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茶室。
江原道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 杯子里的茶已經涼透了。
坂口安吾輕輕敲了敲門,云雀應聲,“進來吧。”
“云雀君,客人已經都送走了。”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如同云雀的秘書一樣,報告起了相關工作, “江原道這邊從內部通道撤離,按照你說的,派人跟蹤著,眼線那邊已經發現了其他勢力的追蹤者。”
“另一批客人跟著您的替身離開了,秘密送往橫濱政府醫院,醫療異能者馬上抵達,已經都安排好了。”
云雀的替身有兩人,一個就是倒霉的六道骸, 還有一個是異能特務科這邊的異能者。
坂口安吾特意借了一個與谷崎潤一郎有著相似異能的家伙,對方的異能也是干擾視線和影像的類型,做個遠處的身替沒什么問題。
這是云雀臨時起意,好在坂口安吾前段時間為了應付云雀的要求特意從京都調動了一個異能者。
既然費奧多爾想要利用江原道讓云雀感染上“共噬” ,那云雀就將計就計,裝作被感染的樣子就好了。
當然, 這個騙局根本騙不了費奧多爾。或者說費奧多爾根本就沒有指望過江原道能夠成功,畢竟費奧多爾也只是臨時起意。
但是真的假的并不重要。
即使云雀把江原道放跑了,即使費奧多爾明知道江原道背叛了自己, 也沒有任何影響。
畢竟對于他們倆來說, 這只是博弈中的小樂趣。
云雀和費奧多爾都沒有放在心上,但云雀還打算裝一裝的原因很簡單,他要對付的家伙, 從來不止費奧多爾。
活在暗處的陰暗臭蟲,從意大利開始就偷偷摸摸地關注著他。
只是之前那些家伙因為里包恩的原因,在并盛的地界還不敢明目張膽的動作,但來到橫濱之后,他們的手腳就開始不干凈了起來。
最開始的“約爾克”家族是他們光明正大的試探,大概是認為自己一行人都是中學生,沒有里包恩的庇佑無需重視。
在橫濱的地界上,如果他們殺死了沢田綱吉,想要推給誰都可以。甚至還可以借此機會像港口黑手黨發動戰/爭,畢竟他們名義上的未來首領死在了為慶賀港口黑手黨五十周年的活動中。
事情的真假也不重要,只是給他們一個在日/本境內挑起戰/爭的理由,畢竟這幾年港口黑手黨的發展勢頭旺盛,中原中也幾次前往歐洲爭奪地盤,算是新起之秀。
加上橫濱這個海域的肥美,那些腦滿肥腸的家伙早就饞上了這片未開發的寶地。
按照那些家伙的原定計劃,大概就是弄死了沢田綱吉之后讓港口黑手黨負責,割/港/賠/款,讓港口黑手黨成為彭格列的附庸。
不過這個想法被云雀他們打破了,未成形的十代家族的力量超乎了他們的想象,尤其是云雀恭彌。
云雀恭彌的個人戰斗力已經超過了彭格列家族骨干成員的水準,甚至幾乎于現役的守護者持平。
光是看云雀的表現,遠超彭格列家族所有同時段的守護者。
甚至云雀在接受戒指的考驗前就已經成功點燃了火焰,這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天才就能形容了。
長老會那邊對云雀又愛又恨,如果能把云雀收入麾下,那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一個年輕有實力的強者,只要能夠稍加控制,很快就會成為一柄鋼刀。
但云雀的不穩定性也同樣顯而易見,即使云雀似乎是彭格列家族最強殺手選定的下一任守護者,但他身上絲毫沒有對沢田綱吉的尊重與重視,我行我素到極致,個性鮮明且有著極強的掌控欲。
云雀著手建立的集團從經營賽道就可以看出所圖不小,一旦風紀財團發展起來,將成為所有家族的勁敵。
因此云雀被打上了高危的標識,目前還處于觀察期。
在這過程中他們會盡力去了解云雀,尋找他的軟肋,方便后期鉗制他。
但同樣的,在這過程中,只要有機會,就不惜一切代價出手。
他們寧愿損失一個未來強有力的援手,也不愿意讓有可能成長的敵人成長起來。
在云雀恭彌徹底不可控之前,他們要確認掌握他,還是將他扼殺在搖籃。
云雀對長老會那些家伙的想法幾乎猜得八九不離十。
畢竟有過多年打交道的經驗,那群從根已經腐爛的家伙散發的惡臭距離幾公里之外都能聞到。
云雀從一開始就在提防這群下作的家伙,果然,在看到“云雀”被“共噬”感染之后,他們立馬坐不住了,因此露出了馬腳。
被“共噬”感染的那個替身,唯一能欺騙的就是那群老古董了。
云雀對費奧多爾和彭格列長老會聯合起來這件事情絲毫沒有意外,畢竟這兩個都是陰溝里的老鼠,臭味相投。
順著同一塊奶酪被吸引到一起是板上釘釘的結局。
但是相較陰險狡詐的費奧多爾,從頭到尾看不上沢田綱吉、看不上橫濱的那群老家伙才是最好欺騙的存在。
畢竟那些家伙雖然重視,拿出了對付普通中學生來說過于隆重的陣容,如果不是云雀有著時間后的經驗在,還真有可能被那幾個擅長暗殺的家伙搞翻車了。
現在長老會的人正緊密盯梢送去政/府醫療所的云雀和還在被打撈的“沢田綱吉”身上。
他們幾乎已經確信沢田綱吉死亡了,所以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云雀身上了。
顯然,他們已經完全相信了云雀被“共噬”吞沒,危在旦夕的假消息。只要等待四十八小時過去,云雀和沢田綱吉都將成為歷史。
這個臨時起意的計劃,由費奧多爾配合,實施的天衣無縫——費奧多爾顯然只是打算利用長老會手下的暗殺者充當他的替死鬼,為他辦事。事情的真相,他并不打算和愚蠢的合作者過多交流。
就這樣,在云雀和費奧多爾的心照不宣下,江原道、長老會都成了兩人博弈的棋子。
甚至江原道根本不需要被感染,隨便換什么貓貓狗狗挨一下都行,但是小動物那么可愛,比起愚蠢的人類,更加值得保護。
相信感染了病毒的江原道為了活命,會不惜一切的幫助他,給費奧多爾帶來一點小樂趣的……
云雀對著窗戶打了個哈欠,年輕人覺多,該午睡的時間都用來干活了,感到困很正常。
但是現在還有活沒干完,他暫時還不能睡。
云雀托著下巴看著坂口安吾,坂口安吾簡直是天選打工人,雖然沒有在云雀旗下工作,但是干起活來得心應手,看得云雀心癢難耐,直想挖人。
“云雀君,按照我們的交易,我來匯報一下現在的進度……”
云雀看著坂口安吾眼下的青黑出神,這家伙幾天沒睡了?三天?四天……
第162章
三天前。
云雀恭彌剛剛抵達橫濱不久,一系列計劃還沒實施,閑情逸致地放任沢田綱吉幾人出去當誘餌,勾引出了長老會的走狗。
“約爾克”暗殺家族被他解決后由坂口安吾配合風紀委員暫時關押,風紀委員用這段時間在彭格列學到的拷問技巧問除了不少有價值的東西。
當天下午,云雀和坂口安吾展開了一場友好但短小的商談會議。
最開始坂口安吾是為了橫濱的安危,才與云雀聯系的。但是兩人談話之后,他敏銳地發現了云雀的價值,云雀有著遠超外表的城府和能力,并且對方似乎對自己非常屬意。
雖然他拒絕了云雀的招安, 但是云雀似乎也有意和他促成合作。
尤其是在他查到彭格列家族那個關于十年后火箭筒的傳聞之后, 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因此即使可能是圈套,他答應了云雀所有的合作要求。
包括但不限于在此期間為彭格列聯合武裝偵探社襲擊港口黑手黨打掩護。
