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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無為轉(zhuǎn)變」——”

    真人自滿地看著云雀,要把他變成什么形狀的呢?

    啊,不如也讓他體驗一下變成肉團的感覺吧?一定很不錯呢……

    這么想著,他的術(shù)式已經(jīng)發(fā)動。

    “「無為轉(zhuǎn)……」”

    真人的額角流下了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冷汗。

    他想, 他明明, 已經(jīng)接觸到了云雀的靈魂才對啊?難道是術(shù)式使用失誤了?是他剛剛受了重傷所以能量不足嗎?

    真人下意識地吞咽了口水,毛骨悚然地致命感瘋狂叫囂,靈魂深處對他發(fā)出了警告:快逃。

    明明只有短暫的一瞬間,但他卻覺得像是過了數(shù)十年一樣漫長。

    但這瘋狂的感覺只讓他打了個哆嗦, 但沒讓他放棄。

    他想再試試——

    原本他只有一瞬間的機會,如果沒有成功,以云雀的反應(yīng)絕對會將他反殺。可不知為什么,云雀卻沒有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這是機會。

    真人毫不猶豫地握緊云雀的手腕,發(fā)動:“「無為轉(zhuǎn)變」! ”

    他試著深入云雀靈魂的更深處,在他順著靈魂溯源的片刻,他看到了云雀靈魂的輪廓。

    他從未見過這樣明亮、清晰的靈魂。

    但這樣清澈的靈魂同樣意味著,很容易抓住靈魂的實體。

    先前一次的失敗讓他失了分寸太過著急,以至于他沒有看到在那靈魂深處躍動的微小火花。

    那火花純白透明的顏色, 在同樣純潔明亮的靈魂下微不起眼, 如果不是輕微的躍動, 根本讓人無從發(fā)現(xiàn)。

    但真人已經(jīng)沉浸在觸摸到云雀靈魂的巨大喜悅當中,「無為轉(zhuǎn)變」從他的靈魂由指尖導(dǎo)向云雀的靈魂,只需要半息的時間, 足矣。

    同樣, 這個時間也足夠星星之火的點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人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鳴,這一聲比起之前的所有聲音都要刺耳,仿佛來自靈魂的哀嚎。

    真人拼盡全力的抽回了手, 他的手臂——或者說,原本應(yīng)該是他的手臂的位置現(xiàn)在已經(jīng)空蕩蕩的一片。

    真人抽回的及時,但短短不到一個呼吸的瞬間,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條手臂。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靜在整個負二層蔓延。

    無論是脹相還是七海建人都愣住了,沒有反應(yīng)。

    改造人還在蠕動,一片寂靜之中,任何聲音都會放大。于是,真人的哀嚎成了唯一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真人倒在地上哀嚎的蠕動,“我的手、我的手……”

    他哭喊著,他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的疼痛,哪怕是面對宿儺的時候,他也從來有過這樣的痛感。

    他的術(shù)式是針對靈魂的產(chǎn)物,但同樣的,□□的傷害會讓他感覺到疼痛,但靈魂的傷害卻是唯一能夠殺死他的方式。

    而云雀恭彌,用不知名的方式,攻擊了他的靈魂。

    脹相和七海建人都清楚真人的術(shù)式,只有同樣針對靈魂的攻擊才能傷害真人,也就是說,在剛剛的瞬間。

    真人試圖攻擊云雀的靈魂,卻被云雀以不知名的方式反擊了。

    真人的能力包括了靈魂能夠改變□□的形狀,“變形”不僅能夠改變他人的□□,也能夠改變自己的□□。

    照理說,就算是七海建人將他削成拳頭大小的肉塊,只要他的靈魂沒有受傷,咒力補充之后隨時都能恢復(fù)原樣。

    一條手臂對真人來說原本應(yīng)該毫不重要,有需要的話他隨時可以重新變出兩條三條。

    但他卻在地上打滾著哀嚎,一點也沒有重新生長出一條胳膊的模樣。

    趁他病,要他命。云雀絲毫沒有猶豫,根本沒有思考這家伙是在使什么詐,點燃了云之火焰。

    剛剛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真人那股令人作嘔的陰冷力量似乎順著他的身體抵達了一個不該抵達的地方。

    那種感覺惡心異常,像是從冰冷的泥潭中伸出了一只黏膩的手,讓人作嘔,讓他的手臂和后背都豎起了細密的汗毛,渾身不適。

    那一瞬間他的確感覺到了危險,那是從未感覺到的負面情感。

    但在他做出切斷與真人靈魂的聯(lián)系之前,火焰先一步有了反應(yīng)。

    云雀曾在世界之書的核心煅燒出最純粹的以太之火,本源的力量能夠?qū)谷魏伪驹吹牧α俊?br />
    但云之火焰和以太火焰不一樣,云之火焰如果沒有人的意識主動趨勢,只會安靜的待在身體里。可以太火焰在云雀做出反應(yīng)之前先一步發(fā)起了警告。

    這也是云雀明明可以第一時間掙脫,卻又故意讓他多握了一秒。

    結(jié)果也不出所料,在真人發(fā)動無為轉(zhuǎn)變的一瞬間,以太的火焰燒斷了他們靈魂之間的連接。而真人第二次深入探索的那一刻,被侵犯了領(lǐng)地的以太火焰,和云雀如出一轍——以太火焰毫不客氣的以牙還牙回擊了真人。

    他將真人的靈魂灼燒,如果不是真人的斷尾求生的動作足夠快,那么大概真人的整個靈魂此刻都應(yīng)該燃起了美麗的火花。

    真人無法重新塑造右臂的原因也正是如此,他靈魂上的“手臂”已經(jīng)被燃燒。真人信奉靈魂高于□□,即使火焰沒有燒斷他肉身的手臂,但是在他認為自己的手臂已經(jīng)被燒斷的那一刻,他□□的手臂也再也無法生長出來。

    于是也被不存在的火焰燒滅,甚至連一粒塵埃也沒有剩下。

    云雀反應(yīng)迅速要殺掉真人,但脹相卻不是吃素的,他意識到如果這個時候再折損真人這個戰(zhàn)力的話,接下來的計劃的實施會更加困難。

    已經(jīng)出現(xiàn)太多預(yù)料之外的變數(shù)了,可偏偏這個時候他沒有辦法把拉他們下水的夏油杰狠狠暴揍一頓。

    脹相一咬牙,向上的路已經(jīng)被云雀堵死了,這個時候要逃,只能向下了。

    他毫不猶豫地用“赤血操術(shù)”向下炸出了一條縫,也多虧了真人將剩下五百只改造人放出來了,這簡直就是純天然的血庫。

    他將改造人引爆,短暫地阻攔住了云雀,然后向下一層迅速隱藏。

    為了避免那些惡心的血液沾染到他的衣服,云雀稍微避開,給了兩人逃跑的機會。

    煙霧與灰塵散盡,七海建人也到了云雀身邊。

    比起追真人和脹相,七海建人優(yōu)先確認云雀的身體,“沒事吧?”

    云雀搖了搖頭,“沒有。”

    “我大概,是天克他的類型。”

    云雀是主動放任真人接觸到自己的,在聽到真人的力量是針對靈魂的那一刻,他就有這個想法了。

    他放任真人接觸自己,一方面是確信在強大的能力釋放也是需要時間的,就像是u盤讀進度條,他有自信在問題形成前解決;另一方面是他多多少少也有感覺到,身體里以太火焰的特別之處,從靈魂鍛造出來的火焰,應(yīng)對靈魂應(yīng)該也是相當輕松的事情。

    他是從另一個時間線回來的,時空的通道不是無條件的打開,每一次的跨越都是一次淬煉,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感覺到了動蕩。

    這個世界,和他所在的世界不一樣,這個世界充斥著無形的負面力量,這大概就是虎杖等人所說的咒力,也是云雀篤定自己來到了異世界的原因。

    云雀不喜歡不能理解、不能掌控的力量,所以他必須探索出一個結(jié)果。

    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賭博。

    而他的抉擇一向正確。

    “你剛剛,是故意的吧。”七海建人不是那種能夠讀懂人心的性格,但奈何云雀是個裝都懶得裝的家伙。

    他當然也看出了云雀一瞬間的停頓,隨后還是故意讓真人繼續(xù)嘗試了。

    顯然對方是對對付真人有那么一點想法,但卻不敢確定,所以故意以身試險,給真人使用無為轉(zhuǎn)變的機會。

    結(jié)果很顯然,云雀賭對了。

    他的哪個不知道是什么的方法有效,云雀是真人的天敵。

    雖然咒術(shù)師隨時都命弦一線,但在能夠確保“不輸”的情況下,還故意拿命去賭的家伙……咒術(shù)界也沒有幾個。

    這家伙,夠瘋。

    五條悟看見應(yīng)該會很喜歡吧……

    七海建人想到,然后第一次,在戰(zhàn)斗中問除了不合時宜的問題:“云雀君,你在那邊的世界是做什么的?”

    像他這種擁有異能力的人,怎么樣都不可能泯然眾人,無論是什么情況,大概那邊的世界也會有像咒術(shù)高專這樣的機構(gòu),為了人類而奮斗吧。

    “風紀委員。”云雀秒答。

    不過整個并盛都是他的就是了,當風紀委員只是他本人的一愛好。

    “風、風紀委員?”七海建人瞪大雙眼,預(yù)料之外的回答,難道說云雀所在的世界里,會有一個學院都市,里面的學生各個都能點燃火焰擁有異能,能力優(yōu)秀的強者按照等級從lv.1往上走,只有強者才能成為什么風紀委員嗎?

    雖然咒術(shù)高專也是差不多的感覺,但一年的生源最多就三四個,一個學校湊不出兩面宿儺手指頭的地方,根本沒有安置風紀委員的必要性。

    難以想象,云雀那邊擁有這樣能力的學生究竟是有多少。

    看出七海建人眼底的糾結(jié),云雀大概能猜測到對方在想什么,他想了想,補充道:“兼職黑手黨吧,不過還沒轉(zhuǎn)正。”

    七海建人:“?????”

    日本的未來就這么交給山口組、深田組這種□□組織了嗎?那云雀是在什么?云雀組?而且居然還沒轉(zhuǎn)正? ? ?

    那個組織究竟有多厲害,云雀這樣幾乎相當于特級咒術(shù)師的孩子都不能轉(zhuǎn)正?

    “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加入,但是現(xiàn)階段還不賴。”云雀補充道。

    在沢田綱吉還沒有成為他熟悉的那個大空之前,云·蹭得累·雀拒絕承認自己屬于彭格列。

    ——別人說他不否認,但絕對不會自己承認就是了。

    第182章

    這就正常了, 七海建人想到,看云雀的樣子,實在想象不出來他任人驅(qū)使的模樣, 這家伙可比十幾歲的五條悟要叛逆地多, 五條悟只是三分聽不懂人話, 云雀, 大概是滿分。

    不過,黑手黨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云雀這樣有能力、并且勇敢強大的少年, 應(yīng)該走上一條更合適的道路。

    七海建人決定勸一下云雀。

    云雀拖著下巴, “說起來,感覺沢田綱吉那家伙現(xiàn)在完全扛不起重擔,不如把他干掉我上位吧。”

    雖然沒有云守當家族BOSS的前科,不過他來開創(chuàng)一下似乎也很不錯。

    ——為了防止之后被里包恩讀心告狀給沢田綱吉讓他挨罵,云雀認真的考慮先下手為強的成功性。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對云雀的瘋狂的猜測雖然對, 但卻不夠精準。

    云雀雖然是個瘋子, 但卻不是毫無顧忌的瘋子。

    彭格列的存在終究還是改變了他,目中無人的瘋子變成了彭格列的云守——聽起來像是將他束縛,但云是絕對不會被束縛住的。

    沢田綱吉只會給他最廣闊的天空,也只會是他的底氣。

    雖然這場賭博的一切都很冒險, 如果以太火焰真的對那個縫合臉的家伙沒有效果,他大概也會死去吧。

    但云雀根本沒在怕的——

    他那半頁撕毀的世界之書還有沢田綱吉研發(fā)的十年火箭筒可都不是擺設(shè)。

    不用等二十四小時失蹤在報警,未來的那個沢田綱吉在的情況下,他今晚沒回去那邊都會翻天。

    沢田綱吉的好脾氣大概只能容忍到云雀給他安排的計劃執(zhí)行結(jié)束。

    一旦任務(wù)結(jié)束云雀還沒有和他聯(lián)系,那家伙絕對會把橫濱翻個底朝天。然后逮著六道骸繼續(xù)地毯式搜索,找到云雀所在的時空。

    就算云雀失手把自己整死了,沢田綱吉只會biu的給自己腦袋來一槍,用十年火箭筒回到過去然后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布局把云雀給救回來。

    那家伙的執(zhí)念足以干涉因果,幸運的是,彭格列是執(zhí)掌時間的“7”。

    不過那是云雀最不想到達的if線,因為好奇把自己作死的話,沢田綱吉大概會變成瘋子吧。

    那家伙看上去溫和,對守護者完全放任,但實際是個絕對的控制狂——在守護者的生死上,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守護者先自己身亡。

    明明“守護者”的意義,本身是為了保護他才對。

    根本本末倒置了蠢貨。

    不過幸好,云雀的猜測都是對的,避開了最壞的結(jié)局。

    現(xiàn)在真人和脹相都逃到了地下三層,他想找的五條悟就在地下五層。在這兩個家伙身上浪費的時間太多了,云雀打算速戰(zhàn)速決。

    他已經(jīng)得到了最想要的東西,這場賭博完全值得。

    再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意義,云雀決定速戰(zhàn)速決。

    由脹相引起的血霧已經(jīng)全部消散,但這一層剩下的改造人還有不少。

    這可不是好對付的數(shù)量,如果沒有五條悟那種變態(tài)的精力和實力的話,即使七海建人是一級咒術(shù)師,也說不定會被鋪天蓋地的改造人反殺。

    但五條悟還在地下五層……那邊的情況也是刻不容緩。

    七海建人皺了皺眉,看來,眼下的場景,只能選擇和云雀分道揚鑣了。

    “云雀君,這邊的這些改造人由我來解決,你可以直接前往地下五層。我感覺到下面有帳的存在,但應(yīng)該是臨時安置的,很容易就能打破。”

    其實最優(yōu)解應(yīng)該是他下去,畢竟脹相和真人還沒有被祓除,據(jù)他所知地下至少還有花御和漏壺兩只特級。甚至,不止如此,畢竟只有區(qū)區(qū)四只特級的情況下,七海建人不敢相信咒靈會如此草率地挑釁五條悟。

    如果不是有必勝的把握,想來這些咒靈絕對不敢對五條悟動手。

    所以下面的世界只會更殘酷。

    但七海建人做出讓云雀去下一層的判斷并不是他貪生怕死,而是一種莫名的信任。

    雖說很奇怪,但眼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少年莫名其妙地就獲得了他的信任,讓他確信眼前的少年和咒靈必定不是同伙。

    甚至,更加毫無根據(jù)的,他居然覺得即使面對花御、漏壺那樣的特級咒靈,云雀似乎也不會輸?shù)哪印?br />
    從云雀指尖冒出的淡紫色火焰,那是幾乎和咒力截然不同的力量,和咒力的陰冷完全不同,而是一種暖洋洋的,讓人感覺到生機勃勃的一股力量。

    或許云雀就是咒靈的天敵。

    七海建人對云雀懷揣著莫名的信任,所以選擇讓云雀獨自前往下一層。不過以上的原因都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憑借著短暫的相處時光,七海建人明確的感覺到了,云雀這家伙聽不懂人話。

    他想和五條悟打架,所以絕對不會允許任何東西拖他的后腿。

    即使自己說讓云雀在這解決改造人,云雀也是絕對不會聽的。

    所以七海建人選擇自己善后——云雀剛剛把虎杖拿著的機械丸扔給了他。他的手機正好在戰(zhàn)斗中損壞了,云雀說虎杖表示這玩意能夠通訊,但太丑了他不要。

    機械丸對云雀的外貌霸凌表示了抗議,險些被云雀拆了,七海建人在他倆打起來(云雀單方面打機械丸)之前,將機械丸回收了。

    這樣看起來正好。

    負二層和負一層已經(jīng)清空了,可以聯(lián)系高專的人進來支援,冥冥小姐和禪院直毗人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

    他只要撐到兩人來支援,就可以放心下去找云雀了。

    云雀對于七海建人的關(guān)心十動然拒——

    開玩笑,打群架?委員長不帶怕的。

    即使是改造人也不允許群聚,五百人的改造人,已經(jīng)超過了群聚的上限了,委員長接受不能。

    畢竟有曾經(jīng)一人包圍密魯菲奧雷九成兵力的壯舉,打幾個改造人那不是手拿把掐?云之火焰的增殖屬性不是蓋的,剛剛對戰(zhàn)真人沒用上一個是想試試傳說中的咒靈究竟什么樣,還有一個也是擔心云針鼠擴大太多影響了七海建人那邊的戰(zhàn)局。

    “不用。”云雀打斷了七海建人的布置,毫不猶豫的點燃了云之指環(huán),然后開匣。

    在匣子里小憩的云針鼠被喚醒,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云雀,云雀看著小卷溫柔一笑,輕輕碰了碰小刺猬的鼻頭。

    小刺猬親昵地拱了拱他,然后聞到了云之火焰的香氣。

    小卷的豆豆眼瞬間亮了起來,它“嗷嗚”一口吞下了一大團云之火焰,背后的刺不受控制地蠕動起來。

    七海建人不解。

    云雀一揮臂擊飛了擅自靠近地改造人,對著小卷囑咐道:“解決了之后就下來找我,我就在下面。”

    小卷點了點頭,顯然是聽懂了自家主人交代的命令。

    云針鼠身上的刺像是云霧一樣一片一片地冒出,很快就占據(jù)了小半塊空間。

    云雀朝真人和脹相逃走的窟窿邁出一步,隨后就順著重力落了下去。

    “跟上。”他自然地命令道,畢竟一會兒還要七海建人“指認”誰才是五條悟。

    七海建人皺眉,但在提問之前乖乖地跟上了。

    這該死的莫名信任感……

    七海建人隨著云雀掉落到地下三層,兩人輕巧地落地,卻發(fā)現(xiàn)周圍一片靜謐和祥和,空曠異常。

    頭頂?shù)故莻鱽砹艘黄忠黄粏》侨说睾鸾校龠@樣靜謐的夜晚,足夠讓人頭皮發(fā)麻。

    七海建人一邊釋放出咒力探索四周,一邊遲來的提問,“剛剛哪個是?”

    難道是像熊貓一樣的咒骸嗎?但他并沒有感覺到咒力的流動,反倒覺得像是只普通的小刺猬。

    難不成是云雀的寵物嗎?但,寵物的話有這個戰(zhàn)斗力正常嗎?

    可是,一旦把那只刺猬設(shè)定成云雀的寵物的話,好像一切又合理了起來……

    七海建人感覺自己現(xiàn)在腦子里亂七八糟,簡直就是一團漿糊,過往的經(jīng)驗和知識面對云雀之后通通無效,明明是云雀奇怪,卻因為云雀的態(tài)度太理智氣壯了,所以總感覺他才是那個不正常的家伙。

    果然,云雀理直氣壯地說:“是小卷。”

    然后沒有任何解釋了。

    七海建人:“……”

    雖然七海建人不是八卦的家伙,現(xiàn)在也不是適合八卦的時候,但是七海建人這會兒真的很好奇! ! !他是真的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是否還有其他的小動物也可以?有點類似于禪院家的十影,但明顯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適合推廣,以后咒術(shù)師人手一只,虎杖挺適合小老虎的、五條悟的話毫無疑問是貓咪,雖然可能貓咪沒有戰(zhàn)斗力,但五條悟保護貓咪足夠了……

    七海建人不自覺地胡思亂想了起來,感覺未來的咒術(shù)師搭配小動物很像什么數(shù)碼寶貝似的配置。

    想到五條悟大概會在ins上面24小時騷擾式地炫耀他的貓,七海建人笑得無奈,想要提前扶額……

    不對——

    “啪”。

    七海建人毫不收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戰(zhàn)斗時刻,他怎么會生出這樣毫無根據(jù)地奇怪想法,戰(zhàn)意莫名地被削弱了。

    這不對勁。

    云雀并不知道七海建人腦子里閃過了什么嚴肅的想法,看到七海建人毫不猶豫地給了自己一巴掌還以為他好奇到這個程度。

    云雀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釋道:“沒關(guān)系的,小卷是我的伙伴,它不會被那些廢物傷害到的,他很強的。”

    七海建人被他的話語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將視線轉(zhuǎn)向他。

    他先前戴著的眼睛被血霧沾染,變得有點模糊,七海建人取下了眼鏡。

    清除了眼前的障礙,又一巴掌將自己麻木的神經(jīng)喚醒,七海建人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了——

    “你做了什么?!!!”

    七海建人,看到了一個“漏斗”。

    第183章

    澀谷地鐵地下三層。

    以云雀恭彌為核心, 整個澀谷的咒力四面八方地如同海水一般融入,云雀站在那里。

    他像是泳池底部打開了閥門,咒力匯聚在一起形成了漩渦, 前仆后繼地涌入了他的身體。

    如同一個無形的漏洞在他們頭頂, 咒力從他們跳下來的窟窿向下傾瀉, 然后毫無節(jié)制地灌輸?shù)皆迫傅纳眢w里。

    七海建人先前和云雀同處于負二層,因為那五百個改造人的原因,整個充斥著充盈的咒力。

    因為四面八方到處都是咒力,加上他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激戰(zhàn),精神匱乏,所以根本沒有感覺到那些咒力是在向哪兒奔涌。

    雖然他當時注意到了窟窿附近涌入了大量的咒力,但他以為那是改造人順著真人涌出的咒力,畢竟他們的力量來源于真人。

    可等到兩個人都進入了下一層的時候,抽離了當局者的距離, 他才發(fā)現(xiàn), 那股子咒力正從四面八方匯聚, 毫無保留地涌入云雀的身體里。

    七海建人的臉色瞬間鐵青。

    對于一個,從未接受過咒力的家伙來說,瞬間涌入了如此龐大量的咒力,什么時候因為咒力爆體而亡都不奇怪,最好的結(jié)果都是腦子直接燒壞,變得癡傻。

    七海建人立刻利用機械丸聯(lián)系了伊地知,“伊地知,聯(lián)系硝子,讓伏黑和虎杖戴著硝子下來,就說是找云雀,虎杖清楚。”

    現(xiàn)在不能坐以待斃, 硝子的反轉(zhuǎn)術(shù)式應(yīng)該能確保云雀最低限度的生命安全,剩下的如果還要其他問題,可能就要交給五條悟了。

    五條悟……偏偏是這么關(guān)鍵的家伙現(xiàn)在正在下面被那群特級咒靈圍堵。

    七海建人又驚又怒,再一次意識到了這次行動這些咒靈的決心了。

    “你的身體應(yīng)該是因為真人的原因,他接觸到了你的靈魂,雖然沒有辦法扭曲你的靈魂將你變成那些改造人的模樣,但顯然也改造了你的身體,使得你的身體被迫能夠接受咒力了。”

    “你應(yīng)該是天生適合儲存咒力的身體,只是之前礙于你們世界并沒有咒力的原因,所以體內(nèi)沒有咒力的痕跡,但一旦被打開一個口子,咒力就會像是大壩泄洪一樣,鋪天蓋地的咒力向你襲來,除非你體內(nèi)擁有一個能夠蓄咒力的水庫,不然遲早會被過載的咒力沖擊,爆體而亡。”

    七海建人對云雀強調(diào)著這件事的嚴重性。

    他生怕云雀初生牛犢不畏虎,非要硬剛一下過載的咒力,最后導(dǎo)致不治身亡。云雀這樣的少年天才不應(yīng)該有這樣的結(jié)局,就像五條悟說得那樣,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奪走少年人的青春。

    他不希望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咒靈的少年,最后卻因為幫助了異世界的他們走向本不該走向的死亡。

    能夠擁有“火焰”這樣溫暖力量的家伙,不應(yīng)該死在這樣默默無聞的深夜。

    “我剛剛已經(jīng)讓伊地知聯(lián)系了硝子小姐,硝子是高專的專員,她的反轉(zhuǎn)術(shù)式能夠治療一切傷病,你不用擔心,他們很快就會到,我馬上讓人送你上去。”

    七海建人輕聲安撫道。

    云雀沒有做聲,只是摸了摸鼻子下,過載的咒力讓他的身體做出了反應(yīng),鼻底溢出了兩行鮮血。

    “我想你理解錯……”

    云雀的話沒有說完,被暗處的一個聲音打斷了。

    “阿拉阿拉,看起來雖然你是我的天敵,但我似乎也很克制你呢。”

    真人。

    ——————————

    脹相引爆了十幾只改造人逼得云雀和七海建人停下了步伐,然后單手拎著真人的后領(lǐng)兩人一起逃到了地下負三層。

    先不說七海建人,云雀沒有咒力的戰(zhàn)斗力都遠遠超乎他的預(yù)料了。

    很難想象真人居然就這樣敗給了一個中學生模樣的家伙,還是去了一條手臂。

    等真人確認他的右臂無法復(fù)原了之后,脹相惱怒地撓了撓后腦勺,“計劃里可沒有說這些,我沒有義務(wù)給你們善后。”

