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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難道是情蠱起作用了

    一處巍峨挺拔、氣勢磅礴的斷崖, 傲然矗立在連綿起伏,層巒疊嶂的群山之中。它宛如一頭沉睡的巨獸,隨時準(zhǔn)備吞噬一切敢于靠近的生靈。

    黑風(fēng)崖以其崖底終年繚繞的迷霧聞名, 仿佛那是通往地獄的門戶,古今不知有多少誤闖魔獸山脈的修士, 殞命在這無盡的迷霧和暗藏的兇險中。

    寒冷的月光如同冰冷的刀刃,無情地切割著崖頂?shù)拿恳淮缈臻g。在這被滿月映照下的崖頂之上,矗立著一處古樸而雄偉的大殿。

    殿內(nèi)中央處,幾位身著華麗服飾、身姿曼妙的舞姬正隨著悠揚的樂聲翩翩起舞。

    兩旁,眾多形態(tài)各異的大妖圍坐, 他們或人身獸首, 或身披鱗甲,或擁有變幻莫測的法相。這些大妖手持精美的玉杯金樽,杯中或是瓊漿玉液, 或是奇珍異果所釀之酒。

    燕庚申坐在殿上握著一樽美酒一飲而下, 看著殿下觥籌交錯的大妖, 嘴角漏出一絲譏諷的表情。

    “扶昭還沒到嗎?”他轉(zhuǎn)頭向侍立一旁的鳥妖問道。

    這鳥妖身著一身綠裙, 頭頂處還帶著羽毛發(fā)飾,聽他問話忙上前為他斟上一杯美酒, 回道:“還沒到,我再派人去崖下打探打探。”

    坐在下方左邊首位的燕巳虹, 不耐煩地打發(fā)走一位向她獻殷勤的豬妖, 毫不掩飾地扇著鼻子:“哥,你非得叫扶昭來做什么?咱們現(xiàn)在這么多渡劫期的大妖,還缺她那一位不成?”

    燕庚申寵溺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扶昭可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被困鎖妖塔都能突破到大乘期,還有她那個干女兒不過兩百多歲也步入大乘期, 總是不宜結(jié)仇的。”

    “好好好。”

    燕巳虹拿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時掃了一眼門口嘟囔道:“不經(jīng)念叨啊,剛說完人就到了。”

    只見一身火紅長裙的扶昭在殿內(nèi)尤為亮眼,她的身形高挑婀娜,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如同綻放的火焰,既熱烈又妖嬈。

    扶昭的肌膚賽雪,與火紅長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步入殿中后徑直走向右邊主位坐下。

    燕巳虹趴在桌上,單手撐著下巴,發(fā)出懶洋洋的聲音:“貴人多忘事啊,請柬上寫的戌時開宴,這都快散了你才到。”

    看著坐在對面的人,一進來把殿上舞姬都比了下去,再看看左右兩旁坐的那些人不人獸不獸的歪瓜裂棗。燕巳虹這刻才明白了她哥哥為何非要請扶昭來了。

    燕庚申見要請的人到了,臉上總算掛了一點笑,轉(zhuǎn)頭對著燕巳虹笑罵道:“小妹不得無禮。”

    說完又趕忙命身旁的鳥妖為扶昭擺上珍饈美食、瓊漿玉露。

    扶昭回了燕巳虹一個冷冽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開口道:“小蛇妖說的確實也沒錯,貴人嘛就是忙的很,要壓軸出場才行。”

    看她這樣說燕巳虹,燕庚申倒也不惱,開門見山地對著扶昭說道:“多次上門宴請,叨擾了。不過確實是有大事相商。”

    扶昭雖然自小與這對兄妹不對付,但好歹也是做了五百年的鄰居。此間相安無事,知道這對兄妹雖然壞但是不蠢。

    “還請直說,說完我還要回去照顧我家璟兒呢。”

    燕庚申哈哈大笑:“爽快。那我就直說了。”

    “咱們妖族自上一輩的人走了后日漸式微,已經(jīng)被人族欺壓了幾百年。只要是在人界的妖族,不管是做了壞事還是沒做壞事,都要被人族修士針對,尤其是瑤霞宮和玄天劍宗。玄天劍宗也就不必多說了,早已滅宗。”

    看到扶昭沒什么反應(yīng),燕庚申繼續(xù)說道:“但瑤霞宮卻是逐漸猖狂,我家小妹被抓進鎖妖塔,若說情有可原也能接受,確實在人界做了一些錯事,都是我這個兄長管教不當(dāng)。”

    燕巳虹似有些不忿,瞪了他一眼。

    燕庚申繼續(xù):“但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弱肉強食是自古以來的道理,尤其是在我們妖族。瑤霞宮那些修道之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扶昭打斷道:“庚申妖尊有話不如直說,你我交情這么多年,何至于拐彎抹角的呢。”

    燕庚申放下手中酒杯,盯著扶昭的雙目直視道:“可你呢?你又犯了什么過錯?咱們這一輩最識大體守本分的就屬你了,就連你也被抓進鎖妖塔去一百年。澹臺璟為了救你,據(jù)說也是身受重傷。”

    “難不成我們黑風(fēng)崖、你們鉤吾山,真就要讓人族修士欺負(fù)到頭上去?”

    扶昭臉上露出一層猶疑,似是被他說動,燕庚申又道:“其實我只是想為妖族撐腰,咱們總要有妖站出來打破這種不平衡。長此以往下去,難道要等幾百年過去,我妖族的妖都淪為人族修士的囚奴嗎?”

    扶昭看著旁邊侍女往自己的酒杯中倒酒,杯面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不得不承認(rèn),燕庚申說的話確實沒錯。

    目前人族有兩大神器,而妖族式微,現(xiàn)如今大乘期的妖也不過一掌之?dāng)?shù)。

    人、妖兩族的力量早已出現(xiàn)了失衡。

    自她被關(guān)進鎖妖塔后,魔獸山脈已然被人族當(dāng)做試煉場地,每日皆有大批量的妖族被斬殺刨丹。

    長此以往下去,極有可能變成燕庚申所說那樣。

    扶昭的眸底變深,看向燕庚申問道:“那你的想法是,舉妖族之力攻打人族眾仙門?”

    燕庚申舉起酒杯,從高臺上緩緩走下站到扶搖面前:“非也非也!我只是想妖族與人族能達到一種平衡,大家一起相安無事地共存下去,何必總是打打殺殺呢。”

    扶昭起身,拿起酒杯碰上:“愿聞其詳。”

    ***

    瑤霞宮外數(shù)十里的一家客棧內(nèi)。

    陸小曉面色頹廢地坐在桌邊:“師姐,我實在是沒有什么胃口,況且我都已經(jīng)辟谷了,真的不需要吃飯了。”

    陸宛白看著一桌子陸小曉往日最喜歡的菜樣,只能叫小二又把飯菜都端了出去。

    兩人相對而坐,無語凝噎。

    許久后,陸宛白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澹臺璟是妖的?你是不是被她騙了,一直都不知道?”

    看著陸宛白小心翼翼問話的樣子,陸小曉只覺得羞愧。

    “在景安鎮(zhèn)的時候”

    陸宛白皺眉:“你可是受了她的脅迫?”

    陸小曉知道陸宛白本就不喜妖族,不敢說出實話。

    “沒沒有。當(dāng)時我差點被龍炎虎吃掉,在魔獸山脈內(nèi)她救過我一命,我不想出賣她。”

    陸宛白猛地一拍桌子,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物件都微微顫動。

    “糊涂!”

    陸小曉被嚇地緊縮了一下肩膀,這么久以來還從未見過陸宛白發(fā)怒的樣子。

    “怎怎么了師姐?我知恩圖報有錯嗎?”

    陸宛白傾身上前,緊盯著陸小曉的雙目,嚴(yán)肅教訓(xùn)道:“救命之恩是要報答,但是你也不能不顧萬宮主的恩啊,一碼事歸一碼事。”

    陸小曉腦海中浮現(xiàn)出萬萱兒對自己和師姐的百般照顧的場景,最后犯了如此大錯,還讓萬清漪偷偷放走自己。但她又想起澹臺璟三番五次救自己于危難之中,中毒時對自己的悉心照顧。

    種種場景在她的腦海里交纏重疊,任何一個人對自己付出的真心都不能就這樣被摔碎在地上。

    陸小曉聽著陸宛白的質(zhì)問,眉頭緊皺。愧疚、傷痛、自責(zé)……五味雜陳的感情在她的心頭瑩瑩繞繞。

    現(xiàn)在的她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仿佛有無形的壓力在逼迫著她往前快走,但她感覺不管自己往哪個方向邁出都是錯的。

    陸小曉沉默許久,最后只能低著頭發(fā)出一絲微弱的聲音:“澹臺璟其實很可憐的。她小時候父母雙亡,一個人流浪人間吃不飽穿不暖,后來遇到好心的扶昭給她帶回鉤吾山,她是她父母死后遇到唯一的一絲溫暖。她之于她,也是娘親般的恩情”

    “后來扶昭被萬姨娘抓走關(guān)進鎖妖塔,她為了救人,孤身一人潛進瑤霞宮數(shù)十年,期間也并沒有傷害過瑤霞宮的人。”

    “她真的她真的沒那么壞。她沒有傷人,她只是想救人”

    陸宛白聽后又癱坐回去,對于陸小曉的執(zhí)迷不悟充滿了無奈:“說不定這些都是她騙你的,看她那副樣子,不像是受過苦的。”

    說完她看著眼前不知悔改的人,厲聲說道:“不管如何,她都是個妖,還害得瑤霞宮犧牲了那么多同門!我們玄天劍宗的人,以后都不能和她有半點往來!”

    陸宛白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嚴(yán)肅。

    “她……她其實也不能說是妖,她屬于半妖,流有一部分人的血脈。再說不管是妖是人,都不是她能選擇的啊。對 于萬姨娘,我以后自當(dāng)努力報答她的恩情,此生不敢忘卻。”

    陸小曉伸出手,緊緊地抓著陸宛白的袖口,眼里寫滿了乞求。

    陸宛白坐在桌邊,揉了揉發(fā)暈的腦袋。

    她自己資歷尚淺,從小一味聽從長輩的話。以前被灌輸?shù)挠^念,多是妖族被描繪得極為可惡。他們似乎天生就行事乖張、殺人奪寶、吸人精氣、行事毫無道理可言。

    怎么現(xiàn)在自己最看重的師妹,竟然被一個妖族下了情蠱,現(xiàn)下陸小曉腦子不清醒,只能等她想辦法回了玄天劍宗的地界,再找醫(yī)修給她解蠱。

    陸宛白擺了擺手說道:“你以后別再想她了,反正她現(xiàn)在也跟扶昭回妖族了。但是我倒是好奇,你怎么這么快就突破到元嬰期了?”

    陸小曉支支吾吾,眼珠子和手腳忽然不知道該放在哪了。

    “是是澹臺璟給了我一些修煉資源。嗯對。她是大乘期修士,應(yīng)該很有錢,有很多靈石的樣子。”

    “真的?不過修煉還是需要穩(wěn)扎穩(wěn)打,鞏固好基礎(chǔ)再突破才好。莫要拔苗助長。不管她給你的是什么丹藥,還是不要再吃了。”陸宛白雖然不知什么丹藥這么神奇,還是擔(dān)憂地囑咐道。

    陸小曉嘴角有些抽搐,還是乖乖答應(yīng)道:“好的師姐,下次不會再吃了。”

    和澹臺璟雙修,對方助力自己突破的事實,還是爛在肚子里好了。

    陸宛白緩了許久又道:“其實妖族攻打鎖妖塔那日,我晨起修煉有見到她匆忙往瑤霞宮的大鐘方向去,沒過多久瑤霞宮宗門示警大鐘就響起來了。再之后不過一刻鐘,燕庚申就帶著妖族的人打上來了。或許是她心有所愧,特意在進鎖妖塔前敲響的吧。”

    陸小曉聽聞此話,心頭竟有些酸澀。

    澹臺璟為了破鎖妖塔所做的一切,自己絲毫不知。想來燕庚申攻打鎖妖塔時間與澹臺璟闖鎖妖塔的時間重合,應(yīng)該也不是巧合。

    只是自己與她感情都到那種程度了,卻一點消息也不透漏給自己。再一個,明明說好要帶自己走的,卻把自己一個人丟在瑤霞宮,還給自己下了情蠱。

    別的蠱她不知道,情蠱那東西可聽澹臺璟說她父母的時候聽過。那么毒的蠱怎么忍心下到自己身上的,反正她是絕對不會對澹臺璟做出這種事情。

    不過一個多月過去了,自己身體又沒有什么異常,又或許是萬清漪騙她的呢。

    心中思緒百轉(zhuǎn)千回,只能留著待下次再見到澹臺璟的時候問個清楚。

    不過她現(xiàn)在還好嗎?受了那么重的傷,有恢復(fù)嗎?

    陸宛白忽然出聲:“小曉,我們回一趟玄天劍宗吧。”

    看到陸小曉神情中流露出不解,陸宛白補充道:“時間也過去一年了,如今你修為已到元嬰期,我覺得是時候回玄天劍宗重建宗門了。或許不能恢復(fù)往日輝煌,但是總不能讓玄天劍宗在咱們這代斷了。”

    陸小曉雖然對重建宗門沒什么興趣,但是陸宛白照顧自己那么久,頭一次開口對自己提出些要求,總不能駁了回去。

    “我都聽師姐了,師姐既然說了,那咱們明日就回玄天劍宗吧。但是我能不能再提一個小小的要求?”

    “說吧。”

    陸小曉有些猶豫地開口道:“其實澹臺璟她真的待我很好,我和她又相互喜歡,而且她當(dāng)時在鎖妖塔受了那么重的傷,我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陸宛白果斷拒絕:“此事莫要再提,你與她到底是人妖殊途。你又被她下了情蠱,分不清自己真實的情感也情有可原。但是你們兩人絕不能在一起,不管是出于她本身心機太過深沉不適合你,還是出于她對瑤霞宮的所作所為。”

    陸小曉垂下眼眸:“知道了,師姐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明日就早起出發(fā)回玄天劍宗吧。”

    她本就不期待有人能夠祝福她和澹臺璟,再與陸宛白爭論也無益處,只會徒增陸宛白對澹臺璟的厭惡。

    ***

    夜色漸濃,月華如練,靜謐的月光透過窗欞傾灑在客棧內(nèi)。陸小曉躺在床上雙眼空洞地盯著房頂,手里無意識地把玩著發(fā)尾的小虎牙。腦海里不斷閃過與澹臺璟一起經(jīng)歷的過往。

    澹臺璟生氣對自己發(fā)脾氣時,原本那雙動人心魄的狐貍眼,有時會變得怒目圓睜,有時又會瞇成一道縫打量著自己……

    澹臺璟在自己身受重傷,悉心照顧自己時,那對漂亮的遠山眉會微微蹙起,清澈的雙眸上總會蒙著一層憂傷的灰色……

    危急時刻澹臺璟擋在自己的身前,護住自己時,只留個她一個單薄但堅定的背影,以及被風(fēng)吹起的飄逸發(fā)絲……

    還有自己雙目失明,為了緩解她的疼痛,給她擁在懷里親吻時,她渾身散發(fā)出來的溫柔的檀香味,以及她柔軟的雙唇……

    “蠢貨,別再相信澹臺璟了,她給你下了情蠱,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這個月沒有事,但正常情況下,你早該受盡情蠱折磨七竅流血而亡了。”

    萬清漪之前對自己的警告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陸小曉瞬間思緒混亂,竟然有些不知道此刻的想念是發(fā)自本心,還是因為情蠱的作用。

    忽然,一股刺痛從肺腑深處猛然襲來,如同千萬只細(xì)小的蟲子在啃噬著她的內(nèi)臟,讓她瞬間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這股疼痛來得實在突然,她不由地蜷縮起身子,雙手緊緊抱住胸口,痛苦地呻吟出聲。

    直到天邊稍亮,門外傳來陸宛白的敲門聲時,才稍有些緩解。

    她蜷縮著躺在床上,小口喘著氣,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已讓頭發(fā)有些凌亂粘連,整個人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難道是情蠱起作用了”

    第52章 陸小曉得知萬萱兒對外宣稱自己被關(guān)進鎖妖塔閉門思過,總不好還頂著……

    陸小曉得知萬萱兒對外宣稱自己被關(guān)進鎖妖塔閉門思過, 總不好還頂著現(xiàn)在這張臉招搖過市,于是又取出之前澹臺璟給自己用過的、可以變幻容貌的面具。

    “這東西倒是稀奇,我用靈力探查也發(fā)覺不出是個法器, 從前倒從未見你用過。”陸宛白對著剛剛帶上面具后,容貌變得普通的陸小曉評價著。

    陸小曉摸著臉上的假皮, 又陷入過往回憶,悠悠回道:“澹臺璟送的。”

    陸宛白聽她又提澹臺璟,暗自懊惱自己多嘴一問,轉(zhuǎn)身背過陸小曉咳了兩聲:“出發(fā)吧。”

    玄天劍宗與瑤霞宮距離說遠不遠,但是想要快些到達, 也需要用傳送陣過去。瑤霞宮的傳送陣是沒法用了, 只能改道御劍去了東昌城。

    ***

    時隔多日,兩人晝夜趕路,再到東昌城已過半月之久。

    陸小曉坐在路邊面館, 等著陸宛白去購買傳送陣所需令牌。她隨意看著過往人群, 突然覺得現(xiàn)在的東昌城有些奇怪。

    東昌城外城大街上妖氣彌漫, 偶爾還有幾個獸首人身的妖族經(jīng)過。看到往來居民雖然有些懼怕妖族, 但是又好像沒那么抵觸,甚至有些商販還與那些妖族做生意。

    “客官, 您的面來了!”老板這一聲打斷了陸小曉的思緒。

    看著店家端上來一碗陽春面,陸小曉取出幾兩銀子攔住老板問道:“老板, 我前些日子來東昌城可沒見到這么多妖族, 人族妖族不是勢不兩立的狀態(tài)嗎,怎么看你們東昌城竟然和妖族相處得還挺融洽。”

    這面攤老板是個中年漢子,面色黝黑, 臉上橫著幾道溝壑。聽陸小曉這么問溝壑又深了幾分,神色緊張地左右打量著附近, 看到?jīng)]有人注意這邊,才坐在陸小曉旁邊低聲開口。

    “你可知曉前幾個月瑤霞宮被妖族攻打,鎖妖塔被破的事情?”

    陸小曉心道怎么不知道,內(nèi)心自嘲我還出了一份力呢。但是面上不顯,裝作沒聽過的樣子回道:“不是很清楚。”

    面攤老板上下掃了陸小曉一眼,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看你樣子也是個修士,消息竟然這么閉塞,是個散修吧?”

    “是是,你快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個回事吧。我也算是去過很多地方,還沒見到過東昌城這幅景象。”

    面攤老板長吁口氣:“唉~咱們老百姓也不知道城主是怎么想的,在鎖妖塔被破后,燕庚申堂而皇之地帶著他麾下的一眾妖族高手,大搖大擺地入駐了我們東昌城的城主府。這事兒剛傳出來的時候,整個城里都炸了鍋。”

    說完又停頓住,似乎在等著看陸小曉的反應(yīng)。

    陸小曉張大嘴巴,做出一副豈有此理的樣子:“竟還有這種事?那后來呢?”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過了短短兩日,城主大人就正式對外發(fā)布了通告,說是為了天下蒼生的和平與安寧,人族與妖族將要在我們東昌城共處一地。而且還明文規(guī)定,無論是誰,都不得在城中私自斗毆,違者將受到嚴(yán)厲懲罰。”

    “這消息一出,城里更是人心惶惶,議論紛紛。大家伙兒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這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才好。”

    面攤老板越說眉頭就皺得越緊,聲音反而更小了幾分。

    “那城中修士就這么接受了?”

    說到這里,中年男人也覺得有些丟臉,訕訕道:“一開始是不接受的,可是架不住那燕庚申對于上門的修士以禮相待,在城中又廣發(fā)千萬靈石,說是以表妖族與人族共處的誠意,人人有份。而且對于自己部下犯了事的又嚴(yán)加處罰,前幾日在城中還斬了幾個滋事的妖族呢。”

    陸小曉眉頭蹙起,有些不敢置信,東昌城就這么淪陷了?

    “就沒有人反對嗎?”

    面攤老板左右環(huán)顧,貼近陸小曉的耳邊輕聲道:“主要是開始持反對意見的那些人,后來不知道為什么都同意了。偶有幾個特別執(zhí)著的,打也打不過妖族,也早就離開東昌城了。”

    “現(xiàn)在城中冒出一家家妖族開的商鋪,稀奇靈藥與妖丹價格比之以前便宜許多。而且燕庚申又準(zhǔn)備創(chuàng)立個日月盟,凡加入日月盟的修士在城內(nèi)購買丹藥、靈藥、妖丹皆打七折,各處散修已經(jīng)慕名而來搶著加入了。”

    “東昌城幾百年不與妖族發(fā)生爭斗,什么世仇也早就平息了。這些人啊,早就忘了本。”面攤老板最后憤憤地說道。

    陸小曉聽聞?wù)痼@不已,久久不能回神。正好有新的客人進來,老板收起桌上的碎銀子,又趕忙招待下一個顧客去了。

    過了會兒,陸宛白也神色匆匆、面色怪異地回來,兩人視線相對,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疑惑和不解。

    陸宛白扔給陸小曉一枚傳送陣令牌:“你也知道了?”