港口黑手黨與組合本身是合作關系,云雀的挑撥離間確實撼動了組合對港口黑手黨的信任,但港口黑手黨那邊卻暫時還沒有懷疑。所以坂口安吾從京東借調了異能者,擁有幻覺系的異能者偽裝成組合的成員對港口黑手黨旗下的各個活動地展開了攻擊,并且還多次出現在港口黑手黨碼頭的監控當中。
當然他們做得很隱蔽,如果不是主動調查根本發現不了。
他成為云雀暗中的棋子幫助他完成一系列善后, 也包括了清理城市監控。
這也是云雀敢這么肆無忌憚的原因。
當然, 這個合作是雙向的, 云雀承諾一定會解決死屋之鼠和江原道,其次會幫助他借到彭格列家族的十年火箭筒——關于十年火箭筒的信息屬于機密,只有極少數意大利黑手黨家族的精英才知曉。
坂口安吾打聽到了彭格列能夠穿越時空,卻不知道具體的操作原理,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愿意為了一線希望付出一切。
他出賣了自己,成為云雀在橫濱的雙臂。
那天的會面結束之后, 他平靜地幫云雀善后,連云雀入侵港口黑手黨的通道和路線甚至還有清潔工的工作服以及當天的電路維修都是他搞定的。
當然,云雀對他的利用不止如此,襲擊港口黑手黨的行動結束之后,云雀馬不停蹄地聯系了他。
昨天中午十二點,云雀確認中島敦和沢田綱吉被抓到白鯨之后,一面用無線電和他聯系,一面布置安排。
下午四點全部安排結束之后,他和云雀碰了一面,也就是那時候云雀將后續安排確定,他將帶有云之火焰的所屬物品交給了坂口安吾,方便對方偽造氣息。
畢竟對于他們這些傳統黑手黨來說,火焰是更加確切的信息。
之后云雀走入了坂口安吾安排的會客茶室,而他的扮演者和另一個偽裝成江原道的家伙走入了給長老會的走狗安排的專屬房間。
在坂口安吾的指導下,演了一場專屬好戲。
坂口安吾實在是良心打工人,勤勤懇懇矜矜業業地成為云雀的走狗。甚至為了抹除云雀違規操作地痕跡,他還允許云雀手下的威爾帝入侵了政府內部的網絡修改了種種記錄……
如果是放在之前,坂口安吾絕對不敢相信自己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但是人的底線一旦被突破,脆弱得讓人唏噓……
“目前幾方勢力的動向都在掌握之中。”
“死屋之鼠那邊現在暫時沒有動向,但是長老會的家伙撤走了他們的人手,之前的三個據點空了。長老會的人馬現在在政/府醫院外三公里的地方駐扎,顯然是在等著云雀君你這邊的后續情況,大約最遲明晚會動手。”
“約翰·斯坦貝克和Q兩個人目前的蹤跡大約在剩下的兩個據點,普希金應該和他們在一起,目前我的人在排查了,查到了一個廢棄的貧民窟……”
“貧民窟的選項去除掉。”云雀微微側過頭,“那是陷阱,而且是針對你們的,如果你手下的人過去了,很可能會背上人命。”
費奧多爾雖然沒有覺察到云雀、太宰治、江戶川亂步三人聯手的計謀,但卻也意識到云雀一定在背后另有謀劃,肯定會借此機會展開反擊。
所有人為查出來的線索都有可能是偽造的,云雀只相信自己所見的。
他對著草叢招了招手,一只小刺猬從草叢里滾了出來。小刺猬圓溜溜的鼻子對著草叢拱了拱,然后里面陸陸續續鉆出來了三四只小動物。
一黑一白的兩只貓貓彈跳力驚人,一下子從草叢借力跳上了二樓的陽臺又爬了上來,爭先恐后地鉆進了云雀的懷里。
兩只狗狗因為身形笨拙沒辦法跳上來而記得抓耳撓腮,但是小刺猬微微舒展身體。坂口安吾只見從云雀之間冒出了濃郁的紫色火焰,小刺猬緩緩飛起,它的臉上露出了醉酒一樣陶醉的表情,隨后打了個酒嗝。
不過成熟的小卷已經不會因為隨便一點過量的火焰就刺激的瘋長,小刺猬抖了抖身體,隨后出現了一條紫色的帶著荊棘的小路。
兩只小狗看上去也不害怕,躲開了長長的尖刺,然后順著的那條小道爬了上來。
不一會兒,云雀身邊圍繞了兩只小貓兩只小狗,頭頂還頂著一只吃飽了一臉饜足的小刺猬。
坂口安吾:“……”
等等,他好像眼花了。
他好像看到了那個被別人叫做是暴君的云雀正一臉溫柔的蹲在地上rua著小貓小狗,甚至他的頭上還頂著一只小刺猬……
看來是他通宵了四天累出了幻覺,哈哈哈哈,果然,工作不能通宵干,通宵會影響效率,明天忙完了好好睡一覺吧……
已經開始幻想云雀溫柔的模樣了,看來他的精神狀況非常不看。
坂口安吾揉了揉眼睛,打算清醒一下——
然后更加崩潰了:媽的,誰懂啊,居然不是錯覺? !
這是什么情況?
眼前這個迪X尼公主一樣的男人,是那個人見人怕的暴君云雀恭彌?
看他一臉溫柔,甚至在和小動物對話……再專業的迪X尼工作都做不到這點。
坂口安吾石化地看著云雀一本正經地和小動物們交談著。
“城東哪邊有一座山,山腳下出現了小動物的異動是嗎?”
“從上周就開始了?最近幾天水質也變差了?”
“偶爾還有奇怪的家伙出現?鬼鬼祟祟的?”
“城南的水上樂園后面有個私人城堡,這兩天里面突然多了兩個人是嗎?”
“嗯,好,我知道了……”
就在坂口安吾石化之際,云雀已經完成了和小動物的交心。
他席地而坐,兩只手技巧性地來回安撫四只小動物。居然成功安撫了四只擠在一起爭寵的小家伙。
“安吾君,通知太宰治,普希金和Q 、還有組合的約翰在城東的山上,半山腰有一顆十米高的黃金樹。樹后面有一個隱藏的門洞,他們躲在那里面,記得叫太宰帶好防毒面具,他們在那里放毒了。”
“然后費奧多爾的位置我已經掌握了,不需要派其他人,估計不久后他會來主動邀請我。”
水上樂園那個塵封的城堡就是費奧多爾的落腳點,那是一個沒落歐洲公爵的莊園,也不知道費奧多爾怎么潛入的。
費奧多爾為人陰險狡詐,對周圍一切的人都無法信任。
狡兔三窟,他的所在地會根據需求隨時變動,加上有果戈里的原因,這使得他的行蹤更加神秘了。
如果不是因為彭格列動物王云雀恭彌從第一殺手reborn那邊學了些動物語解讀,他還真找不到這家伙。
不過費奧多爾的行蹤在之前是個秘密,但在云雀發現世界之書似乎和他們所尋找的“書”很相似之后就不是了。
云雀已經意識到,他手上的世界之書就算不是費奧多爾和弗朗西斯在找的“書”,也絕對是同根同源的東西。
有這個東西在手上,云雀就不擔心費奧多爾想要繼續隱藏了。
只要這家伙足夠聰明,應該很快會主動找上自己的。
當然,如果費奧多爾連這點都推理不出來的話,那就不配和他同臺競技這么久了。
天地良心,其他任何人如果拿到了“書”絕對會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絕對不讓任何人知道,但云雀卻不一樣,他恨不得昭告天下強者,讓所有覬覦“書”的強者和他打一架。
如果不是怕過于放肆導致世界崩塌,云雀恨不得拿“書”做獎品,直接展開天下第一武道會,以武會友。
那種寫著沢田綱吉情史的東西,居然有人想要,他光是想想這件事都會笑出聲來。
坂口安吾恍恍惚惚地看了眼手上整理了三天整理出來的一疊資料,他還詳細標注了各種疑點和警力布置,寫了好幾套方案,結果云雀點點頭就解決了?
這……
這樣的話豈不是顯得他很呆! !
坂口安吾突然體會到了老實學生勤勤懇懇的算了幾個小時,結果學霸抬手指著試卷說這里條件錯了,應該改一下,然后兩秒口算出答案的感覺……
那他這幾天的熬夜算什么?他這幾天的努力算什么?算他倒霉嗎!
坂口安吾溫文爾雅的外表幾乎崩壞,一句臟話在嘴巴里憋了半天,最后化成了一口幽幽地長嘆。
坂口安吾極度哀怨,他看著云雀的眼神充滿了控訴,配合著通宵了四天青黑的眼睛,攻擊效果滿分。
“云雀君,你有這高速運轉……不對,不有這途徑的話,早點告訴我啊……”
他可以耗時耗力查了這么多天,結果全部白費。
云雀理所當然的搖了搖頭,“你要是不去調查的話,不就露餡了嗎?”
