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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早春 “我不介意一起洗。”

    Chapter 71-

    陳之榮葬禮舉辦結束后的幾天里, 秦映夏一直都在陷在悲傷的情緒中,她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窩在客廳的沙發里翻看著跟奶奶的照片。

    而這幾天許廷州也哪都沒去, 就在家里陪著秦映夏。

    他并沒有打擾她,她看相冊的時候, 他就拿著iPad在島臺前處理工作, 到飯點就做點清淡的飯。

    秦映夏也吃不多, 叼一口就飽, 這幾天她人都瘦了兩圈。

    許廷州知道秦映夏很難過, 畢竟她失去了最愛的人。

    沒關系,他給她難過的時間。

    周六傍晚,秦映夏盤腿坐在沙發上, 把最后一本相冊翻到了最后一頁, 沒有照片,而是一張字條。

    字條上的字有些扭曲,執筆的人應該寫得顫顫巍巍。

    而具體的寫了什么內容, 秦映夏剛看到頭兩個字“映夏”,就已經看不清了。

    她的鼻尖酸澀,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忽然一滴豆大的淚水落下,落在字條上,很快便浸濕了那張紙。

    秦映夏握著相冊仰頭, 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正坐在島臺前回復工作信息的許廷州看到秦映夏的動作,他觀察了一會兒,才發現她是在哭。

    他放下手里的事情走過去, 坐在了秦映夏身邊,余光一掃看到那張字條,他沒立刻安慰秦映夏, 而是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將上面的內容讀完。

    字條的內容是這樣寫的:

    映夏,我親愛的孫女,不要難過,人終有死去的那一天,奶奶活到快80歲,早就知足了。我這一輩子,什么都嘗試過了,沒什么遺憾。倒是你,奶奶放心不下,答應奶奶,不要難過,往前看,過你自己的生活,做你想做的事情,奶奶會在天上保佑你的。

    “秦映夏。”許廷州輕輕叫了她一聲,他等了幾秒,秦映夏并沒有理她。

    他沒再叫她的名字,而是說:“奶奶在天上也不希望你一直難過。”

    秦映夏抬手,用指肚抹了抹眼淚,睜開眼,淚水依舊會情不自禁地從她眼眶中滑落。

    她低下頭,仔細看了字條上的內容。

    是啊,奶奶那么疼愛自己,肯定不希望她難過的,她不能把自己困在悲傷的情緒中。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怎么辦啊。

    秦映夏剛把奶奶留給她最后的東西看完,就聽到許廷州說:“你之前不是說我可以要求你答應我一件事嗎,那句話,還作數嗎?”

    聞言秦映夏想了想,她說過這樣的話嗎,她怎么可能說答應許廷州一件事這種話。

    只是不等她回答,他又道:“

    不能不作數,你最討厭出爾反爾的人了,我都幫你記著呢,我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許廷州很認真地叫了她的名字:“秦映夏,看著我。”

    秦映夏偏過頭,淚眼模糊地看向許廷州。

    許廷州看到她淚跡斑斑的臉頰,目光所及并沒有看到紙巾,他顧不上再去找,索性直接伸出手,捧起她的臉,輕輕替她拭去眼淚。

    而秦映夏少見地沒有閃躲。

    頃刻后他收回手,緩緩開口,前所未有的認真:“別一蹶不振,帶著愛與期盼,在你喜歡的領域,熱愛的領域成為佼佼者。”

    頓時,秦映夏像是被什么東西擊中了心臟。

    她不應該一蹶不振,她應該帶著奶奶的愛與期盼去過更好的生活。她要讓很多人知道芳療法,讓芳療法療愈更多人。

    秦映夏看著許廷州,倏地笑了,“好,我答應你。”

    隨即她抬手給自己抹了抹眼淚。

    許廷州看到她輕松的笑,心里也舒坦不少,他不用再替她揪心了。

    時間不早,許廷州欲要起身做晚飯。

    只是還沒站起來,又聽秦映夏說:“許廷州,謝謝你。”

    許廷州聞言看向秦映夏,她在仰著頭看他,眉眼依舊帶著笑,眼睛也明亮不少。

    那一刻,許廷州知道,秦映夏又做回了秦映夏。

    他也朝她笑了笑,為她開心,真誠的。

    晚上,許廷州做了三個菜,是秦映夏報的菜名。

    他們又將吃飯的地點從餐桌換回了島臺。

    彼時他們相對而坐,秦映夏面前放著一碗肉丸粉絲湯,她手里拿著筷子,嘴里還咬著筷子尖,嘴里東西咽完,她看向許廷州,很認真地說:“許廷州,我想請你幫個忙。”

    秦映夏在許廷州做飯的時候想了很多,也做了兩個決定。

    她應該像奶奶一樣,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表面上的得體而放棄自己追求的東西。

    在做出那兩個決定的時候,秦映夏不是可惜也不是遺憾,而是如釋重負。

    許廷州聞聲抬起頭,他聽得出她說得認真,便放下了筷子,也認真起來:“什么忙?”

    “過兩天會跟我哥打辭職報告,我想專注原夏的事情,把原夏這個品牌真的做起來,然后我想請你幫我……”

    秦映夏“嗯”著想了想措辭:“幫我看下原夏的運營計劃,或者說是營銷策略。”

    ——

    晚上,秦映夏跟許廷州在書房里待到了很久。

    許廷州早就了解原夏,所以他在跟秦映夏過方案的時候很輕松。

    秦映夏說的很多東西他都能理解到,但是他說的很多名詞術語秦映夏未必理解,每每這種時候,許廷州都會很耐心地給秦映夏解釋、舉例,秦映夏很聰明,他一說她就能懂。

    到最后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這是他們為數不多一次沒有劍拔弩張的對話。

    筆記本關機,秦映夏將其合上,左手覆在筆記本上,偏頭看向許廷州:“許廷州,我真的沒想到你還挺專業。”

    在剛剛的那幾個小時里,許廷州認可了她的營銷方案,在短視頻平臺做推廣,其他的,他給了她幾乎全新的建議,而且聽下來,貌似很完美。

    此前,秦映夏從未跟許廷州透露過一點點關于原夏的東西,他只聽她說一些她的想法,就在短時間內給了她一整套成熟的方案。

    秦映夏真的有點對許廷州刮目相看了。

    正事已然結束,許廷州又恢復了以往漫不經心,仿佛剛剛認真正經的許廷州只是曇花一現。

    他捏了捏自己的脖頸,睨著秦映夏輕笑一聲:“以為我真的不著調,整天就會玩?”

    秦映夏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那眼神已經讓許廷州看了個透,他輕哧:“別把我想那么不堪,我有正經工作。”

    他們領證這么久,除了一些必要的相處,絲毫沒有過問過彼此任何其他的事情。

    秦映夏不知道許廷州在做什么工作,許廷州大概也不了解她具體在做什么。

    但是經過今晚,他們對彼此的工作能力有了大概得認知。

    秦映夏雖然依舊不知道許廷州具體做什么,但她知道許廷州絕非等閑之輩,盡管他平時看起來真的很不著調。

    許廷州按亮屏幕看眼時間,凌晨一點十三,他收了手機,看到秦映夏因為思考抓得有些凌亂的頭發,以及有些撐不起的眼皮,他淡淡開口:“一點多,睡覺去了。”

    秦映夏聽到許廷州說一點多,她才意識到已經這么晚了,怪不得她的眼皮很重,有些撐不開。

    奶奶走之后,秦映夏沒再給許廷州做過芳療,但也沒再讓他搬去次臥。

    想到他的睡眠,秦映夏問:“你這幾天睡得怎么樣?”

    這幾天她睡得不太好,一直沉浸在失去奶奶的悲傷里,行動力差,記憶力也不太好。

    雖然是與許廷州同床共枕,但是她并沒有心情關注許廷州的睡眠。

    許廷州已經站了起來,他居高臨下看著秦映夏,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關心,他沒說實話,模棱兩可說了句:“還行。”

    其實他跟她差不多。

    秦映夏睡得好不好,許廷州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算夜里睡著了她也會睡不踏實,偶爾還會說夢話,他沒有做干預,他給她悲傷難過的時間,但是他不會讓秦映夏一直難過。

    話落,秦映夏也站了起來,微微仰著一點頭,有些欣慰:“還行就行。”

    起碼不是睡不著。

    秦映夏走出書房,許廷州緊隨其后。

    到了臥室,站在床邊,秦映夏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她的頭點了點浴室,問:“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畢竟現在時間不早了,不知道許廷州明天什么安排。

    她明天上午要把辭職報告寫出來,今晚光顧著討論原夏的事情了,沒來得及寫辭職報告。

    下午就要去公司把辭職報告拿給秦昭,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她的父親爺爺肯定都會知道,不過不管怎樣,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就不會再改變了。

    許廷州雙手插在家居褲的褲兜里,慵懶地站在秦映夏面前,壞笑一聲,“你要是想節約時間,我不介意一起洗。”

    話音落下,果不其然,許廷州看到了秦映夏羞紅的臉,還有一句嬌嗔的話:“誰要跟你一起洗啊!”

    許廷州能不能別切換生活模式啊,處在工作狀態時他認真的樣子還是很有魅力的。

    秦映夏沒再問他誰先洗誰后洗的問題,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問。

    她紅著臉,瞪了許廷州一眼,自顧自說了句“煩死了!”,便怒氣沖沖走向了浴室!

    可等她洗完才發現,浴室里既沒有浴巾,也沒有毛巾,除了她脫下來的衣服,其他的衣服一件沒有,她甚至連內褲都忘了拿。

    以前浴巾毛巾她都不需要準備的,但今天好像是洗過之后沒有放干凈的進來。

    秦映夏做了個深呼吸,悻悻走到浴室門口,叫道:“許廷州?”

    此時的許廷州正穿著半袖倚靠在床頭,看著手機里他們剛剛敲定的方案,他在細化。

    聽到秦映夏在叫他,他關了手機,應道:“干嘛?”

    “你幫我拿一下浴巾。”

    秦映夏聲音不大,許廷州沒有聽太清,他下床走到衛生間門口,問:“你剛說什么?”

    “我說,你幫我拿一下浴巾!”秦映夏的聲音大了一些。

    許廷州聽清了:“哦,等我一下。”

    今天下午,他把浴室的浴巾毛巾全部清洗消毒了,還沒來得及放回去,就一直在書房跟她討論工作。

    許廷州拿了她的浴巾和毛巾,站在門外敲門。

    秦映夏站在門后,打開了一條門縫,伸出手,把浴巾毛巾拿到自己的手里。

    許廷州完成了秦映夏讓他幫忙的事情,欲要離開,還沒提步,又被她叫住:“內個……”

    秦映夏欲言又止,許廷州一下就明白過來了,她不止缺浴巾,還缺一些其他的

    東西。

    “等下。”

    話落,許廷州離開了衛生間門口,給秦映夏找了內褲和吊帶睡裙。

    重新回到門邊,許廷州把東西遞給她,語氣悠悠:“別的不需要了吧。”

    秦映夏接過,看了看,正是她必不可少的東西。

    她羞赧應道:“不需要了。”

    擦干身體之后,穿衣服之前,秦映夏才發現許廷州給她拿的小內內居然是蕾絲邊邊的。

    這讓她不禁想起幾年前,他們沉淪的那些美妙時刻,不知道許廷州給她買了多少套蕾絲邊的內衣褲,又在無盡的夜里撕壞過多少套。

    想到這,秦映夏的臉頰紅得更深了。

    第72章 早春 “許廷州會幫我。”

    Chapter 72-

    翌日上午, 秦映夏醒來的時候,和過去幾天一樣,身邊早已沒了許廷州的身影。

    不過她今天沒再像之前那樣, 空洞地在床上躺一個小時。

    她要振作起來了。

    秦映夏看了眼手機的時間,早上七點, 她起床正常洗漱, 洗完漱化好妝穿好衣服走出臥室。

    意料之中在廚房看到了許廷州。

    她踱步走過去, 許廷州聞聲看過來, 眉眼帶笑:“喲, 今天起挺早。”

    秦映夏順勢拉開了島臺前的高腳椅,坐下,對于許廷州的陰陽怪氣她沒放在心上, 只說:“我以后都不會再像前幾天那樣了。”

    許廷州聽到秦映夏認真的語氣, 他斂了笑,正色道:“我相信你。”

    因為他知道,秦映夏不是受到一點打擊就一蹶不振的人, 她是堅強的,也是剛毅的, 她有著很強的生命力。

    秦映夏聞及淡淡笑了,她的雙肘拄在島臺臺面上,雙手拖著下巴, 看著許廷州行云流水的動作,問他:“吃什么?”

    自從青姨回老宅之后,只要他們在家, 就都是許廷州在做飯。

    奶奶在他們家里的那段時間,許廷州會做早飯和晚飯,午飯他也會讓人送, 偶爾在家依舊是他親自來做,冰箱里永遠都有新鮮的蔬菜和水果以及肉類。

    不知不覺間,秦映夏早就習慣了坐在餐桌或者島臺前,等著許廷州從廚房端出飯菜。

    許廷州看著她可愛的動作,臉上重新漾出笑,應道:“煎蛋,牛奶。還想吃別的嗎?”

    秦映夏搖頭:“就這吧。”

    旋即她又問:“你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許廷州關了灶臺的火,邊盛煎蛋邊問:“原因?”

    秦映夏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說著:“感謝你呀!這段時間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真的許廷州,雖然我們的婚姻好像一個笑話,但現在看看,你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奶奶住過來的這些日子,你一直忙前忙后,其實很多事情,你都沒必要做的,可你做了,我不能裝看不見,做人得講良心。”

    此時,許廷州盛在盤子里的兩個煎蛋已經放在了秦映夏跟前。

    只是聽她說完之后,他的眸光暗了幾分。

    許廷州不希望秦映夏請他吃飯是為了感謝他。

    他不想她感謝他,不想她給他發好人卡。

    不過許廷州還是應了下來:“行,幾點?”

    秦映夏試探:“七點?”

    許廷州“嗯”了聲,“吃飯吧。”

    秦映夏拿起叉子,看到盤子里有兩個煎蛋,手邊還有一杯熱牛奶,果盤里還有一些洗好的草莓藍莓和葡萄,而許廷州手里只有一杯水。

    這么長時間的相處,秦映夏當然知道許廷州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他在廚房忙活那么久,就是給她做個早飯。

    秦映夏跟許廷州要了一個盤子。

    許廷州拿給她,問:“你要盤子干什么?”

    秦映夏拿過空盤,把自己盤子里的煎蛋分出去一個,推給許廷州:“以后的早飯做雙份吧,你總是不吃早飯胃會壞掉的,還容易結石。”

    許廷州聞言笑了笑,就當是秦映夏在關心他吧。

    ——

    吃過早飯,秦映夏去了書房寫辭職報告,許廷州去了XY。

    秦映夏坐在電腦前先打下了“辭職信”三個大字,然后便開始想措辭,她沒寫過這種東西,一時間不知道怎么下筆。

    終于在盯著那三個字盯了十分鐘之后,洋洋灑灑寫下了五百字左右的辭職報告。

    結束之后,秦映夏保存了文檔,命名為“辭職信”,直接將電子版給秦昭發了過去。

    果不其然,她電腦還沒有關掉,就收到了秦昭的一個問號回復,她回:【我現在去公司跟你解釋。】

    關了電腦,拿起手機,秦映夏取了車鑰匙出門。

    抵達秦氏的時候是中午十一點,有員工看見秦映夏,主動跟她打招呼,說好久不見,秦映夏都一一笑著點頭回應。

    到了秦昭的辦公室門口,秦映夏敲門,聽到里邊的允許進去的聲音,她才推門進去。

    看到秦昭的第一眼,秦映夏有些赧然,畢竟她要離開秦氏這個消息沒有任何征兆,就是發生得很突然。

    秦映夏反手關上門,走進去,坐在秦昭的對面。

    秦昭一臉正色,眉頭微微蹙著,見她坐下,直接將電腦轉了一下,讓秦映夏可以看到屏幕:“你怎么想的?這份辭職信,爸爸和爺爺都還不知道,你還有收回去的機會。”

    秦映夏掃了一眼,就看到上方的三個大字,她連忙收了視線。

    旋即她對上秦昭的眼睛,認真地說:“哥,我想做一點自己喜歡的想做的事情。”

    “現在的工作你不喜歡?”