    陸小曉起身接過令牌,與她并排往傳送陣方向走去:“聽面攤老板講了些事情,話里話外都讓人覺得燕庚申是做了件為城為民的大好事,可是卻處處透著怪異。”

    話語間,傳送陣的方向忽然閃耀起一陣耀眼的光芒。緊接著,一架氣勢恢宏、奢華至極的馬車緩緩飛出。

    這馬車由上等靈木精心雕琢而成,車身覆蓋著細(xì)膩的金色靈紋。

    更讓人震驚的是,拉動這輛奢華馬車的,竟是五只威風(fēng)凜凜、強悍無比的元嬰期碧羽鹿。這些碧羽鹿身形高大,四肢修長而有力地踏云而行,向著城主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所過之處修為低下的修士皆心神俱震,被強大的修為壓迫得動彈不得。

    陸宛白拉過陸小曉避開馬車?yán)^續(xù)說道:“燕庚申來了之后,東晴嵐忽然為城中凡人減稅半成,不論凡人還是修士都被其收買,并且聽說從鎖妖塔里逃出來的那只九尾妖狐也摻和其中。此地不宜多留,咱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陸小曉腳步遲疑,既然扶昭來了那豈不是澹臺璟應(yīng)該也會在城中。想到這里,她扯住陸宛白的袖口:“師姐!”

    陸宛白知她所想,手腕用力扯著她往傳送陣中走去:“想都別想!這些妖族用元嬰期可以化形的妖獸當(dāng)做坐騎,東昌城的事說不好是燕庚申他們的詭計,你絕不能留在這里。”

    陸小曉爭不過她,只能無奈地隨著她步入傳送陣,隨著一陣耀眼的白芒驟然亮起,空間被撕裂的瞬間,兩人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

    而剛剛擦身而過的馬車內(nèi)里卻暗藏玄機。

    那馬車內(nèi)部的空間竟異常廣闊,寬敞明亮,布置得既雅致又不失奢華,即便是與東昌城內(nèi)最為宏偉的宮殿——東晴嵐的寢殿相比,也毫不遜色,甚至猶有過之。

    只見矮桌旁有兩個人相對而坐,一盤棋局正漸入佳境。與扶昭對弈的澹臺璟忽然眉頭緊鎖,手中棋子不由自主停在空中。

    “停下!”她對著門外低喝一聲,快速起身向著門口走去。

    澹臺璟推開房門后,門外景色突變。人來人往,喧囂不已,正是東昌城傳送陣外。

    扶昭見狀連忙起身,走到她的身旁關(guān)切問道:“怎么了,小璟兒?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常嗎?”

    澹臺璟目光深邃,望著傳送陣方向:“我剛剛好像感受到陸小曉的氣息了。”

    話音剛落,澹臺璟就已瞬移到傳送陣處,向守陣長老問道:“剛剛開啟的傳送陣是去往何處?”

    守陣長老是一位滿頭銀絲、面容威嚴(yán)的渡劫期修士,靜靜地坐在一旁眼皮都不抬。她自持是東昌城少有的渡劫期修士,一直不曾把東晴嵐對于與妖族和平共處的話放在眼里。

    “哼,對于你們這些妖族,我雖不知城主大人究竟有何打算,但有一點我是清楚的。那就是,我,以及我們東昌城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屈服于你們妖族的淫威之下。”

    說到這里,她微微睜開了雙眼,目光如炬,“至于你們所問的傳送陣所去方向,那是我東昌城的機密,豈是爾等可以輕易得知的?請你們速速離去,莫要再糾纏不休。”

    澹臺璟雙手攥緊,大乘期修士的神識瞬間散發(fā)而出,隨著神識的擴散,那些原本還在交頭接耳的人,以及守陣長老,都在這股威壓之下心神震顫,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涌來,如同巨浪般將他們淹沒。

    守陣長老身體頓時無法動彈,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住,臉上露出了震驚與惶恐的神色。“神識?你你竟然是大乘期修士。”

    扶昭按住澹臺璟的肩膀低聲道:“小璟兒,你知道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不可和人族修士發(fā)生沖突。”

    只是澹臺璟此時雙目通紅全然不顧,只想強行鎮(zhèn)壓守陣長老,逼她告訴自己陸小曉剛剛到底傳送去了哪里。

    扶昭臉上盡是失望,喝道:“澹臺璟!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見到守陣長老目眥欲裂、身體內(nèi)的骨骼咔咔作響,扶昭臉色不悅,正要伸手去攔下澹臺璟。

    “是是無妄州,我隱約聽到她們兩個好像要去已經(jīng)滅門了的玄天劍宗。”

    這時,一旁有個女修硬抗威壓說道。她能感覺到,要是再不告訴這個妖族答案,怕迎接她的就是骨骼碎裂、丹田爆體而亡。

    澹臺璟聽后一怔,這才收回神識。傳送陣周圍一片人族修士盡數(shù)癱倒在地,驚恐地看著澹臺璟和扶昭兩人。

    “我也要去無妄州。”澹臺璟扔給守陣長老兩塊上品靈石,就要往傳送陣內(nèi)走去。

    扶昭此刻已經(jīng)氣極,額角的青筋隱約可見,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下水來。她用力地抓住澹臺璟纖細(xì)的手腕,強硬地拉著她往馬車方向大步走去。

    “不許胡鬧,跟我回去!”她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

    豈料澹臺璟竟掙開扶昭的手,她轉(zhuǎn)過身來,直面扶昭。眼眶中竟然已經(jīng)噙滿了淚水,仿佛隨時都會決堤而出,聲音中還帶著哽咽。

    “我……我必須要去,她要是再見不到我,我怕……”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已細(xì)若蚊蚋,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最后幾個字更是卡在了喉嚨里,再也張不開口說出那令人心碎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扶昭眉頭蹙起,對澹臺璟此刻的執(zhí)著既感到心疼又充滿無奈,此時她都分不清到底是陸小曉和澹臺璟到底是誰給誰下了情蠱,竟能讓她這般不顧一切地想要見到對方。

    僵持許久后,扶昭最終無奈道:“如果你執(zhí)意如此,那便去吧。”

    雖得到了回應(yīng),澹臺璟還是愣在原地沒有反應(yīng),似乎根本沒想到扶昭會放她去找陸小曉。

    “謝謝干娘,我會盡量早點回來的。”

    澹臺璟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她上前一步,輕輕地抱了一下扶昭,隨即轉(zhuǎn)身往傳送陣走去。

    只是剛剛往前走出兩步,頸上傳來一陣刺痛,眼前景色開始變得模糊,身體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在意識即將喪失的前一刻,她艱難地轉(zhuǎn)身,看到了扶昭的身影正迅速向她靠近,眼中滿是復(fù)雜的神色。

    “干娘你”澹臺璟的話語斷斷續(xù)續(xù),用盡全力從喉嚨擠出一個個字。她不明白,為什么扶昭會在放她離開后又突然出手。

    扶昭無奈地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你身體還沒好全,此時外面對妖族意見頗多,實在不能放你一人出去。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澹臺璟的視線逐漸模糊,最終還是倒在扶昭懷中暈了過去。

    第53章 剛出傳送陣的陸小曉兩人,走在無妄州玄天城的大街上,這里是曾經(jīng)隸……

    剛出傳送陣的陸小曉兩人, 走在無妄州玄天城的大街上,這里是曾經(jīng)隸屬于玄天劍宗底下的城池,此處距離玄天劍宗已經(jīng)不足百里。

    只是現(xiàn)如今物是人非, 現(xiàn)在的玄天城城主也不見得樂意搭理她倆。

    接連幾天舟車勞頓,陸宛白建議道:“師妹, 咱們就在這里休整一晚,明日大概再御劍飛行半日,就能回到玄天劍宗了。”

    “好的,小曉都聽師姐的安排。”

    “啪!”

    前方突然傳出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只見前面圍了一大圈的人,人群之中站著兩名女子在吵吵嚷嚷。陸小曉眉頭一挑, 擠開前方的人鉆了進去。

    林憶之捂著臉喊道:“你這人簡直是蠻不講理!東昌城現(xiàn)如今正召開仙門大會, 無論是人還是妖,只要是金丹期、元嬰期的修士都可參加。獲得第一名就能得到十枚凝氣丹、百萬中品靈石,第二名能得九枚凝氣丹, 依次往下, 直到第十名能夠獲得一枚凝氣丹。四十到五十名可得一萬中品靈石, 五十一到一百名名可得五千中品靈石。”

    一口氣說了這么長一串, 林憶之停下來喘了一大口氣,然后大喊道:“這么好的機會, 你憑什么不讓我去!”

    旁邊站著的那名女子好像是說話這女子的道侶,她伸出雙手試圖拉住她:“那東昌城城主東晴嵐早就和燕庚申勾結(jié)到了一起。此事定然有詐, 不然誰能平白無故拿出來上千萬的靈石, 賞發(fā)給別人。”

    林憶之揮手打開她的胳膊:“褚佳文!都說了你婦人之仁,就算是有詐,放眼天下那么多人去, 更別說參加比賽的還有許多妖族。難道我獲得了名次,她還能敢不給我靈石和丹藥?”

    說罷, 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向前走去。

    褚佳文對著林憶之的背影喊道:“林憶之,你要是非去不可,你我二人的婚事那便就此作罷。”

    林憶之轉(zhuǎn)過身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褚佳文。

    她看到左右圍了兩三圈的人,都聽到了褚佳文對她的退婚,臉色瞬間漲得通紅:“這世間多少女子,我就不信還能找不到一個道侶。”說完轉(zhuǎn)身抬起袖子擦過眼角,捂著被打得泛紅的一邊臉,撞開陸小曉走出了人群。

    陸小曉站在人群里看完一出好戲。原來這對年輕道侶,因為其中一方要去東昌城參加比試的事情,吵得翻天覆地,還要退了婚事。

    不由發(fā)出了一聲嗤笑,卻忘記注意音量,被那名叫做褚佳文的女子聽到。

    “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怎么!你也想挨一巴掌試試?”褚佳文走到前面,雙目圓瞪看著陸小曉罵道。

    陸小曉趕忙擺手后退:“不敢不敢。我只是突然牙疼,吸了口氣而已。”

    聽她這么說,那女子仿佛又有些不解氣。但是沒了由頭,也不好再發(fā)難于陸小曉,只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撞開她的肩膀也走了出去。

    陸宛白扶住陸小曉的身子:“這名女子可不好惹,她是玄天城城主的掌上明珠,脾氣一向暴烈不服管教,在城中橫行霸道。”

    陸小曉點了點頭:“我說怎么才金丹期的修為就能這么豪橫。”

    “剛剛那位是她的未婚妻,曾經(jīng)家里也是玄天城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修仙世家,只是近些年敗落了。城主不太贊同兩人的婚事,想必林憶之也是想去東昌城拿個前十回來,好順利迎娶城主府的大小姐吧。”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本店價格實惠童叟無欺,內(nèi)有上房若干,保證服務(wù)周到,包您滿意。”兩人旁邊突然多出一位面容親切的店小二,對著二人說道。

    “這東昌城仙門比試的事情你可了解?”陸小曉問道。

    店小二熟練地拿起搭在肩膀上那塊已經(jīng)微微泛黃的毛巾,輕輕一擺,又用力一甩,毛巾在空中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一只手向著門內(nèi)伸出,低頭彎腰請道:“這城中發(fā)生的大大小小,我若是知道七分,沒人敢說知道八分,還請兩位進來歇息一下,我給二位開上一間上房,泡上一壺好茶,再與您細(xì)細(xì)道來。”

    陸小曉扔出十兩銀子無奈笑道:“那就麻煩你帶路了。”

    ***

    一道筆直的天梯,斜斜地穿越繚繞的云霧,其身影在朦朧中若隱若現(xiàn)直通山底。

    陸宛白看著破敗的山門處雜草叢生,搖搖欲墜的牌匾上還有暗黑色的血跡,布滿了蛛網(wǎng)。

    眼眶有些酸澀,強忍著情緒擠出個笑臉說道:“小曉,我們終于又回來了。”

    陸小曉望著眼前景象,僅僅一年無人居住,這昌盛一時的仙門便破敗得令人觸目驚心。曾經(jīng)輝煌的建筑如今已是斷壁殘垣,靈光盡失,雜草叢生,顯得荒涼而蕭瑟。廣場之上,只有風(fēng)吹落葉的沙沙聲,在空曠中回蕩。宗門深處,靈泉干涸,靈草枯萎,一片死寂。

    心中冒出來個想法,這真的還有得救嗎?光大掃除一波就得廢掉她倆半條命吧。

    “是宛白師姐!是宛白師姐回來了!”殘垣斷壁后忽然走出一個小女孩朝著陸宛白奔跑過來,抱著陸宛白的大腿喊道。

    這聲音突兀,嚇了陸小曉一跳,眼前的女孩八九歲的樣子,臉上和裙擺都臟兮兮的,跟個小流浪漢一樣,但是一雙眼睛十分透亮。

    陸宛白先是一愣,看清來人后,不顧女孩身上臟污,一把抱起女孩眼含熱淚道:“原來你還活著,絲柳。”

    這女孩叫莫絲柳,目前還是煉氣期,是玄天劍宗剛?cè)腴T的弟子,入門半年玄天劍宗就沒有了。

    魔族妖族攻打玄天劍宗時,她年紀(jì)尚小躲了起來,運氣好逃過了一劫,只是本身也是個孤兒,身無長物。就這么躲在山上,餓了吃山上野果,渴了喝山上泉水,勉強過活。

    莫絲柳趴在陸宛白的懷里抽泣著道:“嗚嗚——宛白姐姐,你怎么才回來啊,我在這等了你們好久。絲柳在這里又冷又餓,我想清理殿上的碎木碎石,可是我力氣太小搬不動。”

    “都是宛白姐姐不好,姐姐這次回來就不走了,以后再也不會讓你挨餓受凍了。”陸宛白輕輕拍著女孩后背安撫著。

    女孩實在過得太苦太累,不一會兒,就在陸宛白的懷里睡著了。

    陸宛白拍著懷里瘦小的人,眼里滿是心疼:“莫絲柳應(yīng)該滿十歲了,竟然還這么輕,抱在懷里都能摸到她的骨骼。”

    “早知道我們應(yīng)該早點回來的。”陸小曉揉了揉莫絲柳小小的頭,想著這么小的女孩,居然一個人在山上風(fēng)餐露宿了一年,心中不免有些酸澀。

    兩人尋了間屋子把破洞處修修補補,又把屋子打掃干凈。

    看著熟睡的莫絲柳,陸小曉又找到廚房做了些吃食,等著她醒來。

    熟睡的小姑娘鼻子嗅了嗅,呆萌地坐起身來,肚子發(fā)出“咕嚕”一聲。看見桌子上香噴噴的飯菜,嗖一下就下地跑到桌邊狼吞虎咽地吃著。

    陸小曉忍不住關(guān)心道:“你慢點吃,別噎著了。”

    莫絲柳含糊地回了兩聲,繼續(xù)埋在碗里扒拉個不停,直到吃完兩碗米飯,才打了個響嗝放下手中筷子。

    她眼里帶淚,哽咽地對陸小曉說道:“謝謝姐姐。我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有吃過米飯了。”

    原來玄天劍宗剛被攻破時,莫絲柳還能在亂糟糟的廚房內(nèi)找到一些糧食和臘肉之類的東西,只是沒能支撐半年就被她全部吃光了,后面就只能吃些山中野果。

    陸小曉憐惜地看著她問道:“那你怎么不去山下?”

    “玄天劍宗本就遠離塵世,距離此處最近的城鎮(zhèn)也要上百里。她一個小女孩兒,怎么能走得出去。”陸宛白擦了擦莫絲柳的嘴角說道。

    陸小曉聽她這么說,忙從懷里掏出幾塊上品靈石放在桌上,生怕莫絲柳以后再吃不飽穿不暖。

    “初次見面,這些靈石就當(dāng)做見面禮送給你吧。”一塊上品靈石抵得上一千塊中品靈石。

    陸宛白疑惑道:“小曉,你和她可不是初次見面,她剛剛?cè)胄靹ψ跁r,你還指導(dǎo)過她。”

    陸小曉扯下臉上的面具說道:“是我的意思是以我現(xiàn)在的這個容貌是初次見面。”

    心中暗道好懸,差點就說漏嘴了。

    莫絲柳卻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一邊放聲大哭,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們是還要離開這里嗎?我不想要靈石,我只想要跟著你們。”

    陸小曉見狀,頓時變得有些手足無措,趕忙把她環(huán)在懷里,又把靈石放到她的手上,輕輕拍著她后背,安撫道:“不是那個意思,僅僅就是送給你的見面禮而已。我們這次回來就是要重建玄天劍宗的。”

    “咳咳真真的嗎?”莫斯柳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久有些咳嗽,抽噎著問道。

    “是的是的,師姐,你快說句話呀!”陸曉曉實在沒有哄人的經(jīng)驗,一邊抱起燙手的山芋又塞到陸宛白的懷中,一邊給她使著眼色叫她快點哄哄這個小姑娘。

    陸宛白顯然比她要更有經(jīng)驗一些,在她的懷里,莫斯柳不一會兒就漸漸停下哭聲,露出笑臉。然后在陸宛白領(lǐng)著莫絲柳洗澡的時候,陸小曉趁此機會躲回了房間。

    ***

    入夜,陸小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白日里莫絲柳衣衫臟亂、食不果腹的樣子。

    心中不由想到澹臺璟流落街頭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或許還要更慘一些。畢竟莫絲柳在山中還有野果,還有玄天劍宗的房屋,本身還是煉氣期的修士,也能更抗熱抗寒一點。

    不禁有些心疼澹臺璟,也不知道她小時候是怎么過來的,被扶昭帶回妖族之后有沒有妖欺負(fù)她是個半妖。也不知道現(xiàn)在傷勢有沒有恢復(fù)一些?自己與她的事情被扶昭知道后有沒有為難她?

    正沉浸在想念中,陸小曉忽然感覺到鼻間有一股溫?zé)岬囊后w緩緩流下。

    她本能地抬起手,輕輕擦拭過鼻梁下方。當(dāng)手指觸碰到那片濕潤時,眼前赫然顯現(xiàn)出一抹鮮艷的紅色。

    心中暗道不妙,陸宛白這一路過來也給她找了不少名醫(yī)看過,可是卻無一人能夠治本,頂多壓制幾天,如今不到七天時間又犯了。

    必須要找陸宛白談?wù)劻耍蝗粍e說什么重振宗門,怕是山門口的大門還沒安上,就要先拿來給她當(dāng)棺材板。

    漆黑空曠的房間里發(fā)出一聲長嘆:“有時候道侶太強了也不好,澹臺璟的戀愛觀還是太不健康了,等下次見面一定要給她普及一下健康的戀愛觀念。”

    又過了幾日。

    玄天劍宗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是對于如何招收弟子,再把玄天劍宗重啟之事宣揚出去,兩人還沒有頭緒。

    陸小曉的身體狀況日益變差,現(xiàn)如今就連做頓飯都要坐在一旁緩上一會兒。

    看著正坐桌前吃飯的莫絲柳,陸小曉拉過陸宛白到一旁,對她說道:“師姐,雖然我知道咱們兩個才剛回玄天劍宗,但是我有件事必須要跟你說了。不得不說澹臺璟的蠱,真的是太厲害了。你要是再不放我去找她的話,怕是你馬上就要沒有我這個師妹了。”

    陸宛白撓了撓頭:“這蠱真就如萬清漪所說的那般厲害?可是上次那個李醫(yī)修還是王醫(yī)修來著,不是說吃了她的藥后,蠱就會死在你的體內(nèi)了嗎?”

    這一路走來少說也帶陸小曉看了十個八個有名的醫(yī)修,明明上次那個醫(yī)修說過藥到病除的。

    陸小曉把手放到兩人中間輕輕一抖,一張團著沾染著斑斑血跡的手帕緩緩展開。隨著一道微風(fēng)吹過,險些掃到陸宛白的臉上。

    “師姐,到底是咱們沒有錢了,還是你特意找一些庸醫(yī)想要害死我?”

    陸宛白的臉漲得通紅:“我沒有,只是你這個情蠱實在特別,好幾個醫(yī)修根本就探查不到你的體內(nèi)有情蠱。若不是萬清漪告訴我,再加上你確實的身體出了些問題,根本就想不到你中了蠱。”

    看著陸小曉蒼白的臉色,陸宛白又張了張口:“既然瑤霞宮的人能夠探查出情蠱,那要不咱們再回瑤霞宮一趟?乞求萬宮主她老人家救救你。”

    陸小曉滿腦袋的黑線:“萬姨娘費盡心思給我放出來。總不能再回去反捅人家一刀, 告訴所有人,我沒在鎖妖塔里面吧。師姐,我的建議呢,就是你還是不要再瞎指揮了。反正咱們的目的也是為了重振玄天劍宗。”

    陸小曉眼神突然一亮:“要不然咱們就再回東昌城好了!那個地方處于人妖兩界魚龍混雜,又有仙門比試快要開始了,不如咱們就扯道大旗,回到東昌城招兵買馬。”

    一想到去東昌城就會見到澹臺璟,陸宛白有些猶豫:“可是”

    “你就別可是了,再可是下去,我都該涼透了。”陸小曉說完還煞有其事地咳了兩聲。

    陸宛白看了一眼臉頰長了些肉的莫絲柳:“那咱們今日就趕緊出發(fā)吧。”

    “啊,這么著急的嗎?那我去給莫絲柳收拾一下東西。”陸小曉抬頭望了望天空,夕陽的余暉已經(jīng)漸漸淡去,緩緩沉入遠方山頭,只留下一抹絢爛的橙紅色晚霞。

    “沒錯,玄天城去往東昌城的傳送陣,每隔七日開啟一次。”

    看著陸小曉和莫絲柳遠去的身影,陸宛白“嘭”一拳狠狠地?fù)舸蛟诹碎T框上,門框隨之微微震顫,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妖族就是妖族。”她憤憤的低吼著:“虧我之前還當(dāng)她是個良人,與小曉相配。”

    ***

    夜深人靜,玄天城的大型傳送陣內(nèi),陸小曉師姐妹三人正在排隊步入傳送陣。

    “前往東昌城的傳送陣,一共十人,馬上開啟。”一旁負(fù)責(zé)維持秩序的藍衣修士聲音清冷而堅定,她手中緊握著一枚散發(fā)著溫潤光澤的玉牌,將其嵌入傳送陣邊緣陣眼中。

    隨著玉牌的嵌入,傳送陣上的符文開始緩緩亮起,一圈圈微光蕩漾開來。

    就在此時,遠處的夜空突然被一道耀眼白芒劃破,那光芒如同流星般疾速,身后緊跟著數(shù)十道同樣御劍飛行的身影,正往傳送陣方向飛來。

    “快看,有人竟敢在玄天城內(nèi)御劍飛行。”一位旁觀者驚訝地喊道。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難道她們不知道玄天城的規(guī)矩嗎?”另一位修士搖頭嘆息,眼中滿是惋惜。

    “不對,那個人……那個人怎么好像是褚家的大小姐,褚佳文?”突然,有人認(rèn)出了前面的白衣女子,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褚家在玄天城乃至整個修真界都是赫赫有名,其大小姐竟公然違反禁令。

    眼看傳送陣馬上就要開啟,她身后的追兵中有人突然發(fā)力,一道渾厚的靈力如無形之鞭,狠狠地抽在了她的劍上。

    褚佳文身形一晃,幾乎是在瞬間失去了平衡,從半空中墜落,重重地摔在了距離傳送陣不到一丈的青石地面上,塵土飛揚,顯得格外狼狽。

    “大小姐,城主有令,今日必須請您回去。多有得罪了。”

    褚佳文絕望地望向那即將閉合的傳送陣,只見周圍一圈圈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動,逐漸接合,預(yù)示著傳送陣的正式開啟已近在咫尺。她的心中充滿了不甘,眼神中閃爍著淚光,卻仍強忍著不讓其滑落。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傳送陣內(nèi)突然飛射出一道藍光,如同一條無形的鞭子,迅速而精準(zhǔn)地卷住了褚佳文的手腕。

    褚佳文只覺身體一輕,整個人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向著傳送陣內(nèi)部飛去。

    而留在陣外的,只有一只孤零零的鞋子,靜靜地躺在青石地面上。

    ***

    東昌城傳送陣外。

    褚佳文感激地看向陸小曉:“原來是你。多謝!”