“只有你調查的越起勁越認真,可信度才約高,如果我早就告訴你的話,你查到沒那么上心,不就會被費奧多爾懷疑了嗎?”
“如果不讓你們深信的話,是騙不過費奧多爾的。”
云雀這個渣男,利用的話說得理直氣壯,偏偏坂口安吾挑不出一點錯。
坂口安吾再次深深地看了云雀一眼,又是一聲長嘆,“您說得對。”
坂口安吾實在是逆來順受的打工人beta典范,主打一個窩囊廢精神,上司說的都對,下屬只要照辦就好。
可偏偏在別的BOSS看來好拿捏的美好品質云雀卻不欣賞。
“我建議你有脾氣發發脾氣,長久憋著的話,會抑郁的。”云雀想了想,之前他挺彭格列的女同事們討論的時候強調過,“還會長結節,很不好。反正你也有理由發火。”
畢竟從表面上看云雀在坂口安吾的地盤遇刺了,坂口安吾這屬于重大工作失誤。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徹底沒脾氣了,“晚點我會出去發火一下,確保他們能看見,做戲會做全的。”
第163章
最困擾的費奧多爾和普希金的行蹤問題被云雀一下子解決了,坂口安吾一時間還有些怔愣。
恍惚了幾秒,他搖了搖頭甩飛雜念繼續匯報剩下的情況。
“組合這邊,弗朗西斯由秘書帶走, 藏在了愛倫坡的空間, 現在幾人在外交治安所。”
“霍華德目前還沒從海底大佬出來, 但是應該不會有事, 美國那邊的線報顯示他是獨特的超越者,親水系, 應該在海底修養。”
“瑪格麗特和納撒尼爾目前還在橫濱中心醫院的重癥監護室, 異能特務科已經成功接受, 你之后可以用這兩人和弗朗西斯談判。”
“赫爾曼的白鯨目前異能特務科在著手打撈,赫爾曼主動找到了異能特務科,希望我們將白鯨打撈起來。”
“剩下兩人馬克吐溫和露西下落不明,應該是像您所說的那樣, 等待偷襲。”
組合的動向與太宰治、江戶川亂步推測的沒有差距, 云雀點了點頭, 示意他繼續。
“港口黑手黨這邊聯系上我們了,尋求醫療異能者的協助,但是目前我們優先把人調動來您這邊了,芥川龍之介是否需要將其轉移到政/府醫院?”
云雀和太宰治與森鷗外談好合作之后,把坂口安吾“出賣”了,說是出賣,其實云雀只是告訴了他們醫療異能者的信息。云雀是能夠代表并盛方的外賓,這種醫療上肯定有優先特權,知道這些信息無可厚非。
不過港口黑手黨目前還不清楚他和異能特務科之間的合作,云雀也只保持在一個城市代表人的身份,沒有點名他和坂口安吾之間的關系,加上異能特務科的總負責人是種田山頭火,所以他們私下的合作關系還沒暴露。
不過從明面的勢力來看,云雀的優先級最高,畢竟云雀明是代表并盛市政/府、暗是代表意大利黑手黨,黑白兩道的地位很高。
“森先生那邊的話,你告訴他們實情也沒關系,晚點讓醫療異能者過去——不過我估計也沒什么用,不是還有一個閑著的家伙嗎?讓那家伙過去看看。”
被云雀嫌棄萬分的“那個家伙”,是某個不知名的意大利醫生。
那家伙倒是聲稱自己只愿意為女士服務,電話里拒絕了云雀的邀約,不過沒關系,里包恩幫云雀動手打了那家伙一頓,加上那家伙還算有些醫生的鉆研精神,對體系不明的病毒很感興趣,所以最終答應來了。
不過這個專家的水平如何還有待考究,畢竟異能和夏馬爾之前治療的那些病癥不屬于一個體系,不一定能破解。
但現階段應付一下應該是沒問題的,后續不行的話直接讓沢田綱吉他們去端了普希金的老巢。
希望對方能老實點,暴揍一頓就乖乖解除異能吧。
“知道了。”坂口安吾繼續快速過一遍,“森鷗外和干部、梶井基次郎守在港口黑手黨,剩下的行動確定不會配合,不過中原中也這邊隨時可以出手。”
“讓他和太宰治一起。”云雀一臉冷酷,那兩個家伙嘴上吵得厲害,但是相當合拍,不用白不用。
“先解決了普希金,然后把醫院外面那群家伙一起解決掉。”
長老會那些家伙,還是手伸得太長,需要管管。
他們需要清楚地意識到,日本究竟是誰的地盤。 ——前·《并盛控》現《日/本控》·云雀恭彌。
日/本本土境內實在有太多有趣的東西了,光是一個橫濱就這樣藏龍臥虎,他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本土還有那些有意思的家伙。
所以在他膩味之前,他是不會允許長老會的那群狗崽子把手伸到日/本的。
“了解,尾崎紅葉、黑蜥蜴的樋口一葉、廣津柳浪、立原道造以及芥川銀等人現在正在執行暗殺中島敦的計劃,與武裝偵探社的宮澤賢治以及前港口黑手黨成員泉鏡花打了起來。不過目前宮澤賢治還能對付黑蜥蜴,但是泉鏡花估計撐不久了。”
“不用管,對等馬克吐溫和露西偷襲的時候,費奧多爾手下的家伙也會出手,那時候他們會自己看著辦的。”
“剩下的一切都按照計劃正常進行,目前就等費奧多爾的手腳偷襲中島君和芥川君了。”
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雖然表面上削弱了,但是按照費奧多爾的多疑,不可能輕易相信,只有兩股勢力真刀真槍的火拼起來,組合又痛下死手的時候,費奧多爾才會去攪渾水。
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彼此知道在合作要把控度的打很困難,但組合不知道,所以組合的偷襲一定是真實的、一擊必殺的。
起到一個坂口安吾查費奧多爾地址一樣的作用,都是不知真相的幌子。
坂口安吾對云雀復雜的布局嘆為觀止,他也不由得有一個疑問,“云雀君,既然你可以通過小動物找到費奧多爾的真實藏身地,為什么還要布置這么復雜的連環局呢?”
這是坂口安吾最想不通的一點。
在他看來,云雀似乎有一力降十會的絕對力量,沒必要做那么復雜的事情。
云雀哂笑。
他其實并非是針對費奧多爾一人布置了連環計謀,把整個部分拆分。
第一個要做的事情解除組合和港口黑手黨的合作,這是為了避免港口黑手黨借助組合進一步擴大美洲的貿易出口。
第二步是他盯上了弗朗西斯的資產,他在聽說弗朗西斯的異能的時候突發奇想產生的想法,結果很成功,現在身價倍增。
第三步是與清水栗次郎的合作需要鏟除江原道,因此搭上了坂口安吾的線,也和費奧多爾不得不杠上。在加上彭格列的長老會,所以他才會針對費奧多爾謀劃了一個計謀。
針對費奧多爾是從他第二天確定了長老會排出了“約爾旦”家族時才正式確定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費奧多爾的異能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最終目的。
在那之前他都在忙此行的其他目的,根本沒有功夫想那么多,針對費奧多爾的計劃除了找他的所在地是一早就確定的方案,剩下的一連串都是昨天下午和江戶川亂步、太宰治一起想的,還結合森鷗外的建議。
因為對于費奧多爾一無所知所以他只能設計出復雜的連環計逼迫費奧多爾露出馬腳。
按照費奧多爾的狡猾,一旦他發現了不符合自己的預期,可能會隨時抽身,將橫濱的所有舍棄。所以云雀必須針對費奧多爾的計謀反設計,讓他不能輕易抽身。
結果幸運的是,他在剛剛發現了費奧多爾、弗朗西斯等人的目標似乎都是他手上的“書”,雖然是不是同一個“書”還有待確認,但他一下子就從被動出擊變成主動迎戰,就算他不去找費奧多爾,費奧多爾也會主動來找他。
甚至果戈里中途找他挑釁的插曲,還讓他趁機安插了火焰。
種種一系列巧合,讓他占據了絕對優勢。
當然,這就導致了他前期的布置過于謹慎了。
絞盡腦汁設的局太完善了,以至于達成目的后也不得不實施下去。
一點小小翻車,不要緊不要緊。
不過云雀是絕對不會趁人自己太過慎重的失誤的,他淡淡地呷了一口新續的熱茶,非常符合高人風范地說道,“看著橫濱熱鬧起來,才會覺得很有意思,不是嗎?”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顯然被他胡謅的理由唬道了,他看著云雀的表情帶著一絲淡淡地無語。
整個橫濱這么多人,在陪你下一盤這么大的棋,是為了哄你開心嗎?
