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被捅了一劍 少年褚晏:她喜歡我,所以……
少年褚晏拔劍而至。
劍光如虹, 血色彌漫。
大殿上整整齊齊排著十來具死不瞑目的尸體,血痕漫天。
伺候褚晏的宮人跪在地上各個緊咬牙關,才沒讓自己叫出聲來。但一個個瑟瑟發抖跪在角落里, 全然是嚇破了膽。
蘇苒苒咽了口口水, 默默藏在柱子后面。
進入夢境后, 第一次入夢的記憶接踵而至, 倒是讓她知道都發生了些什么。
“出來。”鋒利的劍
被擲了過來, 死死釘在盤龍木柱之上。
宮人們死的死, 活的也不敢抬頭,并不知道少年褚晏在和誰說話。
蘇苒苒慢吞吞挪出來。
雖然她現在是個阿飄的形態, 但畢竟褚晏是看得見她的。萬一他的劍也能刺得到她呢。
“是你。”少年褚晏眉頭一皺。
鬼也會長大嗎?
“你過來,其他人滾下去。”
宮人們麻溜爬起來,腿軟了麻了, 爬也要快速爬著弄干凈地上的尸體,再迅速滾過去。
誰知道陛下會不會發瘋把他們也砍了。
大殿血流成河, 這消息自然瞞不過太后。
她并不第一時間制止, 反而讓人傳了王家的家主進宮。
“哥哥不必行這些虛禮。”王家家主還未行完禮,太后就讓人給他扶了起來, 而后讓人都退下去。
“皇帝知道了他母妃是被哀家殺害的,剛剛才于大殿之上親手斬殺數十人。”
“京兆尹斷案還要看證據,他倒是好,憑一句話就叫這么多人失了性命。”
“縱使是皇帝,歷來也沒有這樣的。”
“你將這些人家里的兄弟親族找出來,于市井中散播皇帝殘暴的言論。”
“另外讓云笙按下此事, 叫云笙有個賢王之名。”
太后就這么一個親兒子,說什么都不想當皇帝。可讓她看著貴妃的兒子順順利利當皇帝,她心里又膈應得很。
既然如此, 那她就要敗壞皇帝的名聲。
也不為親兒子上位,就單純是給皇帝添堵。
**
“貴妃死前有句話要我捎給你。”
“說。”
蘇苒苒急中生智,冷汗直冒。
她眼睛往下瞥,努力離暴君的劍遠一點。
別看這長劍流光溢彩紋路漂亮,那都是迷惑人的。上面的冷光似乎都鋒利得很,削鐵如泥砍人跟砍瓜一樣輕松。
少年褚晏睨了她一眼,叫她心中的恐懼排山倒海般席卷,不敢與他對視。
“抬頭,看著我。”
如果不是場景不對,這句話還是分外旖旎。
和小時候古靈精怪奶聲奶氣不同,少年褚晏的聲色偏低,落在耳朵里癢癢的,還怪好聽的。
蘇苒苒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生死關頭,劍還架她脖子上,她居然能夠走神想這些。
“貴妃娘娘說——”
褚晏看著她。
蘇苒苒腦子里過了個千八百回,想著要說什么能讓褚晏別把她一塊砍了。
“她說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但是她相信以你的聰慧,定能夠平安活下去。”
“她臨終前看到你,以為你是仙女,囑托你照顧朕?”褚晏持劍而立,劍鋒朝著蘇苒苒。他眸色淡漠,光暈不進,薄唇輕啟,講了蘇苒苒的詞。
“對的對的”蘇苒苒話音一頓,閉上了嘴巴,只剩下一雙烏溜烏溜的大眼睛轉來轉去。
被搶詞了。
看來不論是大褚晏還是小褚晏,腦子都還是在線的。
“怕什么,朕不殺你。”
蘇苒苒抬手捏了一下他的劍,一臉無辜望著他,意思很明顯:那您收一收您的武器?
她還不太敢捏上去,生怕被鋒利的劍傷了手。就這樣虛空捏了一下,叫褚晏消散了些許郁氣。
挽劍回鞘,行云流水賞心悅目。
蘇苒苒多瞧了兩眼,下巴就被捏住。
她捏他的劍還是虛空捏一下,褚晏捏她那可就沒留手。
沒什么旖旎可言,因為她感覺自己下巴要裂開了。估計一個印子是少不了的。
“你還會長大?朕第一次看到會長大的鬼。”
蘇苒苒咧開一口大白牙,著急之下又開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那可能陛下見的鬼還不算多吧。”
“嗯?”少年褚晏湊近她,只給了一個氣音。
比起小時候,這會兒的褚晏已然張開,五官更是驚為天人,不愧和褚云笙是兄弟。
可能多遺傳貴妃的緣故,俊美近妖。
這樣一張臉倏地在蘇苒苒眼前放大,使得她下意識就屏住了呼吸。
“看起來你見的人不算多。”
下巴的力度驟然散去,只留下頑固停留的疼痛。
她自己揉揉摸摸,感覺好像無形中被罵了。
“既然你已經是鬼了,朕倒也不至于讓你再死一次。”
蘇苒苒點點頭,搶先回答:“陛下圣明!”
少年褚晏瞥了她一眼,閉上眼睛去,不想看她。
好不容易安撫了暴君的蘇苒苒剛要松口氣,宮外的消息就傳進了殿里來。
其他人瞧不見她,她也不需要躲,就這么光明正大地聽。
“陛下,外面市井百姓做了旗幟,寫了書文,說陛下殘暴不堪,實屬不是明君。”
關鍵是他們去抓,這群人又像是泥鰍一樣躲了起來。線索還被人擦了個干干凈凈,什么都找不著。
像是兒戲一般,一哄就散。
蘇苒苒點點頭,這她懂。
高級的斗爭往往只需要簡單樸素的手段,要是給你氣死了那就賺翻了。
大臣和邊關將士是明眼人,不會被干擾,不會動搖國綱。可這樣晃一眼晃一眼的,敗壞皇帝名聲,聽著就讓人煩躁。
久而久之,上面要是真換了個皇帝,百姓說不準被帶得還好拍掌叫好呢。
少年褚晏正在擦拭自己的寶劍,聞言只垂眸看了下面跪著的人一眼。
寬肩窄腰,華服加身更是俊美異常。別的少年郎還在鋒芒畢露,褚晏的鋒芒已經戳死不少人了。
這一眼又是威壓并施,壓得底下的人直冒冷汗。
蘇苒苒樂呵呵吃瓜,但還是有些怕褚晏的,特意挑了一個小角落蹲著。
暴君是朵霸王花,遠觀都夠嗆。
“愛卿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真是沒用。”
“治理輿論無妨,要愛卿有何用?不如就摘了這頂烏紗帽吧。”
太后還在搞輿論,可偏偏褚晏沒按套路出牌。
一日之內,他將王家人在朝為官的烏紗帽全給擼掉。
王家人不服,他順勢拿出王家貪污的證據來,痛心疾首表示:朕念舊情,本想保你們,可你們不識好歹,那就定罪論斬。
蘇苒苒飄過去看了看他跟前的圣旨。
好家伙,墨都不知道凝固了多久,一看就是早早寫好的。
王家人自認為有太后和宸王撐腰,對付一個沒有實權的少年皇帝放松警惕勢在必得,誰知道摔個跟頭直接從天上給掉了下來。
太后邀請皇帝去慈寧宮,皇帝先把圣旨傳下去,而后才過去。
這邊鴻門宴沒開始,王家那邊就已經全部入獄,是一個沒留下。
“皇上,王家是云笙的表親,你何須鬧得這樣人人皆知。”
“云笙雙腿不便,已經遭人嘲笑。若是母族還被潑墨,往后要他如何立足?”
太后和褚晏本來就不對付,不過她知道褚晏再瘋也會惦念他的哥哥。
不僅是因為云笙冒頭將他推上皇位,更是因為兩人小時候的情誼。
“再拿一副碗筷。”少年褚晏沒理太后,余光瞥到流口水的蘇苒苒,讓太監去加碗筷。
太后莫名心漏跳了一瞬,“皇帝這是何意?”
“多一副碗筷而已,太后不必多想,總也不是我母妃的魂魄顯靈。”
近來動手殺人的次數增多,少年褚晏身上總是凝聚著宛如實質的黑氣。他便是沒有尖銳的言論,可就這樣輕掃過太后,卻好似催命的凝視。
太后覺得皇帝有病,并不打算與他論鬼神。
殺死貴妃的時候確實是解了心頭之恨,也知道皇帝拿不了她怎么辦。可洋洋得意的同時,又拜佛求神,怕貴妃來找她。
人不與鬼斗。
太后走神,褚晏可沒閑著,一筷一筷給蘇苒苒夾菜到碟子里。
蘇苒苒是碰不著,只能瞪著個眼睛渴望地看。她多看一個菜兩眼,褚晏就給她夾。
雖然還是吃不了,但還挺好玩的。
褚晏放下玉箸,回到正題:“貪污謀逆是大罪,朕只株連了王家六族,已然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
“太后也別關心這些與自己無關聯的事情。”
“若是不能好好頤養天年,操勞過多得了病痛,朕怕皇兄會擔憂的。”
太后手指顫抖。
他、他居然威脅
她。
王家是她的母族,是褚云笙的舅家。
當年褚晏登基才那么小,誰家還沒做些小動作了。偏偏褚晏抓了十年不放,重罪論刑,要她王家的命。
那會兒幾家聯手,以王家為首,算得上是她在朝堂中的爪牙,壓得褚晏喘不上來。
這幾年褚晏收權,也算得上是互相制衡。誰能想到,皇帝一言不發直接大開殺戒。
六族是多少人命!
還有,這是她的家人。
不就是打壓了他幾年,害死了貴妃而已,用得著這樣失臣心的做法來對付她嗎?
比起那些人的性命,太后更擔心自己在前朝的爪牙都被按下,往后只能做一個睜眼瞎。
畢竟當時貴妃獨寵,她的母族也沒能提供什么助力。現在她得勢了,母族又想來分一杯羹。
要不是還有用處,她心里也是厭煩這家人厭煩得很。
褚晏站起來,高高臨下望著太后臉上顯露出來的不敢置信,“太后要慶幸朕與皇兄兄弟手足不便動手,不然太后怕也是要見不著明日的太陽。”
蘇苒苒跟著抬頭看他。
難怪說后宮沒人呢。敢情你和你哥才是真愛。
為了褚云笙,褚晏受著情誼制衡,居然都不殺太后了。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還沒到時機。
“你!”太后拍著桌子站起來。
兩人個人都盼著對方去死,偏偏中間隔了一個褚云笙。可直接說出來,那還是很難聽的。
“往后太后也莫要干預朝堂,免得皇兄自請為太后受罰,退出朝堂。”
“若是皇兄意愿如此,朕必不會阻攔。”
夠直白,是蘇苒苒能聽懂的存在。
我為了你兒子我哥,我不會殺你。但是你要是再蹦跶,我不介意讓我哥傷心。你希望我哥有建樹,可我哥要是為了你舍棄榮耀,我是不會阻攔的,反正傷心的又不是我。
當夜,慈寧宮被封。除了已經被下獄的王家外,當年附和的那些大家族都被抓了起來,一塊進去。
朝堂上前排一下去沒了好幾個,中部更是空缺嚴重。
蘇苒苒跟著褚晏上朝,看到了她的便宜爹就這么撿漏得了一個五品官。
少年褚晏大刀闊斧,將半個京城染成了血色。
每日夜間,他宮中的刺客也徒然增多。
即便是睡夢之中,也是劍不離身。
蘇苒苒不知道蘇凌煙什么時候過來,就這樣瞧著他的睡顏給他守夜。
剛開始褚晏還抓著長劍,內心確實是信不過蘇苒苒的。
可漸漸的,他倒是沒那么防著她。
大半個月來,蘇苒苒第一次看到褚晏睡一個好覺。
飄到龍床邊上蹲下來,她隔著空氣去摸褚晏的五官。
暴君這段日子砍人跟砍西瓜一樣,蘇苒苒都不太敢飄出來。
就夜間敢飄出來一會兒,又怕自己也被砍了,她只好說是給暴君守夜。
還是睡著了的暴君看著舒服。
那雙充滿了戾氣的眼睛合上后,只剩下精致的眉眼和五官,好看得讓人無法把他和殘暴兩個字連系在一塊。
這個夢境結束,她一定對暴君避而遠之。
小命要緊,讓蘇凌煙勇敢地自己上吧。
“小心,刺客。”蘇苒苒滾了一圈,忽然想起來其他人碰不到他,趕緊去推睡夢中的褚晏。
褚晏警惕著,又是淺眠,很快就醒了過來。
許多日沒休息好,再次醒過來,眼中的紅血絲更加嚴重,加上他眼眸中不散的戾氣,即便是穿著白色寢衣,看起來也像是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
嚇人。
蘇苒苒一時不知道是褚晏可怕點,還是刺客可怕點。
她翻來滾去,避開褚晏的長劍。
主要還是怕被暴君砍到。
就是從暴君的角度瞧起來,像是蘇苒苒在給他擋刀一樣。
她又沒有實體,無所謂。蘇苒苒心想。
剛想輕松笑呵呵再回頭無形挑釁一下刺客的蘇苒苒突然之間胸口一疼。她低頭一看,好大一片血跡。
啊啊啊。
她被捅到了一劍。
還是刺客捅的?!
回頭驚訝望著刺客的那一瞬間,對方也看清楚了她的模樣。
褚晏一把按住蘇苒苒胸口的傷,給她止血。
即使這會兒觸感溫熱綿軟,卻是誰也沒把心思放在那上面。
趁著這會兒功夫,刺客被殺得七零八落。是御前的人進來了。
捅了蘇苒苒的刺客是唯一一個活著的。
他作勢要跑,褚晏擲出長劍,給了他一個透心穿。
也不知道是他命大還是天生心臟錯邊,竟然讓他半殘逃了出去。
“臣救駕來遲——”
“低頭。”褚晏呵斥。
他早已解開的蘇苒苒的衣裳,在不確定現在是否還有其他人可以看到她的情況下,自然不會去試驗。
蘇苒苒上半身一涼,襯得心口更疼了。
眼淚慣性滑落下來,嘶嘶抽泣說不出話來。
感覺自己好像要消失,她急忙拽住褚晏的袖子。
太疼了,講不出話。
她想說:我沒故意擋刀救你,誰能想到刺客捅得著她。
可惜一個字沒能蹦跶出來,人就消失了,留下在場除了褚晏誰也瞧不見的星星點點。
化作星點之前,褚晏清楚看到了她的眼神。
滿含淚水,似有無盡的言語要說。
少年褚晏想,或許女鬼對他有幾分喜愛。
即便魂飛魄散,也要救他。
從褚晏的懷中掉落,蘇苒苒甚至沒力氣合上衣裳。
她又疼又冷,轉瞬掉入溫泉之中。
第32章 蘇凌煙的懷疑 蘇苒苒被江煦用長槍一把……
“嘩啦——”
水聲清脆碧波蕩漾, 溫泉之上,一圈圈漣漪晃開來。
一雙大掌將蘇苒苒給抱了出來,叫她靠在胸膛上。
和少年褚晏硬邦邦的胸膛不同, 這個也有彈性, 不過軟了些。
半開半合著眼睛, 蘇苒苒昂著腦袋, 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誰。
“又見面了, 這次不知可否知曉姑娘的芳名?”
是褚云笙。
少年褚云笙。
褚云笙變化并不大, 一直這樣溫潤有禮。除了眉眼繞著一點哀愁,容貌更為青澀。
不過蘇苒苒現在疼得很, 暫時理會不了這樣多。
她緊緊握住少年褚云笙的手,含著一汪清泉,氤氳著無限說不清道不清的情愫。
少年褚云笙唇邊的笑容停滯, 過了一瞬,他眼中的情緒卻是更加的真誠。
他似乎從她眼里看到了情意。
雖不知為何, 但他想總是要做出回應的。他莫名覺得面前這位姑娘, 很重要。
蘇苒苒疼得哭出來:“救救——”
別看了,先救她。
沒看到那樣大一個傷口嗎?
沒看到溫泉水都紅了嗎?
眼睛看哪呢!
蘇苒苒疼得很, 還低不下腦袋來。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衣裳被暴君扒了,還沒穿好呢。
入目是一片細膩白皙,柔軟混圓之上點綴的紅梅被薄裳蓋住,在溫泉水的浸濕下,顯露出若隱若現的痕跡。
少年褚云笙一下子就紅了臉,趕忙抬起腦袋來, 目不斜視不敢多看一眼。因此,也就沒第一時間注意到她的傷口。
蘇苒苒緊緊拉住他的手,但他死不低頭。
“看, 傷,救”
要是她真的在夢境里這樣憋屈的死去,高低變成鬼給那個刺客兩巴掌。
少年褚云笙還在目不斜視,他只以為是蘇苒苒不好意思了,才說話如此虛弱。
“姑娘莫急,我這就蒙住自己的雙眼。再喊人為姑娘找來一件合體的衣裳,叫姑娘走出來。”
“不。”蘇苒苒也不想一個字一個字的吐。
她覺得要是褚云笙再不發現
她受傷,她真的要失血過多昏過去。
“血!”扯著嗓子,嘶啞喊著。
其實一點也不大聲,她沒力氣。不過好在,這次少年褚云笙終于領會了她的意思。
低頭一看,“姑娘,你受傷了。”
蘇苒苒:別說話,救她,感謝!
“抱歉姑娘,云笙失禮了。”少年褚云笙掌心朝下拍在岸邊,借力坐回輪椅之上。他往邊上一拉一扯,用自己的干凈衣袍將蘇苒苒包裹起來。
王府的醫師一過來,愣是什么都沒瞧見。
給姑娘療傷,姑娘呢?
少年褚云笙這才思考著緩過神來。
原來不是她投胎長大了到他身邊來,而是她一直都是魂魄。
仙女會長大會受傷,好像也是說得過去的。
少年褚云笙和小褚云笙一樣,不僅能夠自我說服,還邏輯自洽。
蘇苒苒在褚晏那邊裝不成的仙女,在褚云笙這兒,是直接被美化的。
“傷藥留下,你先下去。”
少年褚云笙將蘇苒苒放在自己的床榻裳,解開衣裳,給她上藥。
蘇苒苒疼得臉紅,他是羞得臉紅。
兩只紅面猴子一個在床上嗷嗷叫,一個快速包扎好后轉過身去,“我去給姑娘找件衣裳。”
夢境總是有說不通的地方。
比如少年褚晏給蘇苒苒夾的菜,蘇苒苒吃不了,可少年褚云笙給蘇苒苒捎的衣裳,蘇苒苒能穿。
或許是要注意夢境和諧吧。
在宸王府養傷的日子,蘇苒苒也聽了一耳朵瓜。
“王爺,王家的人又上門來了,說讓您救救他們。”
蘇苒苒捧著一本書,假模假樣的看,實際上耳朵早就豎了起來。
這個時間點,應該和暴君那邊是差不多的。應當是王家快要被抓起來的前幾日。
“貪污軍餉,本是重罪。又豢養私兵,與謀逆合罪。”
“小時候貴母妃得寵,王家棄了母后,想送他人入宮。甚至擔心母后占據了那人的位置,想著要廢后的骯臟想法。后來我壞了腿,王家更是覺得我與母后無用,自此未往宮中傳過音信。”
“那時候太小,我還不懂,后來明白了。可母后勢起,王家又依附上來。這會兒王家面臨陛下的震怒,又想起來我來。”
少年褚云笙溫柔笑了笑,只是笑不達眼底,“你告訴他,王家的事情我不會干預。既是犯錯,那便受罰。”
說到這里,少年褚云笙的眉眼緩緩暗淡了下來。
蘇苒苒歪了歪腦袋,把書往底下一轉,悄悄看了過去。
等下屬走后,少年褚云笙忽然出聲:“姑娘想看我,光明正大看便是,云笙不會介意。”
“你是不是在想太后的事情。”蘇苒苒脫口而出。
她也是被少年褚云笙那張臉給迷惑了,腦子出走,嘴巴分家。
少年褚云笙少了點成熟多了絲憂慮,白玉雕琢的面龐上帶了憂愁,看著叫人憐惜。
他坐在輪椅上,白衣纖塵不染,卻好似又無盡的心事。
落入凡塵沾染俗世的神祇,還真就
分外吸引人!