    “舉手之勞。”看到褚佳文奮力往傳送陣沖的時候,陸小曉忽然想到自己和澹臺璟的處境與褚佳文和林憶之很是相似,便出手幫了她一把。

    看著兩大一小離開的身影,褚佳文追了上去:“你們要去哪里?能不能也帶上我?或者能不能讓我跟你們一起進城?”

    自從前幾日林憶之走了之后,褚佳文便日夜央求她的父親,派人去把林憶之找回來,但是卻被她的父親嚴(yán)辭拒絕,還要把她關(guān)在家里。

    被逼無奈之下,只能趁著今夜逃離玄天城,闖進傳送陣內(nèi)。

    只是自己從小便養(yǎng)尊處優(yōu),又被父親嚇唬了幾日,一直告誡她妖族的兇殘可怕。初到東昌城,自然而然地想依靠幾人。

    看著褚佳文怯生生的眼神,又想到那日在街上見到她時,蠻不講理的樣子。

    陸小曉發(fā)出一聲輕笑:“小事一樁,那就跟我們一起走吧,正好我們也要去找個客棧住下。”

    陸小曉輕車熟路地往內(nèi)城走去。莫絲柳還從未進過大型城池,對沿途的一切事物都很感興趣。褚佳文也同她一樣打量著道路兩旁獸首人身的妖。

    剛到內(nèi)城城門處,就看到墻邊掛著一巨幅公告,陸小曉抬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的報名時間就截止在今日。

    褚佳文:“我想去報個名,可以嗎?”

    “你不是來帶林憶之回去的嗎?”陸宛白疑惑問道。

    “我大概也明白她為什么執(zhí)著來這里參加比試了,兩個人成功的概率總是要比一個人強。”

    “那咱們就一起吧,來都來了,總要讓人知道咱們玄天劍宗的厲害才行,不然哪有弟子報名進來。”陸小曉說道。

    “你你們竟然是玄天劍宗的?”褚佳文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她還以為玄天劍宗的人都死絕了呢。

    “對啊,先報名再說吧。”

    報名處此時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人聲鼎沸,仿佛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耳邊嗡嗡作響。陸小曉費了好大的勁才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衣衫也被擠得皺巴巴的。

    當(dāng)她最后一腳踏出人群時,不幸被人撞到,身體一個不穩(wěn),險些摔倒在地。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褚佳文眼疾手快地伸出了援手,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

    陸小笑對其展顏一笑:“多謝啦,這么多人在這擠著。就好像報名成功就能拿到靈石一樣。”

    褚佳文被她這話逗到,看著人群里剛剛擠出來的陸宛白正了正衣衫,也掩唇笑起。

    而在那高聳的城墻之上,澹臺璟一身玄色長裙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周身散發(fā)出冷冽氣息。

    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報名處那紛亂的一幕,尤其是當(dāng)她的視線觸及到陸小曉被褚佳文扶住的那一剎那,眼眸深處不由自主地閃過一抹暗沉。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手中緊握的精美玉杯不堪重負(fù),發(fā)出細(xì)微的碎裂聲。

    第54章 我永遠都會在你身后等你。

    城樓之上, 燕巳虹站在澹臺璟的身旁,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下面的景象。

    看著澹臺璟的手指因為用力漸漸發(fā)白,燕巳虹的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你們兩個鬧掰了?怎么這么長時間了也沒見她來找過你呢。”

    “其實吧, 這世間最不長情的就是人族。她們食五谷雜糧,斷不了七情六欲, 又自詡正道,可爭奪起機緣法寶來比之妖族要更甚,你看那下面報名‘日月共存大比武’的人。迫不及待人擠人的樣子,哪里和名門正派沾的上邊。”

    燕巳虹圍著澹臺璟轉(zhuǎn)了一圈,上下打量著她, 指尖在其衣服上面掠過。

    “倒不如姐姐來的有趣, 雖然我燕巳虹重情重欲,但是論修為、論長,相比陸小曉可是要強上很多。你若與我結(jié)成連理, 日后必定安分守己, 與你長相廝守。”

    說完, 燕巳虹指尖停在澹臺璟肩膀上, 輕輕一點,眉眼里全是玩味的挑逗。

    澹臺璟用力拍開她的手指, 冷眼看向她:“這么快就忘記朝元劍刺入身體的感覺了嗎?”

    隨后看著陸小曉幾人離開的背影,快速走下城樓跟了上去。

    “喂!扶昭叫你與我一同在這里看著比武報名的事情, 你就這么走了?”

    那人卻一點面子也不留給她, 話也不回一句就自顧自地離去了。

    ***

    陸小曉領(lǐng)著眾人回到了之前下榻過的熟悉的客棧——福貴客棧。

    把眾人都安頓好了之后,陸小曉走出房門,向著城主府方向走去。

    如今的城主府已經(jīng)今非昔比, 門外的護衛(wèi)都是日月盟內(nèi)元嬰期的修士,早就不像以前那般松懈。陸小曉在一旁站了許久, 也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不僅是澹臺璟,就連東晴嵐和周千兒也沒看到。

    希望東晴嵐別是淪落為了燕庚申的傀儡。

    又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看到朝思夜想的人,陸小曉這才走上前去遞給守衛(wèi)一張拜帖。

    “在下乃城主大人昔日之舊友周萬,因近日云游四方,偶經(jīng)貴地東昌城,心中念及往昔情誼,倍感親切。特此精心準(zhǔn)備了一份拜貼,前來求見城主大人,還望大哥行個方便,幫忙轉(zhuǎn)達城主大人。”陸小曉頗有理數(shù)地對著守衛(wèi)說道。

    那守衛(wèi)眼睛長在頭頂,并不收下拜貼。陸小曉撇了撇嘴,又從懷里掏出兩塊中品靈石放上。

    小聲說道:“還請笑納。”

    只是那守衛(wèi)僅僅低頭瞥了兩眼,就又收回了目光。

    陸小曉見此,只能又從懷里掏出十塊中品靈石,放在拜貼上面遞了過去。

    那守衛(wèi)立馬呲個大牙,伸手接過笑道:“小事小事。”

    陸小曉生平從未見過變臉如此之快的人,不過還是為了能夠趕快見到澹臺璟,硬扯起嘴角諂媚道:“辛苦大人,辛苦大人。”

    事成之后,轉(zhuǎn)身朝著客棧的方向走去。

    而剛剛站立一旁的侍衛(wèi)長,將這一切落入眼中。

    她拿過手中的拜帖和其中十塊中品靈石,放在手中上下掂量:“如今的東昌城進了這么多人,個個都說是城主大人的舊友,簡直胡說八道。看她那一副窮酸樣,怎么能跟咱們城主大人有關(guān)系呢。”

    侍衛(wèi)長震碎手中拜貼,向著一旁侍衛(wèi)問道:“對吧?”

    “對對對,大人說得極是。”

    侍衛(wèi)是近日剛剛招進城主府的,每日送上拜帖的人不少,雖然大頭會被侍衛(wèi)長抽去,但是自己也能落下不少靈石,好歹算是個肥差。只是有些奇怪,站崗這么久了,竟然沒有一副拜貼能夠送入府內(nèi)。

    陸小曉送出拜貼后天色已晚,一路走回福貴客棧時,其她人早已歇下。

    剛剛推開自己的房門,就發(fā)現(xiàn)了屋內(nèi)站著一名女子,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簾。

    陸小曉心頭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澹臺璟?”她低低地喊出聲,小心試探著問道。

    那女子在陰影中緩慢轉(zhuǎn)身。

    屋內(nèi)并沒有點燃蠟燭,讓陸小曉有些看不清她的樣子。

    陸小曉屏氣凝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錯過了眼前人的一舉一動。

    “你已經(jīng)離開瑤霞宮月余,為何不來見我?”

    陰影中傳出來的,正是澹臺璟的聲音!

    雖是冷冰冰的語氣,但這朝思暮想的聲音涌入陸小曉的耳朵,就變成了最甜蜜的話語。

    一確認(rèn)真是澹臺璟,陸小曉的嘴角就忍不住咧到了耳朵根。她快步上前,雙手握住澹臺璟的肩膀,又驚又喜道:“竟然真的是你!我剛剛還在愁要怎么才能見到你。”

    澹臺璟卻不并不領(lǐng)情,冷淡回道:“先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察覺到澹臺璟話語中的疏離,陸小曉松開澹臺璟的肩膀:“你當(dāng)時還說要帶我回鉤吾山呢,不是也不見了嗎?”

    想著自己一月以來備受情蠱的折磨,兩人好不容易見面,澹臺璟又這樣質(zhì)問她,心里頓時有些酸楚。

    而澹臺璟心里想的卻與陸小曉截然不同。

    從前陸小曉對自己唯命是從,如今兩人不過分開月余,就結(jié)識新的朋友,甚至還敢反抗自己。

    陸小曉的手腕處忽然傳來一陣疼痛,讓她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澹臺璟的臉色陰沉,目光如炬,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沒有絲毫放松的意思。

    兩人越貼越近,陸小曉她被逼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到門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動。

    這突如其來的撞擊讓陸小曉的身體微微一震,她痛呼出聲。而澹臺璟卻仿佛對她的痛苦毫無所覺,依然緊緊地鉗住她手腕。

    “你為何不來尋我?明明你親口說過,不管我在哪兒,你都會跟著我的。”

    澹臺璟死死地盯著陸小曉,眼里滿是冰冷的怒慍。

    “師姐不許我去找你,我與她周旋了一陣子。你先松開手,你攥得我手腕好痛啊。”

    陸小曉見過她發(fā)脾氣時候的樣子,也見過她溫柔照顧自己的樣子。就是沒見過她如此冷漠無情的樣子,頓時感覺有些心慌。

    聽她這么說,澹臺璟握著她手腕的力氣松了些,只是語氣依舊冷漠:“陸宛白不同意你就不來找我了。我與她相比,到底誰更重要一些?”

    “你與她是不一樣的,這怎么能夠相提并論呢?”陸小曉掙了掙手腕,依舊沒有掙脫。

    澹臺璟看著她的眼睛問道:“就算是不一樣的,也有孰輕孰重。”

    這不依不饒的樣子,看來是非要問出個結(jié)果。

    陸小曉算是發(fā)現(xiàn),對付澹臺璟,只能來軟的。

    余出來的一只手,自然攬上澹臺璟的腰。

    “師姐對我來說是長輩,是朋友。而你對我來說是最珍視,最想照顧愛護的人。你若非要爭個長短,那肯定是你對我來說最重要。只是師姐那邊對于妖族攻打瑤霞宮的事情有些不滿,她又為了我在宮外跪了一月之久向萬姨娘求饒,我也不好頂撞于她。”

    聽到陸小曉說自己是她最想照顧愛護的人,澹臺璟手上的力不由得泄了幾分。

    她把腦袋別開,沉默了兩息,輕聲問道:“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

    陸小曉趁機從澹臺璟手中抽出了手腕。她甩了甩被攥痛的手腕,一手?jǐn)堉E_璟的腰,另一只手在她背后一寸一寸地摸過。

    “你怎么又瘦了些?”

    感受到澹臺璟更加單薄的后背,陸小曉的語氣里不由地加上了一絲心疼。

    澹臺璟沒有回應(yīng),只是慢慢把手攀上,攥著陸小曉的衣領(lǐng)。

    她轉(zhuǎn)過頭來,用一雙濕漉漉的眸子看著眼前人,低聲道:“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生了我的氣。”

    陸小曉趕了一日的路,又在城主府外面站了半天,現(xiàn)在還被澹臺璟逼在墻邊動彈不得,早就累得不行。

    伸手探過澹臺璟的腿彎,將人抱起,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嘴角,大步往床上走去:“好不容易見面,你怎么這么多問題?我都還沒問你為什么給我下了情蠱,難道你也想讓我與你父親一樣”

    澹臺璟的眸光震顫,她還以為陸小曉不曾發(fā)現(xiàn)情蠱的事,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我沒有那樣的想法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和我分開。”

    陸小曉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毫不猶豫地欺身壓了上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寸許,滑落的發(fā)絲掃過澹臺璟耳邊。

    陸小曉的目光隨著發(fā)絲游走在澹臺璟的耳垂,那小小的耳垂上不知什么時候染上了一縷紅。

    許是被發(fā)絲撩撥的吧。

    陸小曉勾起那縷發(fā)絲在手指上繞了兩圈:“我什么時候知道的?我不知道,你就可以隨意給我下蠱嗎?”

    然后幫她別在耳后,順手輕捻了一下澹臺璟泛紅的耳垂。

    澹臺璟沒想到一向靦腆的陸小曉會做出這樣舉動,慌亂中側(cè)臉躲過,有些心虛地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小曉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的眼睛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樣。看著她白皙的臉逐漸泛紅,又使壞地湊到她的耳邊,輕含了一下她的耳垂,輕輕吐氣問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身下的人似乎受不了這種刺激,整個人都有些微微顫抖。

    兩人許久未見,突然陸小曉轉(zhuǎn)了性子占據(jù)主動權(quán),澹臺璟還有些不適應(yīng)。她輕輕推著陸小曉胸口,想要躲開她的親密接觸。

    “我你先起開,放我出來我再同你講。”

    陸小曉擠進她的腿間,輕輕握住澹臺璟手腕,推至兩人頭頂,聲音干啞的說:“不要”

    這次換澹臺璟被陸小曉鉗住雙手。整個人被她控制住,有些羞澀,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她只想趕緊逃離出去,在床上左右掙扎著。

    “對不起我錯了,你先放我出去。”

    “我只是怕你會生我的氣”

    “我怕你以后不想再見到我了”

    只是陸小曉卻不想隨她的意,任由她的衣裙變得凌亂,幾縷發(fā)絲又不老實地擺脫了發(fā)釵的束縛,落在枕邊和頸邊領(lǐng)口的位置。

    只是這回陸小曉卻不想幫她整理了。

    看到澹臺璟現(xiàn)在的樣子,陸小曉只覺得心口處一陣發(fā)軟,一陣酥麻又舒服的感覺蔓延全身。

    她盯著澹臺璟衣衫凌亂的領(lǐng)口處,喉嚨有些干癢,想到一些過去的畫面,忍不住吞下一口口水。

    陸小曉繼續(xù)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當(dāng)然會生你的氣,你先是給我下金錢蠱,把我和你綁在一起,還對我非打即罵。”

    澹臺璟停下掙扎的動作,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眼框瞬間變得通紅,委屈道:“原來你一直是怨我的嗎?既如此,鎖妖塔前夜那為何你還要和我做”

    “然后你又救我照顧我對我百般的好,到底是何居心?”

    不等澹臺璟說完,陸小曉直接打斷,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幾分。

    澹臺璟的聲音變得更加委屈,眼中帶著一絲水光:“我沒有,我只是”

    只是后來喜歡上你了。

    可是這句話,她現(xiàn)在如何也說不出口。她怕只要說出來,眼淚就會不受控制地掉落。

    “后來你又欺我瞞我,暗中勾結(jié)燕庚申攻打鎖妖塔,并且還在攻打鎖妖塔前夜勾引我,對我下情蠱。你給我下蠱,是為了叫我忘不了你,事后不會追究你的所作所為吧。”

    澹臺璟微紅的眼睛里,瞳孔瞬間緊縮,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她的心中充滿無限的恐慌。原來,陸小曉都知道。

    “情蠱是不是很痛?我沒想到會是這樣。”

    她躺在床上不停地?fù)u頭,眼淚洇濕枕頭,卻說不出反駁的話。她掙脫陸小曉的雙手,兩只手臂穿過陸小曉的腰間,緊緊地抱住她。

    陸小曉看到她這副樣子,心口一陣鈍痛,有些懊惱不該說的如此正經(jīng)。

    她抬手替她輕輕擦拭掉眼淚,撫摸著她的側(cè)臉。

    “痛,這輩子我都忘不掉。”

    她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tài),繾綣地、熱烈地,吻上她的雙唇。陸小曉吻地溫柔又細(xì)膩。

    澹臺璟的大腦在那一刻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抽空,所有的思緒、理智都瞬間化為烏有,只留下一片空白。整個人被陸小曉的每一個細(xì)微動作所牽引,無法自拔。

    陸小曉溫柔地吻著。她柔軟的雙唇劃過澹臺璟的臉頰、眼角、最終停在額頭上。

    “但是這些我都甘之如飴,澹臺璟。”

    澹臺璟雙眼瞬間瞪大,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陸小曉輕輕吻過她的睫毛,欲望被她壓下,末了極盡溫柔地對澹臺璟說道。

    “我早就知道你的本性,原本你也不是個好人,你聰明、固執(zhí)、有謀略、占有欲強、還有些自私。”

    “可這些我都喜歡,就算是缺點,我也覺得在你身上顯得很可愛。包括你剛剛給我按在門上,偷偷把你那破情蠱收回去的樣子。”

    “但是我不太喜歡你瞞著我,我們兩個人的相處方式,總不能一直充滿謊言,以前的事情我都原諒你,我只求這一件事,你能答應(yīng)我嗎?”

    澹臺璟被她黝黑的眸子盯得心里發(fā)慌,猛地推開她,慌亂地往門外跑去。

    原來陸小曉什么都知道,她原本以為自己做的一切都無人知曉,現(xiàn)在卻像是被扒光了一樣擺在陸小曉面前。這窒息的凝視感讓她不管不顧,只想逃離。

    走到門外,又突然頓住。

    “我不是不同意,只是我現(xiàn)在有點亂,我想晚點再見你。”

    陸小曉坐起身來,看著澹臺璟處在陰影中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好,我永遠都會在你身后等你。”

    第55章 東昌城內(nèi),城中心的廣場上熙熙攘攘,聚集了密密麻麻上千人,場面頗……

    東昌城內(nèi), 城中心的廣場上熙熙攘攘,聚集了密密麻麻上千人,場面頗為壯觀。

    這些人中, 不乏來自各大仙門的弟子,身著各式各樣的門派服飾, 神采奕奕;也有許多獨來獨往的散修,她們或背負(fù)長劍,或手持法寶;更有各類妖族混雜其中,形態(tài)各異。

    在廣場的正中央,精心設(shè)置了六個氣勢恢宏的擂臺, 它們錯落有致地排列著, 分別作為金丹期和元嬰期修士比武的專屬場地。這些擂臺由堅固的金竹石砌成,四周設(shè)有防護結(jié)界,以確保比試中的能量波動不會傷及無辜。

    整個場地寬宏壯大, 空間開闊, 足以容納上萬人同時觀戰(zhàn)。

    作為修真界中實力較為雄厚的一批人, 金丹期和元嬰期修士的比武無疑是最為引人注目的焦點。

    四周的看臺上, 早已坐滿了慕名而來的修士和看熱鬧的民眾,觀眾們交頭接耳, 議論紛紛。

    即便是不參加比試的修士,也愿意花上五塊珍貴的靈石作為進場費用, 只為親眼見證這場修真界的盛事。

    隨著太陽逐漸升高, 廣場上的氣氛也愈發(fā)熱烈。

    而陸小曉幾人則在場地的周圍擺上了一個簡易攤位。

    這攤位由幾根略顯粗糙的木架匆匆搭建而成,上面簡單地圍了一圈洗得發(fā)白的布幔,隨風(fēng)輕輕搖曳, 顯得頗為隨意。

    若不是那白布之上,用墨汁歪歪扭扭地寫著“玄天劍宗招收弟子”八個并不算工整, 卻依然醒目的大字,旁人乍一看去,還真有可能會誤以為這是個賣餛飩或是其她小吃的小攤呢。

    陸小曉雙手支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站在招生攤前,目光不時掃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暗自嘀咕:“是不是簡陋了些?”

    站在一旁的褚佳文,同樣是一臉無奈。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幾分調(diào)侃、幾分認(rèn)真地說:“你們幾個是要算命還是招生?”