鑒于云雀先前一貫風輕云淡、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種種表現,坂口安吾吞下了那些無語。
“……您開心就好。”他看向云雀的眼神,帶了點打工人不懂但是尊重的復雜情緒。
第164章
云雀和坂口安吾這迷之老板和秘書的談話終于結束。
坂口安吾顯然是當代優秀打工人,把明確的所有工作計劃規劃的清清楚楚,進度重新回顧。
哪里有缺漏,一目了然。
當然云雀也投桃報李, “先前和你說的十年火箭筒, 我這邊已經搞定, 等橫濱事件結束, 我們可以立刻實驗。”
云雀并沒有告訴坂口安吾自己手上掌握著十年后手槍,并且彭格列已經開發出逆向10年火箭筒的信息。
一方面是先前兩人,合作過程中,他占據主導優勢,需要看到坂口安吾的誠意;還有一方面就是,他目前不確定如何去改變這段因果,不能輕易給坂口安吾承諾。
等到橫濱事變結束,他會親自實驗,實驗結束之后,會給坂口安吾和太宰治一個滿意的結果——
不愧是他, 一個承諾直接哄騙了兩個人。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想要的是同一個東西,他們都不過是想要找回已逝的摯友。不約而同的為了同一個目標奉獻了自己的忠誠。
而云雀這個缺德的男人, 左右哄騙。一個條件直接讓兩個人給他打白工。
并且按照這兩個家伙的擰巴性格, 估計到死都不會跟對方說開, 云雀直接占大便宜。
不過鑒于這兩人工作優秀,效率奇高,而且能文能武, 云雀作為一個合格的資本家, 還是愿意付出相應的資本,換取兩個好用的員工。
他會不遺余力地帶回兩人的摯友,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他都會遵守承諾。
“……”坂口安吾這幾天工作的精神恍惚,險些都忘記了自己是為什么會和云雀合作,乍一聽十年火箭筒一陣恍惚。
他搖了搖頭,低垂下眼瞼,收斂內心的激動。
不要期待、不要期待……
無數次期待落空的經歷,讓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再抬頭,坂口安吾還是那個完美的工具人,“那就期待云雀先生的好消息了。”
云雀對他波瀾不驚的表現感到無聊,像是這種強烈克制自我情緒,壓抑自我的家伙,最終只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結節增生!
怪不得坂口安吾年紀輕輕卻一臉腎虛,火氣全憋著,身體能好才怪。
云雀在心里偷偷編排坂口安吾,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還是熟悉的并盛校歌,云雀舉起手機,陌生來電。
坂口安吾看了云雀一眼,示意是否需要自己退下。
云雀搖了搖頭。
對于來電的家伙,他大概有所猜測。
“莫西莫西。”電話那端傳來一個輕挑的聲音,“云雀君嗎~好——久不見。”
有點耳熟……
云雀回憶了一下,哦,是剛剛被他暴揍的家伙。
“果——戈里?”云雀猶豫了一下,應該是這個名字。
“Bingo~答對啦~不過沒有獎勵。”果戈里休息夠了,重新恢復了活力。
大概是因為遠離了云雀,看不到對方那張讓人徒增壓力的臉。果戈里一下子恢復了熱情。
“話說云雀君剛剛超過分的說,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下手可真狠,對著我這張英俊喪氣的臉,怎么下得了手的!”云雀隔著空間的那一下暴摔,把他撞得眼冒金星,雖然他皮糙肉厚,但還是痛的要命。
“抱歉。”云雀沒什么感情的說,“沒注意到你那張臉,下回我會看清楚了再揍。”
這句話聽上去非常誠懇,但果戈里不知怎么了,聽出了一絲警告的味道。
仿佛在說,讓我記住了你的長相,你就死定了。
果戈里打了個寒顫,他環視四周,確定云雀不在附近。果戈里撫平了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真心實意地說道,“這樣的話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比較好。”
云雀這家伙是他這么多年來第一次遇到的克星。
憑借著一手出神入化的空間異能,他穿梭在空間的縫隙,無往不利。
人生第一次被人揪著領子暴揍,還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雖然云雀打的那幾下不痛不癢,對異能者來說算不上什么,但卻給他造成了極深的心理陰影。
如果不是他跑得快,他確定云雀馬上就能破解了自己的技能。
到那個時候,鼻青臉腫和破相都算老天垂憐,沒死算他命大。
果戈里對云雀顯然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連帶著他的聲音都沒辦法雀躍起來了。
意識到云雀八成是自己的克星,果戈里乖乖退位讓座,把手機交給了費奧多爾。
“摩西摩西,云雀君嗎?”費奧多爾比果戈里沉穩多了,“早就聽聞云雀君的大名,終于有機會認識一下了。”
這家伙道行深厚,場面話要說也是一套一套的。
雖然平常一副三無男嘴臉,但屬實悶騷。
云雀對于這種表里不一的家伙敬謝不敏,總讓他會想起一些欠揍的存在。
所以連帶著對費奧多爾的語氣都冷了幾分。
“既然想要認識一下,就不如見一面吧。”
云雀知道費奧多爾是沖著“書”來的,也就不裝。
“畢竟你送的大禮我還沒有回禮。”
費奧多爾輕笑出聲,“云雀君真是……睚眥必報呢。”
這個“大禮”指的是江原道所轉贈的“共噬”。
“云雀君不必客氣,畢竟您也沒有收下。”
費奧多爾這句話,已經挑明他看穿了云雀的計謀。
不過這點也在云雀的預料之內,自己的聯系方式,估計也是江原道那邊給出的。
畢竟自己告訴他,在費奧多爾那邊有任何進度都要聯系自己。
不過看來費奧多爾還是效率更高,江原道才離開不到半小時就聯系上了自己。
“那家伙死了嗎?”江原道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不知道費奧多爾那家伙會不會把他留下來。
“沒有哦,我不是那么殘暴的家伙。”費奧多爾輕輕把玩著散落的棋子,“他是稱手的玩具,我還不打算這么快就放棄。”
江原道本人雖然沒什么用了,但他至少能夠調動日/本境內的資源。
費奧多爾暫時把他留在身邊,至于留多久,就看他的剩余價值還有多少。
希望他能爭點氣,讓自己多活一點時間。
云雀對于江原道的死活并不在意,畢竟就算這家伙是被費奧多爾利用才來對付自己,也掩蓋不了他的其他罪行。
那家伙借用職務之便以權謀私勞民傷財,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如果是為了橫濱的群眾而死,反倒死得其所便宜了他。
不過云雀既然答應了會給他一條活路,還是會稍微照顧一下。
所以他在江原道身上也留了一團火焰,這團火焰現在仍然活躍,說明江原道暫時沒有性命危險。
云雀對其它話題不感興趣,比起這些一切,他對費奧多爾本人更感興趣。
于是云雀橫沖直撞,直接邀約,“城南水樂園,直接見一面。”
第165章
坂口安吾在一旁的表情已經變成了口口。
他第一次見這么簡單粗暴的邀約。
雙方boss會面居然整的跟線下solo一樣, 云雀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說放學別走一樣淡然。
喂,這兩個家伙有沒有點自覺呀? !
你們兩個可是攪動了整個橫濱風云,讓橫濱風起云涌的怪物存在!
不要把boss會面整得這么輕描淡寫,真的很讓人出戲。
云雀顯然不知道坂口安吾在想些什么,他相當直接,也相信費奧多爾不會拒絕。
從目前來說, 他已經占據絕對優勢。
畢竟現在立場轉換,費奧多爾比他更急切地想要找到自己。
費奧多爾也很干脆, “那就6點, 不見不散。”
云雀甚至還有閑心, “可以,待會一起吃個晚飯。”
雙方全程非常和諧,和諧的讓坂口安吾懷疑人生。
怎么這就約上見面了,還一會飯點不見不散,他們是不怕對方下毒的嗎?
云雀和費奧多爾兩個人的計謀有多老奸巨猾, 他們的邀約會面就有多草率。
一想到這兩個心眼加起來比年齡的平方都大的家伙,居然這么草率的就約好了會面的事情。坂口安吾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天……
這……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氣, 云雀的境界, 他終究還是達不到。
為什么呀? !這究竟是為什么?一個小時前還互相算計著你來我往你追我逃的家伙,現在就突然握手言和了?