    他原本答應(yīng)幫忙,只是因為確定咒靈這邊的準備充分,并且咒靈所描繪的世界更適合他而已。

    并不代表著他和這些家伙就是一條船上的。

    暫時的利益一致罷了,隨時會崩壞的合作關(guān)系。

    顯然,現(xiàn)在就是他們之間的合作崩潰的點了。

    先不說莫名被擊碎的“帳”,五條悟的強大也是超出預(yù)料,本身這會兒他和真人應(yīng)該在對付五條悟的那邊才對,卻被突發(fā)狀況影響,和兩個說不上來的家伙對戰(zhàn)。

    更加離譜的是,他和真人,都差點輸了。命弦一線。

    這樣看起來哪個叫做夏油的家伙,對雙方戰(zhàn)力的估算出現(xiàn)了嚴重的偏差。

    這點磨損了脹相本就不多的信任。

    從計劃開始,一環(huán)一環(huán)的幾乎全是意外,和夏油那些家伙沒有合作的必要了,脹相判斷道。

    最后一秒將真人拉走,一是出于還沒斷裂的合作關(guān)系,二是如果沒有真人,以一對二他確實不好離開。

    現(xiàn)在救走了真人,脹相單方面地對夏油杰宣布自己脫離計劃,他要去殺虎杖悠仁了,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家伙身上。

    但就在他打算找準時機開溜的時候,沒想到云雀他們已經(jīng)解決了上面的麻煩,從上面跳了下來。

    脹相收斂了全身的氣息,但很快,他發(fā)現(xiàn)這一點沒有必要。

    因為整個地下的全部咒力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團混亂,像是無形中有一個抽水泵一樣,將他們四周多余的咒力全部抽走,然后匯集整合在了一起,涌入了云雀的身體里。

    作為咒靈,沒有誰比他們對這些負面的咒力更加敏感。

    咒力本身就是凝結(jié)在死亡、恐懼、厭惡等負面情緒當中誕生的感情,萬圣前夕,在澀谷被滯留被殘殺的這些人身上凝聚著幾乎沖天的怨氣,夾雜著恐懼,是咒靈最鮮美的食物。

    這一天誕生的小咒靈不計其數(shù),四處密布的咒力自然也是驚人的磅礴。

    而眼下,這些磅礴的咒力正全部涌向一個家伙,云雀恭彌。

    這如同大海般磅礴的咒力,即使是三五個特級咒靈也吸食不完,甚至恐怕會因為過載的咒力體內(nèi)承載不住而自爆。

    云雀這樣的肉|體凡胎,那里能夠承受住。

    幾乎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云雀的身體因為過量的咒力搖搖欲墜,隨時可能發(fā)生崩塌。

    這樣的話,他現(xiàn)在如果直接從云雀他們頭頂離開,說不定那兩人都自顧不暇。

    脹相思附道,決定再觀察一下找準時機離開。

    但他不想和云雀發(fā)生沖突,不代表真人不想。

    真人自從出生以來,第一次受到這樣的重創(chuàng),他的靈魂被莫名的力量灼燒,變得不完整。

    云雀重創(chuàng)了他,讓他受到了這輩子無法療愈的創(chuàng)傷,并且還狠狠地羞辱了他。

    如果不讓云雀也感知到痛苦,他不可能甘心。

    原本他還想著自己可能需要暫時蟄伏一段時間,養(yǎng)精銳蓄,期待之后有一天能夠報仇雪恨。

    但他沒想到,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

    云雀恭彌雖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抵御了他的“無為轉(zhuǎn)變”,但顯然,他還是成功改造了云雀的身體。

    讓云雀的身體從不適合接觸咒力,變成了百分百契合咒力的載體。

    顯然,他的契合度過高了,整個澀谷無主的咒力都在盼望著鉆進他的身體,這些咒力你爭我搶的占據(jù)體內(nèi)的每一分血肉,并且一刻也不停歇地對云雀的身體進行了改造。

    現(xiàn)在云雀的身體已經(jīng)大變樣了,被過量的咒力沖擊地破破爛爛。

    他的鼻腔流出血液就是最好的證明,七竅流血,一般是身體潰爛的最顯著表現(xiàn)。

    真人舔了舔嘴唇,他不打算讓云雀就這么走了。

    這么剛好的時間,殺了云雀和七海建人,作為他們美妙計劃的偉大祭品。

    再好不過了。

    而且,要動手只能趁現(xiàn)在了,他和脹相聽得清清楚楚,接下來高專的家伙馬上就會趕到這里,他要趁高專的人來之前,把眼前的這兩個家伙全部解決掉才行。

    肆虐的殺意在他的胸腔蔓延,他感覺到眼前出現(xiàn)一片猩紅的血色,真人舔了舔嘴唇。

    這充盈的咒力是他殺死云雀的屠宰場,也是他進化的絕佳溫床。

    充盈著絕對惡意的欲念將他包圍,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發(fā)生了變形,斷掉的手臂像是一個缺口,混盈的咒力源源不斷地向他涌來。

    他在和云雀爭搶著這片場所里的咒力。

    不過,不同的是,云雀是被迫吸收,但他,可以主動切斷。

    殺死云雀的空前動力讓他整個人的骨骼都受到了洗禮,不自覺地發(fā)出了“咯嘣咯嘣”的扭曲聲音。

    爆竹似的一連串噼里啪啦的響聲過后,真人感覺到自己的骨骼在抽拉,血肉在瘋長,他像是一塊被坤直的竹節(jié),飛快的抽高了起來。

    全身的肌肉因咒力扭曲和補充,緊羅密布的填滿了全新的皮囊。

    不消片刻,他的全身發(fā)生了驚天動地的改變。

    他的眼睛消失了,卻看得到更遠、更多的東西。尾椎骨長出了尾巴、僅剩的左手手肘長出了堅硬的外附骨骼,蝴蝶骨從皮膚中抽出,如同蛛腿一樣繁多且堅硬。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強度與肌肉力量得到了空前的提升,可謂是進化成了與變身前有著天壤之別的更高次元的存在。甚至,這樣的變化接觸了他的限制,他可以將身體局部解除「遍殺即靈體」,使得任一部位都可以變形發(fā)起攻擊。

    他和之前,已經(jīng)是天壤之別。

    真人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從暗處緩緩地走了出來:“阿拉阿拉,看起來雖然你是我的天敵,但我似乎也很克制你呢。”

    第184章

    真人。

    七海建人下意識地擋在了云雀身前, 他的視線在房間里掃蕩了一圈,確認沒有看到脹相的身影。

    不過也不排除真人在明,脹相在暗的偷襲。

    但是……真人和之前的形象也差太多了吧?

    七海建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家伙, 如果不是他剛才主動搭話的話, 七海建人估計都無法確定眼前的家伙是真人。

    他的身體整個壯碩了兩圈, 像是打了激素一樣整個人膨脹了起來。

    上半身的肌肉堅實的夸張,幾乎隆了出來,臉上原本長著眼睛的位置被溝壑的肉條遮擋,身后還長出了袋鼠一樣粗壯的尾巴,整個人和原本孱弱的外表截然不同。

    七海建人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身后,云雀仰著頭正在給鼻子止血,血流的有點多了,他不耐煩地撕了一截衣服,堵住了鼻子。

    這下子……看上去倒像是個孩子了。

    顯然, 真人在這場戰(zhàn)斗中也獲得了進化, 雖然他的右臂沒有辦法還原了, 但卻只會比剛才更加強大。

    再加上脹相還在……

    七海建人嘆了口氣, 感覺到前途堪憂。

    “你現(xiàn)在讓開的話, 我可以把你安排在后面殺掉哦。”真人笑意盈盈, 他現(xiàn)在更想要殺死的是云雀恭彌, 七海建人不足為懼。

    七海建人堅定地擋在云雀的身前,舉起了他的短砍刀,直直地對著真人, “顯然我們之間是沒有辦法達到共識的。”

    真人也不惱, 他早就知道咒術(shù)師是沒有辦法溝通的家伙了。反正就算他讓開了,真人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這下正好,干脆兩個一起殺掉。

    真人露出了暴戾的笑容, 一個閃身,七海建人還沒逼近過來,他已經(jīng)近身。

    七海建人大驚,真人的速度可比之前快了不是一星半點……不行,不能被他這么碰到!

    七海建人下意識地俯身,短砍刀砍向了真人的下盤,真人卻像是早就預(yù)料到了一樣,一個翻身,從七海建人的上方空翻。

    別看他新的身體體格龐大,但卻意外的靈巧,動作輕盈地不可思議,幾乎是瞬間就飛到了云雀的頭頂。

    “什……”七海建人來不及反應(yīng),只勉強來得及回首。

    “嘻——”真人扯出了惡意的笑容,對著云雀伸出了左手,他這次要,不接觸靈魂,將云雀捏碎!

    “云雀小心——”虎杖悠仁帶著伏黑惠和家入硝子沖進地下三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真人對著云雀伸出左手,要將他捏碎的場景。

    他目眥欲裂,又有一個朋友,要死在真人的手上了……

    不、不行——

    虎杖下意識地一蹬腿,發(fā)達的小腿肌肉瞬間爆發(fā)出強勁的力量,讓他一瞬間靠近了云雀。

    就差一點……虎杖伸長手臂,試圖去抓住真人。

    “找——到——你——了——”

    一道拉長的聲音,帶著恨之入骨的尾音,脹相跳了出來,他一把抓住了虎杖的手臂,笑容嗜血,“虎杖悠仁!我要給我的弟弟們報仇!”

    “讓開!”

    虎杖試著去推開他,但脹相牢牢地擋在他面前,操縱著“赤血操術(shù)”向他發(fā)動攻擊,薄薄的血霧在脹相的雙手合十中變成鋒利的長刃,對準虎杖的脖頸狠狠下去就是一刀。

    虎杖來不及反應(yīng),只能一個受身,翻轉(zhuǎn)了身體,一腳蹬在脹相的手臂上,借力彈開。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甚至說不出是否有一息的長短,但就是這么短短的一瞬間,真人的手已經(jīng)觸碰到了云雀的發(fā)絲。

    稍一用力,他就能將云雀捏碎。

    頭顱爆開、腦漿四濺的瞬間,你會露出什么表情呢?

    虎杖又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呢?

    想到這里,真人露出了陶醉的微笑。

    “我說——”

    在真人的手掌即將接觸到云雀的前一秒。

    云雀的聲音低低響起,他的聲音不大,在整個空曠的地下負三層卻意外的清晰。

    “不要在做夢了,究竟什么時候你才能清醒過來啊。”

    云雀抬頭,那雙靛青色的眼睛中帶著一點淡淡的不屑,看著真人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他的靈魂。他的眼睛里燃燒著灼灼的火焰,蓬勃的生命之火嘹亮。

    這不是將死之人的眼神。

    真人一驚,幾乎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立刻將手抽了回去。

    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云雀的右手還可笑的堵著鼻子里溢出的血,這讓他原本囂張的模樣一下子變得親和了起來,甚至還有點搞笑。

    但云雀手上的動作就沒有那么簡單了,他的左手臂劃出了隨身的浮萍拐,動作絲滑,左手格擋,輕輕巧巧地擋住了真人的攻擊。

    在真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他的右手持拐,惡狠狠地對著真人的腹部又是一記,云雀的肉搏戰(zhàn)沒有敗績,現(xiàn)在也是一樣,對著真人的腹部惡狠狠的一記重擊下,真人的腹部發(fā)生了震顫,肌肉密布的腹部被這一下硬生生打得凹陷進去。

    真人吐出了一口鮮血,他還飛在半空中,這口鮮血受重力的作用下墜,眼看著朝云雀的臉龐墜落。

    云雀微微閃避,躲開了那粘稠惡心的鮮血。

    “不要自說自話了你這家伙,天敵?不存在的。”

    云之守護者就是最強的守護者,天敵?云雀恭彌怎么可能有天敵,他連宿敵都沒有!六道骸雖然經(jīng)常裝作自己好像是云雀宿敵的模樣,但實際上,不用霧屬性逃跑的話,云雀和六道骸大概三七開——云雀三分鐘打死六道骸七次的那種三七開。

    宿敵這種字眼,就連白蘭和沢田綱吉都不敢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十年后的云雀已經(jīng)達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小一點的家族叛亂知道彭格列派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的人是云之守護者之后都乖乖投降了。

    云雀打遍天下無敵手寂寞異常。

    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以后,不僅是宿敵,天敵都有人敢自稱了。

    云雀露出了一個血腥殘忍的笑容,這個時候大概才能看出來他的確是從黑手黨里殺出一條血腥道路的家伙。

    “以為區(qū)區(qū)咒力就能讓我崩潰了?天真!”

    云雀扯掉堵住了鼻子的廢棄布料,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擦傷,全身上下大概也就鼻端下的兩行血跡。

    云雀對著半空中的真人蹬出一腳,他這一腳下腳極狠,踩住真人的頭顱狠狠一跺,真人受慣性砸進了地面。

    大理石地板被他堅硬的身體砸的塵土飛揚,發(fā)出龜裂的聲響,云雀碾著他的頭,體內(nèi)暴漲的咒力四溢,帶著咒力的一腳讓真人的內(nèi)臟受到了二次進攻,鮮血噴涌。

    “你不會以為,是你的無為轉(zhuǎn)變讓我的身體被迫發(fā)生了轉(zhuǎn)化吧?”

    云雀抖了抖半脫落的外套,重新將它披上了肩頭,他看著真人的眼神很冷,像是看著什么尸體一樣,然后一字一句,吐出真相,讓真人死個明白。

    “我是,故意的。”

    云雀冷哼一聲。

    天真,咒靈這種東西,怎么比沢田綱吉還要天真,怎么會覺得云雀恭彌是什么好家伙?覺得云雀可以任人拿捏。

    云雀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刻就感覺到這個世界對他的排斥了——這個世界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咒術(shù)師、詛咒師或者咒靈,一生下來身上都有這咒力的存在,區(qū)別只是多與少而已。

    但云雀沒有。

    云雀從異世界降臨到這個世界,身上沒有任何一星半點的咒力。

    只有天與咒縛的身體,身體里才會一絲咒力都沒有,但那是因為天與咒縛的身體不適合咒力的存在。

    但云雀的身體沒有。

    一個極其適合咒力的身體卻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咒力,所有的咒力都在找機會擠進他的身體里。

    但云雀的身體卻始終包裹著一層看不見的火焰——云雀經(jīng)過十年如一日的錘煉,云之火焰已經(jīng)和他身體里的每一處經(jīng)脈都融洽的共生,密不可分。

    咒力沒有辦法打破云雀的火焰防御,只能眼巴巴地跟在他身邊打轉(zhuǎn)。

    大量的負面力量將云雀包裹,會容易讓人產(chǎn)生郁結(jié)、不滿、憤恨、痛苦、暴怒……等等復(fù)雜的負面情緒。

    這也是云雀比在橫濱時候所表現(xiàn)的殘暴和惡意的原因。

    但云雀不是任人擺布的個性,即使覺察到了咒力在引誘他墮落深淵,云雀也只是在做出了判斷之后立刻開啟了試驗。

    他拿自己當誘餌,主動給了真人一個攻擊他的機會——從虎杖悠仁說真人的能力是能操縱靈魂的那一刻,他就開始布局了,也是故意挑釁真人,讓真人選擇自己作為對手。

    甚至不動用火焰故意藏拙,不立刻解決真人,都是再給真人錯覺,讓真人覺得自己沒有那么強大,他只要在努力一點點就能殺死自己。

    結(jié)果顯然,真人果然上當了。

    云雀故意逼近假裝要解決真人,實際上卻賣了個破綻,當然,真人沒有辜負他的好意,抓住機會就觸碰到他的靈魂,施展“無為轉(zhuǎn)變”。

    對于“無為轉(zhuǎn)變”的效果,他也曾經(jīng)有過兩分擔憂,但云雀確信在自己感覺到不對勁的瞬間一定能主動切斷和真人之間的聯(lián)系。

    他打算量多,最差最差的情況下也有沢田綱吉善后。

    不過顯然,他一向是對的,這一次也一樣,他賭贏了。

    真人第一次發(fā)動沒成功的確讓他意外,但又一次給了他機會之后他也好好把握了,在云雀的靈魂上打開了一道缺口,給了這鋪天蓋地的咒力一個入侵的機會。

    現(xiàn)在,這具天生契合咒力的身體遇上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浩瀚咒力之海。

    正常人會被這樣異常的咒力淹死,但云雀不會。

    云雀點燃了火焰,淡紫色的云之火焰凝聚,又過了半晌,云之火焰旁有凝聚了幽幽的藍色火焰。

    那火焰如幽蘭,看上去十分美麗。

    卻蘊含著難以想象的強大能量。

    云雀擦干凈鼻底重新溢出的一行鮮血,“有時候,流鼻血可能不是生病了——”

    “是太補了。”

    “你中計啦,大笨蛋。”

    第185章

    周圍眾人目瞪口呆。

    也就是說, 從始至終,一切盡在云雀的掌握之后。

    原本以為云雀就是個心直口快、毫無城府的小鬼的家伙們?nèi)慷汲闪吮辉迫副梢牡谋康埃煌媾诠烧浦小?br />
    真心實意的擔心著云雀的七海建人:“……”

    好、好受傷的感覺,上次這么無語還是在上次,還是因為五條悟……

    這孩子, 果然和五條悟好像。

    比起在一邊感嘆著云雀真是后生可畏的眾人,被他踩在腳底下的真人已經(jīng)氣得爆炸,五臟六腑混亂,氣血沖天。

    一想到自己被云雀各種玩弄于股掌之中,還順手幫著云雀打破了咒術(shù)世界的封印,讓他暢通無阻地吸收了那么多咒力,真人真是恨不得一口老血噴死。

    這一刻,他對云雀的恨遠遠地超過了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還被他玩弄,他還當著虎杖的面殺死了那么多對他重要的家伙,但是云雀,不僅把他當成了一個笑話,還讓所有人都嘲笑他。

    過于郁結(jié)的憤怒將他的五臟六腑灼燒,他氣得又噴出了一口鮮血,云雀卻像是怕沾到什么臟東西一樣,飛快的抽回了右腿……然后又換上了左腿換個角度踩了他一腳。

    真人:“……”

    媽的,云雀恭彌有病是吧,顯著你了!

    怎么他媽能有人類這么賤!那咒靈當?shù)谰呤箚荆麐尩?他是特級咒靈啊,這家伙能不能給他一點特級咒靈應(yīng)有的尊敬啊?本來把自己當成球踢就已經(jīng)夠過分了,這家伙究竟還想怎樣啊!

    云雀的詞典里顯然沒有見好就收的概念,他踩著真人,就像是踩著一灘泥巴,然后對著已經(jīng)傻眼的七海建人問道:“這玩意要怎么祓除。”

    七海建人這才回過神來,雖然云雀嘴上說著沒有問題,但七海建人覺得還是要檢查一下比較好。

    脹相此時已經(jīng)停止了動作,敵眾我寡,寡不敵眾,他是想要殺死虎杖悠仁給弟弟們報仇,但暫時沒有想要被這些家伙殺死——如果沒有云雀情況下,他自信自己就算打不過也能逃跑,但云雀太過詭異,他實在看不透,所以選擇保持在一個安全距離遠遠地觀察幾人。

    也正因此,家入硝子順利地靠近了云雀。

    本身擁有反轉(zhuǎn)術(shù)式的家入硝子是咒術(shù)高專的重點保護對象,禁止出現(xiàn)在戰(zhàn)前戰(zhàn)場的,但剛剛七海建人的特別傳喚,加上家入硝子的堅持,還是讓她來了。

    家入硝子在云雀不滿的眼神中抓住了云雀的手腕。 ——云雀雖然對陌生人的靠近非常排斥,但他看得出家入硝子是靠近他只是為了幫他檢查身體,而且,非必要的情況下,他不會對非戰(zhàn)斗人員動手。

    云雀對女性和孩子一向很溫柔。

    家入哨子很快下了結(jié)論:“沒有任何問題,甚至說健康的有點超標。”

    她看著云雀的眼神充滿了驚嘆,顯然是在好奇云雀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段時間吸收了這么多咒力的情況下身體還安然無恙的。

    正常人這會兒早就爆炸了,但云雀不僅沒有過載的傾向,甚至身體還倍兒棒,上一個體質(zhì)這么超標的家伙還是虎杖悠仁。

    家入硝子看著云雀的眼神充滿了求知欲,看起來很想把云雀拆開解剖了研究一下。

    云雀冷哼一聲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是當然的!

    云之火焰的特性是增殖,他的火焰一向是家族中、不,甚至放眼整個黑手黨界的巔峰,沒有人能與他的火焰量相媲美。

    能夠制造出相當于天災(zāi)的云暴,云雀首先自身就要能夠承載早就夠常人爆炸一百次的恐怖火焰了,區(qū)區(qū)弄死三五個特級的咒力,云雀當然能夠解決。

    如果是十年前的他的話或許還真的會感覺到有點頭疼,但是,對于已經(jīng)渡過了漫長的成長期,逐漸進入巔峰期的云雀來說,這完全不是一回事。

    尤其是他全身的血肉和筋脈都被最純粹的以太火焰淬煉過,全身上下倍兒健康。

    剛剛會流鼻血,純粹是因為一口氣吃了那么多咒力太補了。

    真人所想象的那種七竅流血根本不存在。

    云雀的橫空出世,一下子打破了太多。

    原本咒靈所構(gòu)想的完美行動全部被打破,就連七海建人等咒術(shù)師方也沒想過,能這么輕松、幾乎沒有折損地抵達了最后的戰(zhàn)場的咫尺。

    攻勢逆轉(zhuǎn),眼看著真人被云雀踩在腳下頭都快踩爆了,脹相干脆投降:“我并不打算白白送命,做個交易吧。”

    伏黑惠環(huán)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特級咒靈埋伏,他召喚玉犬·渾警戒,然后才和脹相搭話:“什么交易。”

    “我告訴你們他們的目的,你們放我走。”

    伏黑皺眉:“放你?”

    真人還在他們這邊當“靈質(zhì)”呢,這家伙這么輕易地就放棄了?

    脹相干脆地點頭:“我和這些家伙只不過是合作關(guān)系,我不可能為了這家伙賠上自己的命。”

    “我想殺的只有虎杖——當然,今天要殺死你是不可能了,但我不會放棄的,我要給我的弟弟們報仇。”后半句脹相顯然是對著虎杖說的。

    虎杖摸不著頭腦,“你的弟弟們是?”

    脹相眼睛通紅泣血,顯然是恨極了,“壞相和血涂……宿儺的容器,你們在八十八橋下見過。”

    虎杖瞪大眼睛,顯然是想起來了。

    脹相咬牙,惡狠狠地對著虎杖說:“我的弟弟們最后說了什么。”

    虎杖想起那對兄弟,原本,他和釘崎是無法解決兩人的,但是,在最后關(guān)頭,血涂喊了一句“哥哥,好痛”,壞相優(yōu)先理智,下意識地就解開了術(shù)式。

    然后兩人被虎杖和釘崎祓除了。

    虎杖記得清清楚楚,他輕聲說:“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流了眼淚。”

    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壞相比起怨恨虎杖,那一刻,他只是想到自己對不起脹相哥哥,沒有保護好弟弟。

    脹相眼眶發(fā)紅,儼然想要找虎杖拼命,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壓下了那股憤怒,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還沒有到,復(fù)仇的時候。脹相,忍耐。

    脹相扭過臉,對上伏黑惠的視線,“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所知道的他們的全部計劃,前提是你要和我定下束縛,確保我可以離開澀谷的范圍。”

    選擇伏黑惠的原因很簡單,這家伙大概是這群人里最弱的。

    單是憑借咒力的儲存量,這家伙是最少的,也不曾聽說過有什么特別之處。

    束縛是雙方對雙方生效的,如果違背了“束縛”,會遭受嚴重的反噬,所以咒術(shù)師不會輕易地制定束縛。

    云雀踩著真人,滿臉不耐煩,他對七海建人比劃了一串手勢,自以為無人注意,但在全場都注意他的時候顯得明目張膽。

    云雀比劃了幾下,大概意思是:你騙他說,等下讓他上樓,我找機會把他嘎了。

    最后一下大拇指在喉間劃過,意思明白的不能在明白。

    脹相:“……”

    “你們?nèi)亢臀抑贫ㄊ`吧。”現(xiàn)在的咒術(shù)師這么可怕嗎?云雀這是根本不管伏黑惠的死活啊,把自己弄死違背束縛給伏黑惠帶來的反噬他是一點也不提啊。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鏡,輕咳了兩聲。

    他有點掛不住面子,不明白明明自己應(yīng)該是正派人物,卻感覺比咒靈還豬狗不如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到底誰才是反派啊……

    “云雀君,束縛不是那種簡單的口頭約定,是雙方之間的一種契約形式,一旦違背了束縛會遭受反噬。根據(jù)束縛的強弱,被反噬所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七海建人認真地給云雀科普道:“所以放棄你那個偷襲的計劃吧,你比劃的全世界都看到了。”

    云雀這么一打岔,在場僵硬的氣氛一下子被打散,即使是滿腹怨恨的脹相這會兒也生不起什么報仇的心思了。

    伏黑惠和脹相制定了束縛確保了他們一行人只要脹相不在出手的情況下,不會阻止脹相離開澀谷。

    作為交換,脹相竹筒倒豆子一般干脆地把自己知道的部分全部傾吐。

    得到了脹相束縛下確定準確無誤的信息,幾人的臉色都是霎時慘白。

    五條悟不能被封印,這些家伙做了這么多準備工作,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為了封印五條悟而已,他們背后必定有著更大的陰謀!

