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次入宮 “朕封你為妃?”
蘇夫人原名佘清霾。她是佘丞相及夫人老來得女, 且也就這么一個女兒。
當年王家連同孫家、李家,于朝堂之上橫行霸道,欺寒門子弟與民間百姓。凡不是他們門下出來的, 都吃盡了苦頭。
佘丞相不愿與之同流合污, 更不用說把女兒嫁入這三家之一。
他是最先一個也是到如今依舊堅定支持暴君的人。只衷君, 不論君是誰。
為了脫離世家威脅, 他的女兒佘清霾自己選擇低嫁蘇元。
早年蘇家的祖輩也不是沒有人才, 只是一代不如一代。
不論怎么說, 畢竟是女婿,佘丞相也不能什么不管, 看著女兒跟著他吃苦。
蘇元今日能有五品官職,除了運氣好等來世家被斬空出來的位置外,少不了佘丞相的提拔。
作為手底下最衷心的臣子, 他向皇帝要一個清閑五品官給女婿,皇帝自然二話不說就給了。
誰知道蘇元心越來越野, 對蘇夫人不盡心, 逃脫蘇夫人的掌控,又是寵妾室又是偏愛妾室之女。
蘇夫人并不欲搭理。
她很清楚, 蘇元沒了她什么也不是。
蘇元也明白這點,所以也不會真的去觸蘇夫人霉頭。
他是怎么也沒想明白,不就是說了蘇苒苒和蘇景遇兩句,蘇夫人就這么干脆利落和他和離。
近來,他的日子算不上好,蘇夫人的日子那可就滋潤了。
“往后娘就不是蘇夫人了, 應當是佘姑娘!碧K景遇一只腿動彈不得,綁著紗布躺在躺椅上。他嘴巴一張一合竟是不著邊的話,手還剝著橘子。
佘清霾沒慣著他, 給了他一巴掌。
糊腦子去的,不疼,但是分外清醒。
“往后喊我佘夫人!
蘇景遇嘴巴又是一張,“娘你自己嫁自己呀!
蘇苒苒雙手捂住了眼睛,沒眼看他被揍。
佘丞相和丞相夫人面色紅潤,年到花甲倒是越活越精神。
他們就這么一個女兒,和離后本可以自己居住在外,卻因為孝順回來佘家,可把他們樂的。
女兒回來就算了,還帶了孫子孫女,更是叫他們享受到了天倫之樂。
“馬上就要宮宴了,清霾跟著你爹,帶著景遇和苒苒進宮吧!
其實他們一家祖孫五口人一起
去也是可以的。
什么位置不夠名額限制,和佘丞相有什么關系。
不僅是皇帝,太后都巴不得他全家過來。
這些年太后的勢力退出朝堂,可叫皇帝不好做的事情沒少干。要是能把佘丞相拉過來,那皇帝不得氣翻天。
太后一樂,讓宮人傳話,著重強調了很歡迎和離后的佘清霾帶著兒女入宮。
佘丞相古板,他這不還有女兒和孫女。
女兒要是再古板那又如何,太后不相信他的孫女也不被誘惑。
事實上,蘇苒苒被說別誘惑了,她連這次宮宴都不想去。
“若是不想去也無妨。”佘老夫人摸了摸蘇苒苒的腦袋,“咋們自家的孫女,當然得自家疼。進那后宮做什么,白白糟蹋了乖孫。”
佘丞相和其夫人都很清楚太后和皇上的目的。
佘丞相是忠臣,可到底帝王之心深不可測,他也不知道能被信任多久。
只有送一個佘家姑娘入宮,才能讓皇上看到他的心。這是幾百年來歷有的慣例。
可偏偏太后也在打這個主意。后宮皆是她的勢力,進去后還不是任由她搓磨。
與其讓孫女進那虎狼之地變成一枚棋子,不如留在身邊。
“你外祖母說得對。”佘丞相捻了下自己花白的胡須。
“老爺、老爺,宮中來人了。”
佘丞相連忙出去聽旨,蘇苒苒悄悄站在屏風后也跟著聽。
葉還盛來傳暴君口諭,指名道姓要蘇苒苒進宮。
名份是沒有的,歸家日期是未定的,理由是太后想念這個曾經陪伴了她半日的貴女。
過分牽強的理由,但皇帝的口諭還真反駁不了。
蘇苒苒腦子都快轉成漿糊了。
暴君的口諭怎么可能會合太后的心意,這是借太后的名義來抓人來了。
“不知蘇姑娘現在在何處,奴才這就迎蘇姑娘進宮!比~還盛笑呵呵的。
和離之后,蘇苒苒就不再被稱呼為蘇二姑娘,都是直接喊蘇姑娘。
葉還盛如今怕了姓蘇的。
前有蘇美人,后有蘇姑娘。怎么皇上就偏愛這個姓氏呢。
“還請葉公公少等片刻,讓臣孫女收拾收拾。”
得了一點時間,佘老夫人、佘清霾和蘇景遇輪流來給蘇苒苒做功課。
“想來宮宴結束,皇上就會放人了。這次難說是皇上要你進宮,還是太后要你進宮。凡事小心為上,等娘進宮接你!辟芮弼才呐奶K苒苒的手。
“哥也是,哥到時候進宮接你!碧K景遇順口往下接,剛要抬起身來,就被佘清霾一巴掌拍了回去。
“莫聽你哥的。”
“切記,萬事雖小心為上,但也不必逢人就避!
“若是遇到蠻橫無理的,即便在宮中也無需怕。佘家站在你身后,會幫你料理一切。”佘老夫人沉聲往下說著。
蘇苒苒被團團圍在中間,頗有些受寵若驚。
她只是進宮小住幾日,被三人團住后說得好像永遠回不來了一樣。
暴君應該只是要借她引出“幕后之人”,估計也沒打算讓她一直留后宮。
“祖母、娘、哥哥,你們放心,我肯定很快就回來的。”
信誓旦旦的蘇苒苒進了宮,結果一頂轎子不是給她送慈寧宮的,是直接送到的紫宸殿。
眾所周知,紫宸殿是大夏皇帝的寢殿。
蘇苒苒沒忍住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這一看就傻了。
轎子搖搖晃晃的,她想要跳下來都不行。
“蘇姑娘莫要著急,馬上就到了。”葉還盛恭恭敬敬。
話音剛落,轎子也跟著落地。
“蘇姑娘有請!
蘇苒苒屁股愣是沒有挪開半點位置。
她可以選擇不出去嗎?
“要朕親自請你出來?”
恰似珠落寒潭,蘇苒苒腦海瞬間輕靈,一下子就自己鉆了出來。
要不是僵硬得手腳不協調,習慣性走出來,怕是要連爬帶滾的。
她可沒忘記,上次暴君讓她留下,她悄悄借著褚云笙的馬車離宮。
暴君是一個記仇的人
果不其然——
“朕和你還有一筆賬要算!
“你敢捂一個耳朵試試。”
威脅的聲音傳入耳中,蘇苒苒訕訕放下自己兩只躍躍欲試的手。
“這五日你就住在紫宸殿內!
蘇苒苒低垂著腦袋,耳朵動了動。
聽聲音暴君的心情好像不錯?
她小心翼翼抬起頭,正巧和褚晏的視線撞上。
對方面無表情,就這么瞧著她。
哦吼,被抓包了。
“嘿嘿!碧K苒苒扯出一個笑。
見褚晏也不生氣,蘇苒苒那點活力瞬間就回來了。她殷勤往前,拐彎抹角:“皇上,臣女住在紫宸殿會影響您休息。臣女覺得臣女還是住在其他地方比較好!
褚晏腳踩流星,走得飛快,蘇苒苒三步并作兩步,裙子都快跟著飛起了。
說到最后一個字,她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你想住哪?”
蘇苒苒當即就要念出宮殿的名字來。
她知道距離紫宸殿最遠的宮殿是哪一座。
在她開口之前,褚晏話音未停,往下道:“入住后宮,便是妃嬪!
他驟然轉身,捏住了蘇苒苒的下巴,迫使蘇苒苒一張瑩白的小臉抬了起來,撞入他的眼簾。
“朕封你為妃?”
聽起來是個問句,可暴君說話一向不容反駁,跟通知一樣。
蘇苒苒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連忙按住暴君的袖子以示衷心:“臣女只想一心一意侍奉在皇上身邊,寸步不離一刻不分”
人在緊要關頭,總是會吐出一些她自己都難以預料的彩虹屁來。
蘇苒苒還真不知道,她自己這么會拍馬屁。
褚晏唇角一勾,如太陽星綻放的溫暖光暈,晃得蘇苒苒睜不開眼。
她心里默念——
色字頭上一把刀。
不要被暴君的美色勾引。
同樣的陷阱,她已經摔了好幾次了,可不能再摔。
“既如此,這幾日你便留下來做奉茶宮女!
放在蘇苒苒下巴的手抽離。
“?”她微微張開了嘴,神情恍惚。
她這是打工來了?
**
蘇苒苒被葉還盛安排成了紫宸殿臨時上崗的御前宮女。
“近來御前人手不足,在殿中省送來合適的宮女之前,這位”
蘇苒苒張了張嘴,“葉公公喊我小蘇即可。”
“這位小蘇姑娘,便先和大家一同在御前侍奉!
在正式上崗之前,蘇苒苒抱著新鮮的宮女制衣,回到了她獨自的小房間里。
“瓜瓜瓜瓜,快出來!
這會兒還真管不上是在哪里了,得先和吃瓜系統聯系上。
先前幾日是因為她娘和離搬家的緣故,蘇苒苒沒時間和吃瓜系統詳聊。
可沒想到她在佘家都沒住上兩天,就被暴君抓到了宮里來。
再過五天就是宮宴了,蘇凌煙肯定是會來的。
她不僅要阻止蘇凌煙被納入后宮,還得把蘇凌煙從蘇景遇身上掠奪的氣運搶回來。
過完年開春,她哥馬上就要會考殿試了。
掠奪一個即將考試之人的氣運,實屬過分。
【苒苒苒苒,我來了。】
【蘇美人這具軀體我已經安排好了,往后不用擔心露餡了。】
蘇苒苒:
“可是暴君已經認出了我是蘇美人了!
蘇苒苒還是想不出來自己是怎么被發現的。
她想不出來,吃瓜系統就更不知道了。
吃瓜系統的任務一直都只有吃瓜,從來不玩心眼子的。不然它也不會找蘇苒苒當宿主。
沒心眼的系統肯定得找
沒心眼的宿主。
略過這個話題,蘇苒苒找吃瓜系統可是有正事呢。
“瓜瓜,你知道怎么把蘇凌煙掠奪的氣運搶回來還給那些人嗎?”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事!】
吃瓜系統興奮得光芒大放,在空中圍著蘇苒苒轉圈圈。
【總部回我消息了。】
【主系統說,讓我們抓住攻略系統。如果在此期間,攻略系統自毀或者被毀都沒關系!
【總部給的回信上還附帶了攻略系統的弱點,以及返還氣運的方法,還有一個金光燦燦的道具呢!
蘇苒苒看了一眼,還怪中二的。
攻略系統弱點:真愛。
返還氣運方法:方法一是銷毀系統,方法二是切斷攻略系統與宿主的聯系,導致它無法通過宿主這個中介掠奪氣運。
【這個方法二操作空間很大的!
吃瓜系統自己也鏈接了宿主,知道其中門道。
【最簡單也最狠辣的方法是直接殺了宿主,把攻略系統關起來。它沒了宿主又沒辦法找下一個宿主,就掠奪不了氣運了!
【沒有宿主的支撐,它吞進去的氣運也會吐出來的!
【溫和一點的方法,就是讓攻略者明確喪失攻略能力,這樣攻略系統就沒辦法通過她掠奪氣運了。】
“要怎么才能讓蘇凌煙喪失攻略能力?”蘇苒苒還沒想過要殺人滅口,直接略過了第一個方法看第二個。
吃瓜系統光暈明明滅滅,像是用數據分析了好一會兒。
【我知道了。】
【只要蘇凌煙的攻略對象都有喜歡的人了,那她就沒辦法攻略。因為攻略系統的面板會直接黑屏!
【這不就和前面攻略系統的弱點是真愛對起來了嘛。】
吃瓜系統洋洋自喜,【還得靠我多年吃瓜的經驗,簡直是舉一反三呀。】
蘇苒苒掐著手指計算。
明確知道蘇凌煙主要攻略的有六個人。
主角三個反派兩個,加上她哥這個男配。
那她要怎么知道這六個人喜歡誰呢?
蘇苒苒轉溜轉溜她的一雙眼睛,“要不我遇到的話就問問,看看能不能撮合幾對出來!
【苒苒好聰明!
【這樣我們還可以從中獲得吃瓜值,簡直是一舉兩得!】
此時的蘇凌煙也剛好在和攻略系統商討對策。
僅剩五天,她得取舍。
要留在暴君后宮攻略暴君,還是先把宮外的攻略了再進宮。
只是暴君的后宮似乎并不好進,錯過了這次機會,就得得選秀了。
大選要等三年,還不知道暴君會不會又給取消,實在沒個著落。
對比起經常在大夏境內亂躥的燕離,褚晏別說出京城了,他基本連皇宮都不出來的。
要攻略褚晏,只能進宮。
蘇凌煙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最后還是選擇了先進宮。
她需要從褚晏身上拿大夏國運。
“系統,幫我看看還有沒有捷徑道具!
自從幾次攻略失敗后,蘇凌煙對自己已經失去了些許信心。
她覺得還是先兌換道具靠譜。
【有的宿主,你看看你要換哪個?】
攻略系統忽然滋啦兩下。
【嗯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半壞的消息,宿主你要先聽哪一個!
現實發展果然和書里的完全不一樣,攻略系統怎么也沒想到男主的感情線分頻面板會熄滅。
黑屏熄滅,意味著這個人不能再攻略。
如果不是男主死了,那就是男主明確了心意。身為小綠江小說里的男主,一旦動心就不會變心。
蘇凌煙眉心一跳,“又有人不能攻略了?”
攻略系統不說,她還不知道不能攻略是因為對方有了喜歡的人。
有霍衍烆這個先例在前,說明什么情況都有可能影響。
【江煦的面板暗下來了,無法攻略。因為是男主,具體原因無法探查,只能宿主自行發現!
【褚云笙的面板一半暗一半亮,如果不加以制止,任由這樣下去,也會和江煦一樣,變成無法攻略人物!
【主角的氣運都是磅礴到難以預料的存在,其中又以身為帝王的男主為最。兩個男主無法攻略的話,對于宿主是極大的損失。畢竟跨越小世界是要海量氣運的,我們掠奪了褚晏和燕離才剛好能夠跨越。】
【因此余下幾人的氣運,我們應該要掠奪儲存起來,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其實并不全是這般。
蘇苒苒這邊還在往下看主系統的回信。
攻略系統掠奪的氣運是與宿主二八分的,宿主占兩成,攻略系統占八成。
與其說宿主和攻略系統是共生關系,不如說是被哄騙的奴役關系。攻略系統借由宿主的手來攻略大氣運者。
若是將攻略系統逼到極點,它會直接奪取宿主的所有氣運,逃離宿主身軀。
它可能會藏于下一個宿主體內,那樣的話需要用氣運誘惑對方。對于一個受傷且沒有總部支撐來源的出逃系統,一般不會再行選擇宿主。
第二種可能,是攻略系統直接依附在一個人的身上,占據對方身體為己用。
由于出逃的攻略系統心性不正,逃脫方法眾多且傷天害理,因此特送來道具“枷鎖”。
蘇苒苒的視線落于那個金色道具之上。
“枷鎖”:可謂是萬能捕捉道具,只要拋出鎖定目標,就能夠抓獲。道具直達總部,一旦抓獲自行回歸,堅不可摧。
確實是個很好的抓攻略系統的道具。
不過要真是這么無所不能,那攻略系統也不至于能逃出來作亂。
她抬手擦了擦光屏,發現最底下被光遮住的一小塊還有一串小字——
“枷鎖”使用條件苛刻,只能在夜晚,且不能被小世界的人看到。
一旦顛覆小世界人類的認知,會被排斥出小世界。道具失效后自動回歸總部,無法二次輸送。
這說明她得找一個月黑風高夜,把蘇凌煙單獨約出來。
蘇苒苒收起總部回信,默默躺回了床上,給自己拉上被子。
她在宮里,蘇凌煙在宮外,單獨見面可不容易。
看來著急是著急不來了,還是先睡一覺吧。
蘇苒苒心態好。既來之則安之,就這樣睡了過去。
第二日也沒人來喊她,蘇苒苒就這樣睡到了日上三竿。
睡眼惺忪,一時間沒發現自己在哪。
揉了揉眼睛,再看清楚房間的擺設,她頓時從床上跳到了地板上,快速穿上宮女的衣裳把門打開。
紫宸殿井然有序,來往宮人甚至眼睛都往其他地方瞥上一眼的。
日光耀眼,高懸天空。
蘇苒苒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面對宏偉大氣前面宏偉大氣的宮殿,腳步一歪愣是不知道要走去哪。
“小蘇姑娘,小蘇姑娘!比~還盛可算是見到這姑奶奶開門出來了,喜得熱淚盈眶。
“小蘇姑娘,皇上正尋你呢。”
蘇苒苒用熱水擦了臉用鹽水漱了口,素著一張臉蛋上崗去了。
將近用午膳的時間,皇帝的早朝早就結束了,不過幾個臣子不約而同進了紫宸殿的大殿。
蘇苒苒手里忽然被塞進來一盞茶,葉還盛對她擠眉弄眼的,“小蘇姑娘,快去吧。”
蘇苒苒往前走了兩步,看到了江煦,瞬間后退回來,把茶盞還給葉還盛。她尋思找借口:“葉公公,我不敢。”
葉還盛:
姑奶奶還有你不敢的?
兩人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可偏偏這會兒暴君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
他斜睨一眼,氣勢如虹,“葉還盛。”
葉還盛把茶盞又一次塞到蘇苒苒手中,“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膝蓋骨發出清脆的聲音,聽著就疼。
暴君又一眼,瞥到了蘇苒苒。
她也腿軟,緊跟著葉還盛跪下來。
慫一是回事,怕疼是另一回事。
蘇苒苒跪得慢吞吞的,膝蓋輕輕觸及地面,手中的茶盞托盤穩穩當當,一滴水沒灑出來。
這輕盈盈的,怕又沒全怕。
褚晏眼中興致流轉,淺到沒人察覺到,一閃即逝。
“上前來!彼f。
蘇苒苒小心謹慎舉著托盤走上臺階去,將茶盞給放在桌案上。
江煦抬頭一個照面,登時愣住。
蘇苒苒不敢對視也不敢抬頭,總覺得褚晏余光落在她身上,涼颼颼的。
“皇
上,若是此次大獲全勝,臣想向皇上求一門親事!
蘇苒苒左耳進右耳出,眼睛看腳尖,自己挪動了幾下看光點。
正常來說,這會兒暴君一定會問是誰家的姑娘。
她心里悄咪咪藏了一朵小花,就等著江煦開口怒放盛開。
隱隱約約的期待被她藏了起來,如果不是仔細尋查,蘇苒苒自己都不知道她抱有這樣大的期待。
“那便等你歸來再說。”
滿心期待的蘇苒苒迎來涼水潑臉。
暴君怎么連個承諾都不愿意做。
她腦瓜子思來想去,一會兒思考這個一會兒想那個,等江煦要離開了,她才后知后覺江煦這是要回邊關去。
大獲全勝那豈不是要打仗了。
蘇苒苒心里莫名一揪,抬步就想追上去。
“蘇苒苒!瘪谊毯白∷。
蘇苒苒回頭,在他眼中看到了漸漸凝聚起來的戾氣。
在某一刻,似乎和記憶里重合。
只不過,她想不起來記憶里的內容了。
第42章 心放早了 褚晏思索一刻,明了了:“你……
“蘇苒苒, 他要求娶的人是你。”
這次的聲音可不是珠落寒潭,那是整個寒潭都拔根而起,傾瀉而來。寒意入骨, 絲絲蔓延。
蘇苒苒雙腿顫顫巍巍。
她倒是沒什么好心虛的, 只不過是被褚晏嚇得腿軟而已。
清楚這一點后, 她顫抖著腿站直身子, 一雙烏黑的眼睛澄亮澄亮, 張嘴就來:“我們兩情相悅。”
“朕若是不允呢?”
蘇苒苒氣勢一滯, 嘟囔著:“這要管呀。”
瑩白的臉龐帶著不服氣的神情。
大概是覺得褚晏對她沒有生死威脅,倒是大膽外露了神情。
“臣女想問問, 皇上為何不允呀?”蘇苒苒是腿軟,但她也是真的想知道。
“蘇美人!瘪谊讨徽f了三個字。
蘇苒苒想了想,有點想說什么, 但是又不敢反駁。
狗暴君,又拿她身份說事。
她可沒有扯一個陰謀詭計出來, 都是暴君自己想的。暴君要按在她頭上, 她因為不能把系統拋出來,還真反駁不了。
糾結的神情晃晃而示。
“皇上, 蘇美人是蘇美人,我是我!彼硖澰~窮,實在憋不出其他的來。
“確實。”
褚晏的聲音低了些,蘇苒苒沒抬頭,不知道他是個什么神情,也沒能聽出個什么情緒來。
“可那又如何?”
褚晏可不是江煦, 他比任何人都要強橫。
寒潭滾雷,倒映著被電光照亮的天空,委實嚇人。
就在蘇苒苒腳丫子要抬起來跑路的時候, 那道雷電倒是收了回去。
他斂下眸色,厲聲道:“等你什么時候把‘幕后之人’引出來,朕就什么時候放你回去!
蘇苒苒嘴巴一閉,不說話了。
作為“當事人”,她自己都不清楚幕后老大是誰,什么時候才能抓到人呀。
蘇苒苒無奈嘆氣。
隨即,她眼睛轉溜轉溜的,“皇上,你這茶涼了,臣女去給你換盞新的吧!
蘇苒苒也沒等他同意,抱著茶盞放在托盤里就跑。
幾個大臣和江煦走在一塊,正說著什么。
蘇苒苒舉著托盤就跑了上去,她沒喊話,江煦卻是心有靈犀轉了過來。
一雙眼睛亮如星辰,倒影蒼穹大海。蘇苒苒停了下來,抬起腦袋看他,迫不及待確認:“江煦江煦,你剛剛是不是想要求娶我?”
剛從紫宸殿走出來的大臣你笑一下我笑一下。
“我這還有事,諸位同僚,先走一步!
“誒誒,你等等我,我們一塊!
“巧了,老夫也正有要事”
一群上了年紀的大臣腳步匆匆,用了最不適合這個年紀的步伐離開了此處。
人都走光了,江煦臉上的紅暈卻是漸漸升了起來。
蘇苒苒左瞧瞧右瞧瞧。
沒人。
朗朗乾坤大庭廣眾之下,她墊起腳尖,兩只手捧住了江煦的臉。
明明大膽舉動的是她,但最后臉上燒紅成一片的還是她,比江煦還要羞赧。
“自然是你,不會有別人。”
“只是皇上沒應。”
“不過也沒關系,待我回來,我親自登門提親。”
蘇苒苒心花怒放,眼睛和眉毛彎了起來,眼中笑意盈盈,如春花綻放、山野燦漫。
“那可不許騙人,不然我可不會等你!
蘇苒苒站穩,收回手開始掰:“我不知道這場仗是和誰打的,不過呢——”
“你可能會撿到一個受傷的女子,與她相處多日情到濃時不由自主”
蘇苒苒當然是瞎編的,她又沒有從攻略系統那邊知道書中的劇情走向。
她不過是以防萬一,未雨綢繆,把自己從小說中看到的都搬出來。
還沒講完,江煦就捂住了她的嘴。
一只大掌蓋上來,遮住了她半張小臉,就差沒將腦袋給她摁下去了。
“除了苒苒,誰也近不了我的身!
溫熱的氣息自掌下傳來,常年舉槍生出的粗糙繭子被清晰感知。
蘇苒苒雙手一抬,把他的手掌拉下來,露出紅彤彤的臉頰和一雙水潤潤的眸子。
“那可不一定。萬一你失憶了,帶回來一個女子,說她是你心儀之人!
“不止如此,說不定你忽然就失蹤了,結果在其他地方成了別人的丈夫!
“還有還有,你可能會被下蠱、下毒”
“你知道情毒嗎?和春/(河蟹)/藥差不多那種!
