:“發現什么了?”
郁峮楓回神,糾結過后,搖了搖頭:“沒,只是覺得這里看著有些熟悉,但弟子明明是第一次來才對。”
南明雋也覺得奇怪,他這個弟子記憶一向很好,怎么會記不清呢。
“可有什么要緊事?”
郁峮楓想了想,再次看了海島一圈,遲疑道:“……應該沒有。”
南明雋快被郁峮楓帶得戰戰兢兢了,“記不起就算了,先走吧。”
“嗯。”
“嗒!”
清脆的碰撞聲響起,棋盤上的位置漸漸被棋子占滿。
敖傾月撐著下頜,看著棋局,掀起眼簾,聲音含笑,一語雙關:“對弈已經開始了啊!”
眉目冷清的男人手執黑子,散落的發絲有一縷貼在頰邊,輕笑一聲:“是該落子了。”
棋盤黑子被白子包圍,步步緊逼,看似踏上絕路,可又有一線生機。
最后一子落下,棋局逆轉,黑子勝!
第83章 夫唱夫隨 師尊說的妙極了
議事堂, 兩方落座著各宗門的渡劫修士,佘青梧站于主位下方招待著眾人。
雖說在場的除了佘青梧都是渡劫修士, 但他并未露怯,禮儀周到,讓人挑不出半分錯誤。
“我等在這坐了這么久,還不見妖王出來,莫不是看不起我等?”
有那脾氣暴躁的,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云霽雪兩人蹤影,不免有些陰陽怪氣,故意挑起眾人不滿。
佘青梧迎著眾人看來的目光, 不卑不亢:“前輩說笑了,宮主事務繁忙,并非故意不來, 還望諒解。”
“哼!說的倒是好聽。既然事務繁忙, 何必選在今日會面,直接按照大家的想法來便是。”
“哦?什么想法?”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帶著點漫不經心和威懾。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云霽雪和敖傾月攜手而來,剛才開口的就是敖傾月。一身紅衣似火的青年驕傲耀目,目光睥睨,似笑非笑的望著那不滿出聲的修士。
修士啞言,滿嘴的話堵在了喉嚨里,不說顯得沒面子, 說了萬一惹惱了對方他又打不過,一時間臉色一陣青一陣紫。
最后想著敖傾月不至于在眾人面前對他出手,這才梗著脖子道:“既然約定了今日見面, 何必故意拖延不來?”
敖傾月微微側身,睨了那人一眼:“心思焦躁浮動,也不知是怎么修煉到渡劫的?”
“砰!”五大三粗,面容不怒自威的修士一拍桌子,憤而起身:“你!即是你的錯誤,為何不認,還要咄咄逼人!”
敖傾月登時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誰說是吾的錯了?你說吾故意不來,先前可有約定時辰?既然沒有,午夜時是今日,子夜時也是今日,吾何錯之有?”
說完,敖傾月猶嫌不夠,脊背挺直,袖袍一甩:“你對吾不滿,自然覺得吾誤了時辰。如此不滿,自行離去便是。”
云霽雪拉著敖傾月走至上座,兀自給兩人斟了一杯茶,全然沒有阻止敖傾月的意思,徒留修士一人氣的面紅耳赤,卻又擔心敖傾月真的將他趕走。
其余人看了一會兒笑話后,才假裝好心的給他解圍:“妖王莫惱,吳道友爽朗慣了,說話直來直往,妖王向來大度,想來是不會和吳道友計較的。”
一般人聽到這了,都會見好就收。
畢竟修為到了這個層次,人總是要臉的,背地里再如何,面上總得和和氣氣,更不好落個小氣之名,若是那人用在旁人身上,可能就奏效了,可惜他碰到的是敖傾月。
“你不用說的這么冠冕堂皇,他既然說出了口,就說明他心里是這么想的,而你們,既然剛才沒阻止,心里定然也和他想的一樣。”
敖傾月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看著淡然處之,事不關己的,還有故意想看他笑話的,唯獨沒想到他會這么剛,這么不給眾人面子。
眼中譏諷一閃而逝,不等眾人回神,敖傾月再次開口:“既然厭煩,吾看今日也不必再談,都回吧!”
眾人:“???”不對啊!正常情況下敖傾月不應該踩著階梯下嗎?現在這是要鬧哪樣啊?
佘青梧識趣的退到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心中卻嘲笑眾人癡心妄想,居然想用他們正道那一套來束縛他們宮主,白日做夢!
一時間室內靜的落針可聞,見差不多了,南明雋這才用眼神示意云霽雪:行了啊!別真的鬧得太難看了。
南明雋雖不知云霽雪為何做下這個決定,但總該有他的目的,玩脫了就不好了。
收到好友的目光,云霽雪看戲的心情終于收斂了一些,輕飄飄說道:“小徒頑劣,和諸位鬧著玩呢。”
卻不知他這話,更梗得人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若非不敢確定一定能打贏他二人,非得拼個你死我活。
在場的幾十人,渡劫初期至巔峰都有,他們帶著為宗門謀奪利益而來,剛才說話的兩位不過渡劫中期,若真的惹惱了云霽雪兩人,只怕他們先被友軍解決了。
“人不輕狂枉少年,妖王年紀輕輕修為了得,傲氣些也正常。不過時間耽誤這么久了,還是說回正題吧。”坐在云霽雪左手方的第一位修士開口。
女修面容嬌媚,看著不過二八年華,修為卻是渡劫巔峰,氣勢強盛,甚至別的修士看其目光還帶著一絲忌憚。
女修修為在渡劫巔峰,又位于左一,她的實力可見一斑。
云霽雪思索一會兒,憶起她正是合歡宮宮主殷芙若,也正是逍遙那個追求者殷齊歡的母親。
云霽雪對其頷首,遂而開口:“諸位來此的目的我已知曉,群英大會乃修仙界大事,以往未曾有過大乘比試,諸位有所擔心實屬正常。趁此機會大家可將顧慮一起說出,在下也好一一解答。”
云霽雪姿態舉止自然,笑顏溫和,沒有一絲不愿,好像只要眾人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他都會按照他們的想法行事,和傳聞中那個滅人家族的殺神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
當然,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云霽雪展露給他們的一面,只是要求還是要提的。
“既然群英天驕榜能夠被云道友掌控,那么洞天秘境呢?若是也一樣,進入秘境的修士,是不是也能被云霽雪隨意安置落腳點?”
這話可以說問的相當不給面子了,就差直接問云霽雪會不會當面報復,對進入秘境的修士動手。
云霽雪看著等他回答的眾人,言笑宴宴的回道:“點到為止的比拼到底不能發揮出所有的實力,也不能讓天下修士看到他們的優秀,所以在下決定用擬時鏡實時播放歷練修士的景象,那時諸位同道也好看看門下弟子的表現。”
輕和的話音讓眾人一怔,說實話,用擬時鏡實時播放歷練弟子的表現,是大宗門的最常用的檢測弟子實力的手段之一,擬時鏡的真假功效他們并不懷疑,但也因此才更為驚訝。
只有在宗門內的秘境他們才用得上擬時鏡,外界的大型秘境,受環境干預,就算是渡劫修士也不知其中景象,他們只能用魂燈觀察他們的情況。
若是真如云霽雪所言,那他們完全沒有什么好擔心的,紛紛滿意點頭。
不過有滿意的,自然也有挑刺的。
“秘境內部由你控制,就算真有擬時鏡,萬一出現了強于他們實力的妖獸,或是出現在什么危險險地呢?”
云霽雪還未回答,敖傾月嗤笑一聲,笑聲在殿內顯得尤為突兀。
敖傾月本來百無聊賴的單手支著下頜,一手把玩眼前的銀白發絲,順便時不時用臉色對下方修士的話做出點評。
聽到這話之后,敖傾月覺得,這些人臉皮倒也夠厚的。
“既然貪生怕死,還當什么修士,不如散了修為回凡人界做一個富貴人家,也好平安過活一世。”
提出質疑的修士臉色僵了一瞬,僵持片刻才回道:“妖王此言差矣,老夫不過是按照云道友的話適時提出一些問題。洞天秘境本就有著不同修士的試煉之地,萬一真有人傳送錯了呢?”說著,目光瞇起,一眨不眨的盯著云霽雪,似要逼迫他給出一個合理的回答。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扭扭捏捏、猶豫不前,害怕遇到危險都可以選擇不參加群英大會,吾也沒強制要求他們參加,之前沒有擬時鏡不也過來了嗎?怎么這次就不行了?”
敖傾月一一掃過眾人,又道:“再說了,天下修士何其多,一人不來,還有千人萬人愿意參與的。”
換言之,愛參加不參加,反之你們看不上有的是人看得上,甚至趨之若鶩。
總之就是不差你們那一個,現在求人的是你們,別把自己的姿態擺得太高。
敖傾月這話可謂是將在場大部分人給罵了進去,見他這般不給面子,紛紛將目光望向云霽雪,想要云霽雪訓斥一下這個隨性妄為的弟子。
卻見云霽雪事不關己、眼簾低垂,專注眼前的靈茶,三兩下撥開茶葉,細細品味,臉上神情享受,眼神帶著淡淡的愉悅。
等了一會兒,不見眾人開口,這才道:“怎么了,諸位這是覺得小徒這方法不對?”
眾人:“……”
他們該想到的,人家才是師徒,怎么可能會當眾落弟子的面子,別說這話還是云霽雪授意的。
吃了那么大一個悶虧,一時間也沒有人開口說話,似乎都等著對方提意見。
室內安靜了一會兒,乘陽見眾人不再搶著開口了,懶散的倚靠在椅子上,不急不緩的問道:“霽月宮對外放出的消息說開放大乘期比試,這比試可是和其他等級的比試一樣?年齡上可有限制?妖族和人族的流程可都一樣?”
比起他人各種暗戳戳質疑云霽雪心懷不軌的問題來,乘陽這話可算是問到了點上了,也是大乘修士真正關心的問題。
年齡不一樣,修士對靈力的掌控可能就有所差異,而人妖兩族,人族更多的是看天分,妖族看歲數以及血脈。
妖族起點高,但血脈不好的妖族,幾千上萬年也未必能提升一個等級,終其一生都可能困在一個境界。所以從本質上,兩族還是存在差異的。
雖說云霽雪和皓月宗有著私人恩怨,但乘陽這個師叔對云霽雪的態度還算可以,他也就認真回答了乘陽的問題。
“大乘比試參考合體等比試內容,年齡不做限制,只要他們能登上比武臺。”
群英天驕榜會自行篩選比試的修士,過了巔峰期的不要,借助外力的不要,靈魂和身軀融合不上的不要。
這也是云霽雪當初放出消息時沒有多做解釋的原因,反正一切自有群英天驕榜自己解決。
乘陽點點頭,又問了另一個問題:“洞天秘境內圍的危險程度多高,正常大乘巔峰修士進入,生還率大概有多少,可勞煩尊主解釋一下?”