蘇苒苒恨不得咬住小手帕,堵住自己的嘴巴。
戳到了少年褚云笙的傷心點,他卻也不怪蘇苒苒。
摸了摸蘇苒苒毛茸茸的腦袋,那還是他給梳的發髻。少年褚云笙溫柔笑了起來,眼里只有蘇苒苒一個人。
“你本就是無意,何必介懷。”
“我知道貴母妃是母后殺害的,這件事是我告訴的皇弟,我也知道,這件事本就沒有證據,那些人證,根本算不上是人證。”
“可皇弟還是殺了他們,說明有沒有證據根本不重要。”
“然而皇弟沒有傷母后。”
“我知道,他是不想我難堪。”
世事難兩全,少年褚云笙不想對不起任何一個人,卻兩個都對不起。
他眉眼落寞下來,白玉沒了光,美麗卻也黯然。
蘇苒苒抬手摸了一下他的眼睛,忽如其來的觸感叫他下意識閉了眼。
“可這本來也不是你的錯。”
“你的腿也是太后對不起你。”
褚云笙還是小褚云笙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腿是為什么廢掉的了。
蘇苒苒坐到他身邊去,“況且出生是沒有辦法選擇的。忠孝難兩全,你只要盡到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你對太后孝敬,對暴陛下衷心,這就夠了。”
褚云笙心里也懂,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到底是不一樣的。
他坐在輪椅上,眸光頓時更為溫和,就著暖和的日光看著蘇苒苒,倏地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動。
“姑娘可否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同樣的問題,這是第三遍。
蘇苒苒張了張嘴。
第一次來不及回答,第二次疼得說不出話,這一次
“我叫蘇苒苒。”
“蘇姑娘。”少年褚云笙莞爾,“我名褚云笙。”
陽光灑下,落在兩人身上。
蘇苒苒坐在小板凳上,低了坐在輪椅上的少年褚云笙半頭。她歪歪腦袋,側著看過去,好像是靠在他的腿上一般。
清風徐徐,吹起如墨的發絲。絲絲縷縷的發在陽光中交織,投下纏綿的倒影。
歲月靜好,不過如是。
蘇苒苒養好了傷,整個人變得更加活波起來,哪里都要走走逛逛。
褚云笙腿腳不便,卻也樂得跟在她身后一塊。他什么也不做,就這樣看著她。
即便蘇苒苒只是魂魄,但他還是怕耽誤了蘇苒苒,只將喜歡藏起來。
然而某一日,他發現蘇苒苒不見了。
鋪天蓋地的落寞與孤寂席卷而來,如同潮水一般,將他淹沒。
少年褚云笙在沒有生氣,反而更為安靜地等待。
他本就不是話多的,再多的話還是和蘇苒苒講的。因此靜下來后,也沒有人發現不對勁。
**
大半夜的,蘇苒苒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覺身下顛簸了下,沒有過多在意。
結果一睜開眼,發現自己從舒適尊貴的宸王府跑到了破舊臟臭的驢車里。
耳邊是哭聲、哀求聲、罵聲。
“你們幾個,都給我皮緊著。馬上就要過城了,要是敢發出一點聲音,我就打死你們。”
末了,這個黃牙又丑陋的男人靠近補充,眼露**,“當然,在打死你們之前,我一定會讓你們先享受一樣人間極樂的。”
他還摸了一把蘇苒苒邊上那個女孩子的臉,嚇得對方臉色白了又白,瑟瑟躲在了干草里。
蘇苒苒伸腿踹了他一下,結果腿從他身體里穿了過去。
看來又是一個看不見她的存在。
其他幾個小姑娘也是看不到她,抱在一起發抖。
蘇苒苒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這四個姑娘雖然臉蛋臟了點,但擦干凈也都是很漂亮的。
再看她們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名貴的布料。
年紀又和她差不多大
拐賣啊!
好像還是要把人賣去煙花場地的。
這也太惡毒了。
不過其中一個姑娘看著實在是眼熟,蘇苒苒想了一會兒,從她委屈害怕的神情和涂黑的臉上轉來轉去,終于認出來了她是誰。
夜深人靜,姑娘們擔驚受怕睡著了,蘇苒苒飄出來,發現拐賣者正在和一個穿著斗篷的神秘人在講話。
“我家小姐說了,不用把我們大姑娘賣得太遠。隨便找個京城外的花樓賣掉她就行。”
“最好是那種馬上接客的,倒時候我會帶人找過去抓個現。放心,不會找到你的麻煩的,你只管逃跑,銀錢管夠。”
斗篷被風吹起來,即便說話的人已經很快給抓了回來,但斗篷下的臉還是被蘇苒苒給看了個清清楚楚。
藍梓蕊天天在蘇凌煙身邊晃悠,她帶著的婢女也天天出現,蘇苒苒想不認識都難。
看來藍梓蕊年紀尚小
的時候就已經不做人了?
她到底是怎么和人販子勾搭上的,直接把親姐給賣了。
要是有這樣一件事在,那也難怪藍大姑娘后來將計就計把藍梓蕊送莊子去。
這樣看藍大姑娘還挺善良,居然沒順手殺了藍梓蕊。
當時在藍家,她看藍大姑娘是會毒術的,該不會就是這個時候學的吧?
驢車滾滾向前,幾個姑娘都被綁起來堵住了嘴巴,一個個藏在干草堆里。
混在出城口人最多的時候,想著渾水摸魚。
干草堆有兩層,第一層被官兵翻開,什么都沒有。檢查后官兵就要放行,一點都沒注意到驢車底下還有一層。
蘇苒苒急得團團轉,“你再看看啊!他是人販子,車里有四個姑娘!!”
“站住。”少年騎馬而至,劍眉星目,束發被風揚起,意氣風發。
箭袖緊貼雙臂,一把長槍被他抓在手中,好似會冒火,看著就唬人得緊。
蘇苒苒眼睛都亮了,她一下子就從驢車上站起來,揮著袖子喊他:“江煦!”
比起褚晏和褚云笙,江煦于她而言就是一個早八百年認識的熟人。
只不過這個時候的江煦壓根不認識她,沒多看一眼。
“小將軍。”守城官兵拱手行禮,“莫不是此人有問題。”
江煦騎著高大的馬兒過去,一把長槍挑來了干草堆,露出了底下被灌了迷藥動彈不得的四位姑娘。
“拐賣女眷,按照律法當凌遲。抓起來,交給京兆尹。”
人販子撒丫子就要跑,被江煦飛躍而下提槍打在地上。
他下手還輕了些,并不打算將人打死。
畢竟這種人,打死還便宜了他。
江煦提槍踩著人販子,鋒利耀眼,奪目異常。
“好!”
“小將軍好樣的。”
要出城的百姓排成了隊,看到小將軍打倒人販子,紛紛為他吶喊。
蘇苒苒在驢車上跳起來鼓掌:“江煦好棒。”
江煦轉身飛躍上馬,就是不踩地板。
和蘇苒苒認識的江煦比起來,年紀小了四五歲,也更鋒利了。
長大一點的江煦還會害羞,現在的江煦有種超脫世俗紅塵的孤傲,冷冷冰冰的,像是一把剛開封的利刃,尖銳得很。
四個姑娘都被送到京兆尹,江煦見狀就要回去,結果沒想到蘇苒苒跟了過來。
“你也一塊留下等親人。”江煦對蘇苒苒說。
京兆尹的官兵跟見鬼了一樣,東西南北到處張望,汗流浹背:“小將軍是在和誰說話,這里沒人了呀。”
“有位姑娘,你們看不見嗎?”江煦轉頭看過來。
“哪里有人,這大白天的”官兵笑得快要哭出來。
“他們看不見我的!我是鬼。”蘇苒苒要嚇唬江煦一下,結果差點被長槍打到。
江煦只是不讓她靠近,倒是沒有要傷她。
被長槍擋了一下推開的蘇苒苒:???
她臉上的笑都凝固了一瞬,扁扁嘴還有點委屈。
哼哼,等江煦下次再抱她,她也要一把推開他。
“我看錯了,沒人。”小將軍解釋了一句,才沒叫官兵疑神疑鬼繼續自己嚇自己。
蘇苒苒這次沒跟江煦跑,江煦停了下來,往后去看她。
“我不走了。”
“可只有我能看到你。”小將軍依舊冷冰冰的,可說出來的話卻不太一樣。
蘇苒苒哼哼唧唧,覺得這樣的江煦還挺好玩的。
只有他能看見,所以就要她跟著他走。
要就要,偏偏不直接說。
“我等會去找你,乖,回家等我。”蘇苒苒捏了一下江煦的臉,這次他沒躲開。
姑娘的手軟軟的,手指細細的,落在臉上很奇怪。
江煦抓著長槍的手不自覺攥緊,心里萌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酥麻溫熱。
“好。”鬼使神差,他還就應下了。
官兵剛剛是停了疑神疑鬼,現在看小將軍跟中邪一樣對著空氣說話,又開始冒冷汗。
大白天的,見鬼了。
這肯定還是一個女色鬼,居然調戲未及冠的小將軍。
喪心病狂的女色鬼。
蘇苒苒打了一個噴嚏。她揉揉鼻子,感覺有人在罵她。
很快,各家都來人領走了自家姑娘。
四家聯手壓下了這件事,沒讓風聲穿出去。除了藍家外的三家都對著女兒噓寒問暖,到了藍家這里,藍老爺氣得轉來轉去。
他更疼藍大姑娘,可剛要關心一下,二女兒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
十歲左右的藍梓蕊好奇道:“爹爹,有人說姐姐被拐走要賣去花樓,那是什么什么地方呀?姐姐現在回來了,可以和我說說花樓什么樣子嗎?是不是很多花花。”
蘇苒苒仗著自己是個魂魄,穿來穿去,蹲下來停在藍梓蕊的面前,看到了小藍梓蕊低下頭后表露出來的惡意和笑容。
這是從小就壞呀!
蘇苒苒手癢癢,牙也癢癢,偏偏她打不著。
她一直覺得女孩子用清譽來傷害另一個女孩子,是一種及其愚蠢且讓人痛惡的作法。
“誰在你耳邊嚼舌根了,出去出去。”藍老爺把二女兒推出去,在門外叮囑她:“以后不許說這種話了,你姐姐什么事情都沒有。”
“她是去看望你小姨的,過幾日你小姨要嫁給爹爹,她是去給爹爹送東西的。”
看得出來,藍老爺確實對藍大姑娘很好。
就那人販子的嘴,估計還挺好撬開的。大概后來藍老爺是知道了藍梓蕊做的好事,所以當時在藍家后院里,他才會第一時間認為是藍梓蕊陷害藍大姑娘。
蘇苒苒這會兒才把上一次的瓜吃明白。
這或許也就是藍梓蕊被送到莊子上,永遠不能回來的原因。
第一次藍老爺原諒了藍梓蕊,只把她當年紀小不懂事,沒想到長大了還是惡毒,他這才放棄了她。
送走小藍梓蕊,藍老爺進屋。面對害怕不已瑟瑟發抖的藍大姑娘,藍老爺摸了摸后腦勺,又摸了摸后腦勺。
他這撓了自己好一會兒,才想出話來:“不要怕,爹爹會保護你的。以后不會讓人拐走你和你妹妹。”
藍大姑娘就是哭。
過了一會兒,她說:“爹,你給我請個江湖上的女師父吧,我想習武。”
“好好,爹這就去給你找。”
藍大姑娘年紀大,習武跟不上,所以藍老爺給她找了一個煉毒的。
蘇苒苒打算只要還在這層夢境,就時不時來藍家看一下。
她總有一種直覺,藍大姑娘就是這個時候和黎國的王扯上關系的。
夜深人靜,兩日呆在藍家的蘇苒苒可算是想起了去長公主府的路。
她只去過長公主的別院,可沒去過長公主府。在路上的時候,她還在想,倒時候要怎么找到江煦住的院子。
然而不需要她多找,江煦站在長公主府門口,就這么望著她,像是一塊停留了許久的望夫石一樣。
“不是說馬上來找我的嗎?”“僵硬”的望夫石動了,眼眸盯著蘇苒苒,動作靈活。
**
蘇凌煙第一個到的是少年褚云笙的夢境。
少年褚云笙溫潤有禮,沒變多少。
她說她是仙女,少年褚云笙溫柔笑了笑:“不知仙人可否幫我一個忙?”
蘇凌煙點點頭,“自然可以。”
她覺得褚云笙尋求的幫助至少會比褚晏靠譜點,不會讓她一個仙女去殺人。
少年褚云笙目光柔軟,看向不知名的遠方:“仙人可否幫我尋一魂魄,她叫蘇苒苒。”
蘇凌煙:???
蘇凌煙:!!!
蘇苒苒?不會是她那在蘇家里毫無長處的二妹吧。
難不成是同名同姓。
畢竟這可是夢境,蘇凌煙并不覺得蘇苒苒一個本土人士能進入到夢中。
她按耐下些許懷疑,問道:“即便是仙女,尋人也不能只要名字,可否給我一張畫像。”
少年褚云笙應下。
沒等他的畫畫出來,蘇凌煙就被傳送到了在一個人的夢境。
“一個夢境這么快?”蘇凌煙問攻略系統。
攻略系統也覺得奇怪。
正常來說,一個主角的夢境怎么說也可以留個幾天的流速。
它看了看數據版面,流速也沒有一點問題,確實第一個人的夢境時間是滿的。
【或許是因為宿主一次性選擇了五個人入夢,導致夢境時間分配和之前不一樣。】
蘇凌煙和攻略系統都沒想到,不是她們把時間用了,是蘇苒苒把時間給用掉了。
蘇凌煙的第二個夢境是褚晏的夢。
少年暴君的心情并不太好,蘇凌煙只說了一句“我是來幫助你的仙女”,就被一劍刺穿。
“仙女?你也配。”少年褚晏眉目近妖,俊美不可方物,聲音冷冽語氣輕蔑。
他下手是真的狠,給蘇凌煙左右兩邊都捅了個對穿,大概怕她又是一個像刺客一樣,心臟反邊的。
蘇凌煙疼得倒地不起,她虛弱得抬起頭去看少年褚晏。
后者居高臨下,君王的氣勢如山丘一般傾瀉而來,壓得她喘不上氣。
“自己消失,還是朕再給你一劍?”
蘇凌煙不說話,攻略系統趕緊帶著她跑路。
她躺在地上雙目放空:“系統,暴君真的是可以攻略下來的嗎?”
第33章 江煦和一號反派 大騙子,說好了要和他……
第三個夢境她遲遲沒有進入, 因為攻略系統正在用氣運值給她療傷。
【宿主,既然你覺得暴君不好攻略,不如把“一見鐘情”道具用了。】
蘇凌煙用氣運值屏蔽了痛覺, 聞言直接就反駁:“不著急。”
“我要看看那個所謂的‘蘇苒苒’到底是誰。”
“總不能我想攻略的人全都喜歡她?”
**
蘇苒苒雙手掐起江煦的臉頰。
這個時候的江煦臉上肉可比之后的要多些, 軟軟綿綿的, 摸起來很舒服。
“我怎么會忘記和你的約定呢。”大概是和江煦相處多了, 蘇苒苒張口就來, “忘了誰都不會忘了你, 江煦最重要了。”
少年江煦霎那就紅了臉,自耳根到臉頰, 溫熱得宛若會噴火。
嘴角死死被他壓下去,板正了身子不配合蘇苒苒低頭,往后退了一步, 抱著長槍站立,繃緊說道:“胡言亂語。”
“真的嗎?可是你耳朵紅了誒。”蘇苒苒墊起腳尖逗他。
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哪里經受得住蘇苒苒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撥。
五年后的江煦都會抑制不住蹭蹭蘇苒苒, 更何況是五年前的江煦。
小少年一把扛起蘇苒苒,闊步走進公主府。
他給蘇苒苒準備了一個小院子, 將人扛到院落里后,丟的卻不是蘇苒苒,而是從小陪伴他的長槍。
江煦把蘇苒苒放在窗臺上,坐在上方的蘇苒苒剛好與站在下方的江煦一樣高。
窗子大開,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往后摔到里面去。蘇苒苒有些害怕,拽住了江煦兩側的衣袖。
他不著廣袖, 只著用于練武的箭袖,干凈利索的同時又顯露著流暢的線條。
蘇苒苒抓在他硬邦邦的肌肉上,差點沒捏住滑了出去。
“毛毛躁躁。”小少年江煦牙尖嘴利, 可比后來的江煦能說會道多了。他嘴上說著蘇苒苒,卻是伸手掐著蘇苒苒的腰把她給撈了過來。
還是那樣直板板站在,越發顯得整個人身姿提拔,有一種小少年蓬勃的朝氣來。
蘇苒苒雙腿晃啊晃的,面對深淺這樣一個大火爐,倒是不敢再撩撥他了,自己悄悄紅了耳朵。
“怎么不繼續了?”江煦等了又等,見她不抬頭,緊了緊手上的動作,拉得蘇苒苒一個踉蹌,將腿盤在了他的腰上。
江煦的腰雖然窄,但是是精瘦的窄。只是腿肚滑過,就能感知到腰部肌肉的彈性和熱度,似乎還帶點硬。
蘇苒苒瞪大了雙眼,她抬起頭直面江煦,微粉的唇瓣動了動,愣是一句話沒敢講。
小少年江煦怎么似懂非懂的。
“這就是繼續嗎?”
蘇苒苒哪里敢回她,收回腿乖乖巧巧坐在窗沿,兩只手都分外老實,自己按著窗戶邊緣。
小少年江煦最多十五歲,她才不會這么過分對他下手。
“不許說了。”蘇苒苒扒拉了一下雙腿,發現夠不著地。
“快放我下去。”
江煦將她放下來,用一種求知的眼神看著她毛茸茸的后腦勺。
等她轉過來后,江煦又恢復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抱胸站直,讓站在平地上的蘇苒苒只能夠仰望她。
“我要去睡覺了。”
蘇苒苒跑進屋子,把門和窗都給關上。
江煦百無聊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提起長槍在院子里站了一晚上,給蘇苒苒守夜。
長公主府很太平,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刺客。可江煦就是不想走,直挺挺干著侍衛的活。
**
薄霧散去,清塵收露。
江煦提槍武動,正在晨練。
蘇苒苒推開窗戶的第一眼就瞧見了他。
小少年身上的薄衫被汗水浸濕,底下蓬勃有力的線條若隱若現,滾動著汗珠,比清晨掛著露水的花朵要吸引人。
蘇苒苒合上窗戶又打開,透著一條縫悄悄看。
她捂著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她愿意在這個夢境里天天早起。
雖然昨天晚上說不能對弟弟下手,可弟弟勾引她呀!
“你醒了?”
“你想練武嗎?”
蘇苒苒推開門出來,險些就撞進了江煦的懷里。
炙熱噴薄的氣息籠罩下來,個中流淌著草木的清新。
或許是男主光環在,江煦身上沒有汗臭味。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房前,蘇苒苒一打開門,就會直接撞上他。
用一只手將人扶住,感受到掌下的柔軟不足一握,纖纖腰肢落入掌中,江煦喉間滾動,感覺身體越發燥熱。
他想可能是早間練武時間過長了些。
不過既然已經邀了對方一起,他自然不會臨陣脫逃。
和蘇苒苒想象中的“比翼雙劍”完全不同,江煦是真的在教她練武。
“馬步再壓下去一點。”
蘇苒苒雙腿打顫,腿肚抖動,險些要站不住。
江煦說著說著,還用長槍按在她的腿上。
他提著是不費力,但那銀槍可是一點都不輕。
本來就支撐不住的蘇苒苒當即給他跪下,“我不學了。”
“不行,習武豈能半途而廢。”江煦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蘇苒苒順著他的力道,像是考拉一樣掛在他的身上,胡亂拍動之間摸到了什么柔軟之物。
很快,就變得硬挺。
這下“師父”是真的教她不成,紅了耳根匆匆離開。
走的時候還是踩著輕功的。
蘇苒苒好奇張望,站在底下望來望去,被江煦的外衫蓋了一臉,愣是什么都沒見著。
好可惜。
她捧著臉嘆氣。
之后江煦也不敢讓她繼續跟著自己習武,甚至還有一點躲著她。
即便蘇苒苒出現,他總是站得板正如松,可總感覺臉上燙乎。
“要出去走走嗎?”蘇苒苒問他。
小少年江煦輕哼了下,冷著臉同意了她的建議。
“王家可算是下獄了,還有李家、孫家”
“那可是好事。前幾日我還看到李家大公子和王家二公子踩踏了姨的菜攤,不僅不賠銀子還要把姨給送官,說是擋了他們的路。你聽聽這話,像回事嗎?”
“就是就是,他們幾家就會欺負我們老百姓。早幾年拉著我們大牛去做工,現在人生死不知,錢也沒個著落。”
蘇苒苒聽了一圈,感覺這個夢境的時間點和上個夢境的開始似乎是銜接的。
既然如此,那個捅了她一
劍的刺客晚上可能要逃出宮。
蘇苒苒頗有些摩拳擦掌。
“你怎么了?看向像是要去打人。”江煦低頭看她一眼。
他一邊走一邊說:“我過幾日就要去邊關了,你要跟著我一起去嗎?”
蘇苒苒沉浸在面對刺客的設想中,沒注意到他說什么。
見蘇苒苒沒回答,江煦嘴抿成了一條縫,緊緊的,也不打算說第二遍。
反正這么多年了,他自己一個人去也好好的!
晚間,小少年江煦翻來覆去睡不著,提起長槍翻墻去找蘇苒苒。
一定是她下午沒聽清自己問了什么,他再問一遍。
蘇苒苒也在爬墻,剛好和運輕功而來的江煦撞了個正著。
“江煦。”一見到他,蘇苒苒就露出了笑容,眉開眼笑像是一朵花。
小少年江煦心里的郁氣一下子就消散了去,心里漲漲的,莫名出現的歡喜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我在。”他把蘇苒苒撈起來。
月色清亮,把她那雙滿滿都是自己倒影的眸子照得更為清晰。
“江煦,我們去抓人。”
“你為什么不找別人?”