    秦映夏搖頭,心平氣和地說道:“現在的工作雖然跟我喜歡的東西相關,而且相關性很強,但是那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緹藝換個人做一樣的,甚至比我做得還要好。但是原夏不一樣,原夏是我一手創立的,那里有我傾注的心血,它跟緹藝不一樣。我該把我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原夏上了,這是我目前最想做的事情,奶奶也支持我。”

    緹藝是秦氏在做的香氛品牌。

    不過緹藝跟原夏面向的群體不同,用的精油原料也不同。

    “哥,我知道,爸爸跟爺爺都不看好原夏,它跟緹藝也確實不能相提并論,體量差得太多了,但是原夏是我想做香的初衷,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原夏。我還想把芳療推起來,在我看來這件事比賺錢更有意義。”

    秦昭聽完有些驚訝,他從來不知道妹妹是這樣的想法。

    而且這件事太過突然,饒是他見識過大風大浪,現在依舊有些不知所措。

    辦公室寂靜良久,秦昭終于開口:“你想好了?”

    秦映夏淡淡笑了笑:“想好了。”

    她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后悔,而且她做原夏,也不是想要獲得誰的認可,只是想做一些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

    既然如此,秦昭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了,只是:“這件事你怎么跟爸和爺爺說?”

    聞及,秦映夏的眸光暗了幾分,她說:“我沒想好怎么說,但是我知道他們一定沒有異議。”

    她的父親和爺爺從來沒有看好過她,她做什么于他們來講根本無足輕重。她的母親根本不會理會工作上的事情,秦昭跟俞冰算是他們家里還算支持她做原夏的人,最支持她的奶奶已經去世。

    “今天爺爺和爸都在公司,你要今天跟他們說嗎?”

    秦映夏沒想到他們會在公司,她在家待得都不知道今天是周幾了。

    但是幾人都在,她就擇日不如撞日,也省得夜長夢多了。

    秦映夏跟秦昭去了樓上。

    到了父親的辦公室,秦映夏跟秦昭先后叫人,隨后她將打印好的辭職信遞給了父親。

    秦超風不明所以接過那張A4紙,當他看到上邊的內容的時候,睜大了雙眼看向秦映夏:“你不在秦氏做準備去做什么?”

    秦映夏聽出了父親話語里的生氣,不過并不會影響她的決定和判斷。

    她說:“爸,我想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秦賀忠拄著拐杖站起來,走到秦超風身邊,抽過他手里的東西,拿遠瞧了瞧,看到“辭職信”三個字幾乎是和自己兒子一樣的表情。

    秦超風質疑:“什么是有意義的事情?映夏,我們是商人,對于商人來說,賺錢就是有意義的事情!”

    秦映夏不認同,她徐徐道來:“爸,你們是商人,可我不是,我在秦氏的工作從來不是不可或缺的,換一個人來接替我的工作,她可能會比我做得還要好。我不懂你們的商業計劃,更不懂你們口中的商業版圖。”

    偌大的

    辦公室里,站著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三個男人站在了女人的對立面,像是對女人的一種討伐。

    “你一個女孩,離開秦氏,怎么在社會上站住腳跟,你知道現在創業死得有多快嗎?”

    “爸,原夏我已經做起來了。它不是初創公司,它已經在盈利并且有一定的消費群體了。是,原夏是不能跟緹藝比較,因為她們的受眾就不一樣。而且,為什么您會認為我離開秦氏的結果就是失敗呢?女性,在你們的眼里,就這么不堪一擊么?”

    這是第一次,秦映夏沒有順著長輩的意向來。

    這一番話讓秦賀忠聽了,頓時勃然大怒:“既然你想自己闖,那好,把你手里秦氏的股份都拿出來給你哥。”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讓秦映夏死了那份心。

    秦昭沒成想爺爺會說這樣的話,他喊了聲:“爺爺!”

    本來是秦賀忠威脅的一句話,可傳到秦映夏的耳朵里卻是放松,是解脫,她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如果要我拿秦氏的股份換取我的自由和自主權,那我有何不可。”

    秦賀忠還想說點什么,卻被秦昭攔住了:“爺爺,映夏的性格隨了奶奶。既然映夏想去做點別的,就讓她去做吧。就算把她困在辦公室,她也不會開心的。映夏手里的股份我也不會要,那本來就是屬于她的。”

    對此,秦映夏無動于衷。

    其實她可以理解他們的行為,不是她于秦氏來說有多重要,而是她不再按照他們的想法和規劃去做一些事情了,她在沒看滿擺脫他們的掌控。

    最終這件事讓秦昭做了主,秦映夏跟著秦昭又回了他的辦公室。

    秦昭坐在真皮座椅上,點了點他對面的椅子,示意秦映夏坐下。

    但是秦映夏搖了搖頭:“哥,工作我也不需要交接,我就不在這浪費時間了,還有一些必要的程序我會配合跟進。”

    秦昭并不是想跟她說這些,他開口:“爺爺跟爸爸年紀都大了,你別往心里去,既然原夏是你想做的,那就去做,做出點成績來,讓爺爺跟爸爸看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秦映夏了然:“謝謝哥,不過不用了,許廷州會幫我。”

    第73章 早春 “慶祝新生!”

    Chapter 73-

    中午跟秦昭吃過飯, 秦映夏就開車去了原夏的辦公室。

    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開會。

    原夏的辦公室總共也沒有多少員工,車間的工人不受影響。

    站在會議室的前方, 等她們進來的時候,秦映夏腦子里想的都是昨天許廷州跟她說的那些話。

    他說做老板不是做慈善, 在員工上要有取舍, 她覺得許廷州說得對。

    因為之前沒有太多的時間放在原夏的管理上, 導致有些人會消極怠工, 而且她好像是對她們太好了點, 前段時間,一篇推文兩個周才給她交上去。這些她沒管,不代表她不記得。

    秦映夏不會再任由這種事情發生了。

    沒多會兒, 所有人到位, 秦映夏說的第一件事就是員工迭代。

    “晚一會兒我會把具體的名單給到馮姐,被裁掉的同事,會得到相應的賠償, 如果裁員名單上有你,但是你還想留在原夏, 也沒關系,過后找我聊就行。”

    “原夏會成立一個新的部門,專門來做芳療這個板塊, 如果你們有人想去,可以自薦。”

    說完一些人員和部門上的變動,秦映夏又簡單說了一下原夏的發展規劃。

    只是簡單說了一點, 畢竟在座的還有幾位需要離開的人。

    會議結束,秦映夏就把名單發給了人事。

    而她要去找那個負責芳療的最佳人選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秦映夏給梁禾發了一條微信過去:【哈嘍, 現在有時間嗎?請你喝個下午茶呀。】

    梁禾很快便回復:【有時間的,感覺映夏姐今天很開心的樣子。】

    秦映夏先給她發了一個地址過去,又說:【是蠻開心的,店里見面聊吧~】

    擁有自由真的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

    梁禾:【好哦。】

    秦映夏拿上手機就去了咖啡店,她在咖啡店等了梁禾一會兒。

    三點剛過,梁禾推門進了咖啡店。

    梁禾將自己的帆布包放在椅子上,坐下后說:“映夏姐,找我有什么事嗎?”

    秦映夏先問她:“想喝點什么,吃點什么甜品?”

    梁禾看了看菜單,要了一杯茉莉花香拿鐵和一個巴斯克。

    點完單,秦映夏說起正事:“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她們兩個都不是磨嘰的人,梁禾點點頭,讓秦映夏直接說。

    “我之后就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原夏上了,原夏也成立了新的部門,新部門只針對芳療法,我想再次向你拋出橄欖枝。”

    梁禾一直都是秦映夏的最佳人選,對于原因,她一一道來:“一個是因為你寫文案的水平真的很高,一個是因為你非常了解原夏,最后一個也是很重要的一個,是因為你完全認可芳療。底薪還是之前我跟你說過的底薪,不過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調節提成和績效的比例。怎么樣,可以再考慮考慮嗎?”

    聽完,梁禾便笑了,她沒再猶豫,眼神堅定地開口:“映夏姐,我答應你。”

    這下該輪到秦映夏震驚了,她沒想到這次梁禾會這么快就答應她。

    梁禾又不疾不徐地娓娓道來:“映夏姐,我答應你,不是因為你給我多么高的薪資,當然這個薪資真的很高了。但重要的是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一個有心理疾病的患者去看待。像我們這樣的有心理疾病的人能有工作的可能性不太大,但是你愿意給我這樣的機會,更何況我已經拒絕過你一次了,但你依舊認可我,我沒理由再拒絕第二次。”

    “而且,這段時間我有在好好吃藥好好接受治療,已經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所以做一份工作不成問題。”

    話音落下,梁禾對著秦映夏,淡淡笑了。

    秦映夏聽到這樣的解釋,她也笑了:“這樣多好,那周幾可以來上班?”

    “周三?給我一天時間讓我準備一下。”

    “沒問題,我把人事的微信給你,晚點我讓她把需要準備的東西發給你。”

    秦映夏原以為梁禾會考慮幾天,但沒想到進行得這么順利。

    要聊的正事結束,服務員也剛好端上來了咖啡喝甜品,她們扯起了閑篇。

    臨近四點,秦映夏把梁禾送回家之后,又回了原夏的辦公室。

    心里一件重要的事情落地,她也要給原夏和自己制定一系列的計劃了。

    認真起來就什么也顧不了的情況,秦映夏估計這輩子都改不掉了。

    一忙,就到了晚上七點半。

    辦公室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秦映夏的思路。

    她拿起來看眼手機的來電聯系人,是許廷州  。

    秦映夏接聽電話,開了免提,手機放在桌面,目光依舊落在電腦屏幕上,雙手還在敲擊著鍵盤,還剩最后一點就可以完成了。

    “喂?干什么?”

    “秦映夏,你晚上約了我吃飯,還記得吧?”

    秦映夏一聽,眼睛一亮,立刻就停住了敲鍵盤的手,下意識問:“現在幾點?”

    “七點三十七。”

    聞言,秦映夏抬手扶額,“嘶”了一聲,依稀記得早上她說的時間是七點。

    秦映夏關掉了電腦頁面,順便關機,急匆匆說:“對不起,忙忘了,你現在已經在餐廳了嗎,發個位置給我,我現在過去。”

    許廷州悠悠的聲音傳來:“不用著急,我在CASE等你。”

    秦映夏早就站起來了,“好,我馬上過去。”

    許廷州應聲,“開車……”慢點。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就傳來了電話盲音。

    看著被掛掉的電話,許廷州苦笑一聲。

    秦映夏等電梯的時候,看到了許廷州發來的幾條微信,問她的都是在哪吃,幾點來,怎么不回復。

    她認真起來就陷進去,什么都顧不上了,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她是真的沒有聽見。

    如果不是給她打那個電話,她到現在也想不起來。

    到了地下停車場,秦映夏驅車前往CASE。

    不知道什么情況,今天有些堵車,明明五分鐘就可以到的路程,她愣是多開了一半的時間。

    抵達CASE,秦映夏推開門,一股暖意撲面而來。

    現在已是三月天,只是浦西的春天依舊有點冷。

    秦映夏根據許廷州發給她的餐廳內的具體位置信息,由服務員帶她找到。

    見到許廷州,秦映夏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走過去坐到許廷州對面,手機隨意放在桌面上,他已經點好了菜。

    他們現在處在62層的云端餐廳,坐在座位上,就能清晰地俯瞰大半個浦西的夜景。

    迷幻,震撼。

    “等很久了嗎?”秦映夏有些許抱歉。

    許廷州倚靠著椅子靠背,漫不經心地說:“沒很久,也就一個小時吧。”

    秦映夏汗顏,一個小時還不算久嗎。

    不過這次確實責任在她,她不好意思地說:“真的很抱歉,我……”

    沒等她話說完,許廷州就截斷了她,遞給她菜單:“別抱歉了,看看還有什么想加的菜?”

    他等她,是等她吃飯的,不是等她抱歉的。

    秦映夏接過菜單,沒翻開,看著桌子上擺著的六七道菜都是她經常點的,便說:“不用,這些夠了,多了也吃不完。”

    許廷州沒再強求。

    他問起秦映夏的工作:“跟你哥提離職了?”

    今天下午的時候,他收到了秦昭的微信,秦昭讓他多幫著秦映夏點,還說秦映夏心軟單純,一些生意場上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秦昭給他發了很多文字過來,最后等了一會兒,見那邊沒動靜了,他才懶洋洋戳了三下屏幕,發了一個【哦】過去。

    秦映夏是心軟,是單純,是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歪心思,但是秦映夏不傻,跟她解釋她聽得懂。

    現在許廷州只覺得他們都不了解秦映夏,也都在看輕秦映夏。

    秦映夏中午跟秦昭沒吃多少,下午只喝了一杯咖啡,又一直在進行腦力活動,現在早就餓了。

    她隨心所欲地吃著桌子上的食物,聽到許廷州的問題,秦映夏抬眼看向他。

    想起上午不太愉快的經歷,她的眸光暗了幾分,但也輕松地回答道:“提了,我哥倒是沒說什么,我爸跟我爺爺不支持,這是我一開始沒有想到的。”

    “我的離開對秦氏來說不過是一個小員工的離職,我以為他們會同意,但是結果跟我想的不一樣,不過后來我也想明白了,他們反對聲大,是因為我不再按照他們給我規劃的人生軌跡生活了。”

    說完,秦映夏自顧自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的說法。

    她又不甚在意地說:“其實這樣也挺好的,知道了本來的我是什么樣子,也就不用在在他們面前故意討巧了,裝了二十幾年,他們不累,我都累了。”

    許廷州坐在秦映夏對面,沒有吃東西,他一字一句地認認真真聽著秦映夏說的話,也在觀察她的微表情,原以為秦映夏多少會有一點難過,但是他沒有看到,而是感覺到秦映夏的放松與解脫。

    見狀,許廷州淡淡笑了。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嶄新的秦映夏。

    許廷州傾身,給她倒了一杯草莓氣泡水,他端起自己手邊的氣泡酒,眉眼帶笑:“喝一個吧,慶祝新生?”

    秦映夏聞聲淡笑,端起許廷州給她倒的那杯氣泡水,與他碰杯:“嗯!慶祝新生!”

    杯子剛碰上,秦映夏就發現自己杯子里的液體與許廷州杯子里的液體不是一種顏色,她收回手問:“你喝的什么?”

    許廷州右手的杯子一歪,他瞧了一眼,回答說:“酒。”

    秦映夏悶悶道:“你喝酒,怎么給我喝水啊!”

    許廷州赫然:“我又不酒精過敏!”

    秦映夏撇撇嘴,悻悻喝了自己手里那杯氣泡水。

    喝完她才反應過來,她喝的還是草莓氣泡水。

    明明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可為什么一看見草莓,她還是能想起那個吻呢!