乘陽這問題一出,眾人也都紛紛豎起耳朵。
云霽雪并未立即回答,他將手中剝了一半的果子剝好,擦干凈手,遞給敖傾月,這不急不緩的姿勢更是看得眾人急不可耐。
“內圍秘境有些不同,修士可自行選擇區域,危險程度越低,收獲越少,要想找到晉級渡劫的靈物,起碼得選擇中心區域,至于生還率……九、死、一、生!”
眾人恍然,難怪云霽雪沒有直接回答。
不用說,那些最后成功進入秘境的修士,肯定都會選擇中心區域。
成功贏得比賽的本就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驅使他們拼命的原因也是因為洞天秘境中有著晉級渡劫的靈物,到了那最后一步,自然不會有人退縮。
比起自己的失敗,讓人痛苦的是他人的成功,更讓人痛苦的是他人踩著自己放棄的路走向的成功。
越高級的秘境就越危險,他們倒是沒有多少意外,云霽雪的解釋也合情合理。
知道這事之后,不免又打上了另一個主意。
“滄璇啊,你看這一百個名額會不會太少了,修仙界多少人啊!不如多加幾個?”開口的是中洲上官家的太上長老,云霽雪母親上官敏容的族叔。
因著這一層關系,上官家的修士開口時不由自主帶上了一股長輩的口吻。
他目光帶著一絲期待、威嚴,直至時間流逝,他面露不悅。再怎么說他也是他的長輩,就算云霽雪是和他一樣的渡劫中期修士,他也是他的長輩。
頂著眾人看來的看戲的目光,上官家長老面露怒容,臉色漲紅。果然是沒有接受過正經教導的野孩子,長輩說話居然敢不接,也不知上官敏容是怎么教的!
平日在家族里說一不二的長老被這一念頭沖昏了頭腦,完全忘記了坐在這里的,是和他一樣修為的同輩,其中還有勝他幾分的修士。云霽雪更不是他家族里隨意任由他搓扁揉圓沒有實力的晚輩。
上方傳來的,指尖敲打桌面的聲音,更加讓他覺得,云霽雪性格傲慢,不將他們這些前來的修士放在眼里。
云霽雪敲打桌面的指尖停下,思索許久,終于抬頭,漫不經心的說出了自己的回答:“上官道友說的對,修仙界修士確實太多了。”
不等修士面露喜悅之色,云霽雪說出了后半句話:“那就減五十人吧,大乘期名額調整到五十人。”
“……”
笑容僵在了臉上,眾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不是,你說什么?人多不應該加名額嗎?為什么還要減少?
這么一少,壓縮的可是他們宗門核心力量的名額啊!
下方修士難看的臉色仿若不被云霽雪看在眼里,他內心只有自己的想法,依舊不顧他人意見自顧自的開口:“修仙界這么多人,修煉到大乘的卻寥寥無幾,可見修煉之艱難,唯有稀缺,才能讓人覺得珍貴,名額萬一多了,他們可能就沒那么努力了,你們說是也不是?”
敖傾月積極附和:“師尊說的妙極了。”
眾人:“……”
第84章 為何動心 是毫不猶豫為你付出性命的真……
偌大的議事廳中, 安靜得微風響起地聲音都能清晰的傳入每個人耳中,原本還佯裝鎮定的修士, 一個個破了功,面上表情各異,但無一例外,都帶有著焦急。
云霽雪表情淡然不變,絲毫沒被這詭異的氣氛影響到。
倒是手下的人,低頭掩住勾起的嘴角,避免被人發現他們在偷笑。
不能失禮,絕對不能失禮!可不能讓人覺得他們霽月宮沒有規矩!
他們還顧忌著對方是渡劫大能,懂得給他們留一絲顏面, 敖傾月就沒那么客氣了。
“師尊這法子真是妙極了,洞天秘境內圍可是有著晉級渡劫的機緣,名額太多, 機緣只有一份, 如何能行?到時眾人打打殺殺,死傷慘重,我們可就罪過了,本想著給眾人一個機緣,卻反倒造下惡緣,不成不成!名額減少,那可是保證了五十個修士的安全。”
敖傾月這一番話,完完全全就是按照眾人之前的打算說的。
你們不是覺得洞天秘境有圈套嗎?不是覺得我們用心險惡嗎?我們直接將名額減少,從根源上給你們解決, 這樣安心了吧!開不開心啊?
聽著敖傾月的話,眾人當真是有苦難言,他們一開始的確懷疑云霽雪用心不良, 但敖傾月這般果決,他們倒是不敢懷疑了。
危險是危險,但是真有人奪得那機緣,那可是能成為渡劫的,一百個大乘都比不上一個渡劫,這點危險,他們當然賭得起。
其次,若是被人傳出是他們求的降低名額,那天下大乘不得將他們恨死。
“妖王說的話也就是在下想說的,雖然先前給了解決方案,但諸位好像不太滿意,若想安全的話,在下是想過取消大乘修士的比試的,但消息都傳出去了,也不好讓千里迢迢趕來的修士失望,因此只能減少名額了。”
云霽雪一把抓住身邊人不安分的長尾巴,龍鱗緊緊貼在掌心,冰涼的觸感更讓人神智清醒,他掀起霜雪似寒冷沒有溫度的眼眸,微笑的唇角說出的話語足以令人膽顫:“既然諸位沒有意見……”
云霽雪這危險的語氣,嚇得眾人不敢再提過多的要求,紛紛七嘴八舌打斷了云霽雪接下來的話。
“云道友,不可不可,每次群英大會的名額都是固定的,不好隨意改變,就大乘的不同,外界可要多言了,你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陳宗主說的對,哪個秘境不危險,我們在座的人,成為渡劫之前不也經歷過各種生死危機,要想成為人上人,哪能一點危機都不想經歷,若真是如此,天源界的渡劫修士就不會這么少了,重大機緣擺在面前,卻害怕危險畏畏縮縮,那么只能說明他們不配。”
“兩位說得對,要想成為渡劫,命中注定要渡過這么一關,哪里渡不是渡,較之旁的機緣,洞天秘境就擺在眼前,人人都有機會。所以啊,還是要給年輕人一個機會的,云道友你說是不是啊?”
“大家說的都對,金丹至合體都是百人,反之大乘五十人的話,怎么看都不對,這對云道友你的名聲也不太好對不對,雖然我們知道你是好心,但對大乘修士而言,成為渡劫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啊!還是按照慣例如何,這樣也不用那么麻煩,流程什么的按照以往來就行,這樣對大家都好嘛。”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使盡渾身解數,就為了說服云霽雪。
特別是那些有弟子或者后代卡在大乘巔峰,只差一步就步入渡劫的渡劫修士。
所在勢力多出一個渡劫,就能改變一個勢力的位置,他們如何能不著急?若是因一念之差,錯失了提升宗門實力的機會,可不得悔得場子都青了。
更別說,那些人是他們的親傳弟子,直系后輩,關系可比旁人親多了,完全不用擔心被搶奪資源權力。
比起他們,南明雋完全不用擔心,畢竟以他和云霽雪的關系,讓他給一個名額還是沒問題的。
但他不急,有人急。
殷芙若頻頻將目光望向他,希望他能說一兩句好聽的話。
旁人不知他和云霽雪的關系,但殷齊歡在南明雋那里小住了一段時間,對二人的關系卻是有所猜測的,殷芙若也經由殷齊歡知曉了一些。
雖然知道很不要臉,但是為了自家兒子,殷芙若也不得不舍下臉面了。
對她的目光,南明雋自是有所察覺,只是他猜不到云霽雪是何想法,突然開口也不知會不會打斷他的計劃。
思及此,他抬眸打量了云霽雪和敖傾月的幾下,這么一看,倒是察覺出些許不對。
這兩人的神情好像有些怪啊!怎么這么鎮定?難道是沒打算減少名額嗎?
南明雋一想,覺得也對,只要不如這些老家伙的意提高名額即可,而要這樣,可不對使盡往低的說嘛!
想通之后,南明雋加入了勸說大軍,“諸位道友說的有道理,云道友以為如何呢?”
話音剛落,剛才還不為所動的云霽雪終于開口,“既然諸位如此為天下修士著想,那便依你們而言吧。”
聽到云霽雪這話,南明雋暗道果然!這人就是在等臺階下,不過看那么久的戲,著實有點壞啊!
云霽雪和南明雋對視了一眼,清晰的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嫌棄,云霽雪渾不在意。
將進秘境之事解決后,之后的問題都好說,還有人想賄賂云霽雪,好為門下弟子換取一個名額。
但云霽雪本身已是渡劫,手中又有一個洞天秘境,掌握無數資源。
靈器上有浮月,九重塔,鎮魂鐘。
完全看不上那么一點蠅頭小利,哪怕對于旁人而言,已是難得的資源。
雖然有些失望,但眾人還是收起了心思,這里行不通,那就老老實實的比試吧!
夜色降臨,霽月宮每三米就掛著一顆燈籠果,燈光明亮,照耀下的霽月宮恍若白日,籠罩整個宮門的擎天大陣閃爍著細碎的光芒,遠遠望去如繁星,警告著來人不要輕舉妄動。
陣法光芒點點,色澤柔和,但,只要一想起布置陣法的人是誰,眾多修士心中不由得提起幾分。
陣法師一人滅一城,可不是開玩笑的。
而原本跟著眾多渡劫修士離開的南明雋,就這樣隨意的穿過了這一層陣法,絲毫不懼陣法的威脅,那本應攻擊外來者的陣法,更是自動引出一條路。
跟隨著令牌的指引,南明雋來到了云霽雪休息的宮殿,果不其然看到了拿出兩壺酒等他的云霽雪。
南明雋踩在鋪滿鵝卵石的小路上,越過長勢喜人的花草,迎著花香在云霽雪對面坐下,同時拿起一壺酒,仰頭喝了一口。
男人性格大大咧咧,全然不似在眾多追求者面前的高冷沉默,云霽雪無奈失笑,拿起酒壺和他碰了一下。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開口說話,直至酒壺空了半盞,身體被酒水燒的發熱,好似有了醉意,沉默對飲的兩人似乎才想起正事來。
“你那小徒弟居然沒跟在你身邊?倒是稀奇!”南明雋看著云霽雪,嘖嘖稱奇。
之前一別,云霽雪和敖傾月還是真真切切的師徒。
這次再見,只一眼南明雋就發現了云霽雪和敖傾月之間相融糾纏的氣息,再看兩人那平常姿態下自然無比卻讓人融入不進去的氛圍,齊齊破了的元陽,足以見得這兩人早就搞在一起了。
聽南明雋提及敖傾月,云霽雪眸中閃過一絲柔色:“龍龍有正事忙去了,接下來一個月,怕都是看不見他了。”
南明雋語氣戲謔,眼神卻又忍不住的稀奇:“沒想到啊沒想到啊!當年人人嘆我修無情道,卻都鍥而不舍的跟在我身后,就為求得一次憐惜。”
語氣稍頓,看著云霽雪冷淡如霜的面容,南明雋道:“倒是你這個家伙,看著光風霽月,明明看起來好追求多了,卻都無一例外,把你奉若神明,連告白都覺得會自卑。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大家都會覺得你更難追求,這不就被你的小徒弟給打動了嗎?”