蘇苒苒越講越起勁,臉龐紅撲撲的,眼睛又興奮又水靈。倒是江煦的臉色越來越黑沉,但凡她此刻能走出情緒看一眼,便不會再往下講去。
耳畔傳來沉如水的音色,少了些許清澈,多了一絲暗啞。
大抵是有些生氣的。
“苒苒就這么想把我推給旁人。”
蘇苒苒回神,只見江煦已然彎腰湊到了她眼前,一張俊朗的臉在她面前晃悠。
蘇苒苒順勢掐住,揉揉他臉上的肉,又摸摸他的腦袋,一不小心就將束好的發弄得凌亂:“我是怕你被拐走!
“畢竟江煦可是最引人注目的將軍,肯定很多人盯著你的!
她眼中的光芒熠熠生輝,叫人挪不開眼。
江煦聲音中似乎透著委屈:“只有苒苒才能拐走我。我離開京城后,苒苒不要再去拐別人好不好?”
如果不是皇上硬要留蘇苒苒在宮中,江煦恨不得將人直接打包帶回邊關。
“當初你說要和我一起去邊關,但是苒苒失約了!
沒有夢境記憶的蘇苒苒張了張嘴,“我沒說過呀。”
江煦繼續往下講,看起來慘兮兮的,惹來蘇苒苒又揉了揉他腦袋。
“就連我們成親,我也等了你好久!
原來是在說夢境。蘇苒苒明了了。
“這次換苒苒等我!
蘇苒苒感覺自己夢里還挺對不起人家的,當即就點了點腦袋,“我會的。”
“等我出宮了,我立馬就去邊關找你!”她肯定道。
江煦眉梢染上喜色,笑得分外燦爛。
“在宮里的這段日子,你留在皇上身邊,他會照顧好你的!苯愫苄湃务谊,也很放心褚晏。他并不覺得褚晏會對蘇苒苒別有他想。
蘇苒苒又點點頭,等把人送走后,盯著空蕩蕩的前方,緩緩回神。
江煦剛剛說了什么來著?
褚晏會照顧好她??
蘇苒苒腦海里浮現適才褚晏一瞬戾氣橫生的模樣,小心翼翼摸了摸脖子,腳步輕輕往回走。
江煦對暴君有濾鏡,她對褚晏絕對沒有誤解。
暴君真的很兇殘的。
“回來了!
“朕的茶呢?”
兇殘的暴君高高在上,視線掃過蘇苒苒。
“撲通”一聲,蘇苒苒被葉還盛拉著跪下。
葉還盛操碎了心:姑奶奶呦,你好歹去換了茶做戲做全套呀。這要是皇上要了你的腦袋又后悔,我上哪給你接回來。
這次膝蓋是真的疼了。
雖說蘇苒苒為了吃瓜上躥下跳的,但怎么說也是養尊處優了些時日,更加的不抗疼了。
她小小聲“嘶”了下,內心又開始罵暴君。
“蘇苒苒。”
“在!”蘇苒苒一下就跪直了,眼神清明,身子板正,好像剛剛在心里罵暴君的人不是她一樣。
“去換茶!
“喳!睕]人提示要怎么回,她只好隨口應了一個字。
殿內凝結的威壓散開了些許,蘇苒苒一步三回頭走出去,在等葉還盛。
要去哪里倒茶也沒說呀?
褚晏不開口,葉還盛不敢起來。
“還不滾出去!瘪谊檀鬼
“是,奴才這就出去。”
葉還盛今日才對皇上待人兩面如此之深刻。
他剛一出去,蘇苒苒就冒了出來。
“葉公公,我要去哪里換茶呀!
葉還盛:
葉還盛:真是欠了姓蘇的。
**
說是宮女,但其他人可沒敢把蘇苒苒當成宮女。
紫宸殿的宮人將活攬走,只叫蘇苒苒當一個擺件出現,沒人喊她干活。
誰知道皇上要做什么,說不定這是他和蘇姑娘之前的情/趣呢,他們謹慎著呢。
一群人都是當初伺候過來的,見過皇上一劍砍十數人的模樣。夢里驚醒,歷歷在目,對褚晏怕得很。
故此,不僅多加照顧蘇苒苒,還甚是憐惜蘇苒苒,對她相當好。
誒,可憐見的。
上一次獲得皇上青眼的蘇美人這會兒墳頭草都長出來了,也不知道這位蘇姑娘往后如何。只是現在,竟是連一個名份都沒有。
——比蘇美人還不如。
蘇苒苒在紫宸殿宮人的特殊關照和奇奇怪怪的眼神下,提著一籃花瓣進去。
浴池由白玉鋪成,引自北郊溫泉,是皇宮中最大的人造天然浴池,坐落于紫宸殿,名為玉清池。
蘇苒苒進來后瞧了又瞧,也沒見到北郊溫泉輸送過來的管道在哪。
她是真挺好奇的。
“在看什么?”
褚晏的聲音落入耳中,蘇苒苒趕忙回答:“臣女對玉清池的構造有些好奇!
“上一個對玉清池諸多探究的是黎國刺客!瘪谊逃挠牡馈
“那臣女必然不會是刺客。”
被定義為刺客就不完蛋了嘛。蘇苒苒想著快速轉移話題,趕忙拋出自己手中的鮮花籃,“皇上可要臣女撒花?”
她抬頭,看向玉清池對岸的褚晏。
不看還好,一看眼睛直接沒能順利挪開。
暴君卸下皇帝冕服和常服,換上了一襲純白的里裳。
對襟的系繩解開了一半,露出白玉般壘塊分明健碩有力的胸腹。
再往上,喉結未動,妖冶的面容襯于純白之上,散發著神祇初入世的美。
雖然也不像是什么正經神就是了。
這還是蘇苒苒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暴君。
她眼睛險些沒能挪開,只得趕忙用手撒花,嘴巴一度沒跟上腦子:“美人配花不是,我臣女的意思是,臣女先將花瓣撒下去!
褚晏眉心不由蹙起,“誰這樣教你的?”
蘇苒苒動作頓住,“不是嗎?”
紫宸殿的宮人和葉還盛一樣,都是不愛開口說話的。見到她過來,直接懟了一籃子花瓣過來,其他的什么都沒說。
暴君要沐浴,又給了她一籃花,蘇苒苒自然而然就以為是要把花撒到浴池上。
“放于邊上便是!
不遠處有一個紫檀香爐,蘇苒苒看了看,就給放了過去,得了暴君賞識的一眼。
蘇苒苒:早說是添香的嘛。
剛要出去,又被喊住。蘇苒苒出不去又沒事做,吃了教訓沒敢再看褚晏的玉體,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水面,就像是能從里面看出個所以然來。
溫泉水還算是清澈,隱約可見底下的白玉磚以及上面的雕花紋路。不斷氤氳上來的霧氣不一會兒填滿了此處,只剩下模糊不清。
一聲輕響,水面蕩開漣漪,驅散了些許縈繞的霧氣。
不過須臾,霧氣又鋪蓋了回去。
“過來。”
尋著聲音來源,蘇苒苒屁顛屁顛跑過去。
褚晏也不繼續說話,就遞給了她一塊看起來像是搓澡布的東西。
這個蘇苒苒懂。
她沒搓過澡,但是見過別人搓澡呀。
將“搓澡巾”快速接過,蘇苒苒蹲下來就給拍上了褚晏的背脊。
白皙的背脊上,人魚線沒入水中,再往下隱約可見,模糊不清更添曖昧。
蘇苒苒閉上眼睛,只用手去給他搓背,嘴巴念念叨叨的。
褚晏抬頭看她,從她口型中分辨。
應當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朕只是讓你將它收走。”褚晏微不可查嘆氣。
這再怎么皮糙肉厚,也受不了蘇苒苒粗魯地擦拭。
況且褚晏自小就登基稱帝,養尊處優,也不皮糙肉厚。被蘇苒苒大力搓了幾下,白皙的背瞬間紅了一片。
蘇苒苒睜開眼就看到這好似被蹂躪的一幕,連忙用那塊布給遮擋了去。
欲蓋彌彰。
褚晏雖看不見自己的背后,但是見她的動作也猜出了些許。
即便玉清池內有白玉臺階,但蘇苒苒于池外圍,天然就高出褚晏許多。
蹲著的蘇苒苒默默抽回那塊布隨手丟掉,隨后伸出空白的雙手,在褚晏眼前晃悠,“臣女什么都沒做!
臉龐白凈無辜,眼睛倒是心虛畢露。
“去將朕的換洗衣物取來!
“臣女這就去!
蘇苒苒起來后還怕來個一不小心摔倒,眼睛注視著雙腳,左右看看后慎之又慎走路。
裙擺帶著清風,揮散附近的一片霧氣。
一個沒眨眼,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
她倒吸一口氣,腦袋一抬眼睛往上,目不斜視心無旁騖往前走去。
“哐嘰——”
“砰——”
踩著剛剛隨手丟棄的濕布,就這么摔進了池中,濺起了大朵水花來。
水珠紛紛揚揚,澆蓋了褚晏滿頭滿臉。
蘇苒苒撲騰著從水中翻過來,一出水面就看到和自己一樣狼狽的褚晏。
她剛要拍手笑話,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害怕之中又底氣不足,小心翼翼問道:“皇上,您沒事吧?”
這還是蘇苒苒第一次用敬語。
褚晏不怒反笑,“你還挺會伺候人的!
蘇苒苒默默往后退,摸到個臺階的邊就往上爬,一邊給自己辯解:“臣女也不想,臣女這不是才當上宮女,不太熟悉!
比膽子更硬的一直是她那張嘴。
自褚晏的角度看過去,縱使水汽氤氳霧氣縈繞,也依舊能看到被浸濕的嬌軀玲瓏有致。
若是這般走出去
“回來!
蘇苒苒:哦。
她溫吞吞走回來,任由溫熱的池水蔓延覆蓋到肩胛。
“閉眼!
閉眼就閉眼。
蘇苒苒雙手捂住眼睛,偷偷留了一個可以張開的縫隙。
她就不聽,她看看暴君要做什么。
水波蕩漾,漣漪一圈圈蕩開來。
褚晏渡水而至,身后垂直潑墨的發。
蘇苒苒悄悄從縫隙看過去,只見一片玉白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心里慌張,連連后退,腳踝被臺階一絆,疼得往后倒去。
褚晏也不扶她,任由她摔進水里。
“撲通”,蘇苒苒又開始在水里撲騰了。
玉清池用來沐浴凈身,深度尚可,站起來完全能把腦袋露在外面。不過她剛剛磕到了后腳踝,疼得呲牙咧嘴的,一下子沒能浮出水面來。
看著她撲騰了兩下,像是一只旱鴨
子,褚晏這才善心大發撈了她一把。
被拽過去的那一刻,蘇苒苒心跳都快靜止了。
大概天潢貴胄更會保養些,白皙的肌理摸上去是便軟彈的,就連紅梅也較粉嫩些。
她的思緒飄飄的,想到了江煦。
小將軍會是什么模樣的。
褚晏垂眸,見色中餓鬼蘇苒苒目光落在那處一動不動,又偏偏思緒翩翩,一看就知道是在想別人。
他手腕稍許用力,將人給喚回了神來。
“你在想江煦?”
蘇苒苒掙扎了兩下,沒掙扎開,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頂著濕漉漉的發抬起腦袋來,不敢直面回答。
霧氣往上氤氳著,卻沒遮住暴君的神色。
深邃的眸中翻涌著穿不透的戾氣,偏偏他的眼睛遺傳的貴妃,是典型的桃花眼,垂眸看向她的時候,好似深情繾綣。
有種看上好吃的食物要把食物大卸八塊的感覺。
蘇苒苒覺得自己形容得相當到位,用一只手指試探性又推了推他的胸膛。
沒推開。
指尖落下之處,下去了一點又回彈了起來。
她雙手捂住眼睛,這次沒留逢繼續看了,老實得不得了。
“嗯?”
“我在想等會下值了吃什么夜宵。”蘇苒苒快速回答。
下一秒,她就被在水中抱了起來,放在了水底的臺階上。
即便是閉上眼睛,也能感受到身前陰影覆蓋下來,炙熱逼近距離。
試圖說服自己的蘇苒苒一下就淡定不起來了,“唰”一下睜開了眼睛。
褚晏妖冶的臉龐在眼前放大,鼻息縈繞著霧氣,撲灑在她眼睛上,使得蘇苒苒癢得直眨眼。
她往上抬眸看去。
褚晏的眼中并無情//欲,更多的是好奇與不解。
也是,應當沒人教暴君這個。
蘇苒苒放心了。
不對——
放心放早了。
就在薄唇落下來的那一刻,蘇苒苒捂住了他的嘴。
“嗯?”尾音微微上挑,揉雜了水中蔓延往上的霧氣,絲絲縷縷蠱惑人心。
褚晏抓住了蘇苒苒的手腕,將她的兩只手拉開。
“不行不行!碧K苒苒嚇得叫了起來。
“為何不行?”褚晏的眸色暗了下來,好像剛剛清澈的好奇和探究是蘇苒苒的錯覺一般。
“這種事情是要最親密無間的夫妻來做的,我們不是,所以不行!碧K苒苒解釋給他聽。
褚晏思索一刻,明了了:“你想當皇后!
蘇苒苒:
“成為夫妻之前,是要兩廂情愿的。就是指婚還要培養感情呢。”她要不是怕褚晏砍她,就直接來一句“我對你沒感情”了。
當初用蘇美人身軀的時候能那樣大膽,最大原因還是在于不怕死,F在可不行,用劍隨便給她來一下,她都得眼淚掉出來。
“你不喜歡朕!
生平難見,蘇苒苒似乎在褚晏的聲音里聽到了一絲委屈。
“不過與朕何干!
蘇苒苒縮回目光。
她就知道。
暴君怎么可能是一個會自我譴責委屈自己的人。
似乎剛剛那些都是蘇苒苒的錯覺一般,褚晏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薄唇僅離她的唇瓣不到一只手指的距離,高挺的鼻梁頂上了她的眉眼。
聲音低沉,略帶威脅:“朕的眼中容不下沙子,蘇苒苒,莫要再想不相關的人!
隨即,他松開手。
薄唇溫熱,擦過蘇苒苒的臉頰。一晃即逝,如果蘇苒苒不是因為整個人都繃緊了,可能還發現不了。
“去將朕的換洗衣物取過來!
蘇苒苒乖乖愣愣的,踩著一身水上岸,抱來的衣物也被她弄濕了。
在暴君冷冰冰的眼神下,蘇苒苒也不好再裝死,默默從最里面挑了件不濕的給他。
褚晏站起身來,毫無遮掩露出胸膛。他接過蘇苒苒遞過來的衣物,“去喊葉還盛滾進來!
“臣女這就去!碧K苒苒早就想跑了。
就在她轉身的那瞬間,褚晏把那干凈的衣物丟了過來,罩了她滿頭滿臉。
懂了,嫌棄這是她碰過的。
“披上,不許拿下來!
身后的聲音跟催命符一樣,蘇苒苒蠢蠢欲動的手縮了回去。
她披著露出一個腦袋,跑去殿外探頭探腦,雙眼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曙光:“葉公公,皇上喊你滾進去!
葉還盛并不是很期待。
剛一進殿,他內心的不安就被證實,對上了皇上不愉的眼神。
葉還盛:他什么都沒做呀!
有點想問又不敢問。
扭扭捏捏的模樣又是引得褚晏不滿。
“你要說什么?”
褚晏的語氣并不是很好,葉還盛大膽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謹慎小心討好道:“皇上可是要喚人侍寢。”
“滾出去!瘪谊痰哪樕ⅠR黑了下來。
第43章 雙瓜 蘇苒苒:宮宴人這么多,肯定很多……
褚晏的心情好不好蘇苒苒不知道, 不過她的心情不是很美妙。
不就是披著濕漉漉的衣服吹了點風,晚間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開始發熱。
她有這么嬌弱嗎?
事實上,確實是有的。
蘇苒苒生病了。
她包著厚厚的被子靠坐在床上, 對著床邊站著的、絲毫不怕被傳染、不怕一起發燒的褚晏, 露出了意外的眼神。
褚晏手中拿著一碗黑乎乎的藥, 散發著難聞的苦味, 熱氣往上彌漫, 纏繞在碗中的那把木勺子上。
滿目驚恐, 蘇苒苒看著他。
不是會要喂藥吧?!
“蘇姑娘,皇上還從未給人喂過藥呢!比~還盛在邊上弓著腰補充。
“多話。”褚晏睨了他一眼。
眉頭一點沒皺, 似乎還舒展了些。
蘇苒苒試探性伸出手,“皇上,讓臣女自己來吧。”
“你也閉嘴。”褚晏眸色冷厲。
她默默在嘴巴上拉了一下, 表示自己閉上嘴了。
就在褚晏真的要用那個小勺子懟她嘴巴里的時候,蘇苒苒咬緊牙關嘴巴緊閉, 說什么都不張開。
葉還盛悄悄抬頭看了看褚晏的臉色, 又跳了出來,“皇上, 奴才有一計。”
“這般喂藥若是蘇姑娘喝不下去,可唇齒”
蘇苒苒恨恨看了他一眼,“啊嗚”一口吞了藥。
太醫院開藥只管療效不管味道。
沖上云霄的苦味被含在口中,吞下去后更是貫穿五臟六腑。
一張臉直接皺巴起來,蘇苒苒雙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吐出來。
她心一橫, 搶過褚晏手中的碗,一飲而盡。
長痛不如短痛。
見她喝藥如飲水,動作豪邁偏又如臨大敵, 褚晏眼中流光一閃即逝。
“可還要?”他問。
蘇苒苒好像從中聽到了一絲惡劣。
她把碗還給褚晏,瘋狂搖腦袋。
聽說續湯續茶的,沒聽過續藥的。
“不不不、不要。”嘴巴苦得牙齒舌頭都在打架,說話都不利索了。
褚晏看她苦得快要吐舌頭了,眼中興致更加盎然。
蘇苒苒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見到他指尖夾了一顆干蜜餞。
蜜餞之上點點落雪,那是白色的糖衣。
蘇苒苒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她抬起腦袋來,期待看向褚晏。
褚晏喂給她,指腹指尖觸及濕潤的唇瓣,手中的蜜餞被吮走,他卻遲遲沒有松手。
蘇苒苒才不搭理他,要不是不讓直接拿,她肯定自己去取。
吃到甜味,口中的苦澀頓時沖散。
甜滋滋的。
腦袋往后一挪,脫離褚晏的手。
下一秒,一只大章就摁住了
她的腦袋,將她頭給摁了回來。
指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的唇瓣上流連,像是在開拓新大陸一般,好奇地探索。
蘇苒苒:。!
她退。
頂著后腦勺就是往后靠去,卻被褚晏的手死死按住。
沒事,她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蘇苒苒加大了力道,干脆整個人往后倒去。
誰知褚晏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卸了力氣,就這樣和她一起倒了下去。
被砸得頭暈眼花胸口疼的蘇苒苒:
她要爬起來喘口氣,被剛剛自己裹著的被子困住,怎么也出不來,像極了一只絕望的蟬蛹,只能扭曲。
“蘇苒苒,你留在宮里吧!瘪谊虪钏茻o意壓著她被子的角,叫她怎么都起不來,側身用手杵著臉,在她身側看著她。
室內燭火明亮透徹,搖搖曳曳竟然除了他們兩個已經沒第三個人的倒影了。
葉還盛帶著宮人溜得快,什么時候出去的她都不知道。
蘇苒苒咬牙切齒扭動,喝了藥出了汗把自己動累了都出不去。
“不行,我要出宮。”她側著臉去看褚晏。
圓溜溜的眼睛在燭光的映照下,清晰倒影著褚晏的模樣。
她的眼神太過于堅定,和夢境里義無反顧擋劍時一模一樣。
“為何?你要去找江煦。”褚晏把玩著她落出錦被外的發絲,聲音幽幽如夜晚中不起波瀾的寒潭。
蘇苒苒對自己的定義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她閉上嘴巴,巴眨巴眨眼睛,又開始裝死。
“你若不說話,朕便叫你入主中宮!
蘇苒苒沒忍。骸皩m外那么多人搶著當皇后呢,皇上就這樣把位置給臣女了?”
褚晏將她的碎發撥開,露出病重熱紅的小臉,靠近后與她炙熱的呼吸交纏,語氣不容置喙,“朕的皇后還不需要其他人指手畫腳。”
“如果我不想呢。”蘇苒苒認真回視。
就暴君這狗脾氣,說一不二,到時候真的不讓她走了怎么辦。
她可是答應了要去邊關找江煦的。
“乖,放你去找江煦!
輕而低啞的嗓子,和著氣音落在了蘇苒苒的耳朵里,癢癢的。
她心下一喜,剛要給暴君來個彩虹屁,就聽到他又往下說了。
“等回來了就入宮。”
蘇苒苒瞪著一雙眼睛,古靈精怪的,流轉著無數個小妙招。
“嗯嗯。”蘇苒苒敷衍應下。
她又不傻,出去了誰還回來。
到時候直接跑路。
見她溫燙著臉如此乖巧,和平日里活波好動的模樣大相徑庭,褚晏唇角勾起,捏了捏她的臉。
他湊近蘇苒苒,眸色如劍光凌厲:“到時候不回來,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朕甚少對一個人如此特殊,你是第一個!
蘇苒苒:。。
這是哪門子特殊?
追殺到天涯海角也要砍她的特殊嗎?
她一驚就想找補,被褚晏捂住了嘴。
“朕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蘇苒苒蛄蛹了兩下,依舊逃不開他的桎梏,只能用烏黑的眼睛這樣望著他,可憐兮兮的。
“朕現在也不想看到你睜眼!
又一只手,把她眼睛也捂住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褚晏認為她睡著了的時候,這才干脆利落松開手。
他站起來,撣了撣被壓褶皺的衣袖,垂眸的那一刻,和床上精神奕奕眼睛亮澄澄的蘇苒苒對上了眼。
褚晏的臉色說不上黑沉,但也沒好到哪里去。
蘇苒苒訕訕一笑,不敢再提剛剛的話題。
她閉上眼睛張張嘴:“我睡著了,這次真的睡著了!
隨即,身側一重,是褚晏又躺了回來。
這次他還拉過了她的被子,擠進了她熱騰騰的被窩。
初冬時節,寒風傾來。
屋子底下鋪了地龍,室內暖洋洋的。
蘇苒苒喝了藥出汗本來就熱,這會兒被褚晏一個大火爐擠一下,更熱了。
她往側邊躲了一下,剛接觸到被子外的涼意,舒服得還沒來得及喟嘆,就被拉了回去。
褚晏像是怕她冷著,給她另外一邊裹得嚴嚴實實,只能撲倒去他躺得那邊。
蘇苒苒雙手都不好動彈,只能暫且扒拉在他胸膛上。
微微起身昂起腦袋一看,瞧見了褚晏臉上得頑劣。
暴君泥——
泥是小朋友嗎?還玩。
蘇苒苒憤憤不平,很快被壓回了被窩里。
糜爛的香味于適才的苦藥氣息交織,竟是不會叫人心火躁動,反而寧靜而悠長。
蘇苒苒喝了藥,藥效這會兒才開始真正的揮發出催眠的作用來。
她趴在褚晏胸膛之上,綿軟無力,就這樣睡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懷中的人只剩下綿長的呼吸,沒有那活躍的精力要蹦跳打他,褚晏這才低頭。
他捏了捏蘇苒苒的臉頰,直把人捏得紅上加紅。
揉了揉她的唇瓣,使得紅唇更加嬌艷欲滴,紅潤到了極致。
思索了一下,褚晏將人往上拔了起來。
蘇苒苒本來腦袋是靠在褚晏胸膛的,這些直接靠在了他脖頸上。
脖頸不像是胸膛,沒有個支撐點。
蘇苒苒的腦袋順著他脖頸的弧度滑落下去,唇瓣似花,擦過了他的頸側。
褚晏眉心一跳,胸腔鼓動。
初冬時節,卻是叫栽在心間上的樹倏地開花。
燦漫團簇,美不勝收。
**
太醫院的藥真挺好用的,蘇苒苒一覺睡醒燒就退了。
神清氣爽,她感覺自己病已經好了。
不過距離宮宴也就剩下三天,她借著生病不去上臨時崗,窩在屋子里舒舒服服的。
其他都還好,就是感覺臉痛痛的,有一種被人當成面團揉扁搓磨包成餃子的錯覺。
她不去御前,葉還盛也不敢催他。
況且葉還盛感覺這幾日皇上怪得很,更是沒敢去觸霉頭。
轉眼三日即逝,宮宴如約而至。
有些人早早受邀進宮,而大部分是踩著霞光入座的。
早來的女眷在后宮,不是御花園就是慈寧宮。除非是妃嬪的家屬,可以去對應的宮殿,其他人是不能亂闖的。
這種日子最是熱鬧也是最是混亂。
有瓜吃的同時風險也大。
蘇苒苒有點想去,但又怕沒吃到瓜被牽扯進去。
先前她吃瓜也沒擠進人這樣多的地方的。
“苒苒!庇腥饲瞄T。
蘇苒苒打開門。
是林幼妤和遠湘。
兩人皆是面色紅潤,前者是過節的歡喜,后者透露著甜蜜的氣息。
“遠湘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蘇苒苒脫口而出。
遠湘公主咬了咬唇,又咬了咬唇,最后重重一個點頭:“嗯!”