    第74章 暮春 “你怎么還給前女友過生日啊?”……

    Chapter 74-

    寒意散盡, 草木發芽,櫻花盛放。

    三月下旬到四月中旬的浦西,是一萬次的春和景明。

    在這春和景明的光景中, 許廷州也即將迎來他的31歲生日。

    4月12號夜里,許廷州早早洗完澡上床, 半倚靠在床頭心不在焉地看著手機。

    浴室里時不時傳來若隱若現的聲音, 是秦映夏在洗澡。

    剛剛他洗澡的時候, 秦映夏還在健身室鍛煉身體。

    許廷州被那孱弱的水聲攪得有些心神不寧, 過了半個多小時, 秦映夏才捋著垂在肩側的長發從浴室出來。

    彼時已經是十一點三十七了。

    雖說已經四月中旬的天氣,但到了晚上,許廷州還是會將房間里的空調打開, 因為秦映夏習慣在洗完澡之后穿吊帶裙, 他怕她冷。

    秦映夏出來以后看都沒看許廷州一眼,直直坐在梳妝臺前護膚。

    她先是扯了一張面膜覆在自己臉上,因為她剛洗完澡, 皮膚還帶著潮熱,而面膜上的精華是冰冰涼的, 與皮膚貼合的那一瞬間,惹得秦映夏打了個顫。

    面膜敷上,秦映夏又趁這十幾分鐘給自己的腿涂抹身體乳。

    以前她都是在浴室里涂的, 但是經常用的那一瓶剛好用光,只能出來在柜子里拆新的。

    秦映夏坐在梳妝臺前的凳子上,擠了桂花味道的身體乳在自己掌心, 隨后她的腳踩到了床邊,腿窩折起一個角度,將掌心的身體乳涂抹到大腿每一處。

    而秦映夏已然忽略了還在床上躺著的男人。

    許廷州把秦映夏的動作全部盡收眼底, 梳妝臺靠近的是他睡覺的那側,她的腳現在正踩著他那側的被子。

    他就那樣靠著床頭,克制著自己的欲望,悠然自得地欣賞了七八分鐘的腿。

    秦映夏很瘦,皮膚也很白,而且身材比例很好。

    雖然談不上胸有多大,屁股有多翹,但卻是一種恰到好處的美。

    待秦映夏將身體乳涂好收回腿的時候,她猛地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向許廷州戳過去。

    嘴上還惡狠狠地說著:“看夠了沒!”

    因為臉上還敷著面膜,她面部動作的幅度不能太大。

    許廷州卻壞笑一下,“要不你再抹一會兒?”

    秦映夏又朝他比劃了兩根手指,不痛不癢地威脅他:“眼睛給你戳瞎!”

    說完之后,她沒再盯著許廷州看,而是去衛生間重新洗了手。

    白天在實驗室待了一整天,又在健身室運動了一個小時,她現在很累,也很困,面膜也不想敷了,直接扯下來扔進了垃圾桶里。

    許廷州沒被她嚇到,笑得更深了。

    有那么一瞬間,許廷州覺得秦映夏不把自己當外人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秦映夏洗完臉走出衛生間的時候,許廷州已經從床上下來了,她不明所以,卻也沒管他到底做什么,自顧自地坐在梳妝臺前護膚。

    只是她剛坐下,許廷州就默不作聲地進了浴室。

    就在秦映夏疑惑他不是洗過澡嗎的時候,她就聽到了淋浴噴灑下來的水聲。

    本來沒什么,但在那一刻,秦映夏忽然紅了臉。

    她對著衛

    生間門口暗罵一聲:“流氓!”

    秦映夏真的太困了,想早點睡覺,于是飛快護完膚,掀開被子上了床。

    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洗澡的時候,許廷州的大腦里閃過無數個秦映夏被他圈在身下的樣子。

    他不想在這種時候肖想她什么,可是那些淫靡的畫面和嬌嗔的聲音,偏偏不受控地往他大腦里鉆。

    這個澡,他洗得著實久了點。

    同時許廷州也發現,他在某些時刻,澡洗得越來越久,涼水澡也越來越頻繁。

    等他吹干頭發再出去的時候,秦映夏早已睡熟。

    看著床上靜謐的人,許廷州撥弄著頭發扯了下唇角。

    沒再耽擱,許廷州走過去,也掀開被子上床。

    不知道是因為他身上的涼意,還是在他掀被子的時候有涼風鉆進去,他能明顯看到秦映夏縮了縮身體,但是并沒有醒來。

    許廷州躺下之后,又給秦映夏往上拉了拉被子,才將室內的大燈關上。

    安靜的房間瞬間陷入黑暗,許廷州能聽到秦映夏均勻的呼吸聲。

    他撈起手機看了一眼,凌晨十二點半。

    微信里躺著幾條朋友在零點為他送上的祝福,他點進去隨意翻了翻,只有阮和清那個碎嘴子發了超多條,他懶得看,退出微信之后就關上了手機,房間再次陷入黑暗。

    許廷州抽出一只胳膊壓在腦袋下,偏頭看著旁邊熟睡的女人,無聲地許下一個生日愿望,希望能在醒來聽到秦映夏親口跟他說一聲生日快樂。

    但其實,在所有的節日紀念日里,許廷州最不喜歡過的就是自己的生日,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罷了。

    甚至,他痛恨這一天。

    不被祝福而出生的人,也配過生日嗎?

    想到這,許廷州在黑夜里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廷州嗅著秦映夏身上的桂花味,才慢慢睡了過去。

    而他睡著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

    翌日是個周六,而且過來的這一周,幾乎都是從忙碌中度過的,秦映夏原本的計劃就是在家休息。

    所以她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立刻起床,而是準備在床上賴上一會兒。

    不過她驚奇地發現,許廷州居然也沒起。

    賴床的許廷州,她還是第一次見。

    秦映夏摸到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上午七點半,她看了許廷州一眼,問道:“許廷州你怎么還不起床?”

    聲音略微沙啞,很明顯剛睡醒。

    許廷州勉強抬了抬眼皮,瞥向秦映夏,“我多躺會兒不行?”

    秦映夏懨懨道:“沒說不行,你想躺就躺唄。”

    話落,秦映夏不再看他,自顧自看起手機來。

    意料之中,許廷州等的“生日快樂”秦映夏并沒有送上來。

    他也終于睜開了眼睛,聲音清明地再次開口:“秦映夏。”

    “干嘛?”

    “今天我生日。”

    言落,許廷州偏頭看向秦映夏。

    秦映夏在聽到許廷州的那五個字之后,幾乎是脫口而出:“今天13號了?”

    她感慨:“時間過得好快啊!”

    許廷州沒想到秦映夏會是這個反應。

    不過看在她記得自己生日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計較了。

    許廷州認命地掀開被子下床,洗完漱之后又認命地走去廚房做早餐。

    等熱牛奶的時候,他才打開凌晨阮和清發給他的微信。

    阮和清:【生日快樂大壽星!】

    阮和清:【哥,晚上給你過生日啊!】

    阮和清:【選了幾個地方,你看看喜歡哪個,哥幾個給你布置一下,你把嫂子也帶上,保準你滿意。】

    下邊是阮和清發來的幾哥位置。

    阮和清是好心,往常也都是他操辦這些事,雖然弄出來的東西許廷州也未必喜歡,但從來沒有伸手打過笑臉人。

    放在以前,許廷州也就隨他們去了。

    但是今年不一樣。

    今年是他跟秦映夏結婚之后的第一個生日,雖然嘴上不愿意說,可心里還是想跟秦映夏待在一起的,哪怕哪都不去。

    沒多久,微波爐發出“滴”的一聲。

    許廷州剛把牛奶拿出來,秦映夏就從臥室出來了。

    秦映夏背著手,躡手躡腳走到島臺前坐下,看到臺面上放著的熱牛奶,心里暖洋洋的。

    許廷州站在內側的島臺前,秦映夏仰頭望向他深邃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好像有星星,眼尾微微翹著,呈現好看的弧度。

    秦映夏在靜謐無聲的空間中倏然開口:“許廷州,生日快樂。”

    旋即她在身后悄悄拿出來一個盒子,遞給面前高大帥氣的男人,甜著嗓音說了聲:“喏,生日禮物。”

    許廷州怔在原地,其實他壓根沒想過秦映夏會記得他的生日,因為她沒有給他過過生日。

    八年前,他們確認戀愛關系的時候,他的生日已經過了,第二年還不到他生日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分手了。

    這個生日,是他認識秦映夏這么久以來,跟她過的第一個生日。

    他也沒想到不但能聽到秦映夏親口說的生日快樂,還能收到她為自己準備的生日禮物。

    在那一瞬間,饒是經歷過很多事情的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見他沒有反應,秦映夏用另一只沒有拿著盒子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是吧,許廷州,真被我感動了嗎?”

    許廷州聞言,倏地扯了扯右唇角,難得沒跟她沖,而是說:“嗯,被你感動到了!”

    秦映夏故意潑他冷水:“那你也別太感動!畢竟相較于你送我的價值五億人民幣的戒指,這塊不到一萬塊的手表簡直不值一提。”

    話落,許廷州笑得更深了。

    他接過那個盒子,打開瞧了一眼,確實是一塊很普通的手表,但是他卻眼尖地發現表帶上刻有他名字的縮寫。

    在他心里,那塊手表無價。

    許廷州饜足地收下,只見秦映夏正在若無其事地喝著牛奶。

    想起阮和清的安排,他問秦映夏:“晚上想出去嗎?”

    秦映夏拿下杯子,舔了舔唇邊沾著的牛奶,搖搖頭:“不想去,這一周工作太累了,想休息。你要是出去過生日就去吧,不用管我。”

    許廷州輕“嗯”一聲,就沒再說什么。

    他沒有失落,也沒有難過。

    相反,因為收到意外之喜,他現在很開心。

    許廷州重新解鎖手機,回復阮和清:【不麻煩了。】

    阮和清:【不麻煩,跟兄弟還客氣什么,哥你喜歡哪個?】

    X:【今年在家過。】

    許廷州沒再管阮和清回復什么,他收了手機,把給秦映夏做的早飯放在島臺上。

    吃過飯之后,秦映夏在健身室做普拉提放松,中午是許廷州做的午飯。

    午飯的時候,秦映夏問:“你晚上是不是要出去?”

    許廷州知道秦映夏在說什么,他搖頭說不出去。

    秦映夏有些意外,但又覺得許廷州做什么是他的自由,既然他說不出去,那就不出去唄。

    于是她又道:“既然這樣,你晚上煮個面唄?過生日,總要吃碗面條的。”

    許廷州含笑應道:“行。”

    一下午很快過去。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

    許廷州應秦映夏的要求,晚上煮了面。

    吃過面之后,他們又和諧地一同在影音室看了一個愛情電影。

    就這樣,許廷州過了他人生中第一個普通又難忘的生日。

    時間恍惚而過,大地染上更清晰的綠色。

    原夏在秦映夏的帶領下,也已重新步入正軌。

    與此同時,在梁禾的推廣文案以及全平臺的種草推廣下,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芳療法。

    只是伴隨而來的,不只有支持認可的聲音,還有各種質疑的聲音。

    秦映夏上午去墓地看了奶奶,把原夏現在的情況跟奶奶說了一通。

    現在晚上七點半,秦映夏在開開心心地跟許廷州吃飯,還問了他一些于他來講專業的問題,許廷州也頗有耐心地同她解釋。

    飯還沒吃完,秦映夏就收到了梁禾的微信:【https://www.鏈接】

    梁禾:【映夏姐,你看一下這篇筆記,需要我寫澄清稿嗎?】

    秦映夏先打開鏈接看了一下。

    是一個人在平臺上分享了自己做芳療的經歷,說她做過幾次,但是并沒有太大的作用,下邊的評論區就有一些網友說芳療本身就是智商稅,一次還那么貴,也根本沒有益處。

    秦映夏擰著眉往下翻了翻,有很

    多種聲音。

    也因為很多人討論,現在這篇筆記的熱度已經被頂起來了。

    秦映夏咬著筷子,單手打字回復:【先不用。】

    類似宣傳芳療的文章她們已經寫了不少,個人有個人的見解也都很正常,只有別是太偏激的評論,秦映夏允許有一些不太友好的聲音出現。

    此時,許廷州盛了一碗湯放到秦映夏旁邊,“看什么呢,好好吃飯。”

    秦映夏聞聲看向許廷州,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幫忙盛的湯,道了聲謝,隨即又低下頭,手機頁面又回到那篇筆記上。

    她沒再吃飯,也沒有喝湯,一條一條看起評論來。

    【原夏就不能好好做香氛,做洗護用品嗎,非得插一手理療的東西,那點好感全敗光了,我以后大概率是不會再買原夏了。】

    【我了解過那個芳療法,就是用精油涂涂抹抹,真不知道有什么用。】

    【芳療法真不是智商稅嗎,真的會有傻子去做嗎,哈哈哈笑死我了。】

    【有用,我做過,不過是一種心理上的放松,用它治病肯定是不行的,別一下全否了。】

    ……

    “秦映夏。”許廷州叫了她一聲,但是她沒應,他又叫:“秦映夏,吃完飯再看。”

    奶奶住院那段時間,秦映夏很明顯瘦了一圈。

    后來奶奶被接到家里,他找一個營養師要來營養食譜,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們兩個做營養餐,秦映夏才稍微長了點肉上來,但她每天健身,也根本看不出來。

    之后奶奶去世,他好不容易給她養回來的一點肉,因為太過悲傷,又瘦回去了。

    前段時間,秦映夏想開,重新振作,總算能好好吃飯了,但也因為工作,一直在忙,肉也一直沒漲回來。也只有晚上跟她一起吃飯的時候,才能讓她多吃點。

    現在的秦映夏,比他和她重逢時還要瘦一點。

    他不覺得瘦才是美,他要讓秦映夏健康。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而秦映夏只是敷衍地“嗯”了聲,連頭都沒抬。

    她剛剛就一直在問他問題沒怎么吃飯,現在不知道在看什么,面目沉重的,更不吃飯了。

    許廷州實在不想秦映夏再因為點什么繼續瘦了,她瘦得快,長回來得慢。

    無奈之下,許廷州伸手抽了秦映夏的手機,柔聲開口:“先吃飯,有什么事吃完飯再解決。”

    在許廷州抽走她手機的下一秒,秦映夏就抬起了頭,可因為許廷州態度良好,沒有用不中聽的態度跟她說話,她也不惱,反而問道:“許廷州,你覺得芳香療法,是智商稅嗎?”

    許廷州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為什么這么問?”

    其實他大概也猜到了,秦映夏看到的應該是關于原夏的一些負面的消息。

    早在很久前,許廷州知道秦映夏在做這個的時候,他就想到會有這么一天,畢竟這東西,真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其實也不只有芳療法這樣。

    秦映夏指了指手機,懨懨道:“有人在說芳療是智商稅。”

    “芳療本來就只能緩解,讓人的精神得到放松舒緩,我們的文本和宣傳也從來沒有說過它可以治病。”

    許廷州看了一眼秦映夏的手機屏幕,掃到了一句挺難聽的話,他沒再看第二眼,關了手機放在一邊。

    見她情緒不高,他理性解釋:“智商稅倒不至于,但肯定會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的人從一開始就愿意嘗試,她在接收的時候也是抱著一種積極的態度,不管是不是對她真的有用,起碼她在心理上是接受的,這樣的效果就會好一些。”

    “但是有些人呢,她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這個,就算她做了,還是不信。”

    許廷州很少有這樣一本正經的時刻,但這段話他非常認真地說完了。

    秦映夏也逐字逐句聽了進去。

    “那你認可嗎?”秦映夏又問。

    許廷州點點頭:“我認可。”

    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它是秦映夏在做。

    空氣安靜片刻,許廷州又沉聲開口:“所以,秦映夏,你想把芳療真的做起來,其實是一件挺難的事情。”

    秦映夏透露出骨子里的執著,有些不解,擰眉反問:“難道因為難,就不做了嗎?”