    就在幾人焦頭爛額之際,底下負二層傳來了一聲“吱吱”的叫聲。

    云雀抬頭,吃了許多咒力漲大了一圈的小卷從負二通往負三的窟窿中冒出了頭。

    小刺猬有點怕生,看到這么多人嚇了一跳。

    倒是虎杖先發(fā)現(xiàn)了它:“啊,剛剛那只刺猬。”

    云雀看出了小卷的羞澀,對著小卷招了招手,“過來,小卷。”

    云雀的聲音溫柔得嚇人,眾人的視線下意識的聚集到他身上,云雀顯然沒有自己很嚇人的概念。

    小卷羞澀了一秒,毫不猶豫地沖向了云雀的懷抱。

    小卷之前吸收云雀的火焰,后來云雀搞出了以太火焰之后也好無障礙絲滑地接受了,現(xiàn)在云雀可以使用咒力了,小卷居然也開始對咒力大快朵頤。

    這孩子完全隨了云雀,混不吝。

    小卷這會兒吞吃了過量的咒力,整只云針鼠都膨脹了一圈,像是帶刺的棉花糖。

    云雀伸手,發(fā)現(xiàn)單手有點托舉起來。他歪著頭想了想,小卷已經(jīng)順著他的手臂向上爬,爬上了云雀的頭頂。整只小刺猬將柔軟的肚皮貼著云雀的腦袋,發(fā)出了“呼嚕呼嚕”的細小聲音。

    云雀抬手舉到頭頂,小卷濕漉漉的小鼻子嗅了嗅。

    一派和諧。

    第186章

    云雀和小卷在這邊溫情脈脈, 被他踩在腳底下的真人可不好受。

    他目眥欲裂,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機、甚至在戰(zhàn)斗中完成了進化,但卻被云雀這樣輕飄飄地踩在了腳下。

    對于云雀來說,他好像什么東西都不是。

    不是需要在意的敵人,更像是找五條悟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垃圾,于是云雀繃著腳尖小心地把他踢開了——

    云雀甚至,還要擔心他弄臟了自己的鞋子。

    云雀根本看不起他, 或許說, 他根本沒有在看他。

    真人能接受仇恨、鄙夷、厭惡……所有的情緒, 但他不能接受,被人無視。

    云雀的所有表現(xiàn)就仿佛是在說,自己的存在根本就不能影響到他,自己只是空氣。這家伙明明有著能夠克制自己的火焰,卻只是用火焰保護他的哪個拐子不被自己燒毀。

    不僅如此,他居然借著自己的手當成道具,把自己當成實驗的工具,根本沒有把他的“無為轉(zhuǎn)變”放在眼里。甚至連自己進化的完全之后,也被這家伙毫不客氣的一招解決,屈辱地跪在地面上,滿面塵土和血腥。

    而云雀,居然毫不在意地踩在他身上,大刺刺地在自己面前安排任務(wù)……

    真人從未遭受過如此屈辱, 他的內(nèi)臟被云雀一拐打得粉碎, 卻又在被咒力不斷修復(fù),他的“無為轉(zhuǎn)變”可以修復(fù)他的身體,卻沒有辦法修復(fù)他的尊嚴。

    真人撐著僅剩的左臂顫抖地嘗試爬起來,但云雀踩著他的頭加大了力氣,他的頭又“嘭”地低垂著臣服在地面。

    他渾身的血液在倒流,順著四肢百骸流向了低垂的大腦,被譽為“無恥”的家伙第一次感受到尊嚴的存在。

    他感覺到自己被踐踏了,不僅僅是血肉,還有尊嚴。

    明明那種東西根本毫不重要,但此時此刻卻灼燒著他的靈魂,他的軀殼明明在修復(fù)了,可喉頭卻抑制不住的泣血。

    他掙扎著再次爬起,雙腿戰(zhàn)戰(zhàn),云雀仍然在施加著壓力,可他卻感覺不到疼痛了,比起身體,尊嚴的苦楚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到最后,他扶著地面緩緩爬起。

    云雀饒有興趣地抽回了腿,脹相已經(jīng)離開了,他好奇地看著真人。

    脹相已經(jīng)撤退,虎杖和伏黑惠也來支援,這邊還有一個堪比與謝野晶子的“反轉(zhuǎn)術(shù)式”,他實在很好奇,真人還有什么沒有使出來的手段。

    當然,云雀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虎杖和伏黑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擋在了家入硝子身前。

    硝子老師的重要性不必多言,本身也是他們勉強高專帶硝子老師出來的,所以必須要保護好硝子老師,不然他們沒有回去的資格。

    真人從地面上爬了起來,他的眼神沒有分半點給虎杖等人,而是專心致志地盯著云雀。

    云雀放任他和自己拉開了一點距離,給了真人一點發(fā)揮的空間。

    真人嘴角溢出的鮮血還沒有擦干凈,但他已經(jīng)無暇顧及了。

    他單手掐印——本來應(yīng)該是雙手的,但云雀已經(jīng)毀掉了他的右手,所以他已經(jīng)無法結(jié)成完整的生得領(lǐng)域了。

    不過這也沒有關(guān)系,他也不需要完整,只需要部分,他就能打成目標。

    真人單手結(jié)印,復(fù)雜的咒力在指尖流轉(zhuǎn),巨量的咒力圍繞著他高速運轉(zhuǎn),瞬間在他周圍構(gòu)筑起施加了術(shù)式的生得領(lǐng)域。

    ——自閉圓頓裹。

    但是是不完全態(tài),大概只有幾秒的領(lǐng)域展開。

    不過已經(jīng)足夠用了,成千上萬只手掌從他的身后深處,將周圍的一切吞噬,整個空間頓時昏暗。

    云雀皺眉,沒見過的東西。

    “云雀!走!”七海一個箭步試圖將云雀扯出生得領(lǐng)域的范圍,但卻遲了一步,眼看著那半圓在眼前即將合實。七海只來得及最后提醒:“這就是領(lǐng)域,領(lǐng)域內(nèi)的所有攻擊都會生效,你要找準機會逃出來……”

    他的話音未落,真人和云雀已經(jīng)消失在眼前了。

    七海建人咬牙,寄希望于云雀記得他所說過的那些話。

    對抗領(lǐng)域的方式只有三種:術(shù)式對抗、逃出領(lǐng)域、或者是自己展開領(lǐng)域進行壓制。

    云雀剛剛掌握了咒力,做不到術(shù)式對抗,也無法展開自己的領(lǐng)域。

    再天才的家伙,也需要經(jīng)年累月的積累,才能頓悟中打開自己的領(lǐng)悟,他所認識的術(shù)式,最快展開領(lǐng)域的也是在成為術(shù)士的半年后。

    那家伙的名字,叫乙骨憂太。

    和五條悟一樣,數(shù)十、數(shù)百年才能出來一個的天才。

    特級咒靈和人類不同,生來就是特級的家伙,在出生之前,被咒力自然孕育了無數(shù)的歲月。

    當然,他看的出真人的咒力不穩(wěn)定,構(gòu)建的領(lǐng)域大概只能維持片刻,但這片刻內(nèi)的“必中”效果,最為可怕。

    一旦超過三分鐘,云雀就危險了……

    就在七海建人咬牙為云雀祈禱平安的瞬間,只聽見“咔擦”一聲,空氣中裂開了一絲裂縫,那道裂縫起先只有指縫大小,然后漸漸地擴大,漸漸地大概有一個拳頭的大小。

    不過瞬息,那道縫“咻”地長大,七海建人看見了云雀披著外套的背影。

    他揉了揉眼睛,略微不敢置信,不過很快,七海建人就確信了那并不是虛影,因為云雀的背影越來越清晰,他頭上的那只小刺猬也發(fā)出“嗷嗚”的恐嚇。

    “咔咔咔咔——”破碎的聲音越來越大,整個生得領(lǐng)域的空間全部碎裂。

    就在最后一塊領(lǐng)域碎裂的剎那,云雀從半空中落地。

    云雀的右臂有一道大約三十厘米的劃痕,劃痕很深,七海建人確信如果在深幾分云雀的右臂可能也會被削掉。

    不過顯然云雀躲避及時,最糟糕的情況并沒有出現(xiàn)。

    云雀的手臂雖然血淋淋的,但避開了筋脈,很快就能治愈好。

    硝子干脆地對云雀使用了反轉(zhuǎn)術(shù)式將他治療。

    七海建人有心去追,但真人隨手跑出了數(shù)只改造人充當人體炸彈引爆,登時眼前一片血霧。

    這招對云雀幾乎百試百靈。

    云雀厭嫌地向后靠了靠,避免自己沾染到血霧。

    真人從第一次對云雀使出這招之后,簡直就變成了他的必勝殺招,看見云雀就扔兩個。真不枉剛剛他被脹相帶下來之前還抓了兩個人。

    不過這已經(jīng)是最后的兩只了,沒有任何庫存了,所以用在現(xiàn)在剛剛好。

    就在云雀避開血霧的瞬間,那裂開的領(lǐng)域里鉆出了一個肉團,肉團也不戀戰(zhàn),炸開了改造人之后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虎杖下意識地要追,七海建人攔住了。

    “等下。”

    云雀卻擺了擺手,“沒問題,讓虎杖去追吧,帶上那家伙一起就行。”

    他指了指伏黑惠,云雀眼尖得很,看得出這倆雖然不如自己,但絕對是新生代的佼佼者,讓虎杖和伏黑一起去追,大概能成功將那家伙祓除。

    畢竟。

    “我已經(jīng)將他打殘了,那家伙的領(lǐng)域再展開也堅持不到五秒。”

    云雀微笑,輕描淡寫地在脖頸出劃愣了一下,卻讓人膽戰(zhàn)心驚。

    七海建人回憶了一下真人逃跑時的肉團形態(tài),那種感覺,確實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如果讓虎杖和伏黑的話……

    伏黑惠在八十八橋的任務(wù)中成功展開了領(lǐng)域“嵌合暗翳庭”,從戰(zhàn)斗力來說,隨時升上一級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或者說,虎杖、釘崎和伏黑,三人各自解決了特級的戰(zhàn)績,已經(jīng)足夠他們晉級一級咒術(shù)師了。如果不是因為突發(fā)了澀谷事變,或許最快下周,三人都能拿到一級咒術(shù)師的資格證。

    七海建人雖然對年輕一代稍微有點保護過度,但他絕不會阻止年輕人的成長,在合適的時機,他也愿意讓年輕人們放手一搏。

    長者有長者的職責,年輕人的職責就是積極地向上成長。

    七海建人點了點頭,“帶硝子上去,讓伊地知接應(yīng),確定硝子和夜蛾校長見面,虎杖先去追,高專的人放下了新的帳,真人逃不出去的。”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點了點頭。

    虎杖的速度很快,五十米大概三秒左右就能跑完,他在七海給出確認的命令后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伏黑惠緊隨其后,帶上了家入硝子和夜蛾校長會和。

    夜蛾校長身邊有高專的保護人員,家入硝子會很安全。

    他一邊領(lǐng)著家入硝子離開一邊聯(lián)系伊地知,剛剛他們突然地帶走了硝子,因為虎杖靠著硝子的原因快了一步,但夜蛾和輔助監(jiān)督都緊隨其后,只要上了一樓就能見到。

    他拉著硝子想要離開,硝子卻搖了搖頭。

    “我在這等他們下來。”家入硝子拒絕道,夜蛾他們下來的速度不會慢,最多一分鐘就能趕到,而這一片已經(jīng)沒有其他特級咒靈了。

    伏黑惠不解:“您在這邊不安全……”

    家入硝子因為身份的特殊性從未被允許進入正面戰(zhàn)場,像是這樣的情況幾乎是從來沒有過的。

    硝子搖了搖頭:“我在這兒等。”

    在下面即將被封印的是她唯一還活著的倒霉同期,那家伙已經(jīng)扛著咒術(shù)界走過了風風雨雨。

    本來就是愛勉強的人,一天睡不到三四個小時的時間,身兼數(shù)職,特級、一級、二級甚至三級的任務(wù),那些腐爛的高層有著層出不窮惡心五條悟的方法。

    因為他的自由自在、不受約束。

    即使在為了咒術(shù)界努力到了現(xiàn)在,他還是所有人的眼中釘,現(xiàn)在咒靈也想要解決他。

    不管怎么樣,硝子希望自己能在距離五條悟最近的地方確認著他的安全。

    第187章

    伏黑惠還在猶豫, 云雀卻打斷了他。

    “你去吧。”云雀從頭頂將小卷取下,遞給了家入硝子,“有小卷保護,這里不會有事的。”

    云雀的火焰和咒力幾乎是天敵的存在, 火焰的存在可以敏銳地感知到咒力的存在, 他剛剛已經(jīng)用火焰探索過這一層了, 已經(jīng)沒有任何咒靈的存在。

    “不用擔心——”云雀拖長尾音,他略微移動了點距離,在大概二三十米的位置定下了標記, “我和七海就在正下方,有危險我們倆也能趕到。”

    咒術(shù)師和咒靈是敵對的。

    而云雀對咒術(shù)師這邊的家伙感官都還不錯,伏黑惠是個除了發(fā)型其他都挺遵守風紀的孩子、虎杖又是他熟悉的天然健氣小太陽、七海建人就更別說了,整個人充斥著一股子社畜美,讓云雀很想把他抓來給自己打工。

    所以他并不介意幫點小忙,在小卷的范圍內(nèi),家入硝子非常安全,就算有突發(fā)情況的話,小卷也可以變成里球針的形態(tài),保護家入硝子三五分鐘不受攻擊完全沒問題。

    伏黑惠看了一眼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謹慎地對他點了點頭。

    他一咬牙,留下了一句“有需要隨時聯(lián)系我”之后跟上了虎杖悠仁的步伐。

    云雀站在定好的標記點比劃了幾下,然后一口深呼吸,他將全身的氣力都灌輸在了右臂,對準了光滑的地面一記重創(chuàng)。

    帶著火焰的一記重擊很快就擊碎了地板,可向下看卻是漆黑一片。

    七海建人稍微靠近。

    是“帳”。

    七海建人條件反射的看向云雀,云雀的臉上沒有任何的驚異,似乎早就知道這正下方就是“帳”的存在了。

    這樣微弱的氣息……七海建人感嘆,隔著數(shù)米后的地面,他無法感受到“帳”的正中心在哪里。

    真不知道云雀是怎么做到的,這家伙也實在太奇怪了。

    七海建人內(nèi)心的感嘆云雀沒有聽見,他只是跳了下去,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卣驹诹恕皫ぁ钡恼戏健?br />
    這一次他不需要像先前一樣,要先將“帳”削弱了再打碎,云雀運力,火焰聚集在全身,他對著核心最頂端最脆弱的一點發(fā)力,然后一腳踩穿了“帳”。

    落入地下四層。

    云雀釋放出火焰閉眼靜息凝神感受了一番:“地下四層沒有咒靈。”

    如今可以確認地下二層到地下四層之間都沒有咒靈的存在,家入硝子在地下三層很安全。

    七海建人確認了一番,叮囑家入硝子見機行事,有必要隨時撤退之后,也跳了下去。

    七海建人基本上已經(jīng)完全相信云雀的判斷了。

    “剩下的咒靈在哪兒?”

    云雀跺了跺腳,意思是正下方。

    七海建人點了點頭,準備突破。

    云雀卻拉住了他。

    “稍微換一個位置。”云雀皺眉,他的臉色不是很好。

    七海建人不解,但還是相信他的判斷,大概挪了五丈的距離。

    云雀點了點頭,“這里可以了……”

    云雀在七海蓄力期間展開了火焰,他要確保在七海炸開地板的時候他能夠用火焰將全部的碎屑都搬運走。

    他知道咒靈這種東西對人類只有惡感,卻沒想過他們能這么惡心……

    就在云雀和七海建人剛剛落腳點的正下方,云雀聽到了數(shù)以千計的人類的哭喊聲。

    那聲音,惡心極了。

    七海建人將全身上下的咒力融會貫通,全部聚集在短砍刀上,然后對著鋼筋水泥的地板狠狠一刀劈下。

    一級咒術(shù)師巔峰的家伙,體質(zhì)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七海建人的一拳能夠?qū)⒁惠v改造過后的防彈車砸扁。

    在灌輸了全部咒力的情況下,要劈開數(shù)米的地板也不是什么難事。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火星四射,七海建人成功將底板劈開。而從一開始就全神貫注戒備著的云雀,更是第一時間用火焰卷走了所有的磚石和飛濺的泥沙。

    云雀沒有等七海建人反應(yīng)過來,他操縱著火焰將建筑殘渣都甩在了地下四層的樓道,然后順遂著重力自然的下落。

    云雀在空中輕盈地空翻轉(zhuǎn)體——

    底下五層人聲鼎沸,鋪天蓋地地痛哭聲中只有一處極為安靜。

    在哭喊著四處逃逸的人群中逆流而上,空出了一個圓。

    人潮中的空白中心站著幾個“人”。

    或者說,人形的生物。

    云雀眼神微瞇。

    早知道就不費老牛鼻子勁兒帶七海建人進來了,五條悟這家伙,顯眼的過頭了!

    在一群非人的生物中有一個穿著絳紫色制服的男人鶴立雞群。

    男人有著過于妍麗的姣好外貌和雪白飄逸的頭發(fā),那雙蒼藍色深邃的眼睛當中,有著點神性無機質(zhì)的美。

    足足有一米九的身高讓他俯瞰著所有人,他手上還提著兩個改造人的頭,似乎疲憊過頭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云雀再次環(huán)視了四周。

    富士山、章魚頭(有點像獄寺)、性別不明的挑染妹妹頭,還有一個鬼鬼祟祟探出頭的家伙。

    都不是五條悟。

    云雀謹記著那些家伙給出的描述,“最強”,比起那些半吊子的家伙,稱得上最強、能夠讓他感覺到興奮,只有一個。

    云雀眼神瞬間伶俐,他像是獵鷹一樣盯緊了目標。

    一個受身轉(zhuǎn)體,火焰推動發(fā)射,瞬間飛出近百米。

    因為幾乎超過了風速,他耳邊的聲音全部被呼嘯的疾風所扭曲,之隱隱約約聽到那群人大喊了一句。

    “獄門……”

    有點耳熟。

    攻擊欲超前頑強的云雀已經(jīng)忘卻了剛剛脹相在上面反復(fù)強調(diào)的什么封印和獄門疆了。

    他的眼底只有敵人,技能已經(jīng)鎖定!

    云雀在羂索張開嘴念出第二個字“門”的瞬間已經(jīng)抵達戰(zhàn)場。

    說時遲那時快!云雀抬腳,這一腳快準狠,一腳下去大概能踹斷三個真人。

    “ kanzhao(看招)——”

    云雀下意識發(fā)出了風每次踢他前都會喊出的奇怪語言,他不懂什么意思,但每次風喊出來都氣勢十足。

    “轟——”

    目標移動偏移,受害者轉(zhuǎn)移。

    飛踢命中新目標。

    “噗——”

    受害者鮮血噴出。

    “夏油!!!”富士山發(fā)出了人類的高呼。

    Game by Hibari,1-0.

    第188章

    2018年10月31日19:00分, 澀谷事變開始。

    20:14分,高專人員及咒術(shù)師界各名門、現(xiàn)役百分之八十的一級咒術(shù)師基本抵達澀谷,出現(xiàn)在了不同區(qū)域的帳外。

    20:31分, 五條悟現(xiàn)身涉谷大廈

    20:40分, 五條悟只身挑戰(zhàn)脹相、漏瑚、花御、真人等人。

    到這里一切都如同羂索的預(yù)料,澀谷最外層的“帳” ,復(fù)雜且難以打破,再加上最強的五條悟已經(jīng)進入帳內(nèi)。

    那些習慣于依賴五條悟的蛀蟲大概不會著急打破“帳” ,而會選擇慢慢觀察,等待五條悟回傳消息。

    他們過往太習慣于依賴五條悟, 以至于從未思考過沒有五條悟會怎樣。

    羂索等人的目的根本不是在澀谷展開濫殺無辜,而是劍指五條悟。

    因此,咒術(shù)師方的不作為正和他們心意。

    如果順利按照計劃推進,那么至少他們還有四五十分鐘的富余時間。

    按照羂索的計劃,直到成功封印五條悟之后,咒術(shù)師的陣營都不一定能反應(yīng)過來。計劃已經(jīng)一切準備就緒,只要按部就班的實施,就能獲得勝利。

    但……

    就在幾人圍攻五條悟, 試圖讓他使用大量精力筋疲力盡之際,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夏油杰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意外”出現(xiàn)了。

    云雀恭彌。

    但此時還在地下的夏油杰無暇顧及,他聯(lián)絡(luò)了地面上的家伙,但看管“帳”的通神婆孫和粟坂二良全部失聯(lián)。

    緊急之下只聯(lián)系到了一個詛咒師重面,對方顛三倒四地說了一堆之后,只知道有學生模樣的家伙打碎了“帳”。

    那很有可能就是虎杖悠仁一行人了。

    意想不到的狀況出現(xiàn),羂索只能讓真人和脹相先離開,讓兩人去解決了虎杖悠仁等人,繼續(xù)拖延時間。

    又命令蝗蟲詛咒等一二級詛咒去阻止其他咒術(shù)師成員,做好了應(yīng)急的安排之后,羂索以地下五層為中心,將地下四層和底下五層用簡易的“帳”籠罩。

    緊急準備就緒,羂索重新躲藏起來,準備趁著五條悟筋疲力盡之際,以夏油杰的面目出現(xiàn),將五條悟封印。

    好在后續(xù)的一切發(fā)展順利。

    雖然真人和脹相還沒有回來,但估計已經(jīng)成功拖住了咒術(shù)高專那邊的戰(zhàn)力,沒有人打擾他們。

    真人走之前放出的五百個改造人現(xiàn)在正隱藏在半個站點外的地鐵上,等待著出現(xiàn)的時機。

    不得不說,五條悟的確強的可怕,即使在這樣的逆境當中,他還能避開普通人類,將花御和漏瑚逼得四處逃竄。

    如果不是在這樣密集的場景下一旦展開領(lǐng)域就會造成普通人的大規(guī)模死亡,五條悟的無量空出被迫被封印,或許不出三分鐘他們所有人都會被五條悟祓除。

    但羂索早已算盡一切,這些都只是他計謀中的一部分罷了。

    花御和漏瑚一邊打一邊殺,成功讓五條悟束手束腳不敢輕舉妄動。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五條悟的強大,不僅僅是武力上的強大。

    為了操作無下限,五條悟需要能夠干涉原子等級的物質(zhì)的力量,從而支配空間。而這一切都需要極為縝密的咒力操縱,因此只有六眼持有者才能使用這個術(shù)式。其他人就算遺傳到了術(shù)式也用不了。

    而運轉(zhuǎn)這一能力需要大腦無休止地進行運算,如果不是五條悟二十四小時開著反轉(zhuǎn)術(shù)式給自己治療,他的大腦估計早就燒壞了。

    因此,能夠控制這樣復(fù)雜術(shù)式的五條悟的大腦早已發(fā)達的超出常人,他幾乎是轉(zhuǎn)瞬就思考出了戰(zhàn)術(shù)。

    對花御放出了攻擊的宣言,卻將攻擊集中在漏瑚身上,看似聲東擊西。

    使得花御放低了對五條悟的警惕,然后捕捉到了花御放松防御的瞬間,從眼睛的樹杈發(fā)動攻擊,不出十息,將花御這個特級咒靈成功祓除。

    在監(jiān)控前面看著的羂索幾乎都要拍手叫好。

    太絕了。

    真是太絕了。

    放在哪里不是統(tǒng)領(lǐng)一方的特級咒靈,在五條悟手上卻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孱弱,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也總是因為這樣,五條悟才不得不封印。

    羂索曾經(jīng)思考過是否要殺死五條悟,但得出的結(jié)論是,殺死五條悟和咒術(shù)師想要摧毀宿儺的手指一樣,不可能。

    羂索坐在監(jiān)控前,眼看著漏瑚被五條悟追殺的可笑身姿。

    五條悟顯然惱極了,幾欲動真格,但都因為估計著周圍的普通人而壓抑。

    他越是壓抑,羂索就越是肯定。

    他們的封印可以成功。

    強大完美的五條悟只有一個致命弱點,就是他的“善”。

    明明他可以殺光所有人類,成為世界的主宰,可卻偏偏要去憐惜。

    憐惜與他相比毫無價值的垃圾。

    但這是件好事。

    如果五條悟不如此溫柔的憐惜脆弱的人類,他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封印五條悟的辦法。

    五條悟自己將弱點送了出來。

    羂索當然要好好珍惜。

    全人類都應(yīng)該將這一天銘記在心,五條悟,原本能成為“天元”一樣神明存在的家伙,卻為了脆弱的人類,被永久的封印在獄門疆中。

    羂索已經(jīng)想好當他想要的新世界建成的那一天,他一定會為五條悟立金閃閃的雕像,讓新世界的新“人類”們頂禮膜拜。

    就當是為他做出的貢獻的贊嘆。

    不過現(xiàn)在,在金像雕刻以前,他還得保持警惕。

    就在漏瑚上躥下跳已經(jīng)撐不住了幾欲指著他的鼻子破壞掉整個計劃之前,羂索落下了最后一枚棋子。

    五條悟的神經(jīng)還不夠緊繃,他的精力還沒有被消減干凈。

    他想他需要最后的一點動力。

    羂索看著神情愈發(fā)冷凝的五條悟,笑著打了個響指。

    改造人,出動。

    在數(shù)百米外的地底,他投放了五百人之多的改造人,這些改造人只接受了一個命令,那就是殺死每一個站在他身邊的人類。

    五條悟究竟能不能在整個地下車站的人類被全部殺死之前,解決掉這些改造人呢?