南明雋像是看怪物一樣將云霽雪打量了一遍,怎么都想不明白,看起來更難對付的滄璇居然心動了?!
云霽雪睨了他一眼,語氣含笑:“或許他們發現還是更喜歡你吧。”
正如南明雋所言,云霽雪當年看著比南明雋這個修無情道的更像無情道修士,媚眼拋給他如同拋給了瞎子。
真當無人給云霽雪表白過嗎?不過是在云霽雪一次次冷淡的回應下消失了。
用那些愛慕者的話來講,追求兩人有難度的話,大概一個是凡人,還有搞定的可能,另一個則是神,想讓神愛上,還是神墮來的容易些。
云霽雪會接受敖傾月,也是因為對方對他是不一樣的。
他們之間的羈絆不止愛情,還有親情友情仰慕敬重等等。
經歷了那么多,早就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愛能夠概括所有。
南明雋不置可否,倒是有些好奇兩人是怎么發展的。
聽到這個問話,云霽雪認真思索了一下,“很奇妙,可能是一天天的相處,一次不經意的微笑,或是……毫不猶豫能夠為你付出性命的真心。”
南明雋看著好友露出這般迷惘又帶著一絲溫和的神情,長嘆一聲,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看來我天生就該修無情道啊!畢竟我沒有你這般奇妙的經歷,也沒有人為我付出性命不是?”
云霽雪挑眉,“那可未必,做人還是不要太絕對,萬一哪天就遇上了呢?”
南明雋不以為意:“真遇上了,依了對方又何妨?”
云霽雪搖了搖頭,神色無奈,“幸好你不是峮楓那孩子,沒有言靈的本事,不然……呵呵!”笑聲調侃,還帶著幾分看戲的意味。
互相挖苦了一翻,兩人不約而同的轉移了話題。
南明雋隨性的臉上多了幾分認真,聲音也壓低了幾分:“開放洞天秘境內圍的權限,你是怎么想的,別一下子供出好幾個渡劫來,還得不了好。”
“對于這個問題,我早有預料,我雖不限制他們進入,但那也得他們有那個實力。”云霽雪神色淡淡,絲毫不顯慌張。
天大的機緣擺在面前,那也得有那個實力去獲取,不然一切都白搭。
早在決定開放秘境時,他就想過一切可能會發生的問題,同樣的,也看清了會帶來的利益,最重要的,是他的計劃。
“行吧,你心里有數就好。”
頓了頓,南明雋抬眸,目光對上云霽雪雙眼:“說起來,那個云璇……可真是那個奪舍了你的人?”
云霽雪點頭。
南明雋下意識皺眉:“他不是早就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真是陰魂不散!”
“對于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云霽雪一向平靜的目光,閃過一抹暗色。
南明雋:“他實力增長很快,比起你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已是金丹巔峰,又得乘云喜愛,定能在金丹大比中取得名次,也必定會進入洞天秘境。”
云璇這個人實在是太過詭異了,哪怕他修為只有金丹期,南明雋也不得不為云霽雪感到擔憂。
云霽雪卻是輕笑一聲,眸中狠厲一閃而逝:“要的就是他進入秘境!”
洞天秘境為他所控,進了他的主場,再想向之前那樣逃脫,可就不容易了。
比起在外界解決他,顯然是洞天秘境更加方便。
“你心里有數就好。”見云霽雪已經做好準備,南明雋不再多言。
只是,他卻突兀的想起了一件事,面色沉下,眼中光亮依舊,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總之,一切小心。”
第85章 因果 你就是用這種方法蠱惑他們的嗎……
第和霽月宮隔著洲域的千窯窟, 散發著腐朽的氣味,干枯的葉子和泥土混合, 雨水落下降到每一處,潮濕陰冷,泥濘腐臭。
玄色的烏鴉啃食著不知是人是妖的腐肉,猩紅的眼眸中倒映著修士和妖獸的枯骨。
一道月白身影化作殘影,在迷霧籠罩,看不清方向的千窯窟里疾跑,身形消失,過了那么幾息,才傳來枯葉被踩后的破碎聲, 還有葉子上剛落下的新鮮血珠。
一道紅衣身影緊跟其后,卻又不緊不慢的與前方的人保持著一段微妙的距離。
不會將人跟丟,但又讓人覺得有逃脫的希望。
千窯窟環境特殊, 可以阻止修士用靈魂力探索, 且出入口無數,是修士躲避追殺的好地方。
在前方逃亡的祝星睿顯然也是這么想的,他腹部破開一個大洞,肋骨內臟看得清清楚楚,一道詭異的靈力還在破壞著內里的臟器,鮮血將月白衣裳浸紅,在他一路走來的地方留下痕跡。
祝星睿牙關緊咬,向著熟悉的方向前行。
他怎么也想不到敖傾月會突然向他發難,在他留在鬼域, 部署著計劃的時候。
強悍的實力毀了鬼域主城,祝星睿自知實力不敵,只能先避其鋒芒, 從西洲跑到了東洲,誰料敖傾月像條瘋狗一樣,緊咬著他不放。
而敖傾月留在他身上的傷口,因為攜帶空間之力,如今還在一點一點的侵蝕他的身體。
祝星睿臉色蒼白,表情難看的緊。
不行!不能再讓敖傾月跟下去了,必須想個辦法甩掉他。
萬千思緒閃過,最后浮現在臉上的是破釜沉舟之色。
祝星睿狠下心來,靈魂和靈體開始剝離,靈魂離體后,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而那分離的靈體,也在靈魂剝離后,眨眼間被腹部上的力量侵蝕消散,化作靈光消失在天地。
半響,敖傾月來到祝星睿消失的地方,紅衣上掛著各種精美的掛飾,右胸前的大麻花辮堆砌了不少的小鈴鐺,走動起來發出叮叮當當的悅耳聲音。
看著靈光較別處要濃郁的樣子,挑了挑眉:“嗯哼~倒是果決,可惜……”
敖傾月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枯葉,低聲道:“依舊難逃一死。”
話音未落,紅衣青年已消失在原地,向著祝星睿離去的方向追擊而去。
空中響起鈴鐺的清脆聲,此外,還有隱藏在鈴鐺聲中的細微鐘聲。
祝星睿藏進了一處地下洞窟,收斂自己的氣息,靈魂蜷縮成一個小球,一動不動,像是死物。
此處洞窟距離地面有著千里之深,在這個不能使用靈魂力的地方,足以讓他藏匿起來。
而沒了那可惡的空間之力折磨他的身體,雖然只剩下靈魂,但實際狀態卻是好了不少,無論如何,他的靈魂都到達了渡劫等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像過去了很久,實際上只是過了半個時辰。
這種全程保持警惕的感覺并不好,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祝星睿雖然有自信能夠躲過敖傾月,但只要對方一日未曾離開,他就一日不敢放下心來。
晝夜交替,日升月落,時間快速流逝,很快祝星睿就在地底呆了半個月。
地底陰冷潮濕,環境狹小,只有半尺長寬,漆黑一片睜眼都看不清四周景象。
祝星睿又不敢用靈器點亮,生怕出現差錯引起敖傾月的注意,于是他就這樣,像個瞎子一樣,獨自渡過了半個月。
幸好祝星睿是修士,長時間面臨封閉的環境早已習以為常,若處于祝星睿這般境地的是一個凡人,只怕早已瘋魔。
他等啊等,數著日子過去,直到一年后,敖傾月還未找來,他才確定,對方是真的離開了。
這般發現,讓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免有些疲累。
千窯窟靈氣并不充裕,氣息駁雜混亂,他要想一直藏在這里,直到再次修煉出靈體,絕無可能。
休憩一會兒,祝星睿順著來路向洞口方向飛去,不知飛了多久,眼前出現了一抹微弱的亮光,直到光亮越來越亮。
金色的太陽如同瑰麗寶石,將洞口照射的一清二楚。
黑色的泥土吸收過無數尸體后變得濕潤腐臭,四周凸出了一些白色的東西,細看會發現,那是不同生物的骨頭。
臨近洞口時,祝星睿突然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腳步因此停了下來。
他看著洞口方向,眉頭緊鎖,這個太陽,距離千窯窟的位置未免也太近了些。
……
不!不對!!
千窯窟能夠見到太陽嗎?
呆在地底被黑暗籠罩太久,導致祝星睿忘記了這致命的一點,等他意識到卻已經晚了。
許是察覺到祝星睿的震驚,那金色的“太陽”動了一下,閉合間,地底再次陷入黑暗,睜開后,那“太陽”中間多了一條玄色的長線,長線擴大,直至拳頭粗細。
那哪里是什么太陽,分明就是一只巨獸的眼睛!
眼睛的視線一動不動,至他出現,就一直盯著他。
祝星睿在那只眼睛中看到了戲弄的趣味,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他本能的向后退。
這時,地底洞窟開始崩塌,泥土碎石砸落,穿過祝星睿的身影填滿了那深淵般的坑洞。
同時,一道鮮明的結界攔住了他的退路,而那金色的眼睛變成漩渦狀,巨大的吸力拉扯著他向金色眼睛的方向靠近。
任他如何掙扎,最后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吸入巨眼之中,同時過往的一切,如走馬燈一樣一一清晰的放映在腦海中。
他是凡人界一個繁華大國的朝臣之子,自幼家庭美滿,父母寵愛,整日溜貓逗狗,好不快活。
修仙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修士不得對凡人界動手,除了會沾上因果,還會被國家背后的宗門追殺。
所以除了那些刀尖舔血,亦或是修煉陰險法術,需要人命提升法器實力的魔修鬼修,無人會動凡人國度。
在他及冠那年,成親的當日,他的國家就遇上了那么一個不計后果的鬼修。
繁華的國都在瞬息間被血洗,整個王朝彌漫著一股血色,連天空都是紅的。
好像沒什么特別,只記得那天特別安靜,又特別的吵鬧。
地上躺滿了熟人的尸體,父親母親敦厚溫柔的面容變得扭曲猙獰。
而他的新婚妻子,當朝公主,據那鬼修而言,是什么絕佳爐鼎體質,若非他只剩下靈魂,定要采補一番。
雖然逃過了被凌辱的結局,但他的妻子也沒討得了好,因為特殊的體質,被做成了傀儡,困在那一具小小的身體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于他?