    聞言,許廷州淡淡笑了:“當然不是。你想做,我會幫你。”

    他從來不會阻止秦映夏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他只會為她鋪路,給她合理化建議,為她掃清障礙。總之,他會不遺余力幫她做成。

    秦映夏在他心里,就該做她熱愛的某個領域的佼佼者,那樣的秦映夏是發著光的。

    “但是現在,可以先吃飯嗎?”

    秦映夏望著許廷州深邃的眼睛,他剛剛的笑,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又帶著幾分狂妄,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好像不論什么事情,在他的眼睛里都可以變得很簡單,好像就沒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難到他的一樣。

    聽到他的最后一句,秦映夏才回過神,低低“哦”了聲,重新拿起筷子吃飯。

    只是那件事終究是影響了她的心情,看著剛剛吃著很美味的菜肴,已經全然失去了胃口。

    但是又不能讓許廷州白白做這一餐,她還是象征性地吃了點。

    沒有再吃一口米飯,隨意夾了兩口菜,把他盛的那碗湯喝掉了。

    吃完,放下筷子,秦映夏伸手管許廷州要手機:“我吃飽了,手機給我,你慢慢吃。”

    許廷州沒再勉強她,把島臺上的手機重新遞給她。

    秦映夏拿過手機之后就走去了沙發,他再看著那些菜,明明沒有吃飽,卻也不想吃了。

    他剛放下筷子,自己的手機就響了,還是一聲接一聲地響。

    許廷州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是很久沒聯系的季繁。

    自從上次在她那取了奶奶的生日禮物,他就再沒理過她。

    季繁,會玩,人賊壞。

    要不是打小就認識,許廷州真的挺不想認識她的。

    他點進聊天頁面,看全了所有的信息。

    季繁:【許廷州你他爹的最近在干嘛呢,也不出來玩。】

    季繁:【姐今天過生日,你小子是不是忘了?】

    季繁:【能不能跟你寶貝老婆請天假出來給我過個生日,當然你要不怕她被帶壞,帶她一塊來我也沒意見。】

    季繁:【來不來,給句準話。】

    許廷州看著季繁那社會姐一樣的發言,真不想搭理她。

    明明比他還要小兩歲,還整天以姐自稱,真不知道宋承允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還是秦映夏好,可愛堅韌又執著。

    雖然會懟他,但會懟他的秦映夏是靈動的,是帶有生氣的。

    不過今天看在秦映夏心情不好的份上,他決定帶她出去玩玩,也見見他的朋友們。

    就是不知道秦映夏會不會答應。

    許廷州回復季繁:【別整天把爹媽掛嘴邊。】

    X:【不一定去,但位置給我一個。】

    季繁才不會管爹不爹媽不媽:【不一定來,你要什么位置?】

    許廷州難得有耐心地解釋一番:【秦映夏今天晚上不高興,我叫她不一定去,要我自己就不去,我沒那么想給你過生日。】

    X:【不過你放心,我要是不去,我一定給宋承允打電話,讓他去給你過生日。】

    能治季繁的只有宋承允,但能讓宋承允俯首稱臣的也只有季繁。

    即便是他們早就分手好幾年的狀態,這句話也依

    舊適用。

    季繁:【許廷州你大爺的!】

    季繁:【你老婆為什么不高興,你惹她生氣了?沒關系,你帶她來跟我玩,我幫你哄老婆。】

    X:【別廢話,位置先發我。】

    沒多久,季繁發來一個位置,就是她家的地址。

    許廷州收了手機,把剩下的食物全部倒進垃圾桶,鍋碗瓢盆通通放進洗碗機,隨手擦干凈灶臺,洗干凈手,走到沙發邊坐下。

    他看到秦映夏還在刷那條筆記的評論區,summer懶洋洋趴在她懷里。

    “秦映夏。”

    summer聽見瞪了許廷州一眼,隨后便離開了秦映夏的懷里,默默走開了,好像在給他倆騰地。

    秦映夏沒抬頭,“嗯”了聲說:“干嘛?”

    “季繁過生日,你想出去透透氣嗎?”

    聽到一個有點熟悉的名字,秦映夏抬起頭,思索著這個名字在哪聽過。

    幾秒之后,她想起來,看向許廷州,皺著眉有些驚訝:“你怎么還給前女友過生日啊?”

    “……”

    看樣子,秦映夏記得季繁,就是不太記得他當初說的話了。

    不能有這種誤會,許廷州語速飛快地解釋:“她不是我前女友,她是宋承允前女友,我沒有前女友!”

    “我記錯了?”秦映夏看他極力撇清關系的樣子又想了想,好像是聽過宋承允這個名字,那就是吧。

    但是:“你怎么可能沒有前女友,你是覺得我很好騙嗎?”秦映夏眼神非常純潔。

    許廷州輕哧:“我有沒有前女友我還不知道?怎么,你當過我,替我談過?”

    秦映夏撇了撇嘴,對于他說他沒有前女友這句話一點都不信。

    那么多的緋聞,怎么可能都是空穴來風。

    話音剛落,許廷州又像恍然頓悟一般:“哦忘了,有前女友,還跟前女友結婚了。”

    不想理他,秦映夏“嘁”了一聲,瞥他一眼,重新低下頭看起手機。

    剛剛她看,評論區越來越多的評論,但是話題趨勢并不是太好。

    不過秦映夏從中找到了一點慰藉,就是已經有很多人知道芳療法了。

    而對于這個現狀,秦映夏得到的結論是,她們做得還遠遠不夠。

    “去不去?”

    秦映夏往下劃著評論,隨意回答他:“你不是說人家不是好人,讓我不用認識她嗎?”

    許廷州被氣笑了:“你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

    “她確實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不好奇她是怎么壞的?”

    秦映夏聞言抬起頭,本來不是很好奇,但許廷州這么一說,她還真有點好奇了。

    而且如果讓她一個人待著,她會忍不住去看那些評價,不如換個環境放松一下。

    “你準備禮物了?”秦映夏收了手機。

    聽她這意思,是可以去的。

    許廷州聳聳肩,攤手道:“沒啊。”

    “過生日不送禮物,會不會不太好?”

    畢竟前段時間,她前男友過生日她都送了一塊手表。

    春節前,他們回去看他父母和爺爺奶奶,因為禮節,還特意去買了。

    他家什么都不缺,禮物就是一份心意,所以那次的玩偶,也算是一種出其不意。

    但是季繁,真沒必要。

    許廷州如是想。

    所以他說:“不送,她不配。”

    “你們有仇?”

    不然秦映夏也猜不到為什么許廷州對人家意見那么大。

    許廷州扯了扯嘴角:“算有吧。”

    “哦,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找個禮物送給她,我跟她又沒仇。”

    話落,秦映夏就把手機放在沙發上,去了臥室。

    許廷州見狀淡淡笑了,能認識秦映夏,是她季繁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不過許廷州還是給宋承允發了微信過去。

    X:【季繁今天過生日,你最好現在過去,就在她家。不然日后她找你算賬,別怪我沒提醒你。】

    宋承允秒回:【你猜我現在在哪。】

    許廷州看到信息之后瞬間秒懂。

    他不屑輕嗤,那倆人就該鎖死!

    秦映夏這時手里拿著一個項鏈盒走出來,“走吧。”

    許廷州問:“要送她什么?”

    秦映夏打開盒子,不咸不淡地說:“前幾天買的項鏈,我沒有戴過的。”

    許廷州看了一眼,款式絕對不會是季繁的風格,但他什么都沒說,默默記住項鏈的款式,拿起沙發上她的手機,跟她一同走向玄關。

    換衣服換鞋,出門下樓。

    乘梯時,許廷州搜了一下那條項鏈。

    還真看到了,他保存下來,打算過幾天再給她買回來。

    到季繁家門口的時候,許廷州撳下門鈴,沒多會兒門被打開。

    季繁看到秦映夏,她只是化了一個淡妝,穿的也很簡單,不過是一件米白色的風衣外套,內搭是一件藍白色襯衫,搭配了一條直筒藍色牛仔褲,鞋也不過是經典款板鞋,卻在她身上穿出了不一樣的氣質。

    她的長發散著,自然垂在背后與肩側,季繁感受到許久未見的溫婉。

    季繁看著許廷州,頭點了點秦映夏,環臂倚著墻壁朝他笑了笑:“你還真把你寶貝老婆帶過來了,不怕我把她帶壞了?”

    許廷州毫不客氣地直接帶秦映夏進了門,輕哧一聲,“真把她帶壞了,也算你有本事。”

    秦映夏內心那么純潔,那么堅定,怎么可能被她輕輕松松就帶壞。

    季繁拉上了門,給他們拿了拖鞋,隨后徑直走了進去。

    秦映夏換好鞋,抬起頭,就看到了被布置的得非常有生日氣氛的客廳,還有幾個她不認識的人,而室內的音樂聲也開得很大,活像一個家庭酒吧。

    許廷州帶秦映夏走進去,跟他的朋友們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隨后他將在場的各位一一介紹給秦映夏。

    不過最后輪到宋承允的時候,許廷州直接結束,不介紹了。

    完事后,許廷州又把秦映夏介紹給大家:“我老婆,秦映夏。”

    他之前都沒有帶秦映夏見過自己的朋友,這算是不太正式的第一次。

    對于許廷州那句“我老婆”,秦映夏已經見怪不怪,聽得太多,都習慣了。

    只是到了生人面前,秦映夏還是會下意識露出那副乖模樣,她朝他們莞爾一笑:“你們好。”

    在座不管男男女女年齡大小,除了宋承允,都跟秦映夏叫了聲:“嫂子好!”

    季繁見到秦映夏溫順乖巧的樣子就想逗逗她,但是她怕許廷州搞她,就忍住了。

    只說了句:“當自己家。”

    站在沙發上,許廷州抬手悄無聲息地將秦映夏的外套脫掉,而秦映夏就自然而然地順著他的動作抽了胳膊,風衣被他搭在了沙發靠背上。

    房間里并不冷,季繁只穿了一條單薄的黑色長裙。

    脫掉外套的秦映夏碰了碰許廷州的胳膊,小聲道:“禮物!”

    許廷州聽到,從自己外套口袋里拿出那個盒子,遞給秦映夏。

    秦映夏接過來,轉而微笑著遞給季繁:“生日快樂。”

    季繁驚訝著捂起嘴,語調略顯浮夸:“我居然還能收到生日禮物,映夏你也太好了吧!怪不得許廷州這么多年非你不可。”

    動作有些夸張,卻是真情實感,因為她真的很多年沒有收到過禮物了,不是沒人送,是她跟他們說好,不要送,回禮太麻煩,而他們送的她也不一定都喜歡,還給大家都造成心里負擔,所以她的朋友過生日,她也從來不送禮物。

    許廷州聽到了不該聽的話,想要堵住季繁的嘴,直接抽過秦映夏手里的項鏈,塞進季繁手里:“送你就趕緊拿著,哪那么多廢話。”

    秦映夏手里一空,剛剛的話,她都聽到了,以為是季繁隨意調侃的一句話,就沒在意。

    只是抬頭看了許廷州一眼,很快便收回視線。

    第75章 暮春 “你倒是做人了,討到老婆了嗎?……

    Chapter 75-

    偌大的客廳里, 音樂聲開得有些刺耳,五顏六色的氛圍燈光也變幻莫測。

    他們幾個大男人坐在沙發后面的椅子上,面前擺著一張不規則的異形桌子, 幾個男人在玩著撲克牌。

    坐在這里,可以一覽無余地看到沙發前坐在地毯上的幾個女人。

    而許廷州對其他的任何女人都沒有興趣, 視線從未在秦映夏身上有過偏移。

    不知道什么時候宋承允拿了瓶威士忌坐在了許廷州旁邊, 明明剛坐下那會兒, 他故意離宋承允坐得最遠。

    見他過來, 許廷州還煞有介事地往旁邊挪了挪椅子。

    宋承允見

    狀睨他一眼, 冷哧:“怎么,我身上有刺?”

    許廷州覷他:“近墨者黑。”

    宋承允沒跟他一般見識,把杯子放在許廷州面前, 給他倒了酒, 又遞給他一根煙。

    許廷州接過,但是并沒有點燃,只是拿在手里隨意地揉捏著。

    宋承允拿起打火機給自己嘴里叼著的煙點燃了, 隨手將打火機扔在桌面上,一口白煙在光怪陸離地客廳中徐徐升起。

    隨即他漫不經心開口:“最近在忙什么?”

    聞言, 許廷州的視線終于從秦映夏身上移開,看到那杯威士忌,他捏著杯壁輕輕晃了晃。

    黃色的液體禁錮在古典杯中, 形成一個小的漩渦。

    許廷州沒喝,淡淡開口:“其格的項目。”

    宋承允直接笑了:“許氏的項目跟你有個毛線關系,不就是一個閑差?”

    許廷州嫌棄地瞥了瞥宋承允, 許氏的項目怎么就跟他沒關系了,好歹他也算是許家的人吧。但是因為上次爺爺的那一拐杖,他到現在都沒回過家, 家里人也沒聯系過他。現在想想,互不干涉互不打擾也挺好的。

    而且,他怎么可能聽不出宋承允問的是關于XY的,但是XY最近在做什么跟他宋承允又有個毛線關系。

    再說了,宋承允問這種問題,又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在忙什么,無非是想挑起話題罷了,究竟在忙什么從來不是重點。

    “想說什么直接說,別拐彎抹角扯別的。”許廷州淡漠開口。

    許廷州話都這么說了,宋承允也就開門見山,他斂了笑,語氣不容拒絕:“十二點之前給我清場。”

    聞言許廷州狐疑地看向宋承允,一時間沒懂他什么意思。

    宋承允回視他,一本正經道:“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此話一出,許廷州琢磨了一下,也懂了宋承允什么意思。

    他不屑哼笑一聲,又往邊上挪了挪,遠離壞男人,沒再說話。

    沙發前,幾個女生圍著那張矮桌子坐在地毯上。

    桌子上放著幾杯酒,季繁自己摟著一瓶,她見秦映夏手里沒酒,伸手夠了一瓶人魚狗莫斯卡托,作勢要給秦映夏倒酒。

    忽然被身后的男人制止:“不能給她喝。”

    剩下的兩個女生已經喝得有些多了,季繁酒量王者,不知道她喝了多少,現在一點事都沒有。

    秦映夏沒喝,是更加清醒。

    聽到聲音,秦映夏跟季繁一起回過頭。

    季繁輕哧:“許廷州你他爹的怎么管那么多,讓你老婆喝個小酒都不行?又不是要她命。”

    許廷州沒讓步:“你要是給她喝酒,就是在要她命。”

    酒精過敏喝酒搞不好真會出人命的,上次跟許西聞吃飯,秦映夏喝了那么多紅酒,他擔心了一晚上,生怕她出點什么事。

    季繁偏頭看向秦映夏,柔聲問:“你酒精過敏啊?”

    秦映夏微微點頭:“不過一點點應該沒關系吧。”

    說完,秦映夏還主動拿起了杯子,讓季繁給她倒一點。

    季繁笑了笑,沒理會許廷州,給秦映夏倒了一個杯底。

    待她旋上酒瓶蓋,又回過頭,看到宋承允,季繁的嘴角立刻拉下來,哧道:“宋承允你怎么還賴在這,能不能滾啊!”