    羂索摩挲著下頜,靜靜期待。

    第189章

    五條悟矗立在地下五層的中心。

    他高高在上, 仿若神明的存在,整個地下負gw

    五層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無論放眼向哪里看去, 都是哀嚎恐懼的人類。

    他們身上的恐懼與咒罵正源源不斷地轉(zhuǎn)化為咒力, 這時咒靈最好的養(yǎng)料。

    【】  五條悟已經(jīng)成功將花御祓除,剩下的,有之前伏擊過他的漏瑚、一個性別不明的詛咒師,還有一個……看上去是出生不久的特級咒靈。

    明明剛剛還有那個叫做真人的咒靈, 和另一個陌生的, 不是咒靈, 大概是受肉的九相圖,但那兩個家伙在接到類似電話的通訊之后,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去干嘛了,但也大概就是他們準備在暗處趁自己不備偷襲的程度,最差的結(jié)果是他們趁著這個時間調(diào)虎離山,對其他年輕的咒術(shù)師們下手。

    走掉了的兩個家伙, 還有放“帳”的家伙, 以及作為大腦負責輸送指令的家伙。

    也就是說, 特級咒靈的數(shù)量可能還有更多。

    再加上這里似乎有些奇怪的東西……因為過于磅雜的咒力,五條悟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那些掩蓋了咒力隱藏在人群中的改造人。

    不過, 不管是哪種,只要把這些家伙殺光了就好吧?

    五條悟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如果死絕了,即使這些咒靈想要做出什么都是無用功。

    那么接下來,先把那個富士山解決掉吧,那家伙應(yīng)該是這些咒靈當中實力最強大的家伙了。

    五條悟確認下一步目標后,一個閃身貼近漏瑚。

    漏瑚比花御聰明,一直沒有解開周身的展延,所以五條悟僅憑著基礎(chǔ)的咒力操作和體術(shù)暫時沒有辦法把這家伙祓除。

    但也只是暫時。

    五條悟大概想出了近十種能夠殺死漏瑚的方法,只需要一點引誘,和攻擊穿透。

    花御的弱點是臉上的兩只樹杈,漏瑚大概就是他頭頂?shù)哪穷w富士山了。

    反正五條悟把他腦袋拔下來的那次那家伙還是好好的活下去了,說明只要腦袋還在這家伙都死不了。

    那就把他的腦袋一起壓爆得了。

    和花御一樣的死法,或許漏瑚會喜歡。

    堵塞的地下五層和非術(shù)師的家伙們是限制五條悟大開殺戒的麻煩東西,也同樣限制的漏瑚的行動。

    一旦漏瑚展開了領(lǐng)域,勢必會讓許多普通人也被圈入領(lǐng)域中。

    一旦出現(xiàn)了那種情況,五條悟也只會破罐子破摔,干脆地展開無量空出,痛快地送漏瑚和所有人上天。

    當然,為了這些可憐的普通人,五條悟會多殺一些特級咒靈,干脆把他們?nèi)繗⒐猓彤斒羌榔妨恕?br />
    那樣的場景是咒靈們無論如何都不愿意見到的。

    所以他們絕對不會在這個地方展開領(lǐng)域。

    五條悟殺死花御之后,在場的只剩下陀艮和里梅。

    不過里梅和他們的立場曖昧,始終游移在最外線的邊緣,防止其他咒術(shù)師隨意地進入,不會主動動手對付五條悟。

    里梅的計劃在于宿儺,祂還在等待讓宿儺現(xiàn)世制造恐怖的時刻,在羂索展現(xiàn)出封印五條悟的能力之前,非必要祂不會出手。

    五條悟?qū)锩返呐d趣不高,對陀艮更沒有興趣。

    他大概看得出來,那只特級咒靈是個連人類的話語都說不清楚的小東西,不足漏瑚三分。

    五條悟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容。

    真好奇這些家伙的腦子,僅僅這么幾只特級咒靈就趕來挑釁他。誤以為這樣就能殺死他嗎?

    他那雙蒼藍色的眼睛終于不帶著笑,讓人無端感覺到冰雪降臨。

    漏瑚和他對視的瞬間,幾乎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終結(jié)。

    來不及為花御的死亡而默哀,漏瑚片刻不敢猶豫轉(zhuǎn)身就逃。他步履踉蹌,步伐驚惶,此刻哪里看得出身為一個特級咒靈的尊嚴。

    和漏瑚驚慌失措的背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五條悟漫步盡心的步伐。

    五條悟走得很慢,沒有可以追趕的念頭,閑庭信步,仿佛是周末度假在夏威夷的沙灘酒店散心一般悠閑。

    那雙擦得一塵不染的皮鞋落在鐵軌上發(fā)出“噔噔”的腳步聲。

    平日里幾乎捕捉不到的聲音,這會兒卻像是重棒一樣砸在漏瑚的心頭。

    漏瑚只能慌不擇路地往人群中鉆,逃亡地過程中還不忘記抓幾個人類充當障礙砸向五條悟,期待用這樣的行為能夠延緩五條悟地追捕。

    不過這一切都是徒勞,再多的人類被扔出也都會被無下限所阻擋,漂浮在空中。

    漏瑚一邊逃跑一邊盤算。

    他們原本制定好的計劃是,他和脹相、花御幾人一起拖住五條悟至少二十分鐘,然后夏油杰會看準時機出來封印五條悟。

    但沒想到計劃一開始變動居然如此之多。

    脹相和真人的中途離開,還有花御的死亡速度都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再加上,五條悟與上次截然不同的壓迫感。

    上一次當他自信滿滿,帶著咒靈的尊嚴,想要殺死五條悟的時候,卻被五條悟當做笑話一樣擺弄。

    五條悟在戰(zhàn)斗的中途還抽空帶來了宿儺的容器,顯然是想將這一次的戰(zhàn)斗當成一場課下拓展。

    漏瑚雖然自覺尊嚴被挑釁了,但也是虎杖的存在,所以五條悟并沒有急于把他祓除,而是溫和地展示了自己的術(shù)式。

    后來花御借助著地形的優(yōu)勢帶走了他,不然他或許上一次已經(jīng)被五條悟祓除了。

    但,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的五條悟是盛怒的狀態(tài),他沒有一分一毫玩樂的心態(tài),幾乎是一出手,就將花御給祓除了。

    原本應(yīng)該要拖延五條悟至少二十分鐘的狀況,但是依靠著人海戰(zhàn)術(shù),在人海當中游走和躲閃才勉強拖延了一半時間,真正的一個照面。

    就幾乎是瞬殺的結(jié)果。

    這樣漏瑚怎么不驚怒。

    他還是太過自大,妄以為著沒有“無量空處”,無法施展“蒼”、“赫”和“茈”的情況下要拖住五條悟應(yīng)該是輕而易舉。

    但這家伙,僅憑著基礎(chǔ)的咒力操作和體術(shù),就能夠?qū)⒁恢划敶虻奶丶壷潇`祓除。

    硬生生地被壓力碾爆,這樣的死亡方法,漏瑚這輩子也是第一次見到。

    而現(xiàn)在,五條悟的戰(zhàn)力空前強大,他這邊只剩下自己和陀艮,還有一個根本不確定是不是同伴的家伙,夏油杰那家伙也始終沒有露面的打算。

    漏瑚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被那家伙耍了。

    可眼瞎的情況不容他深思,漏瑚向著五條悟又甩出了兩個人類,成功逼停五條悟一瞬間。

    好機會!

    漏瑚立刻瞬移到五條悟身后,向他的后腦踢出一腳發(fā)起進攻,而在他發(fā)起進攻的一瞬間,他的后脖頸頓時發(fā)涼。

    那種即將死亡的預(yù)感再次出現(xiàn)了,漏瑚下意識地閃避。

    毫不猶豫地遠離五條悟,一邊逃跑一邊警告:“如果你(夏油杰)再不出手的話,我就殺了你!”

    羂索顯然不會在意漏瑚的生死,他只是需要有人能夠拖住五條悟而已,五條悟還沒有被逼到極限,這個時候他怎么可能會出場。

    沒有獄門疆,一個照面的功夫,短暫的錯愕過后。

    五條悟只會毫不留情地將他一起祓除。

    還差一點……

    羂索坐在舒適的軟靠椅上,等待著最后時刻的降臨。

    雖然羂索可以對漏瑚的死亡置若惘然,但陀艮卻做不到。

    漏瑚、花御和陀艮與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從自然誕生的咒靈,在誕生之前一起存在于地球母親的溫床,是沒有血緣的家人。

    對于彼此意義非凡。

    陀艮從嗓子眼里擠出了意味不明的悲鳴,也加入到圍堵五條悟的戰(zhàn)斗當中。

    兩名特級的圍攻,加上二者隨時會抓取一些普通人分散五條悟的注意力,想要專心祓除其中一人變得有些麻煩。

    不過五條悟并不在意,說到底,都只是時間問題。

    只要再多花一點時間,或者他愿意再多付出一點代價,無論是多少個特級咒靈他都能祓除。

    五條悟深呼吸一口氣,壓抑住釋放術(shù)式蠢蠢欲動的心情。

    他成為最強太久,所有的咒靈在他面前都變成單純的計數(shù)單位。

    在他眼里,咒靈沒有等級的區(qū)分,無論是四級還是特級都一樣——都是他一招就能祓除掉的弱小存在。

    五條悟輕描淡寫地躲過兩人的攻擊,試圖將戰(zhàn)場轉(zhuǎn)移到人群的邊緣。

    雖然周圍的普通人類看不到咒靈的存在,但卻也隱隱意識到不要接觸他。人群已經(jīng)開始有意識地避開他了,等到周圍在稍微空曠一點,大概就能瞬殺這兩個特級咒靈了。

    思及此,五條悟更加沉浸,他將所有的專注力集中在了咒力的微小操控上,六眼全神貫注地聚集在漏瑚與陀艮身上,逼得兩人不得已全身心專注地躲避他的攻擊。

    六眼在高度緊張中捕捉著以五條悟為中心,百米范圍內(nèi)的所有信息,并且將收集到的信息第一時間反饋到五條悟的大腦當中。

    即使五條悟不需要“看”也能得到整個地下五層所有的信息。

    他的全身感官像是被無限放大一樣蔓延,幾乎籠罩了一半的人群。

    五條悟的感官被擴大,達到了非人的程度,這也使得他的身體優(yōu)先于大腦做出反應(yīng)。

    在漏瑚和陀艮新一輪的攻擊帶著微弱的延展無限的逼近他的無下限幾乎要接觸到他的那一刻。

    五條悟猛地抬起了頭,他的視線轉(zhuǎn)向了空蕩蕩的軌道——

    漏瑚和陀艮顯然將五條悟的分身當做了進攻的絕妙時機,各自運用著領(lǐng)域的延展向五條悟發(fā)起進攻,儼然打算在這一擊駁回幾分勝算。

    五條悟毫不猶豫地解除無下限,在吃下一記帶著延展的攻擊之后,他以牙還牙的將手上的術(shù)式返還。

    漏瑚和陀艮吃痛后退。

    五條悟沒有乘勝追擊,他站在地鐵的邊緣,感官無限放大。

    聲音。

    他聽到了,地鐵發(fā)動的聲音。

    第190章

    那聲音隱隱約約,似是從百米外的空間傳來,但是很快,不到半分鐘駛停在澀谷車站。

    仿佛每一個夜晚的每一班地鐵一樣, 稀疏平常。

    五條悟瞪大了眼睛。

    擁擠的人潮再未知的恐懼中等待了太久, 今晚發(fā)生的一切都超過了他們的所見所聞, 出不去的地下車站, 憑空死去的人群還有一個陌生的白發(fā)男人。

    這一切都太讓人恐慌,所以, 在見到往日熟悉的交通工具的那一刻, 所有人心頭繃緊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斷了, 他們發(fā)了瘋一樣向前擁擠,想要趕上這一班不知歸途的末班車。

    車廂上承載的是希望還是死亡已經(jīng)無所謂,只要能夠讓他們脫離到眼前一切未知的恐懼就行——

    人潮洶涌,人們掙扎著前行,擁擠程度遠超早高峰即將遲到的地鐵。

    隨著“叮”的一聲,車站邊緣的百葉門緩緩打開,地鐵的車門也在人們期待的眼神中向兩側(cè)分移。

    避開擁擠的人潮, 站在數(shù)米外的五條悟比所有人都先一步看清了地鐵上的東西——

    是“人”。

    或者說, 曾經(jīng)是人的家伙們。

    五條悟飛快地將那些有著實體的怪異東西和硝子解剖臺上的那些東西對上了。

    “改造人” ,據(jù)虎杖說,是那個臉上有著縫合線的家伙的作品。

    從人類的恐懼和惡意當中誕生的咒靈,碰巧有了扭曲靈魂的力量。

    他毫不吝嗇自己的力量,泛濫地運用在每一個恰好讓他感興趣想要殺死的人類上。

    驅(qū)使改造人襲擊咒術(shù)師, 享受咒術(shù)師殺死他們后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變成煙霧小時、意識到這些東西原來是人類的崩潰瞬間。

    最差——

    五條悟幾乎在瞬間領(lǐng)悟到了這些改造人出現(xiàn)的目的。

    和投放大量的非術(shù)師一樣, 所有的目的都是阻礙他而已。

    用改造人將驚恐的人群全部殺死,讓他在無法保護非術(shù)師的情況下感到懊惱嗎?還是說,要用一波一波的人還戰(zhàn)術(shù),不斷的放出改造人消磨他的精力,再利用特級咒靈對他進行攻擊嗎?

    車輪戰(zhàn)嗎?

    真的這么簡單嗎?

    五條悟的腦內(nèi)飛速運轉(zhuǎn)。

    神子誕生之初和人類之間擁有著天壑的壁壘。這個世界的人類對他來說如同螻蟻一般弱小。

    可神子對世人的垂憐讓他墜入凡塵。

    但不管看上去再怎么溫柔,五條悟的內(nèi)心始終還是有一絲冷酷存在的。

    他和悠仁和惠這些剛剛成為咒術(shù)師的小孩子不一樣。他是能夠接受,必要的犧牲換取想要的結(jié)果的。

    帕累托最優(yōu),在不會讓現(xiàn)狀變得更壞的情況下,做出一部分犧牲,將資源進行在配置爭取獲得更好的結(jié)果。

    這些人會因為咒靈而死,這是不可避免的,但五條悟會確保他們的死亡是有意義的。

    五條悟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在生者與死者不斷增加的場景下,他的理智被拉扯,像是雨點落在天平,微小的落差在不斷搖擺。

    漏瑚露出了惡意的笑容,掙扎吧、煎熬吧。

    但是,糾結(jié)的時間每增加一秒,就意味著死亡和逝去在不斷地增加。

    使用“無量空處”將所有人類和咒靈殺死,拯救領(lǐng)域外的人類嗎?還是繼續(xù)拖延,不斷地犧牲博取數(shù)量差嗎?

    你決定要犧牲哪一邊?

    理想中的僅犧牲被咒靈殺死的人類的境況并不存在。

    五條悟,是你的無能害死了所有不該死的人。

    漏瑚期待地看著五條悟,顯然是想享受他掙扎的瞬間。

    但在他看向五條悟的瞬間,時間寂靜。

    “叮——”

    五條悟右手掐訣,沒有一秒猶豫,展開了領(lǐng)域。

    「無量空處」

    無量空處,即將對手拉進無下限內(nèi)側(cè),強迫對方大腦為了“活著”而進行無數(shù)次重復(fù)的“知覺”和“傳導(dǎo)”,產(chǎn)生大量無效信息,使大腦失去功能,只能站著等死的招式。

    是只有五條悟和被他觸碰的人不受影響的特殊領(lǐng)域。

    這個領(lǐng)域易進極難出,如果不夠強大,幾乎是必死的結(jié)局,而五條悟居然毫不猶豫地展開了能夠籠住整個澀谷地下五層車站的超大領(lǐng)域。

    難道五條悟是想將他們所有人都祓除嗎?

    特級咒靈的大腦比人類強韌很多,但即使如此,漏瑚的思考也僅止步于此,很快,過載的信息瞬間充斥他的大腦。

    瞬間停載。

    0.2s,是一場豪賭。

    五條悟?qū){借直覺將領(lǐng)域展開的時長設(shè)定在了0.2s ,在這期間,「無量空處」大約釋放出了約等于常人半年生活的信息量。

    但這樣過載的信息卻正好能夠讓包括特級咒靈和改造人在內(nèi)的所有家伙都被影響,站著失去意識。

    五條悟的設(shè)置很巧妙,雖然瞬間注射了過量的信息,但又將這一切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經(jīng)過兩個月的修復(fù),人體能夠自愈的程度。

    這一切都是五條悟下意識的判斷。

    盡管這0.2s的領(lǐng)域能夠?qū)⑻丶壷潇`也一同震懾,但考慮到發(fā)起進攻可能會讓特級清醒,五條悟?qū)⒛繕随i定在了在場的改造人身上。

    沒有任何的思考空間,五條悟遵從本能,毫不猶豫地將地下五層范圍內(nèi)所有的改造人趕盡殺絕。

    用時149秒。

    已經(jīng)一個改造人都沒有了。

    當五條悟的身體對咒力做出反應(yīng)和判斷,又傳導(dǎo)到大腦,這個訊息終于被大腦解讀之后,五條悟終于回過神。

    他的視線重新聚焦,卻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奇怪的方塊、奇怪的咒力。

    “獄門……”

    熟悉的聲音。

    伴隨著哪個熟悉的聲音的還有一聲驚天的巨響,“轟隆”一聲。

    咒靈的新計謀嗎?他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或許是咒靈的估計有誤,投放出來的五百只改造人還不足以將五條悟的全部精力消耗,讓他疲憊遲鈍到無法思考。

    當然,五條悟并不知道這是云雀的橫空出世,導(dǎo)致真人臨時帶走了另外的五百個改造人。

    臨時出現(xiàn)的茬子打亂了整個計劃,但到此為止即使是羂索也沒有辦法再擅自改動。

    能夠封印五條悟的機會僅此一次,一旦讓人知悉了他們的目的、或者是暴露了“夏油”的存在。都再也不可能了。

    從五條悟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規(guī)劃如何殺死、封印住他。

    等到“夏油杰”叛逃百鬼夜行失敗被五條悟殺死,五條悟心軟沒有讓家入硝子解決掉“夏油杰”尸首的那一刻,他才確定了五條悟的弱點。

    不管怎么樣,“夏油杰”這個朋友對五條悟來說無疑是重要的。

    再加上“咒靈操作”的咒術(shù)是他完成計劃中的必要一環(huán)。

    從“夏油杰”死去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構(gòu)思如何將五條悟封印,他將二十多年收集起來的所有信息全部整合,將一切能利用的全部都利用上了。

    為的就是成功封印五條悟的這一刻。

    即使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許多事先根本沒有情報的紕漏,羂索也無法退步了。

    他能夠封印五條悟的全部機會,只不過是仗著幾百年的累計,和這幾十年等待和收集下來的信息差。

    不過是藉由著沒有人敢妄想在五條悟身上動手的思維盲區(qū)。

    五條悟思考了無數(shù)種方式,都是在猜測咒靈們打算發(fā)動一場動亂,卻根本沒有思考過他們或許是要對自己動手。

    不,或許思考過,但他無法想象到自己會輸給任何人的場景。

    如果不是“獄門疆”封印條件的特殊性,在五條悟活夠了打算自裁之前,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殺死他。

    但現(xiàn)在,這一切都只剩下最后一步。

    羂索趁著五條悟?qū)⑺懈脑烊粟s盡殺絕期間,將獄門疆放在了五條悟最后清除的那片動線上。

    結(jié)果也不出所料,五條悟殺光了區(qū)域內(nèi)最后一只改造人之后疲憊地選擇暫緩一下。

    而當他抬眼的那一刻,空曠的地面上唯一剩下的,只有獄門疆了。

    羂索勾起一抹笑。

    他賭對了。

    “獄門——。”

    “轟隆。”

    不遠處也響起了爆炸聲,羂索面色一變,高專的家伙來了,動作要快。只要讓五條悟能夠看到他,那就是他的勝利。

    獄門疆的封印條件是,在獄門疆的封印范圍內(nèi),時間渡過一分鐘——當然,這一分鐘指的是腦內(nèi)時間。

    在見到眼下這副皮囊的那一刻,他的腦海里會回憶起什么呢?

    三年——

    苦夏的三年。

    羂索無情地啟動了獄門疆,從掩蓋著身形的電梯門后緩緩走出,他決定,用笑臉和五條悟打個招呼,但在他還沒有念出“獄門疆——開門”的指令時。

    眼前突然閃過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由遠及近地俯沖,只用了一秒就從百米外的距離逼近。

    來人的速度太快,快的幾乎看不見影像,用肉眼捕捉,只能看到虛晃的殘影。

    “kanzhao(看招)。”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那一聲聽不懂的短促發(fā)音先一步傳到五條悟和羂索的耳朵中。

    奪走了五條悟的全部注意力,他根本來不及去回憶哪個莫名熟悉的聲音。

    身體下意識地做出了防御。

    無下限已經(jīng)開啟,對方攻擊不到自己,不過身后還有一個敵人,干脆借刀殺人,讓他們自相殘害。

    因為來人的咒力過于陌生且強大,五條悟下意識地認為來人大概是這些咒靈的同伙,大腦做出了反擊的判斷。

    他開啟了無下限,又微微側(cè)過身,精密的計算下,來人的飛踢擦過無下限被略微彈開修正,軌跡被修改,完美地被踹到了身后人身上。

    “嘭!”的一聲巨響,一聽就很疼。

    果然,身后的人“噗”地吐出了一口鮮血,五條悟趁機拉開了距離,跳到了三丈之外。

    他提高警惕,下意識地要看看來得究竟是什么人。

    來人一腳蹬得極其實在,直接把剛剛蹲在他身后試圖偷襲的家伙踹到在地。

    五條悟臉頰抽搐,如果沒有無下限的話……

    在五條悟猶豫是否要上前之際,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七海建人,難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混亂聲音,“等、等等云雀——”

    天空一聲巨響,云雀恭彌閃亮登場。

    第191章

    預(yù)警:【本章及下一章, 包含一定的夏五cb以上cp未達的描寫。 】

    ——————————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再一次在整個空間里蔓延。

    姍姍來遲的七海建人幾乎是拼盡全力才跟上云雀的步伐。

    他從炸開的缺口往下跳,只來得及看見云雀的背影。

    云雀蹬著云之火焰加速器好像踩了風火輪一樣,推力加速下約等于火箭的發(fā)射,而且根本沒有起步限制。

    七海建人剛剛順遂重力下墜落到地面, 就看見云雀恭彌毫不客氣的一個飛踢。

    這家伙目標明確,一下就對準了五條悟那張靚麗過頭的臉蛋,從上而下的角度,大約是存了幾分要把五條悟踩進地底的心思。

    如果是平常七海建人不是很介意看到五條悟吃癟, 但眼下, 不知道經(jīng)歷了幾輪針對自己的車輪戰(zhàn),五條悟光是站在哪里都讓人感覺到疲憊了。

    都怪五條悟這家伙長得太顯眼了,他要是在路人一點云雀應(yīng)該也不會鎖定的那么精準。

    七海建人都想高呼“腳下留人”了,沒想到五條悟的反應(yīng)警報還在盡職盡責地工作。

    五條悟打開了無下限, 微微側(cè)開身體, 然后周身的微小斥力修正了云雀的飛踢。

    原本對著五條悟臉下腳的飛踢被躲過,飛踢順勢延長,越向后角度越向下。

    因此,站在五條悟身后一個身位的羂索自然而然成為了飛踢鎖定的目標。

    重力作用下,向下的飛踢發(fā)生了偏移,從正對這五條悟胸膛的高度,變成了命中羂索胸膛的高度。

    七海建人在看清受害者的長相之前只看到從受害者的嘴巴里“噗”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大概在受害者倒地后的三秒。

    即使是五條悟也沒有貿(mào)然輕易打破這片寂靜。

    在整個空間徹底被尷尬的氣氛包圍之前,拼勁老命、比剛剛打特級咒靈還要努力幾分的七海建人終于趕到云雀的身后。

    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出了某句大概已經(jīng)沒用的阻止:“等、等等云雀。”

    被稱為“云雀”的少年回頭, 眼睛里罕見地閃過一絲抱歉。

    七海建人難以想象居然能從云雀的眼睛里看到“抱歉”的情緒, 他越過云雀向下看,實在好奇這個倒霉的受害者究竟是誰。

    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臉。

    七海建人的臉色驟變,他毫不猶豫地將云雀推開護在身后,臉色鐵青:“夏油杰?怎么是你?你還活著?”