大婚之日,祝府被血洗,靈魂被硬生生抽出,和萬千冤魂一起,成了那鬼修萬鬼蟠的一員。
因為大婚之日死亡,怨念強盛,他成了萬鬼蟠的蟠主,掌控著萬鬼蟠中所有的惡鬼。
不知過了多久,他從渾渾噩噩中醒來,身邊所有的惡鬼都被渡去,他的妻子也得以解脫,只有他褪去惡性恢復了干凈的靈魂。
睜開眼的一瞬,他看到了一身穿白底銀紋束腰長袍的仙人,仙人光風霽月,淡雅絕塵,眼若寒霜,開口的一瞬他好似聽到了仙音。
仙人問他:“你要去投胎還是做修士?”
祝星睿眼睛一眨不眨,目光舍不得從仙人身上移開,只記得他用堅定真摯的語氣說:“我要做修士!”
仙人并未多說,丟給他一本修鬼道的功法。
功法是仙人從那鬼修身上搜的,沒有問題才遞給了他。
據仙人解釋,他奉師命來追殺那個殺害了他全家的鬼修,鬼修剛踏入金丹期,修為不高卻膽大妄為的敢對凡人出手。
經仙人解釋,他才知道,金丹期在修仙界只是剛入門,而就是這么一個剛入門的修士,殺死了整個國家的凡人。
仙人臨走之際,他大著膽子問了一句:“敢問恩人姓名?”
白衣身影停下,偏頭留下一句:“滄璇。”
只那一句,他便將這人記了幾百年。
磨滅不了,刻印在心。
等他修煉有成,向人打聽過后,才知那人竟是皓月宗乘云尊者座下弟子滄璇。
萬年不世出的頂級天才,和萬劍宗逍遙大師兄稱為仙門雙驕。
本就自卑的心意被壓到塵土之下,不見陽光。
直到一次意外,他和那人又有了交際,而那人居然還記得他這么一個曾被他幫助過的小小鬼靈。
人也比外界形容的還要溫煦如玉,完美無瑕,還愧疚的表示當時沒有安排好祝星睿的后路,他去鬼域的路只怕危險萬分,高高在上的仙人歉疚的表示自己的過錯,絲毫沒有厭棄他鬼靈的身份,他如何不愛,就這么越陷越深。
最后在其幫助之下,他一步步登上鬼域王座,成為鬼域的主人。
可修為越高,祝星睿就越自卑,和那完美的人相比,他實在太過骯臟,最后想著,默默守護在他身邊就好,只要他快樂,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那人死了……
再次復活,變了個樣,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惡劣的行為更是和那個救他的仙人完全不一樣。
所以祝星睿堅定的認為,他不是他。
……
鎮魂鐘內的靈魂消散,微風拂過,帶走最后一絲氣息,就像至始至終,從未出現過。
敖傾月收起鎮魂鐘,腦后中重復著云霽雪和祝星睿初次見面的畫面,眸色忽明忽暗。
原來還有這么一段因果嗎?
想起祝星睿死前最后的念頭,敖傾月忽地輕嗤一聲,聲音微不可聞:“可惜了,你永遠不會知道,他就是他!”
修長的身形矗立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敖傾月側過身體,望著霽月宮的方向,眸子危險的瞇起:“而你,就是用這種方法蠱惑他們的嗎?”
第86章 暗戀 暗藏心底的心意一朝被點破……
距離群英大會還有三個月, 修仙界各處陸陸續續有人前往霽月宮。
佛子明心因為有事耽擱了一會兒,現在才到達妖域。
飛船穿過妖域之門, 濃郁的妖獸氣息中一陣詭異的波動傳來,動靜細微,佛子卻第一時間察覺,眼眸睜開,帶著溫柔意味的伸出手向前一點。
見此動作,一旁候著的弟子空慧立即轉過頭,警惕的看著遠處困住他們的結界。
空中蕩漾著無形的波紋,隨后像破碎的冰面,引起連鎖反應, 波紋消失,飛船繼續向前。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雪花落在佛子鼻尖, 涼意將他驚醒, 看著紛飛的雪花,他才發現飛船已經進入了長風雪山。
空慧是第一次來妖域,看著這副場景,小和尚的臉上帶著稀奇:“師尊,這里的雪能透過結界!”
佛子解釋:“長風雪山的雪有著阻隔靈力的效果,同樣可以影響靈力結成的結界。”說著,佛子揮袖加強了飛船上的結界,風雪都被阻擋在了外面。
空慧若有所思。
柔和的微風暗藏殺機,越靠近山體, 風刃的威力越強,而看著美麗無比的雪花,足以凍住心脈, 讓修士運轉靈力滯澀,悄無聲息的留在山中。
佛子看到,長風雪山上有著一個個突兀的凸起,毫無疑問,那些就是被凍成冰雕又被風雪掩埋的生靈。
不知怎的,佛子突然想起了那人。
同樣的冰風雙靈根,美則美矣,卻暗藏殺機。
身具雙靈根,卻絲毫不遜色于天靈根的修士。
世人看他是絕世無雙,獨孤求敗,佛子卻覺得他藏著秘密,可憐孤寂。
看似光風霽月,實則是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一開始將他當作晚輩,有意提攜,后來則是成了忘年交。
本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時不時探討佛法、修練心得,各自成為宗門的頂梁柱,直到……那個人的出現!
佛子修煉的功法特殊,是他從一個飛升大能的洞府中找到的,這功法能夠看出一個人背負的善惡因果。
他初次見到阿雪,便知他身上帶著仇恨的黑氣,除此外還有著耀目的紫氣。
而等他出關后,佛子發現,他身上纏繞的黑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郁的道德金光。
那人做事萬無一失,就連檢測奪舍的關卡都躲過了,卻忽略了人最長常見的“氣”。
因為對方身上的功德金光,佛子一開始也弄不懂對方的目的,身具功德金光,卻奪舍他人,實在怪異。
佛子還猜測過是否是云霽雪重傷仙逝,才讓這么一個人奪了他的身軀。
直到對方放任皓月宗弟子欺負小金龍,自己卻從未管教過,佛子才起了疑心。
事情的轉變出現在一次論佛上。
那天的細節佛子依舊記得清清楚楚,微醺的人靠坐在門前的連廊扶手上,恰到好處的微笑,潔凈的月光灑下,月華之力籠罩全身,那人頂著阿雪的皮囊,問了他一句:“明心,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嗎?”
熟悉的樣子讓佛子以為眼前看到的真的是云霽雪。
那一天,佛子混淆了外來者和原主。
埋藏在心口深處的種子開始發芽,眨眼間長成參天大樹。
暗藏心底的心意一朝被點破,佛子還未來得及經歷暗戀的苦澀卻先面臨心悅之人的離世,而占據他身體的惡魔就在眼前。
痛苦、酸澀、茫然。
佛子向來平靜的情緒第一次出現了波動,他以為他會對眼前人動手,奪回阿雪的身軀,可事實上,他主動接近,想要弄清阿雪靈魂離體的原因,順便抱著那一絲看不到的希望為他招魂。
可被奪的修士,靈魂魂飛魄散,佛子不知道在堅持什么。
甚至原先以為意外的想法,也在對方利用追求者的愛慕之心,坑殺了數十修士就為了幫助祝星睿提高修為后破碎。
對方滿身道德金光,在做了這種事后,金光未散,甚至更加濃郁。
佛子第一次對世間的公平產生了懷疑。
阿雪他真的是因為意外消失的嗎?
苦等千百年,他終于得到了答案。
在那人的造勢下,阿雪回來后卻面臨著眾叛親離的局面,明明錯的不是他,但他的出現就是錯誤。
佛子只恨那日的自己被事情絆住了腳,沒能及時前往絕境林幫他一把。
而那一次錯過,他再也沒有了機會,他的阿雪,心中有了別人……
……
敖傾月收起鎮魂鐘,低喃一聲:“果然。”
空間裂縫關閉,他抽身離開,空中的氣息消散,無人發現,這里曾經站著一個人。
風雪刮過,將這里發生的事情掩埋。
南明雋再次聽到關于敖傾月的消息,是在他和云霽雪交談后的一個月。
跨洲域傳訊很麻煩,但事情太過重大,以至于他們都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
在他們展開群英大會交談事宜時,敖傾月獨自前往鬼域,毀了祝星睿的老巢,之后追殺了對方幾個月,終于將人斬于劍下。
消息一出,天下嘩然。
在這種緊要關頭敖傾月還搞事,是真的不怕被群起而攻之嗎?
不管是來參加比試的修士,還在時刻關注霽月宮消息的修士,第一反應都覺得敖傾月是不是瘋了?
第二天,人族高層開了半天的秘密會議,不知說了什么,原本惶惶不安的眾人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專心等待群英大會開始。
而南明雋見到敖傾月,則是兩個月后了。
說起來,若非敖傾月身負空間神通,根本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里在人族五洲和妖域往來。
這日南明雋和云霽雪在院子里下棋,天空被籠罩住漆黑一片,耳邊也在瞬間聽到了吵雜的聲音,直到黑暗散去,恢復天光后院內多了一道氣息。
短短時間,南明雋的傳訊玉佩不知收到了多少條信息。
看著對面風塵仆仆的敖傾月,南明雋抽了抽嘴角,回來都要那么大張旗鼓,弄得人盡皆知。
看完信息后,南明雋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云霽雪揮了揮手離開,懶得打攪人家恩愛道侶。
云霽雪給敖傾月整理凌亂的發絲,又整了整衣領,這才將人拉入懷中,“累了?”
敖傾月側身坐在云霽雪大腿上,偷了一個香后才答:“沒有。”
云霽雪好好看了敖傾月一會兒,確定他并未撒謊,才問起正事:“發現什么了?”
敖傾月將鎮魂鐘塞到云霽雪手中,語氣微妙:“徒兒覺得還是師尊您自己看吧。”
小金龍的情緒明顯不對,云霽雪不知哪里惹人生氣了,柔聲問道:“龍龍怎么了?”
敖傾月瞥了瞥鎮魂鐘,見此,云霽雪雖由疑惑,但也只能先將內容看完。
信息太多,敖傾月閑著無聊,抓起云霽雪一縷發絲編起辮子,編好又拆開,反復多次,直到云霽雪睜眼。
看完鎮魂鐘內容的云霽雪臉上表情微妙,神色難明,更多的則是困惑。
他著實沒想到,好友竟然對自己有著那種心思,更沒想到,這事居然是云璇挑明的。
佛子真的不喜歡云璇,因為他喜歡的根本就是自己!