和和美美的約好了會面的時間看上去像是二次元網友奔現面基現場。
那他們之前的準備工作算什么?
坂口安吾想破腦袋,也猜不到云雀和費奧多爾的轉變是為什么,這兩人看上去爽快的一拍即合,實際上各藏心思。
等到云雀掛斷電話,坂口安吾還是一臉恍惚。
云雀見身后半天沒有聲響,扭過頭就看見坂口安吾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
坂口安吾不是這種會浪費時間的性格呀?難道是連軸轉的熬夜給他熬傻了?
云雀猶豫了一下,難得大發慈悲的關心道,“你沒事吧?狀態不好就去休息吧。”
這么好用的員工一次性給他用死了以后就沒得使喚了。
雖然坂口安吾不愿意跳槽,但可以讓他接私活呀!
而且這家伙看上去就對錢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免費的,更喜歡了。
坂口安吾不知道他在心里蛐蛐自己,還以為云雀是在關心他,一時間感動了起來。
想不到云雀看上去沒心沒肺的,卻這么體貼下屬。
居然還在擔心他休息不好。
坂口安吾立刻抹了一把臉,振奮起來,“我沒事兒,稍微有點疲憊,不過沒關系,明天過后會好好休息的。”
“我這邊給您安排好出行的私駕,晚餐也幫您預定好,選擇包間,不會有暴露的風險。”
他一邊拿出電話預定包間,一邊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明天一切就能結束了,結束之前最后奮斗一把!
坂口安吾展現出的機關內部辦事人員的職業素養讓人稱贊,干脆利落的把云雀的行程全部安排妥當。
云雀看向他的眼神更加贊嘆了:瞅瞅!瞅瞅!還有比這更完美的員工嗎?
他要是累了!還會給自己泡!咖!啡!
拉磨的驢都不敢這么工作,但坂口安吾敢連軸轉。
云雀更加堅定了要把坂口安吾拉來打工的決心。
于是在雙方各自腦補下,一場完美的雙向奔赴,之后長達數年的合作就此拉開序幕。
坂口安吾的工作效率極高,加上他身份特殊,幾乎立刻預定成功,將水樂園的整層餐廳包場。
云雀從后門離開,坐上了坂口安吾的私駕,一路南開,直達水樂園。
水樂園此時正逢散場——在坂口安吾預約后接到通知的水樂園立刻以消防演習為由,將所有客人提前遣退。
后續一系列退費都可以線上預約,并且保證下次可以免費體驗。
所以一路上可以看到掛著遺憾的笑容離開的孩子和家長們。
坂口安吾將車停在了貴賓區,隨后兩個中年模樣的男人一前一后前來迎接。
云雀一下車,兩人熱情地上前,其中一個的手直往他肩膀上搭,他神色微微一凝。
在場的人數已經超過他能接受的范圍, 4個人已經是遠超群聚的標準。
而這些家伙居然膽敢靠近自己。
云雀觸發防御機制,抽出了隨身的浮萍拐。打算給這兩個沒有眼力見的家伙一點顏色瞧瞧。
“等等等等!!!”
——————————
臨近六點。
十二月的天黑的較早,剛過五點晚霞滿天,只剩下遠處天邊的一抹白。
坐在水樂園頂層,幾乎俯瞰半個橫濱。
這些日子里云雀已經無數次俯視過橫濱,的確是個很美的城市,卻不如并盛特別。
云雀靜靜的凝視著湖面江景,銜接著的海域。
在往南去,就是并盛。
他的眼神落在隔岸的街景,眼底化不開的寒冰,卻突然如同一江春水。
明明整個人還是冷冷地坐在那里,但卻讓人感覺到一點溫柔。
云雀保持著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卻偏偏有著成熟的靈魂。
他是一個矛盾的個體,鮮亮妍麗的長相,配合著那一點點淡漠的氣質,讓人不由的想要探索,欲罷不能。
你說他寡淡,可他又有如火般熱烈的眼神;你說他熱情,卻如同北極的玄冰。他的身上沉積著一種死火山般的熱情,看似冷淡,實則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
費奧多爾靜靜地依靠在墻柱上欣賞了一會兒。
你坐在窗邊看風景,而看風景的人看你。
云雀如同畫一樣裝飾了費奧多爾的眼睛,他不由得感嘆,年輕鮮活的生命,光是旁觀就讓人感到無比朝氣,感覺自己的心態都年輕了。
費奧多爾靜靜地欣賞,直到云雀將視線從湖面收回轉到他身上。
他露出了一個淡淡地笑,“初次見面,不過久仰大名了云雀君。”
費奧多爾對著云雀伸出右手,看上去是想握手。
云雀沒有動作,他維持著倚靠在椅背上的動作,自下而上地注視著費奧多爾。
自下而上的仰視大多是一種恭謹角度,可偏偏卻叫云雀演繹出幾分漫不經心地審視來。
他的目光輕慢,甚至帶著一絲高傲,像是在評估費奧多爾是否值得他重視?
這個角度很考驗人,卻讓云雀顯得格外漂亮,老實說,他有一種狐貍一樣的狡猾,又有貓的高冷,很讓人有好感。
費奧多爾是個喪氣陰郁的美男子,他戴著一頭羊毛氈的兜帽,穿著華貴面料的立領開衫,搭配黑色斗篷以及白色圍邊顯得有點滑稽。
可偏偏這家伙長了一張及其標志的眉眼,西方人的眼窩深邃,眉骨的影子達在眼睛上形成深深的投影,很是惑人。
再加上西方人所特有的淺色瞳孔,玫紅色的眼睛在暗處亮的幾乎反光。
光是長相,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歐洲貴族。不過這家伙略帶邪氣陰冷的笑容打破了清俊的假面,透露出內里惡劣的真實性格。
是個不折不扣的詐欺犯。
云雀評價道。
比沢田綱吉還要能糊弄人100倍、還要惡劣100倍的家伙。
云雀將毫無教養的人設維持到底,就這么讓費奧多爾的手懸在半空中。
費奧多爾也不尷尬,他收回手,自然而然地落座在云雀的對面。
一旁的侍者走上前倒了兩杯葡萄酒,費奧多爾舉起來輕輕一嗅。
“世紀末的羅曼尼·康帝,真是好酒。”
他見云雀也端起了酒杯,不由得好奇道,“你們日本人不是沒成年不能喝酒嗎?”
日/本的法律規定,未滿20周歲的未成年人不允許飲酒,雖然后來年齡下調,但也不允許18周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喝酒。
云雀恭彌在怎么看都是十五六歲的樣子。
費奧多爾面露調侃。
云雀端著酒杯一飲而盡,他對酒沒什么偏好,再昂貴的酒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價值,所以也不在乎什么醒酒的時間。
云雀將空了的酒杯重重落在桌面,玻璃杯底與桌面發出清脆的碰撞,像是不滿的抱怨。
云雀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日/本法律還不允許偷/渡,也沒攔著你過來。”
殺人誅心,別看眼前費奧多爾一副風光敞亮的模樣,但這家伙早就是全球通緝犯,往返橫濱,全靠偷/渡。
費奧多爾:“……”
他很少遇到能夠讓自己語塞的存在,云雀果然特別。
不過費奧多爾并沒有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繼續閑聊。
“云雀君約我過來,只是一起欣賞橫濱的美景順便欣賞美食而已嘛?”
“欣賞美食不也沒有堵住你的嘴?”云雀對費奧多爾油腔滑舌的樣子很是看不慣。
虛偽。
明明眼底冷漠無情,恨不得把自己除之而后快,裝的卻很友好。
云雀最討厭的就是表里不一的家伙。
沢田綱吉,只是單純的腹黑。
但這家伙卻是虛偽。
看了都倒胃口。
云雀切割牛排的動作一頓,真是失策呀。安排晚餐?簡直就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眼前的家伙是具空洞的尸體,他的眼睛里折射不出靈魂的光。
無所謂善惡。
沒有信念、信仰、甚至連自身存在都找不到的家伙。
一具行尸走肉的尸體。
云雀在他身上看到了漫長歲月的麻木不仁,他的眼睛陰沉,明明是彎著的笑眼,卻看不出一絲笑意。
很冷很空洞,沒有故事的無聊尸體。
永遠年輕,永遠鮮活,永遠熱愛折騰的委員長毒辣的評價道。
“你這家伙,活尸轉世,趁早火化吧。”
第166章
費奧多爾低低地笑了出來, 他先是很輕很輕,然后逐漸暢快地提高了音量。
笑到最后眼角掛上了兩串淚珠,費奧多爾食指揩掉, 他很少這樣放肆的笑。
那雙玫紅色的眼睛緊緊盯著云雀,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有趣?”