    陸小曉聞言,更是愁容滿面。

    她圍著這個簡易的攤子轉(zhuǎn)了一圈,左看看右瞧瞧,雖然心里也明白這攤位確實太過簡陋,與玄天劍宗的名聲不太相符,但一時間卻也想不出該如何修改,才能讓這個攤位看起來更加符合她們宗門的氣質(zhì)。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不過師姐怎么你寫字也這么難看?”陸小曉擺爛地坐在木凳子上。

    陸宛白窘迫地坐到一旁:“當(dāng)年只顧得練劍了,靜不下心練習(xí)書法。”

    陸小曉的目光又轉(zhuǎn)到了莫絲柳身上。

    莫絲柳擺了擺手:“來玄天劍宗之前,我家窮得很,沒有什么錢來供我練習(xí)書法。”

    三個沒文化的。

    看著前面人來人往的修士,連個眼神都不給三人。陸小曉呆坐一會兒,拿起毛筆大筆一揮,又寫下售賣精品靈符,掛在一旁。

    趁著無人,扔到桌上一沓子無字符,又掏出一本符咒書,比對著開始畫了起來,自從突破到元嬰之后,陸小曉對于符咒的感悟又深刻些。

    什么五雷符、疾風(fēng)遁行符、清心明目符、烈焰焚燒符、寒冰護體符,刷刷寫下,不一會兒就在桌上擺了一圈。

    不多會兒,一個身著勁裝、面容冷峻的修士,腳步匆匆地向著攤位走來。

    “你這都是什么品階的符咒?”

    陸小曉停下手中的毛筆,微笑著看向這位修士,答道:“中品的多一些,上品的還在畫。不過,品階雖然重要,但符咒的屬性與用途才是關(guān)鍵。”

    “不知道您需要什么屬性的符咒?是攻擊型、防御型還是輔助型?對戰(zhàn)殺敵時,一張合適的符咒往往能給對方來個出其不意,讓您占據(jù)先機。”

    修士聽著陸小曉的介紹,目光逐漸變得熾熱起來:“你這兒竟然還有上品符咒?有幾張?都給我拿上!”

    開張了!!!

    “目前是只有三張,兩張五雷符,一張疾風(fēng)遁行符。一張……五千靈石……”陸小曉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畢竟突破元嬰期還是頭一次畫出上品符咒,也不知道行情,可別賣貴了給人嚇跑了。

    “這么便宜的上品靈符?雖然疾風(fēng)符沒啥用,我都收了。給你這是十五塊中品靈石。”修士扔給陸小曉靈石之后,匆忙拿起符咒,轉(zhuǎn)身扎進人群就沒影了。

    莫絲柳撿起桌上的靈石,抱了個滿懷,傻兮兮地在那笑著。

    “小曉姐姐,原來你這么厲害,這么大一會兒就賺了十五塊靈石。”

    褚佳文站在一旁將剛才的畫面盡收眼底,搖了搖頭道:“做慈善也沒有你這么做的。上品符咒怎么說也要八千靈石,更別說你現(xiàn)在是開在比試會場,更要加價才是。”

    “不過沒想到你竟然能畫出上品符咒,符咒師對于天賦、精神力和修為的要求都很高。”

    頓了頓又道:“我看你們?nèi)耸趾孟褚膊惶珘颍蝗晃壹尤肽銈儙湍阋黄鹳u符咒吧。要不然后面有人咨詢加入宗門的話,你們肯定忙不過來。”

    陸小曉看著一籌莫展的陸宛白,還有不到肩膀的莫絲柳。想著后面可能還要去參加大比,要是兩個人的時間都撞上的話,確實是需要多一個人照顧莫絲柳。

    點了點頭后道:“那就麻煩你了,賣出去的符咒我也會給你分成的,十分之一吧。”

    陸小曉心想著,褚佳文是玄天城城主的女兒,總不能永遠不回去,就算是交個朋友也好。

    這時,原本人聲鼎沸的場地忽然變得安靜,高臺之上緩緩走近三人。

    陸小曉抬眼望去,只見那三人正是澹臺璟、燕巳虹、東晴嵐。

    澹臺璟今日穿著一襲黑裙,裙身上布滿了精致細(xì)膩的金色紋飾,再配上她那飄逸的銀發(fā),顯得高貴不凡。

    澹臺璟的眼神掃過下面,在陸小曉的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她身旁的褚佳文。陸小曉站起身來,笑著對著她揮了揮手,澹臺璟對她微微頜首后也在主座坐下。

    參加日月大比的人實在是太多,陸小曉看了看手中的報名牌——五百八十八號,估計還要等上幾天才能輪到自己。

    不一會兒,隨著司正的一聲令下,場中六個寬闊的比試場地都已全面啟動,激烈的較量瞬間點燃了整個會場的氣氛。

    每個場地中央都設(shè)有一座高高的比武臺,四周被一圈圈觀戰(zhàn)的觀眾緊緊包圍,人們或站或坐,興奮地討論著場上的局勢。

    而陸小曉這邊生意也開始好了起來,陸小曉畫符畫得熱火朝天,褚佳文介紹符咒也介紹得口干舌燥,莫絲柳兩眼放光地往儲物袋里裝著靈石,三人忙得不亦樂乎。

    被扶昭派來管理會場的澹臺璟,不知道是第幾次掃過陸小曉攤位時候,看到褚佳文一邊幫陸小曉研墨一邊叫賣著符咒,心中無名火越燒越烈,最終無視燕巳虹的阻攔走下高臺。

    “這人是什么來頭?長得這么漂亮,怎么以前從未聽說過?”人群中一位身著華麗服飾的青年女子,盯著澹臺璟,好奇地向旁邊的人打聽道。

    “既然能坐在東晴嵐的旁邊,想必是城主府的人吧。”另一位看似消息靈通的旁觀者猜測道。

    “非也非也。”這時,一位年長的老者搖了搖頭,否定了前者的猜測,“這人一頭銀發(fā),長相妖冶,身姿婀娜,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一股不屬于人間的韻味,我看應(yīng)該是個妖族。”她的聲音雖輕,但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澹臺璟款款而來,沿途的人都被她的樣貌和看不透的修為吸引,所過之處,喧囂聲盡數(shù)停止。

    然而,面對眾人各異的目光和議論,澹臺璟卻顯得異常淡然,徑直走向陸小曉在的那個破爛攤子旁邊。

    陸小曉正專心致志地畫符,對于旁人的視線毫不知情。

    褚佳雯微笑著對澹臺璟說道:“這位道友可是需要符咒?需要我來幫您介紹一下嗎?”

    只是澹臺璟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僅僅看了她一眼,又把視線挪到陸小曉身上。

    褚佳文半日已賣出不少符咒,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就知道肯定是個大客戶,依舊不死心地說道:“這位是我們的符咒師,也是玄天劍宗的現(xiàn)任掌門,或許您是想要加入玄天劍宗嗎?我也可以為您介紹一下。”

    陸宛白站在一旁,似乎察覺到褚佳文的尷尬,走上前開口道:“不知這位道友,您是有何訴求?”

    聽到陸宛白開口,陸小曉才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放下手中的筆看去。

    “澹臺璟?你怎么下來了?”看到眼前人,陸小曉快步繞過攤子迎了上去,拉著她的手就引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怎么?你不想我過來?”澹臺璟抬頭看著她,似乎對她的這句話有些不滿。

    陸小曉握著她的手,彎腰諂媚地說道:“沒有沒有,怎么會呢?你能屈尊過來陪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渴不渴?餓不餓?累不累?在上面坐久了吧,要不要我給你買些吃食或者給你泡壺茶?”

    陸小曉這么貼心,倒是把她的醋意壓下去三分。

    澹臺璟拉著陸小曉的手讓她一起坐下:“不渴不餓也不累,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

    兩人坐在一起,相互對視眼神中流露出纏綿的情愫。

    “等等!澹臺璟也不長這樣啊。”陸宛白一張大臉夾在兩人中間,仔細(xì)打量了澹臺璟一番,激動地對陸小曉問道。

    兩人之間甜蜜的氣氛忽然被她打斷,陸小曉推開眼前這張大臉,眼神依舊不離澹臺璟:“之前是她易容的,這才是她原本的樣子。”

    陸宛白聽后恍然大悟,一把揪起陸小曉的領(lǐng)子給她拉開,對澹臺璟說道:“趕快給小曉的情蠱解開!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陸小曉趕忙拽著陸宛白走到角落:“你瘋了???澹臺璟是大乘期的修為,誰對誰不客氣啊?而且情蠱的事情我都跟她說過了,她實在愛我愛得無法自拔,這輩子也不會給我解開的。”

    陸宛白如同晴天霹靂 :“那可如何是好?”

    就等著你問我呢!

    “沒辦法了,所以勸你最好不要惹到她,不然她會用情蠱折磨我的。要我說咱們就先屈服了,反正她人也救出來了,也不會再闖鎖妖塔了,現(xiàn)在只是過于喜歡我,想讓我陪著她而已。”

    陸宛白瞪大雙眼:“這……這成何體統(tǒng)。”

    頭疼!!!

    陸小曉無奈道:“那就等師姐早一步突破合體期,再幫我討回公道如何?現(xiàn)在你還是別招惹她,不然受苦的是咱們兩個。”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真沒別的辦法了!你也不想把她惹急了,把你殺掉,還用情蠱折磨我吧!”

    陸宛白眼圈一紅:“我愧對師尊她老人家,沒有照顧好你。”

    “沒事沒事,其實我現(xiàn)在也沒受什么罪,她對我還是挺好的。”陸小曉拍了拍她的肩膀,拉著她的胳膊往回走去。

    陸宛白紋絲不動:“你自己回去吧,我現(xiàn)在不想面對她。”

    “那你出去幫我找個酒樓買點吃的喝的吧,要貴點的。”

    看到陸宛白露出一臉的疑問,陸小曉又道:“咱們現(xiàn)在得懂得審時度勢,你去幫我買些吃食討好她,她開心了自然會對我也好一些。”

    陸宛白又怒又氣,最終還是泄氣答應(yīng)道:“那好吧,真是委屈你了小曉,都怪師姐不爭氣。”

    一點也不委屈的,師姐。

    我反而還樂在其中呢。

    “沒事的,咱們師姐妹兩人不說這個,這算不得什么。”

    陸宛白一聽陸小曉安慰自己,見她小小年紀(jì)這么懂事,心里更加難受:“那我這就去,很快就回來。”

    看著陸宛白離去的身影,陸小曉情不自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噗——對了師姐,你再幫我買個墊子什么的吧。那個凳子太硬了,她坐著會不舒服。”陸小曉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又大聲囑咐陸宛白。

    只見陸宛白的身形一個不穩(wěn),差點摔倒在地,腳步匆匆出了場地。

    看著陸宛白匆匆離去不再為難自己,陸小曉又滿臉寫著干了壞事、憋不住笑的樣子。

    澹臺璟不禁問道:“你對師姐說了什么?怎么給她氣走了?”

    陸小曉一頭栽到澹臺璟懷里,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努力硬憋著笑。澹臺璟先是拍著她的后背,看她一直笑個不停,自己也莫名跟著發(fā)笑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陸小曉才止住顫抖,直起身來笑道:“我說……哈哈哈,我跟她說你這輩子也不會放過我,不會給我解開情蠱。除非她能先你一步到達合體期,不然只能委曲求全和我一起好好聽你話。”

    澹臺璟啞然,實在沒想到陸小曉想了這么一個法子對付師姐:“你就是這么敗壞我名聲的?”

    陸小曉給她環(huán)在懷里輕聲安慰道:“別生氣嘛!這是我能想到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了,反正講道理那個小頑固也不一定聽得進去,給她講感情她又不一定聽得懂。”

    大庭廣眾之下澹臺璟被她這么一抱,原本有些清冷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起來:“這么多人在看,成何體統(tǒng)。”

    話雖如此,卻也沒伸手推開陸小曉,眼神不經(jīng)意地還瞥了褚佳文一眼,有點宣誓主權(quán)的意味。

    陸小曉左右環(huán)顧一周,竟還真有許多人在看著兩人。

    “我看她們都在盯著你看,正好也讓她們收收不該有的心思。”卻還是老實地收了手,抖了抖袖口在桌下握住澹臺璟的手十指相扣。

    “你竟然敢說宛白師姐是小頑固,小曉姐。我回頭要告訴宛白師姐。”莫絲柳的聲音在兩人旁邊響起。

    “哎哎哎!你什么時候在這的?剛剛的話你聽了多少?”陸小曉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激靈,回身看到站在后面的莫斯柳一直打量著澹臺璟。

    莫絲柳一雙眸子靈動的在兩人身上看來看去:“就在她抱著你的時候,這位姐姐是誰啊?長的好生漂亮。”

    槽糕!那豈不是全都聽到了!!!

    澹臺璟從手上摘下一個玉鐲,拉過莫絲柳手戴了上去,玉鐲上手圈度自行變化到適合莫絲柳的手腕。

    “我叫澹臺璟,是你小曉師姐的道侶,只是你宛白師姐不同意我們兩個在一起,你小曉師姐只能出此下策騙了她,你應(yīng)該不會怪我們兩個的吧。”澹臺璟溫柔地對著莫絲柳說道。

    莫絲柳摸著手上的玉鐲喜不自收:“你長得這么漂亮,為什么宛白師姐不同意啊?”

    澹臺璟的眸子有些黯然:“因為我是半妖。”

    陸小曉生怕莫絲柳被玄天劍宗的老頑固教壞,忙給她使著眼色叫她說話注意些。

    莫絲柳聽后一愣,想起玄天劍宗就是被妖族和魔族所滅,化形不完全的妖族本就獸首人身,她年紀(jì)又小本就害怕。

    但注意到陸小曉的眼神后,還是先禮貌地問道:“我只聽過妖族,什么是半妖啊?”

    陸小曉搶先答道:“半妖是就是人族和妖族結(jié)合生出來的孩子,既是妖族也是人族。”

    莫絲柳看了看澹臺璟,又看了看人群中的那些獸首人身的妖,覺得澹臺璟長得這么漂亮,肯定跟那些妖不一樣。

    她點了點頭:“我不會告訴宛白師姐的,謝謝璟姐姐的手鐲。會不會很貴重啊?”

    澹臺璟伸出手指點了點桌上的符咒回道:“差不多你小曉師姐和那個女人在這里賣上半年的符咒,可以買下這個手鐲吧?”

    莫絲柳被澹臺璟說的價格嚇到:“那我可不能收下,這太貴重了。”

    一旁的褚佳文聽到此話,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

    “???”

    陸小曉拉住莫絲柳的手,仔細(xì)端詳著手腕上精致玉鐲,又摸了摸發(fā)尾的虎牙:“你送她的這個玉鐲居然這么貴?”

    只是澹臺璟好像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只是拉著莫絲柳噓寒問暖,叫她放心收下。

    在三人聊天間的一片歡聲笑語中,陸宛白朝著幾人走來,懷中抱著一疊做工極為精致的墊子。

    身后,緊跟著幾個小廝,他們或拎或提,滿載而歸,手中各式各樣的吃食、精致的茶水和幾把雕花椅子,讓人眼花繚亂,甚至有些連見多識廣的澹臺璟也叫不上名字來。

    陸小曉一見此景,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連忙迎上前去,一邊幫忙接過幾樣輕便的物品,一邊贊道:“師姐真是考慮周全。”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原先那個略顯簡陋、雜亂無章的“破爛攤子”煥然一新。

    各式美食與茶具錯落其間,圍繞著澹臺璟展開,倒更像個賣糕點的攤子。

    反正就是不像宗門招生的樣子。

    “來來來,大家手腳麻利些,這個果盤放這邊,靠近澹臺璟那邊;那個白瓷茶具就放那邊,陽光正好,茶香與日光相得益彰。”陸小曉指揮若定。

    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陸小曉體貼地遞上一杯茶水給到澹臺璟:“我聞著還不錯,你嘗嘗呢?”

    感受到眾人目光隨著手中的茶杯緩緩聚集到自己身上,澹臺璟的臉上不禁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她微微低頭,聲音中帶著一絲羞赧:“我自己來就可以的。”

    而把這一切安排妥當(dāng)?shù)年懲鸢祝瑓s坐在兩人的對面,臉上掛著一抹難以言喻的復(fù)雜神色,仿佛突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如喪考妣。

    第56章 比試持續(xù)了幾天,陸宛白已經(jīng)勝利一場,明日也該輪到陸小曉上場了。……

    比試持續(xù)了幾天, 陸宛白已經(jīng)勝利一場,明日也該輪到陸小曉上場了。在此期間,符咒生意也在褚佳文的幫助下, 已經(jīng)賣出五百塊中品靈石。

    今日澹臺璟在比試開啟后依舊走下高臺,來到陸小曉的攤位。畢竟陸小曉這邊要比在上面和燕巳虹待著舒服多了, 有吃有喝給她伺候得很好。

    澹臺璟看陸小曉一直在那里不停地畫符,怕她累著,拉過她的手腕放在腿上,給她輕輕揉捏虎口和小臂的位置。

    看著手腕上一圈淤青,不由有些心疼, 上次生氣時不該那么用力握著小曉手腕的。指尖靈力一閃, 抹去自己留下的犯罪痕跡。

    陸小曉被她揉捏得很是舒服,瞇著眼睛靠在椅子上,陽光暖暖地灑在在身上, 有種說不出來的享受。

    “休息一會兒吧, 昨日我走得早, 你們可有招到學(xué)生?”

    聽到此話, 陸小曉微微坐起身子撓了撓額頭,尷尬道:“不怎么樣, 在這東昌城的散修多是加入了燕庚申的日月盟,不用長期駐守宗門, 又會提供許多便利。而剩余的人都是本就已有宗門的人, 要么就是一些妖,肯定也不會加入我們這個小門小派。”

    “所以進展得不是很順利,不過偶爾也會有幾個人來咨詢, 但是因為一宗之主的我只是個元嬰期修為,大多數(shù)人都是買兩張符咒后就走了。”

    “重新立派的事不可急于一時, 你們也不要太過氣餒。”澹臺璟順了順陸小曉的頭發(fā)對她說道:“你坐直一點,我?guī)湍惆堰@邊的頭發(fā)編幾個小辮子吧,看你畫符的時候總是會落下去,不是很方便的樣子。”

    陸小曉聽她的話,坐直身子,任由她坐在身旁擺弄自己的頭發(fā)。

    兩人肩挨著肩,黑白兩色衣裙在桌下不經(jīng)意間相互交疊。

    過往的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側(cè)目看去。

    陸小曉感受到周圍投來的目光,頓時感覺臉頰微微發(fā)燙,有些羞澀地低下頭,目光無意間落在桌邊一根黑色的絲帶上。她隨手撿起這根絲帶,纏繞在手指上,百無聊賴地繞圈、解開,以此來分散自己因眾人注視而感到的不自在。

    豈料卻被一旁專心致志給自己編辮子的人用力打開。

    陸小曉猝不及防,手背上傳來一陣疼痛。手中的絲帶隨之掉落,她委屈地抬頭看向澹臺璟。

    澹臺璟的動作一頓,意識到自己可能過于嚴(yán)厲,臉上迅速染上了一抹緋紅。

    “大庭廣眾之下,你怎么這么不知羞?”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責(zé)備,卻也掩不住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與慌亂。

    “啊——”

    陸小曉順著澹臺璟的目光,以及那根掉落的黑色絲帶,緩緩向上看去,直到視線最終停留在澹臺璟那緊致的腰間。

    臉色騰地脹得通紅,仿佛被火燒云染過一般。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無意識中撥弄的,竟是澹臺璟的腰帶,尷尬得幾乎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不好意思,我沒注意。”

    坐在一旁的莫絲柳和陸宛白皆搖了搖頭。

    莫絲柳搖了搖陸宛白胳膊問道:“宛白師姐,是不是有道侶的人都會這樣?”

    陸宛白敢怒不敢言,生怕澹臺璟教壞莫絲柳,抱起莫絲柳遠離攤位:“你小曉師姐是迫不得已,你別學(xué)了去。”

    看著陸宛白帶走了莫絲柳,褚佳文在一旁賣力地推銷客戶。

    陸小曉拉住澹臺璟給自己編辮子的手,貼過去在她耳邊輕聲問道:“上次在客棧問你的那個問題,你想得怎么樣了?今日比試結(jié)束之后要不要去我那里玩會兒?”

    陸小曉灼熱的氣息,燙得澹臺璟耳垂微紅。她伸手將陸小曉推開一些:“我以后再遇到之前的事會和你商量的。”

    末了她垂下目光,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半個眼眸:“玩……玩什么?”

    陸小曉見狀,伸手把住澹臺璟的胳膊,輕輕晃著,臉上掛著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明日我也就要上場了,最近一直忙著畫符招生的事疏于修煉,你能不能今晚去客棧幫我指導(dǎo)一下。璟姐姐~”

    澹臺璟被她這聲璟姐姐叫得一愣:“咱們兩個修煉的功法都不一樣,我怎么指導(dǎo)你?再說你有朝元劍,元嬰期內(nèi)的打斗應(yīng)該不會輸吧?”

    陸小曉卻依舊不放過她:“但是你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啊,你可以教我兩招。而且朝元劍自從上次之后,就沒理過我的召喚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澹臺璟有些為難地看著陸小曉。雖然最近一直和陸小曉待在一起事情人盡皆知,扶昭也沒有再找她問過,但要是夜宿陸小曉那里,又怕干娘會對陸小曉做出什么。

    所以盡管她也很想念陸小曉,卻也不敢整日整夜的與她待在一起。

    陸小曉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當(dāng)她是不想與自己私下相處,心中有些酸楚,明明之前都很喜歡和自己待著的。

    她在袖子里摳著手指,委屈地問道:“是我上次做錯了什么嗎?讓你覺得哪里不舒服了?”

    澹臺璟不明所以:“沒有不舒服,只是晚上回去要和干娘匯報一些日月大比的事情。”

    “真的嗎?”

    “真的。”

    看著陸小曉還是很失落的樣子,澹臺璟不由有些心軟:“晚點的時候好嗎?”

    “嗯?”

    澹臺璟按住她袖口里面的手,重新給她輕輕揉捏虎口和手臂,不想讓她再禍害自己的手指:“晚一點的時候我再去客棧找你。”

    陸小曉的嘴角這才重新?lián)P起,她單手撐在攤位上看著澹臺璟為自己按摩,止不住的傻樂,整個人都感覺飄忽忽的,好像深陷在一大團棉花糖里面一樣。

    抱著莫絲柳轉(zhuǎn)了一圈的陸宛白回來到此情此景,邁進攤位的腳步就收了回去,繼續(xù)朝著外面走去。

    心中默念: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委曲求全,委曲求全。

    “陸宛白?你怎么也在這?”