“因為我最信任的就是江煦啦。”蘇苒苒依舊張口就來,卻是把江煦哄得一愣一愣的。
小少年江煦這次沒能按住自己的嘴角,沒控制住往上翹了起來。
“你說抓誰,我替你去抓。”
“一起去。”蘇苒苒拉著他胸前的衣襟,使得那本就不平穩的呼吸更為的急促,手底下的觸感變得又熱又硬,像是充血一般。
江煦用另一只手去矯正蘇苒苒,鼻息不自覺吐著無法控制的熱氣,將她的臉按在胸前,不叫她看到一點。
臉頰本就是最敏感的地方。蘇苒苒被按在炙熱的胸膛上,感受著硬而不是彈性的胸膛,似乎摁上去還是軟一塊腦子轉轉悠悠,體現在臉上紅彤彤的。
一時之間,蘇苒苒差點忘記了自己晚上要去做什么。
“去藍家。”她舉起手來,可算是想到了正經事。
**
藍大姑娘還沒睡,正在著手放置藥物。
藥毒相依,都是要學的。
忽然,外面傳來一聲悶響,她打開窗子看去,見到院子里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是個男人。
她將人扶進屋子里,給他上藥療傷。
藍大姑娘現在其實是有些懼怕男人的,只是她咬了咬唇,還是沒忍心看著對方失血過多慘死。
男人發起了高燒,藍大姑娘徹夜照顧,也不覺得累。
“姑娘救命之恩,沒齒難忘。”男人說著這話,可眼底卻是一派清明,沒有感激甚至帶著些許探究,像是在考量藍大姑娘的可用性。
藍大姑娘光顧著配藥,沒注意到一點。聞言,只是臉上有些羞赧。
她擦拭干凈男人的臉,心下又是別樣的感覺涌臉上來。
再擦拭他的胸膛,處理他的劍傷,耳根紅得能夠滴血。
此人不似壞人,又貌比潘安
蘇苒苒默默將瓦片給蓋了回去。
她在藍大姑娘的屋頂上趴了大半夜,也算是看明白了。
當初在藍家沒看清楚黎王長什么模樣,不過不出意外,不是里面這個刺客,也是刺客帶過來的。
雖然還是不知道為什么藍大姑娘對黎王能夠那樣死心塌地,但蘇苒苒算是發現了,藍大姑娘真的挺好騙的。
“我們走吧。”她拉住江煦。
轉眼就來到了江煦返還邊關的日子。
蘇苒苒沒什么包袱可以收拾,一身輕松跟著江煦離開。
小少年江煦把蘇苒苒抱在身前,駕馬而去。
臨近太陽落山,晚霞漫天。平原過去的天際,是半個夕陽,和絢爛的霞光。
“江煦,快看,好漂亮。”蘇苒苒拍拍江煦環住她的手,指著前方。
夕陽的光暈無限拉長,籠罩兩人一馬,投在地上的影子親密無間,似有永恒。
江煦沒有抬頭,只垂眸看她。
“你快看你快看。”
蘇苒苒一直喊他,他便抬頭看了過去。
自然之美,遼大壯闊。
只是倏爾懷中一空。
江煦再次垂眸,手心里只剩下了點點星光。
大騙子,說好了要和他一起去邊關的。
**
暗九自懂事起,就已經在暗衛營中。
這里只有刀光劍影,和一望無際的黑暗。
蘇苒苒的出現,讓暗衛營出現了光亮。
四周靜悄悄的,鼻尖都嗅得到血氣。蘇苒苒下腳都不敢太重,慢吞吞往前走。
這應該是反派的夢境。
只不過兩個反派她一個都不認識,就是出現在她面前,她也認不出誰是誰。
不過她入夢本就也不是來攻略誰的,單純占用一下蘇凌煙的時間,讓她沒時間攻略主角和反派而已。
深吸一口氣,蘇苒苒又開始左右環顧。
不死就好,在這個夢里耗著。
她也不打算去找人,畢竟不認識。
“啊。”忽然背后伸出來一只手,嚇得蘇苒苒差點叫出聲來,只敢張張嘴發出一個氣音。
“你是誰?怎么闖入這里的。”
“我是鬼。”蘇苒苒巴眨巴眨自己一雙圓圓的眼,表示無辜。
看來不需要去找人了,能碰到她的一定是反派之一。
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反派。
在這樣黑不溜秋又充滿血腥的地方長大,難怪黑化變成反派呢。
這看起來比暴君慘多了。
蘇苒苒只是推斷,倒是沒什么憐愛之心。
按照她看了那么多小說的經驗,她猜等蘇凌煙過來,應該拿的是感化小可憐的攻略劇本。
“鬼?那我為何摸得著你。”捂在她嘴上的手往下滑落,不帶一絲情/欲,只有滲人的威脅。
脖子一緊,蘇苒苒心都提了起來。
“想當鬼,我可以滿足你。”
“別——”蘇苒苒抬手,表示自己可以證明。
只是反派沒打算給她機會,上來就下死手。一用力,蘇苒苒就喘不上氣,嘴巴長大眼睛都快突出來。
缺氧,難受,疼。
她申請醒過來。
兩個反派的夢境,她一個也不想參與。
把這兩個人和暴君放一塊,全部留給蘇凌煙攻略吧!
“暗九,你這是做什么?在練習怎么掐人?哈哈。”
有人走了過來,他看不見蘇苒苒,只和反派說話。
蘇苒苒沒力氣,手都抬不起來,更別說發出聲音了。
但暗九還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情緒。
她在說
她真的是鬼。
暗九松手,將人帶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回這個人的問題。
“嘿,這小子。不就是被看中了到御前保護王上,還硬氣起來了。”
“就一個小屁孩,毛都沒長齊,能有什么好得意的。”
第34章 毒瓜+蘇凌煙的三次入夢 “江煦,我是……
“你真的是鬼?”
“別人都看不到你。”
蘇苒苒“嗯嗯”兩聲。
她剛剛被掐得緊, 點頭脖子疼,說話都沒聲音,全靠鼻子出氣。
進屋后, 她還特意離反派遠了一點。
暗九靠過來, 將她的手拿開, 看了看她脖子的傷。
“小傷, 睡一覺就好了。”
蘇苒苒敢怒不敢言, 硬生生沒說話。
“你既然是鬼, 為什么摸起來肌膚是溫熱的。”
蘇苒苒不理他。
“說話。”
“嗚嗚嗚。”蘇苒苒指指脖子。
她講不出話呀。
這里不點燈,到處都烏漆嘛黑的, 蘇苒苒看不到,可暗九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把被子往蘇苒苒腦袋上一罩,“明早就能好。”
別人看不著摸不著, 他卻可以看得到摸得著。
可鬼會受傷會睡覺嗎?
暗九看著沉沉入眠的蘇苒苒,眸色凝聚思索。
他又將手搭上了蘇苒苒的脖子, 引來對方疼痛不舒服, 在被窩里哼唧了下。
算了。
既然只有他能看到,那就是他的東西。
不論是鬼亦或者是什么, 是他的,那就不能跑掉。
隔日暗九離開,回來后告訴蘇苒苒:“我要去刺殺大夏皇帝,你和我一起。”
“大夏皇帝?是褚晏嗎?”蘇苒苒問。
這破地方黑漆漆的,人長什么樣看不見就算了,什么時辰什么時間她也不知道。
“你認識?”
“你知道的, 我是一個飄無定所的鬼,經常能聽到一些小道消息。”蘇苒苒決定賣賣可憐。
“哦?你這樣慘?”
聽著語氣有點不太對,只不過蘇苒苒也瞧不見他的表情, 只能昂昂腦袋,努力露出自己真誠的一雙眼,“可不是嘛。”
“那正好,跟著我,往后不會讓你這么可憐。”
“啊?”
蘇苒苒的臉頰被捏了一下,怪疼的。
她揉了揉又揉了揉,轉而被摁進被窩里,從一個黑暗到了一個更黑暗的地方。
“閉嘴,睡了。”暗九的聲音從腦袋上方傳來,帶著從刀劍舔血而過的低磁,又有著少年獨特的清爽。
被窩里全是皂角的氣息,聞著是很干凈。
迷迷糊糊地,蘇苒苒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已經被帶上了馬。
江煦是把她護在身前,暗九則是直接讓她趴在馬背上。
馬兒顛來顛去,給蘇苒苒直接顛醒了。
肚子勒得難受,她舉起手,表示想坐起來。
許久未見陽光,忽如其來的光亮落下,蘇苒苒還有些睜不開眼。
雙手捂住眼睛,慢慢適應光線強度。
透過雙手間的縫隙,蘇苒苒看到了一望無際的草原。
“往南是大夏。”暗九的聲音從腦袋上方傳來。
蘇苒苒掙了下他的掌控,硬是在馬背上轉了個圈。
她實在是太好奇了,反派到底長什么模樣。
“別亂動。”
暗九摁住了她的肩膀,蘇苒苒只能昂起個腦袋去看他。
脖子都快抻成長頸鹿了,也沒見著他什么模樣。入目可見的,只有一塊黑色的面罩,擋得嚴嚴實實的。
被暗九按在暗衛營的“小黑屋”里呆了幾天,蘇苒苒膽子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大多了。
知道暗九沒有殺她的心后,整個人都放縱了起來。
惡膽想邊生,她一把就扯開了暗九的面罩。
黑色的面罩之下,是一張禍魅的臉。
和暴君那種美得近妖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暗九的好看是因為眉眼深邃,異域樣貌,異色雙瞳。自然卷起的發如墨一般黑,彰顯得他的臉色更白,是常年不見天日的病態白。
偏生他的唇很紅,紅到有些艷麗。
難怪她說自己是鬼,暗九不信呢。
對比起來,暗九確實比她更像鬼。
還是海岸另一邊的鬼,會吸血的那種。
蘇苒苒眼中的驚艷沒能逃過暗九的眼睛。
他冷著臉,拿回了自己的面罩,又給蓋了回去。
濃眉皺起,暗九將人用力摁了下去,“不該看的別亂看。”
蘇苒苒知道了他長什么樣后,也沒再搞小動作。
只不過她現在覺得這個姿勢不對,拍拍他的手,“能不能讓我坐正。”
“事多。”話是這樣說,但還是給她轉了回去,用的抱小孩的姿勢。
暗九看起來年紀不是很大,就是生得挺高。
蘇苒苒閉上了一會兒嘴巴,又開始閑不住。
“暗九,你幾歲了?”
“暗九,你有其他名字嗎?還是只叫暗九呀。”
“暗九,你是黎國人嗎?”
“暗九,你覺得你能刺殺成功嗎?”
“暗九,你們當暗衛的,是不是會被喂毒藥,需要定期解毒的那種。”
“暗九”
“閉嘴,再說話給你丟下去。”
“暗九,你別生氣呀。要不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祝你早日離開暗衛營擁有自由,那就叫‘離’吧。‘離開’的‘離’。”
暗九沒應她,只是冷冽的眸光在蘇苒苒的腦袋上打轉。
“我感覺感覺腦袋涼颼颼的。”蘇苒苒摸了摸頭,又看了看遠方。
也瞧不出一個降溫預警來。
她一張嘴就喋喋不休:“要不你跟我姓,就叫蘇離。”
“多好聽呀。”蘇苒苒歪過腦袋去看他,結果給自己扭到了。
“啊,疼——”暗九停下來,先給她正骨扭回去,引得蘇苒苒嗷嗷叫。
臨近刺殺褚晏,蘇苒苒神神秘秘告訴他:“其實我是會占卜的。”
“你這次刺殺會失敗。”
暗九睨了她一眼,眸子冷凝的光似乎要化作利刃。
蘇苒苒下意識就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不過!”
“我算到了你有一線生機。”
“你往南邊跑,跑到一處‘藍府’之中。里面有一個醫毒雙修的姑娘,她會救你。”
“她不僅會救你,還會和你成一段良緣”前面暗九眸光雖冷卻也讓她說,這里就把她嘴巴給捂住了,沒叫蘇苒苒再蹦出一個字來。
“再說話送你二次歸西。”
暗九聲音也冷冷的,聽起來就唬人。
蘇苒苒現在只剩下一半怕他,搖搖頭表示不說話了,結果在暗九放開她之后,還是得意洋洋比了一個鬼臉送他。
等著吧,褚晏到時候會捅你一劍的。
之前暗無天日,她看不清人。
現在知道了暗九長什么模樣,才發現他就是藍大姑娘救回去的那個人,也就是捅了自己一劍的狗東西。
少年褚晏那邊的時間線晚了些,在他那個夢境里,自己還不認識暗九呢。
趁著暗九睡著,蘇苒苒在他胸膛比劃比劃,剛要給他來一下報仇,手腕就被抓住了。
“你做什么?”
暗九下手沒個輕重,蘇苒苒感覺自己手腕都要斷掉了。
不過心虛的到底是她。
蘇苒苒想扯回自己的雙手,發現扯不回來。
她只好睜著一雙誠摯的眼:“你知道的,我年紀輕輕就早逝,沒見過男人的肉/體。”
“我只是犯了每個女人都會犯的錯,想摸摸你的胸”肌而已。
暗九放開她的手,還順便用一顆果子堵住了她的嘴。他轉過身去,沒看蘇苒苒,仿佛從牙間擠出來了四個字:“不知羞恥。”
蘇苒苒可摸透他的性子了,知道他不想聽這個,才裝了一回餓中色鬼。
好險,逃過一劫。
她和暗九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關系依舊模糊不清。
暗九沒有收起對她的殺心,可倒也是常常由著她鬧騰。
和褚晏一樣,是個陰晴不定的。
怎么就沒人傳黎國的王是個暴君呢?蘇苒苒覺得暗九很有當暴君的潛質。
至于蘇苒苒和暗九的關系。先前還好,現在蘇苒苒知道暗九是捅她的狗東西后,她也想暗搓搓給他來一劍。
平靜的水波之下藏起駭浪,兩人就這樣一路也算是相安無事到了大夏。
臨近刺殺前夜,暗九和蘇苒苒依舊在一塊。
干柴燒出來的火光燎燎,還帶著“噼里啪啦”的聲響。
“我有姓,我姓燕。”
他是在回答之前蘇苒苒問他的問題。
快要睡著的蘇苒苒迷迷瞪瞪的,“哦哦哦,原來你叫燕暗九。我知道了,快睡吧。”
“燕是黎國皇族姓氏。”
蘇苒苒:嗯??
“暗九是代號,不是名字。”
“既然你為我取了名,那我往后便叫‘燕離’。”
蘇苒苒:!!!
她垂死夢中驚醒,睡意一下子散開去。
她“蹭”一下坐起來,像一只嗅到了瓜味的猹:“你是黎國皇族,還是黎王的兒子?你是怎么變成一個暗衛的。”
蘇苒苒轉了轉腦子,怎么想都覺得這個故事很復雜。
有瓜!
“告訴你也無妨。”
蘇苒苒坐起來,給他捏捏肩松松腿,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這是瓜主應有的優待。
她那雙在黑夜中猶自明亮的眼,亮如白晝,寫滿了好奇。
暗九沒賣關子,告訴了她真相。這也是兩人相處這么久以來,暗九講過的最長的話。
“我母親是黎王的暗衛,她生下我后將我藏于暗衛營中。”
“黎王有三個孩子。大公子聰
慧,黎王對他寄于重托;二公子流連美色,是黎王最不喜的孩子;三公子古怪精靈,最得黎王寵愛的孩子。”
“黎王這人愛之欲其生,痛之欲其死。他因不喜二公子敗壞他作為生父的清譽,讓我母親暗殺了二公子。”
“我母親自是更不敢暴露我的身世。”
“她借由黎王的信任,挑撥三公子與大公子的關系。黎王偏愛三公子,愈發討厭大公子。”
“我母親設下七年長計,叫三公子慢性中毒成了一個廢物。他受不住折磨,自己尋了死。”
“黎王派我母親查明真相,母親自然是讓大公子頂鍋,順便將大公子謀逆的證據擺在了黎王的桌案上。”
“那證據全都是母親偽造的。這么些年,暗衛營早就成了她的地盤。”
“大公子一家是我親自參與的絞殺。”
“那一年,我八歲。”
“算起來,他還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大哥。”
暗九面無表情講著驚天的瓜。
蘇苒苒有點不敢吃了,她默默縮回被子里,“其實我剛剛吃的果子有毒,好像耳朵壞掉了,聽不見了。”
知道這么多秘密,暗九這狗東西不會趁著刺殺褚晏之前先給她殺了吧。
暗九將她一把撈出被窩,微涼的指尖劃過蘇苒苒的臉頰,激其一陣漣漪,惹得她抖動了一下。
“果子是我摘的,有沒有毒我自是清楚。”
“你知道黎王為何只有三個孩子嗎?”
蘇苒苒捂住耳朵:“我真的聽不見了。”
“因為母親下了斷子藥。”
“黎王派我來大夏,估計他自己也想不到他會死在褚晏之前。”
懂了,然后你回去上位登基當新帝。
這狗東西還真的是黎王,難怪這么狗。
當初在藍家她就發現了他不是好東西,現在更加確定他不是好東西。
“褚晏不死也無妨,我此次前來,是為了尋人的。”
“別再說了。”蘇苒苒捏住了他的嘴。
“我真的不想再死一次。”
暗九挪開她的手,明明滅滅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深邃的眸如同鷹的眼睛,透著令人膽戰心驚的寒意。
他拍了拍蘇苒苒,“聽話,不殺你。”
蘇苒苒:
你的眼神不是這么說的。
有些瓜是毒瓜。
蘇苒苒生無可戀。
她現在特別想結束這個夢境。
似有所感,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變成了點點星光。
暗九的眼神終于變了,有一瞬間的愣然。
蘇苒苒趁著跑之前過去扇了他一巴掌。
左手先化的星光,右手還沒。
不過右手扇人力氣更大。
隨著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蘇苒苒仰天大笑兩聲,隨后成功蛻變成了光點。
在消失的前一刻,她看到了暗九愕然的目光。
嘶,他第一時間居然不是想殺她。
真奇怪。
不過無所謂,反正她已經跑了。
蘇苒苒得意洋洋,從天上掉下來落入了乞丐堆里。
最后一個反派了,也不知道會是誰。
“你是仙女姐姐?”
能看見她,那就是反派二號了。
只是蘇苒苒一落地就感覺自己時間不多,冥冥之中有一種緊迫感。
她腦筋轉得快,把反派二號小乞丐的碗搶了過來,把里面的銅板都給拿了出來放自己兜里:“小孩子不要太天真,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仙女的!”
“你的銅板我幫你保留了,就當時買個教訓啦。”
蘇苒苒“蹭”一下跑掉,讓反派二號小乞丐追不上來。
躲在角落里,看著反派二號小乞丐失神落魄的,蘇苒苒還有些羞赧。
趁著夜色,她跟著反派二號小乞丐回到一個小院子里。
有點眼熟。
她穿墻出來又看了看。
這個院子她來過。
之前探查崔靈和蓋贏身世的時候,她和林幼妤特意來過這里,找里面的阿婆問了點問題。
沒想到反派二號小乞丐居然是阿婆家的孩子。
蘇苒苒更有負罪感了。
“奶奶,阿昭沒用,今日沒能討到錢,沒辦法給你買藥。我明日去山上挖藥,我自己給你熬藥。”
反派二號小乞丐小小一只,站在老婆婆床前握著她的手,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老婆婆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高熱不退。她緊緊閉著眼睛,也沒辦法回應反派二號小可憐。
蘇苒苒聽了一耳朵,心更痛了。
這以后大半夜醒來,她不得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深更半夜,蘇苒苒把荷包里剩下的銀子都倒了出來,和白日里搶的兩個銅板一起放在小可憐的屋子門口。
銀子和銅板落在地上后,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苒苒敲敲門,又敲敲門。
等把反派二號小可憐叫起來后,她這才穿墻躲去后方。
阿昭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門口多了一堆銀子,里面還有兩個銅板。
“真的是仙女姐姐嗎?”
“可是仙女姐姐也太頑皮了,怎么還騙小孩子。”
蘇苒苒裝啞巴,她不說話了。
第二日,她在確認了那些錢是可以拿出來用之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找到你了,仙女姐姐。”
“我才不是仙女,我是賣小孩的!”蘇苒苒推開反派二號小屁孩,下意識反駁。
“反正聽我的,不要相信漂亮的女孩子。”
她的預感果然沒有錯,最后這個夢境時間變短了許多。
話音剛落,她也化成了點點星光消失。
“仙女姐姐,你怎么不見了?”反派二號小可憐找不著蘇苒苒,只低低應道:“我知道了仙女姐姐,除了你我都不相信。”
在確認了蘇苒苒好像真的消失,再也不會出現后,他垂下腦袋去,從陽光帶笑又變成了一個小可憐蛋。
**
蘇凌煙落地后知道了所在夢境時間點,第一時間往乞丐堆里過去。
這樣多小乞丐在乞討,偏生只有中間那個生得最好看最不一般。
【宿主,他就是反派之一的燕昭。】
“我知道了。”
她施施然走過去,停在了燕昭跟前。
蘇凌煙蹲了下來,和燕昭平視,溫溫柔柔道:“我看你是個好孩子,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燕昭躲開她的手往后靠去,“不要,我不相信你。”
“女孩子越漂亮越會騙人,你一定是騙子。”
蘇凌煙溫柔的笑凝固在臉上。
好像被夸了,但又好像被罵了。
“到底是誰教他這些的?不是說他從小在這里長大,什么都不會很單純,還停留在一個相信神鬼的年紀嗎?”蘇凌煙在心里質問攻略系統。
沒等攻略系統回答,天旋地轉,她又到了下一個夢境。
“怎么回事?”
【宿主,天好像快亮了,夢境的時間快到了。】
“我只經歷了三個夢境!!”