若是沒有云璇這一茬,佛子依舊是神圣悲憫天人的佛修,而他也不會為此感到尷尬,想到不久就會和佛子見面……
云霽雪嘆了一聲,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敖傾月:“乘云那里雖然沒有查看過,但不出意外,和前兩位差不多。”
云璇的目標不是隨便挑選的,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就連魔尊也跟云霽雪有著仇怨。
四人身上都有著不俗的氣運,云霽雪早就知道了。
就是不知,云璇是為了那四個人才選擇的云霽雪的身體,還是為了云霽雪的身體才選的那四個人。
而這一切,怕是只有云璇本人才能知道了。
云霽雪壓下心中思緒,看著板著小臉的人,伸手按下敖傾月腦門,一一吻過他的臉頰,又在那紅唇上流連許久。
直把人吻得面紅耳赤,氣喘吁吁,“消氣了?”趁著人神志不清,云霽雪問。
敖傾月沉醉在云霽雪的溫柔中,根本沒注意他說的什么,只是本能的點頭。
“為師不會和他們有關系的,別那么緊張,嗯?”云霽雪揉了揉他的腦袋,溫聲道。
敖傾月有些臉紅:“徒兒知道。”
云霽雪:“知道還生氣?小醋包。”
敖傾月埋頭不說話。
云霽雪沒繼續鬧他:“這事沒被明心發現吧?”
并非云霽雪懷疑敖傾月的能力,實在是知道這事太尬尷了,若是被佛子知道敖傾月故意去探他記憶,云霽雪更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對于外人,云霽雪可以冰冷的拒絕他們,對熟人,云霽雪從一開始就斷了他們的希望,之前冷心冷清,對于感情完全沒開竅,無需在上面費勁。
但佛子這事完全是出于意外,對方又沒和他講明,云霽雪根本不知該處理好。
他可以冷冷的拒絕外人,但是對于這個亦師亦友,從未傷害過他的人,云霽雪做不到那般心狠。
“師尊放心,這事徒兒做的很小心,不會被他發現的。”敖傾月篤定開口。
對于佛子這種成名已久的渡劫修士,敖傾月不敢小覷,時刻警惕著,就連看記憶也只是引導,全然沒有露出一絲馬腳。
這般小心翼翼,就算佛子再強,也沒有發現問題。
他只不過是借助了長風雪山的環境,悄悄使用了鎮魂鐘,其他的可是佛子自己主動回憶的,和他無關。
看著云霽雪的眼神,敖傾月再次重重點頭,沒錯,和他無關。
得了答案,云霽雪又嘆了一聲:“罷了,順其自然吧。”
聽到這話的敖傾月挑了挑眉,順其自然嗎?他可不會給情敵機會,他會解決一切,讓他們識趣離開。
敖傾月額頭抵在云霽雪脖頸,金澄澄的眼中閃過不懷好意,似乎在醞釀著什么壞主意,頃刻,唇角咧起,一臉得意的壞笑。
第87章 龍角 哼!師尊壞
敖傾月沒得意多久, 龍角傳來又痛又癢的感覺,身體也酥軟下來, 控制不住的在云霽雪懷里顫了幾下,他抬手捂住龍角,用控訴的眼神看著云霽雪。
龍角是龍族最為敏感的地方,敖傾月還是幼龍,龍角沒有徹底長開,觸感溫潤如玉,師尊偏愛玩他的龍角,不論什么時候,什么地方!
云霽雪回味剛才咬上那軟玉似的龍角的口感, 對上敖傾月的目光,大力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又想使壞。”
敖傾月嗔了他一眼,站起身來, “哼!師尊壞, 您老自己在這吧!”
看著敖傾月離去的身影,云霽雪寵溺的搖了搖頭。
敖傾月回了寢宮不久,佘青梧進來稟報,說殷夢姝想見他。
敖傾月怔了一瞬,回神后喜上心頭,自從絕境林一別,他就忙著重整霽月宮,統領妖域,想想自己的確好久沒和小師姐見過了。
“快讓小師姐進來。”敖傾月對佘青梧吩咐, 想了想又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吧。”
佘青梧點頭,見此情景, 對殷夢姝在敖傾月心中的地位又有了一個認知。
嗯,不能得罪。
敖傾月來到會客室,一身穿紅衣勁裝的女子背對著他站立,一頭秀發高高挽起,腰間別著一條鞭子,英姿颯爽,聽見動靜,回眸一看,平靜的眼神多了幾分欣喜。
敖傾月快步上前,乖乖喊了一聲:“小師姐。”
殷夢姝驚艷的看了敖傾月好幾眼,面前的青年相貌長開后更加蠱惑動人,臉部如精雕細琢,沒有一絲瑕疵,特別是那雙金色眼瞳,神秘漂亮。
長身玉立,氣質翩然,傲然無雙。
殷夢姝有種吾家少年初長成的感觸,接著用敖傾月熟悉的姿態大力擼了擼他的腦袋:“真厲害,果真是渡劫了。”
敖傾月理了理頭發,有些不滿,“小師姐,你輕點,發型都弄亂了。”
見敖傾月一如既往的臭美,語氣嫻熟,殷夢姝心中擔憂的疏離瞬間消散,真切的多了幾分欣慰的心情。
在修仙界中,兄弟反目,愛人相殘的修士不少,修為更是決定一切的資本,如今她還是合體期,敖傾月卻已是渡劫妖王,按修仙界的規矩來講,她父親見到敖傾月都要叫一聲前輩,本來她還擔心兩人的關系會隨著修為的改變變得生疏,幸好,小金龍還是那個小金龍。
“好啦好啦!亂不亂我們小師弟都是最好看的那個。”殷夢姝靠在主位右椅上,拿起桌上靈氣濃郁的靈果把玩著,笑瞇瞇開口。
敖傾月在她身旁落座,給她倒了一杯茶,做完目光探究的看了殷夢姝好一會兒。
殷夢姝詢問:“怎么了?”
敖傾月聲音遲疑:“小師姐,你的修為怎么還是……”
殷夢姝了然一笑:“怎么還是合體是吧?哎呀,本來我也該準備準備晉級大乘了,誰讓小師叔突然放出消息,說群英大會即將開始,師姐我也只好把修為往下壓了壓。”
殷夢姝身上靈氣強盛,壓都快壓不住了,隨時都可以突破大乘,誰想到突然出了那么大件事,若是不突破,殷夢姝還有機會拿的合體第一,一旦晉級大乘,進入洞天秘境的名額她就不用想了。
殷夢姝資質一般,雖然比絕大部分人要強,但是和云霽雪南明雋這種絕頂天才沒得比,說起來,她能千歲突破大乘,就已經超過很多人了。
聞言,敖傾月突然說道:“若是小師姐想進入秘境,我可以讓師尊通融一二,小師姐沒必要這樣強行壓制修為。”
敖傾月話中的好意殷夢姝聽的一清二楚,心里不由的一暖,但她還是擺擺手拒絕了:“算啦!你們現在被那么多勢力盯著,還是不為難小師叔了,師姐我自己可以的。”
敖傾月見殷夢姝態度堅決,只好作罷:“好吧,哪日師姐改變主意了,隨時告知師弟一聲。”
“你長大了,如今都成了妖王了,再沒什么人能夠欺負你了。”殷夢姝語氣感慨。
昔日弱小的少年長成威武的大妖王,跺一跺腳就能讓無數渡劫修士變臉。
敖傾月笑而不語。
殷夢姝突然沉默,臉色有些別扭,又有些八卦,她摸了摸鼻子,裝作不經意的問起:“聽說你和小師叔在一起了,是真的嗎?”
這個消息,在妖域都傳開了,面上說的是妖域的兩個主人是一對,私底下則是難聽一點,說妖王和其師尊兩個狗男男搞在一起了,不要臉,合起伙來欺負他們一眾弱小可憐無辜的妖族。
這事原本是秘密,奈何妖王一朝心愿達成,恨不得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天天帶著脖子上的紅痕招搖過市。
云霽雪臉皮沒他厚,奈何唇上有某人特意留的牙印。
一眾妖族面上紛紛賀喜,私下里手絹都咬爛了,原本還等著師徒兩反目成仇,沒想到啊!著實沒想到啊!
殷夢姝得知消息時,震驚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但等回過神來,發現好像并不奇怪欸!
實在是她見過太多,敖傾月為了云霽雪做的各種不要命的事了。
當年那么多人壓迫他,逼他臣服,可少年還不是始終一根筋的認定那個人。
這邊敖傾月聽殷夢姝這么說,笑容愉悅,“嗯!”
殷夢姝看了看敖傾月傻憨憨的模樣,又想了想云霽雪那斷情絕愛的樣子,摸了摸下巴,有些凝重的道:“你們如何在一起的,小師叔他應該不為難吧?”
殷夢姝的話剛問出,敖傾月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搖了搖頭,認真解釋:“我們都不勉強,我們是兩情相悅的。”
“那就好。”殷夢姝松了一口氣。
“對了,這個東西你看看,認識嗎?”殷夢姝突然面色凝重的遞給了敖傾月一張圖紙。
敖傾月伸手接過,原本不明所以的神色在看清紙上內容后突然沉下,“師姐,這東西你哪里來的?”
殷夢姝傳音告訴敖傾月:“兩個月前,我有事去找云璇,離開的時候,他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然后眉心大概出現了這么一個圖案。”
來之前殷逑有交代,讓她照顧著點云璇,免得出了意外乘云又發瘋,她那日湊巧去送東西,就碰上這么一幕。
紙上的東西,似畫似字,寥寥幾筆,看多了卻頭暈眼花,許是這樣,殷夢姝還有幾筆沒有寫上。
敖傾月隨意在紙上補全了內容:“小師姐,你看看完整的圖案是不是這樣?”
殷夢姝忍著不適看了一眼,眼睛一亮:“不錯,就是這個,師弟你知道這東西是什么嗎?”
敖傾月當然知道,這紙上的東西就是之前在布蘆山云璇用來吸取乘云等人身上氣運的陣紋。
敖傾月指尖在桌上輕點幾下,這是他思索時習慣的動作,不答反問:“小師姐,兩個月前……是何時?”
殷夢姝怔愣,細想了一會兒:“若我沒記錯,是月中那天。”
“月中……”敖傾月微不可聞的低喃,這不正是他殺死祝星睿那日嗎?