    剛走到大門處,就聽到有人在喚她的名字。陸宛白抬頭望去,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眼中頓時有了光亮。

    “萬清漪?你們怎么也來東昌城了?總不能也是過來參加日月大比的吧。”

    萬清漪上下打量一番莫絲柳:“怎么可能。是我娘怕這什么日夜大比有貓膩,過來看看而已。這個小姑娘是?”

    陸宛白放下懷里的莫絲柳,牽著她的手對萬清漪說道:“這是我的小師妹莫絲柳,之前一直留在玄天劍宗,上次我們回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

    萬清漪點了點頭,陸宛白猜想她不想見到陸小曉,便尋了個茶館與她敘舊。

    “一別數(shù)月,你好像瘦了些。”陸宛白看著原本恣意活潑的萬清漪,現(xiàn)下穩(wěn)重許多。

    萬清漪端起茶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后悠悠說道:“多虧陸小曉,傷了幾位師伯,如今宮內(nèi)人手不夠,我也要幫娘親做些事情。”說完又有些懊惱,久別重逢,實在不宜再提以前的事。

    陸宛白一愣,神情頓時變得有些黯然:“對不起……”

    “對不起你都替她說了八百遍了,倒是也做出點實際的補償我。”萬清漪放下手中的茶杯,食指輕輕敲著杯壁。

    “你盡管說,不論什么要求,我都會盡量補償給你的。”陸宛白脫口而出。

    萬清漪停下手中動作,看她這么著急,又有些好笑。明明事情不是她做的,非要把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

    她抄起雙手,眼神掃在陸宛白臉上:“真的嗎?不論什么補償都可以?”

    “真的,如果我一時不能完成,我就要盡我所能用一世努力。”陸宛白雙手放在腿上,老老實實坐在那里,盡顯自己誠意。

    萬清漪收起雙手,眸子低垂說道:“那我就替瑤霞宮要求你兩件事情。”

    陸宛白:“但說無妨!”

    “此時我只想到一個,后面那個以后想到了再給你提。我瑤霞宮十二位長老身受重傷境界大跌,要你玄天劍宗賠償我一百二十塊上品靈石,不過分吧?”

    萬清漪知道她出不起,但就是想讓她一直欠著自己點什么。

    莫絲柳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塊上品靈石等于一千塊下品靈石,也就等于一百塊中品靈石,咱們現(xiàn)在賣符咒賺的只有五百塊中品靈石,那等于還欠清漪姐姐一百一十五塊上品靈石。”

    陸宛白想起賣符咒剩下的靈石,從莫絲柳的手上拿過,全數(shù)塞到萬清漪的手中。

    “現(xiàn)在只能還給你五塊上品靈石,我們會盡快還清的。”

    萬清漪一怔,沒想到她們真有靈石,但話已出口又不好收回,只能收下。

    “好……好吧。”

    “萬宮主現(xiàn)在她可還好?傷勢如何了?”

    “好多了……”

    ***

    傍晚回到客棧的陸小曉得知自己和陸宛白目前負(fù)債十幾萬下品靈石,整個人猶如晴天霹靂。不過人家要點補償也是應(yīng)該的,倒也不算很多。

    “給,應(yīng)該給,還要多給才行。”陸小曉坐在陸宛白的對面,愁容滿面。

    確實該給,但是怎么賺靈石又是個問題。近日買符咒的人不少,但是用來用去的也就那么幾招,早就被對手識破了,購買符咒的人也就逐漸減少了。

    陸小曉在房中來回踱步,最終腦子里冒出一個想法,對著陸宛白問道:“日月大比比試的場次那么多,有沒有什么人開設(shè)賭盤啊?”

    陸宛白腦中回憶了一下,帶著莫絲柳來回溜達的畫面,好像確實有聽到很多人在下賭注。

    “好像是有的,而且下注的人還不少。你可別動什么歪心思,十賭九輸。”

    陸小曉眼睛一亮:“那咱們現(xiàn)在還有多少靈石?師姐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莫絲柳輕輕抖了抖手中那略顯陳舊的儲物袋,一個子兒也沒有蹦出來。

    “唉,連房費都要交不起了。”她的聲音里夾雜著幾分無奈與苦澀。

    “不對啊,我記得當(dāng)時好像給了你七塊上品靈石來著。”

    莫絲柳嘆了口氣:“被宛白師姐一同還給萬清漪了。”

    站在一旁的陸小曉原本眼中還閃爍著一絲希望的光芒,但此刻,那抹光亮在莫絲柳的話語瞬間熄滅,重新陷入了黯淡。

    “回頭再說吧,現(xiàn)在我有些頭疼,先回房里休息一會兒。”陸小曉揉著搗亂的頭發(fā)回了房間。

    ***

    東昌城城主府內(nèi),澹臺璟正腳步匆匆地往門外走去。

    扶昭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小璟兒,你要去哪?”

    澹臺璟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干娘你應(yīng)該清楚的,既然我已認(rèn)定了她,就不會改變我的想法。”

    “這世間妖族千千萬,比她強的數(shù)不勝數(shù),你就非她不可嗎?”

    扶昭早就知曉澹臺璟日月大比時,整日與陸小曉膩在一起。見她今日回了府后,還要再去找陸小曉,心中不由有些火大。

    “是!非她不可。”

    末了又低低地補上一句:“她與萬萱兒是不一樣的。”

    扶昭無奈地嘆了口氣。澹臺璟受傷昏迷時口中也一直念叨著陸小曉的名字,看著自己的孩子,同自己當(dāng)時一樣深陷其中,實在不想她步自己當(dāng)年的后塵。

    “既如此,那便去吧。”

    扶昭實則心中暗道:不撞南墻不回頭,如若她敢傷你一絲一毫,我就會讓她同玄天劍宗一樣,化為一道齏粉。

    澹臺璟陰霾許久的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容。跑到扶昭身旁抱住她道了聲“謝謝干娘”后,便愉悅地向著門外跑去。

    而此刻在客棧中愁眉不展的陸小曉,忽然被人一掐住脖子舉在空中。

    “你……你是扶昭?澹臺璟的干娘?”

    竟然是扶昭瞬移過來,先澹臺璟一步到了客棧。

    直到陸小曉的臉被憋得漲紅,呼吸變得急促艱難,她才終于被扶昭一把粗魯?shù)亓嗥穑S后毫不留情地甩手扔在了冰冷的墻壁上。

    “哼,區(qū)區(qū)一個元嬰期的螻蟻,也不知道小璟兒是怎么看上你的。”

    扶昭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輕蔑,在她眼中,陸小曉連一絲存在的價值都沒有。

    陸小曉的身體重重地撞在墻上,又無力地滑落至地面。她強忍著周身傳來的陣陣疼痛,用盡最后的力氣撐起身子,一只手顫抖地捂著被掐得生疼的脖子,咳嗽聲斷斷續(xù)續(xù)。

    “你到底要做什么?”

    澹臺璟與我自然是兩情相悅,哪輪得到你這個老妖精指手畫腳。早知道就不給你放出來了,讓萬姨娘關(guān)你個千年萬年才好。

    不過這話她是絕對不敢說出來的,不然別說明天的太陽,怕是就連今晚的月亮也看不到了。

    “你與小璟兒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了?”

    扶昭的內(nèi)心還抱著一絲幻想,若是兩人關(guān)系尚淺,直接把她殺了,偽造一下現(xiàn)場,或許小璟兒也不會有多傷心。

    陸小曉看著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陰狠,心中不由有些惶恐,口不擇言道:“生米早就煮成熟飯了,你可別傷了我的腹中胎兒,小心澹臺璟以后不認(rèn)你這個娘。”

    扶昭聞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木桌瞬間炸裂開來,化為無數(shù)細(xì)小的木屑,在空氣中四散飛揚。

    “胡說八道什么?你們兩個怎么可能生孩子?”

    陸小曉腦子一抽,只想給自己一巴掌,還是裝模作樣回道:“這是我玄天劍宗秘法,你個妖族怎么能知道。”

    扶昭活了五百多年,閱盡人間滄桑,奇聞異事見過無數(shù),卻還真就沒聽說過兩個女子能生孩子的荒謬言論。此刻,她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狂風(fēng)吹燃的干柴。

    她堂堂扶昭怎么會被陸小曉這無稽之談輕易騙到?

    她抬起衣袖,怒意沖沖,仿佛下一瞬就要揮向陸小曉,給她來上一巴掌,讓她清醒清醒。

    陸小曉目睹了剛才那張堅固的桌子在扶昭的一掌之下瞬間化為烏有的慘狀,早已嚇得膽顫心驚,魂飛魄散。

    她慌忙向后躲閃,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滿是驚恐與不安。

    一邊躲閃,一邊不停地說道:“哎,我錯了干娘,我真的錯了。不過,我對澹臺璟的心是真的,我們兩個真的是兩情相悅、情比金堅、不離不棄、情投意合、心心相印。您就成全我們這對苦命的鴛鴦了吧,我們真的不能沒有彼此啊!”

    扶昭氣急之下,竟忘記用術(shù)法給她困住。兩人在屋子里來回追逐,眼看著小曉就要被她抓住時,門外忽然傳來澹臺璟的聲音。

    “小曉,你在房間嗎?”

    陸小曉下意識看向扶昭的方向,卻發(fā)現(xiàn)人早就沒影。

    腦海中卻響起扶昭傳音:“你要是敢對我家小璟兒不好,就算萬萱兒護你,我也要你碎尸萬段。”

    “還有今天的事不許和小璟兒說。”

    陸小曉本就也不想給澹臺璟說,這種糟心的事,還是不讓她知道比較好。

    扶昭本來是想給陸小曉點顏色看看,再嚇唬嚇唬她不許作出對不起澹臺璟的事情,結(jié)果卻被陸小曉氣的忘記了原本的目的。

    澹臺璟進到屋內(nèi)時看到的只有氣喘吁吁的陸小曉,不禁問道:“你自己一個人在屋里做什么呢?怎么累地滿頭大汗?”

    陸小曉扶著門框喘著粗氣,緩緩直起身來:“在……在鍛煉身體。快……快請進。”

    澹臺璟替她擦去臉上的汗水,環(huán)顧四周一圈沒有看到別人,倒是信了陸小曉幾分,本來這人有些時候也有些怪異。

    “我怎么記著這中間有個桌子來著?”澹臺璟看著房間中央四把椅子相對立著,唯獨缺少了桌子。

    “練功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讓掌柜的搬出去了。”

    陸小曉怕她再問,連忙拉著她坐到床上,深情地注視著澹臺璟的雙眼,緊張地咽下一口口水:“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澹臺璟被她熾熱地目光盯著,略微有些不太自在:“什……什么事?你先說出來讓我聽聽。”

    第57章 被澹臺璟這么一問,陸小曉又有些說不出口了,本來是想把人叫過來談……

    被澹臺璟這么一問, 陸小曉又有些說不出口了,本來是想把人叫過來談情說愛的……現(xiàn)在要談錢了……

    兩輩子沒張口跟人借過錢,此時有些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了。

    “其實……算了……也沒什么的。你吃過晚飯了嗎?”

    澹臺璟見她扭扭捏捏的樣子, 知道是遇到了難事,但是又不好意思張口。

    “早就辟谷了, 不與你這個饞貓在一起也不會吃飯。到底是什么事?趕緊說出來與我聽聽。”

    陸小曉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璟姐姐,能不能借我一點靈石?我保證很快就還給你。”

    陸小曉平日里都是連名帶姓地叫她的名字,偶有幾次叫她璟姐姐的時候都是有所求。

    “現(xiàn)在又知道叫我姐姐了?你賣符咒不是也賺了不少靈石嗎?”澹臺璟對她這副有事才服軟的樣子,略微有些不滿。

    陸小曉被她這么問,臉上有些發(fā)燙。撲到她的懷里, 抱住她的腰撒嬌道:“哎呀, 我這不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嗎?你若是喜歡,以后我都這樣叫你。”

    以前總是澹臺璟、妖女什么的叫習(xí)慣了,如今叫她改口還真有些別扭。

    陸小曉實在害羞, 澹臺璟也沒有為難于她, 手掌在她背上輕輕順著。

    感受到澹臺璟對她軟了下來, 這才趴在澹臺璟的懷里, 一五一十地說出萬清漪叫她和陸宛白給靈石,她們又是如何把現(xiàn)有的所有靈石都給了出去。

    如今師姐妹三人已經(jīng)身無分文, 馬上就要去睡天橋底下了。

    澹臺璟聽后認(rèn)真地說:“此事要說源頭,還要算在我身上, 只是這么一大筆靈石, 我身上也沒有這么多。”

    鉤吾山的修煉資源豐富,平日里也用不到什么靈石,不然之前也不至于總是讓陸小曉花錢了。

    陸小曉聽她答應(yīng)自己, 直起身來問道:“那你現(xiàn)在身上有多少靈石?”

    澹臺璟取出儲物戒,里面也不過就五十塊上品靈石留作備用, 還是扶昭非要給她的。

    看到這么多巨款陸小曉瞬間眼里冒光:“嘿嘿,璟姐姐你能不能借我十塊用用?過幾日我就想辦法還給你。”

    本來這五十塊靈石都給陸小曉也無所謂,但是聽她說過幾日就有辦法還給自己,倒是勾起了澹臺璟的好奇心。

    “哦?你打算怎么還給我?就靠賣符咒嗎?”澹臺璟伸手捏住陸小曉柔軟的臉,調(diào)笑道。

    陸小曉任由她捏著自己的臉,呲起一嘴白牙,含糊不清地說:“我看日月大比里面有開賭盤,我準(zhǔn)備拿這十塊靈石當(dāng)賭注。”

    話剛出口,澹臺璟原本帶著笑意的臉,突然冷淡下去。

    她用力掐著陸小曉的耳朵慍怒道:“賭博?我看平日里太慣著你了,你都能想出這種歪門邪道來了!”

    糟糕!享受了幾天溫柔香,忘記澹臺璟原本的性子是什么樣子了。

    “嘶~ 痛痛痛!璟姐姐,璟姐姐,你先聽我說完。”

    澹臺璟眸子更淡了些:“受不起!你還是叫我澹臺璟吧。”

    早年還是孩童時流落街頭,澹臺璟也曾經(jīng)與娘親在賭坊旁邊住過幾年。但凡從里面出來的,就沒有一個好人。

    不是傾家蕩產(chǎn),就是賣妻賣女。原本是個老實人,進去走一遭出來也不成人樣了,沒想到陸小曉也是這種人。

    “你先聽我說,別這么急性子好不好?”陸小曉被她揪著耳朵,痛得齜牙咧嘴腳尖踮起。

    早知道就不張口問澹臺璟借錢了,還不如問褚佳文去借一點。

    澹臺璟手上動作不放:“說吧。”

    陸小曉只能踮著腳尖,就這么回答她:“其實我能看到每個人到底有多厲害,所以才想用這種方式賺些靈石,還給萬清漪。”

    澹臺璟松開掐著她耳朵的手,走到窗邊不再看她:“為了賭博,你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陸小曉,我真的是小看你了。”

    看到澹臺璟不理自己,語氣又那么冷淡,不像還在發(fā)怒的樣子。陸小曉頓時有些心慌。

    她忙追到窗邊,給人緊緊摟在懷里,輕輕細(xì)啄著她的側(cè)臉:“我怎么騙你呢,是真的!如有一句假話就讓我元神俱滅,我以我的道心發(fā)誓。”

    澹臺璟轉(zhuǎn)身,掩住她的嘴角:“別亂說,修道之人怎可隨便以道心發(fā)誓?”

    陸小曉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修道之人但凡以道心發(fā)誓,與人間凡人所發(fā)的誓言不同,如若違背,便會由天道降下懲罰。

    “我不管,你不信我,我只能這樣,反正我對你說的話沒有辦法虛假。”陸小曉緊了緊手臂,埋在澹臺璟的發(fā)間說道。

    澹臺璟被她抱得喘不過氣,抵在她的肩膀輕輕推著:“好了,我信你,你抱得我太緊了,先松開些。”

    陸小曉松了些力道,依舊給人圈在懷里,微風(fēng)吹起發(fā)絲拂過她的臉頰,撓得她心癢癢。

    腦海中想起一些畫面,喉嚨有些干癢:“璟姐姐,你今晚能不能不回去了,我好想你。”

    澹臺璟趴在陸小曉肩膀,聽著她心跳聲如同鼓點一般打在自己心上。

    雙手環(huán)在她的頸上,心中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附在她的耳邊輕哈出一口氣,吹得陸小曉整個人都顫抖了一瞬:“本來今晚也沒準(zhǔn)備回去的,你不是叫我來指點你幾招的嗎?”

    陸小曉渾身一軟,循著她的唇就要貼上去,就在她即將觸碰到那柔軟的唇瓣時,懷中卻驟然一空。澹臺璟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一閃,輕巧地避開了她的親近。

    澹臺璟走回床邊,把五十塊上品靈石都扔給她:“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伸手接了靈石的陸小曉,眼睛霎時彎成了月牙狀,嘴角上揚,迫不及待地快步上前,雙手已經(jīng)不自覺地張開,準(zhǔn)備將澹臺璟緊緊抱在懷里,以表達自己的謝意。

    然而,就在快要環(huán)住澹臺璟的時候,一只修長而白皙的手指輕輕伸出,點在她的肩膀。

    “心領(lǐng)了,坐下吧,今日教你如何靜氣凝神。”

    :

    “啊——”

    夜里,陸小曉盤膝床上,心中默念:凝神靜氣,摒棄雜念,物我兩忘……

    但是什么也忘不掉,鼻尖縈繞著沐浴后的香氣,滿腦子都是近在咫尺的澹臺璟。

    陸小曉偷偷睜開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窺視著澹臺璟的反應(yīng)。

    澹臺璟正坐在一旁倚靠床邊,悠閑地翻動著手中的書頁,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

    陸小曉心里一緊,連忙又將那只偷窺的眼睛緊緊閉上,假裝自己正在專心致志地打坐修煉,企圖掩飾內(nèi)心的慌亂與尷尬。

    過了一會兒,她又悄悄地睜開了一只眼睛,這次她更加謹(jǐn)慎,只留出一條細(xì)小的縫隙,生怕被澹臺 璟發(fā)現(xiàn)。只見澹臺璟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但目光已經(jīng)不再停留在她身上,而是全神貫注地沉浸在書中的世界里。

    陸小曉心中暗自松了口氣,但隨即又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她輕咳一聲,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自然:“璟姐姐,我感覺有些累了。明日我還得上場比試呢,要不今天就先到這了?”

    然而,澹臺璟只是輕輕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移回了書上:“打坐怎么會累?只會讓你的精氣神越來越好。”

    陸小曉聞言,癟了癟嘴,心中暗自嘀咕:打坐是不累,但是你在一旁呆著我根本靜不下心好嘛。

    又過了好一會兒。澹臺璟抬眸看了一眼天色,放下手中書本說道:“快子時了,靜不下心就算了,明日再說吧。”

    陸小曉收到指令后,猛地起身撲到澹臺璟身上,看著那覬覦已久的唇吻了上去,輕輕吸吮食髓知味,手也不老實地攀了上去。

    澹臺璟被她吻得面色緋紅,喘息連連,領(lǐng)口處忽然一涼,才恢復(fù)片刻清醒給人推開了去。

    “你明日還有正事,不許胡來……”澹臺璟緊了緊衣領(lǐng)輕喘著說道。

    陸小曉輕扯開一些自己領(lǐng)口,額間冒出一層細(xì)密的汗,也不知道是天氣燥熱的緣故還是因為一些什么別的。

    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可是…已經(jīng)兩個月了…而且你上次第二天也有正事做來著,不也沒事嗎。”

    澹臺璟被她說得啞然:“反正不一樣,你修為比我低得多。”

    陸小曉又蹭了過去,小心翼翼牽起她的手:“是不是還是因為用靈石賭博的事情,你不喜歡?”

    澹臺璟猶猶豫豫,還是張口說出:“你身體虛得很,時辰太晚不宜…別誤了明天的事,畢竟玄天劍宗還要靠你們兩個在這場大比中脫穎而出,才能招到新的弟子。”

    陸小曉臉色騰地漲紅,急忙說道:“上次是我吐血了,因為朝元劍認(rèn)主用了我一半的本命精血,才一次就睡了,我現(xiàn)在修了鍛體術(shù),身體恢復(fù)得很好。”

    “再說了第一次也不易太久,對你身體……”不好,話還沒說完陸小曉就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了,竟然被澹臺璟施了禁聲的法術(shù)。

    澹臺璟想起那夜生怕是與陸小曉最后一次相見,變得格外熱情的自己。面色緋紅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只露出一雙眼睛:“早點歇息吧,我有些乏了。”

    聽她這么說,陸小曉只能失落地嘆了口氣,出去冷水沐浴后又回到床上。

    只是半夜時分,又變得不老實開始偷偷往澹臺璟的身邊蹭,最終被澹臺璟一聲“歸塵”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才消停睡了過去。

    ***

    翌日。

    陸小曉站在擂臺之上,身姿修長,一襲白裙隨風(fēng)飄揚。

    此次與她對陣的是一位妖族強者。這位妖族強者已化為人形,體態(tài)高挑勻稱,與人類無異。但仔細(xì)觀察便能發(fā)現(xiàn)其獨特之處,她的面容俊朗,只是在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依舊帶著幾道復(fù)雜的紋路。

    “在下玄天劍宗陸小曉,請多指教。”

    “早有耳聞,鹿成和。”鹿成和把兩手交叉抱在頭后,懶懶散散地回道。

    畢竟陸小曉的名號,妖族怕是沒有幾個人不知道。不因別的,都是因為她的道侶——澹臺璟。

    澹臺璟,這位在妖族之中鳳毛麟角的大乘期強者,其修為深厚,實力超群,早已成為無數(shù)妖族修士心中的仰望與渴望。她的存在,就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既遙不可及,又引人無限遐想。

    然而,這樣一位萬眾矚目的存在,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對一名人族修士傾心不已。

    為了彰顯妖族的威嚴(yán),也為了打擊陸小曉,妖族內(nèi)部甚至秘密發(fā)起了一項懸賞——以十萬中品靈石為代價,懸賞陸小曉的肢體。這都還是因為妖族對于日月大比規(guī)則的忌憚,只因比試中不允許出現(xiàn)死亡的事件。

    不過這些事情陸小曉就不知道了,她現(xiàn)在滿腦子里想的都是怎么趕快下去,壓上幾把注,好趕緊把欠萬清漪的靈石給還上。

    鹿成和站在臺上摩拳擦掌,正琢磨用哪招收拾陸小曉能夠彰顯妖族的厲害時,還抬頭看了臺下澹臺璟一眼,以表自己的威武。

    “玄天破曉!”