    云雀再次被七海建人護在身后,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生氣。反倒是松了口氣。

    剛剛只顧著要揍人了,在判斷出在場“最強”的家伙是誰之后,他沒有在乎其他的小嘍嘍,而是將自己的全部專注力都放在了五條悟的身上。

    五條悟也無愧最強的稱呼,即使是云雀那強大的爆發(fā)下的飛踢,他也反應(yīng)靈敏地迅速躲過了。

    云雀一開始就是沖著五條悟去的,他的判斷,以及虎杖和七海等人的描述,都讓他確認了這個家伙完全能夠借住自己全力的一腳。

    所以腳上的勢完全沒有收,大概是那種能夠踢爆一個彭格列訓練室的力道。

    他倒是有想過五條悟會躲開,但那也不過是踢碎一層地板罷了。

    懷揣著“踢壞了又怎么樣,反正這里沒有人能管他”的心態(tài),云雀即使意識到五條悟扭轉(zhuǎn)了身體方向也沒有收回這一腳飛踢。

    但是,意料之外的情況出現(xiàn)了。

    身上氣味復(fù)雜、分不清是人還是咒靈的家伙,在云雀逼近的瞬間從被遮擋的電梯后躥到了五條悟的身后。

    他似乎在說些什么,要和五條悟打招呼的樣子。

    但卻沒能成功。

    在五條悟側(cè)過三分之一身體之后,云雀才注意到他身后的那個家伙的存在,但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眼見自己的飛踢即將更換命中目標。

    云雀略微不忍地閉上了眼睛:“——阿門。”

    他不是天主教徒,但是這句比較熟,幫他祈禱一下吧。

    結(jié)果顯然,幾乎等同于天與咒縛體質(zhì),彭格列最強近身戰(zhàn)守護者的全力一腳,云雀明確的感覺到自己大概踢碎了眼前家伙的一二三四根肋骨。

    那個倒霉鬼被他正中紅心的一腳踢得一口鮮血飛濺噴出。

    如果不是云雀在最后關(guān)頭稍微調(diào)整了落腳點,按照原本的軌跡,這一腳窩心腳大概能將這家伙的心臟踢碎。

    斷掉幾根肋骨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能夠距離五條悟這么近,還有點人類感覺到家伙,被云雀自然地當成了七海他們的同伴。

    雖然說他和七海建人他們并不是什么友好的同伴關(guān)系,但是至少剛剛合作了一會兒,云雀僅存的那么點兒人性讓他也稍微略感尷尬。

    粟米馬賽,不是故意要把這家伙踢死的。

    云雀在一腳踹倒羂索之后,難得尷尬地不知所措,腳踩在羂索的胸腹處,眼神游移。

    雖然他的確是打算對五條悟動手的,但也不代表他打算濫殺無辜。

    額,自己送上來被弄死的應(yīng)該不算他故意吧?怎么看都是這個擅自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正中央結(jié)果還這么弱的家伙的錯。

    所以在被七海護在身后,看到七海對眼前的家伙發(fā)出質(zhì)疑之后,云雀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這樣看來,之后應(yīng)該能理直氣壯地讓五條悟和自己打一架了吧。

    是的,云雀的想法很簡單:五條悟是最強的,想和他打一架→但是五條悟現(xiàn)在被包圍了,應(yīng)該消耗了很多體力和精力,這個時候打一架肯定不如巔峰時期,打的不爽→但是也不妨礙現(xiàn)在打兩下過過干癮→哎呀,不會把他們的同伴打死了吧那到時候五條悟要是不陪他打架了怎么辦(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回去,如果五條悟讓其他人拖住自己避開他的話可能真的打不到了)→哦哦,不是他們的同伴,可能還是敵人啊,那沒關(guān)系了。

    想到最后,云雀甚至生出了兩分盡快幫五條悟解決掉眼前所有的敵人,然后讓上面的那個醫(yī)生過來給五條悟治治病,讓五條悟恢復(fù)巔峰狀態(tài)來和自己大家的念頭。

    想到這里,他從七海建人身后探出了頭,真誠地建議道:“需要我?guī)湍銈儼阉傻魡幔俊?br />
    他舉起浮萍拐,云之火焰幽幽地纏繞,把羂索除之而后快的意圖昭然若揭。

    七海建人:“……”

    五條悟:“……”

    羂索:“……”

    五條悟一陣無語凝噎,很難得,一向只有他噎得別人說不出來話,第一次,被人搞得這樣無語。

    這讓他剛剛在聽到某個應(yīng)該再也聽不到的名字的時候異樣復(fù)雜的心情被沖淡了。

    在剛剛那段時間腦子里回憶和閃過三年苦夏、回想起夏油杰死前的苦笑、最后沒能說出口的詛咒等等復(fù)雜苦澀的心情簡直就是個笑話了。

    因為云雀一腳飛踢的緣故,羂索沒能成功解鎖獄門疆,更別說五條悟為了防止被鮮血濺射到抽身跳出三丈之外已經(jīng)避開了獄門疆的封印范圍。

    即使在聽到夏油杰的名字,五條悟腦內(nèi)的時候飛快地掠過了那些三年又三年的歲月。

    也沒用了。

    羂索咳嗽兩聲,苦笑著從地面爬起。

    他的腹腔被云雀踹得幾乎凹陷,那一腳大概是沖著弄死五條悟去的,不過踹不死五條悟就對了。

    但對他的這具身體傷害極大。

    好在羂索極其擅長“反轉(zhuǎn)術(shù)式”,他的手掌覆蓋在被云雀一腳踹得凹陷的腹腔,“反轉(zhuǎn)術(shù)式”很快將斷裂的六根肋骨和破壞的臟器一一修復(fù)。

    大約十息,羂索慘白的臉色終于緩了過來,內(nèi)部破碎的骨骼和血肉重新恢復(fù)活力,凹陷的腹腔隆起,變回平滑的模樣。

    羂索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稍微移動腳步,他調(diào)整了自己的站位,將正面面對云雀、七海和五條三人,確保自己的后背不會遭受攻擊。

    調(diào)整了站位之后,他一副熟稔的模樣,沒有回答七海建人的提問,而是先和五條悟?qū)υ挕?br />
    “喲,悟( Satoru )。”他的語氣淡然,帶著好久不見的口吻。

    與現(xiàn)場緊張焦灼的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淡然的好像只是很久未見的老友在某個路口久別重逢一般。

    七海建人被迷惑了,他不敢置信。

    去年的百鬼夜行,他作為高專管理范圍內(nèi)的一級術(shù)師,也參加了那一次的活動。

    雖然夏油杰調(diào)虎離山,將他們的兵力吸引分散在了京都、名古屋等各地,只身入侵高專。

    但他在時候的報告當中也確認了。

    夏油杰被當時還是一年級的特級咒術(shù)師乙骨憂太打敗,隨后被解決了敵人回到高專的五條悟親手處決。

    七海建人確信自己在家入硝子的醫(yī)務(wù)室見到了的那個死去的家伙就是夏油杰。

    不、他或許確定不了,但五條悟絕對不會出錯。

    在五條悟的六眼面前,這個世界上的所有東西都是透明的,沒有能夠隱瞞五條悟的方法。

    這么想著七海建人將目光移向了五條悟。

    期待從五條悟的身上能夠得到一些解釋。

    他是絕對不相信五條悟會故意幫助夏油杰逃亡,和夏油杰、特級咒靈們勾結(jié),發(fā)動澀谷事變的。

    五條悟要是想的話,光憑他一個人就能殺死全人類。

    根本不需要假惺惺地演這一出戲來畫蛇添足。

    但是眼前的情況,卻也是他現(xiàn)有的認知無法解釋的了。

    過載的信息將七海建人的頭腦弄得一片混亂,最后只能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五條悟身上。

    他原以為五條悟大概會瞬間理解現(xiàn)狀,然后解釋些什么。

    但沒想到的是,五條悟表現(xiàn)得比他還難以接受。

    他瞪大了眼睛——七海建人從未見到過他將那雙湛藍色的眼睛睜到如此機制。

    五條悟聲音冰冷,幾乎是能夠凝結(jié)出冰水的程度。

    “你到底是誰?”

    第192章

    “你到底是誰?”五條悟?qū)χ跋挠徒堋钡哪?冷凝地發(fā)問。

    “夏油杰”那張溫潤文雅的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然后他毫不猶豫地揚起了笑容——他的嘴角不自然地向上提起,幾乎要接觸到面頰的兩側(cè), 以人類的角度來說, 這樣的笑容過于驚悚。

    云雀只在一個家伙的身上看到過這樣扭曲的表情。

    真人。

    “夏油杰”臉上掛著溫潤又詭異的笑容。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好聽,大約是二十多歲年輕人的感覺,明明語尾帶著上揚的笑意,但卻讓云雀感覺到了一絲不適。

    像是一個蒼老的靈魂安置到鮮活的軀體一樣, 又一種錯位的不匹配感。

    “夏油杰”臉上掛著繾綣的笑容,看向五條悟的眼神溫柔極了,還帶著一點故作的迷惑:“悟,你在說什么呀,是我呀,杰。”

    “Geto Suguru(夏油杰)。”

    “你不認識我了嗎?真薄情啊, 我們還一起讀過三年的高中不是嗎?”

    他又扭過頭,看向七海, “七海也是,忘記了前輩嗎?雖然我曾經(jīng)叛逃了,但不至于這么無情吧,真是讓人傷心呀。”

    咕嚕,云雀咽了口口水。

    不是恐懼,而是出于一種, 難以名狀的厭惡。

    他的手臂和后背上豎起了細細密密的汗毛, 有一種粘稠惡心的感覺如同附骨之疽,讓他感覺到不適。

    這家伙。

    是“偽物”。

    虛偽的、假冒的、惡心的贗品。

    云雀幾乎想要吐出來。

    這樣惡心的感覺,即使是真人也不曾給予他。

    和夏油杰之間沒有任何羈絆,不曾認識過這個人的云雀都已經(jīng)感覺到難言的惡意了。更別說曾經(jīng)真正和夏油杰朝夕相處過的七海建人和五條悟了。

    不需要五條悟分辨,七海建人已經(jīng)確認眼前的家伙不是他所熟知的那個前輩——也不是那個心懷大義叛逃的前高專術(shù)士了。

    七海建人的身體繃緊,已經(jīng)做好了戰(zhàn)斗的打算。

    但最強的、戰(zhàn)斗主力卻定在那里。

    七海建人注意到他的身體微微發(fā)抖——

    不是因為恐懼。

    七海建人想,太殘忍了。

    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讓五條悟面對這樣的事情呢?

    五條悟控制住身體的顫抖,他想,那種靈魂的共鳴早就不存在了,他的摯友,在很多很多年前叛逃之后就與他殊途了。

    那家伙,早就死了。

    被他親手殺死了。

    五條悟抬手,因為戰(zhàn)斗的原因,原本覆蓋在他眼睛上的眼罩這會兒已經(jīng)不知道飄落到什么地方了。

    他沒有摸到能夠遮住眼睛的眼罩,只捂住了半邊眼睛。

    胸口隆隆發(fā)痛,無盡的苦楚。

    不過沒有關(guān)系,這些都是虛假的。

    六眼讀出了結(jié)果,可那個應(yīng)該絕對正確的答案卻和他的心所得到的結(jié)果截然相反——

    “不管是□□、咒力,這雙六眼所看到的信息,都表示你就是夏油杰。”①

    “但是,我( ore )的靈魂卻在否定這個答案。”②

    “真討厭啊……”夏油杰——或者說,套著夏油杰軀干的家伙抬手,他的右手抹上額間,那里有一道縫合線的痕跡。

    他摸索了一下,找到了縫合尾端的線頭,毫不在意的扯斷,似乎完全不疼一樣地將縫合住傷口的棉線扯開。

    像是拉開拉鏈一樣,那根棉線順滑的穿過了針尖密布的傷口。

    隨后,男人的手拿下了自己的頭——這樣說不太準確,應(yīng)該說,男人揭下了被整齊切開的上半段顱骨的外殼,露出了里面灰白色的大腦。

    那是一個完整的人腦,區(qū)別大概就是平常淡粉色的人腦已經(jīng)變得有的慘白,正對這云雀三人的部分還長了一張嘴。

    “我的術(shù)式就是如此,只要替換大腦,就能更換□□。”

    “當然,也能使用鐫刻在□□上的術(shù)式。”

    “我想要的是他的咒靈操術(shù),順便借著這張臉將你順手封印,但是沒想到,半路出來個程咬金,壞了我的好事。”③

    他似乎即為遺憾,無奈地舉著半個腦頂攤了攤手。

    那顆灰白色的大腦沒有動彈,只有肉身自帶的嘴唇一開一合,:“你,沒有把夏油杰的遺體交給家入硝子解剖吧,確認死亡之后,你從高專把他的身體帶走了。”

    “總是在某名其妙的地方發(fā)善心,不過也感謝你,不然我還真的得不到咒靈操作呢,那樣就麻煩了呢。”

    他像是整理衣襟一樣自然地將腦殼放回頭頂,左右挪動試圖讓針腳重新對準。手上的咒力輕巧的操作,用來固定縫合的棉線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這下子他又看上去像是個人了。

    云雀被他惡心得幾乎反胃。

    更別說五條悟和七海建人,這兩個和真正的夏油杰見過的、夏油杰的摯友們。

    即使是云雀這樣不解風情的家伙,也清楚這樣的境況下,擅自占有回憶和過去的家伙利用那些過往是犯規(guī)的行為。

    應(yīng)該讓真正擁有共同回憶的家伙去解決才對。

    他難得風度翩翩地讓出半場,將自己和五條悟的勝負稍微延后。

    畢竟也是接受過彭格列式羈絆的家伙,這種基本的感情,云雀還是擁有的。

    云雀撤出了戰(zhàn)斗的中心,為七海建人和五條悟留出了解決的空檔。

    剝奪少年人的青春、和侮辱逝者的羈絆都一樣,是死刑。

    五條悟終于放下了捂住六眼的右手,因為靈魂對六眼的抗議,他的身體產(chǎn)生了撕裂,兩只眼睛隱隱作痛。

    不過沒關(guān)系了,眼睛的疼痛再痛也無法超過心臟。

    被肆意糟踐和扭曲的回憶、被惡心地霸占了肉|體的摯友、被侮辱的逝者和不該死去的所有人。

    五條悟的眼神淡漠,看向“夏油杰”的眼神中帶著看向?qū)⑺乐税愕臒o情。

    “你是以為你用了杰的身體,我就不會殺了你嗎?”

    “夏油杰”笑出了聲,“怎么會呢,我才沒有那么天真。”

    他像是想要故意觸怒五條悟一般,語氣輕快:“畢竟真正的夏油杰都被你殺死了,我怎么會覺得贗品比正品更特殊呢?”

    “當然,說不定你又會失心瘋一次,莫名的善心大發(fā),結(jié)果把我放走了也有可能。”

    羂索的皮肉堆積著笑,但眼神里卻沒有一絲笑意,他的視線游走,腦海里飛快轉(zhuǎn)動。

    封印五條悟已經(jīng)不可能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機會逃走。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如果在這被五條悟殺死了,那他千年的規(guī)劃都將毀于一旦。

    眼看著宿儺即將蘇醒,他的計劃一步步地搬上舞臺,他所期待的新世界只剩下最后臨門一腳,他絕不能容許在這最后一刻功虧一簣。

    七海建人也自動退出了戰(zhàn)斗的中心,應(yīng)該是清楚自己的存在只能束縛五條悟的發(fā)揮。現(xiàn)存的任何咒術(shù)師都無法配合五條悟,他們的存在只能讓五條悟束手束腳,他的撤退的確是理智的抉擇。

    那個被七海建人喚作“云雀”的少年是他看不出路數(shù)的存在。那家伙的移速幾乎達到了和五條悟瞬移一樣的效果,從速度上完全不弱于五條悟。

    更別說他剛剛的那一腳。

    如果不是羂索擁有“反轉(zhuǎn)術(shù)式”的話,他的宏圖偉略大概都止步于云雀剛剛的一腳了。

    但現(xiàn)在云雀的態(tài)度也是給他們留出空間讓他們自己解決,也就是他需要直面的對象仍然是五條悟一個人。

    羂索為了解決五條悟,從使用二十多年的時間觀察他,對于五條悟的一切信息都了若指掌。

    關(guān)于五條悟的所有公開術(shù)式和情報,他都全部記錄在冊。再加上他剝奪了夏油杰的身體,那里面事無巨細遺留給他的記憶。

    五條悟曾經(jīng)將關(guān)于自己的一切都毫無保留的展示給了夏油杰。

    包括他未曾公開的那些術(shù)式和情報。

    這些都將成為他此刻活下去的全部機會。

    當然,“最強”不是光依靠情報就能解決的家伙。不然五條悟早該死了。

    可如果只是想要活下去的話……

    羂索撇過地上碎片里那張最近有點看膩了的新臉,微笑:——也不是毫無機會。

    第193章

    七海建人和云雀恭彌都默契地將勝負的戰(zhàn)場交給兩人,空出來了半場。

    但云雀并沒有打算就這么站在一旁看著,雖然地下五層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群,但很顯然有些家伙混在里面。

    他們似乎以為收斂了發(fā)散在外的氣場就能將自己藏起來,但這種程度的隱藏,對云雀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舉著浮萍拐對準三點鐘方位, “出來。”

    七海建人和他背對背, 顯然,他也注意到了, 眼前的敵人不止一個。

    在他浮萍拐正對著的方向走出了一只,背后的方向也走出了一只。

    云雀注意到這兩個正是剛才的富士山和章魚頭。

    還有一個妹妹頭呢?那家伙身上的氣息也挺奇怪的。

    云雀放開咒力, 卻無法感知到剩下一個家伙的存在。大概是剛剛趁亂逃跑了。

    現(xiàn)在對手正好兩個,他和七海建人一個人對付一個的話剛剛好。

    “云雀君,盡量撐住,等到五條空出手, 很快就能解決。”

    火山頭的家伙在五條悟的報告當中又出現(xiàn),實力深不可測,雖然對于五條悟來說,可能不值一提,但從報告上來看,五條悟形容他大概是宿儺十根手指的水平。

    從危險程度來說, 說不定是在場最危險的家伙。

    而且,根據(jù)五條悟的說法,眼前的咒靈可以展開領(lǐng)域,實力不容小覷。

    不過有五條悟在的話, 生命無危。

    只要撐到五條悟解決掉那個假的夏油杰,就萬事大吉了。

    顯然,眼前的咒靈也清楚眼下的境況,兩個人看著云雀和七海建人的眼神不善。

    最明智之舉應(yīng)該是像里梅一樣先行離開,但他們和羂索之間的合作關(guān)系受到“束縛”的保護,在羂索沒有確認落敗之前,他們先行一步離開的話,會受到“束縛”的反噬重傷。

    所以即使是硬著頭皮,兩人也要撐到五條悟和羂索之間分出勝負之際。

    不過兩人都是特級咒靈,如果拿著整個澀谷的人類做文章,還是有逃跑的機會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如果是五條悟和他們對決,他們當然不會不自量力地非要和五條悟一較高下,但如果只是區(qū)區(qū)一個一級咒術(shù)師和毛都沒有長起的小鬼的話,逃跑是侮辱了他們作為新人類的尊嚴。

    只要展開領(lǐng)域,把兩人拖進去的話,和“夏油杰”戰(zhàn)斗的五條悟沒有辦法干擾,如果能在五條悟面前將他的伙伴殺死在離開,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漏瑚對羂索還是有一定信息的,這家伙無意中透露過,他為了對付五條悟準備里的二十多年。

    咒術(shù)界的各類咒具、咒物他有有做一些了解。

    獄門疆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案,但不是唯一方案。封印五條悟這么重要的行動,羂索怎么可能只準備這一個方案呢?

    所以,他打算再給羂索最后一次機會。

    這么想著,漏瑚和陀艮交換了一下眼神。

    云雀和七海建人當然也看清楚了他們眼神之間的暗涌,不過相對于七海建人的警惕,云雀的眼神中充滿了興味。

    以云雀的眼力,他當然一下子就看出了幾人當中最強大的就是五條悟,其次的話眼前的這個富士山和五條悟?qū)γ娴哪莻腦花應(yīng)該相當。

    那顆腦花給人的感覺很復(fù)雜,絕對實力或許不如眼前的火山頭。但是惡心程度絕對遠超火山。

    剩下的另一個章魚,感覺有點弱、但好像又有點棘手,但總歸不至于惡心到那個程度。

    最有意思的五條悟和腦花兩個人被分到了一起,剩下的安排里,火山頭是他最滿意的對手。

    七海建人對自己的實力非常了解,他或許是一級巔峰的水平,能夠應(yīng)付一些普通的、剛剛抵達特級水準的家伙。超常發(fā)揮的時候,或許能打敗一兩名中等的特級,但他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大戰(zhàn),體內(nèi)的咒力已經(jīng)不是巔峰的水平。

    而眼前的兩名特級,都不是那種簡單的人物。

    但比起自己,他更加擔心云雀。

    云雀和他不一樣,云雀是剛剛接觸咒力的天才,是擁有希望的少年。

    七海建人對云雀的實力摸不透,只能大概確定這孩子應(yīng)該有特級的程度,但特級的那一種,有待考究。

    特級和特級之間也是有差別的。

    比如五條悟和用有一根宿儺手指的家伙都能算是特級。

    但后者被稱為特級只是打到了特級的水準,而五條悟被稱為特級。

    不是因為他能殺死特級,而是因為最高的級別只有特級。

    就像是考了九十九分的孩子和考了一百分的孩子一樣,前者他的水平是九十九分,后者是因為滿分只有一百分。

    所以,即使云雀擁有特級的水平,七海建人也不管妄下定論認為他能夠和漏瑚實力相當。

    比起對于咒力的掌握還沒有熟練的云雀,或許讓他拖住漏瑚更好一點,畢竟他們的目標并不是將咒靈祓除,而是拖延時間等待五條悟的幫助。

    這么想著,七海建人再次擅作主張打算和云雀更換對手。

    他只是略微挪動了腳步,就被云雀知悉了意圖。

    云雀看著七海建人試圖擋住自己的手臂,略感無語。

    七海建人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太過負責任了。

    他的心里似乎一直有著一根準繩拴著自己,沿著絕對正確的道路不斷向前。雖然前路非常清晰,似乎也絕對不會走錯,但,也太過無趣了。

    云雀不客氣地拍掉了七海建人擋在自己身前的手,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教導(dǎo)一下七海建人什么叫做戰(zhàn)斗當中的紳士風度。

    不要試圖過度的保護你的同伴,讓他們面對一定的危險才能成長起來。

    迪諾是這么說的,云雀覺得蠻有道理,在沢田綱吉身上嘗試了一下。

    效果顯著。

    前后一共擁有兩次把沢田綱吉關(guān)在云針鼠的空間逼迫那家伙接受彭格列考核的家伙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相當過激。

    “你的保護欲太強了。”云雀盯著七海建人的表情有點不滿,“你應(yīng)該清楚,站在戰(zhàn)場的上的家伙要思考的是怎么打敗敵人,而不是怎么逃避。”

    “溫室的花朵就活在溫室當中,如果你們已經(jīng)決定了讓他必須面對風雨,就不要給他們?nèi)魏我稽c的幫助,不要讓注定站在戰(zhàn)場的人誤以為戰(zhàn)爭只是一場過家家啊。”

    云雀不滿地指責道,如果只要遇到了困難,就想著去保護,那要怎么確保當你不在的時候他們能夠自己阻擋風雨呢?

    迪諾還總是說他不是合格的家庭教師,但是看看,他教出來的沢田綱吉完全是能夠獨當一面的水平,迪諾憑什么對他的教育方針指手畫腳。

    從結(jié)果來說,他的徒弟完全夠格啊!