腦海靈光一閃而逝,他抬眼望向殷夢姝,“小師姐可要在這里住幾天,我立即著人安排。”
看敖傾月的表情,猜到那紙上的東西可能是什么要緊事,殷夢姝連忙擺了擺手,“算了,我這還是跟著師叔祖出來的,等會兒沒跟著回去,免不了被人說閑話。”
如今皓月宗和霽月宮的關系水深火熱,殷夢姝總不好若無其事的呆在這里,一是不想被人看叛徒似的看著,雖然她現在的行為挺奸細的?二嘛,就是那些人知道她和師弟關系好,總是來煩她。
每次見到那些人,殷夢姝都想勸他們別太天真了,她一個小小合體,哪有那么大的能力啊!渡劫都搞不定,找她有什么用,還不如老老實實道歉補救來得實在。
知道殷夢姝的難處,敖傾月也沒強求。
思及之后的群英大會,猜想兩人這段時間可能沒有別的獨處時間了,敖傾月上前輕輕相擁,右手金光凝聚,隱入殷夢姝背后,殷夢姝毫無所覺,回抱敖傾月:“好了,那么大個人了,個子也長高了,成熟一點。我聽師叔祖說,你們之前開會,你給人落面子,師姐知道你很強,但雙拳難敵四手。”
看著殷夢姝眼中的關懷,敖傾月難得溫柔的笑道:“好!聽師姐的,師弟我勉為其難給他們一點面子。”
說著,敖傾月又遞給殷夢姝一片龍鱗,“小師姐,這龍鱗有我的三次全力攻擊,你小心收好,保護好自己。”
殷夢姝神色無奈又復雜,“知道你實力強,但也別經常做這種傷身體的事。”
給后輩準備蘊含靈力攻擊的法寶,是很多強者都會做的事,像敖傾月這種,做成一枚龍鱗需要消耗大半靈力,每次做完都需要休息好幾天。
萬一在這虛弱期被仇人尋上門,不得完蛋?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去找師叔祖吧,他應該差不多忙完了。”敖傾月推著殷夢姝后背往外走。
目送殷夢姝離開,敖傾月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去了云霽雪所在的書房。
敖傾月推門進去時,云霽雪正握著筆,在桌上不知寫著什么,敖傾月快步上前,看了兩眼,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陣法。
云霽雪落下最后一筆,滿意的看著陣圖,將筆放好,側首看著行色匆匆的人,“怎么了?”
敖傾月將殷夢姝給的圖紙放在空余的桌面上,“師尊你看,這是祝星睿死亡那天,在云璇身上出現的東西。”
云霽雪收斂笑容,眼神漠然的掃了圖紙幾眼,看清圖紋效果后,忽地笑了:“這不巧了。”
敖傾月不明所以:“嗯?”
云霽雪拉過敖傾月,給他傳音幾句,后者聽完,眼神一亮,“這次,定讓他自掘墳墓!”
第88章 群英大會 還是師尊最厲害,弟子只能算……
比試時間一到, 波瀾壯闊的海面上登時升起一座巨大的比試場地,海水浸濕地面, 又沿著紋路流入海中。
中央一個同心圓大廣場,內圈又細分為十個比武臺,東南角空出一小塊地方,呈階梯式依次升起五十根石柱,內外圈相交處是足以容納幾十萬人的觀眾席,此時觀眾席還未升起,天空上另有四個觀戰臺。
云霽雪凌空而立,衣袂翩然,右手掌心托起群英天驕榜, 五座石碑各自歸位,五十個王座落于石柱上方,石柱上原本如同死物的花紋被激活, 吸收著四方靈氣, 提供給座椅,最后貢獻給登上王座的主人。
五十張王座各不相同,但無需置疑的是等級越高,座椅越精美,而每個等級的前三名,都是金光燦燦的黃金座椅,扶手處鑲嵌著紅色火晶,靠背縷空,雕刻出異獸圖騰, 中心懸浮著一枚綠色靈晶。
是代表著壽命的生機。
從金丹期依次遞推,增加六十年至百年的壽命。
看起來不多,但是一枚九級續命丹也不過才增加五百年的壽命, 還得千辛萬苦尋找靈草,找到靈草,也未必能煉制出丹藥,但在群英大會上,只要奪得前三名,就能免費續命。
此外,代表第一名的王座,中心懸浮的除卻代表生機的綠色靈晶,還有一枚白色靈晶。
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記得,只有滄璇仙尊參賽的那五屆,他所坐王座的白色靈晶才轉換成金色。
正常情況下,到此就能進場了,和以往不同的是,空中異變還未結束,五座石碑凝集一道光,光束散開百道,形成半圓依次落在了中央廣場上空,和最高的王座位置齊平,光束凝聚成拳頭大小的光球,靜立原地不動。
至此,群英大會比武臺搭建完畢。
接下來,就是爭搶入門名額了。
云霽雪回身,眸光從屏障外靜立的修士一一掃過,漠然的聲音擴散至千里之遙。
“金丹期修士進入外圈,現發放參與比試的萬枚玉令,任何人不得使用靈力、魂力,各憑本事取得。”
眾人躍躍欲試的表情僵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困惑疑慮,云霽雪知道他們在疑惑什么。
以往的比試,群英天驕榜自動發放萬枚玉令,上百萬的修士用盡手段爭搶,每次“意外”死在其中的不知有多少人,其中以獨自前來,實力強盛的散修為主。
可修仙界本就是這么殘酷,一次小小的篩選,就算你能從修仙界各地趕來,也未必擁有參與比試的機會,若你實力強到橫掃一次還好,若是不上不下,有的是人踩著你出頭。
云霽雪這一手,可以說很好的保護了大部分人,不能用靈力魂力,想暗下殺手是不可能的了,若想當著渡劫修士的面動手,可以嘗試有什么后果。
而不能用靈力魂力,同一勢力的種子弟子,也就不能多搶奪玉令給同行的修士。
“最后,內圈有百枚玉令,奪其者,可直接進入第二場比試。”云霽雪迎著眾人疑惑的目光,袖**出百道光束,停在了距離屏障十米遠的地方。
不等眾人回神,外圈地上射出九千九百枚玉令,懸浮于空中各處,聽著數量很多,可一旦分散開來,卻少的可憐。
而那等候的十幾萬金丹期修士,反應迅速的已經進入外圈直奔玉令,反應遲鈍的還傻傻的愣在原地,看人行動了才著急忙慌的跟上。
大多數人都直奔外圈的玉令,只有少數幾個,對自己實力無比自信的,看都不看外圈的玉令,直沖那百枚代表晉級第二場比試的玉令。
“嗯?”云霽雪隨意的掃了地上一圈,有些訝異。
短短的一瞬間,地上已經有一個不足百歲的小妖,穿過屏障拿到了第二場比試的玉令。
那小妖行動沒有絲毫遲疑,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就像身前的是空氣,而不是阻擋他們進入的透明屏障。
拿到玉令之后,也不見歡喜,面色平靜,自動前往等候區,盤腿坐下閉目養神。
敖傾月從他袖中爬出,化作人形落在他身側,見云霽雪面露疑惑,他也跟著看了過去,看清人后,輕聲解釋道:“那小妖是鳳云非的子侄,同樣覺醒了一絲天機鳳血脈,風系天靈根,嗯……今年十八了吧!”
“難怪,是個好苗子。”云霽雪失笑,他就說怎么看著有點眼熟,那板著臉的樣子和鳳云非也挺像的。
只是……
云霽雪轉過頭:“什么時候我們龍龍也關注這個了?”
敖傾月雙手交疊放在云霽雪肩上,下巴搭在手背上,幽幽嘆氣:“還不是我們師尊大人,讓小的多多關注手下的生活,這不,那日鳳云非把他子侄帶在身邊時,就恰巧被徒兒看到了。”
云霽雪捏了捏他的鼻子,無奈說道:“你啊!”
已經落座四塊懸浮觀戰臺的各個強者,冷不丁看到師徒兩打情罵俏。
“……”
罷了,眼不見為凈。
云霽雪沒心思關注他們的想法,繼續看向臺下。
比小妖晚了一秒的,是一個人族女修,在她嘗試用手穿過屏障時,小妖就快了她一步。
第三個,則是云璇,同樣沒有絲毫阻礙的通過了考驗。
之后陸續通過了七人,看著他們這里這么容易,外面不得其所的修士,也紛紛轉移了目光。
只是在那些人看起來沒什么難處的屏障,他們遇上后卻像撞上了墻,一個個被反震在地,有不懈努力的,順利通過屏障后也氣喘吁吁。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百枚玉令被瓜分完畢,其他人見此,頓時慌了,忙不迭去搶奪那沒剩多少的外圈玉令。
有各自的長輩見到這一幕,紛紛搖頭,對他們的表現感到失望不滿。
而那外圈的修士,則是嘗試怎樣不動靈力魂力的情況下奪取。
那看著不高的玉令,在他們動手后快速閃開,修士停下它們也停下,動作則跟著動作,一頓忙活下來,玉令沒拿到,修士倒是被激起了怒氣,而高高在上的玉令像是在嘲笑他們的無能。
此外,還有著剛進入就被玉令自動選擇,帶入屏障落入等候區的,也有使用妙計捉住的,總之,天空之上的玉令也在一點點減少。
不到半個時辰,就被瓜分完畢,拿到玉令的晉級,沒有拿到的直接被傳送離開。
雖然十幾萬的金丹修士看著不少,但在整個修仙界的基數下,還不到萬分之一,而這十幾萬,是來自各處的佼佼者,就算有帶來湊數的,也不多。
玉令篩選完,接下來就該進入正式比拼了。
正常情況下是這樣的,奈何云霽雪依舊不走流程。
“金丹修士進入等候區,元嬰修士上前,同樣萬枚玉令,百枚可進入第二場比試。”
話落,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萬枚玉令齊齊射出。
停頓一息,在場外的修士如同噴發的豆子,齊齊涌向外圈廣場上。
看了一場金丹期搶奪后,元嬰期修士熟練多了,有人沖向內圈,有人直奔外圈,同樣的,半個時辰后,玉令瓜分完畢。
接下來則是分神期,分神修為,代表著已經小有能力,能夠行走天源界了,所以分神期修士的數量是金丹和元嬰加起來的總和。
爭奪也更加激烈,短短一刻鐘時間,玉令就爭奪一空。
煉虛合體同樣如此。
敖傾月眨了眨大眼睛,驚嘆出聲:“真是瘋狂!”