    宋承允不惱,手腕下垂,指尖輕輕捏著被子,一副慵懶隨性的感覺,頭朝她手里的酒點了點,語氣輕佻地對季繁說:“喝酒,多喝點。”

    季繁聽到后立刻露出一個笑,喝酒時候的她最開心了,又帶著秦映夏轉過頭,她們自己玩起來。

    許廷州自從明白宋承允說的清場是什么意思之后,就對他嗤之以鼻了。

    他喝了口白水,不屑瞥他,嫌棄道:“你特么做個人吧!”

    宋承允繼續喝酒:“你倒是做人了,討到老婆了嗎?”

    許廷州:“……”

    沒多久,秦映夏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而季繁也越喝越多。

    有幾個女生已經被送走了,現在的客廳里,只剩下他們四個人。

    季繁身體輕飄飄的,摟著秦映夏,口齒不太清晰地問道:“映夏,你除了酒精過敏,還對其他的什么過敏嗎?”

    過敏體質一般不止對一種東西過敏。

    秦映夏的臉頰紅得像個小蘋果,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她說:“還對豆制品過敏。”

    “啊——”季繁突然懂了,自己嘟囔了句,“怪不得許廷州這些年都不吃豆制品了,原來是因為你啊。”

    一邊說還一邊拍了拍秦映夏的肩膀。

    季繁聲音小,秦映夏沒聽太清,她又湊近了季繁,“你說什么?”

    她好像聽到了許廷州的名字。

    “許廷州小時候特別喜歡一種冷豆腐,但是長大以后就不吃了,我還以為是我們總說他喜歡吃豆腐,原來是因為你過敏啊。”

    話都說到這了,季繁又想起點什么,沒有間斷地繼續說著:“你知道嗎映夏,許廷州就是個絕世大情種。他手上戴著一枚戒指你肯定見過吧,你可以哪天趁他不注意摘下來看看,有驚喜的。”

    她只知道那枚戒指藏著秘密,但具體是什么不太清楚,就沒說太明白。

    “還有,”季繁湊近了秦映夏的耳朵,在她耳邊輕語,“其實許廷州這么多年一直就沒有放下過你。”

    季繁話音剛落,許廷州就嫌棄地拉開了秦映夏跟季繁的距離,把秦映夏手里的杯子抽出來放在了桌子上,“走了回家。”

    秦映夏沒喝多,意識非常清醒,只是她有點懵,沒懂季繁什么意思。

    不等她多想,就被許廷州從地毯上拽了起來。

    秦映夏有些錯愕地看向許廷州,他卻是一副輕松的樣子,她開始懷疑季繁說的話的真實性。

    她知道許廷州的手指上一直戴著一枚戒指,而且時間不短了。

    她還知道那枚戒指對他來說很重要,就是不知道是他哪個難忘的舊情人送他的,又或者是為了紀念誰。

    只是秦映夏還沒開口,就被季繁搶了先:“剛幾點啊就走,我還沒跟映夏玩夠呢。許廷州,我可太喜歡你老婆了,可可愛愛的,你能不能多帶她出來玩一玩啊。”

    許廷州扶著秦映夏,告訴季繁現在幾點:“十二點了,你這生日都快過去了,我們還留這干嘛,不得回去睡覺?”

    倒也不是謹記宋承允說的十二點前清場,是因為他不知道季繁會說出什么醉話來。

    話落,許廷州給坐在沙發后邊的宋承允遞了一個眼神。

    宋承允放下手里的酒杯,站起身,走到沙發前,二話不說,直接將坐在地毯上的季繁打橫抱起來。

    季繁哪是老實的主兒,在宋承允輕而易舉抱起她來的那一刻,就開始做無謂的掙扎。

    她早就喝大了,現在大腦和身體都是輕飄飄的,腿懸在空中撲棱著,嘴上還罵著宋承允:“你他媽的放我下來……”

    宋承允充耳不聞,他早就習慣了,她越罵只會讓他越興奮,何苦呢。

    現在的他不顧她的掙扎,輕輕松松地抱著季繁走向臥室,進去之前還給許廷州留了句話:“兄弟,走的時候幫忙關好門。”

    許廷州見怪不怪,稀松平常地拿過秦映夏的風衣外套,站在她身側。

    倒是秦映夏直接看呆了,一時間忘記了自己剛剛在想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許廷州:“他們不是前任嗎?”

    隨后指向臥室,瞳孔震驚,“就……就……啊?”

    許廷州看到秦映夏一臉驚訝的樣子有些好笑,他把外套抖了一下  ,伸到秦映夏身后,隨即搭在她身上,他說話的時候,秦映夏也在無意間穿好了衣服。

    他含笑說:“現在知道我是個好人了吧,嗯?秦映夏。”

    秦映夏睜大了眼睛,朝許廷州點下頭,對他表示極大的肯定。

    許廷州笑得更深了,他也穿上自己的外套,輕聲說:“走了,回家。”

    他們一同走到玄關,換好鞋子走出季繁的家。

    許廷州還真的貼心地給他們關好了門。

    等電梯的時候,秦映夏突然想起來問:“許廷州你以前很喜歡吃豆腐嗎?”

    許廷州聞聲瞧了一眼秦映夏,面不改色地扯謊說:“不喜歡,你別季繁瞎說八道。”

    秦映夏微皺起眉,如果只是季繁說過,那可信度可能沒有那么高。

    可是“許廷州喜歡吃豆腐”,這句話她不止在一個人的口中聽過,跟他哥吃飯的時候,聽過一次,后來跟他回許家吃飯,他媽媽也說過一次。

    但她從來都沒見過許廷州吃豆腐,不管是幾年前他們戀愛的時候,還是這幾個月相處的時候。

    此時,電梯門打開,他們一起走進去,許廷州按了負二層的電梯。

    電梯下行,許廷州看著因為喝酒而面色紅潤秦映夏問:“還好嗎?”

    秦映夏搖頭:“沒事的,可以走路。”

    坐進車里,秦映夏想再看看那條筆記評論區的情況,但是摸了摸口袋,并沒有發現自己的手機。

    她緩緩開口:“我的手機好像忘記拿下來了。”

    許廷州系上安全帶,啟動了車子,從自己外套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機都遞給秦映夏,“在我這。”

    從家里出來之后,秦映夏的手機就一直放在他那里。

    這個晚上,她都沒看一眼手機。

    秦映夏接過來,戳亮了手機的屏幕。

    也許是車廂內昏暗,面容沒有識別出來,她去戳六位數的密碼,可打開之后卻不是她手機的頁面。

    秦映夏亮著手機的屏幕遞到許廷州面前,并看向他,“這不是我的手機。”

    許廷州已經將車開出去了,他瞥了一眼,抽過秦映夏手里的手機,又從口袋里掏出另一部,“那這個是你的。”

    他倆的手機型號一模一樣,還都是裸機,光看外觀根本不能分辨誰是誰的。

    秦映夏拿過去之后,立刻就識別到了她的臉,解鎖了手機,滑動幾下屏幕,確定是自己的手機。

    不消片刻,秦映夏突然意識到什么,又側過頭看向許廷州。

    他為什么要用自己的生日,做他手機的開鎖密碼呢?

    而且那會兒,季繁好像說,許廷州這么多年一直沒有放下自己。

    不能吧。

    怎么可能?怎么會呢?

    第76章 暮春 “不管經歷什么,我都不會放過你……

    Chapter 76-

    一路上, 秦映夏都在翻看著那條筆記的評論區。

    可是從季繁家里到帕西名邸的這段十幾分鐘的路程,她愣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看進去。

    她在疑惑,為什么許廷州要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碼。

    門鎖密碼也就算了, 可是手機是很私人的物品。

    還有今天晚上季繁說的那些話。

    她在回想,可能是喝過酒的原因, 她的腦子不太能思考。

    在想到季繁說許廷州一直沒有放下她的時候, 她偏頭看了一眼許廷州, 想去求證, 因為她不相信。

    而他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 也隨即回看她,他們有一瞬間的眼神碰撞。

    秦映夏立刻心虛又不著痕跡地收回了視線,她開始控制著自己不去想季繁的那些話, 畢竟酒后說的話不能當真。

    許廷州看到, 不知道秦映夏在躲什么,他右手握著方向盤,左肘搭在車窗框內側, 嘴角不經意間往上勾了勾。

    終于捱到了地庫,秦映夏沒等許廷州, 下車之后自己搖搖晃晃地走進了電梯間。

    許廷州雙手抄在褲兜里,跟在她身后。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了,他們一進門, 打開了總開關,室內一下子明亮起來。

    summer邁著懶洋洋的貓步過來,秦映夏換好鞋, 俯下身抱起summer,往客廳走去,邊走邊說:“summer你怎么還沒睡呀?”

    許廷州沒管秦映夏跟summer玩, 他進廚房給秦映夏倒了一杯溫熱的水,還沒來得及走過去遞給他,兜里的手機就響了。

    他站在島臺邊上,杯子放下,掏出手機,是韓斯年。

    打開聊天頁面,花了十幾秒看完具體內容之后,眉頭皺起來,他回:【我一會兒過去。】

    收了手機,許廷州重新拿上杯子走到沙發旁,秦映夏正抓著貓的兩條前腿與它對話。

    許廷州把水遞給她:“先喝點水。”

    喝了酒,總歸要喝點水。

    季繁家里,能喝的酒比能喝的水多。

    秦映夏聞聲抬頭,看到一本正經的許廷州,隨即把貓抱在懷里,接過杯子。

    “許廷州……”

    “秦映夏……”

    他們幾乎是看著對方的眼睛同時開口。

    可是在叫完對方的名字之后又同時噤了聲。

    偌大的客廳里一瞬間陷入沉寂,而他們四目相對,眼睛與眼睛之間像是被什么東西所粘連,一時間無法分開。

    許廷州等了秦映夏一會兒,她沒繼續說,于是他打破寂靜,問:“想說什么?”

    秦映夏想問了一路的話都到嘴邊了,可是在看到許廷州之后又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那句“為什么”就變成了:“你可以把季繁的微信給我嗎?”

    許廷州有些驚訝,“你要她微信干什么?”

    “交朋友啊,不是很懂你為什么會說她壞,她人挺好的呀。”

    許廷州聞言笑了:“秦映夏你看人的眼光真有待提升。”

    話雖這么說著,許廷州還是把季繁的微信名片和手機號碼一并發給了秦映夏,她可以去交她想交的任何朋友。

    秦映夏喝了口熱水,喉嚨舒服了一些,聽到手機響,打開之后看到黑色頭像發來的微信,她添加了對方為好友,知道季繁肯定不會立刻通過,她沒等,直接關了手機。

    “你剛剛想跟我說什么?”

    許廷州頓了頓,正色道:“別跟貓玩了,回房間洗澡睡覺吧,我有點事,現在要出去,你一個人可以嗎?”

    其實他并不放心喝過酒的秦映夏一個人在家。

    秦映夏已經喝過水,重新將水杯自然而然地遞還給許廷州,繼續給貓順毛:“有什么不可以,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是不是呀summer?”

    summer很給面子的“喵”了一聲,旋即秦映夏抬起頭,輕聲問道:“都這么晚了,你要去做什么?”

    許廷州聽到秦映夏這么問,他有些開心,但是具體什么事情,他沒明說,畢竟不是什么好事,只道:“工作上的事情。”

    秦映夏懨懨“哦”了聲,又低下頭,揉著summer的頭顱,“那你去吧。”

    許廷州重新返回廚房倒了杯水,給秦映夏放在沙發旁邊的桌子上,“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

    許廷州走之后,秦映夏洗了澡,卸了妝,但是并沒有回到房間去睡覺。

    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她現在一點都不困,里邊穿著睡覺時該穿的吊帶裙,外邊套了一件毛衣開衫,抱著summer坐在沙發上。

    客廳里的大燈已經被她關掉了,只剩下沙發旁邊一盞昏黃的落地燈。

    隨著時間的推移,秦映夏的大腦也慢慢恢復了思考的能力。

    而進入她大腦的,也不再只有今天晚上的聊天內容,引申出來的還有更早的、那些不著痕跡的、當時的她并沒有特別在意的東西。

    秦映夏盤著腿,倚靠著沙發靠背,把summer放在自己的腿上,她抓著它的兩條前腿,與它對視,問它問題:“summer,你為什么叫summer呀,真的是因為許廷州在夏天把你撿回來的,所以給你取名summer嗎?”

    這個姿勢可能不太舒服,summer“喵”著掙扎了一下。

    而秦映夏也順勢調整坐姿,躺在了沙發上,summer被她摟在懷里。

    秦映夏不再說話,眼睛沒有聚焦地落在不遠處,她的顱內在閃現著各種問題。

    許廷州為什么會把手機密碼設置成她的生日呢,雖然幾年前他們剛戀愛那會,她耍著小性子讓許廷州把密碼設置成了她的生日。

    但畢竟分手這么多年,又分得那么不體面,分手那天許廷州強吻她,還被她打了一巴掌,許廷州沒理由對她念念

    不忘。

    而且當初分手,本來就是他的問題,是他在對她好的時候,還在對其他的女人好,是她親眼所見的。

    那現在,他這又是在做什么呢。

    還有那枚戒指。

    當初她只知道那枚戒指對于許廷州來說特別重要,但是無論她怎么問,許廷州也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一直得不到結果,再后來,她也就不問了。只是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他依然戴著。

    最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依然是季繁的那句“許廷州這么多年一直就沒有放下過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秦映夏大腦中纏繞很久的問題變得模糊,她的意識逐漸混沌,慢慢睡了過去。

    ——

    凌晨一點,XY頂層的辦公室內亮如白晝,許廷州坐在辦公桌前,一臉正色地看著文件上的內容。

    韓斯年坐在許廷州旁邊,跟他說著這段時間他們查到的東西。

    當年許廷州在法國被綁架,以及七年前許廷州在法國遇到的危險,都是賀家人干的,并且他們現在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

    而這一切的根源,是從許義進那一代就已經結下的恩怨。

    “賀家蟄伏這么多年,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最近注意點。”韓斯年提醒。

    許廷州也終于看完了那堆紙張,他倒沒那么擔心自己,他擔心的是秦映夏跟許家。

    “這件事別打草驚蛇。”

    許廷州語氣淡淡,可沒多久,他的目光變得鋒利起來,聲音極冷:“所有的這些,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該了解的都了解了,許廷州拿著手機和車鑰匙站起來,離開辦公桌:“早點回去休息,過段時間免不了有場硬仗要打。”

    韓斯年點了點頭。

    臨走前,許廷州又說:“老韓,這件事徹底結束之后,你要是想休息,就休息吧。”

    從他們認識到現在,一直都是韓斯年在前邊為他沖鋒陷陣,他才可以不用露面,確實該給他放放假了。

    韓斯年聞言笑了,但他并沒有松懈:“等事情結束再說。”

    許廷州也朝他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話落,許廷州便走出了頂層辦公室。

    深夜時分,寬坦的公路上有不少富家子弟開著豪車炸街,許廷州對此毫無興趣。

    他平穩地開著車,右手把著方向盤,車窗降到最低,遠處跑車的引擎聲傳來,但并沒有擾亂他的思緒,那些關于許賀兩家的恩怨不受控制地爬入他的大腦。

    七年前在法國,他沒有絕對的把握護秦映夏的周全,所以為了不讓秦映夏身陷危險,故意設計了一出戲,讓秦映夏誤會,對他死心。

    他曾經一度認為分手時的那個吻,會是他們的最后一個吻,當時的他怎么敢奢望他們遙遠的以后。

    本身他在知道秦映夏去法國之后,也跑到法國故意與她偶遇,就是想碰碰運氣的,沒奢望過秦映夏真的會喜歡他。

    只是真的到了危險關頭,許廷州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生在一個談不上多干凈的家庭,而自己的出生也只是為了救另一個人的命,這樣不被期待的一個人,會有什么未來呢。