她把蘇苒苒拉出屋子,“今兒我早了時間進宮,把幼妤喊上,又過來拉你,是想你們和我一起去看看我未來的妯娌和婆婆。”
“雖說我成婚后住在公主府,可我也不想我夫君那邊的兄弟姐妹太難纏。”
這活蘇苒苒和林幼妤最熟了。
三人當即出發。
等葉還盛捧著今兒給蘇苒苒準備的華服過來之時,屋里已經空空如也了。
他莫名膝蓋一緊,趕忙喊幾個宮人去尋人。
蘇姑娘不見了還好,蘇姑娘要是出事了,那可就不好了。
“是哪戶人家呀?”蘇苒苒問。
遠湘眉目含春,秋水漣漣,“藍家。”
林幼妤和蘇苒苒異口同聲:“藍家?!”
遠湘不明所以:“藍家怎么了嗎?”
林幼妤和蘇苒苒對視一眼,兩人連連擺手:“沒有,藍家很好。”
她們兩個可是差點死在了藍家后花園呢。
“是南大街那個藍家嗎?”她們兩個不死心,又問。
“正是。”遠湘眉梢喜色縈繞,“你們是不是對藍家很熟呀!
“不不不,一點都不熟!彼齻儍扇撕薏坏卯攬銎睬尻P系,說自己壓根不認識。
“不熟嗎?那你們聽說過藍夫人和藍家的姑娘嗎?”
“聽過一點!
不管怎么樣,畢竟大家好還是好姐妹,蘇苒苒覺得自己還是需要言明一些事情的。
“藍家的二姑娘你認識,藍梓蕊,之前跟在我大姐姐身后那個姑娘!
“藍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一母同處,但是相處并不算好。藍大姑娘心”善——
蘇苒苒是真
說不出這句話來。
就藍大姑娘下毒殺人那熟稔程度,和善良與柔弱一點都不搭邊。
林幼妤知道她為什么停頓,只好往下接:“藍大姑娘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是個奇女子!
“藍二姑娘心胸狹窄,似乎是因為傷害了藍大姑娘,被送到了尼姑庵!
遠湘震驚:“藍家這么混亂嗎?”
林幼妤搖搖頭:“還沒說完呢!
“藍家兩位姑娘一母同胞,但不是現在的藍夫人生的,F在的藍夫人是她們的親小姨!
“藍夫人更喜藍大姑娘,但因為姐姐的遺愿,對藍二姑娘很是寵溺!
“可以說藍二姑娘某種程度是被寵壞了。”蘇苒苒攤手。
“藍家一共就三個孩子,你說的那位,應該是現在藍夫人的兒子:藍哲櫛!绷钟祖τ谑兰业娜藛T布局還算是清楚的。
“確實是!边h湘喃喃。
她還沒緩過神來,“看起來藍家并不平靜。”
成婚后藍家也算是她的半個家了,要是不太安寧,那她寧愿不嫁。
蘇苒苒和林幼妤表示贊同。
“不過我已經把藍夫人和藍大姑娘都邀進宮了,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吧!
“嗯嗯。”
兩人跟上遠湘。
藍家少了藍梓蕊確實太平不少,可誰又能知道藍梓蕊會不會被接回來。
她報復心那樣重,先前看不慣藍大姑娘,回來后要是看她哥風光無限,轉而恨起了她哥怎么辦?到時候遠湘可能也要被牽扯進去。
蘇苒苒和林幼妤想到了一塊去,兩人心照不宣,都有點想壞這門婚姻。
只不過蘇苒苒比林幼妤知道的多些。
藍大姑娘和黎國的王上有往來,既有可能會叛國。
她前兩天問了一下,才知道如今是黎國和大夏聯手要攻下北疆。
北疆不遠萬里,邀來百越相助。
看起來兩國是合作關系,今日宮宴黎王也會過來,聽說還有和親環節,可
蘇苒苒直覺黎王沒那么好心。
燕離怎么看也不像是個好人呀。
雖然暴君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就是了。
**
“王上,您”
蘇苒苒聞瓜而動,帶著遠湘和林幼妤躲了起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默契捂住嘴巴,六只眼睛往外看去。
這兩人蘇苒苒熟悉。
藍大姑娘藍沫梨,黎王燕離。
似有所感,燕離往她們三人的位置看了一眼,害得林幼妤驚慌失措踩了蘇苒苒一腳,蘇苒苒愣是沒吭聲。
她臉都憋紅了,就是不喊疼。
遠湘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這是我”
即便很久沒住在皇宮了,那也是她家呀。在自家還要偷偷摸摸的嗎?
林幼妤和蘇苒苒給她捂住,不讓她出聲。
兩人做了一個口型:吃瓜重要!
遠湘明白了,點點頭自己閉上了嘴巴。
三人挪進去一些,又繼續透過縫隙往外看。
“王上在看什么?”
“沒什么。你約我來此,有何要事?”
藍沫梨可以算得上是大夏中對他最為衷心的存在。即便藍家覆滅,她也不會背叛他。
正是如此,她傳了信來,燕離才會特意過來。
在褚晏的皇宮行走,并不是一件能輕易瞞過他的事情。好在他還是暗九的時候,曾經刺殺過褚晏,這才能避開褚晏的耳目過來。
“王上,聽聞兩國要和親!彼{沫梨眼含憧憬,“不知王上可否今夜想皇上求娶我?”
藍沫梨覺得要為自己努力一次。
黎國的后宮空無一人,她想做第一個進去的人。
若是她以和親的身份進入黎國,那樣大夏和黎國還能共修平和。
她清楚黎王的計劃,但為了自己也為了不造成生靈涂炭,她想提一次建議。
原本應當是進宮前就說的,只不過她猶豫了許久,一直拖到今日。
蘇苒苒:他們果然有情況!
林幼妤:原來藍家后院里的那個人是黎王!
遠湘:和親好啊,藍沫梨去了,她哥就不會想到她了。
三人心思各異,但一致沒打擾外面的那對鴛鴦。
“胡鬧。”燕離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
他原以為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大事,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無趣的兒女私情。
“遠湘公主她是不可能和親的。王上需要和親人選,必然會在今日入宮的貴女中選一個!彼{沫梨解釋道。
燕離瞬間就明白了什么,直直看向她,眼神中厲色沒過:“你做的?”
“我只是讓哥哥和遠湘公主多了幾次相處的機會。哥哥不知道我做了什么,遠湘公主也不知道!
藍沫梨溫婉的神色越發帶著倔強:“他們能夠情投意合,也是緣分!
“王上,您選我吧。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
蘇苒苒往左邊瞥向遠湘,林幼妤也默默看了過去,越過蘇苒苒,目光落在遠湘身上。
遠湘滿面落寞,哪里還有剛剛從紫宸殿出來的欣喜。
兩人架著她,在不被藍沫梨和燕離發現的情況下,悄悄摸摸將遠湘給帶遠了去。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這一株!
“就是就是。”
“遠湘,你可是公主。當初賞花會游湖,你可是說想要養男寵的。如今只是少了一個,補他個百十個進來就好啦!
“沒錯沒錯。”
“今日宮宴,那樣多人,你一眼掃過去,哪些少年你喜歡,通通留名。你再將名冊給暴皇上,他肯定能幫你把人都娶進你的公主府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
蘇苒苒安撫,林幼妤肯定,遠湘卻還在哭。
“前有霍衍烆,后有藍哲櫛,我只是想要找一個心儀的夫婿,有那么難嗎嗚嗚嗚!
蘇苒苒和林幼妤兩個一起也哄不好遠湘。
忽然,遠湘站了起來,“我要再去看看藍夫人。”
“不是說不要藍哲櫛了嗎?”蘇苒苒眨眨眼,和林幼妤面面相覷。
“來都來了!边h湘擦擦眼淚,從袖子里掏出小鏡子和胭脂盒,整了整發髻,抹了抹臉。
看她走的氣勢洶洶,蘇苒苒連忙跟上去,林幼妤緊隨其后。
在看到藍夫人后,三人一下就愣住了,紛紛又躲了起來。
遠湘頓時都不難過了,抓著手帕遮住半張臉,眼睛里是對瓜的精光。
蘇苒苒發現藍家還真是每個人身上都有瓜。
藍夫人本身就是前藍夫人的親妹妹,年紀比蘇苒苒的娘要年輕些。
她保養得當,看起來宛若二十多的婦人,沒有歲月的痕跡只有歲月的韻味。
她的身前,是一個年紀和褚晏差不多年紀的男子,看著應該是個二十小幾。
男子樣貌算得上是俊朗,就是五官看起來不像是中原人士。
只不過這明顯年紀并不相合的兩人,卻是抱在了一起。準確來說,是男子抱住了藍夫人,而藍夫人在掙扎。
“你做什么?快放開我。這是大夏皇宮,不是你那北疆!”
“況且、況且北疆與我大夏正在交戰,你在這兒做什么?!若是被抓到,你還要不要活了!
“我只是想見見你。阿嫣,你跟我回去吧!
“回去哪里?北疆三王子殿下。”藍夫人一字一頓念出了男子的身份。
蘇苒苒是蹲著著,林幼妤是站著的,遠湘在她們對面的水缸后面,正在用帕子遮住半張臉,用眼神和口型她們兩個交流。
三人的眼中除了有茫然,還有對這個瓜的不敢置信。
遠湘:我哥沒邀請北疆的人呀。都打仗了肯定是不請的,請了人家也不傻,過來相當于是自投羅網。
林幼妤:北疆三王子我知道,他今年二十又二。如果沒大戰,他應該會來參加宮宴。
蘇苒苒:你們怎么不關心一下,他和藍夫人是什么關系!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藍哲櫛比遠湘小兩歲,也就是說藍夫人的兒子和這個北疆三王子僅差七歲,而明顯這個北疆三王子對藍夫人有男女之情。
這中間,肯定有一個瓜!
林幼妤和遠湘回過神來:。!
蘇苒苒忽然就想到了江煦。
如果能解開這其中的秘密,那這場仗是不是可以就此結束?
不用猜都能看出來北疆三王子
是個戀愛腦。
不然他怎么會在這個期間,跑到大夏來呢。
第44章 和親之人 放心,不殺你。畢竟我們之間……
大概是最近處處提防蘇凌煙, 蘇苒苒感覺自己忙得腳不沾地。離開了蘇家,又被拐進了宮,有一種很久沒吃過瓜的感覺了。
她蹲在地上, 用胖胖的矮樹擋住自己, 左看右看的, 恨不得直接趴在藍夫人腳邊的地上當一塊泥巴吃瓜。
藍夫人和藍大姑娘的氣質有點相像, 都是柔弱且堅韌的大美人。雖說她的孩子已經十來歲了, 但她看起來卻依舊年輕貌美。
“當初你救了我和哲櫛, 我很感激。但是我很明確告訴你我不是哲櫛的姐姐,我是他娘。你非不聽, 后來知道了還想帶我私奔。”
“我為了完成姐姐的遺愿,嫁給姐夫,照顧姐姐的兩個孩子;蛟S命運就是這樣, 我對姐夫隱約生出感情,又有了孩子, 往后幾年我們相敬如賓, 倒也算是還好!
“如果不是我想去看看北疆風光,就不會被賊人掠走, 也不會被你所救。”
“你對我很好,讓我在雙十年華后才終于明白什么是愛!
“可惜我有丈夫,有孩子,我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關!
“在你說要私奔的那一晚,其實我是心動了的!
遠湘緊咬帕子,雙拳都握緊了。畢竟還沒確定要嫁入藍家, 藍家這會兒對她還說還是陌生人。她吃瓜吃得上頭,興奮得很。
林幼妤一直都知道京城各戶人家都有一些外人想象不到的事,可每聽說一個, 她都恍惚得很。
蘇苒苒是躲得最不安全的一個,她生怕自己發出了什么動靜,連下巴被樹葉戳得癢癢也不敢撓。
她感覺藍家的每個人都可以寫成一本小說。
藍大姑娘癡情,藍梓蕊惡毒,藍夫人年下
過了這么多年,藍夫人終于把心里話給說了出來。她也不排斥北疆三王子抱著她,回了他一個抱,如同往日那般。
“我們這輩子是沒有緣分了,你快些回去吧!
“不要一直念著我,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她推了推,沒推開北疆三王子。
“我既然已經冒險來了大夏,就做好了帶不走你我死在這的打算!
“如果我和你回去,可以停戰嗎?”
“阿嫣,你是你,國是國。你與我走,我很開心,但這是三國之間的交戰,不能停。”
蘇苒苒:居然是個清醒的,不是戀愛腦。
她琢磨了下,越想越不對。
不是戀愛腦還出現在這兒,那主要目的肯定不是來見藍夫人。既如此他不會想要對褚晏不利吧?
遠湘實在沒忍住,在帕子散發的香粉下,重重打了一個噴嚏。
“是誰?”
“是誰!”
藍夫人趕忙從北疆三王子懷中出來,兩人異口同聲,一個疑惑害怕,一個厲聲厲色。
林幼妤和蘇苒苒給遠湘使了個眼色,遠湘拔腿就跑。
北疆三王子越來越逼近,蘇苒苒看他就要追上去,手也放在了腰上,像是要取刀。
她微微一滯,拉著林幼妤的手也開始狂奔。
沒見到遠湘影子的北疆三王子轉而去追林幼妤和蘇苒苒。
“你先進去!敝挥幸粋人能躲的角落,蘇苒苒把林幼妤推了進去。
就在北疆三王子抓住了蘇苒苒的肩膀,要拔刀的時候,她呵止住了對方:“大膽刺客,竟敢在宮中行兇!
“我乃紫宸殿御前大宮女,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一定會徹查的。我死了,你也別想活!
“別以為我只是一個宮女不能把你怎么樣。皇上眼中容不得欺瞞,我在御前,一旦他發現,定會封宮抓人!
蘇苒苒沒覺得自己含金量這么大,不過褚晏對刺客的厭惡她是知道的。一旦她是被刀砍死的,傷口一看便知,今日宴席結束,誰都離不開皇宮。
“你——”北疆三王子收回腰間的彎刀,“可這樣放走你,本王可一點都不放心呢!
“我可以對天發誓!
“本王不相信鬼神!
北疆三王子手一抬,一顆藥丸彈進了蘇苒苒的喉嚨。
“你給我吃了什么?”蘇苒苒努力往外吐,試探用手把不知名的藥丸給挖出來。
“毒藥!
蘇苒苒:!
每次進宮都吃顆毒藥,這皇宮克她!
“放心,現在你死不了。等我離宮后,這藥半夜才會發作。屆時你們的皇上要找人,怕是找不著本王的。”
“你不要殺我大夏臣民!彼{夫人追上來,氣喘吁吁,伸手擋在了蘇苒苒身前。
“如果她死了,我也死給你看。”
“阿嫣,你何必呢!北苯踝拥谋砬樗查g柔和下來,對藍夫人憐惜不已。
他給了藍夫人一瓶藥丸,“阿嫣,這里只有一枚解藥,你等到出宮之際再給她。我聽你的,你也不要要挾我!
“你這般,我會難過。”
“藍夫人,今日之事,我不會說出去的。”蘇苒苒出聲。
她吃瓜,她又不傳播瓜。
“你認識我?”藍夫人心漏跳了半拍,手指緊緊拽著瓶子,瞳孔放大。
她在害怕。
當蘇苒苒和北疆三王子同時認識到這點的時候,北疆三王子腰間的彎刀便已出鞘。
“哐——”金屬的清脆碰撞聲響起來。
“我帶你進宮,不是讓你來惹人懷疑的。”
燕離的身影自蘇苒苒身后出現,倒是沒有人發現他的到來,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的。
武功高深,又是自己的合謀友人。北疆三王子收回彎刀,將藍夫人拉到了身后去,不叫燕離看到。
“原來三王子來夏,是為了她呀!毖嚯x一字一頓,面色冷然,一點也叫人瞧不出他的神情。
只不過他那雙異瞳在光暈下流轉,再怎么冷然看著也像是在打壞主意。
蘇苒苒心里萬轉千回,思忖對策。
燕離和褚晏一樣,必然不會幫她搶到解藥。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藍夫人。
只是,藍夫人很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若是傷她,我們之間的”
蘇苒苒趕忙出聲制止他往下說,“你閉嘴!
知道他和藍夫人之間的關系都要被追殺喂毒藥,要是還知道了他和燕離之間的圖謀不軌,那豈不是兩人要合力叫她暴斃在此。
“其實我也是臥底!碧K苒苒實在想不出打開死結的辦法,畢竟她沒有武功,打不過這個該死的北疆三王子。
所以,她只好拉燕離下水。
不清楚燕離為什么莫名其妙對她感興趣,想來應該和她的便宜爹有關。
既然她便宜爹和燕離是合作關系,那就賭一把燕離會保下她。
“我、我心悅王上已久,進宮是為了給王上打探消息的。”
“我與王上一直是單向傳信,這才不知道三王子你與王上也有來往。故此冒犯了三王子,還請見諒。”
“三王子你若是覺得我騙你,不妨想想為何王上要出手幫我!
“因為我們之間有私情。”寒風蕭瑟萬里無云,蘇苒苒扯謊扯得一本正經,絲毫不需要打草稿。
北疆三王子腦補了眾多。他收回彎刀,將藍夫人手中的解藥丟了過去,“解藥給你。不過你若是把阿嫣的事情說出去,本王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即使同盟,便沒有互相出賣的道理!碧K苒苒吞下解藥,拱手道。
巧了
,昨天還有人說要追殺她到天涯海角呢。
一群人烏泱泱追著她,她可真是受寵若驚。
北疆三王子將還在不安的藍夫人帶走,留下一句:“按計劃行事。”
蘇苒苒一口氣還沒松,肩胛就被燕離給扣住,“你知道得不少!
她舉起雙手,真誠發言:“我什么都不知道。”
燕離死死扣著不讓她動彈,俯身在她耳邊,似情人間的呢喃,又像是催命的刀:“怎么?你這次又是耳朵聽不見了!
被搶了話的蘇苒苒:
“放心,不殺你。”
“畢竟我們之間有私情!
“私情”兩個字被他著重念著。
“今夜離京,孤會將你一同帶走!
蘇苒苒順口就往下接:“然后殺了我以絕后患!
燕離挑眉,異瞳在陽光下流轉鋒芒,“你倒是預料到了我的下一步——”
蘇苒苒一顆心吊了起來。
“叫我不得不殺你呢!
惡魔低語。
蘇苒苒一顆心被吊死了。
忽然之間,她覺得不出宮也挺好的。
死死抱住褚晏,等燕離回黎國了她再出宮。
作為黎國的王,燕離總不可能永遠不回去吧。
“蘇姑娘,蘇姑娘!睂m人由遠及近。
在宮人拐過拐角過來的那一刻,燕離身形消匿,不知去向。
“我在這里!碧K苒苒回頭揮手,險些熱淚盈眶。
風一吹,將她背后的汗都給吹涼了來,冷得她哆嗦了一下。
**的蘇苒苒懈了一口氣,可算是活下來了。
“我們去找皇上!彼龓е鴮m人就要往回趕。
燕離和北疆三王子聯手,那就說明是黎國和北疆有往來。
可這會兒開戰,黎國明面上的盟友是大夏。
燕離陰險,兩國通吃。
她得告訴褚晏,以便于通知江煦。
京城尚且還好,邊關的人卻是在陰謀的正前方,兇多吉少。
剛剛那都是虛與委蛇。她又不傻,她是大夏人,肯定是要站在大夏這兒的。
這會兒沒了危險,蘇苒苒憤憤不平,覺得自己又行了,想把把燕離和北疆三王子抽出來拳打腳踢。
“蘇姑娘,奴婢先給您換衣裳,您再去面圣!
“現在見皇上還要沐浴更衣嗎?”
“蘇姑娘說笑了,外臣進宮皆是如此。只不過蘇姑娘特殊。但是今日宮宴,意義非凡,還請蘇姑娘換上皇上為您準備的華服!
就這樣被推搡著,推到了紫宸殿的玉清池。
“蘇姑娘,奴婢為您洗洗!
“別!碧K苒苒來不及制止,手臂就被抬了起來。
“蘇姑娘莫怕,奴婢二人深得姑姑真傳,一定將您洗得干干凈凈。”
“我覺得我很干凈!
她們是一句不聽,上手就給蘇苒苒搓了起來,把她左右兩胳膊搓得泛粉。
手藝是實打實的,不疼是不疼,可太癢了。
她感覺自己像是湯圓,被面粉裹了起來,放在案板上揉來搓去。
從白湯圓變成粉湯圓,入鍋烹飪,包裹糖衣。
等這些搞定,夜幕已然降臨。
“姑娘放心,這會兒過去晚宴剛好開始!
蘇苒苒:。。
她怎么能耗這么久。
她還沒和暴君說另外兩國有陰謀呢。
“快走快走,我們去找皇上!彼崞鹑棺泳团。
只不過這里三層外三層的,又是綢緞又是毛,實在不好邁動。
尤其是腦袋很重,發髻上隨便一顆東珠都價值連城,她生怕掉下來,只能放慢速度。
這是對金錢最基本的尊重。
畢竟蘇苒苒舍不得賠錢給暴君。
富得太快,才更守財。
她雙手下意識扶著自己的腦袋,一雙眼睛時不時王上瞥。即便看不到頭上那些價值連城的發飾還在不在,也要看兩眼才安心。
“蘇姑娘對皇上可真是一往情深,這就迫不及待要過去!
“是啊是啊,蘇姑娘還真是個急性子。她一定愛皇上愛到不可救藥”
兩人話還沒說話,腳步就停了下來。
因為蘇苒苒停住了,她開始慢吞吞走路,把頭上的珠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宮女沒忍住,“蘇姑娘,您身上的百蝶尋花裙上面的每一只蝴蝶都是用夜明珠磨成的粉臨摹的。這件裙子只能穿上一次,不能洗!
“待你走到沒燭火的地方,蝴蝶便會盈盈如水,隨著你的走動動起來,像是活過來一般!
“蘇姑娘,還有你腰上的絲絳,是綠松石等寶石串成的。寶石被雕刻成了各種形狀,綴在腰間,美而珍貴。”
蘇苒苒捂住裙子,又捂住腰帶。
在兩個宮女的逐一介紹后,她發現她才是最不值錢的那一個。
暴君不會是要送她上斷頭臺吧?給了她這么一條裙子。
隨便一個配件拿到宮外去,那都是眾人哄搶的存在。
大概是她臉上的驚恐太過于明顯,兩個宮女捂著嘴笑起來。
“奴婢本不應該說,只是蘇姑娘,皇上對您的心意實在太過于明顯,您可別辜負了皇上!
紫宸殿的宮人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們怕暴君,但也崇敬暴君。
蘇苒苒:
暴君昨天還說要追殺她到天涯海角。
她一直記著呢。
她又不是要去當虐文女主。
“我們先去宴席吧。”
三人前行,左右兩側的宮燈五步一個,將前路照亮。
江煦等邊關將士沒有回來,宴席上的官員基本都是文官。你一句我一句,文縐縐的。
暴君和太后還沒來,其他人已經落座完畢。
蘇苒苒在林幼妤邊上坐下,她們的上方是遠湘。這個安排她很滿意。
“你沒事吧?”林幼妤抓住了她的手,“我找了你一下午,可擔心死我了。”
“沒事沒事,去換衣服了!币皇遣荒苷酒饋,蘇苒苒高低得給她轉一圈。
畢竟全套下來,就屬她這個人最不值錢。
“黎王過來后,我就被打暈了。也不知道是誰,沒傷害我就是了,應該是不讓我聽。”林幼妤抱胸道。
她的目光轉著轉著落在了展示衣服給她看的蘇苒苒身上:!!
“你頭上戴的好像是皇后鳳冠上的東珠。”林幼妤手指顫抖,“這應該是冠上的,那么多顆,你全給拆了?!”