【可能是因為宿主剛剛在夢境黎療傷占用了太多時間。】
蘇凌煙憋氣,轉而要了這個夢境的時間線。
【這是江煦和反派之一燕離的合并夢境。時間點是燕離刺殺褚晏不成,在逃往黎國的路上途徑邊關被江煦抓到。】
【此時燕離已經逃出生天,但是受傷嚴重。他身上本就有傷口在,這次是傷上加傷。】
【江煦也沒好到哪里去。他被燕離暫時傷了雙眼,此時不可見物。】
黃沙漫天,一眼望去見不找邊際。
蘇凌煙決定先去找燕離。
江煦的眼睛幾日內決定是好不了的,這個時間可以先去攻略燕離。
燕離成了一個血人,身上一襲黑衣被血浸,伸手一摸,濕漉漉的全是鮮血。
蘇凌煙將他搬到一處小破屋里,細心照料。
她到邊關內的鎮子里買了藥材,在攻略系統的指導下配比熬藥,給燕離灌了下去。
等了整整一夜,燕離才醒過來。
“你醒啦?”蘇凌煙語氣歡悅,透著欣喜。
“聒噪。”燕離沒摸到自己的佩劍,直接以掌化爪抓住了蘇凌煙的脖子。
這一下可比抓蘇苒苒那會兒還要狠,直接叫蘇凌煙瞪目結舌,又是害怕又是驚訝。
“系統,系統!”蘇凌煙直接在心里瘋狂喊攻略系統。
攻略系統只好給她換了個地方。
“燕離和褚晏一樣,都有暴
力傾向。”
【可能是比較警惕吧。】
“等夢境結束,我先把霍衍烆給攻略下來。掠奪氣運的時候,你記得把他的武學天賦保留下來,我要習武。”
沒點武功在身上,蘇凌煙是真的不想再靠近褚晏和燕離。
可偏偏這兩個人,一個人身上有大夏國運,一個人身上有黎國國運,她誰都不想放棄。
攻略系統自己看了下頁版,發現了一個壞消息。
它看蘇凌煙已經氣得夠嗆,這會兒也就沒說,打算等出了夢境再講。
“走,去找江煦。”
蘇凌煙進過一次江煦的夢境,此時再見到江煦,立即進入了她上一次的人設。
“江煦,是我。”蘇凌煙放柔了聲音,把在褚晏和燕離那里吃的憋屈勁都給咽了下去。
江煦傷的是眼睛,卻不是耳朵和腦子。只不過他還真沒聽出來這是誰的聲音。
他抓起身側的長槍,手腕緊繃,薄唇緊抿,“你是誰?”
許是在養傷,小少年江煦這次沒有穿騎裝。他眼睛上綁了一條紅色的綢緞,身著濃墨色寢衣,衣袖收緊,手腕使力露出明顯的曲線。
窄腰之上是一條赤色的細腰帶,寢衣敞開了些許,白玉肌膚隆起。只是一道橫過去的傷口綁帶,蓋住了肌理。
“我是凌煙姐姐呀。”
江煦從記憶里搜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這么一個人。
兩個夢境是互通的,在現實中江煦要多見幾次蘇凌煙才會有模糊記憶,但現在卻是可以馬上想起來。
小時候她出現在自己的院子里過。
那會兒先帝剛駕崩,母親忙得腳不沾地,離不開皇宮。他生了病,在公主府發熱熱得意識不清。
蘇凌煙就是那會兒出現的。
她仍舊說自己是仙女。
小江煦相信了。
第35章 一見鐘情 道具使用成功,江煦將會情不……
五個主角的夢境里, 這還是唯一一個不是滑鐵盧的存在。蘇凌煙眉梢都沾染了喜色,整個人像是活了過來一般,神情更為柔和。
“江煦還記得凌煙姐姐呀。”她伸手要去摸江煦, 被江煦抓著長槍躲開。
“小時候承蒙姑娘照顧, 江煦感激不盡。”
“姑娘是仙女也好, 鬼神也罷。江煦已然長大, 男女授受不親, 還是莫要靠太近好。”
“姑娘若有需要, 可以在府上小住,若是其他需求, 江煦也一定會盡量滿足。”
江煦一下子講這么多話,每句都捅到了蘇凌煙的心窩,叫她險些控制不住自己臉上柔和的表情。
“系統, ‘一見鐘情’道具在夢境里用效果是一樣的嗎?”蘇凌煙在心里呼叫系統。
一個接連一個的失利,讓她已經不想等到那個“蘇苒苒”的出現。
氣上心頭, 蘇凌煙想現在就將道具用在江煦身上。
小江煦甜甜糯糯喊她“仙女姐姐”, 長大后卻一臉冷漠喊她“姑娘”。個中落差,讓蘇凌煙心火涌上喉間。
如果說這會兒蘇凌煙些許猶豫, 是否直接用掉道具,那么江煦的下一句話,就催化了她直接使用道具。
【系統道具可以在夢境中生效,并且只要夢境能獲得男主好感度,還會提升“一見鐘情”道具的效果。】
“江煦已有心儀之人,她雖現在不在此處, 但江煦還是打算和其他女子保持距離,免生誤會。”
這樣講對面前的姑娘倒是有些刻薄,可江煦能耐住性子對著一個將近陌生的女子說這么多話, 已經是看在小時候的情分上了。
知恩圖報是一回事,有些東西更是得講清楚,免得那大騙子回來一個人氣鼓鼓悶著。
江煦和攻略系統的聲音是同時響起的。
蘇凌煙鼻息忽而重了一下,抬起眼眸來,秋水伊人望了江煦一眼,跟看負心漢一樣。
小少年江煦提槍而立,眼睛上覆著的紅色綢緞尾端隨風揚起,與他高高束起的發絲交織纏繞。
察覺到哀怨的視線,他不明所以,只站得更直了些。
還以為會是大騙子又回來了,結果一點她的氣息都沒有。
不過他倒是退后了一步,加大了和蘇凌煙的距離。
見他避自己如蛇蝎,蘇凌煙連戲都不想演了。
“系統,對江煦使用‘一見鐘情’道具。”
【“一見鐘情”道具使用成功。不論是夢境還是現實,江煦將會情不自禁認為宿主是他的真愛。】
蘇凌煙再次伸手去碰江煦,這次他恍惚了一瞬,倒是沒有阻止。
蘇凌煙鵲上心頭,眉眼舒展,“江煦,喊我一聲‘凌煙姐姐’。”
小少年江煦一片眩暈之色,在被她碰到之際,下意識躲開了去。
記憶里蘇苒苒的臉被替換成了蘇凌煙,可江煦寧愿認為記憶是假的,也不跟從心里的聲音走。
那個聲音在蠱惑他,告訴他:蘇凌煙是你最喜歡的女子,是你捧在心尖上的人。
不對。
江煦扯下眼睛上覆著的紅色綢緞,咬下自己的舌尖,刺痛傳來,腦海瞬間清晰不少。
他的眼睛不可視物,需要遮擋陽光,否則修養不當,將來這雙眼可就廢掉了。
可江煦偏要扯下來。
比舌尖更劇烈的刺痛自眼睛傳來,連帶著頭疼欲裂,整個人宛若被丟在了滾燙的沸騰熱水之中,叫他身體顫抖,控制不住彎下了腰來,只能用長槍佇地支撐著。
“難怪之前給褚云笙使用道具會失敗。你看江煦反應就很大,褚云笙一點反應都沒有。”蘇凌煙和攻略系統說道。
她倒是直接把江煦的種種反應歸結到了道具上面去。
小少年江煦唇瓣被自己咬出了血來,自唇角沒下,也可能是他舌尖的血痕。白玉一樣的肌膚泛著點點紅暈,秀色可餐。
被扯下來覆蓋眼睛的綢緞似血紅艷,掛在銀錚錚的長槍上,迎風而動。
他支撐不住半彎下腰,雙腿倔強不倒,雙眸緊閉眉頭緊鎖,面白映潮紅,有著一種戰損的美感。
蘇凌煙笑容更盛,溫婉親切。
她沒在意被躲開的那一下,依舊要去挽江煦。
仿佛是誘導一般,她的聲音自云端處傳來,和江煦心底的聲音連成一片,“江煦,凌煙姐姐在你身邊,不要怕。”
不是凌煙。
還有一個人。
江煦的世界終歸黑暗。
蘇凌煙也沒來得及下手,就被傳出了夢境。
天亮了。
雖然失敗了四個夢境,最后一個也因為時間不夠,沒能繼續,可蘇凌煙的心情卻是相當的好。
她倒是不著急著去見江煦,打算先晾他一會兒。
畢竟現在江煦心里眼里只有她,怎么能不叫蘇凌煙歡喜。
即便是依靠道具又如何,不論怎么樣都將近攻略成功了。
先前那些男人譬如程平之,她裝模作樣騙來感情掠奪氣運倒也不會再更進一步。然而江煦在她這不然。
夢境中的少年江煦如同被碾碎還屹立著的紅梅,是蘇凌煙少見的美。
不急著掠奪,她留著有用。
攻略系統明目張膽竊聽蘇凌煙的心聲,再望虛空上看去,只見她的宿主面色潮紅眼眸微瞇,不似平日溫柔做派,倒也沒吭聲。
反正只要不影響掠奪計劃,隨便她怎么搞。
早就知道它的宿主溫柔只是人設,但比起真實性情,它還是更樂意看溫柔人設。
**
蘇凌煙今早第一件事是去找蘇苒苒。
“妹妹,你與宸王可是有舊?”她可沒忘記夢境中的褚云笙要找“蘇苒苒”。
就是不知道這個“蘇苒苒”和她的二妹妹是否是一個人。
蘇苒苒摸了摸腦袋,“認識一點。”
實不相瞞,蘇苒苒有點心慌。
她出了夢境后,壓根記不住夢境的內容,生怕是在夢里遇到蘇凌煙暴露了什么。
這一覺睡醒,蘇凌煙就找到了她,怎么不讓人心驚。
偏偏腦子一片空白,她要辯駁都找不到個口子。
想不出個緣由來,只能開始瞎扯,希望瞎貓能夠撞上死耗子。
蘇苒苒皺起了秀氣的眉毛來,看起來頗為苦惱:“我和他第一次見面,他就說對我一見如故,
像是透過我在看誰一樣,對我還挺好的。”
“但是大姐姐你也知道,經歷過了程平之的事情,我哪里敢相信男人,自然對他避而遠之。”
蘇苒苒攤開雙手講得輕松,但涉及到“程平之”,蘇凌煙就覺得她在含沙射影自己。
“好在宸王殿下也是一個溫潤如玉的人,沒有窮追不舍。平日里除非偶然遇見,他也不會主動找我。就好像他對我特殊一點是我錯覺。”
蘇凌煙狐疑看向她,“宸王殿下當真如此莫名其妙?”
蘇苒苒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就是很奇怪。”
“大姐姐,程平之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就是討厭你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淡漠這分討厭。不管怎么說,一家人終究是一家人,我騙你這做什么。”
蘇凌煙深深看了蘇苒苒幾眼,只把蘇苒苒都快看得心虛不已。
就在蘇苒苒快要撐不住的時候,蘇凌煙這才莞爾一笑,“雖說錯在程平之,但也有我對不住妹妹的點。”
“妹妹與我交心,我自然不會讓妹妹失望,會對妹妹好的。”
蘇凌煙不覺得一個路人土著有什么好騙她的。
連氣運值都少得不值當她掠奪的路人土著,她特意過來問一嘴實在是太過于見風就是雨了。
兩姐妹相視一笑,像是冰釋前嫌了一般。
等蘇凌煙一走,蘇苒苒揉揉自己笑僵的臉,給自己倒了杯熱水,還塞了一塊糕點。
吃甜的果真安穩許久,心都靜了下來。
還好蘇凌煙沒發現什么。
“瓜瓜,快出來。”蘇苒苒喊自己的吃瓜系統,“你知道昨天晚上夢境發生了什么嗎?”
【苒苒,瓜瓜不知道呢。我怕被攻略系統發現,沒敢跟進去。】
【不過我摸到了這個夢境的規律。蘇凌煙和你在夢境中所做的事情,會影射在男主和反派身上。】
【你記不起來夢境內容是因為攻略系統的道具會自己鎖住內容,你不是夢境訴求人物,所以不會保留記憶。】
【而男主和反派是夢境訴求人物,所以他們在夢醒后見到蘇凌煙或者你后,會慢慢記起來這些事情。】
【他們只會以為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對蘇凌煙或者你感興趣多關注。如果蘇凌煙在夢境里贏得了其中一個人的真心,那么夢醒后,那個人也會不由自主喜歡她。】
【這就是“魂牽夢縈”道具的特殊之處。不過我知道完作用,那個道具好像也已經用完了。】
“瓜瓜真棒。”蘇苒苒拍了拍光團,手指從無形的光暈中穿了過去。
吃瓜系統“嘿嘿”笑了下,還有點不好意思。
【苒苒你昨天晚上給蘇凌煙留下的時間其實不多。除非她使用道具,不然在夢境里是沒有辦法和男主培養出感情來的。】
蘇苒苒又塞了一口糕點,眉眼彎彎。
正歡喜著蘇凌煙沒成功之時,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自己應該沒有在夢境里招惹什么主角吧?
就算有,應該也只有江煦
或許吧?
蘇苒苒和吃瓜系統面面相覷,由于沒有記憶,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
**
“蘇苒苒!”
是林幼妤的聲音。
蘇苒苒用帕子擦擦手,在院子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林幼妤。
其實距離賞花宴過去也沒多久,只不過最近事情太多,給蘇苒苒一種時間荏苒的感覺。
“我是來和你分享瓜的。”
上次林幼妤嚇破了膽,回到林府休息了幾天后,緩過來又神龍活虎。
“瓜”這個概念是蘇苒苒交給她的,她覺得挺合理的,就把“八卦”都統稱為“瓜”了。
聽說她要來蘇家,林夫人還多問了一嘴。
林幼妤說自己是來分享瓜的,引得林夫人頗為欣慰。
本以為自己養了一個冷冰冰的閨女,漂亮是漂亮但太過于冷清沒人與她做閨中密友。倒是不知道兩人感情這樣好,連顆瓜也要分著吃。
林夫人很欣慰,還叫林幼妤帶了許多吃食一塊過來。
“快接著。等會就茶點吃瓜。”林幼妤讓自己手中的食盒給蘇苒苒,兩人身側伺候的婢女都到外頭去了。
簡易版的流觴曲水在蘇苒苒的小院里搭了起來,林幼妤一口茶水入肚,說起了來此的目的。
“我今日知道了一件陳年往事。剛巧快到了宮宴時節,聽說今天會大辦,還會指貴女入宮。”
“這可都是太后的主意。”
蘇苒苒有一種自己知道了很多秘密,可張嘴一個也說不出來的空白感。
想不起來了。
“上個月,太后讓王家送進宮了一個旁支的女兒,聽說還不是親生的。”
“我要說的瓜就在這里。”
這人蘇苒苒熟,可不就是她在宮中的軀體嘛。
“你可知道,幾年前王家差點被抄家滅族?”
“好像知道一點。”蘇苒苒莫名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到底什么內容。
“那會兒牽扯到了孫家、李家。只不過王家本家被太后保了下來,王家旁枝背罪,都送進了大牢,流放的流放砍頭的砍頭。”
“孫家和李家可就沒有這等機遇,百年根基動搖,主家傾倒,旁枝冒頭。這么多年,這兩家和王家相當不對付。”
“當初弄權的可是太后和三家。太后為了保住本枝,與皇上低頭,交了旁枝頂罪。”
“皇上有沒有氣得過我不清楚,不過聽說砍了許多人。”林幼妤湊過來,小小聲道:“他自己砍的。”
“所以大家才一直傳皇上殘暴。”
誰家皇帝親手砍人,一砍就是上百人。
“我偷偷聽我爹說,太后這是想讓新入宮的王家女生下皇子。太后要撫養小皇子與皇上抗衡。”
“不過現在的王家已經不是之前的模樣了,哪里能說一不二。”
“他們就找上了我爹,想和我爹、我祖父合作。”
蘇苒苒捧著茶杯張大了嘴,“這不應該是你家的辛秘嗎?你就這么告訴了我?”
林幼妤笑了笑,對外高嶺之花的神色蕩然無存,只剩下揶揄,“因為他們還找了你爹。”
“所以不出意外,你大姐姐這次進宮會被留在宮中。”
敢情蘇凌煙要瞌睡,蘇爹還上趕著給她送枕頭來了。
這不是剛好能夠讓她攻略到暴君了嘛。
蘇苒苒其實還挺怕褚晏的。
明明上次在宮里和褚晏接觸五個小時也沒那么恐懼,怎么這會兒想起來就有種心尖上顫抖著的瑟瑟發抖。
“不止這個瓜呢。”
“我還有一個江煦的瓜。”
“江煦?”
“對呀。之前賞花宴無聲無息,結果賞花宴結束了,就有人說非嫁給他不可。”
第36章 長嘴的反派和男主 “孤做了一個奇異的……
“和孫家、李家落敗同一年, 有幾個貴女被人販子綁了去,是江煦救的她們。”
“那會兒江煦才幾歲呀,比現在可稚嫩多了。我見著他都不愛搭理他, 人嫌狗厭的性子, 冷言冷語的。”
“就是這么個英雄救美, 在被綁的貴女心中留下了五年都難以磨滅的印象。”
“幾家聯合起來護住自家姑娘, 因此這么多年了, 大家知道有這樣一件事, 可并不清楚到底是哪幾個姑娘。”
“我雖然愛吃瓜,但這種事情, 我也沒去打聽過。”
“誰曾想賞花宴結束后,崔家的表姑娘說將這件事給抖露了出來。她說自己當初就是被江煦救的其中一人,戀慕江煦已久。”
“大家心里都清楚, 賞花宴不就是長公主辦來給宸王和江煦尋夫人的,可崔家表姑娘偏生沒來, 那會兒也沒說。”
“有人問她為何賞花宴不出現。她說, 她覺得自己講出來會毀了名聲,這么多年她也害怕見人, 沒敢過來。”
“哭了幾日后,崔家表姑娘終于想要為自己活一次,將這件事給說了出來。”
林幼妤攤開手,“崔家就是我們之前去的崔家。崔靈,還記得嗎?這個表姑娘就是她的表妹。”
“崔家就崔靈一個女兒,寵她寵得很。即便是表姑娘, 在崔家過著的日子也不比別家的正
經女兒差。”
“她自己掀開了受傷的蓋布,只為追著江煦跑,崔家生怕再出現崔靈的情況, 那叫一個支持。”
林幼妤敲了一下蘇苒苒的腦門,“想來你是幾幾日沒出門了,連這件事都不知道。我這講起來,你居然一臉茫然。”
“算起時間來,崔夫人便是今日登門拜訪長公主。”
“我來找你肯定不是只為了分瓜給你吃的。”
林幼妤將還在呆楞的蘇苒苒一下拽起來,“快跟我去長公主府。”
“萬一等會長公主給江煦直接訂親,我瞧你哪里哭去。”
“我?”蘇苒苒只覺得口干舌燥,動作都些慌亂了起來,連忙彎腰捧茶喝了一口潤潤,幅度有些大,險些把茶水灑在自己身上。
看她手忙腳亂,林幼妤看破不說破,“我說錯了,不是怕你哭,是怕江煦哭。”
就江煦那人嫌狗厭的脾氣,在蘇苒苒面前乖得像是她小時候養的京巴犬,說兩人之間沒點什么,她是全然不信的。
林幼妤帶著蘇苒苒上了馬車,直奔長公主府。
**
蘇凌煙在夢境中將積攢的氣運值用了個七七八八,現在也沒剩幾點。
她看了下空空如也的道具,不由得感到一絲焦急。
江煦可以先放一旁不急,她打算先將霍衍烆給攻略下來,掠奪氣運并換取他的武學天賦。
褚晏和燕離都暴戾得很,沒有點武功傍身,她暫時不打算冒險近身。
【宿主,有一個壞消息。】
蘇凌煙有點聽不得這三個字。
“難不成霍衍烆也沒辦法攻略了?”
“他也喜歡上所謂的‘蘇苒苒’了?”
【那倒不是。】
【他刺殺暴君褚晏被抓了,謀逆,死罪。】
【不日行刑。】
【并不是霍衍烆無法被攻略,而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攻略價值。他現在身上除了武學天賦,氣運值蕩然無存。】
自己作死,把氣運值給做沒了。
蘇凌煙險些氣笑了。
霍衍烆的武學天賦數一數二,要不然后來也不能成為武林盟主。
只不過不日行刑,人又在天牢,她就是長了翅膀會飛也沒那個時間能把人攻略下來。
【宿主,雖然霍衍烆沒用了,但男主反派都是武學天才,你換一個攻略也是一樣的。】
蘇凌煙將玉簪狠狠拍在梳妝臺上,生生把玉簪上的花給摔斷了一角。
“我要是能攻略下來,還用先選霍衍烆。”
【要不就先從江煦開始。】
【宿主,男人的美色都只是一時的,只有氣運值才是永恒的。】
【等你把三個主角和兩個反派的氣運值拿到手,咋們直接換去下一個世界,想要什么男人沒有。】
蘇凌煙倒也不是非江煦不可,她不過是想玩弄一下少年將軍的感情。
眸色漸暗,蘇凌煙指尖劃過玉簪上被破壞的花,眉梢皺著壓了下去。
她倒是越來越像是攻略系統掠奪氣運的工具了。
【宿主,你在說什么?】
蘇凌煙將心聲藏起,微皺的眉頭松開,淡然笑了下:“我在想,咋們是現在就去長公主府嗎?”