    云雀對著七海建人指指點點,似乎是把被迪諾當成小鬼指指點點和嘮叨的怨氣都發(fā)泄在了七海建人的身上。

    況且,云雀不滿地撇嘴,想要登頂?shù)募一锊豢赡芡丝s。

    “你應(yīng)該清楚的,想要殺死敵人的好家伙,和想要活下去的人,二者的精神意志有著天壤之別。”

    云雀早就發(fā)現(xiàn)了。

    從戰(zhàn)斗經(jīng)驗、咒力量、術(shù)式各方面來說,七海建人各方面的硬實力都足夠強大。

    但他卻只是一級咒術(shù)師。

    云雀和虎杖短暫地交談中獲取了相當信息,虎杖說過他和伏黑惠還有一個叫做釘崎野薔薇的同期女生都祓除過特級級別的咒靈。

    而根據(jù)虎杖的說法,一級咒術(shù)師意味著對方能殺死一級的咒靈。

    七海建人是一級。

    七海建人只是一級。

    從那個時候云雀就感覺到奇怪了。

    因為從他的角度出發(fā),千錘百煉的七海建人和初出茅廬的虎杖相比,他覺得從五維來看,應(yīng)該是七海建人更強大。

    雖然他看得出來虎杖的身體里有奇怪的東西,伏黑惠給他的感覺也不簡單,但七海建人不該僅僅如此。

    這讓他很好奇,他想了解七海建人為什么這么“弱”。

    因此他選擇順勢和七海建人一起行動。

    在和七海建人一同作戰(zhàn),各自對付一個敵人的時候,他漸漸有了點了解。

    那時候大約是七海建人無法具象化地評估出帳相的實力,對敵我之間保持著一個平衡的比較,再加上心里有著五條悟即將被封印的壓力。

    他爆發(fā)出的實力讓云雀也為之側(cè)目。

    那一瞬間,打出「黑閃」的七海建人,身上爆發(fā)出了出彩的魅力。

    或者說,擁有著強烈的想要祓除帳相心情的七海建人身上有著一股淡淡的瘋勁。

    正是那股子瘋勁吸引了云雀,加上「黑閃」發(fā)動時咒力的特別波動,讓他停下了進攻真人的動作,專注于七海建人。

    也正是那一瞬間,云雀發(fā)現(xiàn)了真人想要偷襲七海建人后,他的腦子里閃過了「這家伙這么有意思,死了真是可惜呀」的念頭。

    云雀救下了七海建人。

    可然后云雀失望的是,七海建人的瘋,只有那么短暫的一瞬間。

    在打出前所未有的一記“黑閃”之后,他體內(nèi)的全部壓力和情緒似乎也隨著那一次的攻擊釋放了出去。

    七海建人在那一剎那什么都沒有想,前所未有的想要祓除咒靈的欲望將他整個人包圍,所以他才能夠使出那樣史無前例的一記攻擊。

    五條悟曾對著伏黑惠說過,咒術(shù)師都是瘋子。

    想要成為咒術(shù)師的家伙,都必須是個瘋子。

    只有主動成為瘋子,才能避免變成瘋子。

    這是所有咒術(shù)師都在踐行的真理。

    七海建人也是一樣的。

    七海建人身上也有著“瘋”,但他的“瘋”太平靜了。

    平靜到像是個按部就班的打工人,所有的一切只是在執(zhí)行工作的任務(wù)一樣,一點朝氣和活力都沒有。

    這家伙最多三十出頭吧?究竟是從哪里出土的老古董啊?

    云雀·活到二十五歲回到十年前·看上去十五歲實際上也是奔三的家伙·恭彌憤憤,沒有朝氣的家伙,還想著守護別人的朝氣呢,真是看不起人。

    他舉起浮萍拐,指著七海建人的鼻子,惡聲惡氣:“你最好清醒一點,繼續(xù)這么荒唐下去的話隨時會死在這里。”

    七海建人是個好人,如果就這么死掉的話實在可惜,不過云雀不會說溫柔地漂亮話,他只會佯裝憤怒的,將自己的心聲別扭地吐露。

    他說:“如果想要我不要死掉的話,你最好也別總是想著去死。”

    “什么最差的結(jié)果用我來交換你的生命這種事情想都不要想,死到臨頭了,不要再去考慮和在乎別人的感受啊,給我貪婪一點,想著我要活下去比你別死重要多了。”

    “有空想著怎么逃的話,不如想想怎么殺死敵人吧。”

    “拜托你,認真一點。”

    第194章

    七海建人, 1990年7月3日出生于丹麥的一個小村莊。

    他的祖父是丹麥人,父母每年會有一段時間回到丹麥。

    他平靜地在丹麥和日本之間切換生活到了六歲,直到他能夠看到了“鬼”。

    最開始的時候七海建人并不知道那是咒靈, 以為是睡前故事提到的鬼怪, 直到有天, 咒術(shù)高專的家伙找到了他。

    他才知道自己看到的東西是“咒靈”。

    咒術(shù)高專給了他選擇, 進入高中之前,他可以慢慢思考, 是進入咒術(shù)師的世界, 還是過普通人的生活。

    七海建人猶豫過。

    直到某天,看到昨天還在和自己談高中想要去有著水手服的高中上課要和漂亮的jk談戀愛的朋友死在了他的眼前。

    他才意識到咒靈的存在,有多不應(yīng)該。

    參加完朋友葬禮的第二天,七海建人主動找到了咒術(shù)高專,然后在父母的不理解下, 轉(zhuǎn)到了偏僻的高專。

    天生擁有咒靈能看清咒靈的家伙都是萬里挑一的存在,但即使如此,他們之間也有著不同的區(qū)別。

    他入學的這一屆高專一年級生只有兩人, 二年級三人, 三年級兩人。

    三年級的兩個前輩當中, 有一個只能使用微弱的咒力, 程度大概是張開“帳”上下差不多的水平,只能做輔助監(jiān)督。

    與之相比,七海建人幸運的多。

    他大概是有些天賦在身的, 至少在被二級咒靈襲擊的那一次, 他在朋友死后大概覺醒了術(shù)式,殺死了一只剛剛二級的咒靈。

    但那些天賦,和二年級的前輩相比, 就變得微弱了。

    和五條悟同一時代的家伙注定是可悲的,五條悟從出生就注定了要站在人類的巔峰。他的每一步成長都是距離那個目標更進一步了而已。

    七海建人在入學前就聽說過“五條悟”這個名字。

    高專與他對接的輔助監(jiān)督曾羨慕地說過,對于七海和五條悟能夠一個時期,能夠見證這樣一個偉人的少年時代實在是幸運。

    七海建人對他說得話沒什么實感。

    畢竟在一年前他大概還只是個感覺自己看到奇怪的東西有點頭疼的普通人。

    所謂的最強啊、六眼啊、五條家對他來說還太過遙遠。

    但是,在認識五條悟的一周后,他迅速刷新了認知。

    咒術(shù)高專大概就是個騙子學校,嘴上說著讓你來到學校通過學習掌握自己的能力,實際上就是讓你提前進入社會打黑工。

    剛剛進入高專沒一個星期,他就被夜蛾叫出去出任務(wù)了。

    大概是新人第一次出任務(wù)的原因,特意給他分配了個帶教的家伙。

    當然,那個家伙就是五條悟。

    七海建人對于五條悟是否能夠履行這一職責持有極高的懷疑,畢竟就他入學一周的感覺來看,五條悟除了出任務(wù)就是回來闖禍了被夜蛾罰跪。

    實在難以想象這么一個家伙會是所謂的最強。

    甚至,因為五條悟,他已經(jīng)開始動搖了對“特級”這一概念的理解。

    或許只要每個家伙順利地待到畢業(yè),這玩意就會和結(jié)業(yè)證書一樣分發(fā)下來?

    懷揣著這樣那樣的疑惑,七海建人踏上了第一次任務(wù)的旅途。

    過去的咒術(shù)高專和現(xiàn)在的咒術(shù)高專一樣,人少的要死、任務(wù)多得要死,任務(wù)的準確程度也偏差得要死。

    原以為是一個二級咒靈,五條悟完全不感興趣,讓七海建人自己看著辦。

    但是真進去了以后,七海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即將進化的一級咒靈。

    顯然,剛剛?cè)雽W沒有一個星期的七海建人根本無法祓除那個家伙。在腦子里飛快地閃過了一連串的專業(yè)知識之后,七海建人做出了最符合一個正常人的做法——他扭頭就跑了,跑步飛快,比入學那天的體測最佳成績還要好。

    跑到五條悟身邊的時候七海建人看著沒有動作的五條悟一陣緊張。

    五條悟不知道哪里找了個搖椅,愜意地躺在上面晃來晃去。

    而身后的咒靈已經(jīng)追出來了,七海建人沒有回頭的余裕,但還是伸出手抓住了五條悟的手臂想要帶他逃走。

    五條悟當時表現(xiàn)的有點吃驚。

    他那時候還沒有經(jīng)歷過星漿體事件,沒有辦法做到二十四小時開著無下限,所以被七海建人抓住了空子。

    五條悟被他扯著跑了十幾米后才反應(yīng)過來。

    原來這個新來的可愛學弟是想要救他。

    五條悟笑著甩開了七海建人的手,他一直帶著一副可笑的墨鏡,所以七海建人并不知道墨鏡后面是那樣一雙漂亮的藍色眼睛。

    而就在五條悟掙脫開他的瞬間,一級咒靈已經(jīng)閃現(xiàn)到兩人跟前。

    七海建人那一瞬間腦子里閃過了自己居然會就這么死去嗎的不真實感想,還沒來得及恐懼,一向荒唐不正經(jīng)的學長打了個響指。

    然后那只恐怖得要死的一級咒靈就這么被祓除了。

    比起“活下來了”這種死里逃生的感想,七海建人先一步想到的是“啊,這就是最強啊,簡直不是一個level”。

    他當場厘清了五條悟和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大概就像是神明和凡人一樣,中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大概對五條悟維持了敬意不到三秒,因為接下來五條悟就露出了后世網(wǎng)絡(luò)上爆紅的“雞掰貓”的表情。

    簡單來說,就是賤兮兮地。

    五條悟看著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一樣,拉著他的臉揉搓,然后一臉驚嘆地說:“唉,原來你不是面癱啊?”

    七海建人剛剛升起的微弱敬意瞬間消失。

    這次的任務(wù)讓七海建人重新地了解了咒術(shù)界,對于自己做出的決斷太不慎重進行了反思,之后進行了更加沉淀的學習。

    一切看似已經(jīng)過去。

    但他的心理卻留下了深刻的種子——

    他是個凡人,和五條悟?qū)Ρ龋澜缍贾皇欠踩恕?br />
    七海建人經(jīng)歷了同級摯友的死亡,又轉(zhuǎn)向普通的世界過普通的生活,但是后來還是發(fā)現(xiàn),他還是最擅長做咒術(shù)師。

    勞動和咒術(shù)師都是狗屎,兩邊都是垃圾的情況下,他選擇了自己更擅長的那一邊。

    因此他回到了咒術(shù)師的行列。

    在那之后,他也循規(guī)蹈矩地做著“正確”的事:

    引導(dǎo)和幫助后輩、祓除咒靈、保護非咒術(shù)師、執(zhí)行一級咒術(shù)師的任務(wù)……

    每一項他都按部就班地做得很好。

    他像是一個所有領(lǐng)導(dǎo)都喜歡的打工人一樣,所有交給他的任務(wù),都能夠完美地完成,伊地知曾評價他是大人中的大人。

    而他的人生似乎也能一眼看得到頭。

    當一個一級咒術(shù)師祓除咒靈,守護著下一代咒術(shù)師的成長,直到他們成為中堅力量再從歷史的舞臺退場。

    幸運的話,可以順利的走完上面一套的全部流程,不幸的話,大概在某次執(zhí)行任務(wù)中被咒靈殺死,然后悲慘地死去。

    這一切的結(jié)果他早已預(yù)料,也沒有不能接受的部分。

    他想,作為一個咒術(shù)師,為了祓除咒靈而死去,應(yīng)該算是死得其所,甚至可以說是所有咒術(shù)師的典范了。

    這一切沒什么不好。

    直到剛剛為止,他都是這么想的。

    但是,卻有一個人指著他的鼻子說清醒過來,別老是想著送死了,叫他認真一點。

    七海建人有那么一瞬間的茫然,他在想,他哪里沒有認真了?他很認真,他在認真地衡量和思考敵我雙方之間的戰(zhàn)力,腦海里幾乎能畫出一張等級戰(zhàn)力表,上面詳細標記的數(shù)值幾乎都可以出一個格斗游戲了。

    云雀居然說他不認真?

    七海建人腦海中可以羅列出十幾條反駁云雀說法的理由。

    但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反駁不了。

    云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七海建人,二十七歲,已經(jīng)是奔三的年齡。作為咒術(shù)師的時間已經(jīng)一輪,解決過的咒靈和任務(wù)不計其數(shù),作為咒術(shù)師以來一直矜矜業(yè)業(yè),一路順利從四級咒術(shù)師升上了一級。

    這樣的經(jīng)歷拿出去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說他“不認真”。

    但云雀偏偏這么說了,而他沒有辦法反駁。

    是的,因為他自己也清楚——

    他不夠“認真”。

    他在壓抑著自己,壓抑著一個咒術(shù)師的本性。

    “循規(guī)蹈矩”、“按部就班”、“墨守成規(guī)”……

    從俗世的意義上來說,這些詞是好的,但是從一個咒術(shù)師的角度來說,沒有變通、一成不變就意味著無法突破。

    他在自己劃定的安全區(qū)內(nèi)安于一隅,所有情況的發(fā)生都在他所能思考所能掌控的范圍內(nèi)。

    一旦超過了他所能確定掌握的范圍,他就開始退縮。

    或許有更安全的方法、或許有更穩(wěn)妥的選擇;他在不斷地權(quán)衡中對比著代價,內(nèi)心的天平做著微量的評估。

    但同樣的,他的保護欲過剩了。

    一旦涉及他人,他就會將某些最不應(yīng)該的方案擺在個臺面上思考——

    例如,如果犧牲掉我的話,其他人能活得下來吧。

    和一起拼一把、瘋一把、把明天拋在腦后,不管不顧地上吧相比,他的思考永遠成熟圓滑,但也正是這樣,才限制了他的無限可能性。

    七海建人充滿了悲觀思考的大腦第一次正式了自己。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是個懦夫,從來沒有改變過。

    從朋友的死去、到前輩的叛逃、同期的死亡、不做咒術(shù)師到回歸咒術(shù)師,他每一次都只是選擇了一條對當下的他來說心理負擔最小的道路罷了。

    這樣的家伙,怎么可能成為“特級”?

    七海建人長吁一口氣,將肺部的濁氣盡情傾吐,他微微撩撥了劉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高挺的鼻梁,眼神中帶著點陰郁。

    有種不正面的瘋狂感。

    七海建人松了松領(lǐng)帶,語氣帶著點抱怨:“云雀君,對快要奔三的大人毫不留情地說教是件很傷人的事情哦。”

    云雀聽著沒感覺出他的不快:“切,這個眼神不是好多了嗎?”

    第195章

    咒術(shù)世界的力量來源于一切負面的力量。

    咒力本身就是人們的恐懼、怨氣、憤怒等交織的情緒誕生的產(chǎn)物,即使咒術(shù)師使用咒力祓除了咒靈,也無法改變他的性質(zhì)。

    因此,包括五條悟在內(nèi)的特級和與之水平相當?shù)脑{咒師基本上都是瘋子。

    有時候甚至會讓人感嘆到是不是只有足夠瘋才能變強。

    事實也的確如此——不過更加精準一點,促使著所有咒術(shù)師從一級向特級轉(zhuǎn)變的契機,大抵是生死一線忘乎所以的貪婪。

    比起什么活下去、勝利、大義、正道。

    他們什么都沒想,命懸一線之際,他們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恐懼,比起“下一秒就要死了我不想死” ,他們在這一刻更多想到的是“不干了,比起規(guī)規(guī)矩矩地等死,死前也要瘋狂一把”。

    當生命無限趨近于死亡的那一刻,體內(nèi)的咒力會紊亂地暴動,會克制不止地翻涌,慢慢地沸騰,直到將人逼瘋。

    世界的崩塌于重建在一線中反復(fù), 無法割裂開的拉扯感讓人清醒的沉淪, 那一瞬間腦域中有無數(shù)的瞬間重現(xiàn), 像是一幅幅畫卷、如同走馬燈一樣翻開, 往事歷歷在目。

    理智的思考告訴他們應(yīng)該在僅存的時光回憶過去, 但內(nèi)心的聲音卻是——

    更瘋狂、更驚濤駭浪、更混沌錯亂一點吧。

    他們將體內(nèi)的咒力用前所未有的方式運行,宇宙在他們指尖誕生、如同創(chuàng)世紀的神,一念之下,新世界形成。

    浮華萬千。

    他們是這個世界里唯一全知全能的主宰。

    咒術(shù)師們把這種全知全能的唯一世界稱之為“領(lǐng)域”。

    七海建人的雙手掐了個斗訣, 雙手結(jié)印。

    微小的坍塌在他掌心相對的空間形成,很快,引起了動亂,掌心之間的一小片出現(xiàn)了崩壞,又很快隨著主人的心意重組,很快就出現(xiàn)了一個全然不同的微型宇宙。

    那個嶄新的幼小宇宙在他的之間誕生,然后瞬間又壯大了起來。

    “「逆轉(zhuǎn)裁決」。 ”

    七海建人微微抬起手,全新的生得領(lǐng)域從他的指尖誕生了。

    這不是可以做到嘛……云雀微微揚起笑臉。

    沒錯,就是這個樣子,責任啊、義務(wù)啊之類就留給那些大空們,天塌下來了有個子高的家伙頂著。

    比起思考,不如干脆一點的發(fā)瘋,把一切都搞砸,總會有看不下去的家伙來收拾爛攤子的。

    ——極其擅長發(fā)瘋之后搞砸一切,然后讓沢田綱吉親自給守護者擦屁股的云雀恭彌如是說。

    不過云雀從來不會在任務(wù)中出錯,他只是平等的發(fā)瘋?cè)缓笾貏?chuàng)每一個想要占彭格列便宜的虛偽的家族首領(lǐng)們。

    即使云雀是沢田綱吉的前輩,還擔任過某教父大人的家庭教師,但不妨礙云雀隨心所欲。

    在沢田綱吉的守護者當中,云雀是比藍波還要任性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云雀沒有任何的物欲,他所有的情緒波動似乎都圍繞在了并盛以及戰(zhàn)斗上面了。

    沢田綱吉一旦說教,就會觸發(fā)云雀的第二欲望,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十次里有五次沢田綱吉會因為承受不了云雀的挑釁而大發(fā)雷霆,然后兩人大打一架,毀掉幾座訓練室。

    直到看見赤字的財政清單才能老實下來。

    后來的沢田綱吉學會了哄貓,云雀多次挑釁無能,氣鼓鼓地回并盛了。

    這也導(dǎo)致了云雀這兩年一直處于“欲求不滿”的狀態(tài)——看得上的對手、能打得過他的家伙都太少了,好想盡情地戰(zhàn)斗一下啊。

    云雀是個物欲寡淡的家伙,但并不代表著他是個無欲無求的家伙。

    云雀似乎將所有的情緒點都點在了戰(zhàn)斗上了——

    他對著戰(zhàn)斗,有著無上的熱情。

    那種無窮無盡的欲望,是貪婪。

    而貪婪,卻是最適合咒術(shù)世界的稀缺品質(zhì)。

    對于勝負永無至今地追求讓他如同沙漠中逐水的旅人,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前行只為抵達屬于自己的綠洲。

    七海建人的進化像是一股催化劑,云雀感覺到了自己的胸腔有一股炙熱的火焰在燃燒,心臟不規(guī)則的跳動。

    云雀捂住心臟,那一處正歡快地跳動,暢敘著它的期待與激動。

    龐雜的咒力也歡欣地流動,漸漸從四肢百骸流向他的心臟,漸漸被整合。

    云雀敏銳地意識到了他接觸到了某些邊緣,但是還不行。

    還不夠成熟,還欠缺一點……

    云雀緩緩壓下內(nèi)心的躁動,時機還不夠,再忍耐一下。

    所有意欲傾瀉的欲望需要先壓抑,最后一瞬間的爆發(fā)。

    云雀轉(zhuǎn)過身,面向自己的對手。

    “來吧——”

    “轟!!!!!!”

    地下四層傳來驚人的轟動,一連串的爆炸聲應(yīng)接不暇地響起,天花板搖搖欲墜。

    云雀和漏瑚默契地抬頭,頭頂?shù)氖逅蓜樱霈F(xiàn)了不規(guī)則的波紋,伴隨著“哐當”的巨響。

    要碎了——

    該死,這些家伙不懂得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嗎?他打了那么大的一個洞,這些家伙是沒有眼睛看嗎?

    云雀微微向后跳拉開了距離,就在他離開原本的位置的后一秒,頭頂松動的石板徹底裂開,順遂著重力向下墜落。

    好在這一片的普通人基本上已經(jīng)躲得遠遠地,看不見人影了。

    著落的瓦礫和石塊砸在地面上造成一陣噼里啪啦的巨響,把原本光滑的地面砸的千瘡百孔。

    云雀咋舌,一看就不專業(yè)!看看他就知道了,砸了地板以后要清理好沙石,不然會造成一系列的誤傷。

    如果在下面的不是云雀和漏瑚的話,普通人早就被這從天而降的砸死了。

    云雀顯然是忘了自己的豐富經(jīng)驗是用家族同胞們的悲痛經(jīng)歷換的,話說,這種奇葩的經(jīng)驗,大概只有云雀這種拆家經(jīng)驗豐富嫻熟的家伙才能擁有。

    巨石落下后天花板開出一個直徑三米左右的圓形洞口,逆著光線的原因,云雀看得很清楚,大約三四個人站在洞穴的邊緣向下看。

    不過這個時候咒力是良好的感知工具,云雀確定了來人是咒術(shù)師的人——他感覺到了伏黑惠的氣息。

    戰(zhàn)場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顯然,新加入的幾個家伙也懂得這個道理,確認了沒有找錯位置之后,伏黑惠第一個跳了下來。

    他后面跟著一老一少的兩名咒術(shù)師。

    云雀的眼神從年老的男人身上劃過,落在了他身后的那個女孩身上。

    少女大約是十六七歲的年紀,面容姣好,她扎著精神的馬尾,五官清麗中帶著野性的銳利。

    云雀對她感興趣并不是因為她的外貌,而是——

    因為特別。

    云雀在她身上感覺不到零星半點的咒力,這是極其不尋常的,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幾乎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微弱咒力,而眼前的少女卻像一張白紙一樣,清晰透徹一眼可見。

    云雀瞇了瞇眼睛。

    這樣毫無咒力的身體在這個世界里按理說應(yīng)該是很不堪的存在,但云雀卻在她身上感到了強大的氣息。

    少女約一米七左右,和云雀差不多的身高,可一舉一動之間帶著一股勁力,她像是一根繃緊的弦,從頭頂?shù)侥_底如同定海神針一般穩(wěn)定,云雀覺察出她的底盤堅如磐石。

    是個高手,體術(shù)上的高手。

    看到她讓云雀想起沒有點燃火焰之前的自己。

    這家伙在充滿咒力的世界沒有咒力還能走到現(xiàn)在,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意志力和超強的自信心。

    云雀喜歡。

    對比起旁邊那個看上去精神爍矍、神瑩內(nèi)斂的老家伙,云雀反倒覺得眼前的姑娘更加未來可期,擁有無限可能。

    僅僅一個照面的功夫,云雀已經(jīng)將眼前兩人的底細大概摸透,從行動上來說,三人應(yīng)該都是咒術(shù)師陣營,解決了上面的問題下來幫忙的。

    果然,伏黑惠落地站穩(wěn)之后飛快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

    富士山……五條老師的報告書里提到的家伙,很危險;七海先生對面的是未記錄的特級咒靈,應(yīng)該不如富士山;五條老師……他對面的是?

    伏黑惠瞪大眼睛,確認那是去年應(yīng)該已經(jīng)記載死亡的前詛咒師夏油杰。

    夏油杰為何起死回生伏黑惠不明白,但有五條老師在的話,應(yīng)該沒有問題。

    七海先生已經(jīng)構(gòu)建出了領(lǐng)域,這個領(lǐng)域正在生成,而他對面的特級咒靈也在釋放自己的領(lǐng)域,領(lǐng)域和領(lǐng)域?qū)ζ矗吆O壬鷷簳r有一戰(zhàn)之力……

    那么這樣看的話,剛剛從異世界來沒有咒力的云雀和已經(jīng)能夠穩(wěn)定打開生得領(lǐng)域的富士山之間的戰(zhàn)斗應(yīng)該最為危險。

    領(lǐng)域只能用領(lǐng)域?qū)梗m然他的「嵌合暗翳庭」還不夠完善,但也足夠?qū)沽恕?br />
    “真人那邊有虎杖和釘崎,”伏黑惠和云雀對視了一眼,解釋道,然后想著云雀的方向前進:“云雀君,我們來幫你,不用擔……”

    他的“心”字還沒有落地,腰間猛地被突襲踹上一腳。

    是云雀。

    云雀毫不猶豫地用火焰提速完成偽瞬移,高速移動到伏黑惠身后,一腳將他踹向七海建人和陀艮的那片區(qū)域。

    開玩笑!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合心意的對手!他都放五條悟先去解決自己的私人恩怨了,他不允許任何人打斷他和火山頭之間公正的決斗。

    云雀一腳把伏黑惠踹向七海建人身邊,然后如法炮制給了禪院直毗人和禪院真希邦邦兩腳。

    全都給我去幫七海,不允許有人打我的敵人的主意!

    云雀順利穩(wěn)當?shù)匕逊诨莺投U院直毗人踹了過去,輪到禪院真希的時候第一腳險些落空。

    禪院真希的反應(yīng)相當快,如果不是云雀和比她更快的風有過豐富的經(jīng)驗,還真踹不到她。

    被踹飛的那一瞬間,真希的臉上閃過了一陣錯愕,心里面的想法清楚的寫在了臉上“我?居然和別人對拼體術(shù)輸了?”