云雀攤手, “多如牛毛。”
費奧多爾嘖嘖稱奇,他將云雀上下左右環視一圈,評價道, “像你這樣的家伙,當黑手黨太可惜了,不如加入我們。”
“雖然彭格列聽上去像是蛤蜊,但死屋之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云雀對二者的取名品位都謹謝不敏。
彭格列好歹還代表了貝殼,勉強還有拿得出手的寓意。
死屋之鼠聽起來簡直就像過街老鼠一樣。
“而且躲躲藏藏不是我的風格。”云雀對費奧多爾想要做的事情還不清楚,但也有一定的猜測。
這家伙費時費力挑起整個橫濱的內斗, 絕不可能是為了中島敦這樣一個小家伙。
“書”也只是達成他目標的一環。
費奧多爾的眼睛, 即使是云雀, 也第1次見到這樣空洞的眼神。
他眼里遠大的理想是破碎的。
即使他在追逐些什么,卻仍然讓人感到空洞。
云雀雖然不喜歡某個總是在吹噓愛與道義追求真善美的黑手黨教父。
但也絕對對這種行尸不感興趣。
費奧多爾太過無趣, 無趣到你能一眼看透他的靈魂——一團骯臟的污泥。
即使被云雀這樣冒犯費奧多爾的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從始至終他臉上都掛著虛假不及眼底笑意。
云雀不打算跟他再浪費時間,三下五除二將盤子里的牛排解決干凈,然后看一下費奧多爾。
“你是打算先聊一聊再打,還是打算直接打?”
費奧多爾既然出現在這里, 就說明他對周圍的環境的掌握相當自信。
進可攻, 退可守。
只有這樣的情況,這只縮頭烏龜才愿意彈出頭來。
而云雀截然相反,云雀完全不在于時間空間場合。只要有架他就愿意打, 全憑自己的實力。
雖然費奧多爾看上去是只身前來,但果戈里絕對就在附近。一旦費奧多爾陷入劣勢,果戈里就會利用異能將他帶走。
不過一直藏在暗處的家伙,愿意獻身就說明了他有所圖謀,云雀最不擔心的就是他有所圖謀。
如果費奧多爾什么都不想要,那他反倒抓不住這家伙的狐貍尾巴。
相對于云雀的興致勃勃,費奧多爾就顯得有點意興闌珊。他動作優雅的,將盤中的牛排切成小塊,方便入口。
但切開后卻又不吃。
形狀整齊的牛排排列在餐盤上,好看歸好看,卻很浪費。
費奧多爾看了兩眼,然后拿起那杯羅曼尼康帝。
他將酒杯傾斜,醇香濃厚的紅酒沿著杯壁掉落在盤面中。
紅酒的色澤包裹著鮮牛肉的嫩紅血絲,襯得更加新鮮誘人。
不過費奧多爾沒有食欲,象征性的吃了一口以后,他將盤子推到一邊。
比起武斗,他更喜歡頭腦戰。
再加上他的異能需要保密。
如果使用“那個”的話說不定能戰勝云雀,但僅僅戰勝云雀卻不夠。
反倒可能因為貿然出擊而被太宰治,看出破綻。
在這樣公共場合,能夠使用異能一擊必殺的機會只有一次,他不打算浪費在云雀身上。
費奧多爾坐在椅子上巋然不動,半點沒有起身陪云雀折騰兩下的欲望。云雀也頓時沒了興趣,“不打算做些什么嗎?”
躲在陰溝里的家伙難得露面,應該就是沖著“書”來的。
但既然想得到“書”,卻什么反應都沒有,這是云雀所不能理解的。
費奧多爾,相較于云雀而言可以說耐心十足。
他雖然急迫地想要獲得“書”,卻仍然小心謹慎。
畢竟火焰的異能屬于外來力量。它的體系和作用暫時還不分明,貿然出手的情況下,很可能讓已經熟悉異能的云雀先一步看出他的底細,反倒被占據上風。
想到這里費奧多爾臉上的笑容更深,“我想我們并非是需要你死我活的情況,說不定可以合作。”
“合作?”云雀古怪的將這兩個字咀嚼回味了一下,“與虎謀皮的事情,即使是我也沒有興趣做。”
費奧多爾就是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當你對他還有作用的時候,他會在你面前表現出虛情假意的假象。
但是一旦你失去了利用價值,他就會立刻將你反撲。
云雀還沒有愚蠢到對敵人抱以信任的程度。
費奧多爾對云雀的拒絕并不意外,他從來之前就已經想好要談的條件了。
“如果云雀君愿意和我合作,那么我將幫你拿下整個橫濱的所有海港,確保你占有日/本境內的所有市場份額。”
“國家機關各個部門都有我的人員只要明確均需要隨時可以為并盛提供支援。”
“除此之外,彭格列長老會的那些家伙,我也可以幫云雀君一起處理了。”
“當然,這些只是初期合作的一些小東西,算是展示我的誠意。”
費奧多爾自信滿滿地開出條件,他看出云雀對于橫濱港口的渴求以及對病癥的掌控欲。云雀正在將全部資產都投資在放棄財團上以及早日建成過去的商業帝國。而在這些方面,菲奧多爾都能提供云雀相當的資源。
即使云雀不需要這些資源,他也可以完成其他條件。
比如幫云雀將彭格列的長老會鏟除……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條件是云雀和自己合作,然后將“書”交給自己。
雖然條件誘人,但和“書”比較,這些都不值一提。
費奧多爾你從未想過一次談判就成功,他已經準備了幾套內容不一的合作方案,可供云雀選擇。給足了云雀討價還價的空間。
費奧多爾合作的誠意還是相當充足的,只可惜云雀也是個油鹽不進的家伙。
注定了兩人不可能合作。
云雀已經不打算再繼續兜圈子了,他從懷中取出了那一頁被他隨手撕下來的紙。
拿在手中晃了晃。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過可惜,我也需要。”
當他從懷中拿出那頁紙張的時候,費奧多爾的視線就牢牢盯死在那頁撕下來的紙片上。
他看著那張平平無奇的米黃色紙張,臉上卻露出了幾分癡迷的表情。
那就是他夢寐以求的“書”的內頁……
費奧多爾的眼睛專注的凝視在云雀的手上,他克制住想要把那些紙拿在手上細細研究的心情。
費奧多爾聲音沙啞,這是云雀見到他之后,第一次在他身上體會到人類的情緒。
“云雀君可以再考慮一下,我能給的比你想象的要多。”費奧多爾經歷了漫長歲月的累積,財富對他來說早已只是一個符號。
云雀想要的那些錢、權、軍/火、武器對他來說都毫無特別。
只要云雀能夠提出來的物質條件,他都能滿足。
但云雀卻對唾手可得的東西不屑一顧。
他想要的從來只靠自己爭取,從天而降砸下來的饋贈,是乞討。
而云雀從來不需要乞討。
云雀,微微一笑。
他將手上的紙輕輕對折,然后撕成兩半。
一半被他收到懷里,另外一半放在桌面上。
云雀托著下巴,“那些東西我更喜歡自己搶來。”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性。”
“我想和你打個賭,就讀這半張書頁。”
“賭贏了,書頁歸你。”
“賭輸了,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無論輸贏都對你有利,你可以選擇賭不賭。”
只要“書”在云雀手上一天,他就掌握一天的主動權。
費奧多爾沒有出聲,他還在權衡。
從剛才開始他就在尋找云雀可能藏書的地方。
“書”這樣貴重的東西必須隨身攜帶,即使不是親自攜帶,也一定會交給信任的人。
但云雀信任的人,似乎也沒有幾個。和隊列的那幾個甚至還是孩子。
可云雀本人卻穿著單薄,他穿著并盛的冬季校服,只在脖子上象征性的掛了一條紅圍巾。
整個人看上去薄薄的一片,完全沒有藏書的空間。
如果云雀沒有把“書”帶出來,那說再多的話也無所謂。即使現在動手贏過云雀了,沒有“書”也是白搭。
所以他需要緊緊盯著云雀的一言一行,先一步找到“書”的位置,然后將“書”奪走,只要“書”到他手上,剩下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費奧多爾愿意為云雀一定會將“書”隨身攜帶,卻沒想到云雀居然這么心大,完全沒有帶在身邊。
他剛剛和云雀周旋拖延了那么長的時間,讓果戈里在暗中觀察也全部毫無用處。
費奧多爾幾乎快喪失耐心,盤算著將云雀抓住再逼供出“書”等位置的可能性有多大。思慮良久,還是搖了搖頭。
他可以敏銳的察覺到云雀絕不是一般人。
云雀身上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可怕存在感,即使云雀靜止不動,也會讓人感覺到如同被野獸盯著一般的戰栗感。