蘇凌煙這樣積極,攻略系統倒是活躍了不少,舍得用自己的能量來提供一些幫助。
【我給宿主定位一下江煦所在的位置,宿主可以直接過去。】
“好。”蘇凌煙勾起唇角。
**
崔家是百年世家,在暴君如此厭惡世家的情形下,尚且屹立不倒,自有它的能耐在。
它懂得審時度勢討暴君歡心,其他人就是瞧不起崔家趨炎附勢有辱清貴世家名聲,表面上也會捧著崔家。
長公主的立場搖擺不定。她和遠湘公主與太后交好,世稱孝順,與宸王的關系也不差,可偏偏長公主的獨子相當尊崇皇帝。
這兩湊到一塊去,不由得引來多方探查。
蘇苒苒發現今日小巷人多了許多,街上走賣的小攤子也比早前滿了些許。
出了門林幼妤可不敢講朝堂,只對著蘇苒苒使眼色。
“我們直接進去還是翻墻?”
她本也一個端莊雅致的貴女,是林府的驕傲。在遇到蘇苒苒后,串門都放開了膽子,“翻墻”二字脫口而出。
兩人找到一條小巷,一進去就和里面的一群人面面相覷。
林幼妤:???
蘇苒苒:!!!
還怪熱鬧的。
這么多雙眼睛看著,這墻是翻不了一點的。
蘇苒苒扯著林幼妤的上衣袖擺,拉著她出去。
“我們直接進去吧。”
她們兩個剛走到長公主府的大門口,看門的小廝就迎了上來。
“是蘇二姑娘?”用的是問句,但言之鑿鑿一點也不像是不認識蘇苒苒。
蘇苒苒點點頭。
小廝比了一個請進的動作:“公子說若是蘇二姑娘上門,不必通傳,直接讓姑娘進去。”
能在長公主府看門的,其他本事沒有,認人的本事一定是有的。
勛貴人家,來客皆是貴人,要是不認識人得罪了誰,那可就糟糕了。
就算是蘇二姑娘他認不得,林姑娘與長公主府沾親帶故的,他也是認得出來的。
蘇苒苒不知道一個照面里,小廝的心理活動能有這樣多。她和林幼妤進來后,就被林幼妤拉著直奔江煦的住處。
“我小時候經常來長公主府,對布局還算清楚。”
“如果江煦不搬院子,那就一定還在——”
“他好像住在這里。”蘇苒苒倏地停了下來,連帶著林幼妤也被她拉著停住。
一座普通的院子,看起來不大。
林幼妤自信搖搖頭:“不可能,他就是換院子了,也不會住到這里來,這地也太小了,都不夠他耍槍吧。”
蘇苒苒腦海空白一片,但就是莫名肯定:“耍得了,還能兩個人耍。”
小院的門被推開,江煦迎著朝陽而立,出現在了蘇苒苒的眼前。
見到蘇苒苒,那原先還平淡的眉瞬間彎了弧度來,“苒苒。”
“我趕早把院子布置了一遍,你看喜不喜歡。”
“你先前住在這過,我今日也搬了進來。”
翻白眼實屬不雅,林幼妤克制住,往下看去,對著腳邊的小石頭踢了又踢。
蘇苒苒怎么可能在未曾訂親的情況下住進長公主府。她看江煦是在夢里瞧見蘇苒苒住進來的吧。
一把將石頭踢遠,“苒苒,我去前頭看看去。”
可以的話聽聽崔夫人和長公主講些什么。
江煦抓住蘇苒苒的手腕,將人帶進了院子里來。
秋桂飄香,滿園金燦。正是將要落花的時節,盛放到最后桂花香氣愈發濃郁。
“這是院子里原本就有的桂花。”
“不過我感覺你應該不喜歡桂花,來年春天我鏟掉種上新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蘇苒苒好奇。
“你的發簪是玉蘭,裙子上的花紋是梔子花,荷包上繡著的是海棠身上的香我問不出來,但肯定不是桂花。”
江煦自己說著便又紅了耳根子,像是被蘇苒苒給調戲了一般。
“如果是我猜錯了——”
“你沒猜錯。”蘇苒苒雙眸亮晶晶的,就這樣昂著腦袋捧著臉看他,直看得江煦不好意思。
蘇苒苒沒想到江煦一個在邊關多年的人,竟然會這樣細致。
“江煦,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討女孩子的歡心。”
“沒有。”江煦上前一步,排山倒海的氣息奔涌而來,將蘇苒苒罩蓋得一個個嚴嚴實實。
“怎么了?”她伸手推了推江煦的胸膛,卻是一不小心摁到了哪里,引來他的一聲悶哼。
眼尾似有些許濕潤,江煦直接將人揉進了自己胸膛里,不叫她抬頭瞧見自己狼狽的一幕。
輕朗的嗓音瞬間變得略微沙啞,從蘇苒苒的腦袋上方傳來,與炙熱的氣息一直噴灑在她的發髻上,癢癢的。
“我沒對你以外的人說過
這些話。”
怎么感覺一夜未見,江煦變得特別會說話。
蘇苒苒的疑惑太多,連剛剛她要問“我什么時候住過這個院子”都給忘了去,只安靜靠在他的胸膛,感受少年的火熱,鼻息之間是宛若林間葉脈的清新。
沒有更多親密的動作,只是這樣抱在一塊,江煦的心就被填滿了去。
蘇苒苒推了推他。
沒推開。
臉頰貼在他硬挺的胸膛上,又熱又癢,只能發出憋得細小的聲音,“江煦,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捏著江煦腰間的玉佩,眼睛在狹隘的空間里四處瞧來瞧去,偏偏腦袋在他胸前,哪里都是他的氣息。
忽而,自胸膛發出的笑聲在蘇苒苒耳邊震顫,是江煦在笑。
“是喜歡你。”
他低低笑著,彎下腰來將腦袋蹭在蘇苒苒脖頸處,“也只喜歡你。”
夢中有人來蠱惑他,非說是他的心上人。
江煦夢里不信,醒來更加不信。
做了這個夢,他都覺得有愧于蘇苒苒。即便她并不知情。
像是清白被玷污,怕苒苒不要他。
“再過半個月便是我的生辰,你會過來嗎?”
江煦摸著蘇苒苒散落在后背的發絲,內心隱隱期待。
在大夏,男子弱冠禮和女子及笄禮都是極為重要的成人禮,會在生辰之日舉行。
江煦希望蘇苒苒能來。
聽到江煦的回答,蘇苒苒還有些不真實。
真正算下來,她認識江煦沒多久,見到他的次數也不多,怎么就
唇角止不住就往上翹了起來。
蘇苒苒自己心里還有點小歡喜。
其他她好像也喜歡江煦。
想清楚后,蘇苒苒抓著江煦的手臂抬起頭:“我當然會來的!”
看來半個月后行程也是滿滿當當的。
又是入宮又是江煦的生辰。
蘇苒苒發現自己自打知道蘇凌煙有攻略系統后,愣是沒再輕輕松松躺自己小院子里悠閑度日了。
一直抱著熱,蘇苒苒決定還是先推開江煦。
江煦這次松了手,似是在期待弱冠之禮,眉梢皆染上了春風,緋色的唇微微彎起一個弧度。
他是松了手,不過只不過是沒有繼續抱著蘇苒苒,換成了牽著她。
十指相扣,任由陽光沐浴。
“江煦,聽說崔夫人今日是上門說親來的。”蘇苒苒晃著他的手,溫溫吞吞說道。
苒苒在吃醋。
有了這個認知,江煦嘴角的弧度倒是越來越上揚。
與其同時,他下意識就回道:“我和我娘說過你,她知道。”
“崔夫人過來并不是為了談親。她是來說服我娘站到皇上那邊去的。”
“你來之前肯定想過去翻墻,在巷子里可是看到了一些陌生的人。那些人就是來探聽消息的。”
“若真是議親,哪有那樣愛打聽熱鬧的人存在。”
蘇苒苒默默閉上嘴。
她和林幼妤就是。
見她不做聲,江煦瞬間領會,“別人是別人,苒苒是苒苒。你做什么都是對的。”
大概戀愛腦也會有血脈傳承在。
蘇苒苒覺得江煦和它小姨遠湘有些相像了。
“公子,門口有一姑娘,說是來找公子的。”
“她說她是蘇家大姑娘蘇凌煙。”
小廝跑進來,蘇苒苒頓時就松開了手,卻被江煦拽住,又給牽了回去。
江煦開口就是解釋:“我和她不熟。”
他揮手小廝先下去。
四下無人,江煦決定和蘇苒苒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苒苒,我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今早吃瓜系統還說男主記起來要時間,沒想到一覺睡醒到現在就全部記完全了嘛。
由于沒有記憶,蘇苒苒還挺好奇他的夢境的。
“什么奇怪的夢?有我嗎?”
明明只是隨口一問,可落在江煦的耳中,偏叫他紅了耳尾。
“有。”他說。
“苒苒在夢里說最喜歡我一人,我們在夢中成了親,你還跟著我去了邊關。可惜夢醒得太快,苒苒也不見了。”
蘇苒苒:?!
她在夢境里和江煦成親了?
一點印象都沒有,那還挺可惜的。
至少應該記一個洞房花燭夜。
“之所以說奇怪,是因為我還在夢里見到了你大姐姐。”
“我與你大姐姐并不相熟,可接連夢到了她兩次。”
江煦生怕蘇苒苒會誤會,眉眼耷拉下來,顯得有些可憐巴巴的,連腦后高高聳起的馬尾似乎也有些蔫巴。
他自己彎下腰來,蘇苒苒順手就摸了摸他的腦袋,“我知道的。”
跟吃了定心劑一樣,江煦穩住往下說道:“在第一個夢里,我尚且只有三歲。彼時皇位更替,我娘身為長公主在宮中留下,我生了病在家中。”
“半睡半醒之間,你大姐姐出現了。”
“她身上批了光,說自己是仙女,治好了我的風寒。”
“夢里年少不懂事,喊了他一句‘仙女姐姐’。”
江煦事無巨細,全部抖露給蘇苒苒聽。
“她帶著我玩了一陣子,直到我娘回來。”
“第二個夢,我在邊關捉拿賊犯遭了毒手,傷到眼睛。你大姐姐出現在我身邊,我不認識她。”
“她與我說起小時候,也就是我第一個夢境的內容。”
“我覺得奇怪,卻也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去。”
“只不過一個眨眼之間,心里忽然多出了一個聲音,說她才是我心尖上的人。”
江煦略過了自己傷自己來逼迫腦海清醒的那一段,“我不信她,而后便醒了過來。”
小將軍眉梢都掛上了急意,又怕捏重了蘇苒苒,只又湊近了一點:“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夢到她。”
“但這絕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不會怪你的。”蘇苒苒當然不會怪他,因為她知道這是蘇凌煙的道具“魂牽夢縈”。
只是沒想到蘇凌煙三次使用機會,第二次也是用在江煦身上的。
“江煦,你是一個會開口說話的江煦。你告訴我,我們之間就不會出現誤會,這已經遠勝天下許多男子了。”
蘇苒苒嘴巴一張一合,說了許多話。
江煦的眸光停留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悄悄鬧紅了臉。
他拉住蘇苒苒的手:“你大姐姐過來為何我不清楚。若你想我見她,我就讓她進來。”
“她與我講話,你在屏風后看。”
江煦在蘇苒苒面前是坦蕩,但他也不介意利用蘇凌煙。
“不見不見。”蘇苒苒擔心蘇凌煙進來又開始懷疑她。
早上已經被懷疑一次了,她可不能真的被蘇凌煙盯上。
攻略系統道具那么多,萬一真把她的吃瓜系統給抓出來了,或者把她的氣運給掠奪了,她可就要步入程平之的下場呢。
“那便不見。”
江煦聲線輕朗,如風拂柳,又似草原上的日光。
蘇苒苒晃晃他的手,耳朵舒服地動了動。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江煦眼中的澄澈驟然退去,換上了深思與隱匿在其中的狠戾。
若是蘇凌煙沒有找上門來,他倒也不至于懷疑到她頭上去。
可若是蘇凌煙也記得夢境內容呢?
他在邊關并非全然白紙什么都不清楚,相反,在邊關奇異的術法多了去。有招搖的騙子也有百越南疆那說不清的異術。
他們在邊關除了抵御敵國進犯,也要防止這些臟污毒害之術流入大夏。
如果夢境可以被操控,那一切可就說得通了。
要是蘇凌煙真的是外邦探子,那他自也不會下手留情。
至于蘇苒苒在夢境的存在,江煦覺得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少年高高束起的發在陽光中揚起,眉目英利面容俊朗。他收起眼中的情緒,真摯而干凈的眸投出柔和的目光,望著身側的姑娘。
**
早日才覺得江煦長了嘴可真不容易,晚間蘇苒苒就發現主角似乎還真都長嘴了。
這個人她再多看兩眼依舊是不認識,可蘇凌煙的攻略系統暴露了他的身份。
【宿主,反派之一的燕離,黎國現任的王上,在你的左上方。】
【茶樓二樓的包間里,他正打開窗戶看著你這里。】
蘇苒苒回去的路上遇到蘇凌煙,被迫和她同行很是痛苦。
蘇凌煙早間才打消懷疑,這會兒看到她從長公主府出來,三句里面兩句都是試探。
蘇苒苒生無可戀,卻沒想到
有瓜能吃。
撞上攻略現場了?
蘇凌煙要上去嗎?
“苒苒,我還有事,你先一個人回去吧。”
不帶她啊
蘇苒苒覺得有些可惜。
不過她在藍家的時候見過黎王的背影,沒能看清他的臉,感覺他不是個好相與的。萬一是個褚晏那樣的角色,蘇苒苒膽子都不夠嚇破的。
她摸了摸脖子,后背隱隱升起恐懼來。
有點莫名。
難不成她在夢境里把燕離給打了?所以聽到他就害怕,怕被尋仇。
“那我就自己一個人先回去。大姐姐在外邊自己小心些,早些回來。”
“嗯。”蘇凌煙溫和應到。
她轉身進入茶樓,在看到蘇苒苒走遠后,這才望二樓走。
【宿主,燕離的定位消失了。】
蘇凌煙撲了個空,蘇苒苒卻在路上被劫持了。
指節分明白皙如凝玉的手指在她脖子上流離,冷冽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蘇苒苒整個人被他掐著脖子摁在胸前,別說認人了,動都動不了。
“昨夜,孤做了一個奇異的夢。”
“希望姑娘能夠解答一二。”
“姑娘應當認識我,孤名燕離,你也可以叫孤——暗九。”
蘇苒苒:
這就是“希望”的態度嗎?
她感覺自己說錯一個字就會斃命當場。
還有——
蘇凌煙你的攻略對象跑了,你快追過來。
她發自內心地,不想阻止蘇凌煙攻略褚晏和這人。
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第37章 捆了燕離 希望別有那么一天,是江煦和……
蘇苒苒被桎梏, 只能兩只手抵在他的手腕上。
“我耳朵不太好,好幾天都聽不見別人說話了呢。”她抵著他的手防止被掐,一雙眼無辜轉溜, “你是誰?你剛剛講話了嗎?我怎么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說她膽大, 她不敢多聽一耳;說她膽小, 偏她還想明目張膽騙他。
和夢境如出一轍。
燕離笑了起來, 將蘇苒苒往上提了些, 鎏金面具貼在蘇苒苒的耳邊上, 絲絲涼意滲開來。
他薄唇輕啟,仿若與蘇苒苒耳鬢廝磨:“蘇家二姑娘, 孤你與見過不止一次。”
“蘇府、藍家。”
蘇苒苒雙手也被他抓住,想捂耳朵都捂不住。
腳下忽然凌空,蘇苒苒驚呼一聲, 被帶入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曲水流觴,文雅之室。
“你去點茶。”
蘇苒苒敢怒不敢言, 趁著自己站起來撒丫子就要跑。
“如若不是孤與你一同出去, 便會有數只冷箭與你襲來。”
她腳下一拐,硬生生換回來了方向。
哼哼。
蘇苒苒對著燕離的后腦勺比劃了兩拳。
“水面澄澈, 能倒影出此地場景。”坐著的燕離緩緩說道。
蘇苒苒收回手,一雙眼睛澈然起來,乖乖巧巧坐到了燕離對面去,雙手揣在懷中,左右環顧,佯裝聽不懂。
“點茶。”
蘇苒苒接過碗開始磨, 磨得用力,像是把碗當成了燕離一般。
“嗙——”
碗裂開了。
茶粉濺了對面的燕離一身,星星點點的綠色沾染到鎏金面具上, 連同他那暗紅的衣袍也點綴了上去。
蘇苒苒默默收回手,坐得端正筆直,將雙手放在膝蓋上,乖得不得了。
她搖搖腦袋,想笑不敢笑,硬生生憋回去后,半天努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燕離將面具摘下來,撣了撣身上的渣灰,手指在案面上敲著。不算重,但每一下都好像瞧在了蘇苒苒的心尖上。
攻略系統怎么不順便說一下燕離是個什么性格。
蘇苒苒心間發顫,緊緊閉住嘴,只留一雙眼睛瞧來瞧去。
“你可不是話少的。”
蘇苒苒腦子里的那根筋繃得緊緊的,聞言就點了點頭。
等她反應過來后,又快速搖了搖頭。
“孤先與你講講孤昨夜的夢。”
蘇苒苒就是愛吃瓜這點不好。明明這會兒心驚膽戰,偏偏聽到這里,耳朵豎了起來。
燕離眼眸微瞇,倒是笑了一下。
眉目舒展,淺笑流轉。
蘇苒苒一瞬不眨望著,輕輕張了點嘴。
哇。
反派真好看。
眉骨隆起眉眼深邃,膚色白到了機制,偏生薄唇紅得滴血。一雙異瞳宛如寶石鑲嵌,流光溢彩,叫人深陷其中。
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覺下一秒就要在美色中喪命。
燕離挑眉,倒是不討厭蘇苒苒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間,好像回到了夢里,他還未曾當上黎國的王,而蘇苒苒在草原上和他大大咧咧打鬧。
“蘇苒苒,你還記得在夢里發生了什么嗎?”
剛剛還姑娘姑娘的叫,突然一下指名道姓,蘇苒苒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愣愣搖了搖頭,眼神透露著迷茫。
她應該沒做什么很過分的事情吧?
“蘇苒苒,你在夢里打了孤一巴掌,你說該怎么辦?”
“打得好呀。”深陷在那雙會勾人的異色雙瞳之中,蘇苒苒脫口而出。
清醒得很快,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咧開一口牙訕訕地笑。
“嗯?”
“夢里的事情怎么可以當真。都說夢是相反的,假設我真的在夢里打了你,那現實中我肯定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有機會她也打。
一見面就掐人脖子,她可是很記仇的。
“是嗎?”
蘇苒苒用以最誠摯的眼神點頭,“那當然啦。”
“況且我都不認識你,怎么會打你呢。”
“孤與你見過兩次。”燕離淡笑。
蘇苒苒不太敢看他的眼睛,生怕又被蠱惑。
兩次。
垂眸的瞬間,瞥到桌面上的鎏金面具。
她想起來了。
在去和蘇爹告蘇凌煙和程平之的狀的時候,她在蘇爹的院子里撞到了一個人。
難不成那就是燕離?
所以
她的便宜爹私通外敵,該不是要造反吧?還是說她的便宜爹和燕離是忘年交?
第二次是在藍家后院,這蘇苒苒倒是印象深刻。
“你現在知道了孤的秘密,孤總不好讓你離開。”燕離似笑非笑,雙瞳眸光流轉,冷然中帶著些許道不明的情愫,就這么看著蘇苒苒。
“秘密?”蘇苒苒晃晃腦袋,“啊?什么秘密。”
“小荷、小荷,我的腦袋好像變成漿糊了,思考不了了。”
“同樣的套路,用三次可就把孤當傻子了呢。”
不知何時,燕離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側。
身子被拉著傾倒,斜靠在了他的膝蓋上,沒個支撐點,歪歪斜斜,被拽上了他的腹部。
蘇苒苒不敢再貪圖美色了。她咽了咽口水,雙手支撐在燕離的胸腹上,手掌之下炙熱而僵硬的觸感分外明顯。
“可是我真的不認識你。”
“做人要講道理。我見過你兩次,怎么就變成了知道你的秘密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蘇苒苒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恨不得讓他直接看到自己的誠心。
暴君沒把她砍死,燕離快把她掐死了。
病態白的指尖落在她的脖子上游動,雖然溫熱,但觸感卻是和陰冷的蛇類一樣,望之生畏。
“那孤便告訴你。”
“不聽不聽。”
蘇苒苒要捂住耳朵。燕離先她一把摁住了她的兩只手,沒了支撐的蘇苒苒一下子就面朝地倒在了他腹部上,臉蛋鼻尖砸上去,疼得淚花直冒。
“孤是黎王。”
“你爹與孤相識,是為謀”
蘇苒苒一個沖步,腦袋撞上了他的嘴唇。
即便再是銅墻鐵壁,唇瓣也是身上最軟的地方。
“嘶。”燕離倒吸一口氣。
蘇苒苒趁機站起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三下兩除五就把燕離給綁了起來,用的還是他玉冠后的發帶,“我說了我不聽的,你一直講可就不道德了。”
似血紅艷的發帶捆綁在白到機制的肌膚上,勾勒深淺,映襯得那張蠱惑人心的面容如曼珠沙華綻開般艷麗。
蘇苒苒趕忙捂住他的眼睛不看他,拽起燕離就往外跑。
她力氣還不太夠,拖得人一顛一顛的,估計身上撞青了好
幾塊。
打開門,一片寂靜,根本看不出埋藏的危險。
蘇苒苒撒丫子就跑,這次可沒讓燕離追上來。
等出了府邸,她也不回頭看,隨便找了一個方向走。
好在還在城內,可以找到回家的方向。
蘇苒苒走后,燕離慢條斯理自己解開那緊實的發帶,落在掌中把玩,眉目淡然,看不出個中神情。
有暗衛自暗處出來,站到了他的身后,“王上,這就將人放走了嗎?”