    多年前躲過一劫,而此時,好像一切卷土重來。

    這一遭或許就是命定的,逃不掉。

    現在是在國內,他也不再是當年的他。

    可唯一沒有變的,就是許廷州依舊不允許秦映夏有任何危險。

    到了33樓,許廷州在玄關換鞋,他看到了客廳沙發旁亮著的昏黃落地燈,沒理會,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

    可借著窗外微弱的光,許廷州并沒有在房間里看到想見到的人。

    那一瞬間,許廷州的心被提了上來。

    他打開臥室的大燈,發現床上平整,絲毫沒有睡過人的樣子,又想起那盞燈,他返回客廳。

    站在落地燈前,許廷州看到了抱著summer躺在沙發上蜷縮著的秦映夏。

    頃刻間,他的身體放松了下來,嘴角才終于有了弧度。

    秦映夏的睡顏有些恬靜,嘴巴微微嘟著,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小片的陰影,她沒有任何防備,身體全然處于放松的狀態。

    看到這樣可愛的秦映夏,許廷州的唇角不自覺向上彎了彎。

    隨即他便傾身,把summer扔到一邊,輕輕將秦映夏抱起來,往臥室走去。

    雖然只有幾步路,但是許廷州卻想讓這段距離變長點,再長點,這樣一直走下去也不錯。

    回到房間,許廷州把秦映夏放在她那一側,輕輕幫她脫掉毛衣開衫,給她蓋好被子。

    整個過程,秦映夏都沒有轉醒的跡象,許廷州松一口氣。

    然而許廷州不知道的是,在他抱起秦映夏的那一刻,她就醒了。

    從客廳到臥室,秦映夏感受著許廷州臂彎溫柔而強大的力量,在他懷里嗅著他剛從外邊回來沾染在身上的凜冽氣息。

    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許廷州幫她脫下衣服,給她蓋好被子,動作輕柔的與她了解到的許廷州大相徑庭。

    在她意料之中,許廷州并沒有做出什么越軌的行為。

    秦映夏也松一口氣。

    在感覺到那股熟悉的味道遠去之后,秦映夏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她看到許廷州拿了衣服前往浴室。

    秦映夏動了動身體,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現在的她,沒有絲毫的睡意。

    聽著浴室里傳來的若隱若現的水聲,惹得秦映夏心里癢癢的。

    那些問題又重新爬進她的大腦。

    從他們領證到現在,已經六個月。

    這半年里,他們也算是朝夕相處,她又不傻,許廷州對她什么樣,她心里還是有數的。

    只不過那些種種,她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過,以為他就是在演戲。

    想著想著,倏然又聽到衛生間的門打開的聲音,秦映夏被擾亂思緒,猛地閉上雙眼。

    許廷州洗完澡出來,右手還來回撥弄著自己吹了八分干的頭發。

    他穿著白T靜悄悄走到床邊,發現秦映夏已經越過了她自己劃的那條三八線。

    許廷州掀開被子躺下,身體朝向她,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嘴角含笑,輕語:“秦映夏,你越界了知道嗎?”

    當初秦映夏劃的那條三八線,他從來沒有逾越過,倒是在那些無聲的夜里,不知道秦映夏自己越過多少次。

    看到她粘在臉頰上的頭發,許廷州又伸出手幫她輕輕順下去,觸到了她滑膩的肌膚。

    也許是因為他的手有些涼,惹得她的臉頰小幅度地顫了顫。

    見狀,許廷州淡淡笑了。

    深夜寂靜,窗外明月高掛,繁星閃閃。

    月光透過玻璃穿過紗簾照進臥室,有些物體阻隔了一些光,灑在木質地板上,形成片片光斑。

    許廷州借著不太明亮的月光,肆無忌憚地瞧著她,克制著躺了一會兒。

    過去半個小時,他依舊沒有睡意。

    而他終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那顆躁動的心,探起身,撐著自

    己的身體,在秦映夏的額頭不輕不重地落下一個吻,隨后饜足地笑了。

    他輕語:“秦映夏,這次不管經歷什么,我都不會放過你了。”

    第77章 暮春 “在給我老婆做飯。”……

    Chapter 77-

    清晨的一縷陽光懶洋洋地透過紗簾照到臥室里, 秦映夏睜了睜眼皮,頭微微作痛。

    今天的天氣格外得好,天光大亮, 臥室的地板已經形成了明顯的光斑。

    秦映夏適應了一下光照的強度,在枕頭邊摸手機。

    只是貼著床單劃動幾下, 什么都沒有摸到, 她這才撐起身體, 目光所及, 并沒有看到自己的手機。

    而這時, 凌晨夜里的種種已然侵襲著她的大腦。

    許廷州回到家之后,把她抱回臥室,給她脫掉衣服, 幫她蓋上被子。

    這些她都可以理解, 畢竟讓她睡沙發也不是許廷州能干出來的事。

    但是她本來都要睡著了,卻在寂靜無聲的深夜被輕輕親吻了額頭。

    那一瞬,秦映夏覺得自己所有的感官在頃刻間被放得無限大。

    她感受到了許廷州薄唇微涼的觸感, 嗅到了他身上與她相同的沐浴液的香味,聽到了他隱忍而克制的呼吸聲……

    而看似躺在床上老實睡覺的秦映夏, 也在極力克制著自己心臟的躁動。

    此刻,秦映夏失焦地望著前方,反應了一下, 冷靜幾秒之后,掀開被子下床。

    她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著的,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不過好在是五一假期,不用趕時間去工作室。

    洗漱完,秦映夏換好衣服走出房間, 意料之中地在島臺前看到了許廷州,他穿著深灰色的休閑家居服,面前放著iPad,應該是在工作。

    秦映夏沒有立刻過去,而是去沙發找了自己的手機,但是翻了翻并沒有找到,她決定拿許廷州的手機給自己打個電話。

    踱步到島臺前,秦映夏坐在他對面,隨便扯了個話頭,緩緩開口詢問:“你昨天晚上幾點回來的?”

    許廷州早就聽見秦映夏出了房間,只不過沒叫她。

    他聞聲從iPad屏幕上抬起頭,看向未施粉黛的秦映夏,她穿得很休閑,頭發松散地披在腦后,還殘存著一點點剛起床的慵懶感覺。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秦映夏極力撇清關系:“你別多想啊!我只是想監測一下你睡了幾個小時。”

    許廷州輕嗤一聲,沒理會她根本不成立的理由,大大方方告訴她:“不到一點半。”

    秦映夏“哦”了一聲,進入正題:“用你手機給我打個電話,我找不到我的手機了。”

    “沒在沙發上?”

    “找過了,沒有。”

    許廷州直接撈起他臺面上他的手機,遞給秦映夏。

    秦映夏的本意是讓許廷州給她打的,但是他遞過來,那她就自己打吧。

    接過手機,又恍然想起昨天她用她的密碼解鎖了他的手機,現在的她有些赧然,煞有介事地問:“密碼多少?”

    許廷州關了平板,胳膊撐在臺面上,饒有興致地睨著秦映夏,他嘴角含笑,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明明都知道,你還在這里裝不知道地問什么呢?嗯?秦映夏。”

    秦映夏幾乎是瞬間漲紅了臉,昨天她解鎖他手機的時候,她都沒說什么,現在他直接赤。裸裸地揭穿是幾個意思!

    不過秦映夏佯裝淡定,將目光從許廷州身上悄然移開,默不作聲地解鎖了手機,點開撥號鍵,輸入自己手機號,還沒戳四位數,就看到了自己的手機號碼,而備注是老婆。

    秦映夏看到那兩個字,心跳頓時漏了一剎。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不意外,明明她也曾給他備注為老公,明明聽過別人在他面前稱呼她“你老婆”,也明明聽過他在別人面前叫她“老婆”。

    沒有立刻撥打電話,秦映夏抬眸看向許廷州,結果猝不及防落入他的眼底。

    彼時的許廷州正直直地望著她。

    秦映夏極力掩飾著自己的不規律的心跳,悻悻低下頭,迅速撥了自己的號碼。

    沒兩秒,她便聽到了自己不太清晰的手機鈴聲。

    她以為自己不著痕跡,但其實都被許廷州盡收眼底。

    許廷州勾唇一笑,在她站離高腳椅后,出聲詢問:“早午飯想吃什么?”

    秦映夏都打算去找手機了,聽到許廷州的問題,又立刻駐足,現在的她才猛然意識到,她其實每天都在吃著許廷州親手做的飯菜。

    剛剛她看到了時間,已經十點多,她沒成想自己會睡到這時候。在出房間之前,也沒感覺到餓。

    但是許廷州問了這么一句,她的肚子非常配合地咕咕叫了兩聲。

    秦映夏:“……”

    沒忍住翻個白眼之后,秦映夏才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話落,秦映夏便拿著許廷州的手機離開了島臺,循著聲源去尋找自己的手機。

    她也不知道想吃什么,之前都是許廷州做什么她吃什么,偶爾他也會過問自己想吃什么,但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秦映夏是在沙發縫里找到的手機,也不知道是怎么跑進去的。

    找到手機之后,她就掛掉了電話。

    秦映夏拿著兩部手機重新回到島臺前坐下,許廷州已經收了iPad,正在冰箱里找菜。

    她把許廷州的手機放在臺面上,還故意說了聲:“謝謝。”

    許廷州沒應她的謝,還不知道中午吃什么,他先關上了冰箱門,拿出熱好的牛奶放在她跟前,只問:“頭疼嗎?”

    秦映夏看著微信上的消息,自然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拿下杯子,才回視他的眼睛,搖頭答道:“不疼。”

    許廷州見她的樣子應該也沒什么事,只是看到她喝過牛奶的嘴唇沾了一點白,他想去沾取,不過還是忍住了。

    收回視線,許廷州又重新站在冰箱前,在大腦中搭配著想要做的早午飯。

    秦映夏低頭做起自己的事情。

    昨天晚上,她給季繁發了好友申請,就在剛不久,季繁通過驗證,還跟她說:【有時間多跟許廷州出來玩,我們讓他帶你出來玩過好多次,就昨天把你帶出來了。】

    季繁:【這么朵嬌花,總不能讓他藏在家里自己欣賞不是。】

    秦映夏是真的很喜歡季繁,她覺得季繁是真性情的女孩,非常直率,她在季繁身上看到了自由的身體與靈魂。

    但是她從來不知道許廷州的朋友,會想讓他帶她跟他們一起玩,因為許廷州從來都沒跟她講過。

    雖然放在以前,他邀請,她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她笑著打字回復:【我們可以自己約呀,不用非得通過他。】

    退出與季繁的聊天框,秦映夏看到了下邊梁禾早上七點多給她發來的微信。

    梁禾:【映夏姐,你看下這條聲明。】

    秦映夏快速瀏覽了一下梁禾發給她的聲明,是解釋原夏從未以治病做切入。

    瀏覽下來,秦映夏沒發現有什么需要改動的地方,對于芳療,梁禾已經非常專業了。

    但是秦映夏沒有立刻回復對方,而是打開了那條筆記。

    昨天因為一些別的事情,讓她忽略了那條筆記的評論區,是她的問題。

    這不看不知道,等她再打開的時候,發現那條筆記早就淪陷了。

    秦映夏皺著眉看過去,點贊最多的那條評論是:芳療法真不是智商稅嗎,真的會有傻子去做嗎,哈哈哈笑死我了。

    下邊還有一些關于芳療不太友好的言論。

    但是因為評論實在太多,秦映夏沒辦法一下看完,她退出這個APP,給梁禾發:【可以發。】

    梁禾幾乎是秒回:【好的。】

    一分鐘之后,秦映夏收到了梁禾分享給她的那條用原夏官方賬號發布的微博鏈接。

    現在微博已經有了相關的詞條,只是還沒有到熱搜的程度。

    秦映夏又皺著眉去翻看評論區,她用自己之前看梁禾直播的那個賬號回復那些不友好的評論。

    但是根本無濟于事。

    還想去再掙扎一下,可她的手機上方突然彈出秦昭的視頻通話。

    秦映夏“誒呀”一聲,自己嘟囔了句:“現在來湊什么熱鬧!”

    但她還是接聽了視頻,結果意料之外映入眼簾的是秦翊白的小臉蛋。

    自從她從秦氏離開,就很少與自己的父親與爺爺聯系了,可以說是他們不找她,她基本上不會主動挑起話題。

    平時秦昭工作也忙,哪里顧得上她。

    “姑姑!你吃午飯了嗎?”

    見到小朋友,

    秦映夏眉宇間的著急也暫時消失不見,她聲音軟下來:“還沒有,白白找姑姑有什么事情嗎?”

    秦翊白捧著秦昭的手機,奶里奶氣地說道:“姑姑,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有小妹妹呀?我好想有小妹妹管我叫哥哥呀!”

    自從秦映夏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跟秦翊白說要生小妹妹之后,秦翊白就整天纏著秦昭問,姑姑家的小妹妹生出來沒有。

    秦昭今天難得不工作,享受跟俞冰的二人時光,但是秦翊白總是打擾他們,于是秦昭就拋出了這個問題,給他手機,讓他親自問秦映夏。

    現在的秦映夏,腦子里都是芳療,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而這個問題秦翊白已經問過她好幾次了,但每次她都用“快了快了”搪塞過去。

    小孩雖然好騙,但是耐不住他執著啊!

    只是她還沒得及說話,就聽到許廷州笑了一聲。

    秦映夏先把秦翊白晾在了一邊,她的目光落到許廷州身上,他正彎腰處理著活蝦。

    黑色衛衣的袖子就被他抹上去一截,露出因為用力而青筋凸起的小臂,這副場景她不是第一次見,卻是百看不厭。

    以前怎么沒發現,許廷州身上的人夫感這么強呢。

    “你笑什么?”秦映夏問。

    許廷州聽到秦映夏略顯嚴肅的語氣,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可嘴上卻說:“沒什么。”

    就知道秦翊白這小子會執著地跟秦映夏要弟弟妹妹,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好奇秦映夏會怎么回答她的小侄子。

    秦翊白聽到了許廷州的聲音,“姑姑!姑父在旁邊嗎?你把手機給姑父!”

    正好,省得她解釋了。

    秦映夏沒有翻轉鏡頭,而是將手機前置對準了許廷州,而她神色懨懨地低下頭,埋進自己的胳膊。

    秦翊白看到許廷州更開心了:“姑父,你在做什么呀?”

    許廷州覺得秦翊白的問題大概率是要他來回答了。

    瞥了一眼手機屏幕,只看到秦翊白的整張臉,而秦映夏的臉上卻沒有了剛剛的笑容,興致不高的樣子。

    原本挺開心的他,嘴角的笑也消失了。

    他邊處理蝦,邊故意回答:“在給我老婆做飯。”

    “哦,那我什么時候能見到小妹妹呀?什么時候才能做哥哥?”秦翊白滿心期待地問。

    意料之中。

    許廷州沒什么情緒地說:“等小妹妹想見你的時候。”

    秦映夏本來不太開心,但忽然就被許廷州逗笑了,跟小屁孩玩文字游戲,他還真做得出來。

    秦翊白沒太懂,小妹妹還沒有出生,什么時候才會想見他呀。

    于是他問:“姑姑,小妹妹什么時候想見我呀?”