云霽雪輕笑,對此并不奇怪,“有人為名,有人為利。”
名列前十的修士登上王座就可輕易得到別人辛苦千百年才能得到的東西,修為生機不是其他靈寶,在王座的輔助下能夠立即融入己身,別人還搶不走,可不比辛辛苦苦尋寶卻被人搶去來的容易。
還有最后的洞天秘境,進一次可抵苦修百年。
敖傾月嘖嘖稱奇:“對比現在,百年前真是小陣仗了。”
百年前,云霽雪回歸時,群英天驕榜自動現世,這次現世毫無征兆,遠在其他洲域的修士得知消息時群英大會已經結束了。
就算得到了消息,也不一定能在那么短的時間趕來,最后爭奪名次的,就只有離得近的散修,還有坐遠距離傳送陣來的大宗門,就連萬劍宗,也因為距離太遠,沒能趕上那一次群英大會,所以皓月宗才能在那一次比試中獨占七個名額。
敖傾月摸了摸下巴,突發奇想:“若百年前和現在一樣,徒兒還真未必能奪得第一。”
云霽雪挑了挑眉,發覺小金龍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百年前,小金龍遇到的對手,的確能稱為天才,但也只是普通天才,真正的天驕根本沒來的急參與比試,比如南明雋的二弟子,中洲八大世家的嫡子等等。
小金龍再厲害,那時也不過煉虛中期,若是真正對上,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不過能以煉虛中期以一敵多,也證明了小金龍的實力,同等級的話,肯定是沒人打得過他的。
云霽雪摸摸腦袋,又摸摸龍角,開啟夸夸模式,“不過是占了等級的便宜,若是同等級對決,肯定是龍龍最厲害的,你看,就連渡劫巔峰也不是龍龍的對手。”
雖然云霽雪這話有夸大的嫌疑,但頂不住敖傾月聽的高興,嘴角咧得高高,眼睛彎彎,有些羞澀的在云霽雪肩上蹭了蹭,看似謙虛實則傲嬌的回答:“哪有啦!還是師尊最厲害,弟子只能算一般般,就比他們強那么一點點啦!”
說著,敖傾月用手指比了大概一指的距離。
第89章 大乘比試 那便祝你們好運
這邊兩人親親熱熱, 互相夸夸,那邊修士一番生死決斗, 拼個你死我活才搶到一個名額。
余光瞥到合體玉令爭奪完畢,云霽雪放開了屏障,升起了觀眾席。
原本等待的大乘修士看著云霽雪這一動作,不禁疑惑,接下來不應該是大乘比試嗎,為什么不開始?
更有人猜想,是不是云霽雪反悔了,沒有大乘比拼。
迎著眾人青紫交加疑惑難看的臉色,云霽雪淡聲道:“因著大乘比試流程有所不同, 因此放在最后,現今先進行金丹比試。”
話落,云霽雪帶著敖傾月落到四個懸浮觀戰臺的其中一個上, 佘青梧則是向前一步, 落到廣場中央,準備主持比試。
其他修士得了云霽雪的解釋,臉色終于好看了不少,認認真真的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坐下,觀戰的觀戰,等候比試的等候比試。
佘青梧一襲綠底雪月花紋長袍,手中拿著一枚和等候區修士大同小異的玉令,唯一不同的是他人的玉令是白色的,他的則是紅白雜色, 唇角噙笑,翠綠的眼眸卻并無笑意。
“在比試開始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佘青梧轉過身, 面向等候區,綠色豎瞳如同陰狠毒蛇盯著,讓人背脊發寒。
但,更多的人是對他說的話表示不解,滄璇仙尊都說比試要開始了,他卻還有事要做,這是準備唱反調?
沒等他們疑慮多久,佘青梧手中玉令閃過紅光,等候區內,不少修士的玉令齊齊飛來,融入佘青梧的玉令中。
不少修士驚詫訝異,竊竊私語。
“怎么回事?為什么要將他們的玉令收回,這是霽月宮和那些修士背后的勢力不和嗎?”
“不知道啊!但應該不至于吧!你看,皓月宗不少修士都在呢,他們都沒事。而且滄璇仙尊這般大方,既然給了人比試的機會,不至于再收回去啊!”
“就是,滄璇仙尊一屆渡劫修士,那些人修為最高的不過合體,滄璇仙尊一個手指就能碾死他們,完全沒必要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給他們難堪吧!說不定有隱情呢?”
后來那人說的話不無道理,人家一個個頂尖勢力的掌權者,用得上針對你一個小小修士,肯定是那些人有錯在先。
這么一想,觀戰的修士看向那些沒了玉令的人,眼神逐漸變得不對味起來。
那些人當中,有人臉色慘白,有人憤懣不服,有人面如死灰。
佘青梧收好玉令,淡聲道:“大家應該都想知道,為什么他們的玉令被收走?之前尊主說過一條規則,那就是不允許使用靈力魂力爭奪,而這些玉令被沒收者,就是犯規之人。”
佘青梧掃過那些想為自己辯解的人,一句話將他們的千言萬語堵在了喉嚨里,“既然犯規,那便是不能再參加比試的,不然對認真遵循規則的人不公平,可對?”
佘青梧這話一出,若是那些人敢說出什么來,那么不止他們自己,他們背后的勢力都會遭殃。
本來就是你們不守規矩在先,難道還想厚著臉皮參加比試嗎?你要不問問你們的對手同不同意。
看著觀眾難言的臉色,眾人不出意外在他們臉上看到了這么一句話。
再看向佘青梧,為什么不提醒,不在一開始就抓出金丹期違規的人,分明就是他們故意的,就是為了釣更多的魚。
有人后悔不已,有人強忍憤怒,卻又無人敢開口說一句不是。
一旦提出質疑,那么就表示他們對滄璇仙尊的決策不滿,對妖王的師尊不滿!
心里想過諸多念頭,眾人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一個個快步離開,免得被人當猴子看。
粗略一數,數量竟是達到了五百之多,看來想要蒙混過關的人還不少。
沒有繼續理會這一個小插曲,佘青梧宣布了比試正式開始。
第一輪比試,分出十組,每組千人,在十個擂臺上進行大亂斗,每個擂臺上站到最后的四十人,進入第二輪一對一比試。
因著云霽雪給出的百個玉令,每個擂臺的人數減少到三十個。
經過幾輪比拼,決出百人,進行最后的前十名名次比拼。
因為云霽雪再一次改了規則,以往前十名修士可攜帶十人進入秘境,這一次取消前十修士攜帶的規定,改為每個境界只有百人能進,而這百人就是比試最后的百人。
這一改變,讓不少修士欣喜若狂,他們沒有進入前十的能力,但又有能耐能進前百,按照以往的規定,他們肯定又沒希望。
如今規則一變,他們或許沒有能力和那些天驕搶王座的獎勵,但是進入洞天秘境的名額,他們肯定要試一試。
這么一想,眾人對著云霽雪更是感激,對于云霽雪的想法也有所改變,從以前不甚了解的前輩,到現在不計前嫌,絕頂天才,大好人。
一對一比試,除了家族長輩賜下保命的靈寶、大型殺傷力武器禁用,不限制使用何等法器,只要你有那個實力。
如同狐錦婳,因為血脈關系,能夠跨等級使用仙器九尾,在賽場上是不禁止的,因為那是屬于狐錦婳本人的本領。
別人想使用跨等級的法器?自然也可以,只要不被吸干就行。
不論手段,不論目的,只要不傷人性命,所有的手段都被允許。
包括符箓、陣法、法器和丹藥。
說清規則后,戰爭一觸即發。
其中最為脫穎而出的已經跨過第一輪比試,等待第二場開始,或許有遺漏的黑馬,但不多,而且黑馬之所以成為黑馬,是因為他們有那個本事,就算被針對,也能獨善其身。
大亂斗中,多數修士會選擇抱團除掉他們看起來有威脅的對手,最后再進行內斗。
如此下來,倒也算解決了大部分的對手,成功晉級,但越到后面,遇到的對手實力越強,越是抱有僥幸心理,越不可能走到最后。
兩天下來,金丹期比試完畢。
不出云霽雪意外,第一名是云璇,第二名是鳳云非的子侄,第三名是那個跟在鳳云非身后的女修。
元嬰期的人云霽雪不認識,第一名人族,第二第三名妖族。
分神期第一是佛子的徒弟空慧。
煉虛第一是有九尾這個作弊利器的狐錦婳,第二是南明雋的二弟子。
合體期則有意思多了,各路天才層出不窮,如同神仙打架,單是前十名次的比試,就進行了半個月。
奪得第一的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劍修,剛開始沒人看好他,他卻憑借一手驚人劍意一戰成名,一舉奪得合體第一。
云霽雪發現,那天生劍靈體的修士用的功法有些眼熟,天源界并不存在,最后定睛一看,那人可不就是敖傾月送了一場機緣的‘天下第一劍宗’的青年修士。
而殷夢姝,一個腳踏入大乘的修士,勉強奪得第二,她最后的對手是云瀚海一個大宗門的少主,修為在合體巔峰,身法詭譎,又是雷系單靈根,險些壓的她不能還手。
最后險勝對方一招,才奪得第二,而那人則是第三。
至此,中低階修士的比試結束,即將來臨的大乘比拼,讓場地內的修士躍躍欲試,一時間,氣氛熱火朝天。
云霽雪喚回了主持比試的佘青梧,親身飛下,落于場地中央。
中央場地比試的十個擂臺已經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陰陽魚圖案。
云霽雪白色靴子踩在地面上,單手背負身后,發冠上的垂旒隨銀發落于身后,金玉交錯,更顯華貴,白袍上裝飾的金飾在陽光下反射著細碎的七彩虹光,寬大衣袖上的金絲花紋讓他看著尊貴凌然。
掌心托起,一個金球靜靜懸浮于掌中,被隔絕的金球內是無數快速閃過的金絲光線。
云霽雪垂眸,目光落于掌中,聲音卻是說給他人聽:“有意參加大乘比試的下來。”
本就等待已久的修士,聽到云霽雪的話后紛紛出現在他四周,不過眨眼間,陰陽魚上站了幾千修士。
云霽雪神識一掃,八千三百二十八人,不多不少,在他預料之中。
他托起掌心,與胸齊平,頃刻,金球破碎,金絲光線四散開來,化作一個個小光團落在每個人手上。
云霽雪袖袍一揮,一株古藤自陰陽魚中心拔地而起,剎時高聳入云。
古藤上掛著一一顆顆拳頭大小的紅色果實,若有有心人細數,就會發現,果實的數量只有一百顆。
當看到果實的真面目,場內爆發出驚人的動靜。
不做理會,云霽雪迎著眾人的目光,開始講解規則。
“你們手中的光團,是進入古藤的鑰匙,在一個時辰內,將光團變成鑰匙,通過第一場試煉。古藤上有一百顆紅云果,也只有一百顆紅云果。”
話落,云霽雪身后古藤出現了一個等身高的漩渦,云霽雪一一掃過在場修士,補充道:“得到鑰匙后不必等待可直接進入古藤中,想辦法摘得其中一顆,可聽明白了?”