“不急。”
不過——
燕離摸了摸自己的唇,疼倒是不疼,柔軟的發絲掠過,倒是有些許異樣。
將發帶收起放入袖中,他站了起來,將異樣盡數壓下,“蘇元那邊怎么說?”
“蘇元”
**
蘇苒苒走在街道上,心下有些后怕,專往人多的地方擠。
“蘇二姑娘。”聽到有人喊她,蘇苒苒下意識就要跑。
“蘇二姑娘,我家王爺有請。”看她要跑,小廝都呆住了,連忙喊她。
“苒苒。”
是熟悉的聲音,蘇苒苒停下了腳步。
直到馬車的簾子被掀起,褚云笙清雋的臉映入其中,她這才全然放下心來。
在馬車上找了個位置坐下,蘇苒苒捧著一杯熱茶喝,驅散了背后的寒意。
“苒苒,我昨夜做了一個夢。”
蘇苒苒這口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有些無法直視這幾個字了。
“苒苒很好,在夢中亦如是。”
蘇苒苒感覺褚云笙說的肯定是大實話。
她在夢里果然沒有做出很奇怪的事情來。
她挺挺背,還有點小驕傲。
“我想向蘇府求親。”
緊接著,褚云笙的下一句話讓蘇苒苒直接泄了氣。
“只是并不知道苒苒你的想法,所以先來問問你。”
“若你不愿意,我也不會勉強。”
褚云笙一如既往的清風霽月,溫柔實誠也為他人著想。
有那么一瞬間,蘇苒苒動了惻隱之心,不忍心拒絕。
她拍拍腦袋,可不能這樣。
兩個時辰前還為江煦心動,一個時辰前深陷燕離美色,現在又開始憐惜褚云笙。
蘇苒苒感覺自己的心分成一瓣一瓣都不夠分的。
“或許,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蘇苒苒可沒忘記,褚云笙對她特殊,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蘇凌煙的“紅塵迷藥”道具。
“苒苒不喜我。”褚云笙眉眼落寞。
清月被云層籠罩,光輝盡數暗淡。擊落在山石上的溪水逐漸干涸、停息,世界失去了色彩,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動靜。
白玉般的人化作精美的白玉,清雋如仙人,卻再也沒有了溫熱的跳動。
蘇苒苒捏緊了拳頭,動了動嘴唇憋出一句:“我沒有不喜歡你。”
這下真的三心二意了。
“你不要傷心。”
怎么他們皇家這么多戀愛腦呀。
蘇苒苒絞盡腦汁地想,“我只是覺得太突然了,畢竟我還沒到及笄呢。”
“太快了。”
再拖一拖,等褚云笙身上的“紅塵迷藥”失效就好了。
蘇苒苒第一次見面就和他解釋過了,他不愿意聽,那就只能等道具自動消散。
烏云散開,清暉灑下,高懸的冷月又露了出來。
褚云笙唇角流露清淺的笑意,“我等苒苒。”
蘇苒苒連喝三杯茶水,心虛睜大了眼睛:“嗯。”
希望別有那么一天,是江煦和褚云笙同時上門。
她一定會原地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的。
就地安息。
第38章 落水 “蘇美人掉下湖去了!”
晚間蘇苒苒想著把皇宮內的“蘇苒苒”解決掉, 吩咐好小荷就躺上了床。
閉眼再睜眼,就到了皇宮內。
“美人,今夜皇上召了你侍寢。”
蘇苒苒險些摔一個踉蹌。
怎么她一到這具軀體里就輪到她侍寢。
“美人可是心急了?”宮女捂著嘴笑, 趕忙上前去扶她, “美人可是別忘了, 待侍寢結束一定要用嬤嬤教給你的方法, 將腹部抬起, 早日受孕。”
宮女說得流暢, 但畢竟也只是一個未出閣的少女,愣是鬧紅了臉。
蘇苒苒閱文無數, 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出現在這個場景之下。
她倒是沒害羞,但腦袋徹底是變黃了起來。
根據宮女的描述,她腦子里飄過了無數想象中的畫面。
在想到暴君的那一刻, 蘇苒苒腦子里的顏色戛然而止,頓時萎靡不振。
她擺擺手, “也不一定能成事。”
和暴君同眠, 簡直是難以想象。
宮女苦口婆心:“美人,你這樣漂亮, 可不能妄自菲薄。若是皇上不愿,你便再軟一些。只有早日生下皇子,助太后一臂之力,美人富貴的日子才是真的數不到頭。”
“時辰快到了,美人批上披風,免得著涼。”宮女給她穿上披風, 將她送到了轎子上。
皇帝的寢宮距離蘇苒苒住的荷華殿有段距離,在過去的路上,蘇苒苒默默打了個哈欠。
靈魂上的困倦。
白日里去了好多地方, 晚上還要來皇宮,完全沒個落腳休息的時間,困是正常的。
暴君寢宮都是自己人,蘇苒苒的人完全跟不進來。
只是——
“蘇美人?醒醒。”御前伺候的太監點頭哈腰喊蘇苒苒。
皇上在里頭等著,他也不敢太大聲。況且在宮里伺候,誰能睡個安穩覺,都是輕輕一喊就起床了的。
然而還在轎子里的蘇苒苒睡得昏天黑地的,一點沒聽到。
“人呢?”褚晏問。
第二個太監甚至不敢去擦腦門上的汗,頂著脖子上的寒意就跑了出來。
“葉公公,皇上宣蘇美人。”小太監還以為是御前伺候的大太監葉公公把人給攔住了。
葉公公聞言踹了他一覺,直把人屁股踹歪了邊。他沒好氣道:“那也得蘇美人醒過來。”
“蘇美人竟然睡著了!”小太監探頭一看,急得團團轉。
他急中生智:“要是喊不醒蘇美人,要不就這么給她送進去吧?”
“葉公公,皇上可是在等著呢。”
在御前伺候的誰不是提著腦袋來的,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就要砍人。
兩人一合計,也成,就這么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蘇苒苒放在了龍床上。
褚晏第二次問起蘇苒苒的時候,葉公公:“回皇上,蘇美人已經在殿內了。”
真要追究起來,那也是蘇美人不敬皇上,和他們沒個關系。
龍床可比蘇苒苒自己的床要大得多多了。
蘇苒苒滾來滾去,眼睛都沒睜開一下,像是墜入了云端,舒服得發出了喟嘆。
乍然有些寒涼,感覺后背涼颼颼的。
她側睡著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懂了,沒蓋被子。
隨手一拉,將明黃的錦被裹得嚴嚴實實。
蠶絲生熱很快,被窩暖洋洋的。
蘇苒苒在里頭轉了轉,活像是一只圓滾滾的蟬蛹寶寶。
穿越過來好久沒有睡過這樣舒服的覺了。
不對
蘇苒苒眼睛一睜,整個人掙扎著坐了起來。
她這是在皇宮呢!
剛剛裹的時候把自己裹得太嚴實,這會兒起身艱難,一下子又倒了回去,在床上翻來滾去起不來一點。
褚晏手中長劍即將出劍鞘,看到她這幅蠢樣,愣是頓住了動作,面色沉冷,眸色寒涼。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會把此人和夢境里的女鬼當作是同一人。
蘇苒苒翻來滾去,剛好正面朝上,直挺挺對上了褚晏的冷冷的視線。瞥到他的手還搭在劍柄上,她脖子一縮,干脆躲在被窩里不出來了。
察覺她的用意,褚晏嗤笑:“朕聽聞民間有一個小吃為五香卷。將卷食放于案板之上,用刀剁成一段一塊。”
蘇苒苒蛄蛹著艱難抬起腦袋一看,剛巧和自己掙扎如同一條長卷的下身對上。
她嘿嘿一笑,滾吧滾吧
給滾到了龍床的最里面。
暴君兇殘,居然想剁她。
登時不待她退到安全地帶心安片刻,褚晏用指尖捻了下她身上的錦被,涼意襲來,她直接給被子的后坐力給扯到了床邊去,剛好和褚晏四目相對。
蘇苒苒身上特制的寢衣在透色外紗的暈染上,映襯著燭火,越發顯得靡麗。
綿軟、滾圓、雪山紅雪
褚晏不為所動。
他居高臨下,神色冷漠:“太后讓你來做什么?”
蘇苒苒拽了拽自己哪里都遮不住的衣裳,回頭又想去拉被子。
“朕對你的身體毫無興趣。”
蘇苒苒低頭看了看自己傲人的身材,再用余光悄悄看一眼暴君毫無感覺的神色。
哼哼。
她才不跟不懂得欣賞的暴君計較。
大大咧咧展示出來,蘇苒苒挺了挺胸,“太后讓我來和你生皇子。”
“不知廉恥。”特意挺起的映入眼簾,加之這等言論,褚晏摁在劍鞘上的手猶自繃緊,在蘇苒苒看不到的地方,耳后染上了一抹鮮艷的紅色。
蘇苒苒:你剛剛可不是這么說的。
在暴君就要出劍的那一刻,蘇苒苒急忙跳起來給他按了回去,“皇上息怒。”
“其實臣妾是來投誠的。”蘇苒苒靈機一動。
“臣妾其實和王家毫無血緣關系,自小被培養成人也是為了出去聯姻鞏固王家對外的關系。此次進宮,并非臣妾本意。”
“臣妾也是個人,有自己的思想,不原因成為王家的貨品。”
蘇苒苒一邊瞎編,一邊殷勤給褚晏捶捶背捏捏肩。
她夠不著褚晏的肩,褚晏卻是一點都沒有要彎下腰來或者是坐下來的想法,她就只能努力墊起腳尖,跳起來給他捶捶捏捏。
身前傲人所致,跳幾下給自己累得夠嗆,臉色潮紅額頭冒汗。
“言之鑿鑿確實有理。”褚晏轉過身來,銀光乍現長劍出鞘,架在了蘇苒苒的脖子上,“你在勾引朕。”
蘇苒苒運氣又收回,用指尖隔空推了推褚晏的那把長劍。
“說實話。”他倒是沒收回劍也沒往前,冷然道。
“太后給我下毒了,如果我七天內懷不上皇子,我就得一命歸西。”
死遁好,但不想死得這么痛苦。
軀體如何她在蘇家也會感同身受的。
要是被毒死砍死,雖然她蘇苒苒不會死,但會疼得死去活來。
褚晏挽過劍花,行云流水將長劍收起,連劍帶鞘丟于龍床之上,剛好掛在了床幔上邊。
“想不到蘇美人如此雄心壯實。”
蘇苒苒聽得小臉通黃,鼓氣嗆他:“臣妾一個人努力沒用,得皇上努力才行呢。”
“是嗎?”
褚晏將她一把打橫抱起,蘇苒苒驚慌失措抱住了他的脖子。
腦子里的顏色驟散,只剩下一片空白。她緊緊拽住褚晏的袖子不讓自己滾到床上,一雙杏眸水潤潤瞧著他:“等一下!”
她真就沒覺得暴君會讓她侍寢成功,這才敢一而再再而三挑釁。誰知道暴君這么不經撩撥
倏地,蘇苒苒神色大變,捂住了肚子滾倒在床上,蜷縮成一團。
背后冷汗直冒,額頭也皆是汗珠。
她虛弱舉起一只手,臉頰貼著床面,眼睛無法聚焦,聲音細若蚊音:“救救,我毒發了。”
褚晏沉下臉來,“葉還盛。”
葉公公馬不停蹄滾了進來。
突然被叫肯定沒好事,葉還盛腦瓜子嗡嗡。
“你去慈寧宮,將蘇美人的藥取回來。”
葉還盛甚至沒敢問是什么藥,聽皇上語氣平和之下蘊含著深不見底的怒氣,連滾帶爬退了出去。
“朕便救你一次。”
蘇苒苒用自己僅存的力氣抱住了他的手,淚眼汪汪。
別。
蘇苒苒突然就想開了。
痛也是痛一時的,早點把死遁才是要緊的。
暴君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陰晴不定,誰知道他下一刻要做什么。
萬一真的心血來潮要她侍寢怎么辦。
褚晏斂下眉眼,收起那忽如其來的異樣情感,冷聲道:“不用如此感動。”
蘇苒苒沒能拽住他,虛弱得又發不出聲音來。
“不”
“無須多言,你靜候解藥便可。”
“不”不要救她。
“朕明白。”
不,你不明白。
要不說和褚云笙是兄弟呢,都看不懂人的臉色。
蘇苒苒氣結。
她疼得沒力氣,在等死和死不了之間反復徘徊。
直到解藥入口,體內的絞痛平緩下來,蘇苒苒在龍床上躺平,呈現一個“大”字狀,眼神生無可戀。
“蘇美人可還好。”葉還盛小心翼翼問。
皇上不說話,但皇上肯定是想問的。葉公公沒辦法,只能做皇上和蘇美人中間的這個口。
“好。”蘇苒苒呼出一口氣,虛弱應答。
不是很好。
這下七日之期的毒藥也沒個用處了。
本來怕疼的她是不想被毒死的,但在心理上接受后,暴君生生又給她解了毒。
蘇苒苒:
回到蘇家,吃瓜系統立馬光芒大盛飛過來。
【苒苒苒苒,你回來啦。】
蘇苒苒憤憤從床上坐起來,“我先睡一覺,明日你記得把我搖醒,我要再去皇宮一次。”
**
常言道,御花園是后宮高位地方。
蘇苒苒從前邊往后走,路過一口井都得多看兩眼。
不行,這個井口太小了,她跳下去會被卡住的,而且死得也不好看。
路過一棵樹。
這個也不行,上吊多痛苦呀。
路過湖泊。
溺水這個也很痛苦吧。
蘇苒苒沉默。
她覺得還是不急于一時的。
松懈和完成任務的上進僅有一念之間。
蘇苒苒轉身就走。
一回到蘇府,在房間外急得團團轉的小荷就跑了進來,“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姑娘,夫人和老爺喊你過去。”
“聽說是為了進宮的事情。”
剛從皇宮回來的蘇苒苒:“那我們快去吧。”
要不是怕蘇夫人等急了,她腳步是一點都不想快的。
她到的時候,蘇凌煙早早就已經等在了那里。
“妹妹。”
“大姐姐。”
蘇爹樂得看她們姐妹友善,倒是把曾經的不愉快都拋到了腦后去。
他長篇大論一番后,步入正題,“太后娘娘覺得冷清,想讓侄女進宮陪伴。”
“你們和幾家貴女一起,每日輪換陪著王姑娘進宮。”
蘇苒苒聽懂了。
暴君肯定是不會要王家姑娘入宮的,所以太后找了個借口,讓其他人跟著一起,給大家創造機會。
看來她這個“蘇美人”估計因為解藥的事情,已經被太后放棄了,不然也不至于第二天就開始物色新人。
只不過蘇苒苒沒想到,排她們蘇家前面的世家多了去了,各個大人家中也不是沒有女兒,居然還輪到了她的便宜爹。
看來蘇爹也不簡單呢。
“妹妹認為皇上是個怎么的人?”回院子的路上,蘇凌煙主動搭話。
蘇苒苒神神秘秘湊過來,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惹得蘇凌煙都跟著緊張了起來,“大姐姐,外邊都在傳皇上是暴君,我心里其實挺害怕的。”
“可是爹說了我們兩個都得去。”蘇苒苒面露難色。
“到時候進宮了,若是真的要見皇上,我悄悄藏起來,大姐姐一起幫我見了,如何?”
看她緊張兮兮又懦弱害怕的模樣,蘇凌煙心中升起一股快意來。
在江煦那處落的不甘全都在蘇苒苒這里得到了滿足。
她對攻略系統說:“看見了嗎?NPC終究是NPC,沒有絲毫威脅。”
“她肯定不是那個所謂的‘蘇苒苒’,不必對她再多加懷疑,浪費我的時間。”
【可她昨日從長公主府出來。】
【況且你也沒見過江煦和她的相處,說不定江煦也喜歡她呢。不然他怎么會拒絕
你,還把你當陌生人。】
【系統的道具可是從未失效過的。】
蘇苒苒耳朵一動,默不作聲聽了起來。
“從未失效?那‘紅塵迷藥’是怎么一回事?”
蘇凌煙的質問還真就讓攻略系統回答不上來。
它近來最攻略越來越上心,倒是比蘇凌煙這個攻略者還要著急。
【系統再補償宿主一個道具。】
“什么道具?”
蘇苒苒也好奇著。
【“半步即死丸”:此藥丸可以溶于水中,無色無味,飲之即死,不留痕跡。】
“你不給我攻略道具,給我毒藥做什么?”
【宿主不是想要找“蘇苒苒”嗎?這個藥宿主可以留著,到時候直接讓她喝下。這樣一來,不就沒有威脅了嗎?】
蘇凌煙沒回答,只收好了毒藥。
見她看過來,蘇苒苒頓時就揚起笑臉,“大姐姐。”
“若是無事,我也妹妹就在此分開,先回院子里了。”
“嗯嗯。”蘇苒苒乖巧點頭。
等蘇凌煙走完,她這才扶著小橋上的欄桿動了兩步。
嚇得腿都僵了。
原本就不能讓蘇凌煙發現她,這下更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就是破壞她攻略的人了。
攻略系統給的東西都是一擊斃命的,連個被解救的時間都沒有。
過了幾天,蘇苒苒被小荷從被窩里挖出來送進宮去,面對蘇凌煙還有點戚戚然。
她覺得蘇凌煙真的很適合去攻略暴君和燕離,那一定會是相愛相殺。
“妹妹怎么一直這樣看我?”蘇凌煙捕捉到了蘇苒苒的視線。
“大姐姐今日真好看。”蘇苒苒轉了轉眼珠子,隨口說道。
蘇凌煙登時心情舒爽,決定今日若是有用得上蘇苒苒的地方,且先不利用她。
“兩位蘇姑娘在這兒陪姑娘玩一會兒吧。”嬤嬤將她們帶到御花園,和王家姑娘一起。
適才給太后請安,她看起來倒是很滿意蘇凌煙,剛來就給她安排了個好地方。
嬤嬤狀似不經意間提起,“今日宸王殿下入宮來給太后娘娘請安,皇上也會一共前往。”
“宸王殿下和皇上感情十分之好,興許會到御花園來逛逛。”
“三位姑娘現在此處撲蝶,過會兒記得回慈寧宮用膳。”
這是做了二手準備呢。
又是御花園又是回慈寧宮用膳。
蘇苒苒摸了摸下巴,還真是明晃晃不打掩飾的。
暴君要是不掀桌,那多半都是看在褚云笙的面子上。
“妹妹自己多注意,姐姐先過去那邊。”蘇凌煙指了指湖上的橋。
“好。”
那座石橋橋架在湖面上,是御花園里最高也是最長的橋。
蘇苒苒找了個亭子坐著,又是喝茶又是吃糕點,全然當休閑來了。
王姑娘看了一眼,毫無興致,跑去找蘇凌煙。
不遠處,來御花園散心的妃嬪遠遠看到了在橋上的兩人,眉心緊蹙。
“昭儀姐姐,想來未到大選之日,咋們又要多添姐妹了。”
她們過來的方向剛好先路過蘇苒苒所在的亭子,剛巧讓蘇苒苒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沒見過這些人,不過宮里“蘇苒苒”的記憶里面有。
講話的是通婕妤,被喊昭儀的是戚昭儀。
戚昭儀沒搭理通婕妤,通婕妤就轉身問了身側的人,“你說對嗎?蘇美人。”
蘇苒苒一口糕點險些噎在喉間。
她剛剛都沒看到“蘇苒苒”也跟了過來。
橋面上的兩人也看到了底下的三位妃嬪。
蘇凌煙漫不經心道:“王姑娘,我們下去與三位娘娘行個禮吧。”
王姑娘和太后年輕時候的脾氣有些許相似。她拉住蘇凌煙:“不用。”
“她們估計還好奇我們呢,你看著吧,等會兒就自己上來了。”她又不入宮,背后又有太后,根本不怕得罪人,況且這還是兩個不受寵的,更是不足為懼。
“戚昭儀位份雖高,但是和通婕妤一樣,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皇上。”王姑娘為蘇凌煙解釋。
“我姑姑說了,其實皇上根本就不怎么進入后宮的。”
“倒是她們邊上那位蘇美人,算得上是寵妃了。”
“她本是姑姑的人,可前幾日皇上為了她和姑姑鬧了起來,當得上是寵妃。”
“蘇美人?不知蘇美人名諱。”蘇凌煙眉心一動,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問道。
“蘇美人是從我家出來的,我自然知道她叫什么。她叫蘇苒苒。苒苒齊芳草,飄飄笑斷蓬中的‘苒苒’。”
“不過是生長茂盛的雜草罷了,誰知道還能叫皇上另眼相待。”
王姑娘對蘇美人并不喜歡,不外乎是對方替她進宮,還得了諸多好處。
蘇凌煙心下豁然開朗。
看來這個蘇美人,可能就是破壞她任務的“蘇苒苒”了。
或許她就是在皇宮中接觸到的褚云笙。
聽王姑娘的話,敢情她還頗得褚晏喜歡。
這可真是好得很。
蘇凌煙發現自己的攻略對象里,有兩個心都在蘇美人身上,當即怎么看蘇美人都不順眼,一下就和王姑娘站到了同一界限上。
蘇苒苒過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她腳丫子已經蠢蠢欲動了,心也跟著飄了過去,就是理智告訴她這個瓜不要去吃。
萬一攻略系統發現了不對勁呢。
“誒,我的紙鳶。”王姑娘正說話著呢,手中的紙鳶線斷了,搖搖曳曳落下了湖去。
她吐出一口氣:“果真晦氣,見到她就沒好事。”這指的是蘇美人。
“你去將我的紙鳶撈回來。”她隨手指了一個宮女。
“若是我瞧不到我的紙鳶,我就讓我姑姑叫你見不到明兒的太陽。”
宮女被她天真玩樂一樣的語氣嚇得身子都在抖,應下后就匆匆要跑下橋。
恰好此時戚昭儀、通婕妤和蘇美人也到了橋面的最高處。
她只瞧見了戚昭儀和通婕妤,沒有看到被通婕妤擋住的蘇美人,一如蘇苒苒一開始也因為視覺偏差沒看到。
“啊,蘇美人。”通婕妤伸手要去拉被撞倒的蘇美人。
在蘇美人見到后要抓住她手的時候,通婕妤不著痕跡避開,語氣依舊急促:“蘇美人小心。”
“蘇美人掉下湖去了!”通婕妤看到蘇美人掉下湖面后,壓下笑容,硬是擠出了一副心疼至極的模樣來。
“快來人啊。”
蘇苒苒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她趕忙跑了過來,看到湖里還未平息的水花,趕忙跳下去救人。
此時臨近冬天,湖水冰冷,刺得人骨頭疼。
她下水后被凍了一個激靈,后知后覺:她沒必要去救蘇美人,這樣直接死遁不是更好。
蘇苒苒鉆出水面來,呼出一口氣,準備上岸。
復制了她技能的蘇美人也鉆出水面,呼出一口氣,對她笑了一下,準備游上岸。
蘇苒苒:???