果戈里就曾因輕視險些翻車,費奧多爾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費奧多爾的內心緩緩做著平衡,他思考良久,和云雀撕破臉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但即使答應云雀的賭約,也對他來說不占任何上風。
或者干脆撕票了重新找……
“賭什么?”費奧多爾思考良久,抬起頭時又回到那幅古井無波的平淡表情。
云雀撇了撇嘴,真沒意思。
但他并非故意逗弄費奧多爾,他是真心想要與費奧多爾打賭。
畢竟云雀已經隱約摸索到了這個世界“毀滅”的真相……
第167章
“賭什么?”費奧多爾輕輕搖晃了紅酒杯,玫紅色的眼睛與杯中澄澈的酒液相得益彰。他難得擺脫沉沉的死氣,強打起一絲興趣,“如果是戰斗力的話我不得不認輸了。”
“雖然很遺憾, 但我并不是武斗派。”
騙子。
云雀笑了起來, “不會,難得見一面,我也不會這么煞風景的。”
云雀打了個響指,不多時,在門外待命的坂口安吾提著手提箱走了進來。
云雀打開箱子, 里面空無一物。
費奧多爾皺眉,卻沒有作出反應。他仔細觀察著云雀手上的動作,不確定他拿出一個空箱子究竟是何意義。
云雀對他露出一笑,然后將那半頁紙當著費奧多爾的面扔了進去。他合上箱子,然后指尖越出了一團火焰。
淡紫色的火焰在他的指尖跳躍,小小的火苗照亮了他的側臉,云雀咬破指尖,指尖溢出了一滴鮮血。接著,一串神秘的符文從箱子上方一尺的高度顯現。
費奧多爾只來得及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貝殼家紋, 下一瞬那串符文便消失在了空氣中。
云雀將箱子甩給費奧多爾。
“賭約, 已經放在里面了, 如果你確定要參加這場賭約的話,取一滴你的鮮血。”
費奧多爾謹慎地將箱子擺在身前,隔著手套沒有直接接觸。
云雀對他的謹慎不由得嗤笑, “不用擔心, 這是彭格列家族的契約密匣,你應該見過的吧——那群早該進土的老頭子主張一切都要遵從禮法,哪怕是上完廁所以后的擦屁股紙都恨不得裝在箱子里收藏起來。”
有些事情的大家即使心里面門兒清, 但表面上也會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保持表面上的和平。
比如說即使太宰治和費奧多爾心里都門兒清搞事情的人就是對方,兩個人只要弄死了對方就能解決掉所有問題。 “書”的存在兩個人也心知肚明,但是每次他們見面的時候都會保持表面的友好,有時候光聽他們聊天仿佛他們關系很好的樣子。
但實際上私底下恨不得把對方弄死。
這也是一種所謂的成年人的體面,在沒有到最后決戰雙方撕破臉的時候,大家都會盡力保持著一個表面上的和平。
可以稱之為成年人虛偽的社交禮儀。
可惜,這一套對云雀并不管用。
云雀根本沒有那種“我和費奧多爾此時此刻正面對面地坐著,為了不讓對方尷尬,我們應該心照不宣地避開一些不合時宜的話題”這樣的想法。
直接了當地點明了費奧多爾這個陰/逼和那些該死的老不死之間早就“暗通曲款”,早有合作。
費奧多爾為了了解彭格列背后的秘密,早就搭上了長老會的線。這也是橫濱明明是港口黑手黨、武裝偵探社和異能特務科的天下的情況下,長老會的殺手集團還能不費吹灰之力潛入橫濱的原因。
有費奧多爾這個偷渡的頭子在,帶幾個異世界合并過來、通緝令還沒有那么流傳的家伙并不算是多難的事情。
關于“箱子”的那部分比喻,過于粗俗,但確實是長老會的態度,他們會把一切覺得珍貴的東西都藏在其中。
彭格列的密匣(box),和未來的匣子雖然是一個名字,卻是兩種東西。
彭格列之匣,是用火焰作為媒介的一種密匣。每個箱子只能擁有兩個主人,只有兩個主人同時在場的時候才能解開這個箱子。如果只有其中一方,或者另一個主人已經死亡,那么這個箱子將會永遠塵封。
如果強行打開,箱子只會自動銷毀。
絕對不會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彭格列一世與西蒙家族的“罪”也是用了同樣的方式將其封印。
長老會出于安全起見,一向要求家族內所有藏物的轉移都必須采用密匣。看得出那群家伙應該相當忌憚自己……
云雀瞥了費奧多爾一眼,費奧多爾表現得相當謹慎,沒有任何表態。似乎對那頁紙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
“嘭——”
云雀看向窗外,水世界樂園每晚固定七點會綻放煙火。
這意味著他和這個討人厭的家伙已經在這無聊的地方浪費了一個小時。
他的耐心很差,即使是沢田綱吉也不敢占用他的太多時間。如果不是費奧多爾手上有他感興趣的東西的話……
云雀從來不是個需要隱藏情緒的人,費奧多爾自然看出了他面上毫不隱藏的不耐。
他打了個響指,虛空中應聲裂開了一道口子,一只帶著紅色手套的手從裂縫中伸出。
果戈里的聲音從裂縫中傳出,“fufufu……我親愛的摯友,你要的東西。”
“云雀君晚上好~就不打擾你們愉快地聊天了,拜拜。”
話音落下,那道裂縫瞬間嚴絲合縫,仿佛一切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云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現在的果戈里已經不是下午那個得意洋洋地覺得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掉云雀的愣頭青了。
他已經對云雀產生了ptsd ,生怕下一秒云雀順著空間裂縫鉆過來打他。他打云雀最多一九開——云雀一分鐘打得他求饒九次。
費奧多爾對于果戈里的脫線行為毫無反應,只是伸手接過了果戈里扔過來的戒指盒。
那是個淡紫色的方形戒指盒,上面刻畫著彭格列的家紋。
費奧多爾當著他的面打開了戒指盒,云之指環靜靜地躺在盒子里。
那是一枚銀黑色相間、貝殼形狀,刻畫著祥云的指環。它看上去平平無奇,并不像寶石那樣熠熠生輝,有著一絲古樸的韻味。
但就在費奧多爾打開戒指盒的那一刻發生了異變——
原本還安靜地躺在盒子里的指環突然暴漲出紫色的火焰,那股火焰灼灼,美麗的光芒幾乎要刺痛人的雙眼。
那火焰起初只是清淺地搖曳,但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后立刻孩子氣了起來。像是撒嬌的孩子,搖晃著展示著自我,那團火焰毫不矜持地向云雀表達著它的喜歡,變換著形態吸引著云雀的關注力。
有點眼熟……不確定,再看看。
云雀托著下巴,不確定云之指環是否是一直這么孩子氣……話說那乞尾搖憐地模樣,讓他幻視了第一次見到世界之書的模樣。
他以前只是稍微有些吸引小動物罷了,但是現在怎么感覺什么東西都會被吸引過來……
看到云雀沒有動靜,云之指環徹底坐不住了,它從盒子里飛了出來,眼看著就要沖到云雀的手里。
就在它飛出的瞬間,費奧多爾抬手抓住了那枚指環。
“云雀君,既然是打賭,那么雙方都應該有賭注才對,我手上現……”
費奧多爾的話還沒說完,云之指環在他手上劇烈掙扎,不知道為什么,云雀從一個指環身上看到了貞潔烈婦、壯士扼腕的悲壯氣質。
云之指環的火焰大漲,費奧多爾一時不察,下意識地送手,云之指環頭也不回地沖到了云雀懷里。
費奧多爾看了看云雀,又看了看指環,“我手上,現在什么也沒有了。”
第168章
云雀幾乎被他逗笑了。
沒想到費奧多爾居然如此有娛樂精神, 如果不知道的話,他都要錯以為費奧多爾是個漫才演員了。
云雀慢條斯理地戴上了云之指環,這是他的東西,他也沒有那種紳士精神會說些什么我不要我要憑借自己的努力奪回來。
他可不是熱血漫畫的男主角,那些肉麻死的話大概只有沢田綱吉可以一臉平靜地說出來還不感覺羞恥吧。
云雀很有當反派的自覺——開玩笑,并且那么多年的保護費可不是白收的。真以為他在當上黑手黨之前是什么三好學生嗎?