她咽了咽口水,冷若冰霜的面孔沒控制住表情,滿滿的不敢置信和恐懼,其中還有那么一絲絲崇拜。
林幼妤湊了過來,湊到蘇苒苒耳邊小聲問:“你實話告訴我,皇上是不是非你不可,你是不是已經拿捏住了皇上?”
見蘇苒苒愣住沒回答,林幼妤驚恐:“難不成你真的自己大膽到去拆皇后鳳冠?!”
“那倒沒有!碧K苒苒擺手,“你不說我也不知道這幾個珠子這么寶貴,我以為只是簡單的貴重。”
“太后娘娘到——”
“皇上駕到——”
太監高聲傳唱,林幼妤跟著大家伙閉上了嘴,一下跪下行禮。
她對著身側的蘇苒苒眨眨眼,有一種“吾輩楷!钡难凵窨聪蛩。
宮宴不能亂說話,她也沒好繼續講,只是時不時就要看蘇苒苒一眼。
眼中的熱情和蘇苒苒吃瓜時候是一致的。
“黎國王上前來赴宴,是我大夏榮幸!辟茇┫嘧鳛榘俟僦,站出來與黎王使臣寒暄。
燕離側方的官員與之你來我往打太極,而他卻是和褚晏對視上。
有遠湘、太后和暴君在暗中安排,林幼妤和蘇苒苒的位置相當靠前,和遠湘是連在一塊的。
大殿寬廣,即便靠前也是隔了有一段距離的。
蘇苒苒和林幼妤的正對面,是燕離。
燕離和褚晏對視,林幼妤一下就看到了。她拽進了蘇苒苒的袖子,緊張興奮不已。
只不過有白日里吃瓜險些出事的前例在,她只好在暗下抓蘇苒苒,臉部表情是
一點沒變。
林幼妤:快看快看。
蘇苒苒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剛巧和燕離與褚晏的目光撞個正著。
這下不論看哪一個,另一個的目光都是刺骨的寒涼。
她默默垂下腦袋,一個都不去招惹。
對了,她忘記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你帶胭脂了嗎?”紙筆這種東西林幼妤不會隨身攜帶,可胭脂她肯定有。
蘇苒苒拿到后,掏出了一塊手帕,用干凈的齒簽沾胭脂寫字。
“苒苒你的字挺別具一格的!绷钟祖タ戳艘谎邸
字丑。
蘇苒苒豎起一只手擋住,不給她看。
而后她把寫了字的帕子交給身后信任的宮女,讓宮女遞給褚晏。
這一步看似簡單,繞來繞去要許久。也不知道褚晏要什么時候才能拿到她的信件。
蘇苒苒托腮,一個不留神,又對上了對面燕離的視線。
她不著痕跡躲開,被對方緊隨不放。
一道冷厲的視線就算了,另外一道也加入了進來。
要不是室內溫暖如春,蘇苒苒感覺自己后背都要冰涼涼的。
誒,還看呢。
她腦袋都快縮到地里去了。
“今日逢喜,臣欲向皇上為我王求娶一位大夏公主,共祝兩國睦鄰友好!笔钩伎伤闶侵v到了重點。
蘇苒苒還是挺好奇誰去和親的。
她在兩道無法忽略的視線下抬起腦袋、直起身子、豎起了耳朵來。
太后聞言笑了起來,“正巧遠湘公主與黎王年紀相當,實屬良配。”
在燕離漠然的視線下,使臣硬著頭皮拒絕大夏太后。
他還沒張口,褚晏就反駁了太后,“父皇生前最疼愛遠湘,說要將她留在京城,怕是沒辦法和親!
在場除了黎國的都很清楚,遠湘公主剛出生月余,先帝就駕崩了。
太后:他對一個剛滿月的嬰孩說嫁人之事?
礙于場面,太后被氣得胸悶氣短,偏生不能變臉色。于是氣越積越多,自己給自己氣得快要喘不來氣來。
果然是貴妃的兒子,一定就要反駁于她。
她倒要看看,不讓遠湘去,誰能夠和這個親。
“既然如此,我黎國也不好強人所難!
“不如,就由這座下的第三位女子和親吧。與我王坐于對面,想來定是緣分!
蘇苒苒和林幼妤一起數了一下。
正巧,正對面過來第三個是她。
林幼妤眼中雀躍,但想到這是自己的好朋友,雀躍停止,用象簽遞給了她一塊甜瓜,作以安慰堵住了好友的嘴。
黎國使臣是文臣,他很清楚他們文臣就是這么無恥。但是跑到別國朝宴,來這么一句,還是叫他感到無地自容。
誰讓王上一定要對面那位姑娘呢。
使臣清楚,這個時候的求娶,不論人家姑娘同不同意,有沒有婚約,都必須去和親。
就在使臣放下文臣的羞恥,松了一口氣感覺今晚已經可以完成任務之際,有人跳出來拒絕了,把他那口氣給堵了回去。
“皇上,對于和親一事,臣有異議!笔邱以企稀
他不同于往日白衣翩然,今日換上了一襲紫絳華服,腰身收緊肩背挺拔,如同一棵高貴典雅的松柏,又似夜里綻放的曇花,氣質周正容顏俊美,舉手投足天家氣勢盡顯。
蘇苒苒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沒忍住又多看了好幾眼。
褚云笙現在已經不需要再坐輪椅了,往那一站,全然是不同的景色。
果然——
紫色是最有韻味的。
蘇苒苒在心里夸了他一句。
“臣傾慕蘇姑娘已久,因蘇家變動只能將提親一事推遲,但日日夜不能寐!
正常來說,使臣這會兒應該要再把那句“成人之美不奪人之好”搬出來。
可他的王上正在背后盯著他,他是一個字也不敢蹦呀。
褚晏修長白皙的手似玉溫潤,正倒扣著用指節敲在案面上,眸色深邃,已是叫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只見他薄唇輕啟——
第45章 文案3 “他剛剛碰了你哪里?”褚晏的……
“皇帝。”太后喊住褚晏。
見使臣這般僵持, 太后瞬間明白了什么。
若是黎王要搶褚晏的女人,她是樂見其成。可偏偏這個蘇苒苒是她兒喜歡的。
太后感覺自己愧對自己的孩子太多。
難得他現在能夠站起來,終于有了成家的想法, 她自然是要從中推動幫忙的。
太后見褚晏這模樣, 多年前朝堂暗手交鋒, 她看懂了褚晏的意思。
他要拒絕黎國使臣。
若是平常, 太后自然是要和他對著來的。不過今日不同, 他們倆站到了統一線上。
“使臣不必著急, 不如先落座觀賞獻藝!
她記得蘇元給她推了一個女兒,說是今日宴席要獻藝。
蘇元與她合作, 原本是打算讓女兒進宮的。既然這人與蘇苒苒同是蘇元之女,想來是差不了多少的。
讓蘇凌煙先上來,她再添上幾句, 說不定黎國使臣會換人。
失去一個入宮的棋子,換她兒的婚姻, 太后覺得很劃算。
燕離揮揮手, 使臣退下。
褚晏余光瞧見蘇苒苒還在木愣著吃瓜,淺笑了下, “如太后所言,那便先開宴吧!
與此同時,蘇苒苒那塊帕子終于也送到了他的手上。只不過蘇苒苒自己沒看到,她正卸下心中的大石頭,重重啃上手中的瓜。
吃瓜吃到自己,害她差點把真瓜掉了。
終于到了開宴環節, 林幼妤憋不住,終于小聲說話。
“苒苒,你可真厲害。你不僅搞定了皇上, 黎王對你也有想法,還有宸王殿下!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和宸王殿下熟識!
“皇上和宸王殿下可是兄弟呢。”林幼妤腦海一片空白,捂住了臉笑,硬是沒能保住她高嶺之花的人設。
“你別多想。”蘇苒苒將手放在桌案下、林幼妤的腿上。
剛巧給她來一下清醒清醒,林幼妤就用雙手抱住了她的手,“苒苒,要不是現在人多,我會找你問問你和黎王的故事的!
“他”他那么兇殘,還有戀慕者。
自從藍家那件事后,林幼妤特別害怕燕離,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從害怕轉變為了不喜。
事實上,那一日燕離沒有動手,可林幼妤直覺他不是好人。
“你別亂想,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
“真的嗎?”林幼妤不信。
“最多億點點承諾和交易!倍际莻,都得背。
苦澀。
蘇苒苒捂住腦袋,甚覺傷心。
綿軟的手掌被東珠的圓潤吸引,旋時讓她的心情好了起來。
不過一想到這是皇后鳳冠上的,她心里又亂成了一團。
她又不傻。
褚晏都拆鳳冠了
就現在這種情況,她真的能安然出宮嗎?
對面,一道銳利的視線直射過來。
蘇苒苒抬頭,和喬裝過的北疆三王子對上。
這下她肯定了一件事,不僅不一定能安然出宮,出宮后也不一定能安安穩穩。
北疆三王子腰上的彎刀早已經卸了下來,沒帶上大殿。不過他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陰冷得很。
聽說北疆和百越一樣,又搞蠱毒又玩蛇的,更是為他增添了一抹恐怖色彩。
蘇苒苒摸了摸喉嚨。
她白日里吃的應該是毒藥,不是其他什么奇怪的東西吧
“言歸正傳,我聽聞你那大姐姐今日也要獻藝!
“她似乎打著進宮的主意!
蘇苒苒拍了下林幼妤,“不用聽說了,第一個就是她!
“你瞧,她來了。”
升起的蓮花臺面上,身著火紅舞裙的清麗女子翩然而至。
裙擺舞動之間,宛若一朵染著火的紅蓮在臺上綻放開來。她的背后,像是凝聚了一只朱雀,灼灼耀眼,氣勢磅礴,美不勝收。
女子清麗無雙的額間,一抹鮮紅的花鈿鎏金浮動,墜著的寶石流動五彩光暈,一顰一笑皆勾魂攝魄。
一舞驚鴻,絕艷驚人。
林幼妤震驚不已:“你大姐姐除了作詩,舞也是極為厲害的!
蘇苒苒也看直了眼。
就算是依賴攻略系統,那也不能否認,這支舞真的絕美。
【驚鴻舞、掌上飛燕持續消耗氣運中!
耳邊傳來攻略系統的聲音,蘇苒苒仔細看,就發現蘇凌煙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一舞閉幕,攻略系統的聲音才停下來,蘇凌煙臉色白如金紙,唇瓣被她自己咬得鮮艷似血。
“祥瑞,此乃祥瑞!
“剛剛我似乎看到了鳳凰飛起來。”
有一個人開口,引得其他人紛紛討論起來。有的是蘇元的托,有的是湊熱鬧加入進來的。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這樣驚艷絕倫又帶著祥瑞的女子,會不會就是我大夏未來的國母呀!
燕離坐得板正,一絲不茍。這是他自當暗衛起就有的習慣。
聞言,他嗤笑一聲。
“王上,咋們可要”使臣回頭,意思不言而喻。
不管是朱雀還是鳳凰,這樣的象征,他們黎國選她和親都比剛剛點的那個姑娘要好。
燕離收回嗤笑,臉黑了下來,用一種看蠢貨的眼神看了眼使臣:“回去叫醫者看看你的腦子。”
往后選來當使臣的,除了口才,也要挑點腦子靈光的。
使臣很委屈,使臣無從言說。
他閉上嘴,不說話了。
眼睛和耳朵各看各的,各聽各的,叫蘇苒苒臉上的表情意外僵硬。
她吃上一口瓜,緩了緩。
也不知道蘇凌煙這是換了多少氣運值來跳的這支舞,感覺她都要厥過去了。
偏偏褚晏不開口說話,連太后也不接茬。
蘇元覺得自己可是把自己最為自豪的女兒推了出來,結果皇上和太后都不搭理。
他明明已經和太后談好了呀。
要不是場合不對,他還想去看黎王一眼。
就是他女兒和親,也是完全能夠的呀。
如此驚艷,他作為老父親都深感榮幸。
“黎王覺得如何?”褚晏問。
大夏皇帝開口問話,自然不能再由使臣來接。
燕離一向人狠話直,“孤覺得不如何。”
他可沒興趣和褚晏玩那什么你推過來我推過去的把戲。
太后那句“此女甚好,哀家相當滿意,收為義女”的話沒來得及說。
又因為燕離回得太快,她第二句“此女適和親,為我大夏與黎王共修和睦”吐都吐不出來。
太后感覺自己今夜就是來受氣的。
“那便下去吧。”她不會認為是自己的問題,只覺得是蘇凌煙沒用,揮揮手示意她下去,順便恨鐵不成鋼瞪了蘇元一眼。
還說什么他女兒深得皇帝的心。
比她還能胡說八道。
叫她欣喜了一陣,以為能暗放一個好的棋子到褚晏枕邊去。
蘇凌煙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整個人如同浮萍一般搖搖晃晃。
她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般。
剛剛她并不在殿內,還不知道使臣和褚云笙爭蘇苒苒之事。以目前來看,她只覺得難以接受,還有難堪。
“系統,你不是說‘一舞傾城’道具一定能讓男人傾心于我,對我有一見鐘情的錯覺嗎?”
有瓜呢。
蘇苒苒捏著手中的象簽,也不繼續吃,就這么光明正大地聽。
【宿主,道具沒有問題的,你看在場的大臣以及受邀的世家公子不都對你印象很好嗎?】
【如果你這會兒能有個對照的人,絕對能收獲很多氣運值呢。】
“不要轉移話題!我說的是燕離和褚晏為何對我沒有感覺!
【可能他們不是男人吧。】
攻略系統也破罐子破摔了。
這個小世界是它經歷的最挫敗的小世界。
一個個男主男配不是攻略不了就是毫不動心,比隔壁修仙界修無情道的還要難搞。
蘇苒苒眼珠子一轉一轉,悄不聲息往對面的某處看了過去,又往上邊的某處看了過去。
攻略系統親自認定的誒。
難怪褚晏除了針對“蘇美人”,都不召人侍寢;燕離的后宮也是空空如也,一個沒有。
燕離和褚晏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蘇苒苒的目光。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覺得晦氣,不想再看對方一眼。
蘇苒苒看他做什么?兩人心中皆如是想到。
使臣顫顫巍巍,在蘇凌煙咬牙下去后,又出來當擋箭牌了。
“皇上,臣欲向皇上為我王求娶一位大夏公主,共祝兩國睦鄰友好!
詞都不帶換的。
蘇苒苒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咽了咽口水,為了轉移注意力,用象簽扎了一塊瓜,低頭垂眸看瓜。
這個瓜切得真好看呢。
“臣想為我王求娶那位姑娘。”這次直接指人,還是蘇苒苒。
“我黎國有一祖傳寶物,用于尋找每任王上的命定之人!
使臣拿出一個小巧的鎏金圓盤,上面一個指針晃悠晃悠。
指針轉了幾圈后,指向了蘇苒苒。
“啊!毖缦系娜梭@呼。
“神奇,當真如此神奇!贝蠹易h論紛紛,比剛剛蘇凌煙那支舞引起的議論還要多。
使臣拱手往圓盤往上放:“皇上請看。”
只見他不管怎么去動,那指針都會在晃悠后指向蘇苒苒。
大家都在“哇”,蘇苒苒好奇極了,沒再繼續看瓜,抬起腦袋也想加入。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個金色的指針。
林幼妤今日已經震驚了許多回了,但依舊還在吃驚:“苒苒,我發現你越來越厲害了!
蘇苒苒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
難道今天帶了什么磁鐵出來嗎?怎么那個指針就這么粘著她了。
褚云笙是個君子,他已經站出來就差說和蘇苒苒兩情相悅了,還是沒想到黎國的人會這么無恥。
“皇上,臣覺得此物不能決定蘇姑娘的去向。”
“即是姻緣,應當是兩情相悅,而不是死物指定。”
使臣跳腳:“這可是我黎國圣物!神圣之物,臣等應當順從。”
蘇凌煙眉心一跳,問了一下身側的人,“黎國使臣想要蘇苒苒和親?”
在場的人在京中都是有權有勢的存在,家中小孩就是什么也不做,大多也知道京城里發生的一些事,因此知道蘇凌煙和蘇苒苒的關系并不奇怪。
她點點頭:“是呀。不止是黎國想要你妹妹去和親,就連宸王殿下也想娶你妹妹呢。”
她對蘇凌煙的打算一無所知,單純道:“你今日一舞驚鴻,說不定皇上會讓你入宮。到時候蘇家可真是門楣要被踏滿了呢!
“系統,出來。這是怎么回事!”
蘇苒苒在蘇凌煙的對面。不是相對,隔了許多桌,但也能聽到她和攻略系統的聲音。
心聲可比講話聲音清楚多了。
她心顫抖了下,有一種即將要掉馬的感覺。
使臣和褚云笙僵持之際,只見褚晏冕冠之下,俊美的臉露出一抹輕笑,眸色卻是冷然到了極點,如同冰霜凝結。
鳳眸微斂,他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兩下。
明明是很輕的兩下,可好像是敲在眾人的心上一樣,叫人忍不住瑟縮,往上小心翼翼望去。
帝王那只如玉的手抬起,大家的也跟著提起了心,一口氣憋住,沒敢喘息。
這一刻,殿內寂靜不已,耳中只剩下燭火的輕響。
“佘清霾之女蘇苒苒,入宮,封妃!
褚晏的聲音并不大,但落在每個人耳中就平白被擴大了音量,分外清晰。
“這、這”使臣恨不得眼淚汪汪回頭給自家王上請罪,但是背后的視線太冷,他一動不敢動。
“皇上。”褚云笙面色大驚。
“系統!”蘇凌煙也被驚到了。
她瞬間就意識到了什么,“系統,蘇美人不是‘蘇苒苒’,我這個好妹妹才是所謂的‘蘇苒苒’!
“她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
,把男主逐一擊破了。”
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攻略系統上的五個男主面板全部熄滅光芒。
這是不可再攻略的意思。
“我要殺了蘇苒苒!”蘇凌煙氣急。
心聲回蕩在耳邊,嚇得蘇苒苒手一個顫抖沒拿住,象簽和象簽上的瓜掉在了桌案上。
眾人的視線若有似無落在蘇苒苒身上,連同她身側的林幼妤也跟著沾了光。
林幼妤想說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抬頭和遠湘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皆是滿滿的意外的驚喜,恨不得拉起手來聊上三天三夜。
褚晏的一直都是說一不二的,自從五年前那件事后,再也沒人會去反駁他。
百官沉默之后就是賀喜。
反正也不管蘇姑娘到底和皇上怎么結識的,總結就兩個字:絕配。
沒聽到皇上剛剛念的是“佘清霾之女”嗎?那可是佘丞相的獨女,也就是說蘇苒苒似乎佘丞相的孫女。
皇上認可的是佘家,關蘇家什么事情。
大家一人一句,轉頭又對著佘丞相開始賀喜。
蘇元的臉色鐵青一片,蘇凌煙也不妨多讓。
宴席喜色融融,蘇苒苒腳趾扣地。
“我要更衣!彼萘恕
一出大殿,蘇苒苒就把宮女給甩開。
沒什么行禮可以收拾,直接出宮吧。
她就不信宮宴那么重要,褚晏會跑出來抓她。
蘇苒苒察覺自己可真是一個小機靈,腳步一拐就往宮門跑。
“苒苒,我帶你出宮!
是褚云笙。
蘇苒苒眼眸亮晶晶的,直接爬上了他的馬車。
就在手要搭在那只掌上之時,腰肢被人攔住,一下往后落了去。
不說話,但速度這么快,神出鬼沒的,只有一個人。
——燕離。
“你怎么也出來了?”蘇苒苒雙手扒拉著環在自己腰上的手。
跟鐵柱一樣,扒都扒不下來。
“黎王這是作何?”褚云笙這會兒依舊保留著風度,沒直接動手。
只是在看到燕離的下一個動作后,他旋時與之打斗起來。
還在扒拉手臂的蘇苒苒一陣天旋地轉,從背靠燕離變成了臉朝著他。
“你干嘛?”蘇苒苒的疑問被吞沒。
冰涼的吻落了上來,和燕離炙熱的手掌是截然不同的溫度。
他宮寒。蘇苒苒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
只是被冰涼貼了一下,燕離就與褚云笙打斗在了一起。
她站在原地,腦袋瓜有點轉不過來。
這是她一個路人NPC能有的修羅場?
這個時候她要做什么?大喊“你們不要再打了”嗎
蘇苒苒悄咪咪縮回腳,往側邊倒走回去。
褚云笙是個好人,希望他能打得過。
蘇苒苒獻上最真摯的祝福后,撒丫子就跑。
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確認了下。
還在打呢,估計沒發現她跑了。
蘇苒苒嘴巴一咧,大白牙樂滋滋的。
宮門些許遙遠,但已經在視線范圍內了。
蘇苒苒感覺自己要化身成一只鳥,飛奔著穿門而過。
揚起的裙擺被風帶起,裙擺上點綴的蝴蝶于夜色下散發著盈盈的光。數只蝴蝶翩翩起舞,宛若活了起來,追隨著蘇苒苒的腳步往前而去。
“啪唧——”
自由的鳥兒被拽住了羽毛。
蘇苒苒沒能跑動,后脖頸被人捏住。
“你要去哪里?”
冰冷如棱錐的聲音傳來,像是冰涼涼的雪花落在了脖子上,凍得蘇苒苒一哆嗦。
是褚晏啊。
蘇苒苒不敢動了。
她兩只手縮回自己的廣袖中,腦袋低下來,兩只眼睛在數裙子上亮閃閃的蝴蝶有多少只。
一只、兩只
“他剛剛碰了你哪里?”褚晏的聲音很冷,比往日里都要冷。
蘇苒苒覺得應該是因為室外太涼了。
寒風一陣一陣的,吹得她鼻尖都凍紅了。
下巴被褚晏捏了起來,整張臉都露在了他的目光之下。
指腹在她唇瓣上磨搓,又疼又癢。
蘇苒苒看了他一眼,被無盡的戾氣給籠罩了進去,又是一哆嗦。
好冷。
暴君好可怕。
她好想跑。
“是這里?”
蘇苒苒搖搖頭。
她都不知道褚晏在問什么。
問她去哪里嗎?當然是跑出宮呀。
“我”
比之燕離那輕輕一貼,褚晏的吻可以說是相當霸道,有種不顧人死活的快感。
他捏著蘇苒苒的兩頰,讓她張開嘴,俯身而至,堵住了那片水潤的唇瓣。
起初只是下唇,很快上唇也被他吞了進去。
渾身被龍涎香包裹,就連一根被風吹起的發絲,都被沾染上了味道。
寒風蕭瑟,冷如冰霜,檀口之中卻是炙熱焦灼。
腦海一片暈眩之中,蘇苒苒被他抱了起來,被帶著盤繞在他勁瘦的腰上。
背后是朱紅而冰冷的柱子,身前是逼近的燥熱。
被攪弄得天旋地轉,只能雙手緊緊拽住他的冕服。
等會褚晏還會穿著這身冕服去見朝臣嗎?
蘇苒苒迷迷糊糊,忽然就這樣想到。
她從耳根開始蔓延上紅云,一直到衣裳包裹之下。無害的火焰燃燒,自上而下擴散而去。
好癢,像是有螞蟻在咬。
蘇苒苒眼尾粉紅粉紅,沁出淚水來。
“不要了!弊彀秃锰。
“快了!瘪谊痰穆曇舾采w而至,蘇苒苒甚至找不到他的出處。
燕離出手即是殺招,但他知道現在還不能動褚云笙。因為不能展開身手,倒是被褚云笙牽制了一會兒。
二人趕到之時,月光清透,一覽無余。
少女被褚晏抱在懷中,一張小臉藏于他的冕服之內。腳踝上的一只繡鞋顫顫巍巍,像是要落下來一般,勾在他的腰間。
燕離冷著臉,“這就是你非要和我打一場的原因?”
他嗤笑:“你可真大方!
即使是燕離不動用殺招,褚云笙也不敵燕離。
縈繞在周身清風朗月的氣息一滯,清雋的臉上是難以接受。絳紫華服像是一個牢籠,將他籠罩了進去。
他斂下眉眼后又抬起,眸色清明,瞥向身側的燕離:“卻也比你好。”
“她至少愿意跟我離開!