這對嗎?
思緒混亂之際,腦袋上方落下來了一根棍子。
第39章 “紅塵迷藥”失效 屋子里是褚晏,房間……
棍子是通婕妤落下來的。
她自然是故意的, 不過一個情急救人手滑沒拿緊,倒是沒叫人譴責。
畢竟橋面上除了宮女太監,剩下的幾位主可都不喜歡蘇美人。
王姑娘和蘇凌煙自是不必說, 戚昭儀位份雖高可也看不慣蘇美人獨得圣寵。
見通婕妤只是想教訓一下蘇美人, 她沒有阻止。
看鬧得也差不多了, 她這個位份最高的自然要站出來主事。
“還不快將蘇美人救上來, 愣什么呢。”太監們抱著棍子往下遞, 想讓蘇美人握住。
橋面距離湖面高了許多, 可桿子也是夠長的,還有人去岸邊遞桿子, 就是為了蘇美人能
上岸。
偏偏想要幫忙的通婕妤一個不小心松了手,將長棍子、竹竿子給落了下去。
蘇苒苒躲得快,蘇美人可就沒那么好運了。
本就是沖著蘇美人來的通婕妤可是投壺好手。她不敢明目張膽傷害蘇美人, 可將竹竿子從蘇美人身側落水,帶著她一同墜入水中, 和她并無干系。
“啊, 我的手。”通婕妤狠心自己崴了手,疼得叫出聲來。
這樣一來, 就更不會有人懷疑她了。
戚昭儀皺眉瞥了她一眼,轉而問宮女:“太醫呢?”
“回娘娘,奴婢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
“皇上太后與貴妃娘娘告知了嗎?”
“已經遣人去了,娘娘。”
戚昭儀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那剩下的便與她沒太多關系。
只要蘇美人能活著上岸,就是虛弱一些, 也不會罰到她的頭上來。
“妹妹。”蘇凌煙光顧著注意蘇美人了,這會兒才發現蘇苒苒也跳了下去。
這個蠢貨!
救誰不好救蘇美人。
好在通婕妤丟了桿子下去,她倒也是松了一口氣。
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擔憂, “王姑娘,我妹妹好像跳下去救人了。”
王姑娘不喜歡蘇美人,可蘇家兩姐妹是跟著她一塊的,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還真不好交代。
她趕忙喊人:“先救蘇二姑娘。”
蘇美人落水的地方,一點漣漪都沒冒出來,過了一會兒,只有一串泡泡冒了上來。
戚昭儀終于慌了:“快救蘇美人。”
蘇美人溺水,眼睛無力睜開,鼻腔開始進水,嘴巴不自覺吐出泡泡來。
瀕臨死亡,蘇苒苒和她共感,也好不到哪里去。
抓著竹竿的蘇苒苒受此影響,失了力氣,整個人在水中沉沉浮浮,幾欲落回水中。
救蘇美人的宮人哪里還敢在岸上呆著遞竹竿,撲通撲通下水。
水花蕩漾,一片混亂。
蘇苒苒脫了力,雙手在竹竿子上脫落,掉回水中,與蘇美人感同身受,眼皮子都抬不起來。
戚昭儀這下是真的怕了。
一個蘇美人就算了,再來一個貴女溺水,她這個昭儀哪里能逃得了責。
“快去救人啊!”她大喊。適才的從容全然消失,是剩下不安。
有戚昭儀在前面擔責,通婕妤很是踏實,倒是只關心自己的手腕受傷嚴不嚴重,沒多往底下看一眼。
**
“那邊在鬧什么?”褚晏問葉還盛。
自從幾年前太后保全了王家主枝后,即便褚云笙沒有出手,但他還是覺得愧對褚晏,許久才會入宮一次。
褚晏待他和待太后是不一樣的。
見他難得進宮,就一同走走,誰曾想前方亂糟糟一片嘈雜。
褚晏竟不知道自己的后宮還有這樣熱鬧的時候。
“回稟皇上,戚昭儀、通婕妤、蘇美人、王家姑娘與蘇家兩位姑娘于御花園玩鬧,其中蘇美人與蘇二姑娘不慎落入湖中。”葉還盛作為御前大太監,打探消息那叫一個快。
蘇美人?
褚晏神色淡漠,只是步伐邁大了些。
褚云笙一個箭步,竟是從輪椅上飛了起來,跳入水中去救人。
褚晏停下腳步,在戚昭儀帶著人匆匆跑下來行禮之時,并無言語。
他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起來,只有褚云笙一個人在救人。
蘇苒苒沒被嗆死,但她與蘇美人感同身受,硬生承受了她那份溺水而亡的滋味。
在褚云笙探手撈到她,將她攬入懷中的那一刻,“紅塵迷藥”道具驟然失效。
有時間限制的道具,忽然之間失效倒也正常。
攻略系統發現自己面板有些許的波動,【宿主,“紅塵迷藥”道具失效了。】
蘇凌煙此時還跟著大家一塊跪著,她頭也沒抬,在心里回攻略系統,“沒有效果的道具,失不失效有什么差。”
攻略系統想想也是。
就像是一個炮仗明確知道它就是啞炮,可突然之間,察覺啞炮燃盡,似乎也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褚云笙的視線清明片刻,隨之涌上心頭的,是他夢境中的一幕幕。
垂眸,蘇苒苒奄奄一息的慘白小臉映入眼簾。
心臟一緊,如同被一只大掌拽進捏住,絲絲的痛滲入四肢百骸。
“我帶我上岸。”他說。
蘇苒苒晃神一瞬,拽住了他的手,“蘇美人,還在水下。”
與之同感的蘇苒苒臉上不由自主浮現痛苦的神情,褚云笙只當她是溺水難受,連忙先將她放于岸上,轉身又潛入水中去救蘇美人。
兩人一同被置放在草坪上,伺候蘇美人的宮女趕忙脫下身上的衣裳蓋在蘇美人身上。而蘇苒苒身上蓋著的是太后宮中宮女的衣裳。
除了這兩人外,其他人沒有褚晏發話,依舊沒敢站起來。
蘇凌煙沒抬頭,用余光瞥過去一眼,心道果然如此。
“看來蘇美人就是褚云笙的心上人了。”
“他竟是為了蘇美人連雙腿都顧不上。”
“就是不知道他已經可以站起來的事情,褚晏知不知道了。”
蘇凌煙在心里和攻略系統討論著。
攻略系統的關注點不在褚云笙的雙腿。
【男主都是有大氣運的人,雙腿殘疾能夠再站起來也很正常。】
【蘇美人能夠周旋在兩個男主之間,不論是不是土著,氣運肯定都不低。】
【要是能讓男主兄弟兩人為她反目成仇,那可是我們攻略界的楷模。】
“你要綁定她?”蘇凌煙捕捉到系統說話的漏洞。
攻略系統瞬間發現了宿主的警惕,【那倒沒有。】
如果這個宿主實在扶不起來,它肯定是要換人的。
不過這種事情,它可不打算和宿主說。它這個宿主還是很精明的,心又恨。
蘇凌煙又瞥了一眼,“蘇美人最好是溺水身亡,這樣我也少一個攻略路上的障礙。”
攻略系統沒說話。
太醫匆忙趕來,看到地上兩人的面孔,感覺天都要塌了。
蘇二姑娘溺水之態過于明顯,搶救及時尚且還好。
可再瞧瞧蘇美人,蒼白的臉龐之下,是隱約可見的青紫。
太醫顫顫巍巍,手卻是習慣性穩得很,施針救人念藥材讓宮人取藥熬藥兩不誤。
蘇苒苒吐出水來,不斷咳嗽。
蘇美人一動不動。
太醫汗水直落,最后只能跪倒稟報:“皇上,蘇美人溺水身亡,臣無力回天。”
蘇苒苒腦海還有些許的暈眩,聽到這句話后,腦袋快速轉過去看蘇美人。
蒼白的臉頰陷于柔軟的草坪之上,身上蓋著一件宮女藏青的外裳,發髻脫落,潑墨般的發傾灑在綠茵茵的草地上。除了嘴唇意外的白,倒是和睡著無異。
無心插柳柳成蔭。
蘇苒苒在死遁與不想被砍被毒死遁中徘徊,來了三次皇宮一事無成,卻沒想到蘇美人竟然會死在日常的后宮爭斗當中。
吃瓜系統想要說話,礙于蘇凌煙還在,愣是憋了回去,一點氣息不敢露出來。
這會兒褚晏的神情才有些許的變動。
他微不可查皺眉,將泛起的些許酸澀盡數摒除,聲色冷厲:“將蘇美人以貴妃之禮下葬。”
“皇上。”戚昭儀一聽瞬間就抬起了頭。
通婕妤緊隨其后,也很是不服。
不過就是一個美人而已,怎么死了就被封了貴妃。
褚晏睨了一眼地上的幾人,將戚昭儀的驚愕和通婕妤的嫉妒都看在了眼中。
他眸色森冷,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戚昭儀和通婕妤降為末等采女,禁足于行宮,即日起離宮,無詔不得歸。在場宮人伺候不力,杖斃。”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宮人們齊齊跪在地上低頭喊道。
戚昭儀和通婕妤淚流滿面,哭得梨花帶雨哀求:“皇上。”
蘇苒苒好歹進宮三次,知道一些辛秘。
暴君行事兇殘,不過不是為了蘇美人出頭。
太后的勢力撤出前朝后,卻還
是殘留了幾個世家在皇上眼前蹦跶,這倒也沒什么。后宮卻都是太后的勢力,不然也不會一直有太后的人進宮。
他斬殺這么多人,實則是為了給太后看的。
暴君在逐步收攏權力。
兩個高位者的抗衡,確實沒把人命放在眼中。
蘇苒苒不由感到一絲悲涼,卻也不知道怎么開口。
她咬了咬唇,甚感無力。
“皇上且慢。”褚云笙雙腿才好就跳入水中救人,寒氣入骨,叫他臉色白如紙。
蘇苒苒這才發現褚云笙居然可以站起來了,有些驚訝。
不過想想,他作為男主之一,能站起來好像也不是不能解釋得通。
褚晏似乎并不在意他能不能站起來這件事,只瞧了他一眼,“皇兄要為他們求情?”
蘇苒苒都看得懂的道理,褚云笙作為太后和暴君中間那個人,哪里看不出來。他拱手道:“南山正是缺人手之際,皇上不如叫他們都過去鋤草。”
“那就都去吧。”
“多謝皇上開恩,多謝皇上開恩。”宮人們熱淚盈眶。
褚晏眼中神色難測,只是吩咐:“蘇二姑娘,一同跟上。”
三人身后又跟著伺候的宮人,烏央烏央往慈寧宮而去。
褚云笙沒有再用輪椅,而是自己行走。
他每走一步,臉色就更白一分,剛剛在陽光照耀下紅潤回來的臉龐逐漸蒼白。
“皇兄能夠站起來,朕深感喜悅。”褚晏語氣淡然,完全聽不出他的歡喜。
蘇苒苒被帶上,心里慌亂背后生汗,夾在兩人中間,瑟瑟發抖。
尤其是她剛剛本來就落了水,風一吹,更是抖得厲害。
就在褚云笙要回答之際,他和褚晏都聽到了牙齒打磨的聲音。
聲音雖小,但甚為明顯。
褚晏轉身,褚云笙側身,不約而同看向蘇苒苒。
沒控制住抖得牙齒打顫的蘇苒苒:
她默默舉起一只手:“我臣女可以先去換身衣裳嗎?”
這幅模樣,倒像是蘇美人站在跟前一般。
只是蘇美人,竟然死得這樣突兀。
褚晏眸色不定,心中依舊存疑,揮手讓蘇苒苒下去。
褚云笙微微抬起手,腦海中那些煩心事似乎也被思緒帶偏,唇角帶起的一絲笑意。
只是場景到底不對,他還會將手收了回來。
此前感情來得過于急促匆忙,脫去得也莫名其妙。
褚云笙不是沒有猜忌,然而在看到蘇苒苒于水中搖搖欲墜之際,他看清了本心。
是否是一見鐘情都沒有那么重要。
“皇兄還未解釋。”
“皇上,臣”
兩人的對峙被暗中偷聽的人看了進去,他匆匆轉身,早一步進了慈寧宮。
“果真如太后所言,皇上和殿下離心了。”
太后悠然道:“哀家布了五年的局,這次必要將褚晏拉下皇位。”
“貴妃的兒子,豈能與我兒相提并論。”她這些年倒是修養許多,沒再粗鄙罵人,但對貴妃母子的恨意是日益增長。
“蘇美人倒也算是死得其所。”
“真以為哀家的解藥那么好拿,呵。”
蘇苒苒剛好此時踏入慈寧宮。
她進宮是借由太后侄女的名義,要換衣裳肯定也得回太后這里。
冷笑的太后頓住,臉色變換不定,險些扭曲。
她端莊雅致,擔憂著:“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一身濕。”
“你們兩個,快帶著蘇二姑娘去換身衣裳。記得叫她喝上一壺姜茶,免得著了風寒。”
“太后娘娘,不好了,蘇美人溺亡了。”
“竟有這一回事!”
蘇苒苒被宮女帶走時,悄悄偷看了幾眼太后。
她好像也不是很驚訝。
太后的演技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蘇苒苒被自己腦子里一閃而過的想法嚇到。
她怎么會有“一如既往”這個詞。
難不成這要是她在夢中所見所聞?
沒有夢境記憶的蘇苒苒猜來猜去沒個著落,只能先乖乖泡個熱水澡換衣裳。
她又不傻,等會褚晏和褚云笙就要過來了,她才不出去。
接著換衣裳的借口,順便沐浴焚香。等人都走了,她也剛好到了該出宮的時間點。
真好。
蘇苒苒感覺自己可聰明了,抱著一堆花瓣在浴桶里灑落,熱氣氤氳在她臉頰上,白皙的臉蛋蒸得紅紅潤潤的。
蘇苒苒遁了不敢出現,蘇凌煙并不關心。
她只知道蘇美人暴斃后,褚云笙的眼神清澈許多。
沒有了“紅塵迷藥”道具的指使,褚云笙看清了自己的心意,自然清醒。
然而蘇凌煙不知道,攻略系統也沒察覺出什么。
一人一統以為褚云笙痛失所愛,正打算來攻略呢。
“蘇二姑娘。”立于院中,褚云笙對著蘇凌煙倒還算是溫和。
他并不知道蘇凌煙為何也會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不過現在他已經認定了蘇苒苒在他心間的存在,自然是要對這位未來的姐姐友善一些的。
先前褚云笙清清冷冷,溫和之中總是帶著疏離。如今釋放了善意,完全是不一樣的。
蘇凌煙心道果然如此,沒有了蘇美人,褚云笙果然好靠近多了。她笑靨如花,屈膝施禮,做足了大家閨秀的姿勢:“宸王殿下。”
含情脈脈,似水流年,一汪春水,欲語還休。
下一秒,她看到了站在廊下的褚晏,笑容僵住。
這個也是攻略對象。
蘇苒苒在浴桶中摸了摸下巴。
褚晏和太后關系不好,上次她用蘇美人的身體跟過來一起用膳,連一刻鐘也就是十五分鐘都沒到,褚晏就走了。
現在加一個褚云笙,但估計也差不了多少時間。
已經窩在水里快半小時了,再不出來真要泡腫的。
蘇苒苒圓溜著爬出來,穿上宮女給她準備的衣裳,隨手用綢巾包裹住濕漉漉的頭發,打開了門。
院子里站在蘇凌煙和褚云笙,廊下是褚晏。要不是褚晏背對著她,說不定就要直接撞上了。
還在擦拭著濕發的蘇苒苒“哐”一聲把門關上。
一點不帶猶豫的。
好危險。
但是好刺激。
解決掉在后宮里隨時容易暴露身份的蘇美人后,蘇苒苒瞬間就輕松多了。
緊繃的弦松懈,放松下來后,回歸吃喝玩樂的咸魚生活,她那樂呵呵的好心情也跟著回來。
吃瓜的心蠢蠢欲動。
蘇苒苒感覺自己又行了。
正面看肯定不行,她跑到窗臺處,墊了塊小凳子,打開一絲縫隙,冒出一個小腦袋,一雙眼睛剛好高于窗臺,就這樣悄咪咪觀望。
比起被蘇凌煙干擾的褚云笙,褚晏早在窗子拉開的那一瞬,就發覺了蘇苒苒那顆小腦袋瓜。
他側睨一眼,緩緩走了過去,將蘇苒苒前方的光線擋了一個嚴嚴實實。
誒?
腦袋上方忽然一黑,蘇苒苒抻了抻脖子,探頭探腦張望。
褚晏轉身垂眸看她,剛好和抬起腦袋撲扇著一雙澄亮眼睛的蘇苒苒對上。
“暴皇上。”
抱?
“不知廉恥。”
蘇苒苒感覺有點耳熟。她好像在哪里也聽褚晏說過這樣的話。
就在褚云笙察覺異常的前一刻,褚晏推開那扇窗,翻越進來,將蘇苒苒摁在了窗臺上,隨手關上了門。
“嘣”了一聲,卻只有一地的霞光。臨近冬日,枯葉凋零,搖搖欲墜,落在廊下。
“凌煙可否請殿下出去走走。”蘇凌煙看到褚晏翻窗,還有些疑惑。
不過若是暴君有這樣的舉動,倒是比她想象中的冷厲要好上一些。看起來,會好攻略點。
她莞爾一笑,邀請褚云笙。
不管暴君是不是好攻略,她都不至于在暴君的面前攻略褚云笙。
被她一喊,褚云笙轉過身來,沒再多注意廊下。
他拱手道:“蘇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你我皆未有婚約,不宜單獨相處。”
蘇苒苒看不到,只能貼著窗戶支起耳朵聽。
剛剛為了悄悄偷聽,她把室內的燭光給吹滅,現在窗戶也關上,晚霞的光暈被盡數擋在外面,只剩下模糊不清的灰暗。
或許習武之人可以看清,但蘇苒苒眼中是有灰蒙蒙的一片,看得并不清楚。
她被褚晏摁在窗臺上,一雙腿顫顫巍巍站在小凳子上,耳朵倒是實誠
貼上了窗戶。
吃瓜的心高于一切。
褚云笙的話不大也不小,蘇苒苒只能勉強聽見。
男女授受不親?
蘇苒苒沒敢啃聲,只一味地聽。
蘇凌煙笑容險些凝固。
真授受不親,你還能和蘇美人有往來?蘇凌煙在心里嘀嘀咕咕。
看來褚云笙也不是表面上這般風光霽月,也是別有私心。
【宿主,說不定只是他把你當陌生人才這樣。】
“閉嘴。”
攻略系統的聲音倒是成了外面兩人一統里聲量最大的。蘇苒苒不用支起耳朵都能聽清。
【宿主,我又確認了一下,“紅塵迷藥”真的存在并失效了。】
“沒有意義的話不要重復兩遍。我既然看不到道具的效用,那就是沒用。”
蘇苒苒心下一喜。
“紅塵迷藥”失效了。
那褚云笙估計不會和江煦一同上門來,避免了好多問題。
只不過這樣一來,蘇凌煙可能會把人攻略下來。
她琢磨了下,發現沒什么能干擾的辦法。
等會回去問一下吃瓜系統吧。
深秋的夜黑得快,月亮出來也早。再過一會兒宮里就要落匙了,她可不能在慈寧宮過夜。
暴君是個明上暴戾的,太后是個陰晴不定發病的。留在宮里實在危險,尤其是住在慈寧宮。
“蘇美人在想什么?”