    不過云雀不是那種有風度的家伙,絲毫沒有把真希當成女性的想法,腳下的力道毫不留情,干脆利落地將三人一同踹了出去。

    伏黑惠半空中驚愕地扭頭。

    只看見云雀露出了堪稱清爽的笑容。

    “別想搶我的獵物!”

    伏黑惠:“……”

    講講道理啊! !我是來幫你的!

    第196章

    云雀和伏黑惠幾人鬧出的騷亂自然也吸引了七海建人和陀艮的注意。

    七海建人捏合著領(lǐng)域的手猛地一顫,最后堅強地維持了下來,這是他第一次展開領(lǐng)域,耗時長了點,可或許正是長年累月的堅實積累,讓他的領(lǐng)域即使是第一次展開,也展現(xiàn)出了一個相當完整的構(gòu)造。

    等到領(lǐng)域的雛形完全形成,領(lǐng)域的邊緣爭先恐后地向外延展,漸漸地將他包裹起來。

    領(lǐng)域只能用領(lǐng)域?qū)?七海建人完整地撐開了自己的領(lǐng)域,意味著他們之間的戰(zhàn)斗進到了新的領(lǐng)域。

    也就是說對待他的態(tài)度不能在那么簡單,能夠展開領(lǐng)域的家伙,和不能展開領(lǐng)域的家伙之間的鴻溝,絕不是那么簡單的東西。

    領(lǐng)域的展開意味著領(lǐng)域內(nèi)的一切攻擊都會百分百命中,領(lǐng)域內(nèi)個人的咒力被調(diào)服的更加順暢,能夠使得咒力的調(diào)轉(zhuǎn)更加順滑。

    飄在七海面前的章魚有著大大的腦袋,如果非要說起來的話,還有一點可愛,他的聲音細細的,聽起來還像是個孩子。

    乍一看或許還會讓人感覺到有點可愛。

    但行為就不了。

    大概是意識到七海展開領(lǐng)域之后他會變得很為難, 章魚頭打算在七海的領(lǐng)域完全構(gòu)建之前把他打斷, 他一招手試圖移動到七海背后打算他的召喚。

    但禪院真希卻提前覺察到他的意圖,手上持著長刀對準他的腦袋就是狠狠一下——

    她的攻擊落空了。

    因為那個白發(fā)白胡子全身散發(fā)著的糟老頭子已經(jīng)提前一步抓住了那只章魚。

    云雀注意到他的咒力流動,然后那只大塊頭的家伙一下子變成了娃娃大小的相片,然后一握捏爆了相片,章魚頭從壓縮的狀態(tài)瞬間還原,被白胡子的家伙一圈揍飛數(shù)米,直到撞到了承重墻才停下。

    云雀:“?”

    雖然感覺這家伙有點弱, 但不至于弱到這個程度才對啊?

    云雀疑惑。

    撞到柱子上的章魚立刻嗚咽,一連串淚水從他那顆圓圓大大的眼睛里漸漸緩緩流出,剛剛拿一下他被擊中了腹部,嘔吐一聲。

    一排森森的人骨被他嘔出。

    禪院直毗人一直無動于衷的側(cè)臉終于露出了一絲冷意:“究竟吃了多少人啊,你這家伙。”

    被他責問的家伙沒有回復(fù),躺在地上嚶嚶的哭泣。

    “好痛……漏瑚、真人、花御……”念叨最后一個名字,他那雙黑漆漆的豆豆眼猛地收縮了一下,然后閃過了濃烈的仇恨,“花、花御、花御……”

    陀艮從地板一躍而起,只留下一串黑影,云雀仔細一看,那是……一層皮。

    他抬頭,陀艮高高跳起的身影在空中發(fā)生了形變,從一直半人高的小章魚長出了人的四肢,他的肌肉隆起,外形也更接近于人的模樣。頭顱保持著章魚的外形,有著堅實的肌肉和粗硬的皮膚,背后還拖了一條長長的尾巴。

    云雀搓了搓雞皮疙瘩。

    從還算長得可愛的小萌物變成恐怖的鋼筋肌肉怪物。

    太惡心了。

    云雀喜歡一切可愛的動物,從他的審美上,長得人不人動物不動物的家伙實在太過奇葩,在他的世界里這種長相應(yīng)該判處極刑!

    內(nèi)心對陀艮進行了審美的霸凌,云雀嫌棄地挪了挪腳。

    不想和那家伙打,長得太不和心意了。

    漏瑚對云雀想法無從得知,只是看著陀艮眼神悵然,云雀從他那只占據(jù)了半張臉的大眼睛里讀出了復(fù)雜的情緒。

    他一邊也念著“花御”的名字神情肅穆,可看向陀艮蛻變的眼神又有幾分驕傲——活像個看著孩子考試第一名的老父親。

    總之,他的情緒相當人性化,這是云雀在其他咒靈身上從不曾感受到的。

    “花御死了,真人也沒有回來,夏油杰這家伙說的沒有一句準話。”漏瑚的眼神落寞,“只剩下我和陀艮了……不過,陀艮這家伙終于成為咒靈了,花御知道的話,應(yīng)該會很開心吧。”

    云雀沒有搭話,倒是一旁的禪院直毗人接了起來。

    “怪不得剛剛感覺這么弱,原來直到剛才,都還只是個咒胎。”

    咒胎是咒力孕育出未成形的咒靈,當他們收到外界的刺激、或者擁有了足夠的力量之后會漸漸成熟,最后脫離原本的軀殼,以咒靈的身份誕生于世。

    帳相就是沉睡了一百五十年的咒胎九相圖受肉后的存在。

    再未蛻變之前,他們的身體里雖然蘊含著巨大的咒力,但卻始終無法使用出來,只能保持咒胎的模樣。

    這個階段的他們是最脆弱的,但一旦只要熬過咒胎階段,就能進化出巨大的力量。

    陀艮的咒胎期是他們幾個當中時間最長的,所以當他蛻變的一瞬間實力瞬間暴增,成功成為超過花御僅次于漏瑚的存在。

    陀艮毫不猶豫地抬手,虛空中突然凝結(jié)出一團水球,那水球膨脹,落在地面瞬間形成了汪洋。

    云雀的瞳孔收縮,他猛地回頭,身后有著擁塞的人群。

    從剛才開始,跟著伏黑惠他們來的人應(yīng)該不少,云雀記得七海建人把家入硝子留在了負三層,所以至少會有兩人以上保護那個擁有“反轉(zhuǎn)術(shù)式”的醫(yī)生。

    而連接負四、負五的罩被云雀擊碎,原本被困在這里面出不去的人類按理說已經(jīng)可以離開,只是沒有人的引導(dǎo),讓他們?nèi)缤瑹o頭蒼蠅一樣亂竄。

    從剛剛開始他就感覺到有一些氣息微弱的家伙在偷偷引導(dǎo)著這些普通人撤離,咒靈們應(yīng)該也感覺到了,只是他們一對一盯防讓咒靈沒辦法動作罷了。

    但這家伙現(xiàn)在顯然是看出封印五條悟無妄,打算把這些人類全部淹死。

    云雀雖然不會對普通人的死亡有太大的心理障礙,但他討厭這種,被人耍得團團轉(zhuǎn)貼臉惡心的感覺。

    為了不讓這些咒靈以為害死了普通人就可以對著他耀武揚威,云雀毫不猶豫地發(fā)動攻擊——

    澀谷地鐵站為地上三層、地下五層,他們現(xiàn)在正位于最底層的一層,但,地鐵的通行需要軌道的運行,會在站臺的下方有一到兩米的深度,而這樣浩大的一個建筑下層一定有自己的排水系統(tǒng),再加上前段車尾通往明治神宮的狹長通道……沒問題的。

    云雀在洪水抵達身前之前毫不猶豫地將云之火焰無限增值,對著地面——一線。

    隨著“咔蹦”一聲,地面裂開了一道縫隙,起初只是一道細小的縫隙,很快,云雀身前被他劈開的臺面都徹底斷裂,漸漸下沉。

    云雀扭頭:“立刻疏散人群,把人帶走。”

    都這個時候了,再慢慢吞吞一點點疏散的話,馬上就死光了。

    隨著云雀的一聲大喝,緩緩混進人群里的輔助監(jiān)督也徹底動了起來,他們訓練有素,靈活地掌控了局面,成功將人群疏散。

    ,

    云雀一邊觀察著火山頭的動作,確認他沒有阻攔的意圖。

    云雀的判斷準確,這一記成功讓洪水分流,原本能夠?qū)⑷苏麄淹沒的洪水只到小腿的高度。

    云雀長吁了一口氣,偷偷摸摸抹了一把額間的汗水,世界之書不滿地在他耳邊尖叫:“你怎么可以把洪水引進來!!!我的房間被淹沒了!!淹了!!!”

    云雀摳了摳耳朵,佯裝沒聽見。

    他拆掉站臺只是順勢之舉,為了掩蓋他轉(zhuǎn)移洪水的動作。

    羂索安排的地鐵位置恰好卡住了車道,導(dǎo)致洪水排泄的路徑被堵塞,只能緩慢流出,站臺的拆開也只能分攤一部分壓力。

    不知道這個章魚怪究竟是哪兒搞出來的洪水,水勢洶涌的驚人,云雀只好禍水東引,轉(zhuǎn)移了一部分急湍的水流到了世界之書的空間。

    世界之書的空間經(jīng)過云雀的探索開辟了不少空間,云雀將水流引導(dǎo)了偏僻的角落,明明和世界之書休息的地方距離遙遠,但世界之書仍然氣得跳腳。

    云雀吐了吐舌頭,權(quán)當沒聽到。

    世界之書應(yīng)該感謝自己才對,自己幫了他多大的忙啊。

    它那亂七八糟的房間早該清洗一下了,自己這是幫它打掃了房間。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兇猛的洪水沒有停止,云雀確定人群開始疏散之后,踩著小卷的云針飛在半空中。

    陀艮的攻擊沒有停止,不過禪院直毗人也不是吃素的,兩人有來有回的過了幾招。

    禪院直毗人也不是浪得虛名,雖然不是特級,但是能成為御三家的家主,就注定了他的不簡單。

    在云雀將大半洪水引走的同時,伏黑惠、禪院真希配合著禪院直毗人的節(jié)奏發(fā)動了幾輪攻擊。

    伏黑惠雙手掐訣,從影子中召喚出了一截外表不凡的三節(jié)棍,三節(jié)棍周身光滑,用的是上好的精鐵,全身泛著瑩潤的光澤,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絕非凡物。

    伏黑惠將特級咒具拋向禪院真希。

    禪院家族的家傳術(shù)式十影和天與咒縛的體質(zhì)都同樣罕見,但年輕一代里偏偏又都出現(xiàn)了。

    伏黑惠繼承了禪院家族的十種影術(shù)法,真希的身上沒有一點咒力,正是天與咒縛。

    真希的堂哥伏黑甚爾也曾有著那樣的體質(zhì),但伏黑甚爾卻硬生生地將天與咒縛的沒有體質(zhì)鑄就了人人聞風喪膽的“天與暴君”之稱。

    禪院真希也正在嘗試著走向這一條道路。

    她接過伏黑惠拋來的游云,換下了手里的偃月刀,特級咒具在手上甩出了漂亮的弧度,禪院真希沒有一秒猶豫,立刻切換了狀態(tài),飛身逼近。

    伏黑惠配合著她的節(jié)奏召喚出玉犬、脫兔、鵺、蟾蜍輔助攻擊,雖然沒有辦法將陀艮祓除,卻成功地拖延住了陀艮的進攻節(jié)奏。

    咒術(shù)師方終于重新找回了戰(zhàn)斗的節(jié)奏。

    第197章

    伏黑惠、禪院直毗人、禪院真希的牽制相當有效。

    即使陀艮有心要打斷七海建人的領(lǐng)域, 但因為三人的原因,光是躲避攻擊就已經(jīng)疲于應(yīng)付,更別說抽出空來針對七海建人。

    云雀和漏瑚默契的沒有出手。

    就像云雀在關(guān)注七海等人一樣,漏瑚也關(guān)注著陀艮的一舉一動,兩人的想法大概都是一樣的,先觀摩一下,確保己方?jīng)]有問題再出手。

    陀艮雖然是直到剛才為止還是咒胎,但并不是因為他很弱, 相反, 他身上孕育的力量太多強大, 才會需要這樣漫長的時間去孵化。

    他在召喚洪水的同時還能抽空使用咒術(shù)攻擊,咒力相當充沛。

    “水的防御壁,同時還能使用大招。”

    “咒力過多,術(shù)式還需要很多步驟才能完成。”

    “這樣的敵人啊……”

    “就要在對方出招前,用速度擊潰!”①

    禪院直毗人的聲音還未完全落下, 整個人如同閃電一般發(fā)動了攻擊。

    伏黑惠、禪院真希也跟上他的攻擊的節(jié)奏,三人呈包抄的姿勢將陀艮困在中間。

    而陀艮并沒有坐以待斃, 一腳踏在地面上, 順勢一蹬, 整個人瞬間飛到半空中。

    恰好避開了三人的攻擊。

    但在他低頭俯瞰時, 才發(fā)現(xiàn),地面上只有兩個人。

    剩下一個呢?

    陀艮沒有思考的余裕,身后傳來了禪院直毗人的聲音。

    “畢竟能滯空,換做是我的話也會選擇到天上。”

    禪院直毗人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他的術(shù)式能夠?qū)κ纸酉聛淼膭幼魅缤昼R一樣一秒內(nèi)演化出二十四幀。

    要利用好這個術(shù)式必須在腦子里構(gòu)建出敵我的動向,禪院直毗人一生都在悉心打磨,他的戰(zhàn)斗意識卓越。利用這一術(shù)式, 他成了現(xiàn)存的,五條悟以外的最快速術(shù)師。

    一串又一串連續(xù)的攻擊,幾乎沒有給陀艮喘息的空間。

    短短兩秒的時間,陀艮就經(jīng)歷了從地上到天上再到地上的反轉(zhuǎn),更可怕的是,他完全跟不上眼前男人的速度。

    禪院直毗人利用“投射咒法”成為了除了五條悟之外的最高速術(shù)師,很快將陀艮逼到了角落,每當陀艮試圖控制大量咒力的間隙,都會被禪院直毗人打斷。

    單靠自己一人,禪院直毗人將陀艮狠狠擊倒在原地,陀艮試圖將雙手并攏結(jié)印,但被禪院直毗人看出了他的意圖,毫不猶豫的一擊打斷。

    “xiu~”云雀吹了個口哨。

    不錯,這個家伙也很強,這個世界說實話也太適合他生存了,強者遍地都是,戰(zhàn)斗比吃飯還頻繁,更妙的是,這里的力量比怒火還輕易提升。

    簡直就是天堂啊。

    要不然干脆讓世界之書把兩邊的通道堵上,別回去了,至少在他把整個咒術(shù)世界都打一遍之前,是絕對不可能回去的。

    云雀開始認真盤算利用世界之書的效果堵住兩邊世界通道的可能性。

    不然按照那邊的沢田綱吉過度的保護欲……很有可能在他還沒有打個爽之前就擅自找到了鏈接兩個世界把他搞回去的方法。

    就在禪院直毗人幾乎以為解決的瞬間,陀艮微微打開的雙手之間顯露出一個淡紫色的咒印。

    下一瞬,七海建人、伏黑惠、禪院直毗人和禪院真希都消失不見了。

    云雀撇了撇頭,視線凝視在半空中。

    大概是那個位置吧,感覺那里的咒力異常龐雜。

    不過就在陀艮打開領(lǐng)域的那一刻,七海建人的領(lǐng)域也徹底成型了。

    云雀收回了視線,已經(jīng)不需要擔心了。

    陀艮很強,但七海建人、伏黑惠和另外兩個家伙也很強。

    在雙方都有領(lǐng)域的情況下,最終的勝負可就不一定了。

    顯然漏瑚也是這么想的,他也收回了注視著陀艮的視線,終于將眼神放在了云雀的身上。

    漏瑚是一個非常“人性化”的咒靈。

    他和云雀有限見到的這些咒靈不太一樣,他身上有著其他咒靈所缺乏的人類的豐富情感。

    無論是真人還是陀艮,他們兩個所能表達出來的“人”的情感實際非常有限,比起深入思考復(fù)雜的情感,兩者更傾向于服從本能。

    真人喜歡玩弄人的苦痛,而陀艮在還是咒胎的時候只有吃人的欲望,直到花御的死亡,才喚醒了他的感情。

    而剩下云雀所見到的低級咒靈都只有最底層的攻擊欲望。

    可眼前的漏瑚卻和這些家伙都不同。

    他身上展現(xiàn)了極其人性化的一些特質(zhì),比如說對陀艮的關(guān)心。在看到陀艮被伏黑惠等人包圍住的時候,他一直在注意著云雀的行動,確保云雀不會去偷襲,也在觀察著戰(zhàn)局是否有自己可以插手的空間。

    但因為云雀同樣盯得很緊的原因,所以作罷。

    而現(xiàn)在確認陀艮展開了領(lǐng)域咒術(shù)師輕易無法打贏他之后,他將視線轉(zhuǎn)回到云雀身上后又有著一絲不屑。

    那雙幾乎半個手掌大、黑白分明的獨眼里面帶著清晰的不屑。

    他大約一米四左右的身高,知道云雀的胸膛,可他昂首時看著云雀的神情卻相當自得,高傲異常。

    而他雖然表現(xiàn)的異常高傲,卻很認真地上下打量著云雀。

    和五條悟的對戰(zhàn)經(jīng)歷給了他深刻的印象,人類的強大不能單純的只看外表。

    雖然云雀是資料里從未出現(xiàn)過需要強調(diào)注意的家伙,并且這家伙身上的咒靈凌亂、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需要忌憚的。

    但光是云雀敢將所有來助陣的家伙都趕到陀艮那邊的那份自信,就說明了這家伙的不簡單。

    在漏瑚觀察云雀期間,云雀也在觀察著漏瑚。

    像是沢田綱吉擁有著超直感一樣,云雀擁有著百分百鑒定強者的雷達。

    他幾乎不憑借外表就能在一群人當中找到這些家伙里面最強的存在。

    這是在統(tǒng)治并盛的那些歲月里面歷練出來的,弱者總是喜歡抱團,雖然把所有家伙都咬殺也很有意思,但是一個一個解決。那些家伙層出不窮有時候就像蟑螂一樣十分煩人,會影響他檢查風紀的時間。

    所以云雀熟練掌握了在一群草食動物里面找到最強大最有話語權(quán)的家伙,然后三下五除二的把那家伙解決掉,剩下的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云雀裂開牙齒恐嚇一下就會四處逃竄。

    非常有趣。

    這種長年累月的經(jīng)驗積累,鑄就了他異常精準的眼力,幾乎瞬間就能判斷出敵人的危險等級。

    也算是另類的“超直感”了吧。

    因此,云雀輕而易舉地看出了漏瑚的強大,他大概是在場除了五條悟最強的家伙,這也是云雀心甘情愿的把五條悟讓給縫合腦袋的原因。

    憑借著自己幫助了七海建人他們的交情,之后讓七海建人他們牽線,讓恢復(fù)最佳狀態(tài)的五條悟給他當陪練。怎么想他們都不吃虧吧。

    高手之間的交鋒往往是一瞬間,云雀和漏瑚的對視后的一眨眼,漏瑚毫不猶豫地對云雀發(fā)動了攻擊。

    他的攻擊和外表一致,幾乎是一座移動的火山。

    他的咒力更加雄渾凝練,不需要像陀艮一樣需要大量的時間才能調(diào)動凝結(jié)成型,幾乎是抬手的一瞬間,一連串幾乎將空氣都扭曲的異樣火焰沖向云雀。

    漏瑚的攻擊目的明確,顯然是奔著這一擊將云雀燒死的目標發(fā)動了攻擊。

    不過云雀的速度超乎尋常。

    云雀不知道自己的速度與五條悟相比如何,但剛才那個精神矍鑠的白發(fā)老頭是不及他的。

    而漏瑚單從速度并不及禪院直毗人。

    速度方面,他無法和云雀相提并論。

    云雀在他抬手的瞬間就意識到這家伙的目標是自己,毫不猶豫地從地面移動到半空。

    云雀雖然自己不能飛,但借助火焰或者其他東西想要在空中實現(xiàn)位移輕而易舉。

    漏瑚只看見眼前一片虛影,云雀剛剛站著的位置只剩下他釋放出的那團火焰。

    不簡單……漏瑚這下確信了,他的謹慎是對的,如果剛剛擅自幫助陀艮的話,不僅會喪失主動,還有可能被一直觀戰(zhàn)的云雀偷襲。

    漏瑚微微抬起下頜,他有著咒靈的驕傲,像云雀這樣強大的對手有資格知道他的名字,即使要殺死云雀,他也想要知道云雀的名字,畢竟這樣強大的敵人越來越少,沒殺死一個就意味著能夠和他們對話的存在又少了一個。

    所以漏瑚并不介意稍微了解一下云雀——

    “喂,人類,你叫什么?”

    云雀有點稀奇,他從不知道咒靈也是這樣好奇心旺盛的生物。

    無論是真人還是漏瑚,每一個站在他面前的家伙似乎都想要了解一下他,還非要介紹一下自己。

    這樣熱衷于互相了解,還要自我介紹,簡直就像是小孩子交朋友一樣。

    原本云雀并不打算和這些家伙,只是想要單純地享受戰(zhàn)斗的快樂,把這家伙殺死,或者是被這家伙殺死都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著眼前的咒靈,突然有了一點突兀的念頭。

    他確實有點想知道這家伙叫什么名字了,他隱約感覺到,他會在這家伙身上收獲到無限的快感——這家伙確實有著能夠讓他感覺到“難纏”的資格。

    云雀摸了摸胸膛,那里正歡快地嘭嘭直跳,正在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戰(zhàn)斗。

    而眼前的家伙,正是那個能夠讓他徹徹底底享受一場的存在。

    云雀微微勾起嘴唇,“問別人名字的時候報上自己的名字應(yīng)該是常識吧?”

    漏瑚歪頭思考了一下,好像的確是這樣的,“人類,我的名字叫做漏瑚,記住吧,這是殺死你的咒靈的名字。”

    云雀笑,好狂妄,但他喜歡。

    “云雀恭彌。”

    第198章

    “云雀恭彌。”云雀的尾音落下。

    “轟——!!”他的身后響起了爆炸聲。

    漏瑚飛到了他伸手,手上捏著一團火焰妄圖抓住他的肩膀之間點燃。

    云雀并不討厭玩火焰的家伙,畢竟彭格列家族人人都能點燃各色的火焰,只是他們的火焰和漏瑚的火焰不太一樣。

    漏瑚的火焰是物理性質(zhì)的高溫, 如同火山、如同烈日。

    他的火焰是具象化的高溫, 稍微貼近就能感覺到火焰的熱潮。

    漏瑚的移動速度也相當快, 如果在這里的不是云雀, 大概早就會在和他照面的第一瞬間就被解決掉了。

    不過,即使他手上的溫度在高, 如果沒有辦法觸碰到云雀的話, 一點作用也沒有。

    雖然和漏瑚在這里兜著圈子耗著似乎也是一種戰(zhàn)斗的方式,打那云雀并不會滿足于沒有意思的戰(zhàn)斗方式,既然要打,那肯定就要打得痛快。

    況且是這么難得一見也同樣使用火焰的家伙,即使此火焰非彼火焰,云雀對漏瑚也相當有好感。

    他從衣袖中取出浮萍拐,微微閉目,在睜眼的時候幽幽地紫色火焰靜靜地縈繞在他周身,那美麗神秘的紫色火焰靜靜跳動,將他包裹在最中間。

    淡紫色的火焰像是有生命一樣,靜靜燃燒跳躍地火焰將他的頭發(fā)全部卷起,露出了少年人好看瑰麗的眉眼。

    沒有了往日遮擋住眉眼的劉海,云雀那雙沉靜的、寫滿了故事的眼睛完全暴露了出來,他凝視著漏瑚,帶著自上而下的俯視。

    往日在橫濱、在并盛云雀所表現(xiàn)出的那種如同外表的朝氣和鮮活一瞬間被打破, 二十五歲委員長真實的內(nèi)里盡數(shù)展現(xiàn)。

    十五歲的云雀無疑是強大的,但是他的強大還能被衡量,在被算計之后無論是當初的六道骸還是后來的幻騎士都能夠讓他感受到屈辱。

    但二十五歲的云雀卻不一樣。

    二十五歲的云雀歷經(jīng)風雨, 即使是拯救世界這樣的工作都干過不止一次,常年在生死邊緣徘徊。

    但他卻一次也沒有再輸過。

    迪諾曾經(jīng)在某次戰(zhàn)后面對著遍體鱗傷的云雀詢問道:“云雀,你沒事吧?”