燕離異瞳閃爍,嘲諷道:“不過如此。”
褚晏立于高高的百步臺階之上。
他倒是眼底一片饜足,并不與底下二人爭執。
末了,他抬手捏了一下懷中的人,“苒苒有何感想。”
蘇苒苒腦子可算是清醒了。
她什么感想都沒有。
大庭廣眾,還好其他人都在后方的大殿內。
但誰能想到還有褚云笙和燕離兩個漏網之魚跑了過來。她羞恥得腳趾都要分叉著走路,只把一張臉又往褚晏懷中擠了擠。
不想見人。
想挖個坑給自己埋進去。
見她不說話,褚晏手指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花朵腫脹,是剛剛被吮吸的。
蘇苒苒氣鼓鼓的,一口咬了下去。
牙齒磨了兩下,覺得還不夠,又狠狠咬了一下。
只是對方并不著急將手指收回來,而是深入捻在了她的粉舌上——那是剛剛被他險些吞吃入腹的存在。
蘇苒苒腳踝都僵住了,這下是真的不敢鬧了,一動不動。
“褚晏,莫要太過分!毖嚯x厲聲道。
“與你何干?”褚晏垂眸與底下的燕離對視,聲音宛若雪山上常年化不開的雪水。
第46章 回收攻略系統 廢物吃瓜系統和它的萬人……
蘇苒苒拉了拉褚晏厚重的冕服, 這才沒讓兩人繼續這樣爭鋒相對下去。
末了,她幽幽在他懷里嘆氣。
與其相信自己突然變成萬人迷,蘇苒苒更寧愿相信本就是褚晏和燕離不對付, 拿她出氣。
好在褚晏還得回大殿, 她暫時掙脫了他的懷抱, 被丟到了紫宸殿。
“姑娘, 蘇大姑娘邀你一敘!庇袑m女向紫宸殿的宮人稟報, 傳送了消息到她這兒來。
捧著小臉百思不得其解的蘇苒苒瞬間就精神了起來, “我大姐姐可以來紫宸殿嗎?去我住的那個房間就行!
“姑娘說笑了,自是可以的!弊襄返畹膶m人畢恭畢敬。
其實是不行的, 不過葉公共吩咐過他們,能滿足蘇姑娘的就盡量滿足。
紫宸殿是宮中防御最森嚴的地方。自從幾年前皇上被多次刺殺后,這紫宸殿的暗處不知道增添了多少暗衛。
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女, 還是蘇姑娘的親姐姐。他們盯緊一點,總不會出什么事的。
留在紫宸殿的宮人雖然沒有去大殿, 可消息靈通得很。
蘇姑娘可是馬上就要當貴妃的人了, 還是皇上欽點的,更是不一般。
他們可不能得罪了人家。
蘇凌煙被帶到蘇苒苒住的房間外。
“大姐姐。”她笑意盈盈, 惹得蘇凌煙心頭無端一把火燃燒上來。
“妹妹。”兩個字被蘇凌煙念得極為重,如同要咬碎了蘇苒苒的骨頭一般。
“大姐姐快進來。”蘇苒苒面上欣喜,像是根本聽不懂她的話。
馬上就可以讓蘇凌煙把哥哥的氣運吐出來了,她當然是開心更多些。
“你們先到外面去,站遠點。我想和我姐姐說說知心話。”
紫宸殿的宮人面面相覷。
這蘇大姑娘看著來者不善,他們可不敢讓蘇苒苒一個人與之共處。
“我大姐姐還會害我不成嗎?”
見她似乎有些生氣, 宮人只好豎著耳朵到廊外去。一旦有什么動靜,他們就闖進來。
“姑娘若是有事,喊奴才們便是!
“奴才的耳朵尖著, 姑娘不用擔心自己聲音太小聲。”
兩人宮人離開,蘇苒苒將門帶上。
回頭,蘇凌煙眸中帶火,尖銳望著她。
“妹妹好生厲害,引得皇上、宸王殿下與黎國王上皆對你鐘情不已!
“只是大姐姐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才叫他們對你如此情根深種,在百官朝宴上,為你爭風吃醋。”
“啊?”蘇苒苒張了張嘴,眼睛都睜圓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裝糊涂!
“對了,小將軍今夜不在!
“想來若是他在,怕是也要爭上一二!
“那日你從長公主府出來,怕不是與林幼妤去面見長公主,而是小江煦尋你吧。”
“所以妹妹你究竟有什么魔力?”
蘇凌煙一通輸出,讓蘇苒苒這個要甕中捉鱉的人都愣住了。
“大姐姐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如果大姐姐喜歡,可以替我留在宮中,或者遠嫁黎國!
江煦是她自己去撩撥的,至于褚云笙,蘇苒苒認為他是有了道具后遺癥。
至于剩下的兩人,誰知道每天陰測測在想什么,莫名其妙就要把自己綁住。
無福消受。
“你!”蘇凌煙拳頭攥緊了。
“你這是在嘲諷我?”
“我沒有。”蘇苒苒可實誠了。
她不打算再和蘇凌煙扯下去,得趕緊讓她把哥哥的氣運給吐出來。
轉了轉眼珠子,蘇苒苒默默收回前一句話,哼了一聲道:“沒錯,現在他們都喜歡我,所以姐姐你不要再想了,他們是不可能會喜歡你的!”
先刺激一下蘇凌煙,讓她把攻略系統喊出來。
“我就知道是你!”蘇凌煙果然暴跳如雷。
“系統,系統!出來。你確認蘇苒苒是土著嗎?她這么茶,氣死我了。你用我剩下全部的氣運,把原書劇情全給我換出來!
她并不知道蘇苒苒可以聽到她和攻略系統的談話,一點也沒避開蘇苒苒。
【宿主,你確定嗎?沒有了氣運,你可能出不了這個門!
“那正好。你幫我做一個中毒的假象,叫比人都以為是蘇苒苒害我。她剛剛才在那么多人面前冒頭,這個時候一點閑言碎語都能如同燎原的火勢,把她淹沒!
“我討不了好,她也不行!
攻略系統覺得自己這個宿主可能是瘋了。
不過它也看出來了,現在已經攻略無望。要不是還有一個蘇懷瑾在支撐著它和蘇凌煙之間的攻略聯系,它早就已經跑路換個宿主了。
既然宿主這么舍得浪費自己的命,那它就順勢而為之,將她剩下的氣運換了劇情。
剛巧,她要看,攻略系統也要看。
反正死的又不是它,攻略系統一點都不心疼。
蘇凌煙本身自己的氣運如同茫茫煙霧一樣涌動起來,霎那間消散干凈。
空中一本只有攻略者才能看見的流動書頁,以極快的速度逐字飛入蘇凌煙眉間。
她沒忍住往后跌了幾步,渾身癱軟無力,靠在了椅子上。
“大姐姐,你沒事吧?”蘇苒苒嚇了一跳。
她可沒打算要蘇凌煙的性命,她是想將攻略系統逼出來,再用主系統給的道具捕獲攻略系統。
抓到攻略系統的同時,還能把哥哥的氣運搶回來,這是一舉兩得的。
可誰能想到蘇凌煙居然這個時候要換整本小說劇情
原來她之前都沒有看過原書劇情的呀。
只可惜書籍化作了流光,飛入了蘇凌煙眉心,蘇苒苒也看不著是個什么劇情走向。
她一雙眼睛盯著蘇凌煙,關心得送上了茶水,“大姐姐,你喝一口,潤潤喉。”然后好告訴我劇情是啥。
蘇苒苒不好表現得太明顯,萬一被攻略系統發現她也能聽到看到就功虧一簣了。
“什么?!”蘇凌煙在心中對著攻略系統叫喊。
她激動的情緒根本壓抑不住,蘇苒苒只好配合她,“大姐姐,怎么了?”
“你站不穩的話坐著喝杯水先!
“我剛剛是氣了你一下”
“閉嘴。”蘇凌煙呵斥她。
蘇苒苒為了往下聽,佯裝被嚇到閉上了嘴。
可急死人了。
她到底是看到了什么這么激動?!
“我是原書女主?林幼妤是女配,蘇苒苒是林幼妤身邊最早下線的炮灰跟班?!”
“我拿女主劇本?系統你為什么不早點把劇情給我。”
“這明明就是可以躺贏的劇本。只要我一開始知道我就是女主,哪里需要這樣勾心斗角去掠奪氣運去攻略那些狗屁男人。”
“我完全按照劇情走,直接就能拿下五個男主的!
攻略系統喃喃了下:【你沒有劇情我也沒有劇情啊。我說了劇情是要氣運值來換的,是你舍不得一開始的氣運值,所以才沒換。】
【那個時候檢測出來,林幼妤確實是氣運值比你高】
系統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不說話了。
如果是平日,蘇凌煙一定會發現攻略系統的不對勁。可這會兒她實在情緒失控,沒能發現它的欲言又止。
“現在五個男主的面板都黑掉了,還有四個不用疑似,明確就是一顆心吊在蘇苒苒身上的!
“她一個炮灰,憑什么擁有我的配置劇情?”
蘇苒苒眉心一跳。
蘇凌煙居然是原書女主?!
她也很震驚。
忽然就理解了為什么蘇凌煙會這么氣憤。
穩贏的劇本被攻略系統橫插一腳,換來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妹妹,是我嚇到你了?你先喝口水吧!碧K凌煙對著蘇苒苒說到,遞回來的還是蘇苒苒剛剛給她的那杯水。
“我不好受,也不會放過罪魁禍首之一的蘇苒苒。”蘇凌煙在心中對著攻略系統冷哼。
她指尖一滑,一顆藥丸溶化在茶水中。
蘇苒苒很想裝作看不見聽不著,但攻略系統叮咚一聲——
【“半步即死丸”使用成功。】
是蘇凌煙把那顆封喉斃命的毒藥丟進了水中。
蘇苒苒:
她推回去:“大姐姐,你喝,我不喝!
“妹妹,你為什么不喝?”蘇凌煙瞇了瞇眼。
“難不成,你是怕姐姐害你?”
蘇苒苒往茶水里看了一眼,茶水清澈茶香四溢,但她很清楚那顆無色無味的毒藥已經在里面了。
“大姐姐你說笑了,這杯水是我倒給你的。要也是我對你不利,怎么可能是你害我!
“那便給姐姐一個面子,喝了吧!
蘇苒苒覺得蘇凌煙是真的被那本書刺激得不輕,都有些失心瘋了。
她接過來,在蘇凌煙逐漸放亮的眼神下,手一歪把茶水給灑了出去。
“姐姐,這下真的喝不了了。要不我再倒一杯?”
“你耍我!”蘇凌煙站
起來呵道。
只是她剛剛用了那么多氣運,身體虛弱得很,根本站不穩,很快就摔了回去,如同被掠奪了全部氣運的程平之一樣,虛弱大喘氣。
“系統,賒氣運給我,我不能死。”蘇凌煙終于感到了害怕。她理智回歸,第一時間趕忙喊攻略系統。
【宿主,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說。】
【蘇懷瑾的攻略面板也暗了下來!
【所有的男主男配都變成了你無法攻略的,所以我們之間的聯系也可以斷掉了。】
“你說什么?”蘇凌煙瞪大了雙眼,忽然有一種刺痛從她的心臟蔓延開來。
攻略系統飛了出去。
它直直撞向蘇苒苒。
這是它為自己挑選的新宿主。
攻略系統很清楚,小說衍生出來的小世界是不一定會按照原劇情發展的。
即便是這樣,它還是挑選了身為女主的蘇凌煙作宿主。只是沒想到,蘇凌煙在有它的幫助下,倒是正正得負,居然連女主本身的氣運都保不住。
倒是蘇苒苒這個炮灰,默不作聲獲得了男主的好感度。
這般說來,蘇苒苒可能就是隔壁萬人迷系統想要的宿主?捎霾豢汕,是一個很適合用來作掠奪氣運中間者的存在。
攻略系統還不確定男主對她的好感度是多少,不過它已經想好了,要把蘇苒苒變成它的新宿主。
到時候掠奪完氣運,它直接帶著這個趁手的宿主離開小世界。
蘇凌煙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臟,劇烈的疼痛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但是叫她直接白了臉,呼吸險些上不來,一口氣懸在心頭,眼白都快要翻上去了。
攻略系統的原型和蘇苒苒的吃瓜系統差不多。
只不過吃瓜系統是純白的光暈,攻略系統多了灰色和金色兩種顏色。
【為什么進不去?你不是土著!你也是宿主!】
當攻略系統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遲了。
蘇苒苒咧開一口大白牙,對它“嘿嘿”一笑,“抓到你了!
她即將要把手中的金色道具扣上去,卻被蘇凌煙撞到在地。
“你干嘛!碧K苒苒要去追攻略系統,卻被蘇凌煙拽住了腳踝,站都站不起來。
“原來是這樣。”蘇凌煙臉上透露著釋懷與忿恨的笑,猙獰而詭異,將她的面孔都割裂成了兩半。
“讓它走吧我要看著它將這個世界吞沒!
神金!蘇苒苒踹開她的手。
也不知道蘇凌煙哪里來的力氣,給她腳踝都拽得快斷掉了,也不松開。
見她如此,蘇苒苒也不客氣,用了恨勁去踹她,這才掙脫束縛。
她推開門去追攻略系統。
其他人看不見,可蘇苒苒是看得見它的。
那一金一灰的光暈在黑夜中閃爍得如同指示燈,很快就被她的視野捕捉到。
“姑娘,您去哪里?”
紫宸殿的宮人追上來。
蘇苒苒來不急解釋,又不想他們跟上來,只能先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我要去找太醫,你們快幫我一塊去找。”
“我大姐姐好像是突發心疾,如果再不找太醫她會死的。”
“你們一個去找太醫,一個留下來照顧我大姐姐,千萬別讓她出事!
紫宸殿的宮人也算得上是訓練有素,聽了她的話一個進去一個往外跑。
“蘇姑娘,太醫院不在那里。”
“我知道,我要回大殿!
“那也不是大殿的方向!
“放心,我知道路的。你快去找太醫!
宮人疑惑不已,可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確實沒辦法追上去。
“瓜瓜,攻略系統身上的光為什么和你不一樣?”蘇苒苒邊跑邊問。
【灰色是叛逃系統沾染上的污晦,金色的是氣運!
【那般燦爛的金光,估計是主角的氣運。既然蘇凌煙是書中的女主,那這就是蘇凌煙的氣運!
【苒苒你還記得總部回信上說“掠奪回來的氣運,宿主占兩成,攻略系統占八成”嗎?我猜攻略系統綁定蘇凌煙的那一刻,就已經先行掠奪了她八成的氣運。】
【要不怎么解釋一個女主氣運甚至比不過一個女配!
【剛剛攻略系統停頓那下,肯定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沒繼續說的!
【女主沒了八成的氣運,比不過女配,沒有了和男主相遇的機會,培養不了感情,所以才會一步錯步步錯。】
“原來是這樣!
蘇苒苒跑得喉嚨都快冒煙了。
別說她現在是能躺就不坐的咸魚,就是在穿越之前,她也很久沒有這樣跑過了。
腿又酸又軟,可蘇苒苒還是不能停。
攻略系統在帶著她繞圈圈呢。
她那個道具只能用一次,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會拿出來的。
不然到時候沒能搶回來氣運,還白白浪費了一個道具。沒有總部的道具,她可怎么收回銷毀攻略系統呀。
【苒苒,我來幫你!
“瓜瓜!
攻略系統氣得光暈一閃一滅,灰色的光芒蓋住了金色的光芒:【你果然是個有系統的!
在看清了吃瓜系統后,攻略系統自己停了下來。
它用一種難以置信無法接受的語氣說話,全然沒了一開始冷靜的電子音:【你居然用最廢物的吃瓜系統獲得了男主的好感?】
【不對,是你的體質把這個廢物吃瓜系統帶飛了!
吃瓜系統惱怒:【你說誰是廢物呢?我才不是廢物,我們吃瓜系統的瓜多到你想象不到!
兩個系統互相罵來罵去,給蘇苒苒創造了機會。
她一不做二不休快速丟出道具。
一道金光閃過,兩個系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與此同時,攻略系統上的那抹金色光芒朝著天空散去。
【苒苒,氣運回去了!
【不過我也被總部的道具一起收走了,你等我回來!】
吃瓜系統的聲音隨之消失,與那漫天的金色流光一起,無影無蹤。
蘇苒苒意識到什么,又抓緊跑了起來,這次回的是紫宸殿。
她自己的那個小房間。
“這位姑娘,脈搏全無!”大過節的,遇到這種事情,太醫無奈嘆息。
“太醫,您再看看,我看到我大姐姐手指動了一下!碧K苒苒大喘著氣,扶著門虛聲喊道。
這下是真的跑得沒力氣了。
金色的流光回歸蘇凌煙的身體,又從蘇凌煙的身體從分散了大半部分出來,化作了絲絲縷縷,飄向了空中,往宮外的方向飛去。
其他人察覺不到也看不到,蘇苒苒瞧見了。
其中有一縷格外的粗壯,那應該就是她哥哥的氣運。
怎么說她哥哥也是男配呢。
瀕臨死亡的蘇凌煙有了那僅余的一點氣運,如同干涸的河床迎來了漫天的雨水,生機回復。
“難不成是老夫把脈的功夫不行了?”太醫摸著跳動的脈搏,思來想去沒明白。
他打算下值后就回去把書都給搬出來,活到老學到老。
他要挑燈夜學,不能落后于人。
“既然我大姐姐已經沒事了,那我便送她回去吧。”
借著送蘇凌煙回家的口子,蘇苒苒順利出了宮。
褚晏還在大殿,
估計還不知道她跑了。
蘇苒苒歡喜得很,將蘇凌煙丟回蘇家就圓溜跑了。
在離開京城之前,她還去了一趟佘家。
“哥,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了?”
她橫沖直撞,跑進了她二哥的院子里。
時間不等人,她要在褚晏發現她不在之前跑出城。
“妹妹,你怎么回來了?”蘇景遇往她身后看去,“娘和祖父祖母怎么沒有跟你一塊回來。”
“哥,我馬上就要走了。你快告訴我,你現在感覺如何?”蘇苒苒有點難以描述,她咬了咬唇,“就是你有沒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一般來說,氣運丟失直接受傷影響健康或者性命堪憂,那氣運回來應該也會有變化。
蘇景遇揉了揉肩膀:“我腿傷后得一直躺著,躺久了身子會麻。不過剛剛忽然有一種精氣神一股腦涌上來的感覺,我的肩膀一下就不麻了!
蘇苒苒:
好吧,姑且也算是一種變化。
“還有我的腦子,莫名久涌現了許多東西,讓我有一種提筆的沖動。”
蘇苒苒:!!
氣運回來了。
蘇苒苒按住他,“哥,我不和你說了,我要趕著出城。你好好去參加春闈,等你金榜題名了,我差不多就回來了!
“你和娘親、祖父祖母也說一下,叫她們別擔心我!
“妹妹,你去哪里?”蘇景遇眉頭一皺就要坐起來。
蘇苒苒不想他擔心,“我、我要去給你找妹夫。你放心,我很安全的!
“妹妹,你被騙了。外面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蘇景遇一下就急了。
“不不不,他是好人。”蘇苒苒連忙擺手。
不想讓他擔心才說的追人,沒說自己去邊關。結果沒想到蘇景遇比想象中的還要激動。
“他怎么就是好人了?沒有三書六聘就讓你跟著他跑的,能是什么好人?”
“我看就是一個要吸你血往上爬的渣宰。妹妹,你別因為他幾句好聽的話,一張好看的臉就跟他跑!
“等哥考上了,把探花請過來家里!
眾所周知,探花郎一定是最俊朗的那一個。
蘇苒苒弱弱講了實話:“哥哥,我要去找江煦,去邊關找他!
蘇景遇知道江煦。
或許小將軍是個好人,可拐了他妹妹,就一定不是個好東西。
“妹妹,其實江煦也不是”
“哥哥,我實話跟你說;噬辖褚挂胰雽m,他要封我為妃?墒俏蚁矚g江煦,我也答應了江煦要去找他!
“現在皇上還在大殿,如果我再不走,他發現我不在,就不會讓我有機會離開京城!
蘇景遇聽傻了。
他眼睛一眨一眨,“妹妹,你可真讓哥哥意想不到!
隨即,他一擺手,“不過那肯定也是他們的問題,和你無關。”
“妹妹,要去就去吧。我幫你瞞著娘。不過你一定要自己注意安全,外邊不比家里,更不比京城。”
第47章 綁起來 燕離的外裳被半拉下來,雙手被……
蘇苒苒暢通無阻, 一路出了城門。
她拉下錐帽,掀開簾子,望著后面燈火通明投映于天際、將天空照亮了一片的京城。
心里最大的一塊石頭落地, 她也要去履行自己的約定了。
有她給的手帕, 相信褚晏那么聰明, 應該能及時發現黎國和北疆的不對勁。
雖然大家都說他是暴君, 蘇苒苒也害怕他。可這么多年了, 大夏繁榮昌盛, 便是災情也能以雷霆手段砍殺貪官,用最快的時間重建災區。這就能說明, 褚晏是個合格的皇帝。
他要是探查到了什么,屆時八百里加急,應當會比她更快到邊關。
若是有陰謀詭計, 希望江煦也能早些做出防范。
城墻上站了一個人,馬車太快, 距離很遠, 她看得不是很清楚。
只是模糊有那么一個輪廓,像是穿著冕服的褚晏。
但他這會兒不應該在宮宴上嗎?
蘇苒苒晃了晃腦袋, 把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甩了出去。
出發!
她要去邊關啦。
“離開京城,你很欣喜?”低沉的音色帶著無盡的鋒芒,像是夜色下閃爍著冷光的刀刃。
“燕離!”蘇苒苒和掀開簾子的燕離視線對上,后背直接懟上了馬車的壁面。
“你怎么在這里?”
燕離也在這,那說不準剛剛城樓上那個人真的是褚晏。
宴席結束這么快嗎?
“自然是帶你去邊關!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邊關?”蘇苒苒可太多疑惑了。
“和你們大夏的皇帝做了一筆交易!毖嚯x也不瞞著她。
聽到這里,蘇苒苒機智捂住了耳朵, 眼睛瞪圓開始裝傻充愣,“我不聽我不聽!
連借口都不想找了,直接明言。
燕離眼中浮現一絲笑意, 他將蘇苒苒的手拿開,將人擠在了角落里,壓低了身子靠近她的左耳,“孤把北疆三王子留在了宮里,和褚晏換了送你去邊關的機會。”
“既然是盟友,孤又怎么會背叛大夏來幫助北疆呢!
蘇苒苒心神混亂,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將熱氣撲灑在她耳尖的燕離推開,還是應該想兩國的關系。
燕離可是還暗中和藍大姑娘與她的便宜爹往來,說不定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高官。
他就這樣甩手離開京城,可能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說不定是要通吃,一邊和褚晏合作,賣了北疆三王子;一邊和北疆合作,把大夏機密泄露,一舉將兩國都拿下。
“在想什么?”一縷發絲被他把到了手心里,蘇苒苒側眸,被燕離厲色的眸光給籠罩了進去,瞬間什么心思都被他看了個清清楚楚。
順著那縷發絲,燕離指尖往上,落在了蘇苒苒的臉頰上,柔軟的觸感包裹住了微涼的指尖。
他又傾壓了些過來,把蘇苒苒困在了角落里,動彈不得。
“下次不要想什么都表現在臉上!
“不管你的事。”蘇苒苒氣呼呼的,想把他撞開,卻被壓得更加不能動彈。
“你有本事就讓我兩只手。”蘇苒苒哼哼唧唧的,明顯不滿。
燕離笑了下,“可以。”
他松了點力,蘇苒苒趁機躲開,跑出角落。
馬車就這么點大,她站起來撞了下腦袋,蹲著跑了兩下還撞到了膝蓋。
在摸摸腦袋還是安慰一下自己膝蓋之間,蘇苒苒選擇了往上再創一下腦袋,又往下摔了兩下膝蓋,圓溜跑出了馬車。
此刻已經離開京城上了管道,四周沒有什么燭光,只有月光縈繞,勉強照亮前方。
蘇苒苒坐在了馬車最外邊,沒有腦子一熱跳下去。
“你在做什么?”燕離在她身側坐下。
冷風蕭瑟,把蘇苒苒那顆小心臟吹得拔涼拔的。
“我在反思!
“嗯?”燕離一直都覺得蘇苒苒和其他人思考的不太一樣。
“我不想跳下去了,你可以離開我的馬車嗎?這是我的馬車,我肯定不走!碧K苒苒硬氣道。
在被寒風吹的第一下,臉頰僵硬的那一刻,她就不打算離開自己溫暖的車廂了。
要是她跳車跑了,馬車可就變成了燕離的。
白白便宜了他,呸。
她才不傻。
蘇苒苒雙手叉腰,站了起來。
生怕自己摔下去,珍惜小命的蘇苒苒雙腳分開,站得穩穩當當。
“過了官道就要進入林間。入冬之際山林肉食稀少,會有餓急了的狼”
“啊啊啊啊,不許說了。”蘇苒苒站著用手指燕離,雙眸氣得眼尾泛紅。
“嗷嗚——”也不知道是哪里傳來了一聲,嚇得蘇苒苒雙腿一軟。
她也不站了,她蹲了下來,一雙大眼睛閃爍不定。
尊嚴哪有小命重要。
她握住了燕離的手,誠摯望著他,“你可是答應了褚晏的,要平平安安送我到邊關。”
“你守夜,我睡覺!