    隨著一聲輕喝,只見陸小曉身姿挺拔,宛如一尊不朽的戰(zhàn)神,矗立于蒼穹之下。

    一輪紅日從她身后冉冉升起,劍身驟然爆發(fā)出璀璨的光芒,宛如一條蛟龍出海,翻騰跳躍,氣勢磅礴,劍光與紅日交相輝映,向著鹿成和席卷而去。

    鹿成和見狀,臉色驟變。她連忙催動體內(nèi)的靈力,雙手快速結(jié)印,試圖召喚出強大的防御法陣來抵擋這致命的一擊。

    但朝元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幾乎是在眨眼之間便已經(jīng)來到了鹿成和的面前。

    那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整個天地都為之色變。

    只見朝元劍帶著無盡的光芒與力量,狠狠地撞擊在了鹿成和的防御法陣之上,發(fā)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一擊之下,鹿成和的防御法陣瞬間崩潰瓦解,化作點點靈光消散開來。而朝元劍則余勢未減,繼續(xù)向著鹿成和刺去。

    在這生死存亡之際,鹿成和慌忙捏碎手中短距離傳送玉牌,瞬移出場地之內(nèi),后怕得看向場上的陸小曉。

    “好險……”鹿成和喃喃自語,額頭上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

    “我認(rèn)輸!”

    看著場上摧枯拉朽般打敗一位妖族元嬰期高手的陸小曉,萬萱兒心中一驚低聲道:“竟然是玄天破曉,難怪能以一己之力鎮(zhèn)退我瑤霞宮六位列陣長老。”

    萬清漪也驚嘆道:“娘,這招式竟如此厲害。”

    萬萱兒解釋道:“玄天劍宗能夠在修仙界屹立多年而不倒,就是因為朝元劍和三大劍招,而如今玄天劍宗破滅也是因為無人能使出三大劍招。只可惜小曉在滅派一年后竟悟出此劍招,真叫人唏噓啊。”

    陸小曉走下場地高臺后,便迫不及待地讓陸宛白領(lǐng)著自己往下注處走去。

    臨上臺時讓陸宛白給自己下注五十塊上品靈石,陸小曉也沒想到自己的賠率竟然達到了一比十,光這一局就連本帶利贏了五百塊靈石回來。

    殊不知是妖族的人特意支持鹿成和才會如此。

    “我的天!發(fā)了!發(fā)了!發(fā)財了!!!”莫絲柳抱著靈石在原地蹦個不停。

    莊家肉疼地在一旁看著,原本以為來了個大戶能賺上一筆,結(jié)果卻出乎意料。

    “道友好手氣,再來上幾盤啊?”莊家在一旁攛掇道。

    輕松應(yīng)敵的陸小曉興奮得眉飛色舞:“來來來,后面這盤是誰跟誰啊?方便講講嘛?”

    話剛出口,一道冰冷的視線驟然射來,凍得陸小曉縮了縮脖子。

    莊家一臉神秘,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各位看官,下面這盤賭局可有點來頭,絕對值得大家好好關(guān)注一番。”

    “這位豬自剛,嘿,那可是妖族中的金丹期修士,實力不容小覷。據(jù)說,他已經(jīng)步入金丹期幾十個年頭了,一身修為深厚,戰(zhàn)斗經(jīng)驗更是豐富得嚇人。這野豬妖嘛,天生力大無窮,皮糙肉厚,再加上這么多年的修煉,那實力絕對是杠杠的。所以,我們這次給豬自剛的賠率定為一比一,可以說是相當(dāng)公道了。”

    說到這里,莊家故意停頓了一下,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眾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臉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接著,他又話鋒一轉(zhuǎn),開始介紹起另一位參賽者。

    “至于另一位林憶之嘛,嘿嘿,雖然沒什么太大的名頭了,但不足三十歲就突破金丹期。看她那樣子,才初出茅廬,沒什么太多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不過呢,既然能站在這里,想必也是有幾分本事的,極有可能是某個世家子弟藏拙出來歷練的,畢竟三十歲之前到金丹期天賦也是上佳了。”

    陸小曉聽他說完,趕忙回頭看了一眼有些恍惚的褚佳文。順著褚佳文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在場地兩邊備戰(zhàn)的林憶之和豬自剛。

    定了定神后,陸小曉再次看去,兩人身上赫然浮現(xiàn)出屬性值,只見那林憶之的攻擊性和防御值,都比豬自剛高上十幾個數(shù)值,勝負(fù)顯而易見。

    陸小曉轉(zhuǎn)身從莫絲柳手中接過那還沒捂熱乎的五百塊上品靈石,毫不猶豫地壓在了林憶之的名字上。

    眾人見陸小曉如此果斷地下注,不由得心中一陣慌亂,眼神中透露出擔(dān)憂。

    褚佳文卻也同樣下注二十中品靈石在林憶之上面,多看了陸小曉兩眼。

    莫絲柳倒是急得直跳腳,她拽住陸小曉的衣袖,急切地說道:“小曉師姐,你再看兩眼啊!這么著急就下注了,這可是五百塊上品靈石啊!咱們的全部家底都壓上去了!”聲音中帶著幾分哭腔,實在害怕又回去風(fēng)餐露宿。

    陸宛白見狀,也急忙上前阻攔。但買定離手,已經(jīng)來不及收回了,只能心中默默暗道:不好,本來都夠還清了,這回怕是又要欠上澹臺璟十塊上品靈石,債滾債越滾越多。

    澹臺璟站在一旁,斜睨了一眼正在下注的陸小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卻不做聲。

    她心中早已有了計較,就等著陸小曉輸了以后好好教訓(xùn)她一通,讓她知道投機取巧不可行,修真之路還需腳踏實地。

    “哎呀!你們放心好了,肯定不會輸?shù)摹!标懶韵虮娙舜虬闭f道,眼神中充滿了自信。

    結(jié)果,當(dāng)比賽正式開始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轉(zhuǎn)折迅速上演。豬自剛竟在幾個回合內(nèi)就顯得力不從心,場外對其表現(xiàn)是罵聲一片。

    林憶之每一次出手都精準(zhǔn)而致命,她憑借著對時機的精準(zhǔn)把握和出色的戰(zhàn)斗技巧,逐漸占據(jù)了上風(fēng)。

    隨著比賽的深入,豬自剛的攻勢越來越凌亂,而林憶之則越戰(zhàn)越勇,她的攻擊如同連綿不絕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涌向豬自剛。

    終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鋒中,豬自剛不慎露出了破綻,林憶之抓住機會,發(fā)動了一次致命的攻擊。

    只見一道璀璨的光芒閃過,豬自剛的身影被狠狠地?fù)麸w出去,最終不慎被打下場地,宣告了這場對決的結(jié)束。

    這一刻,整個賭場都陷入了短暫的寂靜,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就連莊家也愣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呆愣愣地從抽屜里拿出一千五百塊上品靈石遞給陸小曉。他的手微微顫抖著,仿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是真的。

    “姑娘不止命好,手氣也好得不得了啊。”

    莊家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羨慕。他深知自己這次可是看走眼了,沒想到林憶之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實力。

    陸小曉接過靈石,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命好?”

    莊家嘿嘿一笑,看了眼澹臺璟:“場中上萬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陸小曉羞澀地?fù)狭藫项^:“莊家您再推薦推薦,有沒有什么懸殊比較大的冷門我瞧瞧。”

    澹臺璟被她不到一個時辰就贏了一千五百塊靈石的壯舉也驚到了。

    “別…別再繼續(xù)了,今天就這樣吧,小曉。”澹臺璟有些磕磕巴巴地說道。

    第58章 一行人回到客棧后。  “一千五百塊上品靈石!小曉姐你是……

    一行人回到客棧后。

    “一千五百塊上品靈石!小曉姐你是賭神啊?”莫絲柳看著滿床的上品靈石驚詫道。

    陸小曉坐在桌邊優(yōu)雅地端起一杯茶, 品了品道:“還好啦,一點點厲害而已。”

    陸宛白也同樣的不可思議:“你是怎么做到的小曉,那個林憶之看著名不經(jīng)傳, 年紀(jì)尚淺,怎么那么篤定她會贏的?”

    還不是看了屬性值各方面都優(yōu)秀于那個豬自剛。

    本以為這個能力十分雞肋, 畢竟打得過的時候不用看,打不過的時候看了增添絕望。想不到今天能用在比試上下賭注,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這個…天機不可泄露,你還是問問褚佳文吧,她更了解林憶之的啊。”

    莫絲柳:“褚姐姐早就在林憶之下了擂臺的時候追過去了, 一直還沒回來呢。”

    “那等她回來你們再問她, 咱們還是趕緊去找萬清漪還靈石去吧,萬姨娘早就到東昌城了,咱們還沒去見過呢。”陸小曉轉(zhuǎn)移話題跟眾人說道。

    “也好!”

    陸宛白拿出儲物袋, 到床邊裝了一千塊上品靈石放了進去。

    只因幾人一致認(rèn)為, 萬萱兒對她倆的恩情實在太盛, 既要報答就要加倍報答才是。

    床上靈石瞬間少了三分之二, 陸小曉站在床邊輕拉著澹臺璟的手說道:“你在這里等我可以嗎?我怕你跟著一起去她們?yōu)殡y你。”

    澹臺璟黝黑的眸子里滿是不解:“你不讓我和你一起去認(rèn)錯嗎?畢竟事情起因還是在我身上。”

    “當(dāng)然不用!就算你去道歉,她們也不會原諒你的, 我可不想讓你跟著去受委屈。本身你救人也沒錯,是我自己偏偏喜歡上了你, 包庇你。我?guī)熃阌制俏椅ㄒ坏挠H人, 讓她跟我去挨罵就好了。你就在家?guī)臀覀兛春渺`石就好了。”

    陸小曉給她按回床上,又隨手拿了本澹臺璟喜歡的書,塞到她手里:“我們很快就回來, 你和絲柳好好等我們。”

    見她處處為自己著想,澹臺璟心中一暖。輕聲“嗯”了一聲, 目送幾人離去。

    師姐妹二人頭回拿著一筆巨款,走在街上都有些心驚肉跳,害怕突然蹦出伙強盜出來打劫。

    不過還好萬萱兒所在客棧離這里并不遠,出門左轉(zhuǎn)進了一處妖族經(jīng)營的丹藥店鋪。再出來時,一盞茶時間就到客棧門口了。

    說來也巧,她們正在客棧門口躊躇著該怎么和萬萱兒賠禮道歉時,身后就傳來了萬萱兒的聲音。

    “干什么呢?門檻都要被你們兩個踏平了。”

    二人被突如其來熟悉的聲音,嚇了一激靈。

    “萬姨娘…”

    看著萬萱兒和萬清漪徑自走過二人進了客棧,兩人也不再猶豫,心虛地對視一眼后,跟了上去,一直走到萬萱兒的房間才停下腳步。

    “萬姨娘,我是過來給您賠禮道歉的,當(dāng)初在瑤霞宮多虧您的照顧,是我狼心狗肺不知好歹。我聽說瑤霞宮內(nèi)的幾位長老,因為我的原因受了重傷跌了一個大境界。小曉自知罪孽深重,帶了些丹藥和靈石作為補償,還請您笑納。”

    陸小曉說完之后把手中的儲物戒指取下,放到了一旁桌子上面,又回到原位,雙手落于腿邊乖乖站好。

    萬萱兒的臉色略微有些蒼白,想必還是因為本命法器鎖妖塔受創(chuàng)所致,陸小曉心中更加難受。

    萬清漪走到桌邊,拿起那枚沒有認(rèn)主的儲物戒,把里面的物品全都取出放于桌上。

    “怎么這么多的靈石,還有凝氣丹?”萬清漪看著桌上的四百塊上品靈石和十三枚凝氣丹。

    有些震撼于陸小曉的大手筆,凝氣丹是少見可用來突破境界的丹藥。價值不菲,有價無市,就連此次日月大比上的獎勵一共也才五十五枚。

    這十三枚凝氣丹,還多虧了澹臺璟的門路,兩人才買得到。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知道了,她們恐怕也不會領(lǐng)情的。

    陸小曉只是站在一旁賠笑:“不知道萬姨娘現(xiàn)如今休養(yǎng)得如何了?”

    萬萱兒輕輕抬起眼皮,悠悠地瞥了陸小曉一眼,終于開口:“你與澹臺璟現(xiàn)在如何呢?”

    陸小曉沒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老實回答,還是按著她想要的結(jié)果回答。

    萬萱兒見她猶豫,便已了然一切。再加上兩人在比試場地中實在扎眼,很難讓萬萱兒不注意到她們。

    “你知道她是妖族,為何還要與她在一起?”

    陸小曉思緒有些轉(zhuǎn)不過來,不知道為何萬萱兒沒有問鎖妖塔被破當(dāng)日發(fā)生的事情。

    老實答道:“為何她是妖族,就不能與她在一起呢?”

    看到萬萱兒一愣,陸小曉又繼續(xù)道:“雖然她臥底瑤霞宮意圖破鎖妖塔,但是她也是為了救自己的親人。在當(dāng)日燕庚申利用傳送陣攻打鎖妖塔時,也提前敲響瑤霞宮的示警大鐘,她并沒有想要傷害其他人。”

    “雖然我知道這些并不能掩蓋她做過的錯事,但是我卻信她是真心實意對我的,所以就算不管她是妖還是魔,我也都是喜歡她的。畢竟人無完人不是嗎?萬姨娘。”

    萬清漪氣得一拍桌子:“狡辯!她勾結(jié)燕庚申攻打瑤霞宮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看你和陸宛白就是被豬油蒙了心了,整日和她廝混在一起!”說完還狠狠地瞪了一眼陸宛白。

    陸小曉見萬清漪罵得興起,萬萱兒卻是陷入沉思,思索了一下又道:“萬姨娘,小曉有個問題不知道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

    萬清漪毫不退讓:“不知道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就別問!”

    陸小曉被她這么一說,尷尬地?fù)狭藫项^。

    萬萱兒回過神來:“清漪,你先帶宛白出去一下吧。”

    萬清漪氣得跺腳,但最終還是拗不過萬萱兒,帶著陸宛白離開了房間。

    “我知道你想問些什么,左右離不開我當(dāng)年為什么把扶昭關(guān)在鎖妖塔內(nèi)?”

    萬萱兒的眸子漸漸失去了焦點,旁若無人地陷入回憶的漩渦當(dāng)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從一場漫長的夢中猛然驚醒,她的眸子重新聚焦,恢復(fù)了往日的神采。

    她微微搖了搖頭,試圖將那些紛亂的思緒拋諸腦后:“只因她是妖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陸小曉:“那外界謠傳的……”

    萬萱兒:“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她是妖族,不然也不會受她欺瞞。她在鎖妖塔內(nèi)關(guān)了百年,罪孽早已贖清,出去了也好。”

    “澹臺璟的事情也到此為止吧,就算是她不與燕庚申勾結(jié),總有一天燕庚申也會去救燕巳虹的。你送給各位長老的賠禮,我代為收下了。”

    陸小曉對著萬萱兒深深鞠了一躬:“謝過萬姨娘,小曉感激不盡。”

    萬萱兒此次倒是沒跟她客氣,禮數(shù)都安然收下:“如果確實感激的話,以后多幫我照應(yīng)照應(yīng)清漪就好了。”

    “此次東昌城舉行的日月大比,我觀多有蹊蹺,你還是早日離開的好,莫要再陷入這場漩渦之中。開宗立派非一日能成的,莫要太過執(zhí)著。”

    陸小曉總感覺萬萱兒此次與她講的話,總有些交代后事的感覺,心中不由有些莫名難受。

    “小曉謹(jǐn)遵教誨,只是師姐對于此事過于執(zhí)著,恐怕暫時還不能離開東昌城。”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陸小曉因著澹臺璟還在客棧等她,再加上與萬萱兒的交談中,總有一種風(fēng)雨欲來的感覺,便早早告辭回去了。

    回到客棧的陸小曉,夜晚躺在澹臺璟的腿上,心中總是有些惶恐不安。

    “璟姐姐,你說此次日月大比是不是真的有問題?燕庚申會這么好心?”陸小曉翻了個身,看著上方的澹臺璟問道。

    澹臺璟停下手中翻書的動作,一只手在陸小曉的臉上緩緩摩挲:“應(yīng)該沒事的,此次參與比試的人既有妖族也有人族,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有任何做偽的地方,或許他真是為了人妖兩族和平共處呢。”

    陸小曉被她蹭得舒服,可是心里還是燥亂:“但今天萬姨娘跟我聊天時,我總感覺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她還跟我說以后讓我和師姐照應(yīng)著點萬清漪。”

    說到這里,陸小曉徑直坐起了身,看向澹臺璟的兩只眼中充滿了擔(dān)憂:“萬姨娘她大乘期的修為,叫我們兩個照顧萬清漪,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澹臺璟放下手中的書,雙手捧著陸小曉的臉:“你就別杞人憂天了,她本身也對妖族充滿偏見,再說有我和干娘在此監(jiān)督,就算有事發(fā)生,也還有我們在呢。”

    聽她這么說,陸小曉才放下心來。最起碼燕庚申要做些什么,澹臺璟和扶昭也跟他不是一伙的。

    兩人說話間,渾然不知桌上的五百顆上品靈石竟在不知不覺間化作涓涓細(xì)流,徑直朝著靜置于一旁,散發(fā)著淡淡寒光的朝元劍流去。

    最后僅留下一塊靈石孤零零地躺在桌上。

    臨休息時,陸小曉才看到這唯一的靈石。她默默收起,心中暗道:澹臺璟什么時候拿走的?不過她的利息收得也太狠了吧,翻十倍只留一塊給我衣食住行。下次絕不能再問她借錢了。

    ***

    日月大比依舊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因玄天劍法和朝元劍在手,可以說是元嬰期內(nèi)陸小曉已無敵手。幾日后,不出所料,百萬中品靈石和十枚凝氣丹已經(jīng)花落她手。

    而陸宛白則是獲得了金丹期的第一名,同樣取得百萬中品靈石和十枚凝氣丹。

    兩人站在高臺之上喜不自收,就等著拿著百萬中品靈石和凝氣丹回去創(chuàng)立個小型宗門,再慢慢發(fā)展了。

    戰(zhàn)利品抱了個滿懷,陸小曉此時都覺得燕庚申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大好人了。人族與妖族實力懸殊,幾乎前一百名里,人族占了七十名,這不就等于妖族給人族送錢了。

    而許久不曾露面的燕庚申,意料之外神采奕奕地出現(xiàn)在高臺處,緩步往臺上走去。

    只是隨著他一步一步踏上高臺,原本平靜的場地內(nèi)突然風(fēng)起云涌,狂風(fēng)肆虐,連空間都被攪動得扭曲起來。

    烏云迅速匯聚,遮天蔽日,將原本明亮的天際被吞噬得一絲光亮不透。

    就在這混沌一片之中,天空的最頂端,一個巨大的漩渦悄然浮現(xiàn),它旋轉(zhuǎn)得如此急速,以至于周圍的空氣都被其強大的吸力拉扯得發(fā)出尖銳的嘯聲。

    更令人驚奇的是,隨著漩渦的逐漸穩(wěn)定,其中竟然透出了另一番天地的景象——青山綠水、云霧繚繞,顯然那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小世界。

    “這是哪個大能的試煉之地嗎?”人群中亂作一團,漸漸有人發(fā)出疑問。

    陸小曉的心臟砰砰直跳,那方看似靜謐安好的小世界卻給她一種怪異感,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她心頭縈繞。

    她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試圖從周圍人的表情和動作中尋找一絲線索,但每個人都沉浸在那神秘小世界出現(xiàn)的震撼之中,無人注意到她的異樣。

    只有燕庚申渾然不覺地依舊往高臺上走著。

    “師姐,你快去找莫絲柳,我們在大門處見!”陸小曉急切地對身旁的師姐說道,但話剛出口,她又覺得不妥。

    “不!我們還是回客棧見吧!”

    說完,她也顧不得等待師姐的回應(yīng),更無暇顧及還未頒發(fā)的靈石。急切地推搡著人群,努力向著澹臺璟所在的方向擠去。

    這突然出現(xiàn)的小世界著實怪異,與往常截然不同。

    往常,小世界只會留下一個開口,靜靜地等待著機緣成熟的修士進入其中。

    而今日,這方小世界竟然鋪天蓋地地向著場地?fù)鋪恚路饟碛辛俗约旱囊庵荆炔患按匾屝奘總冞M去奪取那未知的機緣。

    陸小曉一邊奮力向前擠,一邊抬頭望向那越來越近的漩渦。她發(fā)現(xiàn),那漩渦中透出的青山綠水、云霧繚繞的景象竟然在不斷地變幻著。

    而另一邊的澹臺璟也覺察出不對勁,轉(zhuǎn)頭看向今日同樣到場的扶昭問道:“干娘,這是什么情況?”