    云雀當時的回答是“沒有——除了自尊以外”。

    十幾歲的云雀在最開始點燃火焰的那些年接觸過最多的挫敗,全新的力量建立著截然不同的力量體系,而在以火焰為核心的世界里他還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門外漢。在剛剛使用火焰的那兩年,他飽嘗了這一生最多的挫敗。

    但云雀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很快,他將所有的挫敗都轉(zhuǎn)換成了動力,變成他更加強大的力量源泉。

    最終所向披靡。

    或許是因為勝利逐漸成為了一種理所當然的存在,二十五歲的云雀漸漸失去了一些對外界刺激的感應(yīng)——他失去了對危險的控制力。

    云雀還保持著高手所特有的敏銳,一旦有危險靠近,他的身體仍然會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yīng)。

    但也僅此而已。

    云雀失去了對死亡的敬畏,反而對危險感到了癡迷。

    他開始期待死亡的陰影籠罩在身上時的真實感,而彼時彭格列已經(jīng)成為意大利毫無疑問地龍頭存在,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家族敢不長眼的挑釁彭格列。

    沢田綱吉雖然還要去處理從八代目時期就遺留下來的那些工作,每天忙得要死,但是十八歲打江山的時候比起來,已經(jīng)可以算是榮譽退休了。

    云雀雖然還會參加每個人的例會,但是沢田綱吉幾乎沒有什么必須要做的任務(wù)交給他,云雀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探索世界的七大不可思議上。

    所以,鮮為人知,二十五歲的云雀對死亡和危險有著一定的癡迷,他向往著能夠?qū)⑺葡蚪^境的危險。

    云雀渴望危險,卻不漠視生命。不會輕易地選擇死亡,這也是里包恩發(fā)現(xiàn)卻沒有向沢田綱吉告密的原因。

    云雀并不畏懼死亡,只是單純覺得,其他人很難剝奪他的生命罷了。

    云雀停滯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俯視這漏瑚,眼神不帶一絲感情的審視著眼前的咒靈。

    漏瑚有一種錯覺,似乎真正強大的、不可一世的存在是眼前的少年,而弱小的、不堪的、恐懼的家伙應(yīng)該是自己。

    讓人毛骨悚然的不適感。

    漏瑚抖了抖肩膀,感嘆自己一個咒靈居然能夠體會到雞皮疙瘩的感覺。

    他舔了舔嘴唇,強行壓下興奮的戰(zhàn)栗,雙手掐訣,掌心冒出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說是火焰似乎不太恰當,那濃稠的已經(jīng)實質(zhì)化的液體——看起來更像是一團翻涌的巖漿。

    只見他微微抬起手掌,濃稠的巖漿將空氣都蒸騰的扭曲,漏瑚所站立的那一片空間周圍的空氣都因為過于炙熱的溫度而產(chǎn)生了扭曲。

    那熱烈的空氣扭曲成了熱浪,具體十米開外的云雀都感覺周圍一片的溫度陡然上升了許多。

    這家伙果然是座火山。

    云雀聽七海建人提起過,咒靈的誕生是源自這個世界的負面力量,人與人之間的仇恨、厭惡、恐懼等等諸如此類的情緒。

    而人類對于自然也同樣恐懼。

    無論是深不見底的海洋、沒被探索的叢林、隨時會爆發(fā)的火山……自然界存在了太多尚未被揭秘的存在。

    而人類恐懼著未知。

    大概就是源于對未知的恐懼,于是孕育出了這些特級咒靈。

    云雀雖然不是很懂咒術(shù)世界的規(guī)則,但也能夠大概猜得出來,眼前的家伙,應(yīng)該就是源于人類的恐懼而誕生的特別存在。

    眼前的咒靈已經(jīng)相當成熟了,和剛剛的真人相比,危險程度幾乎不是一個等級。

    云雀打真人的時候還有心情遛一遛,甚至會故意放任真人的進化,但面對漏瑚的時候,他并沒有那么輕松的心態(tài)。

    眼前的家伙絕對不一般,如果不好好對待的話,弄不好他也會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只是微微想到這里,云雀就忍不住露出喜悅的笑容。

    真是太有意思了!

    這個世界!

    云雀的眼睛因為興奮,瞳孔收縮,他的眼型上揚,加上圓潤的瞳孔,整個人是貓兒一樣的精巧,可這會兒明明暗暗的光線跳動,變動的光線下他的瞳孔似乎都狹長了幾分,比起可愛的家貓,這會兒更像是兇猛的大型貓科動物,讓人聯(lián)想到豹子或者老虎之類的猛獸。

    整個人周身散發(fā)著可怖的氣場,而漏瑚卻一點沒有感覺到恐懼,相反,他也如同云雀一樣,興奮的發(fā)抖。

    很久沒有遇到這樣合心意的對手了。

    在五條悟之前,他遭遇過的所有敵人都只會讓人產(chǎn)生“不過如此”的想法,而五條悟的存在,卻是打破了世界嘗試的強大。

    別說他,就是加上夏油杰、花御、真人和陀艮,還有那個叫里梅的詛咒師,加起來都不一定能夠戰(zhàn)勝。

    所以他們需要宿儺。

    但在和五條悟的短暫對決后,漏瑚疑心即使是全省時期的詛咒指望也不一定是五條悟的對手。真正接觸五條悟之后,他一直對于他們的計劃持有一定的懷疑,他們真的能夠打敗那個家伙嗎?封印的計劃真的能成功嗎?

    那之后他們也零散的接觸了宿儺的手指,宿儺的手指很強,即使是包含一只手指新誕生的咒靈,也比一般的特級要強大。

    但,比不上漏瑚。

    夏油杰那家伙自稱了解全盛時期的宿儺,曾經(jīng)評價他大概是宿儺七八根手指左右的水平。

    漏瑚是除了尚未復(fù)活的宿儺和五條悟之外,可以自稱是最強的家伙了。

    但正因此,他沒有敵人。

    五條悟獨出一檔,但他在特級當中也是獨一檔,其他的所有咒術(shù)師和咒靈都沒有辦法讓他感覺到恐懼或者可怕,他想要殺掉他們就像是呼吸一樣的簡單。

    因此,當他見到云雀的第一眼,就有一種古怪的感覺。

    雖然云雀看起來很孱弱、雖然云雀周身的咒力龐雜又錯亂。

    但云雀身上卻又他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旗鼓相當?shù)呐d奮,他的本能讓他意識到,云雀是和他旗鼓相當?shù)膶κ帧?br />
    或許是強者的通病,當他們到達一定境界之后。即使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即使有著這樣那樣不得不為的立場,可是,當他們遇到難得一見能夠和自己匹敵的家伙的時候,他們都會忘記掉一切——

    管他什么千年后站在世界上大笑、什么新人類、還有什么封印五條悟!這一刻都不再重要。

    比起和云雀對戰(zhàn),漏瑚此刻腦海內(nèi)沒有任何其他的念頭。

    他只是想。

    這個家伙也使用火焰啊,那他必須要讓對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火焰才行了。

    漏瑚和云雀,一個咒靈一個人類,無論何時都無法互相理解、無法共情的家伙,卻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一種真正的互相理解。

    這一刻他們的心里什么都沒有想,只是想要打敗眼前的這個敵人,想要殺死眼前的家伙,其他全部不做他想。

    此刻他們之間沒有咒靈和人類的區(qū)別,兩個人的臉上反倒掛著如出一轍的狂妄笑容。

    云雀漸漸蓄力,云之火焰在他的手上不斷的增殖再增殖,幾乎占據(jù)了半邊天空,云遮霧繞地讓人看不清楚他的具體位置。

    但是沒關(guān)系,漏瑚也見盡全力調(diào)動著身體里的全部咒力,將它們?nèi)哭D(zhuǎn)換成了火焰。

    那幾乎如同太陽般耀眼的火焰在他的指尖、手臂、肩膀……處處燃燒,然后漸漸將它整個人全部包裹住了。

    跳動的火焰將整片空間全部扭曲,溫度漸漸升高。

    他們似乎在無聲當中用火焰爭奪著眼前的徒弟,比拼究竟誰占據(jù)的位置更大。

    兩團火焰之間的邊界不斷的蔓延、直到——

    接觸在了一切。

    一觸即發(fā)。

    第199章

    整個地下五層的地鐵被切割成了兩個空間。

    羂索和五條悟已就離開經(jīng)離開了這半段的視野,被炸出了巨洞的空間下只剩下云雀和漏瑚兩個身影。

    原本在這的普通人類已經(jīng)被全部轉(zhuǎn)移走了。

    云雀已經(jīng)完全沒有顧慮,他看著眼前的咒靈,只感覺到發(fā)自身心的愉悅。

    火焰似乎也感覺到主人的感受,歡欣的、跳躍著向外用處。

    云之火焰的屬性是增殖, 而點燃火焰卻需要充足的覺悟, 對于云雀來說, 這覺悟是憤怒、是渴望。

    他對戰(zhàn)斗的無限渴望調(diào)動著他的本能,本源的火焰一片一片地延伸,很快,就占領(lǐng)了絕大部分空間。

    他的火焰猶如爬山虎一樣的瘋狂的占據(jù)著每一寸的空間,與之相比,漏瑚周身的火焰所占據(jù)的地盤太過狹小。

    即使他奮力地燃燒,火焰也不過圍繞著周身展開。

    但漏瑚的火焰并不是純粹比拼體積的存在,比起那些東西。能夠?qū)㈧`魂都焚燒的高溫才是他的可怕之處。

    他周身的空氣被炙烤的扭曲,就連之前陀艮召喚出來的洪水殘留的水流都被他全部烤干,地板因為承受不住過度的高溫而干裂,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爆裂聲。

    周圍的空氣都無法在這樣炙熱的火焰中存活下來。

    云雀肯定,此時此刻如果有人擅自接觸到那火焰的外焰的話都會瞬間變成干尸,再多堅持兩秒就會變成炭烤過后的齏粉,手指輕輕戳碰,就會隨風飄灑,什么也不剩下。

    在云雀的所見所聞當中,似乎沒有哪種火焰有這樣可怕的、幾乎能夠燃燒一切的溫度。

    但他卻并不感覺到恐懼。

    淡紫色的云之火焰不斷向外擴張爭奪著每一寸的領(lǐng)地,而巖漿般的炙熱火焰炙烤著整個空間的空氣。

    云雀甚至懷疑漏瑚是想用高溫將整個空間的空氣全部蒸發(fā)悶死他。

    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先別說地下五層的空間究竟有多大。光是本云雀打通的那幾層就連通著外面的空氣。

    但漏瑚卻沒有動靜。

    云雀猜測他是在蓄力。

    即使漏瑚不需要像陀艮一樣每一次調(diào)動咒力都需要長久的時間,但想要制造出這樣能夠?qū)⒁磺腥客淌傻幕鹧鎸λ麃碚f也并不輕松。

    即使云雀和漏瑚占據(jù)了好大的空間,但架不住云之火焰沒有止境的蔓延, 很快,兩股異色的火焰對沖,發(fā)出了驚人的爆鳴。

    “呲呲呲呼呼呼——”

    云之火焰和漏瑚身邊橙色的焰漿的邊緣從清晰變得模糊。

    云雀感覺到他身上那股驚人的高溫,跳躍的火焰讓云之火焰都變得略顯黯淡。

    那橙色跳躍的火焰一時大漲,似乎是想一鼓作氣吞噬了云之火焰。可無論他如何膨脹,云之火焰卻始終沒有退后半步。

    漏瑚臉上有一剎的驚色,但很快,那股子驚色被興意掩去,漏瑚大笑:“哈哈哈哈好,你原來也是玩火的家伙,有本事、有骨氣。”

    雖然咒力的實質(zhì)化形象看起來似乎也是一團火焰,但實際上天差地別。所以漏瑚和這家伙一交手就感覺出來了。

    雖然這家伙的火焰并不是像他絕對的高溫,但卻根性十足。面對著他的火焰,沒有半點的退縮,漏瑚對這樣的家伙很有好感。

    只有這種人才值得讓他用盡全力。

    不過,即使對云雀心存好感,但他也并不打算耗上太多時間,他將所有蔓延的火焰逐漸回籠,那溢出的火焰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壓縮,漸漸地收縮,最后緊羅密布地包裹在了漏瑚的右手上。

    被強行壓縮的火焰以他的拳頭為核心,形成一團實質(zhì)的火球,那壓縮的火焰已經(jīng)凝實的幾乎看不見漏瑚的右手。

    云雀一凜。

    咒靈的身體只要核心還在,哪怕只剩下一個頭,很快也能全部長回來。

    人類和咒靈不一樣,除了有特定天賦的家伙。

    人類的軀體的再生是有限的。

    像是破了一塊皮身體可以復(fù)原,但失去一直手臂、一條腿,都是永遠的失去了。

    他的身體雖然也經(jīng)歷了特殊的錘煉,等閑的高溫拿他毫無辦法,但掌管火焰的咒靈的全力顯然會超出他能的身體能承受的范圍了。

    云雀清楚漏瑚大概是將全身的火焰濃縮,打算使出全力一擊將自己解決。

    漏瑚將火焰已經(jīng)全部壓縮,凝聚在右掌,右臂揮舞時周圍的空間都發(fā)生了相應(yīng)的扭曲。

    他看著云雀,雙腳一彈,瞬間離地,呼吸之間逼近云雀,那裹挾著異樣高溫的拳頭帶來一陣熱浪,云雀眼前一花,但在漏瑚身影站穩(wěn)之前,云雀先一步從熱氣感覺到了火焰的去向。

    左肩——

    云雀微微側(cè)身,避開了對準了心臟的一擊,他微微壓低了身子,下意識地抓住了漏瑚沒有點燃火焰的左手。

    好燙!該死這家伙全身都像是金屬一樣的導(dǎo)熱,這樣的高溫下,漏瑚自身居然不受半點影響。真是讓人羨慕的體質(zhì)啊。

    云雀微笑。

    他與常識之間有著很深的鴻溝。

    如果是一般人,在遇到這樣的情況下,會生出畏懼、退縮之情。

    但云雀不會,云雀只會感覺到興奮,這樣強大的敵人站在他的面前,讓他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慢慢沸騰起來。

    相較于火焰集中著的右手,漏瑚的左手雖然讓人感覺到了高溫的炙熱感。但卻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nèi)——云雀本身也使用火焰的原因,他的肉身對火焰的承受程度比一般人高得多。

    他的格斗技巧在彭格列范圍內(nèi)毫無對手,即使是拉爾米爾奇也無法近身。只有里包恩與他伯仲,因此,幾乎是漏瑚出拳的瞬間,他就判斷出了漏瑚的拳勢走向,輕而易舉地躲開了。

    漏瑚的反應(yīng)也很快,常言道貓咪的反應(yīng)速度是人類的七倍。而特級咒靈相較于人類,反應(yīng)速度是常人的數(shù)倍不止。

    在云雀躲開的瞬間漏瑚立刻折身往返,這一拳瞄準的是云雀的后心。如果真的被他擊中了,那云雀的心臟大概會瞬間被燒化。

    云雀反應(yīng)迅速,往匣子中注射了充足的云之火焰。小卷瞬間釋放出幾乎占據(jù)半個空間的尖刺。

    但那火焰穿過云針鼠蔓延出來的云盾也不過頃刻的事情,不過瞬息,云雀身后的一片云盾都已經(jīng)被燒穿。

    不過這片刻的拖延足以讓他拉開距離。

    云雀腳尖輕盈地點在小卷蔓延出的云刺的空隙間,居高臨下地看著漏瑚。

    兩人隔著異色的火焰遙相對望,瞬間洞悉了敵人的想法。

    單純論近身格斗的身法和技巧,十個漏瑚都比不上一個云雀。但漏瑚的火焰的溫度夠高,如果能夠正面觸碰到云雀的話,也能一舉分出勝負。

    兩人都很清楚,在這場拉鋸戰(zhàn)中,堅持到最后的人就是贏家。

    云雀和漏瑚要比的是,究竟是云雀能堅持到漏瑚右手的火焰熄滅,還是漏瑚先一步抓住云雀。

    漏瑚踏地一蹬,腳下的磚塊被踏碎,整個人順勢騰空。他右掌蜷縮,呈爪狀,欲鎖喉。

    云雀仗著腿長,一腳蹬在他的肚子上將他踢飛數(shù)丈開外。

    高溫的烈焰在空氣中的高速移動刮起了一陣罡風,呼吸間肺部有灼燒的錯覺。

    兩人的動作都快得超乎尋常,漏瑚步步逼近,但都被云雀先一步洞察了他的動作。憑借著過硬的戰(zhàn)斗天賦,他將漏瑚的攻擊全部瓦解。

    短短幾息間,云雀和漏瑚就已經(jīng)從天上到地下再回到天上交手了數(shù)輪,云雀是越打越輕松,但漏瑚的眉毛卻緊緊擰起。

    凝聚出體內(nèi)的最強火焰這件事情并不簡單,需要耗費的精力和咒力都是常人所難以想象的。

    繼續(xù)耗下去的話,怕是等到他們決出勝負之前,五條悟就已經(jīng)解決完假夏油杰然后空出手來收拾他了。

    不行,即使這樣做相當冒險、點燃了領(lǐng)域之后他不一定還能開啟第二次,但已經(jīng)沒有其他方法了。

    優(yōu)先解決掉眼前的敵人,然后再去考慮面對五條悟的時候如何生存。

    漏瑚對比了利害,瞬間做出決斷,他主動散開了右手凝聚著的滔天烈焰,在虛空中站定。

    他雙手掐訣,面目沉凝,嘴唇微微開合,全場的咒力不受控制地調(diào)動了起來,“蓋棺鐵圍山——”

    第200章

    “「蓋棺鐵圍山」——”

    漏瑚掐訣, 毫不猶豫地展開了領(lǐng)域。

    幾乎是瞬間,云雀聽到了耳邊空氣爆裂所發(fā)出的一連串噼里啪啦的細碎響聲。

    火焰燃燒著空氣發(fā)出奪命的響聲,撲面而來的熱浪幾乎讓人可以讓人感受到殘忍——一旦出現(xiàn)在火焰中,須臾便破碎成灰燼,微風拂過,只剩齏粉。

    云雀的眉心猛烈跳躍, 渾身的肌肉抽動。命懸一線的瞬間,他顯然是體會到了久違的死亡威脅——可即便是這樣絕境的瞬間, 云雀居然感覺到了興奮。

    是的, 興奮。

    那是一種和絕頂強者之間交手的興奮, 是源自血液、骨髓、靈魂的震動,對于死亡的恐懼與憧憬從他的骨骼中迸發(fā)出哀鳴。

    云雀下意識地加大了火焰,云之火焰和那熔漿交接的瞬間被汽華、蒸騰成了水汽,隨后又迅速凝實。

    云之火焰無限制地蔓延使得原本清透的云霧變成了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實體。在高溫的鍛造下形成了密度極高的云團。

    如果此刻有一柄秤放在此處, 大概會意外的發(fā)現(xiàn), 眼前不過拳頭大小的云團居然比鋼筋更加凝視。

    云雀感覺到喉頭腥甜, 他舔了舔唇, 不知為何嘴唇微濕……云雀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的七竅正在流血。

    他正在嘗試一種前所未有的實驗——在毫不控制的情況下, 無限制地輸出全部的火焰和咒力。

    云雀從未這么嘗試過,不、不止是云雀,從未有人曾經(jīng)這么嘗試過。

    這個世界上從未有人同時掌握著火焰與咒力,兩種極端不同的情感所掌握的力量。

    如果說掌握火焰的力量是正向的、溫暖的、堅定的覺悟,那么掌握咒力的力量是負面的、陰冷的、殘忍的惡欲。而處于兩種力量之間的云雀卻同時處于這同樣極端的情感當中。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忽冷忽熱、時而熱情似火時而陰冷如冰,極端的情感和力量充盈在他身體里。

    那兩股力量像是被迫共存的黑與白,卻始終無法雜糅出溫和的灰。涇渭分明地在云雀身體里爭搶著每一寸土地。

    溫暖的火焰在血液中燃燒、陰冷的咒力就貼著經(jīng)脈爬行,一陰一陽如同冰火兩重天。往往覺悟的火焰還沒冷卻、憎惡的咒力就來占據(jù)地盤,兩股不同的力量永無止境地競爭著云雀身體里的每一寸骨血。

    云雀的身體一寸寸地崩壞,隨后又在強大的力量中重組。

    而就在這兩股無盡的力量在他體內(nèi)的爭執(zhí)中已經(jīng)隱約達到了平衡、試探著是否能夠和諧共處的時候,第三股力量終于出現(xiàn)。

    漏瑚張開的領(lǐng)域所具象化的異常高溫成為了推動變異的第三股力量。

    云雀對于火焰的使用已經(jīng)熟練地深入肺腑,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錘煉讓他可以無需思考地將火焰傾瀉而出。紫色的云之火焰很快也在錘煉中獲得了蛻變,密度較低的云之火焰經(jīng)過高溫的錘煉如同鋼鐵般堅韌、又如同利劍般銳利。

    一時之間云雀體內(nèi)的云之火焰似乎要占了上風——可咒力不愿意這樣退敗。云雀在澀谷境內(nèi)瘋狂吸收了數(shù)百、數(shù)千、甚至數(shù)以萬計的咒靈的咒力,那些咒力原本只是虛浮地貼在他的體內(nèi),只能被粗淺的調(diào)動,可當云雀不顧一切地使用云之火焰之后,身體察覺到力量的空缺,隨后咒力立刻如蛆附骨地入侵。它們在云雀的身體里轉(zhuǎn)了一個周遭之后被使用和釋放,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最粗淺地調(diào)服。

    原本咒力只是想安分地占領(lǐng)云雀的身體,可在與火焰爭奪身體最關(guān)鍵地時候卻突然被調(diào)動——又遇到了來自外界力量的襲擊,使得這些咒力迫不及待地聽從調(diào)遣,它們需要在主人的只會下發(fā)揮出自己的力量。證明自己的能力——以此確保不被主人拋棄。

    陰冷的咒力在身體中盤旋后爭前恐后地從云雀右手的掌心溢出,溢出的瞬間也如同云之火焰一樣毫不克制的蔓延和增殖,但在溢出的瞬間又經(jīng)由高溫地燒制不斷收縮,最后也濃縮成薄薄地、只能將周身包裹住的一層。

    云雀左手輸出的云之火焰在漏瑚的火焰錘煉下成了云之凱甲、右手的咒力也同樣形成了薄薄地咒力鎧甲。

    兩股力量從指尖開始,漸漸地迅速向后蔓延,隨后很快包裹住了云雀的周身。

    而在它們覆蓋住云雀身體的瞬間,云之火焰和咒力似乎達成了共識一樣,不再兇狠地展開地盤的爭奪,似乎它們都意識到了此時此刻只有協(xié)作下去才有生機。

    短暫的掙扎過后,云之火焰與咒力交接的地方發(fā)生劇烈的顫抖;隨后那顫抖逐漸平滑,漸漸變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模樣。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瞬間,咒力和云之火焰融合之后,云雀的眼睛、鼻翼、嘴角、耳孔終于停止了無止境地出血。宣告著身體內(nèi)部的和解。

    云雀舔了舔嘴唇,扯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容——

    他這個人對敵人毫不手軟、該攻擊就攻擊、該補刀就補刀,但他對自己更殘忍,他故意將自己暴露在領(lǐng)域的邊緣,等待領(lǐng)域?qū)⑺淌伞?br />
    真人和云雀對戰(zhàn)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領(lǐng)域內(nèi)部是有必中效果的,這句話七海建人也說過,只不過在真正被命中之前云雀并沒有把那句話當回事罷了。

    已經(jīng)嘗試過一次領(lǐng)域、已經(jīng)體驗過一次被真人的領(lǐng)域所襲擊,云雀明白那種屈辱,尤其是,在戰(zhàn)斗過程中他選擇了“逃避”的方式才獲得勝利,這對云雀本身就是一種折辱。

    他可以容許自己第一次的漫不經(jīng)心,但不能允許自己第二次逃避,所以,在即使明知道一旦這個方法沒有成功——在被漏瑚的領(lǐng)域包圍之前他沒有領(lǐng)域他會死去的情況下,云雀依然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的直面死亡。

    果然,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在生與死的恐懼之下,他身體里的咒力和火焰追求著前所未有的平衡,終于在最后的瞬間實現(xiàn)了融合。

    云雀舔了舔嘴角,血腥味濃重刺鼻,但他意外地感覺還不錯。

    于是,在鋪天蓋地地火焰將他包圍之前,他也學著漏瑚的樣子——他的雙手合緊,指節(jié)順從心意成結(jié)。

    “「里·并盛町」。 ”

    隨著他薄薄的紅唇一上一下的開合,隨后,土地發(fā)出龜裂的聲音,漏瑚瞪大眼睛,腳下的地面凝實。再一側(cè)目,原來是空間被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撕碎,云雀的腳下竟憑空誕生了一座城市——

    如同法天象地一般威嚴地場景緩緩誕生,層出不窮的建筑如雨后春筍一般瘋長,森林樹木、山川河流、飛禽走獸,一切的一切從他的指尖誕生,整個領(lǐng)地無限制的擴張,視線所能目及之處仿佛一個個微縮紙雕,卻又精細無比。

    云雀站在領(lǐng)域的中心,如同創(chuàng)世的神明。

    火焰形成的領(lǐng)域與云雀腳下城市碰撞,涇渭分明。

    只是一瞬間,隨后兩人的領(lǐng)域瘋長,領(lǐng)域的邊緣漸漸將一切包圓,云雀和漏瑚消失在場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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