“孤何時說過這種話,孤怎么不記得了?”燕離唇角微勾。
蘇苒苒被那聲狼叫嚇到,一點也沒發現他的不對勁。
“你有的,你說了的!彼龔娬{。
“你和我一起進來!边@會兒蘇苒苒可不是自己要跑了,她是怕唯一的保鏢跑掉,拉著人進了馬車。
馬車里暖烘烘的,還有毛絨毯子。
她翻翻找找,找到了一條純黑的發帶。
這是蘇凌煙的馬車,估摸這條是她的發帶。
她手指多摩搓了兩下。
質感還挺好的,上面
還有鎏金云紋。
看著不像是女孩子的東西。
不過既然是蘇凌煙的馬車,那也不至于是別人的。蘇苒苒將發帶綁在了她和燕離的手腕上,淺淺肯定自己,“這樣你就跑不了!
“要把我安全送到邊關!彼е亍鞍踩倍帧
燕離眸光在捆綁住兩人的鎏金暗紋發帶上流轉了下,神色自若,唇角的弧度至此沒有下來過。
他低聲道:“孤掙脫不得,只能送你過去了。”
蘇苒苒狐疑看了他一眼,“你不會要放低我的警惕心把我喂狼吧?”
“孤向來磊落,自是不會做這種事!
蘇苒苒:
這話說了你自己信嗎?
蘇苒苒丟了一個馬夫,身邊平白多了一個危險的燕離。
她信不過燕離,但也確實不敢一個人走。
就這樣拉著燕離坐在馬車里晃晃悠悠走了一會兒,蘇苒苒困得眼皮子都開始打架。
她覺得這樣不行。
怕自己深睡后燕離做什么,蘇苒苒干脆把那條發帶抽出來,把燕離兩只手綁在了一起。
燕離也不阻止她,在蘇苒苒低頭之際,饒有興致看著她亂來。
胡亂折騰一通后,蘇苒苒揉了揉自己快要困得閉上的雙眼。
“你好好呆著,不許跑了。”想了想,她感覺自己有點像是惡霸。
不過也無所謂了,她只是要一個人陪著不要被狼追就好。
誰讓燕離把她的馬夫給替換了。
蘇苒苒打了一個哈欠,再也撐不住,趴在邊上的毛毯上睡了過去。
馬車的簾子很是厚重,呼嘯的寒風一絲一毫都進不來。
在暖洋洋的車廂內,面容瑰麗異色雙瞳的男子外裳被半拉下來,雙手被一條發帶緊緊綁住。
旖旎橫生,可偏偏另外一人已經睡著了去。圓嘟嘟白嫩嫩的臉頰一起一伏,額前的碎發被她呼氣吹起,轉而落下。
“王上?”外面趕車的暗衛沒進來,只出聲問道。
燕離隨手便掙開了蘇苒苒綁的死結,手指落在了她后背,挑起一抹青絲。
“繼續趕車。”他對外說道。
暗衛來去無影,蘇苒苒一個沒有武功的人卻是一點沒發現。
這輛馬車可一直都不止只有他們兩個人。
見她睡得深,燕離也不逗弄她。
像是在夢境里那樣,將她放在了榻上最舒適的地方。
那大概是他當時作為暗衛,生出的最為難以想象的體貼。
腦袋上的東珠過于礙眼。
燕離知道那是什么,將之給摘了下來。
眸光又一掃。
褚晏準備的裙子也礙眼。
再一眼。
繡花鞋也礙眼。
燕離動手拆了她的發髻,取了她的發簪,嫌棄得丟掉。
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發絲間流動,綁起了辮子來。
蘇苒苒一覺睡到天亮,起來之后摸了摸腦袋,發現自己多了一頭的辮子,發髻落開了簪子也沒了。
“燕離!彼崎_簾子喊道。
視線往下,發現身上穿著的裙子也換了新的。
蘇苒苒:。!
手里被遞了一個冰涼涼的東西,蘇苒苒下意識接過。
她低頭一看,是一個手柄鏡子。
銅鏡其實并不很看得很清晰,蘇苒苒湊近了睜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看,這才看清了自己腦袋上的變化。
發髻被拆開來,烏黑順溜的發被編成了一條條辮子。前邊后邊還不一樣,也不知道誰編的,手藝確實不錯。
辮子上方每隔一個地方都墜了寶石。五光十色的寶石被雕刻得精致小巧,看起來倒不會浮夸,在發絲上閃爍著光芒,有一種獨特的抑郁美。
身上的衣裙被換成了黎國才有的獨特服飾。收緊的袖子應當是融合了大夏的風格,毛茸茸的鑲嵌著圓圓細細的黑絨。
整件裙子是黑色調的,裙擺和衣裳上都有鎏金暗紋。
蘇苒苒思考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來了在哪里見過。
昨夜那根發帶,不就是這個色系的嘛。
衣服是好看的,頭發也編得不錯?商K苒苒一想到她的東珠和那條用夜明珠涂料的裙子,心滴血一痛,蓋過了這點欣喜。
“燕”
“你喚孤何事?”
剛剛遞鏡子給她的就是燕離。
蘇苒苒光顧著照鏡子了,都沒來得及往上看。
此時抬頭看去。
已經換上了黎國服飾的燕黎真站在她的身側。身上的服飾和她是一個色系的,鎏金暗紋浮動,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的頭上也有編發,一直垂落到腰腹。數條發絲落下來,并不顯得花里胡哨也不像是姑娘,反而透露著凌厲鋒芒。
妖冶的面孔在這身裝扮的襯托下,更顯得靡麗。只是那雙眼睛過于冷戾,看起來反而壓迫性十足。
“你的額頭。”蘇苒苒指了指他的腦門,呆愣愣的。
也不怪她愣住。因為燕離額間綁著的發帶,正是昨日她從車廂里翻出來的那條。
純黑、鎏金。
比之少年氣息,他沒有那種意氣風發朝氣蓬勃;比起沉穩,他又散發著獨樹一幟少年郎一樣的凌厲。
還真挺
蘇苒苒晃了晃腦袋,堅決不要再為別人的美色買單。
她已經被美色刀了好幾次了。
“對孤可還算滿意?”
蘇苒苒腦子里想的是不看,眼睛卻沒能挪開,耳朵動了動,嘴巴沒和腦子通話,脫口而出,“滿意!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雙貓兒似的瞳孔瞪得圓溜圓溜的。
“才不滿意呢。”她甩下這一句話。
遠處是一座城,蘇苒苒抬手放在腦袋上,擋住了陽光去看。
她也不知道這是哪里。
不過京城臨北,想來用不了幾天就能到邊關。
身前忽然落下大片的陰影,蘇苒苒放下手抬頭去看,是燕離在幫她擋陽光。
他很高,比褚晏還要高上許多,和江煦差不多。
站在她另一側,把陽光都給擋得嚴嚴實實的,沒叫她被曬到一點。
“我的裙子和發簪呢?”她問。
“丟了。”燕離語氣有些冷硬,似是不滿她問起這個。
蘇苒苒感覺天都塌了,“丟了?”
“你丟哪里了?”她要回去找。
先不說這些都是價值連城的存在。出門在外,要是銀票銀子被搶了或者用完了,這些東西留著說不定還能解燃眉之急。
到了邊關交界處,誰知道會不會流落到他國去。
萬一銀票不能用,那珠寶可還是硬通貨呢。
“喂狼了!
蘇苒苒把氣收了回去。
她含淚接受了這個事實。
坐在馬車外的踏板上,蘇苒苒的心碎掉了。
她捧著臉悶悶不樂。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你真的丟了嗎?”
可憐兮兮的。
“你就那么喜歡褚晏送的東西?”
似乎是蘇苒苒的錯覺,她從中聽到了一絲咬牙切齒。
蘇苒苒跟他彷佛有深仇大恨,離了他遠一點,哼哼兩聲,“價值連城的寶貝,我當然喜歡了。”
“我就是這么庸俗!”她揚起下巴來,頗為自豪。
燕離身上的冷寒褪去,流光自他雙瞳逝過。
“那你可知道,你發上的寶石,一顆便可抵萬金!
蘇苒苒驚了一下,腦袋都不敢晃了,生怕把寶石晃下去。
她準備等會進去馬車就將寶石都給拆下來。
全部收藏起來,一個都不許掉。
“黎國最不缺的就是珍寶!
“黎國的王宮有著最為珍貴的寶石!
“你跟著孤回去,那些便都是你的。”
蘇苒苒心動了一刻。
一刻后,她堅決不為所動。
“我不去,我要去邊關!
“你要是不送我去邊關,你就自己下去。離開我的馬車!
“你確實這是你的馬車?”
睡了一夜,蘇苒苒也猜到蘇家的馬車還不至于豪華成這樣。
她默不作聲。
“你不去,那我走。”她站了起來。
“送你去!毖嚯x冷聲道。
剛剛散去的寒氣又凝聚起在他的周身。
“褚晏不愧和褚云笙是兄弟,他也是大方得緊!毖嚯x嗤笑。
他算是看明白了。
京城里的都是沒必須爭的,真正落在蘇苒苒心尖上的人甚至還沒出現。
那就去邊關看看,江煦究竟有什么好。
希望他還能堅持一會兒,別等他們到的時候,他已經病逝了。
昨夜聽到“邊關”,蘇苒苒心跳得很快,涌現出無數激動來。
可是今日聽到這兩個字,莫名有些心慌。
“馬車還可以再快一點嗎?”她不想去前邊的城池落腳了,她想要快點到邊關。
燕離看了她一眼,這次倒是沒有說什么。
“自是可以!
馬車一路飛奔。
越是臨近邊關越冷。
這大抵不是此處冬日的第一場雪。路邊的樹椏上都掛了厚厚的一層雪,管道還算是干凈,兩側是被雪蓋住的土堆。
蘇苒苒裹著厚厚的狐裘,出來一眼就瞧見了漫天飛雪和白茫茫的一片。
忽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心間都敞開了。
只不過外面太冷了,凍得一張臉泛紅。
蘇苒苒抖了抖脖子,又回到了馬車里。
最臨近邊關的城池,城門緊閉,城門口管道上的落雪也沒有人來打掃。
高高掛在城門上的“臨關城”三字也有一半蓋上了雪,在肆掠的風中長存。
漫天落雪厚厚鋪蓋在地上,四下寂靜無聲。
難不成是雪太大了,兩國交戰暫停了下,各自回去休整,來年開春再打?
蘇苒苒有些奇怪。
燕離沒下來,她自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雙腳踩著厚實的鹿皮靴,將松軟的雪踩得嘎吱響。
城墻之上,有人在值守。
“臨關封城,來者何人?”
“我是京城來的,佘清霾之女蘇苒苒,我找江煦江將軍!边@倒是和蘇苒苒想象的不太一樣。
她心里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高,喉間酸澀。在臨近見到江煦之前,有許多不好的畫面浮現在腦海之中,混亂得她花眼。
上面值守的將士交接了兩句后,將蘇苒苒放了進來。
“今日不同往日,臨關瘟疫四起,蘇姑娘還請戴上面罩!
“進城之后,沒有將軍的指令,不能再出城。蘇姑娘可決定好了?”
蘇苒苒接過他手中粗糙的面罩戴在臉上。
和現代的口罩差不多,沒有現代那么輕薄,更為厚實,布料也更為粗糙。
面罩能把眼睛以下的半張臉全部遮住。
冬日里倒也不算難熬,并不會燥熱。
“我已經到邊關了,你自己回去吧!碧K苒苒敲了敲馬車的車壁。
“咚咚”兩聲,燕離掀開車窗的簾子瞧了她一眼。
蘇苒苒昂著腦袋看他本來就很累,一點都不想去猜那個眼神的意義。
“謝謝你送我過來!钡乐x后,她便如同蝴蝶一般飛入了城內。
燕離沒有制止她,也沒有跟著她一起。
因為他知道他攔不住她。而臨關城,他暫時還不能進去。那里瘟疫嚴重,他還有要事,不能涉險。
自京城過來的幾日,他一直給蘇苒苒喂藥。
應當能夠支撐到他過來。
燕離落下簾子,不再言語。
大雪撲簌簌落下,城門關閉,四處又恢復了寂靜。
蘇苒苒進城后,發現里面也很安靜。
一定要說有什么區別,大概是地板掃得很干凈,沒有那樣厚的積雪,有的只是今日落下來的新雪。
欣喜過后,腦子冷靜了下來。蘇苒苒理智回籠,“你說臨關封城瘟疫四起,很嚴重嗎?”
“將軍已經將病者隔開,他在那里穩定病者情緒,前兩日神醫也已經到了,比之之前要好許多。只是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京城應當已經收到了加急信,想來不日會有藥物糧草送達。到時候,我們應該就能熬過去了!
聽起來是問題不大。
蘇苒苒松了一口氣。
“你跟我說路怎么走,我自己去找江煦就行。你不是說他在疫區里嗎?你還是不要去了,免得傳染你。”
能站崗就說明身體是健康的。
蘇苒苒可不想因為自己一己之私,害人家也感染上。
在對方的指示下,蘇苒苒成功走到了疫區。
“你是誰?膽敢擅闖疫區!”
還未走近就被呵斥,蘇苒苒腳邊死死釘了一支冷箭。
雪越來越大,糊住了眼睛,她快要看不見前方了。
“我找江煦!
“你是蘇姑娘?”對面的聲音疑惑中帶著一絲肯定。
“是我!
難不成是江煦和所有人提了她嗎?怎么每個人好像都認識她。
“適才得罪。”
“蘇姑娘進來吧!
“將軍念了你許久,高熱不退。你進去看看吧!睂⑹康穆曇魩е┰S的哽咽,叫蘇苒苒心頭不由一慌。
“是之前高熱不退喊我嗎?剛剛我來的時候,有人和我說疫區情況穩定,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將士的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又近在眼前。蘇苒苒只知道,那道聲音在她的耳朵炸開來,零碎一片一片,扎得心口疼。
“都是為了穩定軍心才那樣說的。沒有藥材,神醫束手無策。若不是怕疫情傳了出去,將軍也不會讓封城。”
“蘇姑娘,你從京城來,可能沒有經歷過。你不知道,封城就代表著,我們已經做好了永遠出不去的準備!
“你一路走來,是否都沒看到臨關的百姓。那是因為這些人都被送走了。將軍在發現不對勁之前,把僅有的時間用來送到了全城的百姓!
“如今城內都是將士!
“城樓上是,疫區里全是!
“將軍為了穩住軍心,進入疫區。為了不讓大家恐慌,這才傳達出去他已經快好的消息!
“哪里?我是說江煦,在哪里!碧K苒苒呼吸急促,字不成句。
第48章 病好 補藥鎖我啦
江煦躺在床上, 厚厚的棉被蓋在他的身上。
他渾身發燙的熱,翻涌而上的紅席卷了他的全身。是高溫帶著的斑紅,纏繞在肌膚上, 分外明顯。
少年的盔甲掛在邊上, 身上只著單衣。銀色的盔甲反射出冷光, 不遠處還有一柄架起來的長槍。
赤色的單衣鮮艷異常, 修長而有力的脖頸被交襟蓋住, 點點滴滴的汗水沁出來, 像是露珠一樣掛在上面。
一個裹著面罩的男子正在給他擦汗,擦完后順手把了下脈。
看起來應該是被稱為“神醫”的大夫。
他裹得太嚴實了, 蘇苒苒甚至看不出來他什么模樣。
就是眉眼之間,看著有些眼熟。
她也沒多想。畢竟只露出眉眼看起來熟悉的人還是一抓一大把的。
“今夜若是還不能退燒,怕是等京城的藥過來, 也無從醫治!鄙襻t看了蘇苒苒一眼,有些愕然。不過基于他是個大夫, 還是先說了江煦的病情。
聽到這, 蘇苒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寶石。
即使隨便一顆都價值萬金,可這邊關之地, 卻是換不到一株藥材。
她千里迢迢,重要的東西居然都沒帶。
如果她能早點知道邊關需要藥材,在宮里的時候,就可以一起寫給褚晏了。
巨大的落寞和自責席卷而來,蘇苒苒咬住了下唇,往前走了兩步。
她要再近一點看看江煦。
“蘇姑娘, 你已經見過將軍了,和我們一塊出來吧。將軍病重,怕是是染到你!
“沒事, 我不怕!碧K苒苒走到床邊坐下,“給我吧,我來。”
她接過了熱毛巾,給江煦擦汗。
“他的病嚴重到什么地步?”
“藥材有限,將軍為了讓其他人都養好病,一直在強撐著。在神醫過來之后,已經將藥方研制出來了。得病的兄弟們如今穩定許多,等到城外的藥材送到,問題也就不大!
“病得最嚴重的就是將軍!
“他兩日前將自己關了起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將軍一直在強撐。”
“其他人可以慢慢等藥,可是將軍等不得。”
“要哪些藥材?”蘇苒苒忽然想到崔靈,“我寫一封信,你幫我送到就近城池里的崔氏藥鋪,指明要找崔靈!
即便將軍躺在病床上瀕臨生死問題,但江煦的手下卻沒有死氣沉沉,反而將整個疫區管理得井井有條。穩定軍心的同時,也不會叫疫情傳出去。
他說,這是將軍的命令。
軍令
如山,永不動搖。
正是這一份鎮定,連帶著蘇苒苒那顆不上不下的心跟著穩定了下來。
在搬到佘家的前一日,林幼妤還來幫忙。
“你還記得崔靈嗎?現在是昌平候的掌上明珠!
“她借用了昌平候的勢力和崔家的財力,開辦了一個‘崔氏藥鋪’。”
“她可一直想回謝你當初幫她,就是一直約不到你,這才托了我過來。”
“若是有時間,你可以去見見她。”
“別看只取‘藥鋪’二字,實則每個城池都有她的店鋪,就連北疆和黎國也有。聽說她還談了海上的商販,有來往出海。不過再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
“短短一個月,崔靈可是賺了不少。我想她報答你,可能會拉你一塊!
“她的未婚夫蓋贏遲遲沒能和她成婚,最主要原因就是崔靈太忙了。”
“之前蓋贏還說要去邊關呢,現在好像在崔家照顧他和崔靈的孩子,腳不沾地,忙得很!
當初她只是聽了一耳朵,就像是吃了一個瓜的后續,也沒太在意。
沒想到今時今日,居然能派上用場。
用她對崔靈的恩情,借一批藥材,她應當會同意的。
等回到京城,她再從自己的大金庫里面掏銀錢還給人家。
屋子里的幾人,去熬藥的熬藥,去送信的送信,一下子空蕩了下來,就剩下蘇苒苒和江煦。
她輕輕擦去江煦額頭上、脖子上的汗水,看著他緊蹙的眉頭,抬手給他撫平。
江煦瘦了很多。
先前他兩側臉頰還有肉肉,揉起來會有一個弧度,倒也不是肉嘟嘟,但多少看著像是年紀輕輕的少年郎。大概是生病,又在邊關,兩頰消瘦,棱角越發分明,看起來也凌厲了許多。
只是這會兒他睡著了,五官看起來倒是柔和了些許。
汗水擦干凈后,一張白凈的臉露了出來。
少年鋒芒畢露,多了一絲沉穩。
蘇苒苒俯身細細打量他,指尖劃過他的鼻尖、唇瓣。
薄唇干燥,摸上去還有些粗糙。
她左瞧右瞧,最后只能從自己懷里掏一塊干凈的帕子。將帕子打濕后,放在了江煦干燥的唇上。
溫水被一點點吸收進去,唇瓣柔軟起來。
把帕子拿起來后,蘇苒苒又試著給他灌了點溫水。
江煦嘴巴緊抿,怎么都不張開。
蘇苒苒急得團團轉,大概是急傻了,她湊到江煦的耳邊,悄悄地:“江煦,我喂你喝點水,你把嘴巴張開好不好?”
剛想拍自己腦門一下,這是什么愚蠢的動作。不曾想,江煦喉間滾動,嘴巴還真的張開了點弧度。
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是可以慢慢把水給灌進去。
怕他嗆到,蘇苒苒將他腦袋抬起來些許,慢慢喂水給他。
蘇苒苒趴在床邊,和他說說話,給他擦擦汗、喂喂水
她倒也是不嫌累,反而還樂此不疲。
江煦的屋子是比外面冰天雪地的暖和,但也沒暖和到哪里去,還沒有她過來時候的馬車車廂暖和。
邊關條件有限,只能如此。
蘇苒苒怕寒涼席卷了江煦,不敢把他的被子打開。
其實她有點想抓著他的手玩,為此硬生生忍住了。
“江煦,快好起來吧。”
她湊過去了些,將自己的小腦袋瓜放在了江煦的被子上。蹭了一點點溫暖,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藥材來了,藥材來了。”夜幕低垂之際,外邊有人在大喊。
隨之而來的,是涌動的歡呼。
轱轆轆的車輪聲響起,好像是運來了一車車沉重的貨物。
屋子的門被敲響,蘇苒苒揉揉惺忪的睡眼,“是誰呀?進來吧。”
是江煦手底下的人,蘇苒苒并不認識。
他滿面欣喜,拱手道:“多謝蘇姑娘相助,崔家派人送來了許多藥材,足夠將士們渡過此次難過!
其實他有兩句話沒說。
崔氏藥鋪將他們派過去的人奉為了上賓,給的藥材比預計的還要多,甚至還送了糧食過來。
比起朝廷從京城運過來的糧草和藥材,崔氏藥鋪的速度要快上許多。
一來是近,二來藥鋪的存貨的的確確有很多。
先前他們去是必要花錢的,這次卻一分沒發,收到了眾多緊缺的藥。
“晚些藥煎好了,將軍也能用上!
“神醫說,只要將軍今夜能夠退燒,那便就算是熬過去了。”
他欣喜若狂,毫不掩飾心中澎湃。
蘇苒苒見他如此,臉上也不由自主被帶著笑了起來。
只要熬到晚上,等江煦退燒,那便一切都好。
冬夜漫長,云層厚重,也沒有月光。
邊關物資緊缺,崔家還補送了其他的。
屋子里點了燭火,暖光暈開來,倒是叫屋子里暖和了些許。
蘇苒苒喂了江煦喝藥,一點一點的喂,她也不嫌麻煩。
白日里睡了一會兒,晚間并不是很困,就用烈酒給江煦擦了擦身子。
神醫說可以,那就是可以。
屋子里多了炭火,窗子開了一個小縫在透氣。
將床幔放下來擋住那一絲絲從窗子鉆進來的寒風后,蘇苒苒爬上床,把自己也裹進了床幔里。
給江煦擦身子。
這句話不論是從哪里聽,那都是要捂耳朵的程度。
可來都來了,那就擦一下吧。
蘇苒苒深吸一口氣再呼出去,臉上已經紅到了極點。她只當是有了物資后加炭暖和,硬是不讓自己腦海里充滿顏色。
掀開江煦的被子,脫下他的里衣。
江煦里面是真的什么都沒穿,蘇苒苒傻眼了。
她愣愣瞪直了眼睛,不敢想象自己看到了什么。
粉的,白的,交相輝映,與高熱泛起的紅云交織,如同落日前的晚霞。
蘇苒苒圓溜把被子給他蓋了回去,抓起沾了烈酒的汗巾給他擦拭。
腦袋往上昂,眼睛越過了腦子的指示,時不時就要往下瞥一眼。
瞥一眼,再瞥一眼。
簡簡單單給江煦擦個身子,蘇苒苒擦出了滿頭汗水。
她隨手將江煦的里衣套上,也沒管套得正不正確。隨后翻身下床,把床幔給卷了上去,佯裝什么都沒有發生。
隨著時間的流逝,江煦身上的高熱也逐漸退去。蘇苒苒松了一口氣,摸摸他的腦門,眼睛里亮閃閃的。
她推開門走出去,值守的人立馬看向她,很是緊張,“蘇姑娘,可是將軍出了什么事情!
“他已經退燒了,若是軍醫還沒睡,可以來看看情況。若是已經休息了,明早再看!