眾人紛紛應聲,“明白了。”
滄璇仙尊這般說,已然告訴他們,進入秘境的名額,就是那一百顆紅云果。
沒有什么火熱朝天的打斗,但是比之先前更為困難,因為他們不知道要怎么將光團變成鑰匙,而要摘到紅云果,也不會簡單。
不說其他,紅云果本身就是八級靈果,吃一顆晉級一小級,大乘巔峰的修士,完全可以用它來沖擊渡劫,可它們是有靈性的,察覺到危險會逃。
但,思及紅云果的作用,不少人眼神一熱。
滄璇仙尊果然大方,前百名的獎勵就是一顆紅云果,就算進入洞天秘境沒有收獲,他們也賺了。
看著一個個堅毅的面容,云霽雪唇角微揚,輕聲道:“那便祝你們好運。”
話落,云霽雪消失在原地,陰陽魚升起一個巨大屏障,將所有的大乘修士包裹在其中。
第90章 察覺 霽月宮,是戰火中心!
云霽雪回到敖傾月身邊時, 跟在他身后的人就只剩下師璉意一個,其余修為卡在大乘的, 都選擇參加比試了。
敖傾月有些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撐著下巴,看著底下一個個螞蟻大小的修士。
“師尊,你說最快的人,要多久才能摘到紅云果呢?”
云霽雪在敖傾月身邊坐下,伸手攬過沒骨頭似的人,聽見這話,不假思索回道:“三天。”
“嗯?為什么?”見云霽雪這般篤定,敖傾月不禁好奇。
云霽雪輕笑, “因為為師當年也用了三天。”
嗯?
聽到這話,敖傾月和坐在后面當隱形人的師璉意紛紛狐疑,怎么原來這個考驗并不是云霽雪本人空穴來潮的嗎?還有師尊/尊主也未免太過自信了吧!
敖傾月突然優點好奇這個比試是什么了?
想了, 敖傾月自然也就問了, 兩人悄悄傳音。
“師尊,這關比試是何物?”敖傾月仰頭期盼云霽雪的回答。
后者垂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薄唇輕啟,在敖傾月亮晶晶的目光中,淡淡吐出三個字:“不可說。”
“……”
敖傾月咬牙,撒嬌道:“師尊最好了,告訴徒兒吧~”
云霽雪唇角含笑,習慣性的摸了摸某人溫涼的龍角, 終于在小金龍等得不耐煩想要咬人時,開口:“是靈性測試。”
敖傾月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下云霽雪所謂的靈性測試的意思。
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 靈性測試最主要的便是感悟自然的能力,換個說法,就是感悟天地法則,此外還有一個,檢測飛升可能性。
修士晉級到渡劫,隨時能夠飛升,但修為越高,飛升可能性越大,因為召喚的飛升天雷,威力不可小覷,可輕易轟死一個大乘修士。
此外,若是靈性越高,天雷越弱,像云霽雪這種完全掌握法則之力的,則能讓天道主動降下天梯,無痛飛升,一路通行。
當然,不是靈性弱就不能飛升,就是會困難很多。
而千百萬人里,也未必能有一個領悟一絲法則之力的人。
敖傾月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說起來,徒兒好像還沒測過這個。”
話音剛落,卻見云霽雪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著他。
接著無奈的摸摸頭,“你忘了你在靈塔里看的什么書了嗎?你早就測試過了。”
敖傾月自我懷疑:“有嗎?徒兒不是看的各族文字教習嗎?”
云霽雪突然沉默:“……難道那些每日浮在空中的法則符文是擺設嗎?”
敖傾月微微張嘴,啊?那些是法則嗎?師尊和他說過嗎?有嗎?應該……有吧?
看著云霽雪的眼神,敖傾月不敢確定了。
“所以說,徒兒的資質還是可以的。”
敖傾月轉移了話題,將目光放到還未有一人離開的陰陽魚上。
身后的師璉意看著對視不言不語的兩人,早就習慣了他們隨時隨地的說悄悄話了,不過她真的很好奇,尊主兩人到底說了什么,怎么臉色那么微妙呢?
再向外看,其余觀戰臺上,眾人心思各異。
但都是老狐貍了,表情管理得很好,就算私下有仇,面上也客客氣氣,絕不給人落下話柄。
再看陰陽魚中,拿到光團的修士,正絞盡腦汁的想辦法讓他們變成鑰匙。
輸入靈力、魂力,滴血澆灌,手動塑形,卻都無用。
變故出現在一刻鐘后。
站位不算突出的一個孩童,緊閉的雙眼睜開,手中光團散去,凝聚成了一把金色鑰匙,沉浸在自己腦海中的大乘修士沒注意到這一幕,但高臺之上,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郁峮楓臉色平靜,不驚不喜,眼睛在光照之下,有一瞬間變成了深藍。
他拿著鑰匙,穿過人群,踏入古藤入口,消失在了空地之上。
終于,他的動作被人察覺,陰陽魚中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被光團困擾的修士心里都在想,他是如何做到的?
有人震驚,有人疑慮,有人若有所思。
繼郁峮楓之后,越來越多的人拿到了鑰匙,進入了古藤之中,截至一個時辰,進入古藤的人數有六千七百人。
那些沒能進去的,多數為大乘中期、后期修士。
眾目睽睽之下,連門都進不去,其實還挺丟臉的,但若是當眾撒潑,更加丟臉,沒能進去的修士在屏障打開一道縫隙后,仿若身后有狗攆著離開了。
古藤入口消失后,全場難得陷入了安靜之中,安靜過后,便發出了竊竊私語聲。
大乘考試不知何時結束,他們面對的又只是一株古藤,難免無聊,便只能互相談論打發時間。
還有人開了賭局,賭誰能最快拿到紅云果走出來。
目前呼聲最高的是郁峮楓,畢竟是第一個進入古藤中的人,希望高也正常,其他僅次一些的,也是成名已久的修士。
隨著時間過去,郁峮楓的呼聲漸漸掉了下來,其他人追了上去,到了第三天,郁峮楓和其他好幾個修士持平。
第五天賭局停止下注。
第十天,古藤上的紅云果少了一顆,下一秒,圍繞在空中的百個金球,最為靠近云霽雪的一顆化作蓮臺,蓮臺上坐了一個人。
孩童模樣的修士僅用一根發帶綁起青絲,面容純真,眉目淡漠,身姿挺拔,坐姿規矩,眉心卻比進去前多了一豎紅痕,破壞了原有的和諧,看著神異。
他手中把玩著三枚算卦的銅錢,原有的龜殼不知所蹤。
上方的云霽雪注意到這一幕,驚咦一聲。
敖傾月順著云霽雪的目光望去,看到的便是規規矩矩坐在蓮臺上的郁峮楓,“怎么了?”
云霽雪收回目光,語氣難得愉悅,“這孩子,挺好。”
敖傾月:“???”不就完成測試出來了嘛,之前其他人比試師尊都沒這樣啊!
似是猜到了敖傾月的心聲,云霽雪給他解釋:“他悟性很高,是所有人里唯一一個沒有受到干擾并且看懂了法則之力的人,而且……”
云霽雪眼神示意敖傾月去看郁峮楓坐的蓮臺。
郁峮楓身下的蓮臺熠熠生輝,在陽光下散發青色的柔和光芒,氣息和郁峮楓相輔相成。
“他讓九瓣青蓮認主了。”
九瓣青蓮和群英天驕榜一樣都是天生地長,在天道法則下誕生,無品階,一生只認一個主人,不易主,隨主人成長,蓮子活死人肉白骨,只要靈魂沒散,斷氣了都能救回來,蓮花可保靈魂不滅。
有這樣一個利器,可以說,郁峮楓以后只要不遇到什么能一掌滅了他的強者,不管是天源界還是仙界,他都能橫著走。
從記憶傳承中看到這個九瓣青蓮介紹的敖傾月,認同了云霽雪的話,是還可以。
他們如何想無人知,但自從郁峮楓出來后,觀戰的修士都處于一種亢奮的狀態中,看著郁峮楓的視線更是兩眼放光。
有見過九瓣青蓮相關記載的,看著郁峮楓的目光更是羨慕中帶著一絲嫉妒。
人群中議論聲不斷,本是討論中心的郁峮楓卻處于一種離魂狀態。
實在是他在古藤中的經歷過于復雜難言。
別的考驗是比武比天賦比年齡,但是他的考驗,居然是看天源界古今歷史?!
經過長達十天的觀看,他終于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也就是這么一瞬間,腦海中突然多了很多畫面,沒等他仔細看,他就被扔了出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和身下九瓣青蓮簽訂契約的消息。
他看似規矩端正,實則是因為他沒回過神來,正在發呆。
總之就是,太魔幻了!
回神后,郁峮楓細看剛才一閃而逝的畫面,眉心微微蹙起,眼眸帶著一絲疑惑。
不對啊!怎么好像和之前的卜算結果不同?
郁峮楓擰了擰眉心,小臉上滿是苦大仇深,驀地,他身形一僵,立即抬眸去看群英大會的比武現場,向外延申,是霽月宮的邊沿小島,看不見的中央海島,一座宮殿高高聳立,指引了所有外來者。
郁峮楓心中一個咯噔,緩慢扭頭看向云霽雪,身體冰涼僵直,心中多了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
漫天血色,滿地殘尸的廢墟,熟悉的場景!
所以……
霽月宮,是戰火中心!
……
時間飛速流逝,三個月后,最后一個名額被白鏡塵拿下,至此,大乘比試結束。
百位修士中,除了郁峮楓和鳳云非得到了意外收獲,其余人就是一顆紅云果。
天空之上,就屬郁峮楓的九瓣青蓮最顯眼,其余人都是站在一團光圈凝聚的落腳點,只有他不同,而鳳云非,他是血脈覺醒,身上的氣息比起藍云羽鳥,更趨向于天機鳳。
具體的變化在于他的靈眼變成了虛空之眼。
云霽雪站于看臺邊沿,將各色目光收進眼底,眼眸垂下,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再拖延。
雙手施決,口中無聲念動咒語,一個巨大的靈力漩渦自比武臺之上顯現。
云霽雪停下動作,聲音由靈力擴散至全場。
“秘境之行,為期一年,成功晉級的修士,準備進入秘境之中,秘境入口三日后關閉,一年后才會再次開啟。
另,最后重申一遍,洞天秘境并非完全沒有危險,害怕傷及性命者,可隨時退出。若進了秘境,一切便聽天由命。”
低沉的嗓音傳入每個人耳中,云霽雪的忠告非但沒有讓人放棄,反之更加亢奮。
金丹到大乘,一個個身影消失在廣場之中,虛空出現一道道水鏡,大部分進入秘境的修士都在其中。
見此,一直提著心的修士終于露出一抹笑容,看著水鏡中熟悉的一個身影,云霽雪也緩緩勾勒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