漠然的聲線傳入耳中,蘇苒苒往后一跌,避無可避,雙手緊緊按在窗沿上。
“皇上,臣妾沒想什么。”她下意識回答完后,瞬間就閉緊了嘴,瞳孔放大,兩只眼睛都睜圓了。
“嗯?”褚晏站在她身前,居高臨下,“你說朕該喊你蘇美人,還是蘇二姑娘。”
蘇苒苒心撲通撲通地跳。
她也沒做什么呀,怎么就露餡了。
不論怎么看,她和蘇美人都是兩個人!
“苒苒,我有事情要找你,你現在方便見一面嗎?”是褚云笙在敲門。
蘇苒苒側頭看過去,門被敲得一響一響的。
她咽了咽口水。
屋子里是褚晏,房間外的褚云笙在敲門。
她還被褚晏抓包了一個身份。
怎么辦怎么辦?
蘇苒苒急得團團轉,腦子飛快轉動。
第40章 躲起來的暴君 “改日朕定叫你學那圓毛……
褚晏能夠一個人在太后和世家聯合下站穩跟腳, 不僅不傻,接受能力也很強悍。
怪力亂神之事他只信一切皆是陰謀。
百越未曾收復,北疆和南蠻手段眾多, 以假亂真之計未嘗不可。
“朕很好奇, 你是誰的人?”
蘇苒苒眼珠子轉來轉去, 臉上表情頗為明顯, 就差沒把“容我想想怎么狡辯”直接說出來了。
今日褚晏沒有佩劍, 但蘇苒苒瞧見他掌成半月狀。不懂武功的她, 看著這手勢也感覺像是個殺招。
給自己順了順膽,蘇苒苒抬起雙手在胸前, 緩緩作落下的手勢,是為安撫。
她雙腿本來就顫顫巍巍站在那,現在抖得更厲害了。
“別生氣別生氣, 氣壞身體無人替。”她努了努唇,才憋出這么一句話。
除了他母妃的事情除外, 褚晏并不輕易動氣。
不過看蘇苒苒慌慌張張的模樣, 他便配合著稍微黑了黑臉。
蘇苒苒不可能把系統的事情說出來,如此一來, 還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實”
她眨眨眼。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我睡一覺就會變成宮里的蘇美人。”
“我從未進宮過,也不認識蘇美人。正是因為我夜里會變成她,所以今日看到她落水才會火急火燎跳下去救她。”
“我沒想到她會溺水身亡。”
蘇美人尸體被送進棺材之前,褚晏就已經讓人探查仔細了。
他輕啟薄唇,目光依舊停留在蘇苒苒的臉上, 沒有錯過她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動:“蘇美人并非溺水身亡,是中毒。”
“太后給的解藥是假的?!”蘇苒苒靈光一閃,頓時明悟。
見褚晏又要起疑, 她連忙舉起手來,比出三只手指:“我變成蘇美人三次,第一次就是在太后宮中。所以當初被喂下毒藥,我是知情的。”
“故此說來,侍寢之人也是你。”
蘇苒苒有些氣虛,“只有一”
在褚晏冷然的目光下,她只好實話實說不敢撒謊,“二次。”
“朕也只召了蘇美人兩次。”
“哈哈,那可真巧。”蘇苒苒臉上的笑萬分僵硬,笑得赧然。
“可惜朕從不信此等怪力亂神之事,說,到底是說指使你來的。”
褚晏即使什么都沒做,就那樣站著,已然像是一道堅硬的牢門,揮散著數不盡的威壓,叫人動彈不得。
“真的沒有人。”蘇苒苒可憐兮兮。
給吃瓜系統背鍋的第一天,慘兮兮。
就在蘇苒苒感覺自己命絕當場之際,褚晏竟然收起了掌勢,“朕信你一回。”
“往后,你邊跟在朕身側。”
“既是被牽扯進來的,那那人定然還會來找你。”
看他手放平了回去,蘇苒苒沒有了生命威脅頓時又變得活躍起來。
她探頭探腦,試圖講條件:“可是我要回家的。”
褚晏睨了她一眼:“不如朕送你一程。”
送一程,是送她回家還是送她去死,沒說個清楚。
蘇苒苒縮縮腦袋,識時務者為俊杰,“其實我挺喜歡皇宮的。”
“苒苒,你在里面嗎?”屋外,褚云笙還在敲門。
他思索了會兒,想著蘇苒苒可能已經離開了。
只是腳步朝著的方向仍舊未變,又等了一會兒。
蘇苒苒歪了歪腦袋,小心翼翼湊到褚晏跟前,“我去開門?”
“隨你。”褚晏的臉色算不上好。
他要拿蘇苒苒引出幕后之人,那就不能讓人察覺他們的關系。
皇兄是可以信任,可如今在慈寧宮
若是叫他藏起來,那是絕不可能的。
蘇苒苒點上蠟燭,打開門讓褚云笙進來。
“你——”
她一回頭,發現褚晏不見了。
“怎么了?”褚云笙溫和問道。
蘇苒苒搖搖頭,“沒什么。”
她腦海靈光一閃,忽然想到:“殿下等會也要出宮嗎?”
“自然。”
“那你帶上我一起吧。”她跟褚云笙走了,褚晏肯定不會出面要她留下來的。
蘇苒苒洋洋得意于自己找到了破解之法。
想了想現在褚云笙已經沒有了“紅塵迷藥”的限制,她有些擔心對方不會同意,多加了據:“宸王府和蘇府同是一條路,不知道殿下可否會覺得不便。”
不要拒絕她不要拒絕她。
才得意起來的蘇苒苒那股子開心勁頭都沒了,眼巴巴等著褚云笙回應。
剛剛褚云笙還義正言辭和蘇凌煙說男女授受不親呢。
萬一他沒了“紅塵迷藥”道具的限制,也對她來這么一句,那她就沒辦法出宮了。
“并無不便。”
這一刻,蘇苒苒是實打實覺得褚云笙的聲音如沐春風。
解決了出宮的問題后,她的心落在了實處,反而覺得有些尬然。
沒有了道具支撐兩人的關系,其實她和褚云笙算得上是毫無交集。她這樣托付褚云笙辦事,總得給人家一點補償。
她先開口試探了句:“宸王殿下,多謝你今日相救。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我也沒什么好報答你的,就是黃白之物多,待回去后便送上南大街商鋪的地契給殿下。”
南大街接連京城夜市,那里的商鋪是最為賺錢的。
“你我何須這般客氣。”見蘇苒苒畢恭畢敬,褚云笙只覺得心口一股子氣堵得慌。
“苒苒,你不是說待你笄禮結束后,便考慮讓我上門提親嗎?為何今日對我如此生疏。”
褚云笙柔和的眉眼流露出受傷的跡象。
他本就生得宛如玉如意雕刻而成,溫潤到了極致,這般顯露情緒,平白叫人憐惜。
蘇苒苒放在袖子里的指尖微微顫抖。
那會兒還不是因為褚云笙身上有“紅塵迷藥”在,她隨口胡掐的。
不對,她也沒說讓褚云笙上門提親!
她只是同意了對方上門。
夾帶私貨。
殿下你變了。
正常來說,“紅塵迷藥”都失效了,難道褚云笙不應該把這些當作是走馬觀花毫無意義的笑話嗎?
比起被褚晏抓包,褚云笙的一番話也很叫她心驚。
弟弟走了哥哥來,這也太難了吧。
她恨不得抱頭遁地,把自己埋起來。
“嘭。”一聲輕響,是有東西掉下來撞在了木板上。
蘇苒苒頓時就找到了借口:“我去看看怎么回事?難不成慈寧宮還會有貓闖進屋里來。”
找到了借口逃離的蘇苒苒臉上喜滋滋的,直到她“唰”一下把柜子拉開,和里面隨意一靠站著的褚晏對上了視線,笑容就那么凝固在了臉上。
這間房平日里是沒人住的,衣柜里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放進來的,還有繡針線團。
剛剛被褚晏打翻的就是線團籃子。
“苒苒,可是需要幫忙?”褚云笙現在可以走動了,卻還是站在遠處,和他坐在輪椅上并沒有多大差距。
這次雖不是蘇苒苒居住的地方,可到底是她進來更衣的屋子。
若是沒有她的允許,褚云笙是不會隨便亂走動的。
“沒事,是一只貓。貓把東西給碰掉了,我撿起來就好。”蘇苒苒摸了摸額頭還沒來得及滲出來的汗,將線團籃子撿起來放回去。
褚晏就這樣瞧著她扯謊,隨手一抬,把籃子又給碰了下去。
聽到聲響的褚云笙不禁出聲:“真的不需要幫忙嗎?苒苒。”
“沒事的沒事的,只是貓有點調皮而已。”蘇苒苒硬著頭皮扯。
她感覺暴君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感覺下一秒就要挽劍來砍她。
努力在臉上擠出一個可愛的笑容,蘇苒苒捂住他即將張開的唇,小聲著:“皇上最好了。”千萬別說話。
“把貓比成皇上是我的不對,我、我”
她實在狡辯不出來了。
“大逆不道。”褚晏按住她的手,俯身下來,“改日朕定叫你學那圓毛畜生叫。”
蘇苒苒又害怕又有種發現了暴君秘密的好笑。
暴君,居然想看別人學貓叫。
咿——
顯露在臉上的,是無法落定的神情,一下就叫褚晏知道她腦子里沒個好東西。
“朕走出來?”他捏住了蘇苒苒的臉頰,直把綿軟的肉捏得堆了起來,圓嘟嘟的。
“不行。”蘇苒苒將捂住他嘴的手收回來,把他整個人都給推了進去。
一鼓作氣,直接柜子門給關了起來。
她快速跑回褚云笙旁邊,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我們快些出宮去吧。”
不然等會暴君就要來找他算賬了。
褚云笙即便有所懷疑那柜中是什么,可在視線下移落在兩人交織的衣袖上后,心里鼓脹得很,暖意涌遍全身。
蘇苒苒其實沒有直接去抓他的手,只是隔著袖子拉住了他的手腕。
但落在褚云笙眼中,這和十指相扣差不多。
苒苒待他,定然是不同的。
蘇苒苒要知道褚云笙在腦補,一定會在他耳邊大喊:“不要亂想。”
可惜她不知道,還興高采烈拉著人家跑。
跑得越快,出宮越快。
褚晏打開柜門,隨手將線團丟回柜中,倒是沒有讓人去阻止蘇苒苒離宮。
宮里失去一個蘇美人,倒是沒引起什么影響。
直到大家一聽蘇美人是以貴妃之禮下葬的,心都跟著動搖了起來。
想來皇上應當是喜歡蘇美人喜歡得緊,這才會給一個美人用以貴妃之禮下葬。
如此這般,便說明皇上還是能夠欣賞美色的,不至于心里只有打打殺殺。
那如果他們從族內挑人,送貌美的貴女入宮,是不是就可以得到皇上的寵愛,蔭庇家族。
若是能夠生下皇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皇上登基至今沒有皇子公主誕生,要不是皇上專橫獨行不容辯駁,早就天天被他們以此發論了。
大臣們也怕被砍,一句話沒敢講。
回到正題,他們覺得時不時就要賜死誰的皇上居然能喜歡女子,那可真是個好消息。
送族中女子進宮,簡直是一本萬利。
京城近來頗有點紅云籠罩,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錯。
蘇家也是一派喜氣洋洋,暫時沒什么爭執。
在京城第一場雪落下來之前,宮里發出訊息,要舉辦一場盛大的宴席,黎國的王也受邀參加。
能夠參與的最低是五品官,剛好讓蘇苒苒的便宜爹得了機會進來。
到底是攜帶家屬,坐不下那樣多人,低位官員只允許帶一人入宮,且并不是都能進得來的,還得靠抽簽。
蘇凌煙狠狠心用自己積攢的氣運幫了蘇爹一把,讓他抽到了簽子。
只能帶一人的情況下,蘇爹自然是選擇了蘇景遇。
蘇凌煙聞言,筷子沒拿穩險些掉了下去。她喊道:“爹。”
正值用晚膳,大家都在。
蘇苒苒眼睛轉悠著看,嘴巴是一刻沒聽過。
氣氛凝固,蘇凌煙和其姨娘還有蘇老爺都停了筷子,沒心情吃飯,她就把自己想吃的都吃了。
蘇苒苒也沒閑著,自己吃就算了,還左一邊夾給蘇景遇,右一邊夾給蘇夫人。
蘇夫人端莊優雅,淺笑了下蘇苒苒調皮,小小口用著碗中的食物。
蘇景遇是被蘇苒苒硬塞到口中的,慣性嚼了嚼,沒有說話的機會,避免了干預其中。
“凌煙懂事,應當明白你二哥哥入宮得見圣聽,對殿試有利。”
開春便是會試,蘇景遇和蘇懷瑾秋闈入選,都能參考。而會試通過便是殿試,若是在此之前得皇上賞識,才學不輸人,名次會更靠前。
蘇爹打得什么主意,在場的人都清楚。
蘇凌煙要借著這次機會入宮,自然不想白白拱手讓給蘇景遇。
“蘇景遇本來就是要被我對比掠奪氣運的。一個工具人而已,憑什么搶走我入宮的機會。”
蘇凌煙和攻略系統咬牙切齒地吐槽,被同桌的蘇苒苒聽了個正著。
【宿主,如果你不嫌浪費道具的話,可以把你那瓶毒藥拿出來用。反正蘇美人已經溺水身亡,你準備給她用的毒藥也沒能派上用場。】
蘇苒苒正在吃一個肉丸子,聽到這里丸子卡在喉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瘋狂咳嗽。
蘇景遇趕忙給她倒水順背,“喜歡吃往后哥天天帶你吃,慢慢吃,丸子多得是。”
蘇爹剛剛才被蘇凌煙打斷了入宮安排的話頭,偏偏那是他最寵愛的孩子,不舍得叱責。
這不蘇苒苒剛好撞倒了火山口上,引來了他的不滿,直接火氣都撒了過去。
“都快要及笄了,還沒個正經樣子。坐沒坐樣吃沒吃像,未婚夫被你給鬧沒了。我看你往后你這樣,難以議親!”
蘇爹這話說得確實重,蘇景遇本就看他爹不服氣,這下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他一邊給蘇苒苒拍背,一邊冷哼:“苒苒要是真嫁不出去,還不需要你來養,有我和我娘在。況且苒苒有那樣多人喜歡,怕是上門求親都要排到對面街口去,用不著你多費心。”
“再者,蘇苒苒的禮儀舉止一向都不差。倒是爹您,吹胡子瞪眼,沒個定性。”
“你、孽子!”被駁了臉面還被罵了的蘇爹怒不可遏。
“你們兩個,什么時候和凌煙學習一下。一個做哥哥的,一個做妹妹的 ,都比不得凌煙孝順,比不得凌煙懂事。”
每次大家坐在一塊用膳,總是避免不了這一幕。
蘇苒苒剛要站起來和二哥同進退,就聽到攻略系統“叮”了一聲。
【對照成功,掠奪蘇景遇氣運2點。】
蘇凌煙沒有對照蘇苒苒,因此只拿了蘇景遇的氣運。
霎那間,蘇景遇座下的椅子腳一歪,直接叫他摔了下去,剛好撞在了裂開的木刺上,傷了腿。
“二哥。”蘇苒苒急急忙忙把他扶起來,坐到后面去,吩咐著小荷,“快去請大夫來。”
蘇凌煙眸光一閃。
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毛毛躁躁,成何體統!”
“進宮之事,就讓凌煙與我一同。”
“屆時凌煙自行到御花園女席,爹便不跟同。你做事,爹放心。再怎么樣也比不懂事的兄弟姐妹好。”
蘇爹意有所指,還看了蘇苒苒和蘇景遇一眼。
【宿主,你爹還真是無意間幫了你一個大忙。又對照成功了,這個掠奪了蘇景遇5點氣運。】
【再成功對照一次,他會因為天災人禍等意外情況無法參與會試。】
太惡毒了!蘇苒苒氣得牙癢癢。
蘇夫人看兩個孩子可憐兮兮的,隨手丟了筷子。雖說動作粗鄙,可落在她身上,儀態使然,端的是氣勢如虹。
“蘇元,若你要貶低我的孩子抬升自己身為父親的威嚴,那便和離。”
“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倘若十幾年前你也是如此,我定不會選中于你。”
“蘇元,不要忘了,你走到今日,是誰在幫你。”
蘇夫人打蛇打七寸,叫蘇爹愣是鐵青了一張臉,也沒敢說出一句不是來。
晚膳就此結束,可蘇夫人完全不是說說而已。
回到院子里,大夫正在給蘇景遇看腿。
蘇凌煙第二次對照成功掠奪氣運,直接叫歪開的木刺一個不小心就扎進了蘇景遇的腿肉里。
此時剪開褲子,鮮血模糊。
蘇苒苒硬著頭皮看,對蘇凌煙的不滿達到了極致。
早先她都是在躲著蘇凌煙,除了阻止她攻略主角外,其他人并沒有多在意。
可蘇凌煙每次對照都是踩在別人的鮮血上換的,攻略更是拿人命來兌換。
發生在自己親人身上的時候,她才能感覺到那種難過和痛恨。
即便她穿越過來和蘇懷瑾熟悉些,與蘇景遇只有幾面之緣。可蘇景遇對她的好,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二哥,對不起。”蘇苒苒看蘇景遇咬著帕子疼得汗水淋漓,眼里都跟著蓄滿了淚花。
大夫正在給他拔木刺,蘇景遇疼,可看到蘇苒苒要哭不哭的,頓時吐掉了口中的帕子。
“又不是你的錯,沒必要譴責自己。”
“今日不是你,爹也會逮著我說。”
“我還要感謝苒苒,幫我躲過了他的念叨。”
“況且你是我妹妹,我肯定是要保護你的。”
“蘇凌煙點火挑撥離間,爹怒火亂發,姨娘暗喜看戲。誰對誰錯我一目了然,苒苒不要傷心,和你沒關系。”
他憋出這么多字來,還直挺挺著腿讓大夫來包扎,一個沒忍住叫了出來,惹得蘇苒苒又哭又笑。
“哥,你還是別說話了。越說話越疼。”
“我不是哭委屈,我是心疼你。”她一定不會讓蘇景遇被對照成功第四次的!
她要把蘇凌煙掠奪的氣運都搶回來,還給蘇景遇。
“別心疼我,男子漢大丈夫,區區小疼嗷——”
蘇景遇疼得嗷嗷叫,連嘴硬的嘴都沒能再蹦出話來。
終于包扎好了,他整張臉也被汗水給浸濕了,狼狽得躲在枕頭下。
“苒苒別看哥,哥現在一點都不俊朗瀟灑了。”破壞了他在妹妹心中的形象。
“才不會,哥是最英俊的。”蘇苒苒沒去抓枕頭,只是視線落在那包扎好的腿上,“哥你這段時間要不要回外祖家休息,等會考了再回來。”
她要對付蘇凌煙,可不能讓蘇凌煙還有機會逮著她哥薅氣運。
“那不行。”蘇景遇放下枕頭,“我走了你怎么辦?娘怎么辦?”
“剛巧,我有事和你們兩個說。”蘇夫人走進來,讓伺候的人都退下去。
她坐下后,對著兩個孩子說道:“我準備和蘇元和離。往后你們便不用在這種環境中生活,與我一同回佘家。”
“娘,英明!”蘇景遇第一個捧場。
要不是現在只能躺著不能動,他肯定是要跳起來的。
蘇苒苒雙眼亮晶晶的,滿滿的崇拜。
原來蘇夫人不是說說而已,她是真的要離開蘇家。
離開好呀,蘇爹這個鳳凰男,沒了蘇夫人的支持,肯定是走不遠的。
“不過娘這樣回去,會不會被外祖說呀。”蘇苒苒不由有些擔心。
她的記憶里是沒有佘家二老的,也不知道會是什么脾氣。
萬一人到老年,覺得女兒和離丟臉怎么辦。那樣一來,她娘的境地不是會很難受嗎?
“娘你放心,就算佘家不接納你,女兒也能養你。”富得太突然,蘇苒苒都差點忘記了,她現在可是一個非常富有的富婆。
“到時候我們買個院子,就在程將軍府的邊上,還能和將軍夫人與大哥往來。”
蘇夫人點了一下蘇苒苒的腦袋,“你有這份心娘就開心了。”
“你外祖母外祖父可不是那等一葉障目之輩。你外祖父位居三公,皇上都要敬他幾分,哪里會被閑言碎語影響。”
“我要和離,你外祖父外祖母指不定多高興呢。”
蘇夫人的動作很快,第二日直接走完了官府的手續。
有蘇夫人的親爹佘丞相在腦袋上壓著,京兆尹的速度那叫一個飛快,生怕被參一本換人。
蘇爹不同意也得同意,一如當年他需要佘家的勢力,現在也迫于佘家勢力不得不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