蘇苒苒本來想讓人給她準備一間房的。
可她心里還是放不下,關了門又回來了。
她還是守在江煦的身邊吧。
這樣若是有什么不對,她也能及時發現。
白日悄悄瞇了一會兒,這時也會困倦。
蘇苒苒憋著不去睡覺,生生熬到了天亮。
那位神醫被請了過來。他給江煦把了下脈,“這兩日讓將軍換一個地方住,把這個屋子里的東西都用熱水燙燙,拿去太陽下曬曬,才能繼續用。”
“將軍身子骨好,這會兒已經熬過去了,沒什么問題!
“蘇姑娘,在下也為你把脈看看?”
江煦要出疫區,蘇苒苒自然是跟著的。
只是
江煦已經出診,可蘇苒苒這個照顧他的人卻被把過脈。
神醫到底不放心,要確認一二。
不然這要是把病也帶出去了,那后果就不堪設想。
蘇苒苒伸出手,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蘇姑娘也無事。”
轉移地方之前,蘇苒苒看到逐漸好起來的將士們在重建疫區。
等陽光掃過,這才能再一次變成適合居住的地方。
熬了一天一夜,她實在是有些受不住,趴上床就睡了過去。
“將軍!泵悦院牭接腥撕傲艘痪洹V皇撬燮ぷ訉嵲谑窍撇婚_,沒辦法去看究竟是誰來了。
半睡半醒之間,時間流逝是最漫長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熟悉的氣息將她包圍。
蘇苒苒緊繃的身子跟著放松下來,在他掌心蹭了蹭。
“睡吧,我守著你!
她忘記了自己是有應還是沒有應,只知道一覺睡醒,已經是深夜。
白日里云朵散開,陽光照耀下來。晚間也是沒什么云彩,月亮露了出來。
月暉清冷,映照在冬日的雪上,叫人感到更加冰涼。
屋內的炭盆霹靂吧啦作響,散發出的暖意在屋子里流轉。
江煦換上了墨色常服,袖口依舊是箭袖,緊緊貼在臂彎上。他的腰間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配飾,只一襲腰帶,束在勁瘦的腰肢上。
他將手放在火盆邊上烤了一會兒,確保衣裳和手都暖暖和和,這才靠近蘇苒苒。
見她睡得迷迷糊糊,輕聲說了句話。被穩定了心神后的蘇苒苒入睡極快,眉心的憂愁也散開了去。
江煦將手指落在她的發間,怕她睡著難受,把她頭上的辮子解開。
他第一次給女子拆發,手法生疏?善峙麦@醒了蘇苒苒,只好將速度放得極慢。
寶石被他堆積在一起,統統放在匣子里。
江煦的視線落在寶石發飾上,又落在了蘇苒苒的衣領上。
鎮守邊關,他很了然這是哪里的服飾。
不過他沒不打算多問。
苒苒想說的時候他聽,苒苒不想說他也不會多問。
末了,他還是能有去換掉蘇苒苒的衣裳,只是擱著被子,擁著她入睡。
蘇苒苒是半夜醒來的。
倒也不是做噩夢什么的,主要是太熱了。
這跟在大火爐里有什么不一樣?她感覺自己像是要被烤熟了。
蘇苒苒雙手一攤,身上重重的,還起不來。
她又起了一下,結果還是不行,依舊被壓了回去。
“怎么了?”在邊關不能熟睡只能淺眠,江煦很快就醒了過來,把蘇苒苒抱得更緊了。
他在她耳邊輕輕問到,帶著剛睡醒的低啞嗓音,和平日里少年輕朗的聲線有些不同。
帶了點起床氣的蘇苒苒耳朵一抖,心里一顫。
她扒拉開被子,這次江煦松了些,讓她能夠探出腦袋來。
在燭火的照映下,蘇苒苒一雙剛睡醒的眸子水潤潤的,像是流動著光暈。
“江煦!彼α似饋恚曇粲痔鹩周,比江煦吃過的桃子還要香甜。
“江煦,我來找你了。你開心嗎?”
“江煦,我沒有失約哦,那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獎勵?”
兩只嫩白的手放在被子的邊緣,蘇苒苒一個小腦袋瓜在枕頭上晃悠晃悠,瀑布一般的長發傾灑在腦后,映襯得她一張臉更為小巧瑩白。
就這樣滿目喜色望著江煦,眼中裝滿了他的倒影。
江煦的心間像是有人用羽毛在撓癢癢一樣,“你能來,我自是開心的。”
蘇苒苒似乎從其中聽到了一絲局促。
小將軍居然還會局促。
她推推他。
堅如磐石,一動不動。
蘇苒苒:
她嘴唇拉直了,一抿,做出生氣的模樣。
江煦見狀,趕忙順著她推的方向倒去,險些摔下床。
不過他倒是反應得快,翻轉上來后將她拽進了懷里壓著,低聲呼氣在她臉頰上,“苒苒真壞!
她那聲“呆子”卡在了嗓子眼,臉上不爭氣燙了起來。
“你、你,你還沒說要給我什么獎勵呢。”
“我可以親親苒苒嗎?”
兩人各說各的。等蘇苒苒聽清楚江煦說了什么后,她羞得要躲進被子里。
“江煦你學壞了!”
江煦把被子拉了下來,她那張瑩白的小臉此時已經變成了紅彤彤的,在燭火下還真的像是一顆水蜜桃。
“沒學壞,只是太想苒苒了。”他又抱住她,像是一刻也不能離開她。
消瘦的下巴低在她的肩窩上,腦袋蹭著蘇苒苒的耳根和臉頰,一雙手緊緊繞在她的腰上。
大概還是有些涼的,蘇苒苒感覺他的鼻尖和自己臉的溫度并不一致。
明明是病情剛好,怎么還一點都不注意保暖。
畢竟是江煦,還是不一樣的。蘇苒苒拉了拉被子,“分你一半,不要著涼了。”
“苒苒真好!
江煦進到被窩里來,初時還有些涼意,可沒過一會兒,他就又像是一個大火爐一樣在散熱。
蘇苒苒熱得不行,想要踢被子。
一雙藕白的小腳丫被她試探性伸出被子外。
沒過一會兒,她感覺腳有點冰冰涼涼的,又給縮了回去。
邊關不比江城,又是這種寒冬臘月,屋內也并不算多暖和。至少對于蘇苒苒來說,宛如南方人過冬夜。
“江煦!
“嗯?”
“你沒事就好。”
她說的是疫病。
“苒苒其實不應該來的。”江煦又拱了拱,有點像是在撒嬌的大狗狗。
蘇苒苒回頭,唇瓣擦過他的額頭。
她自己心漏跳了半拍,還繼續雙手去捧起他的臉上,“江煦,我答應了你,肯定是要來的!
江煦的臉也很燙,是一瞬間燙起來的。
和蘇苒苒一樣,也滿是羞赧。
“江煦,你臉紅了!”
先前蘇苒苒要是這樣說,江煦最多抱抱她,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這次大抵是從鬼門關踏了半步又回來,看著蘇苒苒總是有一種悵然若失,怎么都不夠的感覺。
他又問出了那句話,“苒苒,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蘇苒苒收回手,自己捂住了臉。
他為什么要問啊啊!
明明,明明可以不用問的。
蘇苒苒透過手指之間的縫隙往外看去,江煦還在滿面期待等著她的回復。好像她不應,他就一定也不會動。
蘇苒苒說不上是什么感覺,隱隱約約之間還有點生氣。
她坐了起來,高于江煦,學褚晏那樣,俯身而下捏起了江煦的下巴。
而后,一口啃了上去。
江煦的唇瓣很燙,又軟軟的,有點像是熱的棉花糖。
其實是沒有味道的,只有他身上自帶的宛若山林的清新?善桨谉o故,蘇苒苒就是嘗到了一點點甜味。
她有些不確信,舔了一下。
“轟”地一下,江煦的腦海里綻開了無數的煙火。
他雙眸睜大,手和身子都僵硬得不敢動。
蘇苒苒拍了拍他的胸膛。
因為僵硬的緣故,胸膛梆硬梆硬的,拍一下還有點疼手。
“江煦,你不是想親親我嗎?”蘇苒苒歪了歪腦袋,吐氣在他脖子上。
看著跑進了視線里的喉結,如玉滾動。
她伸手摸了摸,叫江煦唇間流露出了一個聲音來。
很輕,但是很惑人。
蘇苒苒剛開始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羞羞答答。
可她坐起來對著江煦上下其手后,那點羞赧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要溢出心頭來的歡喜。
挑開江煦的外裳。
墨色的衣襟之下,是白到耀眼的胸腹。塊壘分明,櫻花緊繃似血。
蘇苒苒昨日給他擦身子的時候就看到了。
只不過今明兩日還不太一樣。
明顯今日更為活色生香。
江煦按住她的手,不敢再由著蘇苒苒作亂。
只是她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且每一步都超過了江煦的想象與認知。
將人抱入懷中,江煦一裹被子,把她埋進了黑暗里。
誰知道蘇苒苒在被窩里也不老實。
沒拉起的外裳就那樣敞開著,蘇苒苒也不客氣,兩只作亂。
即便是在戰場,也沒有過這么艱難的時刻。
江煦把住了她的兩只手,讓她背朝自己,雙手拉到前方去,不讓她亂來。
蘇苒苒嘴巴一快,“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話都說了,蘇苒苒也沒收回。
只是下一刻,她感覺到了大腿觸碰到了什么,分外炙熱,炙熱到和被窩不是一個溫度的。
蘇苒苒猜到了那是什么,臉蛋一下子爆紅。
這回可不敢再說什么撩撥的話了,老實得不行。
江煦的呼吸沉重起來,撲灑在她的耳邊,“苒苒,你不可以總是這樣!
這次透露出來的委屈分外清晰。
他聲音低低沉沉,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魅惑,又有點意外的嬌氣。
“苒苒,幫幫我!
雨落山林。
最為直接的親吻,只有對她的喜歡和占有。
蘇苒苒這下成了羞答答的那一刻。
她轉身過來,一雙眸子亮亮的,是明晃晃躍然紙上的期待,“江煦,我真的幫你了哦。”
不等他反應,蘇苒苒以動制靜。
(不讓寫……略過)
隱約之間好似聽到了江煦的悶哼。
到了這個時候,蘇苒苒還要探頭探腦出來一句,“是這樣嗎?江煦!
甜到發膩,像是花朵糜爛。
混合著雨后竹林的清新。
落雨泠泠,潤物無聲。
屋外,下雪了。
第49章 燕昭 反派怎么會天真燦漫呢
江煦埋在她的肩窩, 抱著她。低啞的嗓音微微透著委屈,眼中是似若珍寶的光。
“苒苒,我想親親你。”他捧起蘇苒苒的臉, 沒有去拉開她的手。
煙花盛放后, 余燼點點落下。只是寒風被擋住, 溫熱蔓延, 絲毫不會被淹沒。
滾燙, 又克制。
小將軍的身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顫抖。
慢慢的, 他的眼中的慾色漸濃。
(不讓寫)
只是在最后一刻,他抽離(也是不讓寫), 不再深入,“苒苒,不可以。”
他不愿這個時候將花折下。即便再次被火焰席卷全身, 鼓//脹得好像下一秒會經脈寸斷,他也只是將人按在了自己懷中, 沒再動作。
“苒苒值得最好的, 不能在這里!彼穆曇粲值陀殖,克制到了極點。
蘇苒苒抬起腦袋來, 用手背滑過他的臉頰,“江煦,我好想有點越來越喜歡你了!
江煦又一次將她秾麗的小臉摁了回去。
似海棠嬌艷,是他的心上人。
他不敢多看,只怕自己會做出出格的事情,傷害到她。
蘇苒苒掙扎片刻, 無果。
只是被窩里真的好熱。
黏黏糊糊,還有一種花骨朵被碾碎后散發出來的香甜糜爛氣息。
“江煦,你不是說你做了一個夢, 夢里我們成親了嗎?”蘇苒苒忽然想起來。
這還是江煦說的,她根本就沒有夢境記憶。
“難不成我們在夢里什么都沒有做嗎?”她真誠發問,卻叫江煦僵硬了片刻。
蘇苒苒再三確認后,只道:“江煦,你好可愛呀!
不是吧,他夢里的洞房居然就是蓋被子純睡覺。
話說她在夢里都不推到江煦的嗎?她這么能忍?
又過了一會兒,蘇苒苒:“江煦,我要洗手。”
江煦松了力,她冒出一個毛絨絨小腦袋。
深更半夜,江煦換上干凈的衣袍,去給蘇苒苒打熱水。
在拉過蘇苒苒的手放在水中后,他耳根的紅一路往上,映在了臉上。
腹下火熱,側身甚至能看到異常。
蘇苒苒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
是真的引人注目。
小將軍還是很勇猛的。
此時的江煦正在幫她擦手。
干燥的布帛擦過那雙綿軟的手,一點點的水漬都被他擦拭得干干凈凈。
蘇苒苒歪了歪腦袋,笑盈盈昂頭看他,聲音甜如蜜糖,“江煦,你真的不會憋壞嗎?”
江煦眼尾泛紅,只將她摁在懷里,“苒苒,不要說。”
蘇苒苒靠在他的胸膛上,貼著那鼓動的心聲,雙手也環繞了上去。
聽見江煦隱忍的聲線,她便不舍得逗他了。
江煦真好。
蘇苒苒無法讓自己腦袋空空如也。她和江煦比誰更能憋,兩人硬是同床共枕異夢了一晚上。
第二日醒來,江煦朝氣滿滿精力十足,她掛著兩個黑眼圈暗暗咬帕子。
想了一晚上,還是惋惜沒有推到江煦。
小將軍在這一方面,實在是有一種想象不到的古板。
蘇苒苒雙目無神,盯著床幔看。
在江煦的強制封控和將士們的無條件配合,再加上藥材糧草補充充足,神醫在側幫忙后,疫情總算是熬了過去。
臨關依舊封城,江煦的人嘴巴緊實,硬是一個字沒蹦出去。
蘇苒苒再好奇,也只在軍營里走過一次,沒有每天亂躥的想法。
她倒是對這位神醫越來越好奇。
正常來說,小說里的“神醫”基本也會是女主的入幕之賓。可她在京城都沒聽說過這個人,更別說是他出現在蘇凌煙身邊。
疫病熬過去后,“神醫”還戴著面罩,就像是不想讓人認出來一樣。
“神醫,你的名字就叫做‘神醫’嗎?”蘇苒苒跑到他放置藥爐的屋子里,轉了一圈后乍他一聲。
“蘇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神醫并不接她的話。
“你的聲音”她好像在哪里聽過。
蘇苒苒心中的疑惑更甚。
兩國交戰,要是混進來一個奸細怎么辦?
“我知道你是誰了!”蘇苒苒肯定道。
她其實根本猜不出來,不過她能感覺這個人沒有惡意。
“姐姐,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彼∠旅嬲郑粡埧±嗜缧浅降耐尥弈樣橙胩K苒苒的眼簾。
她盯著他看了許久,嗓子眼忽而說不出話來。
是京城里,她拿了許多銀錢給他的小乞丐。
但是他好像沒有說過他的名字。又或者是說了,只不過蘇苒苒忘記了。
因為記得不太清,蘇苒苒生怕是后者,一點沒敢吭聲。
“姐姐既然認出我了,為何不說話?”
蘇苒苒:
她只是乍一下,明明是他自己不打自招。
“你怎么在這兒?”小乞丐有這個醫術,還當什么乞丐呀,早就發家致富了。
“姐姐想聽一個故事嗎?”他并不應答,只是反問。
蘇苒苒的內心是想吃瓜的,可理智告訴她,還是不聽的好。
就在她眼神猶豫之際,對方已經往下說去了。
他第一句就把自己的身份亮了出來。
“黎國先王膝下有三位公子,大公子是他定下的儲君。只是先王晚年受奸人挑撥,派出暗衛絞殺大公子全府上下。我是唯一活下來的那人,那位大公子最小的孩子。”
“我叫燕昭!
蘇苒苒:
她跟在蘇凌煙身后那么多次,唯一沒跟著找著的反派二號居然在這。
“你要復仇!彼隙ǖ馈
“這是我與江煦的交易!
“姐姐,告訴你并無妨,只是怕連累了你。”
燕昭望著蘇苒苒,眼神真摯。
他現在還不能給她最好的,所以并不打算叫她多一絲負擔。
“姐姐,阿昭很感激你當初的救命之恩。等我回到黎國,我會報答你的!
他也看出來了,她不顧一切也要陪在江煦身邊。
來得實在是太晚,怕是這輩子也無法以另一種身份靠近她,只能以回報恩情存在于她身邊。
只不過,燕昭并不是常人,也不會以常人的思維來禁錮自己。
他心思百轉千回,表露在臉上的唯有真誠。
如此真誠清澈的眼神,又是自己認識的人,蘇苒苒終于沒有再疑神疑鬼。
不過——
“你還會醫術?”
“這么厲害的話,為什么還要去乞南大街!敝苯诱f乞討有點傷人心,蘇苒苒委婉了用詞。
“婆婆生病了,我若是不學醫,沒有人會給她看的!毖嗾研α诵,看起來風輕云淡。
他看起來和江煦差不多大,卻有種閱盡千帆的感覺。
平白叫人生出一股憐惜之意。
“去乞討是為了打探消息!
“當時我還沒找到我爹留下的那些人,只能靠自己。”
蘇苒苒沒好意思再問。
怎么一連三個問題,各個都戳人心。
“那你挺厲害的。”是轉移話題,也是真心夸贊。
都是學醫,反派一學就搖身一變成神醫,換成是她自己,估計這會兒藥材都背不清楚。
離開藥爐后,簌苒苒走在凍腳的室外。
走了有一會兒,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么。
燕昭和江煦有交易,燕昭又是醫術了得,江煦的病在她來了之后,一夜好盡,而疫病之后,江煦沒有打開城
門。
幾個看起來毫無關聯的點,此時卻像是被人拿了筆連線起來。
該不會,在她來之前,大家就已經快要脫離危險了。
這是一場作給北疆看的戲。
雖然沒有問出來,不過自己猜到也挺棒的。
蘇苒苒眉眼綻放出笑容。
“姐姐,你今日留在藥爐,不要出去了!毖嗾炎妨顺鰜怼
“江煦,要反擊了!
蘇苒苒表示自己堅決不拖后腿,窩在藥爐果真沒出去。
隨著城門大開,在敵軍以為我方疫病嚴重之際,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蘇苒苒不好去看,只能在自己想想江煦此時是何風光。
她可不能為了一睹風采,叫江煦分心。
“該死,怎么就找不到人呢!
蘇苒苒眉心一跳。
這聲音不是那個北疆三王子嗎?他怎么在這里?
屋子的門靜靜關著,蘇苒苒四下掃了眼能躲的地方。
這里除了藥材就是藥材,堆積如山井然有序,就是沒一個藏人的點。
“殿下,如若抓不到蘇苒苒,抓燕昭也是可行的!
“江煦并非常人,一定會踏平北疆。我們手上有人,至少能和黎王談判,緩和北疆狀況!
“黎王說燕昭在臨關城內,而臨關城的百姓都被移走。那么,此時沒有穿著大夏將士服飾的,一定就是燕昭!
“殿下,我們有畫像不是嗎?”
蘇苒苒趴在窗子下,門一打開她就會被藏到門后去。
聽到北疆三王子邊上那個人一連串的推測,腳都快蹲麻木了。
該說不說,邏輯上漏洞很多,但真符合了全部事實。北疆三王子是哪里找來的下屬,還挺神奇。
“你們是誰?”燕昭抱著藥材走過來。
北疆三王子身后的人舉起剛拿出來的畫像,“殿下,就是他!”
蘇苒苒聽得腦子也麻木了。
要不要這么湊巧。
她一直以為這種抓馬的劇情只會發生在小言女主身上,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出現在一個傻白甜反派身上。
“北疆三王子。”燕昭很快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蘇苒苒一邊擔心,一邊又誠實地豎起耳朵。
“沒想到北疆已經頹敗到需要堂堂王子殿下潛入軍營,果真是沒人了!
原來是白切黑。蘇苒苒那顆心放得更徹底了。
她現在出去就是添亂,還不如好好在墻角吃瓜。
“聽聞北疆三王子這次能夠離開京城,得益于藍家夫人!
“竟是沒想到,為了逃離,北疆三王子居然用了美男計。”
燕昭的攻擊力這么強的嗎?蘇苒苒咬咬小手帕,激動得繼續聽。
敢情之前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真誠小白兔都不是真面目。
“閉嘴!北苯踝拥拈L劍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他那句斥責也弱聲下去,從喉嚨發出無助的聲響。
“你、做了什么?”
燕昭俊朗的臉上掛著天真的笑,笑不達眼底,“你說你惹一個大夫做什么?”
“自然是下毒了呀!彼麖澠鸫浇,眼神澄澈。
“來人,你們將軍蹲守的人抓到了,帶他們出城吧!
外面安靜下來,蘇苒苒這才站了起來。
她拍拍裙子上的灰,推開了門。
“燕昭,你再多說兩句,他們可就要氣死了!睂Υ逊,蘇苒苒一直都是笑意盈盈的。
“是嗎?”
“姐姐喜歡這樣的。”他沉思片刻,轉而一笑。
絢爛的笑顏使得他一張臉更為明媚。
這會兒蘇苒苒才發現,原來燕昭和燕離是有幾分相似的。
他的瞳孔并不是燕離那般異色,和大部分一樣是,是淺灰到黑。眉骨深邃,眼眸柔和,是北疆和南邊結合起來的長相。有一種沖破黑暗的柔和。
少年的眼神真誠至極,唇角微勾,滿面天真。
可蘇苒苒剛剛聽了全程,她知道燕昭和燕離一樣,有著八百個心眼。
對著這樣一張臉,很難說出不喜歡。
蘇苒苒張了張嘴,還是否認了,“不,我不喜歡。”
“我只喜歡江煦那樣的!
“過于誠實,也會叫人傷心吶,姐姐!
蘇苒苒背脊一涼,像是有什么東西爬上去一樣,渾身感覺毛毛的。
在經歷了燕離的各種操作后,她現在對這種預感都有些害怕,總感覺燕昭會和燕離一樣,出其不意做什么事情。
“姐姐不必害怕,我既然與江煦合作,就不會在計劃之內做出別樣的舉動!
“我可不是燕離。”
蘇苒苒感覺他在明諷燕離。
按照輩分來算,燕離好像是燕昭的小叔。
他看起來對他的小叔很討厭。
討厭燕離的話,他們就是朋友啦。
蘇苒苒伸出自己的爪子,和他握了握。
一起來說燕離的壞話吧!
燕昭的目光從她那雙綿軟的手上滑過,這次的笑意倒是真心實意。
就是在蘇苒苒看來,沒有什么大的區別。
“所以現在你和江煦還有褚晏是一根線上的?”她問。
“姐姐真聰明。”
蘇苒苒捧住了臉。
完了完了,他好會夸,等會把她夸自負了怎么辦?
蘇苒苒嘴角都壓不住。
誒,其實養一個弟弟也挺好的。
至少比她那在京城的哥好。
會說話,會夸人,還是個芝麻餡湯圓。
她哥也挺好的,就是一說話就挨她娘親的揍。
“你們的皇帝陛下早就知道燕離別有所圖,留下北疆三王子是迷惑燕離,放走北疆三王子是順勢!
“還收了一個藍家,一個蘇家。這兩個正是幫助北疆三王子逃出京城的世家!
燕昭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一片無害之相:“蘇家就是姐姐原來的那個家。”
蘇苒苒:!。
蘇元那個便宜爹被抓了?
好消息啊。
她娘應該挺開心的。
“北疆三王子過來,剛好能被送到陣前去。誰又能攔得住他自投羅網!
燕昭一笑,陽光絢爛。
可蘇苒苒看著他身后屋頂上的茫茫白雪,再看看那高懸的日頭,感覺他笑得比白雪還冷,陽光都照不暖他。
說人家千里迢迢來邊關自投羅網,還把燕離留給他的底牌浪費了個精光。
“疫病是北疆想出來的!
“他們只是沒想到,我娘祖上是北疆人!
“我少時奔波,忘了許多事情。后來想起來,學得倒是比常人快。大概有我娘留給我的智慧在,比一般北疆人還會用毒。”
蘇苒苒睜大了雙眼。
看來黎國王室不養閑人啊。
“江煦鋌而走險,與我演了一場戲!
“京中百官都被騙了,但我想”
“你們的那位皇帝,應該是猜到了!