    扶昭的臉色同樣凝重,她眉頭緊鎖,目光深邃地望向那不斷逼近的漩渦,沉聲道:“不清楚,這燕庚申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先離開這里再說,這里的情況不對勁。”

    說完,她不等澹臺璟作出反應(yīng),便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試圖施展瞬移法術(shù)帶她一起離開這危險的高臺之上。

    澹臺璟心中一顫,回頭看到陸小曉正往兩人方向跑來:“等等干娘,還有陸小曉。”

    扶昭:“顧不得那么多了。”

    令扶昭意想不到的是,她的靈力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束縛,瞬移法術(shù)竟然毫無反應(yīng)。

    “該死!燕庚申竟然提前布下了陣法,此處已經(jīng)無法瞬移了。”

    扶昭臉色一變,她毫不猶豫地拉著澹臺璟,借助自身的強大靈力,向場地外疾飛而去。

    然而,此刻的場地已經(jīng)亂作了一團。

    上萬人擁擠在一起,有的人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向著天空中的小世界漩渦飛去,生怕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機緣。

    有的人則顯得慌亂無助,她們在人群中焦急地尋找著自己的親友,場面擁擠不堪。

    還有的人,像澹臺璟和扶昭一樣,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她們爭先恐后地向著場地外飛去,試圖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頓時,整個場地變得喧囂不堪,不論天上地下都擠滿了人。扶昭所過之處,不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被她強大的靈力所震退,紛紛倒飛出去,口吐鮮血,場面一片狼藉。

    而遠處的陸小曉,隔著人群老遠就看到了扶昭帶著澹臺璟向外飛去的身影。心中頓時安定一些,知道至少澹臺璟暫時是安全的。于是,她也緊跟在扶昭和澹臺璟的后面,奮力擠開人群,向著場地外飛去。

    只是,比她們更快的是那上方的小世界,它正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以驚人的速度迅速逼近。

    那青山綠水、云霧繚繞的景象此刻在眾人眼中已不再是誘人的仙境,而是變成了吞噬一切的恐怖漩渦。

    不出五息的時間,整個場地竟被那方小世界完全吞沒。原本喧囂不堪、人聲鼎沸的現(xiàn)場,瞬間變得寂靜無聲。

    第59章 澹臺璟,你她爹的都大乘期的修為了,怎么趕路還這么慢啊!

    茂密而幽深的森林之中, 幾頭體態(tài)輕盈、毛色鮮亮的小鹿正悠然自得地在水潭邊低頭飲水。

    清澈見底的水潭宛如一塊鑲嵌在林間的碧綠寶石,靜靜地映照著四周的美景。水潭四周,布滿了枝繁葉茂、高聳入云的參天大樹, 枝葉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濃郁的綠蔭。

    陽光透過樹梢的縫隙, 如同點點金色的碎片,偶爾穿透這層綠色的屏障,灑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駁陸離的光影。

    躺在草地上的陸小曉撐起身子靠在樹邊,看到遠處的畫面, 有一剎那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魔獸山脈, 被龍炎虎追逐那天。

    “嘶~”

    光是撐著身體靠在樹旁都使她頭疼欲裂。

    陸小曉閉目養(yǎng)神一陣后,感受著周遭天地靈氣,發(fā)覺此地與人界相比確實有很大差異。

    此地植物枝繁葉茂, 猶如人界遠古森林一般, 但是空氣中蘊含的靈力卻遠遠不如人界。正常來說一般含有機緣的小世界中, 靈力都要遠遠超過人界, 畢竟它們都是幾百上千年才開啟一次。

    但是此處妖氣卻極其濃郁,時間長了甚至?xí)谷俗逍奘款^疼欲裂, 必須使用隔絕妖氣的丹藥和法寶才能抵擋住。

    好在東昌城妖氣過盛,參與日月大比的修士多少都有隨身攜帶抵抗妖氣的丹藥和法寶。

    陸小曉自然也不例外, 服下一顆破障丹后, 后面七天內(nèi)總算能夠緩解些許頭疼正常呼吸了。還好她們一行人數(shù)量較多,在外面時自己備下了五十多顆破障丹給莫絲柳。

    想到莫絲柳,也不知道師姐有沒有成功帶她出去。

    “簌簌~”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動物穿梭草木間的聲音。

    陸小曉察覺有異, 輕盈地躍上身旁那棵不知名的高大樹枝上。枝葉輕輕搖曳,卻未發(fā)出一絲多余的聲響。

    她穩(wěn)穩(wěn)地立于枝頭, 目光如炬,穿過層層疊疊的綠葉,直視著遠處那片微微抖動的低矮灌木叢。

    “吼~”

    只見一個身形龐大、猙獰可怖的兇獸猛地從灌木叢中躍出,向著水潭邊飲水的小鹿而去,快準(zhǔn)狠地咬住小鹿的脖子,血水瞬間染紅潭水。

    陸小曉心中一驚,那竟然是一只元嬰期的龍炎虎。

    只是為何都元嬰期了還沒化形呢?

    心中倍感怪異,按常理來說化形后更利于妖獸修煉的。

    正當(dāng)她剛要躍下樹枝,施展身手?jǐn)貧⑦@頭為非作歹的龍炎虎時,遠處的灌木叢中再次傳來“簌簌”的聲響。

    陸小曉目光一凜,緊緊盯著那片灌木叢。只見七八頭同樣元嬰期的龍炎虎緩緩走出,它們的步伐穩(wěn)健而有力,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寒光。

    更令陸小曉感到震驚的是,在這群元嬰期龍炎虎身后,還緊跟著十幾頭金丹期龍炎虎。這些金丹期龍炎虎雖然實力稍弱,但數(shù)量眾多,一旦群起而攻之,即便是她也要費上一番功夫才能應(yīng)對。

    想到這里,趁著這些龍炎虎飲水時,陸小曉悄然跳上朝元劍,向著反方向快速離去。

    此地處處透著怪異,明明龍炎虎是獨居動物,而這二十多只龍炎虎卻聚集在一起行動。二十多只龍炎虎,合作下來就算是兩三位渡劫期修士也不容小覷。

    再加上明明都已經(jīng)元嬰期卻不化形,還如同猛獸一般撕咬小鹿一樣狩獵。

    就好像……

    就好像這些元嬰期的龍炎虎還未開啟靈智一般,又有強大對手威脅著它們,讓本應(yīng)獨居的它們聚集到一起生活。

    陸小曉越逃心越?jīng)觯颂幮∈澜鐚θ祟愋奘刻幪幭拗疲珜τ谘鍋碚f好像有著先天獨厚的修煉條件。

    如果本來實力相同的人族和妖族,在此處呆上三個月,只怕不出半個月,人族修煉的速度就會完全追趕不上妖族,還要因為生存問題苦苦掙扎。反觀妖族卻會突飛猛進,整體形成一面倒的狀態(tài)。

    陸小曉一路藏匿氣息,在森林頂部的枝葉中小心穿梭,躲避著森林中的兇獸。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前面發(fā)出一陣兵器相交的聲音,宛如金石碰撞。

    陸小曉心中一驚,連忙催動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前飛去。隨著距離的拉近,那兵器交擊的聲音愈發(fā)響亮,夾雜著陣陣獸吼與人族的呼喊,空氣中彌漫起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終于飛抵那片戰(zhàn)場邊緣時,眼前的景象讓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不遠處,七名人族修士正圍成一圈,她們手持各類法寶,與一群體型龐大、皮毛閃爍著幽藍光澤的玄霜獸激戰(zhàn)正酣。玄霜獸們口中噴吐著寒氣,每一次攻擊都攜帶著足以凍結(jié)萬物的冰霜之力。

    而遠處站立著三位妖族修士,津津有味地看著熱鬧,不時還在一旁指手畫腳。

    陸小曉定睛一看,七名人族修士皆是金丹期的修為,而那群玄霜獸則是由一位元嬰期的領(lǐng)頭,四名金丹期的妖獸合圍幾人。場上戰(zhàn)斗已經(jīng)進入白熱化,而領(lǐng)頭的那名修士竟是還算得上是熟人的林憶之。

    林憶之提劍震退一頭玄霜獸后,轉(zhuǎn)頭急切地對著一旁看熱鬧的妖族修士說道:“容宗,你是元嬰期,此方小世界極其怪異,還請助我?guī)兹吮仆诉@群玄霜獸,事成之后我林憶之必有重謝。”

    容宗譏笑一聲,對著身旁的兩位妖族說道:“這幾頭玄霜獸雖然還沒開智,但怎么說也是我妖族同類,我們怎么能同類相殘呢,是吧?”

    “沒錯,沒錯。”兩名妖族在一旁附和道。

    三人本就等著鷸蚌相爭,七名修士死后再殺了那幾頭玄霜獸取獸核呢,此刻又怎么會多此一舉。暗道這林憶之實在可笑,真當(dāng)燕庚申所說的人族妖族未來共處是真事了。

    其中一名人族修士憤慨地說道:“林姑娘,這三名妖族怕是早就對咱們起了殺人奪寶的心思,又怎么會來幫咱們呢,何苦對她們多言。”

    林憶之何嘗不知,只是此時已到絕路,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到三名妖族身上,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這時,剛剛還在滔滔不絕發(fā)表見解的那名修士,突然間臉色大變,身體僵硬在原地。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一旁陰影中猛然沖出一只元嬰期的玄霜獸,瞬間貫穿了她的胸膛。

    修士的眼中滿是驚恐,她張了張嘴,卻只能發(fā)出微弱的喘息聲,隨后身體無力地倒下,鮮血染紅了玄霜獸的獸角。

    玄霜獸似乎并未滿足于此,頂著她的尸體向著林憶之襲來,林憶之的心猛地一沉。

    本就七人強撐的陣法已破,此時剩下六人行同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早知道如此,當(dāng)日就該聽褚佳文的話,不該與她大吵一架,來到此處參加日月大比,如今靈石靈石沒得到,褚佳文見了她不也理她了。

    只是此刻后悔已晚,就待那名玄霜獸離近,自己就自爆與她同歸于盡吧,這樣剩余幾名修士或許還能有條活路。

    那頭元嬰期的玄霜獸離林憶之越來越近,三名妖族也越發(fā)興奮,似乎眼前幾人的靈石法寶已經(jīng)是她們的囊中之物一般。

    就在林憶之絕望閉上雙眼,催動體內(nèi)靈力就要自曝時,千鈞一發(fā)之際眼前一道白芒閃過,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在空氣中激蕩開來。

    只見身前的元嬰期玄霜獸竟在那一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一分為二,龐大的身軀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轟然倒塌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隨后,大量溫?zé)岬难簭膫谔巼娪慷觯杆偃炯t了她們腳下的草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林憶之呆立當(dāng)場,五頭玄霜獸盡數(shù)倒地,看著遠處手持朝元劍緩緩走進的陸小曉,發(fā)覺是名人族修士,頓時松了口氣。

    “多謝道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林憶之持劍抱拳對著陸小曉說道。

    “不用客氣,說起來還是熟人呢。”陸小曉走到被其一分為二的玄霜獸中間,用手中的朝元劍挑起一枚獸核后,嫌棄地收入儲物戒中。

    林憶之不置可否,陸小曉的名堂早就在人妖兩界流傳開來,倒不是她輕而易舉奪得日月大比對第一名,而是她與妖族鉤吾山澹臺璟的關(guān)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其中艷羨的有,唾棄的也有。

    艷羨的自然是她一個小小元嬰期能得大乘期修士青睞,以后仙途必定一路順暢。

    唾棄的則是她一個名門正派玄天劍宗少宗主,明知自家門派為妖族所滅,還要上趕著去伺候一個妖族,實在為正道仙門所不恥。

    總之是沒有什么正面形象的,玄天劍宗至今招不到一位弟子與她有著莫大的干系。

    而林憶之雖然沒有與其她人想的那么多,但對于她也同樣是敬而遠之。

    看到陸小曉撿起死掉修士的儲物戒指,林憶之張了張嘴還是沒有開口,雖然覺得甚是不妥,但是留在此處也是浪費,陸小曉救了幾人由她收起來也算是合理。

    林憶之往陸小曉后面探了探,心存僥幸地問道:“陸道友,不知道褚佳文有沒有和你一起?”

    小世界出現(xiàn)得突然,她當(dāng)時也朝著褚佳文方向飛去,只是當(dāng)時現(xiàn)場太亂,未能找到她。

    陸小曉看著鮮血淋漓、衣衫破爛的幾人,從死去修士儲物間中取出療傷丹藥扔給她們。

    “不在一起,當(dāng)時太亂,醒來時只有我一個人。倒是你們幾個有沒有見過我的師姐陸宛白?一身綠裙,表情嚴(yán)肅鵝蛋臉,一雙杏眼。身旁應(yīng)該還有個小女孩,差一點點就能到我肩膀。”邊說還邊伸出手掌在自己肩膀下面比劃著。

    幾人對視一眼皆搖了搖頭,陸宛白在日月大比中獲得了第一名,見到了不會沒有印象的。

    見狀,陸小曉有些失望地收回朝元劍,左右環(huán)顧后準(zhǔn)備繼續(xù)向著前方找尋。

    林憶之看到剛剛伺機而動的三名妖族早就在陸小曉出現(xiàn)時消失不見,看到陸小曉要離開,急忙說道:“等等!陸道友,咱們都是人族,既然同樣淪落此地,不如與我們一起合作,直到離開此地?”

    陸小曉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她們六名女子,由左到右又由右到左打量一圈。

    內(nèi)心有八個字的評價:實力一般,不如師姐。

    陸小曉打了個哈哈:“還是算了吧,我需要找人,與你們不是很順路。”

    其中一名女修士急忙說道:“我們可以跟你一起找人的,人多力量大。”

    “算了,太麻煩你們了,怪不好意思的。”陸小曉說完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自認(rèn)已經(jīng)是很委婉地拒絕她們了,希望她們能夠有點眼色,別再說話了。

    “等等!你們玄天劍宗不是在招弟子嗎?我加入!”眼看陸小曉已經(jīng)取出朝元劍就要御劍離開,那名女修士趕忙叫住。

    陸小曉腳步一頓,御劍的動作瞬間停滯,帶著僵硬的微笑緩緩轉(zhuǎn)過頭去。

    ***

    半個時辰后,一行七人在林中御劍而行……

    陸小曉走在前方扶額問道:“你們不再考慮考慮了?而且我看其中兩人好像還有門派的。”

    “沒關(guān)系,我們本來也是散修加入到日月盟,現(xiàn)在我單方面就解除與日月盟的關(guān)系!”兩名女修齊聲說道。

    幾人報了名號給陸小曉,陸小曉只記住了白詩桃和林憶之的名字,白詩桃就是那位聲稱立刻加入玄天劍宗的女修。

    陸小曉對她有那么幾分贊賞,厚臉皮方面和自己當(dāng)初倒是有得一比。

    白詩桃:“陸道友,不對。宗主……你有沒有察覺此方小世界有些不太對勁?”突然加入玄天劍宗,白詩桃一時有些不習(xí)慣改口。

    陸小曉一聽她叫自己宗主渾身都不太得勁,心中暗暗思忖等玄天劍宗重建了,不管怎么著這宗主的位置都要讓給陸宛白,要不然哪有時間和澹臺璟在一起了,料想澹臺璟也不愿意在玄天劍宗呆著。

    “確實是挺怪異的,你們應(yīng)該也有感覺到吧。”

    白詩桃眉頭緊皺:“我曾經(jīng)看過一本書,書上記載妖族有一蘭滄妖域,里面及其適合妖族生存,每百年開啟一次,妖族進入后有莫大的機緣。有的妖族能在其中尋得珍貴的天材地寶,借此突破修為瓶頸,實力大增;有的則能在神秘遺跡中領(lǐng)悟到失傳的妖族秘技,從而一飛沖天,成為妖族中的佼佼者。”

    “我怎么沒聽過這等秘籍。”林憶之以前是修仙世家,自小也算是百讀詩書。

    “是我無意之間在一本妖族的書上看到的,這蘭滄妖域已經(jīng)千年不曾開啟了。現(xiàn)如今怕是妖族知道此地的都少之又少。最重要的是,書中說蘭滄妖域妖氣大盛,里面妖族眾多,但是因無化形丹的緣故,大乘期之前修為的妖獸均無法修煉成人,與咱們剛剛遇見的狀況何其相似。”

    看著眾人要不就是不信任她,要不就是假裝沒聽到繼續(xù)趕路,白詩桃不死心地問向陸小曉:“您覺得呢宗主?澹臺道友不知道有沒有跟您說過這個蘭滄妖域?”

    陸小曉沉思的身形一歪,險些掉下朝元劍:“啊?沒有沒有。不過我倒是覺得你說的挺對,這處小世界處處透著怪異,確實更適合妖族生存,抗拒人族。那書上有沒有說這妖域會開啟多長時間?”

    白詩桃見她信任自己,欣喜道:“我依稀記得好像是三個月。”

    聽她這么說,陸小曉懸在嗓子眼的心終于落下去點。三個月堅持堅持活著出去,也應(yīng)該不是很難。

    “不對…又好像是半年。”

    眾人齊聲:“到底是多久啊!”

    原來幾人雖然不曾說話,但都在關(guān)注著兩人對話,一聽半年均有些承受不住,不由出聲質(zhì)問。

    白詩桃尷尬笑笑:“好像是三個月吧……”

    ***

    與此同時,蘭滄妖域內(nèi)距離幾人五百里之遙的一片廣袤沼澤地帶中,正上演著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戲碼。

    萬清漪正和兩個人族修士一齊逃命中。一個妖族一身白色紗衣,腹部染血跟在三人后面。要是陸小曉在此的話,就能立馬認(rèn)出此妖正是在她上鉤吾山時,對她不滿的羅沐。

    四人身后,則是綿延數(shù)里的紫電藤在沼澤地中快速穿梭著。

    其中一名叫做武合的修士對萬清漪說道:“萬少宮主,這紫電藤速度迅猛無比,其身又堅不可摧,數(shù)量之大、范圍之廣實在并非我等可以抵抗的,不知道您那邊可有對策。”

    這兩名修士皆是歸一殿的修士,來到東昌城也是為了看個熱鬧,沒想到運氣不佳被卷進其中。

    萬清漪看著身后無窮無盡的紫電藤,速度愈發(fā)的快,眼看就要超過眾人包圍住她們,心中暗自叫苦。此妖實力堪比渡劫期,她小小金丹能逃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用盡符咒,哪還有什么對策。

    見她不回話,武合也在心中暗罵:什么瑤霞宮少宮主,怎么也這么廢物。

    武合不死心又暗自傳音給萬清漪:“萬少宮主,不知道你手中可還有什么攻擊符咒,不如咱們合力給后面那個妖族一擊,借此趁機逃走。”

    萬清漪回頭看去,只見后面那個女妖臉色慘白,腹中不斷往外流出鮮血。從未做過落井下石之事的她,心中實在不忍對一女子下手。

    “不可!我瑤霞宮皆是坦蕩之人,怎可作出如此下作之事。”

    武合與其同門對視一眼,不再尋求萬清漪的意見,取出手中長槍猛地向后刺出一槍。槍尖劃破空氣,帶起一陣尖銳的嘯聲。氣勢如同破曉時分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了沼澤上的黑暗與陰霾。

    萬清漪暗道:不好!

    回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武合兩人倒在身后血泊之中,漸漸被紫電藤覆蓋淹沒于沼澤之中,而那看似強弩之末的女子依然跟在她身后。

    萬清漪心中大駭,原來這妖女是扮豬吃老虎,怕是早就盯上她們?nèi)耍谖C時刻偷襲她們成為紫電藤的飼料,好為她自己逃跑拖延時間。

    想到這里趕忙向一旁飛去,與那妖族拉開一些距離。

    只是此法并無太大用處,紫電藤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前赴后繼呈包圍狀沖上來,兩人沒有多久就又被逼入絕路。

    又逃出數(shù)十里,羅沐突然沖著萬清漪的方向喊道:“前面有個地洞,或許可以進去躲藏一下。”

    萬清漪何嘗沒有看到那個山洞,只是怕先出虎穴又入狼窩,不說洞里會不會又有什么怪物,但與這個背地里暗下黑手的妖族待在一起就肯定算不上安全。

    羅沐見她猶豫也不多勸,先一步往洞穴內(nèi)飛去。

    看著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紫電藤,萬清漪盤算一下自己能夠闖出去的概率幾乎為零,咬咬牙也轉(zhuǎn)身進了洞穴內(nèi)部。

    洞穴內(nèi)漆黑無比,宛如深淵的巨口看不見盡頭。萬清漪順著甬道前進,一盞茶后看到了先她一步進入洞內(nèi)的羅沐站在一面墻壁前面。

    原來這甬道竟是一條絕路,沒有出口。頓時心里發(fā)涼,準(zhǔn)備向來時路返回。

    “返回也是死路一條。”羅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是瑤霞宮的少宗主?可有什么火防御陣法可抵擋片刻?”

    萬清漪何嘗不知回頭是條絕路,只是與這妖族死在一起,或許還不如出去和那該死的紫電藤拼個痛快,腳步挪動就要朝外走去。

    見到萬清漪如此固執(zhí),羅沐嘆了口氣道:“你可認(rèn)識陸小曉?”

    甬道內(nèi)不斷傳出紫電藤爬行時與墻壁發(fā)出摩擦的聲音,以萬清漪對它們了解,怕是再用不到十息就能追上兩人。

    “你與陸小曉是朋友?”萬清漪的拇指不停在中指上的儲物戒上摩擦。

    羅沐聽著紫電藤的聲音越來越近,急道:“是是是,我與她是朋友,你們瑤霞宮的人都精通陣法,你快點布陣,它們馬上就到了。我已經(jīng)用傳音符通知給陸小曉了,馬上她就會派人過來了。”

    話音剛落,紫電藤也聞聲而來,數(shù)十道帶著倒刺的藤蔓沖著兩人飛射。

    萬清漪心中疑惑,陸小曉能派什么人過來,難道是陸宛白?

    手上動作卻不敢停,一套上品火屬性防御陣法頃刻間四散分開,形成一道光幕,隱隱約約間還有著藍色火光閃動,圈出數(shù)丈的位置給兩人包裹起來,最終飛射而來的紫電藤撞在陣法上,瞬間泯滅成灰。

    羅沐這才長舒口氣,又在陣法內(nèi)部加上一層結(jié)界出來。

    陣法施展完畢,萬清漪尋了個距離羅沐較遠的位置坐下,又服下一枚破障丹,卻不敢打坐恢復(fù)靈力,生怕羅沐偷襲于她。

    “陸小曉派誰來救你?據(jù)我所知,陸小曉的修為尚且不如你。”萬清漪依舊警惕地看著羅沐道。

    羅沐站在遠處脫下白色紗裙,只留了件小衣,為自己清理紫電藤造成的貫穿傷。

    “嘶——你這陣法能堅持多久?”