    秦映夏不想讓秦翊白在這添亂了,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呢。

    她又直起身,把手機對準自己,耐著性子跟秦翊白解釋:“白,姑姑跟你說哦,小妹妹不是一下子就能有的,她需要一個很美好的契機,就像你的到來一樣。”

    秦翊白似懂非懂,還想問點什么,他爸的手機有電話進來,他怕擅自掛掉電話又被父親教育一番,便說:“姑姑,有人給爸爸打電話,我一會兒用媽媽手機打給你。”

    說完,秦翊白就掛了視頻。

    秦映夏也終于松一口氣。

    許廷州已經把蝦全部處理好了,他關上水,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水,倚靠著流理臺邊,雙手反向后按著臺面,興致勃勃地看著秦映夏,打趣道:“秦映夏,你什么時候這么會騙人了?”

    秦映夏聞聲抬頭,看到慵懶站立嘴角含笑的許廷州,她興致缺缺,“那不然怎么辦,我上哪給他生妹妹去。那天就不該找這個借口!我已經被他纏著問過好幾次了!”

    “再說,我怎么就騙他了,小孩子是一下就能有的?又不能真的從石頭縫里蹦出來。”

    許廷州想聽的不是這個。

    他嘴角噙著壞笑,明知故問:“那你說的美好的契機,是什么意思?”

    秦映夏本來面無表情,她跟秦翊白說的時候,那句話也只是表面意思,純潔得很。

    可為什么從許廷州的嘴巴里說出來,就變了味道呢。

    特別是知道許廷州吻過自己之后,再聽到這種不清不楚的話,就更加不能直視他了。

    秦映夏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熱,不自在地動動身體,也不再直視他的眼睛,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字面意思。”

    看破不說破。

    許廷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第78章 暮春 “23歲的我不會去招惹23歲的……

    Chapter 78-

    午飯的時候, 秦映夏打開了微博。

    原夏官號發的那條聲明的閱讀量已經達到了三千多萬的閱讀量,下方的轉贊評也都是以萬計數。

    意料之中,原夏被送上了熱搜榜。

    秦映夏無心吃飯, 她叼著筷子看著微博廣場。

    有人不知道原夏這個香氛品牌,有人還不知道原夏在做芳療, 有人在控訴原夏的價格很高, 有人在疑惑芳療是個什么東西, 有人在說芳療是智商稅……

    這么看下來, 支持芳療法的聲音真的不多。

    其實她覺得一個很官方的聲明并不會解決什么問題, 芳療是只能用過之后自己體會,它確實不會對任何人百分百管用。

    如果能有一個或者一些人,從切身體會出發, 闡述一下芳療法帶給他們的最直觀的感受, 也許效果會很不一樣。

    許廷州看到不好好吃飯的秦映夏,提醒她:“好好吃飯。”

    他早就知道秦映夏這半天在煩惱什么,他在等秦映夏主動開口。

    秦映夏聞聲抬起頭, 眉頭緊緊皺著,“許廷州, 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雖然許廷州不知道秦映夏讓他幫的忙具體是什么,但她都開口了,他又怎么能拒絕。

    “可以, 你先吃飯。”

    “你不問問我讓你幫什么忙?”

    許廷州語氣隨意:“什么忙都能幫,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秦映夏沒把許廷州的話往心里去,她沒吃飯, 反而徹底放下了筷子,直直開口:“許廷州,我想讓你幫忙寫一下, 你用過芳香療法之后的真實感受。”

    許廷州有些意外。

    他以為秦映夏會讓他幫忙擺平熱搜的事情。

    不過直面問題解決問題,這很秦映夏。

    他輕“嗯”了聲,“吃完飯再寫。”

    秦映夏聞言笑了,感覺自己的心輕松不少,她看向許廷州的眼底,真誠地道了聲:“謝謝。”

    她并不想一味地用錢捂嘴,那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如果能趁著這件事,推廣一下原夏和芳療,就算過程艱難一點,她也很樂意去做。

    ——

    一頓中飯的時候,秦映夏都沒有再接到秦翊白打來的電話,反倒是季繁下午的時候跟她說:【行啊,那今天晚上出不出來玩呀?】

    秦映夏現在沒有心思去做別的事情,只能婉拒:【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可能不太行,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季繁:【那沒事,有空了隨時約,我可以帶你玩一些好玩的東西。】

    秦映夏:【好呀!】

    她其實還挺期待的。

    “發了。”

    許廷州低沉的聲音傳入秦映夏的耳朵,她聞聲從手機里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許廷州:“啊?你就發了?我還沒看你寫的東西呢。”

    “沒什么好看的。”他語氣淡淡。

    話雖這么說著,許廷州還是把手機遞給了秦映夏。

    秦映夏拿過他的手機,看到他的微博主頁,并不是剛發布的那條微博內容。

    她往下滑動,發現帶有熱搜tag的那條微博下邊,還是幾個月前他的澄清博文。

    無暇顧及其他的,秦映夏點進了許廷州新發布的微博內容。

    放眼望去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字,他寫的博文很長,很少有分段,標點全部用空格代替。

    秦映夏看著這樣的排版快難受死了,她嫌棄地說:“你能不能刪了重新發一下!”

    許廷州不解:“為什么?”

    “這樣排版看著難受死了!”秦映夏把手機屏幕對準他。

    要是她的員工里有這樣給她看預覽的,她不是沒可能兇她們一頓。

    許廷州看到秦映夏有些惱火的樣子,淡淡笑道,“不是有會員嗎,你重新編輯一下就行了。”

    話落,許廷州轉身在冰箱里拿水。

    他寫這篇微博花了將近一個半小時,還想到了很多不愿想起的惡劣畫面與言語。

    她想編輯就重新編輯吧,要是不編輯也不會影響閱讀。

    那條博文,

    他不愿再去看第二遍。

    秦映夏深吸一口氣,著手重新編輯。

    也因為重新編輯,她需要逐字逐句地盯對,這個過程中,秦映夏沒辦法去看這條微博的熱度。

    只是剛看了兩行,秦映夏就發現了一些她不知道的東西。

    許廷州寫的不僅僅是關于對芳療的感受,而是從最開始他的睡眠障礙展開的。

    一開始的時候,秦映夏還會去給他加標點,按回車,但是看著看著,就整個順了下來,一字不落地從頭看到了尾。

    她從來不知道許廷州的文筆居然這么好,她也不知道許廷州其實是看過心理醫生的,她更不知道許廷州的睡眠障礙從高一的時候就開始了。

    至于睡眠障礙的原因,許廷州依舊沒有提及。

    秦映夏看完,抬頭看向許廷州,眼前的人忽然變得很陌生,她好像從來沒有真的了解過他。

    高中的時候他們說話絕對不超過十句,因為她對高中時期的許廷州沒有太多印象。

    他們戀愛那會兒,雖然做盡了親密的事情,但對于許廷州的睡眠障礙,她從未知曉過。

    現在,盡管他們朝夕相處,可她依舊覺得許廷州身上有很多很多故事,是她沒有觸及過的另一面。

    對此種種,怎么能說她了解或者了解過許廷州呢。

    許廷州已經一口氣喝掉了半瓶冰水,頭疼微微緩解了一些,看到秦映夏疑惑又帶有畏懼的眼神,他不慌不忙地說:“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秦映夏手機還握著許廷州的手機,仰頭看了他很久。

    片刻之后,她才緩緩出聲,確認一件事:“許廷州,你現在晚上不吃藥,可以自己睡著嗎?”

    話一開口,秦映夏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其實有些顫抖。

    這段時間,她已經減少了給許廷州做芳療的頻次,卻不知道許廷州的睡眠障礙會這么嚴重。

    現在,她甚至不知道芳療對于許廷州來說,到底有沒有用了。

    許廷州語氣淡淡告訴她:“可以。”

    秦映夏不太信:“真的能自己睡嗎?”

    “我騙你干什么?”

    許廷州說的是真的,自從秦映夏知道他吃思諾思以后,他就再沒碰過一片,也確實能自主入睡,至于是不是芳療法的作用,他不太好說,但跟秦映夏有莫大的關系。

    每當秦映夏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都會覺得很安心。心里放松,自然就能平靜。

    秦映夏暫且相信,只不過她現在很想知道的是:“你的睡眠障礙到底怎么回事啊?上次我問你,你不想說,我就沒問過了,但我真的不知道你有睡眠障礙已經這么多年了。”

    上次他說很多年,她以為也就個四五年撐死了,結果誰知道是十四五年。

    許廷州變得嚴肅,他還是那句話,言語間帶了一絲冷意:“重要嗎?”

    秦映夏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好像上次她問他,他就是這么說的。

    “不重要嗎?”

    這次,秦映夏并沒有放過這個話題。

    “許廷州,如果說,我替23歲的秦映夏問呢?”

    秦映夏解釋原因:“23歲的我,也不知道你的睡眠障礙,并且從來沒有意識到過,我不知道那個時候的你是怎么過來的。如果23歲的我這樣問你,你還會跟她這么講話嗎?”

    許廷州一字不差地聽秦映夏說完,她的話在他的意料之外。

    “秦映夏,如果有如果,23歲的我不會去招惹23歲的你。”

    他目光清冷,說得認真,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已經來過一遍,要是真有如果,又怎么可能讓秦映夏因為他再去經歷無妄之災。

    可這話傳到秦映夏的耳朵里,心臟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她的眼睛忽然變亮,視線忽然變得模糊,鼻尖也在一瞬間變得酸澀。

    秦映夏低下頭,她看不清手機屏幕,僅憑自己的感覺退出了正在編輯的微博頁面,沒有保存。

    她從高腳椅上站起來,將許廷州的手機放在臺面上,沒再抬頭看他,低低“哦”了聲,拿著自己的手機轉身懨懨回了房間。

    許廷州看著秦映夏略顯落寞的背影,心里也不好受。

    他不知道那句話在秦映夏聽來,是不是他對那一年他們感情的否定。

    可是他不想騙她,如果有重來的機會,他真的不會再因為一己私欲去招惹她,把她帶入危險境地,讓她體會過愛情的頂點之后,又親手讓她墜入愛情的深淵。

    只不過沒有如果,也不能再重來,他們現在也礙于某些原因不能分開。

    所以這次,就像昨天晚上說的那樣,不管經歷什么,他都不會再放過她了。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宿命。

    許廷州拿起手機,走向落地窗前。

    經過客廳的時候,彎腰拾起了桌面上的煙和打火機,抽出一支后又扔了回去。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太陽偏西,天邊慢慢變成昏黃色。

    他站在落地窗前站定,看著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點燃了煙。

    煙霧緩緩上升,在他眼前繚繞。

    剛剛秦映夏的眼神和背影又映進他的大腦,許廷州深吸一口氣,認命地滅了只抽過一口的煙。

    自己惹的,自己哄。

    許廷州走向臥室,站在門前,剛準備敲門,門就被從里面打開了。

    下一秒,兩人四目相對。

    讓許廷州更加意想不到的是,秦映夏居然目光熾熱,毫不委婉地問他:“昨天晚上,你為什么要親我?”

    第79章 暮春 “為什么親我?”

    Chapter 79-

    許廷州本來是想向秦映夏道歉的, 但現在他被秦映夏問懵了。

    昨天晚上她不是睡著了嗎,怎么會知道他吻過她呢,她是在裝睡?為什么要裝睡呢?

    而且現在秦映夏的眼睛有些紅, 說的話也帶著微微的鼻音,不知道是不是哭過。

    他們誰也不肯上前或者后退一步, 就站在門口, 一個在臥室內, 一個在臥室外, 無聲地對峙著。

    秦映夏仰著頭, 一只手還摸著門把手,直直望向許廷州晦暗不明的眼底,她猜不到他是什么意思。

    剛才她自己在臥室想了很多, 忽然就不明白這段時間許廷州為什么對她這么好了。

    領證后住到一起的時候, 他對她好,她可以認為是青姨在,他們為了演戲讓青姨離開, 互相演戲打配合。

    青姨走之后的那段時間里,好像許廷州對她也挺不錯的。

    明明可以叫餐吃外賣, 他卻每天不厭其煩地做飯;會給她被高跟鞋磨破的腳貼創可貼;會在跨年時親口跟她說元旦快樂;會在奶奶生病她難過時陪在她身邊……

    再后來奶奶被她接回家照顧,本來是她的奶奶,可是許廷州卻是在任勞任怨地照顧兩個人。

    他會除夕夜在家陪她和奶奶過;會在秦翊白搶她糖的時候給她撐腰, 還幫她搶回來;會為了她而忤逆他的長輩,哪怕被爺爺打,甚至到現在他都沒跟家里和解;還會在奶奶去世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陪伴她照顧她……

    還有這段時間, 許廷州真的幫了她很多忙。

    最重要的是,許廷州真的支持她做她所熱愛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細想,她根本不會發現自己原來在無意間接受了這么多許廷州的好。

    而且是無條件的好, 因為她根本看不出許廷州的所圖是什么。

    唯一可能圖的,她也后知后

    覺地大概猜到了。

    所以她現在在問。

    她不喜歡不清不楚的關系。

    這是許廷州第一次不敢直視秦映夏的眼睛,她的眼神太干凈太純潔,也太過執著。

    但凡秦映夏沒那么認真,他都可以隨便跟她嘻嘻哈哈揭過去。

    也許是因為長時間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她又重復一遍:“為什么親我?”

    他該怎么回答呢。

    該怎么告訴她是因為最單純的悸動,與最原始的欲望呢。

    旖旎的空氣中,兩個人的視線緊緊纏繞,他的頭微低著,她的頭微仰著,臥室很大,平層很大,浦西很大,宇宙更大,可他們眼中卻只盛得下彼此。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廷州終于扯了下嘴角,他不想用語言回答,抬起右手徑直落在秦映夏的頸間,探身強吻住她的唇,做了他這七八年來最想做的事情。

    上次,他從她唇邊咬下了半顆草莓,上上次,他從她嘴里掠奪了一點草莓尖尖。

    而這次,他們的唇齒之間不再有任何阻隔。

    一開始,許廷州給了秦映夏推開他的機會與時間,但是秦映夏沒抓住,他便不再隱忍,輕而易舉地撬開她的牙關,讓軟舌長驅直入,肆無忌憚地汲取她口中的氧氣。

    當然,他的另一只手也沒閑著,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不輕不重地將她帶向自己。

    因為距離的拉近,秦映夏不得不將頭再仰起來一些,被迫與他接吻。

    也因為太過猝不及防,她沒有進攻,也忘記防守,任由許廷州將她口中的氧氣取盡。

    在那停滯的時間里,秦映夏的感官再次被無限放大。

    煙草味的舌,熾熱的呼吸,微涼的手掌,以及他帶有侵略意味的氣息,全部在那一瞬間暴露無疑。

    終于,許廷州在秦映夏快要因為缺氧窒息的時候放開了她,但也僅僅是離開了她的唇。

    重新呼吸到空氣的秦映夏,就像擱淺后重新回到水里的魚兒,她小口而急促地呼吸著。

    同時,她又眼中含淚,臉頰漲紅地望向許廷州深邃的眼底。

    許廷州右手上移,捧住她的臉,用拇指輕輕蹭了蹭她的眼角,看著她潮紅的臉,淡淡笑出聲:“秦映夏,需要我再教教你怎么接吻嗎?”

    不知是不是因為缺氧腦子短路,秦映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說的話只從心,不過腦子。

    她說:“可以嗎?”