“江煦會帶兵馬攻下北疆,應當要兩三個月。”
“在這期間,我也該回黎國了。”
“下次再見,希望可以讓姐姐看到黎國的新王。”
燕昭的唇角一直掛著笑。是那種天真卻運籌帷幄的笑容。
和褚晏、燕離一樣,心眼子都很多。不過比起這兩個人,燕昭是那種殺人都不一定會有人懷疑他的。
要是褚晏和燕離的話,人不是他們殺的,但是要他們出現,就會被懷疑。
總的來說,燕昭的長相和表現出來的性格是很有欺騙性的。
“你可以的!碧K苒苒肯定道。
倒也不是她有多了解多信任他。主要是蘇苒苒覺得,好像他們這種人,就是很
適合當帝王。
工于心計,耍得人團團轉。
要不是她吃瓜吃得多,能發現蛛絲馬跡,不然也會像是一只被捂住了眼睛的猹,找不到東西南北。
送走燕昭,蘇苒苒留在邊關等了江煦三個月。
跟著一起去北疆會拖后腿的。
在這三個月內,她的信件不斷。
有褚晏的,有褚云笙的,有她家里的,有江煦的只有黎國毫無動靜,靜悄悄的。
邊關的消息算是很靈通了,各國的人都經常會在這里往來。
百姓們回來后,倒是又熱鬧了起來。
畢竟黎國是友國,北疆又被他們打到了腹地去。比起之前來說,已經是相當平和了。
“誒,你們知道不,黎國又換皇帝了!
在大夏的市井之中談起他國,自然沒什么好避諱的。
可多人湊過去聽,蘇苒苒也悄悄跟著聽了起來。
“新上位的黎國可比前一個要名正言順多了,叫燕昭,是”
“難怪呢,那擁簇他的人挺多的!
“是啊,還是個淳厚親和的。聽說他都沒賜死前一任黎王,給人家封了離王!
蘇苒苒:
燕離從黎國的王上變成封號離王,怕是會氣死吧。
結果外面的人不知道,還夸燕昭純善。
嗯,估計更是氣得不清。
記仇的蘇苒苒晃晃腦袋,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可沒忘記燕離對她的不好。
夜間,蘇苒苒一如既往給自己倒了熱水沐浴。
倒春寒已經過去,這會兒步入了暖和的春日。
她今日出門溜達了下,出了汗,是該洗一洗的。
灑上花朵,整個人縮進溫熱的水中。等再從浴桶里面冒出來,就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眸。
“燕、燕離!”
俗話說得好,背后說別人壞話是要遭報應的。
蘇苒苒沒想到自己的報應來得這么快。
燕昭把他封離王后,怎么沒給他囚禁在都城里?
“很意外?”
蘇苒苒點點頭。
她感覺現在的燕離很不對勁,她還是實誠一點比較好。
“你要不要先出去一下?我想換個衣裳!碧K苒苒弱聲道。
她又沉了回去,把自己縮進水中。
“不必如此麻煩。”他伸手一撈,把蘇苒苒給撈了出來。
蘇苒苒:!!
白皙的膚色本就在溫水的浸泡下泛起粉紅,這會兒又粉紅轉變得更紅,艷艷灼灼,比桃花還要晃眼。
水花灑了一地,將燕離身上的衣袍都給浸濕。
**
大夏與北疆一戰,大獲全勝。
北疆盡數歸夏,將士們舉旗而歸。
燕昭在黎國靠近臨關城的一處驛站等待江煦。
“喝一杯?”此時的燕昭已經換上了黎王規格的常服。他仍舊掛著誠摯的笑,看起來分外真誠。
“毒酒?”江煦只瞧了一眼,就將酒盞放下,點唇未沾。
燕昭將酒灑在地上,“瞧,沒毒!
只是他又蹙眉,“多好的酒,灑了可惜!
“我自然不會在酒中下毒。”他眉目舒展開來,笑了笑,俊朗的面孔透著天真。
江煦知道他披著純善的皮子底下是純惡。若不是皇上要與他合作,早在一同出京城的時候,他就一槍了解了他。
“你為何要殺我?”江煦問。
他不覺得這是皇上的意思。
燕昭清雋的眉微挑,“將軍如此警覺,倒是叫孤難辦!
“孤不會殺你,不然便給了褚晏出軍黎國的理由。”
江煦眼前一眼昏花,腹下發熱。
“你要做什么?”
“做一場戲,給你的蘇姑娘看!毖嗾褜⑷计鸬南銧t熄滅,“你說,若是你清白不在了,她還會喜歡你嗎?”
局勢已定,是時候將姐姐的歸屬搶回來了。
江煦用長槍杵地,另一手翻出腰間的匕首,眼疾手快就要在自己手臂上刺一刀叫自己清醒。
只是瞬間沒了力氣,匕首落地。
燕昭蹲下來,鎏金華服落在地上。
他說:“還是不要受傷,更為真實!
“不知道將軍可以硬扛多久呢?”他收走了他的長槍。
“孤與褚晏有約,不會傷你!
“只是姐姐應該會傷心一陣呢。”
燕昭覺得那幾個人都沒用。
手段好用就行,臟一點又怎么樣。怎么先前會留江煦在姐姐面前蹦跶這么久。
他可以接受和其他人共分姐姐,可他不能接受姐姐的眼里只有江煦一個人。
燕昭精致而略顯稚嫩的臉上流溢著笑意。
第50章 陰險 燕昭:陰險的大夏人!陰險的江……
蘇苒苒提心吊膽, 生怕燕離要做什么。
他才被燕昭從皇位上踢下來,還被賜了“離王”這樣一個聽起來羞辱的封號。怎么看都會叫人覺得他的情緒并不好。
“你”其實蘇苒苒很想問一下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但指尖一伸才知覺自己身上空蕩蕩的,探著腦袋伸長了手去夠掛在屏風上的衣裳。
燕離看她取得費勁, 居高臨下的身高叫他能十分順手地取下, 遞拿給她。
雖然裹得不是很嚴實, 但身上多了一塊布后, 蘇苒苒倒是自在了許多。
“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有了安全感, 她立馬問道。
“來帶你走!毖嚯x的話并不多。
他眸色沉沉, 卻沒有憂思,好像并沒有被自己身份轉換這件事給影響到。
“走?走去哪里。”蘇苒苒從他懷中跳下來, 抓緊時間又給自己多加了一件衣裳。
好在邊關這個的常服沒有京城那邊的那樣繁瑣,這里套一下那里套一下,倒是湊合換上了衣裳。
要不是燕離在這里, 她肯定會從頭開始穿,也不至于把中衣穿最里面, 把里衣套中間。
“帶你去見燕昭。”燕離話音剛落, 手就抓住了蘇苒苒,帶著她從正門直接走了出去。
這會兒早已宵禁, 城門緊緊關閉。
燕離一個輕踏,帶著蘇苒苒翻了城墻。
看著高高落于后方且黑乎乎的城墻,蘇苒苒瞳孔震驚。
會輕功也太開掛了吧?
話又說回來了。
“我為什么要去見燕昭!
燕昭在她這里可以算是同陣營的,姑且算是好人?裳嗾训男难圩右稽c也不比褚晏和這位夜行的燕離少,她不喜歡和心眼子多的人打交道。
“他想讓你對江煦死心!毖嚯x倒是不瞞著她。
蘇苒苒被他帶上馬背,顛得思緒混亂。
燕離垂眸看了她一眼, 將披風拉過,蓋在了她身上,擋住了夜間的風。
凌亂的發絲紛紛貼在臉龐, 沒有了風的干擾,蘇苒苒倒是緩和了些許。
她雙手拉著批風的領子,結果抹黑找了半天找不到口子在哪。
燕離早就料到了她想探出腦袋來,直接將兩個系帶給綁了起來。
披風里面黑得一點視線都沒有,蘇苒苒找累了,就從側邊鉆了出去。
那剛巧是燕離的腰腹。
“別動!毖嚯x一把按住她。
蘇苒苒好不容易看見一點月色的光暈,哪里會被他制止住,直接就探出了一個腦袋來。
她被提著坐回,免得掉落馬背。
這樣一來,剛好靠在了燕離的心房上。
“你剛剛說,要我對江煦死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們要對他做什么?殺了他嗎?”
“可關鍵是為什么要我對他死心?難不成你們喜歡江煦!!”
蘇苒苒雙眼瞪大。
說得通了,一切都說得通了。
燕昭化身神醫,徹夜不眠照顧江煦。
褚晏是個一言不合就砍砍砍的暴君,但在江煦的心中就是一個明君,肯定是褚晏平時沒少在他面前表現。
燕離拱手讓出王位,不僅是因為成王敗寇,還是因為燕昭得了江煦的心。
而江煦喜歡她,所以褚晏和燕離才在皇宮爭她。
是想江煦吃醋!
與其在自己平平無奇的生涯中尋找閃光點,
思考為什么她能被攻略系統喊一聲“萬人迷”,不如另尋蹊徑,換個思維。
她是他們play的一環。
“你在亂想什么?”對上她越來越亮的眼眸,燕離眉頭微皺。
小命要緊,蘇苒苒發現馬兒跑得相當快后,拽住了他的衣服,生怕自己掉下去摔胳膊斷腿。
她一邊死死拽著人家,一邊不怕被丟下大膽試探,“你們是不是喜歡江煦?”
馬兒忽而被勒停了下來,燕離于夜色下柔和了幾分的眉眼進入樹影下,恢復了原來的深邃與秾麗,更多了一絲帶著恐嚇的瑰麗。
他白得不似真人的臉湊近蘇苒苒,整個人壓低,將她柔軟的腰摁在了馬背上。
堅挺的鼻梁抵住蘇苒苒綿軟的臉頰,像是棉花一樣將至壓陷下去一塊。
聲音沉沉,帶著一絲冷意,“你說誰喜歡江煦?”
蘇苒苒緊了緊喉嚨,默默咽了咽口水,“你、你和燕昭、褚晏。”
“我是不是該慶幸褚云笙沒有在你這個名單上!彼慌葱,極盛的容顏更為惑人,在夜色之下,美得無與倫比。
燕離身上的肅殺之氣太重,常常叫人不敢直視他,也就忽略了他的容貌。
此時此刻,蘇苒苒被捏住了臉,被迫直直盯著他看,倒是將之收進眼底。
漂亮是漂亮。
但是太漂亮了,他還好兇,怕怕。
蘇苒苒眼中的恐懼沒有逃脫燕離的眼睛。
他的唇角笑容更盛,但明顯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怒氣更重了些許。
蘇苒苒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弱弱發聲,“我剛剛是胡言亂語的,我們繼續去找燕昭吧!
她總是這樣。燕離眼中的怒氣戛然而止,笑意流轉。
可他不就是栽在這樣的蘇苒苒身上嗎?
或許是一場夢,或許是夢境之后。
他偏生喜歡上了這樣一個心性不定的軟包子。
“本王沒有龍陽之好,對江煦并不感興趣!彼f。
燕離將自己的下巴擱在了蘇苒苒的肩窩上。
他并不是江煦那種,擁抱一下就足夠的。
他轉而又捏起了蘇苒苒的臉頰,將她臉頰捏得鼓起來,一張小嘴嘟成圓狀。
傾身。
碾磨。
含/咬。
蘇苒苒驚恐得眼睛都忘記要眨,推了推他沒推開,還被壓在了馬兒的頸部上,整個人后傾下去。
要不是她柔韌性好,這會兒腰應該是快要斷掉了。
“嗚,嗚嗚!币粋字都蹦不出來。
不喜歡江煦就不喜歡江煦,怎么還惱羞成怒了。
蘇苒苒氣呼呼的,不用燕離捏住她的下巴和臉頰,她臉上就鼓了起來。
比褚晏還要狗,燕離還咬她。
蘇苒苒氣得想要咬回去,被愈加深入打斷。
唇邊微涼,衣領更是被打濕了一小塊。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苒苒甚至被抱著換了一個位置,燕離才放過她。
“我不喜歡江煦,沒有龍陽之好,記住了!
蘇苒苒點點頭。
這次真的記住了。
“對了,至于你說的其他幾個人是什么想法,那我便不知道了!
蘇苒苒再次點點頭,不反駁他。
燕離將人攬進懷里,翻身上馬。
既然已經和燕昭約定好了,他便會將人帶過去。
至于燕昭在蘇苒苒心中是個有龍陽之好的,與他何干。
不過是占據蘇苒苒的時間誰更多而已。
“燕離,你是不是喜歡我?”蘇苒苒回過神來,硬著頭皮問。
“是。”
像是夜間的風,一下子就被吹散了。
蘇苒苒握緊了雙拳,嘴巴都忘記了要閉上,涼颼颼的。
“你喜歡我什么?!”她相當驚訝。
“我們不是只見過幾次面嗎?”
“燕離,會不會是因為你原來后院空置,沒見過幾個姑娘,所以把新奇當成了喜歡!
“也有可能是因為你沒怎么見過我這個性格的女孩,突然看到,就把這種意外的情緒當成了喜歡!
比起和江煦互道喜歡,蘇苒苒對于燕離、褚晏這一類人,恨不得長十張嘴來打消他們這些可怕的念頭。
“難不成你覺得親了我所以就是喜歡,要負責到底?燕離,不用如此的。”
“我就當是被”
為了把“被狗咬”三個字收回來,蘇苒苒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燕離任由她喋喋不休,宛如回到了夢里的那個夏日。
在出暗衛營之前,燕離不懂什么叫做喜歡。
就是現在,他已經當了多年的王上,也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歡。
不過他能看清自己的心。
他知道他只認定蘇苒苒,即便她并不完美。
喜歡哪有那么多理由和為什么。
蘇苒苒說得口干舌燥,燕離也只是淡淡應下。
真是句句有回應,點點沒著落。
蘇苒苒:
她想直接癱倒。
“要喝點水嗎?”燕離遞過來一個竹筒。
蘇苒苒潤潤唇后喝了一大口。
甜甜的。
“還要嗎?”
“要。”蘇苒苒抱著竹筒不撒手。
燕離只用一只手臂拉著韁繩,另外一只右手在喂蘇苒苒喝水。
蘇苒苒眼睛不由自主掃了過去。
有力的肌肉在他的手臂上凝聚,即便隔著層層袖子,也能感受到那迸發的力量。
蘇苒苒默默擋住自己的眼睛側過頭。
另一邊是一雙十分漂亮的大手。
如果說褚晏的手養尊處優有一種溫潤白玉雕琢的美,那燕離的手就是蒼白到青筋清晰可見,卻又透露著力量一點也不弱弱唧唧的骨干力量美。
很難想象,這樣的手這樣的手臂在床上——
蘇苒苒,閉上你的腦子。
蘇苒苒閉上眼睛,水也不喝了。
看不見就不會亂想。
她居然因為燕離沒有對她造成危險,倒是浮想聯翩了起來。
嗚嗚,吃瓜人的思緒總是飄來飄去。
再加上她是個大黃丫頭。
“為何閉上眼睛!
燕離一問,蘇苒苒直接雙手把耳朵也捂住了。
“看不見聽不著,心思一片清澈!
“你知道江煦此時在做什么嗎?”蘇苒苒下意識就松開了捂住耳朵的手。
在暗衛營甚至于當上黎王,都沒有什么索求和想法的燕離,這會兒居然有點不喜江煦了。
“他在與人共度良宵!
蘇苒苒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你騙人!”
“快把這句話收回去,快呸呸呸。你怎么可以亂說話!
“沒騙你,不信我帶你去看看!
蘇苒苒縮了縮身子,“我不去,你快把我送回去!
“送我回去,我就不追究你晚上帶我亂跑這件事。”
“你在害怕?為什么!毖嚯x明明知道蘇苒苒在瑟瑟發抖什么,卻莫名生出一種惡劣的心思來,“你若是真的相信他,和我一去便知!
蘇苒苒再次捏緊了拳頭,沒錘在燕離的腦袋上,只拽緊了空氣,“去就去。”
馬兒的速度快了許多。
不遠處就是驛站,燕離卻平白有些不想放人進去。
這樣子兩個人,也挺好的。
“快放我下馬!边@里就一處亮燈的驛站,蘇苒苒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江煦就在這里。
剛剛被壓得腰又酸又累的,跳下馬來差點摔倒。
燕離扶住了她,只不過蘇苒苒不想領情。
她快速朝著里面跑去,撞開迎接她的燕昭。
能站在這里,肯定是壞心眼的。
燕昭現在不配在她心里當好人了。
屋子里燭光亮堂,女子的嬌滴滴的聲音傳了出來,“小將軍,輕些!
“姐姐,我只是拉了將軍一起喝酒,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我讓小叔去接你過來,是想讓你在將軍身邊照顧他的?烧l能想到,將軍居然做出這種事情!
“剛好你也來了,不然就要被蒙騙了!
少年天真稚嫩的臉上滿是擔憂和關心,他聲音輕輕的,像是云朵一樣,似乎是怕傷害到了蘇苒苒的內心。
蘇苒苒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氣得無處可發,只能鼓著臉頰跺了跺腳。
拳頭被她自己捏得死死的。
思考了三秒,蘇苒苒一拳揮了出去,打在了燕昭的娃娃臉上。
她最討厭男綠茶了!
就算是為了她茶,她也討厭!
“姐姐”燕昭可憐巴巴的。
“閉嘴!碧K苒苒兇他。
她甩袖轉身,推開房門。
房門被從里面鎖住,蘇苒苒推了推,砸了砸,愣是一點破門的跡象都沒有。
她不死心,去翻窗。
結果窗戶也是關得緊緊的。
“你做了什么?”蘇苒苒問燕昭。
燕昭依舊可憐兮兮,“這里臨近邊關,為了保證隨行官員和歷來王上的安危,驛站的屋子都是極為堅固的。”
“說簡單點,我怎么進去?”
“如果里面住了人的話,只能從里邊開,不能從外邊進!
他生怕江煦醒來,后面又補了兩劑藥。
一劑用于繁衍,一劑用于昏迷。
只要他派進去的女子不開門,一個昏迷不醒的江煦也不可能破門而出。
蘇苒苒抓了抓頭發,琢磨著搬來個梯子從屋頂上下去的可能性。
她叉腰對著屋內喊,“江煦,如果你清醒的話,就自己出來。”
“你不來,我就不管你了,我要走了。”
蘇苒苒轉身就走。
說是這樣說,她還是要去找梯子的。
誰知道燕昭這個八百個心眼子的人對江煦做了什么。
江煦都快負心眼子了,怎么可能斗得過燕昭。
就在晚風拂過她臉頰的那一刻,屋子的門被人破開。
江煦只手打開了上鎖的門。
那把鎖是燕昭不放心,讓里面的姑娘多加上去的。
木刺倒進江煦的手臂,鮮艷的血流了下來,將他身上的白色里衣都給浸染成了紅色。
“苒苒。”他蒼白著一張臉,咬住了下唇。
蘇苒苒轉身,趕忙扶著他。
江煦大半個重量壓了過來,蘇苒苒踉蹌了一下。
她又支棱了一下,再次架起來江煦。
“我帶你去找大夫包扎。”
話畢,蘇苒苒直接看向了燕昭,“你是神醫,你來!
燕昭臉上的笑容凝固,表情崩裂。
“還看,還不趕緊!
“既然姐姐想我給將軍包扎傷口,那我自然當仁不讓!毖嗾焉钗豢跉。
他也正好好奇,江煦到底是真的中藥還是假的中藥。
剛剛他已經把過江煦的脈象,的的確確是中藥的。
可會武之人,倒也并不是不能自行解毒。
只可惜他并不會武功,不知道這“解毒”是到什么程度。
書上讀來的,終究是沒有實踐清楚。
燕昭雙指摁在了江煦手上的脈搏上,眉心微跳。
這會兒又沒中藥的痕跡了。
“包扎也要把脈?”蘇苒苒感覺燕昭在耍她玩。
“姐姐莫要著急,我讓人去取藥來!
扶著江煦在院子里的石桌邊上坐下。
破門似乎用盡了他渾身的力氣,這會兒只是將腦袋靠在蘇苒苒的身上,雙目緊閉。
燕昭是個大夫,醫術高明。
他直覺江煦的狀態并不對勁,可蘇苒苒護得緊,他愣是沒辦法試探他。
硬憋著一口氣還得給他包扎。
“你再準備一間房,我扶江煦去休息!边@次蘇苒苒要自己看著江煦,避免燕昭再來一出。
“姐姐要求的,自是沒問題!
不過在此之前
燕昭將屋子里的女子給喊了出來。
她衣裳完整,神情恐懼。
沒完成王上交代的事情,她自然是害怕的。
“江煦將軍是怎么破門的,你說!毖嗾褑枴
女子抖了抖,“他、他忽然就站了起來!
燕昭想問的是,給你這么長時間,你怎么這么廢物沒能霸王硬上弓。
可偏偏剛剛也沒在蘇苒苒面前暴露,這會兒想要說江煦是假裝的、這才沒叫女子得逞這件事,是說不出口的。
一說就證實了是他設下的陷阱。
燕昭第一次被反將一軍,舌尖抵在后槽牙,暗自咬牙。
蘇苒苒沒搭理這兩人,將江煦送到了屋子里。
屋子同在這個院子。
把窗子打開,能聽到院子里的對話。
蘇苒苒計從心起,將窗子留了一點縫隙。給江煦蓋上被子后,她就偷偷摸著窗戶聽。
“這就是你說的:我們不中用,你能搞定?”燕離嗤笑。
燕昭純稚的臉龐上笑容沒掛住,“我說江煦怎么會變成最特殊的那一個,敢情他也不是完全沒腦子。”
“他的心計城府,至少比你深。”燕昭順便詆毀了一下面前的燕離。
“王位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你想要就給你?扇羰悄憔渚涠家涛乙幌,我也不介意補上十多年前那一刀,送你歸西!
燕離從暗衛到王上,更多是為了完成他娘臨死前的遺愿。能吞并其余兩國更好,沒有也無所謂。
在夢境之前,他從未有過任何迫切想擁有的想法與沖動。
燕昭打不過燕離,不說話了。
最后沒忍住,他還是補了一句,“江煦就是個心眼子多的,不然也不至于占據姐姐的心間!
蘇苒苒關上窗戶,靠在上邊搖搖腦袋。
亂猜。
明明是她撩的江煦,怎么就變成江煦費盡心機當她心上人呢。
走到床邊,蘇苒苒蹲下來看江煦的臉。
手指滑過他的里衣。
忘記和燕昭說了,那姑娘拔掉了江煦的衣裳,應該讓燕昭準備一套新的。
窗子關上后,隔音很好。院子里的聲音傳不到屋子里,屋子里的不刻意大聲也傳不到外邊去。
燕昭望著窗子上照映的燭火,問還在發抖的女子,“怕什么,沒做好事情孤也不會殺了你!
“孤又不是那種打打殺殺的人!
“你剛剛扒了江煦的外衣?”他想到剛剛江煦出來,是只著里衣的。
女子搖搖頭,“王上,奴婢不曾碰到他。”
“他、他一直都是清醒的。”
“剛剛他在,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奴婢知道,他肯定是醒著的。所以奴婢不敢說。”
“驛站屋子里的聲音是傳不到外邊的,奴婢開了窗,可在那位姑娘進院子后,將軍自己把窗關了,還封死了!
“他破門之際,自己褪了外裳!
那將軍自己就開始脫衣服,她一動不敢動。
“奴婢也驚了,奴婢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奴婢沒辦成事,求王上恕罪!
燕昭轉頭看向燕離,咬著后槽牙,“孤被利用了!”
燕離抬手摸了下唇角,眼中笑意一閃而逝。
至少今夜他并不是全無收獲。
看著跳腳的燕昭,燕離輕嗤,“你猜褚晏會不會蠢到用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做主將!
“江煦或許在感情上迷茫,卻不可能是一個傻子。”
燕昭抿唇,“看來孤在大夏京城那么久,還是沒能清晰明了他們大夏人的陰險。”
趁著江煦睡著了,蘇苒苒玩了玩他的手,又將他的衣襟撥開去。
都看過,但是?闯P隆
蘇苒苒晃晃他的手,再抓抓他的鼻子。
靠近再離開,把他的樣子映在自己眼中。
就這樣玩了幾次后,江煦發出了一點聲音。
蘇苒苒僵直了身子,試探道,“江煦,你要醒了嗎?”
“嗯。”江煦睜開眼睛,看向了蘇苒苒,溫柔快要溢出來一般。
“苒苒,我好難受!
“燕昭給我下藥。”
蘇苒苒瞪大了雙眼。
她將江煦的雙手放回被子里,“我這就給你把解藥拿回來。”
江煦拉住她,“他用了兩種,一種是用于發///情的。”
“他真過分!用這種手段,陰險!碧K苒苒點評。
“嗯。”江煦完了完唇角,“他要是不給,我可以撐住的,苒苒給我倒點涼水。”
“那怎么行,多傷身!
“你等著,我馬上去找她拿!
望著蘇苒苒離開的背影,江煦的眼中燦若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