    羅沐心中腹誹自己運氣實在太差,剛落在此處就被紫電藤捆上,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硬生生受了一擊才勉強逃出。

    萬清漪見她不答只當(dāng)被騙,扭頭沒好氣道:“兩個時辰。你說的人還有多久才到。”

    “大概一個時辰吧。”羅沐穿得本就清涼,白色小衣掛在上面也形同無物。

    “你是瑤霞宮少宮主萬清漪,你娘可在附近?”

    羅沐心中存著僥幸,作為瑤霞宮的少公主,她娘應(yīng)該也跟著才對。

    看到萬清漪閉目養(yǎng)神不答,對她很是警惕,羅沐也就不再熱臉貼冷屁股,只盼救援能來得更快些。

    時間過得飛快,兩個時辰很快就到。隨著時間的流逝,萬清漪越想越氣。妖族果然最擅騙人,說好一個時辰,這都兩個時辰了,也不知是不是真有救援。

    她站起身單手持劍,服下一顆恢復(fù)靈力的丹藥,站在陣法前面,看著不斷被紫電藤攻擊的陣法已經(jīng)開始有裂紋出現(xiàn),心中怒氣更深。

    “騙子!你不是跟我說一個時辰就有人來救你嗎?”

    羅沐神色比她更為緊張,雖然兩個時辰的休息使她妖力得已恢復(fù)不少,可是面對陣法外的紫電藤,她還是毫無勝算。

    額間一滴汗水順著鬢邊流下:“我也都說了大概是一個時辰。”

    “咔嚓!”

    陣法外部由一開始的一道裂痕延展到七八道裂痕,若是沒有羅沐的結(jié)界在內(nèi)部支撐,怕是再有一盞茶時間陣法就要碎裂。

    紫電藤比她們想得更沒耐心,它們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緊,對陣法施加著越來越大的壓力。原本穩(wěn)固的陣法開始發(fā)出輕微顫動,光芒也變得忽明忽暗,顯然正在承受著前所未有的重負(fù)。

    “壞了,要裂開了。”

    萬清漪腳步挪動,向著羅沐的方向退去,此刻的妖族已經(jīng)不再是敵人,而是能夠相互依靠的隊友。

    羅沐同樣捂著腹部面對陣法,背對著萬清漪,朝她的方向靠近:“不用你說,我也看到了。”

    陣法又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目前僅剩羅沐的結(jié)界還在勉強支撐。

    羅沐掌中妖力片刻不停地灌輸?shù)浇Y(jié)界中去,只是效果甚微。萬清漪在一旁也顧不得許多,手掌抵住羅沐肩膀,把體力僅存的靈力輸送過去。

    “你到底有沒有后援?后援到底是誰啊!”

    萬清漪最終忍無可忍,這種等死的感覺實在太過煎熬,一邊向著羅沐輸送靈力,一邊吼道。

    羅沐同樣緊張不已,根本顧不得她的問題,因為結(jié)界馬上就要破了。

    “不好!!!”

    下一刻結(jié)界應(yīng)聲而碎,鋪天蓋地的紫電藤沖著二人包圍過去,瞬間將兩人掩埋。

    而被紫電藤包裹成球的空間中也傳出一聲怒吼:“澹臺璟,你她爹的都大乘期的修為了,怎么趕路還這么慢啊!”

    第60章 紫電藤正緊密地包裹著羅沐和萬清漪二人,并以驚人的速度緊縮著。

    ……

    紫電藤正緊密地包裹著羅沐和萬清漪二人, 并以驚人的速度緊縮著。

    一道熾熱如烈日般的赤紅火焰猛然間從入口處橫空抽出,帶著不可抵擋的威勢與熱度,直擊在那丈許大小的紫色藤球之上。

    紫電藤在接觸到火焰的瞬間, 發(fā)出了一陣凄厲而絕望的嘶吼聲,回蕩在這處狹小的空間里。

    緊接著, 伴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爆裂聲響,那原本堅韌無比的紫色藤球仿佛被無形巨手撕扯一般,轟然碎裂開來,化作無數(shù)閃爍著幽光的紫色碎片,四散飛濺。空氣中彌漫起了一股混雜著焦糊與奇異花香的氣息。

    澹臺璟婀娜的身影從甬道內(nèi)緩緩走出, 歸塵迅速收回纏繞在腕上化作一道墨玉般的手鐲。

    “路上出了點問題, 耽誤些功夫。你沒大礙吧?”看到羅沐屈身護著一個女子,澹臺璟關(guān)心道。

    萬清漪聽到澹臺璟的聲音這才松了口氣,發(fā)覺那妖女給自己圈住, 猛地起身用力給人推開:“你做什么?抱著我干嘛?”

    羅沐被她這么一推, 猝不及防跌了一跤, 腹部的傷口驟然裂開, 染紅了白色衣裙。

    “嘶——”

    羅沐看著傷口,不由地有些怒氣:“我見你修為低下護你一把, 你不知道知恩圖報還反推我一把,簡直不識好人心。”

    澹臺璟伸手拉起羅沐, 轉(zhuǎn)頭看向萬清漪:“沒想到你也在這, 可有受傷?”

    羅沐指著自己腹部的傷口給澹臺璟看:“我這么明顯的傷口你不關(guān)心我,你去問她?”

    萬清漪雖然不滿澹臺璟臥底瑤霞宮的行為,但是人家救了她也是不爭的事實, 從懷中取出一瓶療傷丹藥扔給羅沐,對著兩人道了聲“多謝”后, 就獨自一人朝外走去。

    羅沐接過丹藥后毫不客氣地服下一把,畢竟誰沒事跟藥過不去呢,而且瑤霞宮出品必屬精品。

    “昭姨沒和你在一起嗎?我在門口的時候看到你倆一齊往過飛來的啊。”

    澹臺璟看著萬清漪離開的身影,漫不經(jīng)心答道:“是在一起,她那邊遇到了些事情,只好我自己一個人過來接你了。”

    收好藥瓶的羅沐也朝外面走去:“那咱們先去找昭姨吧。”

    “不急。”

    羅沐停下腳步:“你可真是個大好人,不過人家可未必領(lǐng)情。”

    ***

    就在萬清漪獲救的第三天后的沼澤地上……

    萬清漪一人走在沼澤地上,不是她不想御劍飛行,實在是此處靈力稀薄而且危機四伏,只能節(jié)省著靈力使用。

    而在其身后一里處,澹臺璟手中歸塵,漫不經(jīng)心地?fù)袈湟粋意圖襲擊萬清漪的七曜鳥。

    羅沐此時傷口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看著前面的萬清漪,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微笑。

    “你不是在瑤霞宮呆久了,真把自己當(dāng)瑤霞宮弟子了,都這時候你不去找陸小曉,反而在這保護瑤霞宮的少宮主,怎么感覺怪怪的。”

    澹臺璟持續(xù)不斷地施展神識。方圓幾十里的范圍內(nèi),都在其神識的籠罩下,只要有一絲一毫的不對勁,她都能快速察覺:“別胡說八道,小曉有朝元劍在手不會有事的。更何況我還……”

    “你還什么?”羅沐見澹臺璟突然安靜,開口問道。

    只是澹臺璟忽然面色變得嚴(yán)肅,抬手招出一艘靈船,拉著羅沐飛身而上,快速向前方駛?cè)ァM窘?jīng)萬清漪時,手中歸塵迅速飛出在萬清漪身上纏繞兩圈后,將人也拉到靈舟上。

    “此地有玉蟾鋼骨蟲,不宜在此處多加耽擱。”

    萬清漪見她神情嚴(yán)肅,不似作偽。兩人暗中保護她三天,她也并非沒有絲毫察覺。

    “那是什么東西?我怎么沒有聽過?”萬清漪向著身后看去,只見依舊是藍天白云,沼澤地綿延萬里。

    澹臺璟一邊驅(qū)使著靈舟快速向前逃離,一邊說道:“此蟲名為玉蟬鋼骨蟲,我來時就曾被它們阻隔。此蟲靈智不高,以其堅硬的身軀和鋒利的牙齒出名。雖然單個的攻擊力并不強悍,但往往出現(xiàn)便是鋪天蓋地,速度極快。”

    萬清漪大驚失色:“你已經(jīng)是大乘期的修士,她們速度再快還能快過你不成?”

    “正常來說確實不會快過我,但此地的玉蟾鋼骨蟲卻有些不正常。”澹臺璟的眸子漸深,隨著手上結(jié)印的速度越來越快,靈舟也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怎么不正常了?”萬清漪見她話直說了一半,催促道。

    “這些玉成鋼骨蟲都是大乘期。”

    語畢,身后忽然傳來陣陣嗡嗡聲,像是大量昆蟲振翅的聲音。

    羅沐兩人抬頭看去,只見鋪天蓋地拇指般大的小蟲快速朝著靈舟包圍而來,連帶著天色都變得暗沉,不見一絲陽光。

    萬清漪的臉色變得慘白,她自小被萬萱兒保護得如同掌上明珠一般,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

    “澹臺璟,你們妖族舉辦是日月大比到底是何目的?如今我們?nèi)祭г诖说兀媸强尚Γ崞鹗^來砸自己的腳。”

    羅沐見她說話難聽反駁道:“你別胡說八道,這事兒跟澹臺璟有什么關(guān)系?大家運氣不好罷了。”

    澹臺璟手持赤紅色的歸塵朝著艙外一鞭揮去,霎時間便擊落大量玉蟬鋼骨蟲。歸塵火焰燃燒,所到之處玉蟬剛骨蟲盡數(shù)跌落在地。而外圍的蟲子,只是在空中轉(zhuǎn)了兩圈,像是被打蒙了一樣,便又晃晃悠悠的跟在靈舟后面。

    “我也是屬于日月大比的司正之一,此事確實與我來說不能說是毫不相關(guān),但這絕對并非是鉤吾山的本意。而是燕庚申從中作梗,意圖……”

    萬清漪搶先答道:“意圖對東昌城內(nèi)所有人族修士一網(wǎng)打盡吧。”

    澹臺璟點了點頭,手中歸塵揮舞個不停。只是此蟲的數(shù)量實在龐大,歸塵揮舞如同杯水車薪。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玉蟬鋼骨蟲匯聚而來,它們仿佛無窮無盡,漸漸地整個靈舟都被一層厚厚的蟲群所包圍。

    原本堅固的結(jié)界,此刻在蟲群的密集攻勢下,也顯得岌岌可危,不見一絲可以透氣的縫隙。

    羅沐站在靈舟之上,望著眼前這令人心悸的一幕,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她緊張地看向澹臺璟:“我們這下應(yīng)該怎么辦?”

    澹臺璟站在船頭微微蹙眉:“我來時那段路,還沒有這么多,全靠瞬移躲過來的。”

    萬清漪:“那你也可以帶我們瞬移出去啊。”

    澹臺璟搖了搖頭看著船艙外面不做解答。

    羅沐:“瞬移只可帶一個人……”

    ***

    陸小曉今日在驅(qū)趕走第三批追殺人族的妖族后,實在是累得不行,找了個石頭坐在上面用手狂給自己扇風(fēng)。

    林憶之懷抱著劍站在一旁不解地問道:“宗主您是不是有點過于優(yōu)柔寡斷了些,每次總以驅(qū)逐為先,很快她們便會又卷土重來的。您這樣何時算是個頭啊?”

    陸小曉瞅了她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隨后毫不猶豫地拿起水壺,仰頭一口氣灌下大半壺水,仿佛是想借由這清涼的水流沖刷掉心中的煩躁與不安。

    她又何嘗不知,可是剛剛的幾位妖族里面明顯有一位是鉤吾山的妖,依稀記得陪同澹臺璟回鉤吾山的時候,那個大娘還對著澹臺璟噓寒問暖。

    白詩桃的眼神在陸小曉和林憶之兩人之間來回掠過,最終停留在陸小曉的身上。

    “宗主,在這蘭滄妖域里面機緣、功法、丹藥、仙草數(shù)量繁多。但是真正對于人族修士有用的卻并沒有很多。不如我們尋個位置扎營,靜待三個月的時間過去。”

    林憶之點頭認(rèn)同道:“詩桃說得有道理,目前咱們隊伍已經(jīng)三十五人了,但事情繁多,疏于管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亂套的。而且咱們聚集一處,有消息傳出后,應(yīng)該也會有慕名而來躲難的修士。”

    看著陸小曉緊蹙的眉頭漸漸松開,白詩桃又道:“而且咱們聚集一處,便不會再有那么多不開眼的妖族攻擊咱們了。”

    林憶之拍手叫好:“對對對,除非對方也是匯聚到一起的一小片妖族,不然咱們幾十號人不得嚇破她們的膽子。”

    陸小曉:“呸呸呸!晦氣晦氣。”

    頓了頓陸小曉又道:“我記著前兩天有一個叫林玉的小姑娘,是因為在一處靈礦被驅(qū)逐才加入咱們的。詩桃,咱們是不是離那個地方不遠了,要不然就在那扎營得了。大家挖挖礦暴富一筆,呆上個三月再出去也挺好。”

    見她喜笑顏開,白詩桃這才拿出一根烤好的靈獸腿遞了過去。

    “是的,”白詩桃的聲音柔和堅定,眼神中透露出對那女孩遭遇的同情,“我們距離那個地方已經(jīng)很近了,就在前方數(shù)里的范圍之內(nèi)。那個女孩,她實在太過可憐了。原本,她和幾位朋友尋找到了一處珍貴的靈脈,本想著能夠借此機會提升自己的修為,卻不料遭遇了一連串的厄運。”

    “她們先是被那兩名渡劫期修士無情地驅(qū)逐出了靈脈之地,這本已讓人心生憤慨。然而,更可怕的是,那些人竟然還起了奪寶的心思。只有她僥幸逃了出來,撿回了一條性命。而她的那些朋友們,卻沒那么幸運,全都留在了那里,飽受奴役之苦,生死未卜。”

    說到這里,白詩桃的眼中不禁閃過一抹黯然,她深知這個世界的殘酷與無情,也更能體會到那個女孩所經(jīng)歷的絕望與痛苦。

    自從跟白詩桃接觸得深了,越發(fā)覺得白詩桃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聰明機智還有管理天賦,給她省去不少煩惱。雖然故意引導(dǎo)著她去搶奪靈脈,卻并不讓她覺得反感。

    陸小曉咬下一口烤得金黃淌油的肉,含糊不清地說道:“得嘞,休整一下。你去通知一下大伙,咱們下午就出發(fā),會會那伙強盜。”

    看到白詩桃起身,陸小曉還不忘吩咐道:“現(xiàn)在就跟她們說要安營扎寨的事,不愿意留的就隨她們走吧。”

    沒一會兒,白詩桃?guī)е⒒貋砹耍龊蹶懶砸饬系氖蔷谷灰粋人也沒離開。

    修整完畢,幾十人又繼續(xù)浩浩蕩蕩地向著目的出發(fā),一直快到酉時才到目的地。

    陸小曉站在高處,看著遠方一處礦山對身旁的白詩桃問道:“派人探查得怎么樣?有什么可靠消息嗎?”

    “根據(jù)探查結(jié)果來看,此處礦山范圍頗廣,怕是有好幾條礦脈盤桓相交。數(shù)量估計四五十人,多是元嬰期和金丹期的修士,目前看到的有兩位是渡劫期修士。”

    白詩桃說完又停頓了一下:“宗主,咱們這邊人數(shù)確實不少,但是渡劫期修士卻沒有一個,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陸小曉擺了擺手,無所謂地道:“是有那么一點點棘手,不過還好,我可以解決。”

    “亥時發(fā)動攻擊吧,趁著夜深人靜打她個措手不及。吩咐下去,金丹期的修士五人一組,把這處圍起來。但切記,我們要的是將她們驅(qū)逐,而非讓她們玉石俱焚,所以務(wù)必在包圍圈中留下一個出口,讓她們知難而退。元嬰期的修士跟我一起上。”

    白詩桃看她如此自信,猶豫一下還是沒有開口阻攔,畢竟有朝元劍這等神器,越級對付幾個渡劫期修士應(yīng)該是沒什么大問題吧。

    “那宗主你小心一點,定要注意安全。不過為何不以絕后患?”

    “我不搞出點名堂散播出去,師姐和澹臺璟、萬姨娘她們怎么來找我,等她們到了,到時候還用怕幾個渡劫期的修士嗎?”

    亥時一到,九位元嬰期修士就與陸小曉一起向著礦山內(nèi)潛伏進去。

    遠方山坡處,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站了兩個人看守著。

    “出發(fā)!”

    隨著陸小曉命令聲響起,九位元嬰期修士如同離弦之箭,身形瞬間暴起,向著礦山四個方向疾馳而去。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道黑色的殘影,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

    而陸小曉本人則是向著正北方向潛伏過去。

    就在她即將接近目標(biāo)的時候,突然,一陣低沉的交談聲從不遠處的巖石后傳來。陸小曉立刻停下腳步,屏住呼吸,將身體緊緊貼在一棵粗壯的樹干上。

    借助夜色的掩護,她隱約看到九位已方修士已經(jīng)抵達目的地。

    隨著一聲尖銳的鳥叫聲響起,朝元劍的寒光閃動,陸小曉猛地向前躍起發(fā)動攻擊。

    朝元劍準(zhǔn)確刺入其中一名元嬰期修士丹田,而另一個修士,在驚恐與絕望中,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慘叫,便也倒在了陸 小曉的劍下。

    整個過程干凈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陸小曉站在兩個修士的尸體旁,靜靜地喘息著。

    看著兩人的鮮血逐漸蔓延到自己的腳底,陸小曉卻沒有躲開,任由鮮血染紅自己的鞋底。

    遠處,礦山洞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伴隨著熊熊火光與滾滾濃煙,整個夜空都映照得通紅。

    那是宗門的其她修士按照計劃正在發(fā)動攻擊的信號。

    陸小曉斬斷思緒,在黑夜的掩蓋下向著洞口疾馳而去。來到洞口,向一旁的白詩桃問道:“里面怎么樣了?”

    “稟告宗主,此處礦洞共有三個入口,現(xiàn)今已經(jīng)炸毀兩個。就等著里面的人從此處出來了。如果林玉說的沒錯的話,里面大概還有兩名渡劫期修士和三十幾名金丹期修士。”

    陸小曉眼色一沉,拍拍白詩桃的肩膀:“五雷符和疾風(fēng)遁行符都發(fā)下去了吧,打得過就打,都打不過就先跑就是了。”

    白詩桃還從未見過打架自己上,讓自己宗門弟子打不過就當(dāng)逃兵的宗主。

    “別多想,好不容易招來的人,總不能還沒出去就死絕了。”

    話音剛落,陸小曉提劍停在空中,手中一柄長劍寒光閃閃,劍尖微微下垂,凝聚著令人心悸的靈力波動。她的雙眼如炬,緊緊盯著那不斷有碎石滾落的礦山洞口,周身環(huán)繞著一股不容忽視的肅殺之氣。

    夜風(fēng)輕拂,帶著一絲涼意,卻無法冷卻陸小曉心中的熱血與決心。

    就在這時,洞口處終于有了動靜,兩道身影在碎石與煙塵中踉蹌而出,正是那兩名渡劫期修士。

    她們的衣衫略顯凌亂,臉色蒼白,顯然在剛才的爆炸中受了不小的傷勢。然而,即便是如此狼狽,她們眼中依然閃爍著狠戾與不甘,顯然并未打算輕易放棄抵抗。

    陸小曉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至最佳狀態(tài),體內(nèi)的靈力流轉(zhuǎn)得更加順暢,長劍上的光芒也隨之愈發(fā)耀眼,仿佛隨時都能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力量。

    “不廢話了,受死吧!”

    “玄天破曉!”

    隨著一聲清嘯,陸小曉雙手緊握長劍,劍尖指向蒼穹,一股磅礴的靈力自她體內(nèi)洶涌而出,如同江河決堤,不可阻擋。這股靈力在空中凝聚,漸漸形成了一道璀璨奪目的劍芒,劍芒之上,流轉(zhuǎn)著玄奧的符文,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與此同時,陸小曉身后,一輪紅日竟在漆黑的夜空中冉冉升起,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紅日的光芒灑落在陸小曉身上,為她披上了一層色的戰(zhàn)甲。

    礦山之上,原本昏暗的環(huán)境被這一輪紅日照亮,所有的碎石、煙塵都在這光芒下無所遁形。

    那兩名渡劫期修士見狀,臉色驟變,她們從未見過如此詭異而強大的招式,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這……這是陸小曉的玄天劍法?”

    其中一名修士聲音顫抖,語氣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可置信。她曾經(jīng)在日月大比上見識過陸小曉施展此招,想不到今日要用到自己身上。

    另一名修士則咬緊牙關(guān),強作鎮(zhèn)定:“管它什么劍法,咱們兩個渡劫期聯(lián)手抵擋,未必沒有勝算!”

    然而,陸小曉已經(jīng)不打算給她們?nèi)魏翁由臋C會。

    她身形一動,如同鬼魅般掠向那兩名修士,手中的長劍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狠狠斬下。劍芒所過之處,空間仿佛都被撕裂開來,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一陣夜風(fēng)吹過硝煙,原本兩個渡劫期所站的位置,僅僅留下兩把破破爛爛的上品靈劍,就連尸體都不曾留下。

    “一招鮮吃遍天!白詩桃,打掃戰(zhàn)場吧。”

    陸小曉看著從洞里走出一群面帶恐懼的金丹期修士,對著白詩桃吩咐道。

    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但那輪由靈力凝聚而成的紅日依舊懸掛在夜空之中,與周圍的狼藉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陸小曉收回了手中的長劍,劍尖輕點地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宣告著這場戰(zhàn)斗的終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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