    許廷州沒成想會得到一個這樣的回答,他淺笑一下,旋即重新低下頭,對準她的唇。

    在許廷州覆上去的那一秒,秦映夏又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她的手,也不再是僵硬地不知道往哪放,而是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許廷州頸間。

    這次,她知道如何發起進攻,也知道在被他侵略時適當防守。

    只是不過半分鐘,突兀的手機鈴聲倏然打破了此刻潮熱的旖旎氣氛。

    是許廷州口袋里的手機在響在震動,他本不想理會,可那電話好像他不接,就不會善罷甘休一樣。

    與此同時,秦映夏也推開許廷州的身體,拉開與他的距離,遠離他的薄唇,低著頭紅著臉羞赧地提醒他:“先接電話。”

    許廷州輕笑一聲,聽話地掏出手機,看到了韓斯年的名字,他毫不避諱地當著秦映夏的面接電話,可秦映夏卻赧然地走開了。

    他將手機放在耳邊,進到臥室,反手關上門,只聽那邊人說:“不是說不打草驚蛇?”

    許廷州心情愉悅,但沒聽懂韓斯年在說什么,耐著性子問:“什么打草驚蛇?”

    “你沒看熱搜嗎?你的微博已經淪陷了。”

    聞言,許廷州嘴角含著笑意消失了,他跟韓斯年說了聲“先掛了”便掛斷電話。

    在他把那條微博發出去之后就再沒打開過微博,剛剛又經歷了那樣的事情,他還沒來得及關注后續。

    整個電話過程中,他的視線也從未在秦映夏身上移開過。

    此刻的她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沒有正坐,而是側坐在邊上,好像是故意不看他。

    作罷,許廷州打開了微博,只是發現頁,就在左上角看到了一個帶“爆”字的話題,那個黑紅色的字左邊,還帶著他的名字。

    許廷州順勢點進去,看全了那個tag:#許氏二公子許廷州自曝有睡眠障礙#

    他隨意翻了翻,很有網友都在吃瓜討論。

    對于別人說什么,其實他挺無所謂的,而且轉移話題不是他的本意。把他的睡眠障礙放大,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發布的那條微博,主要還是以芳療展開的,但為了保證真實性,他結合自身多寫了一點。

    不過剛才韓斯年一提醒,他才意識到,也許他的這條博文,會讓賀家有什么動作,畢竟,他已經自曝了弱點與軟肋,而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秦映夏的安全。

    退出微博,許廷州重新撥了韓斯年的電話,那邊很快接起,他道:“看看他們下一步什么動作。”

    韓斯年讓他放心:“嗯,知道,你們最近注意點安全。”

    而秦映夏坐在沙發上,看微博的時候,也發現情況不太對。

    因為她在看許廷州那條微博的時候,首先關注到的也是他的睡眠障礙,而不是芳療。雖然他很客觀闡述了芳療帶給他的一些利處。

    網友們可能跟她是一樣的想法。

    秦映夏拿著手機站起來,往許廷州身邊走。

    這一天還沒有過去,好像就發生了很多事情,過去沒有哪一天讓秦映夏覺得比今天時間長。

    在許廷州跟前站定,許廷州收了手機,她仰著頭重新看向他,眼角微微濕潤:“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許廷州不希望秦映夏因為這件事自責,他語氣隨意地說著:“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錯。內容是我寫的,沒讓你看我就發出去了,跟你有什么關系,嗯?”

    “可是……”

    許廷州沒讓她把話說完,“沒有可是。秦映夏,你不需要自責,明白嗎?”

    “那你怎么辦?就任由他們這么編排你嗎?”

    她剛剛看到了很多難聽的話。

    許廷州看著秦映夏有些憐愛的眼睛,高興又不高興。

    他低聲沉吟:“我從來都不在意別人說什么,他們的話傷害不了我,我沒那么脆弱,這件事我也會處理。”

    網友們說的話,能惡毒到哪去。

    許廷州活到30歲,聽過最狠毒的話,不過是在他十三四歲的時候聽過的那句他是因為許西聞才出生的,以至于后來再聽到什么,他都不痛不癢。

    他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可別人卻可以選擇與控制他的出生。

    秦映夏聽許廷州的聲音很認真,他好像真的告訴她不用擔心。

    “那好,微博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剛剛我們的事情,是不是也要處理一下?許廷州,我不喜歡不清不楚的關系。”

    上一個想跟她不清不楚的人,已經沒可能再與她是朋友了,盡管他們當初那么好,盡管那段感情已經超過了十年。

    許廷州聞言輕輕笑了,他低頭看向秦映夏的眼底,是一股他欣賞的執著勁兒,他反問:“是我做得還不夠明顯嗎?”

    秦映夏不點頭也不搖頭,就直直盯著許廷州的眼睛,好像要把他看穿,好像要找尋答案。

    “我想你親口告訴我。”

    雖然秦映夏一直覺得,做比說重要,但是這次,她就是想聽許廷州親口承認。

    許廷州含著笑,既然她想聽,那他也不吝嗇開口。

    剛剛做過的事情,他已然明白了秦映夏的心意,他要是再不承認,那也忒不是東西了。

    只是手機的鈴聲比他先一步出聲,剛營造好的氛圍又被打破。

    兩次都被打斷,今天實在不適合談心。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許廷州的屏幕,是許西聞打來的。

    秦映夏不著急,往后有的是時間。

    可能會有什么急事,她的頭點了點手機,示意他先接電話。

    許廷州右滑手機接聽,剛把手機放在耳邊,“喂”字還沒出口,就聽許西聞一本正經地說:“回老宅。”

    “現在?”

    “現在。”

    許西聞的語氣不容拒絕。

    而這次,許廷州大概猜到是因為什么事情。

    第80章 暮春 “你是怕我死嗎?”

    Chapter 80-

    回許家老宅的路上, 車廂里一直很安靜,能聽到外面細碎的風聲。

    人間四月天,萬物蘇醒, 浦西的春天早就來到,風變得和煦, 白晝也在慢慢變長。

    秦映夏坐在副駕駛, 她偏著頭, 目光赤。裸裸地落在許廷州身上。

    那會兒出門的時候, 許廷州換了衛衣長褲和黑色外套, 現在看著他,總能讓秦映夏想起23歲時他的樣子。

    23歲的許廷州,正是年少輕狂的年紀。

    當初, 她也是被他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勁頭吸引的。

    自由。

    狂傲。

    許廷州不喜歡穿正裝, 基本都是休閑裝,她見過唯一一次穿西裝還是在秦氏的年會上。

    也正因如此,總能在他身上看到少年感。

    明明跟她一樣大的年紀, 好像歲月一直在善待他,從未向他索取過什么。

    此刻的他, 左肘搭在車窗框上,右手把著方向盤,游刃有余地掌控著車子。

    許廷州又不是瞎的, 他怎么可能感覺不到。

    他有意無意地往右瞥一眼,可無論什么時候,都能看到秦映夏在光明正大地看他。

    前方交通燈已經由綠變黃, 許廷州規規矩矩地踩了剎車,等待下一個燈時。

    而他也剛好趁著這個間隙,偏頭看向秦映夏, 問道:“怎么一直看我?”

    秦映夏沒感覺自己被抓包,她就是一直在看他,沒什么不好承認的,她回:“不能看嗎?”

    許廷州嘴角含笑:“沒說不能看。”

    旋即,秦映夏又看著許廷州一本正經地說:“許廷州,等你的事情解決好,原夏的事情處理好,我們再來解決我們的事情。”

    往后還有很多時間,現在他們破事纏身,她也需要再捋順一下自己,不想隨隨便便。

    許廷州聽她嚴肅的聲調,也收起了嘴角的笑,“嗯”了一聲。

    他想,等這些事情結束,確實該給她一個交代了。

    抵達老宅的時候候是下午四點,太陽微微偏西。

    車子停穩,許廷州給車落鎖,兩人一同下車走進別墅。

    在門口換拖鞋的時候,許廷州就發現他的家人除了奶奶不在,其他一個不落地坐在客廳,似乎在等著他們的到來。

    秦映夏先換好鞋,她走進去,見到長輩,挨個叫人。

    許廷州對此無動于衷。

    站在客廳,許廷州吊兒郎當地說了句:“這是干什么,怎么這么大陣仗?”

    話音剛落,許廷州就被盧萍打了下胳膊,“別亂說話。”

    許廷州瞥了自己的母親一眼,沒再說話,帶著秦映夏在沙發上坐下,而他懶洋洋地坐在了沙發的扶手上。

    頭發花白的許義進坐在正位,手里握著拐杖,神情嚴肅地看著許廷州,厲聲道:“廷州,你的睡眠障礙怎么回事?”

    聞言,許廷州不屑輕嗤,頭都沒有抬一下,更沒有回答,自顧自捏著秦映夏柔軟的小手。

    這大概是這群人第一次聽說他的睡眠障礙吧,還是從網上知道的。

    見許廷州不說話,許義進轉換了問話的對象:“映夏,你說,廷州的睡眠障礙是怎么回事。”

    秦映夏聞言一怔,她抬頭看向許廷州,與他四目相對,她不是不回答,是因為她也不知道,并且跟他們一樣想知道。

    可他爺爺都這樣問了,許廷州可以不答,但是她不行。

    秦映夏收回視線,看向爺爺:“爺爺,我……”

    “爺爺,沒有的事。”

    在秦映夏開口之后,許廷州截斷了她下邊要說的話。

    雖然他不知道秦映夏會說什么,但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嗎。

    而且,他們可以質問他,但是憑什么用那樣的語氣去問秦映夏。

    許廷州根本沒想過讓他們知道自己的睡眠障礙,有什么用呢,他們才是始作俑者。

    所以他隨意扯謊解釋:“是映夏的品牌遇到一點困難,我用過芳療,就隨便寫了點東西,僅此而已,不必當真。”

    許義進自然不信,他吩咐許西聞:“西聞,你給廷州約個檢查,有病就早點看。”

    許廷州冷哧,但也沒反駁。

    只不過誰也沒想到的是,秦映夏忽然開口:“爺爺,我會帶許廷州去做檢查,雖然我不知道他的睡眠障礙到底是因為什么,但我覺得他不需要接受您不明的安排。”

    一語落下,全家震驚。

    也同時因為是秦映夏,礙于兩家的面子,許老頭不好苛責她。

    秦映夏倏然站起來,面向許廷州。

    她站在地上,他坐在沙發扶手上,他們卻剛好平視。

    許廷州道現在還是一臉茫然,他不知道在長輩面前一向溫順的秦映夏從哪里偷來了一身反骨,居然會那樣跟長輩說話,但是剛剛維護他的秦映夏,身上好似泛著光。

    他聽她堅定地說:“許廷州,我們現在去檢查,走嗎?”

    秦映夏都這么說了,他又怎么可能拒絕。

    許廷州二話不說,直接站起來,不顧家里人的眼神與言語,徑直牽上秦映夏的手,將她帶離別墅。

    而那也是許廷州第一次被堅定的選擇,被偏愛原來是這種感覺。

    有點爽。

    坐進車里,秦映夏才真的松一口氣,她撫著自己的心口平復著呼吸。

    鬼知道她剛剛說那番話的時候有多害怕,長這么大,她從來沒有和許廷州以外的人有過正面沖突,甚至連一點對他們的不悅都沒有過。面對長輩,饒是他們說了有多不中聽的話,她都可以忍下來。

    但不知為何,剛剛許爺爺用他高高在上的語氣安排許廷州的時候,她頓時生出一種很不爽的感覺。

    明明許廷州是他的親孫子,為什么好像在對待他的下屬一般。在他面前,許廷州好似沒有人格。

    她的心跳真的很快,有些驚魂未定。

    到現在為止,她都不知道那膽子是從哪來的。

    坐在駕駛位偏頭看著大口呼吸的秦映夏有些好笑,他伸手擰開了一瓶水,遞過去,“秦映夏,是誰給你的膽子敢那么說話?嗯?”

    秦映夏接過那瓶水,喝了兩大口,才慢慢平靜下來。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聲音在此刻才有些微的顫抖。

    “別在這待著了,趕緊走吧,一會兒你爺爺又拿著拐杖出來打人了,我不想被打。”

    聽她說完,許廷州笑了聲,卻也聽話地啟動車子,問她:“去哪?”

    “醫院。”

    許廷州立刻斂了笑:“還真去做檢查啊?”

    秦映夏沒理會許廷州的驚訝,她自顧自掏出手機給喬冉撥了個電話過去。

    她好像不忙,電話很快被接聽,秦映夏開門見山:“喬兒,你現在幫我約一個全身體檢。”

    喬冉擰眉:“你怎么了?”

    秦映夏才意識到,她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改口說:“啊,不是,是幫許廷州約一個全身體檢。”

    “許廷州怎么了?”

    “你先別問那么多了,現在去來得及嗎,我想盡快。”

    “行,過來吧,你把他身份證號發我一下,我去辦。”

    掛了電話,秦映夏沒問許廷州的身份證號,低頭在跟喬冉的聊天框中熟稔地戳了18個數字,發了過去。

    收到喬冉一個【OK】的表情,秦映夏才收了手機。

    而此時,許廷州雖然打了火,但車子絲毫未動。

    秦映夏偏頭看過去,結果撞進許廷州意味不明的眼神,她故作平靜地回視他,“要我來開嗎?”

    許廷州聞聲又扯個笑,這才踩了油門。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五點,喬冉給許廷州約了一系列的檢查。

    不過因為吃過午飯的原因,有些檢查是不能做的,比如抽血。

    許廷州在做檢查的時候,喬冉就陪著秦映夏在外邊聊天,她問秦映夏:“怎么突然給他約檢查?”

    秦映夏當然知道喬冉忙得顧不上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新聞,而過去了幾個小時,她也沒時間去看手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看一下事情發酵到哪個階段了。

    當她打開微博的時候,還看到那個詞條在熱搜榜第一的位置掛著。

    但關于原夏與芳療的詞條,早已不見了蹤影。

    秦映夏把手機遞給喬冉,解釋說:“許廷州一直都有很嚴重的睡眠障礙。”

    喬冉大致瀏覽了一下,驚訝道:“他高中就有睡眠障礙了?我天吶!”

    “那也就是說,你們當初談戀愛的時候,他就已經生病了?”

    秦映夏點點頭:“是的。但是我不知道。直至現在,我都不知道導致他睡眠障礙的原因是什么。他也不肯跟我說。”

    “所以現在給他做檢查,是想看看他其他的生理機能有沒有受損?”

    秦映夏繼續點頭:“是的。”

    喬冉不是故意潑冷水,她只是提前給秦映夏打預防針:“映夏,這么嚴重的睡眠障礙,身體其他的零件多多少少肯定會出問題,不過沒關系,我認識好多可厲害的醫生呢,可以幫你。”

    秦映夏朝喬冉苦笑一下,撇撇嘴,“喬兒,有你真好!”

    喬冉笑了,“多大點事。”

    話音落下,許廷州從超聲室出來,秦映夏聞聲看過去。

    喬冉把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只覺得好像秦映夏看許廷州的眼神與以往不太一樣了,但是她又說不出來具體哪里不一樣。

    作罷,她提醒:“有些項目明天一早再做吧。”

    秦映夏應聲,“謝謝你,喬兒,那你就去忙吧,改天等你不忙了我再請你吃飯,我們先回去了。”

    喬冉怎么感覺自己被卸磨殺驢了呢?

    重新坐進車里,許廷州看到秦映夏正認認真真地看著那堆檢查單子,他一個快手把她手里那一堆檢查的單子抽過來,往后座一扔。

    秦映夏錯愕地看向許廷州,只聽他聲調悠悠地說:“秦映夏,你是怕我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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