云之指環顯然很清楚誰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 它吐出了一圈云之火焰,纏繞在云雀的食指上眷戀地蹭了蹭。顯然極具個人情感。
云雀對著費奧多爾露出了輕笑, “我想你應該不介意交給我來保存吧?”
費奧多爾抬起手,露出了個請便的手勢。
他是真的沒有預料到彭格列指環內部居然擁有自主意識,明明在他手上的時候平平無奇地像是丟在路邊也不會有人在意的鐵環。除了硬度強了一點之外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地方。
但沒想到,在云雀面前拿出來之后,就像是覺醒了自我意識一樣,完全不受控制。
而且他剛剛意識到云之指環在掙扎的時候, 已經下意識地加大了力道, 但沒想到云之指環直接釋放了火焰。
那火焰也怪異異常, 尋常火焰很難傷害到他, 但從指環里冒出的火焰確實的讓他感覺到威脅。
那一瞬間的短暫接觸, 仿佛在炙烤他的靈魂。
所以即使是費奧多爾也沒有預料到,下意識地松手,隨后那枚指環就回到了云雀手中。
現在這樣主動權又回到了云雀手上,不過也沒辦法,畢竟從云雀登場橫濱開始, 他沒有一天順心過。
不過他的確也沒有指望過能夠依靠這枚不知來歷的戒指改變什么的想法,在他所有的預想中,他所需要的東西從始至終只有一樣……
“書”。
云雀恭彌現在已經拿出了他感興趣的道具,那么他也不是很介意在這個地方稍微讓步一點。
云雀原以為還要等到斯庫瓦羅追殺著巴吉爾的時候才能再見到,沒想到這會兒居然提前和云之指環重逢了。
十年前的他還對指環不屑一顧,但現在想來……也是少有的真香時刻了。
云雀出乎意料的順利收回了指環,這會兒心情大好,他看著費奧多爾,也不在意在這家伙身上浪費的這些時間了。
“東西放在你這,你可以自行研究。說不定你可以找到打開箱子的方法,那我就先恭喜你了。”
即使只有兩個人,沒有構成群聚的標準,但也足夠讓云雀感到不適了。費奧多爾這家伙天生就有讓人不喜歡的能力,這點不應該怪云雀。
云雀并不在意把“書”留給費奧多爾,畢竟即使是十年后的世界,強尼二世、斯巴納、入江正一連同威爾帝四個技術流巔峰共同努力也沒能破除掉彭格列的密匣。
那個總是笑瞇瞇看上去就不懷好意和沢田綱吉簡直共享一張臉住在戒指里的家伙也曾自信地說沒有人能夠破解,專門拿那東西裝所有想要保存的收藏品。
西蒙家族的“罪”也是其一。
雖然云雀對于那種擁有輕飄飄笑容看上去就沒有一點黑手黨教父氣質的家伙說得話十分不相信,但畢竟自家云之指環里的老頭子也難得認同了。
阿諾德那家伙鮮少會同意彭格列一代的發言,一般他都是用那種無奈的關愛笨蛋的眼神看那個完美的黑手黨教父。
所以云雀才相信了密匣的保證。
既然能夠硬控西蒙家族幾百年,連聯通了無數世界的白蘭都沒什么辦法,那把匣子給費奧多爾也沒什么關系。如果這家伙真的打開了,更是無妨。
他喜歡有挑戰的工作。
云雀正了正披著的外套,留下了風一樣的背影。
“如果想清楚的話再聯系我吧,你的話,做得到……”
“稍作留步。”
費奧多爾的聲音在云雀身后響起,“這件事情對你我來說都已經拖了太久,不如就像云雀君說得一樣,打個賭,簡單的做個了斷吧。”
“哦呀?”云雀來了興趣,他微微回頭,看了費奧多爾一眼。
憑借云雀對費奧多爾的了解,這家伙謹慎多疑的性格,應該會考慮更久才對,這么簡單就居然答應了?
他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倚靠在門柱邊。
愿聞其詳的表情。
費奧多爾微笑,絳紫色的眼睛微微瞇起,看不清里面的情緒,“云雀君既然提出了賭注,不介意的話讓我決定賭什么吧?”
原來是在這里等著……真是不肯吃虧。
“愿聞其詳。”
他原本也沒想好具體要賭什么,只是一時興起把見見費奧多爾的計劃提前了。
按照原定的計劃,最遲他們明天也會見面。
不過為了防止被未來來的那個家伙找到機會啰嗦,他干脆跑出來和最大的BOSS見面。現在看來一時興起也沒什么壞處,終于發生了預料之外的故事,這點意外的色彩,讓云雀一直毫無干勁的表情終于發生了一點變化。
“現在橫濱已經亂成一鍋粥,再打打殺殺的也不太好。”
“比起繼續制造混亂,不如,就賭怎么平息混亂吧。”
“不依靠你的力量,你那邊的那位首領先生和他的十代家族是否能夠利用武裝異能社解決掉這次的橫濱危機。”
費奧多爾的眼神帶著一點挑釁,云雀似乎想要隱瞞他。
但他已經看出來武裝偵探社和彭格列之間并沒有真正決裂,顯然他們是在謀劃些什么。
彭格列的十代目現在還未確認死亡,普希金那邊顯示出沢田綱吉的生命體征雖然很微薄,但仍然有零星跳動。
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身上的“共噬”雖然會引發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的斗爭,但卻不至于讓雙方撕破臉;他原定計劃應該是讓福澤諭吉和森鷗外成為雙方斗爭的犧牲品才對。
如果不是那兩個人,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絕對不會不惜一切的發動戰爭。
因為云雀帶著彭格列橫空出世的原因,他被迫改動了自己的計劃。但幸運的是成功讓彭格列的那位也沾染上共噬了。
只要在倒計時結束,三人同時死亡,那么原本不至于爭奪個你死我活的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也注定要撕破臉了。
不過這也意味著,在倒計時結束之前,如果他們解決掉了普希金,也就能解決掉全部危機,所以在倒計時結束之前,彭格列和武裝偵探社、港口黑手黨之間都會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為了解決“共噬”,他們甚至會達成合作。
所以港口黑手黨和彭格列的決裂可能是真的,但武裝偵探社和彭格列的決裂沒那么簡單。
而在見到云雀之前,費奧多爾和彭格列的長老會先見了一面——當然,那群謹慎的老家伙沒有親自前來,他們通過視頻會議的方式達到了初步共識。
對方需要他殺死沢田綱吉,方便他們借機介入日本的黑手黨世界。
而他則獲得一點兒關于彭格列相關的秘密資訊,尤其是關于這個橫空出世的云雀恭彌。
作為交易彭格列的長老會將云雀恭彌所適配的云屬性的指環交給了費奧多爾——從他們傲慢的語氣中不難知道,他們根本不在乎誰能獲得云之指環,誰能成為云之守護者。
倒不如說守護者越少越好,這樣他們才能更加完全地掌握彭格列家族。
現在雙方戰力均衡,他這邊除了死屋之鼠以外還有彭格列長老會的人,而彭格列只剩下幾個孩子、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的戰力凋零,只要控制住太宰治和云雀恭彌,就能獲得壓倒性的優勢。
太宰治他已經安排好狙擊手,順利的話一會兒應該就能送他到病床上……
要解決的只有眼前的家伙了。
第169章
費奧多爾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一串血珠從指尖涌出。
云雀瞥了一眼,原來他的血液也是鮮紅色的啊。
費奧多爾對云雀的眼神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按照云雀先前提到的順序將鮮血抹在了密匣的封口出。
隨后一團紫色的火焰沖天,將彭格列的匣子包裹,一串看不懂的古老秘文浮動在天空中,像是羊皮卷一樣的半透明狀。
羊皮卷的尾端, 云雀和費奧多爾的名字赫然印入眼簾。
短短幾秒的展示之后,火焰消失, 密匣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是這樣沒錯吧?”費奧多爾看著云雀露出了清淺的笑容。
云雀點了點頭。
“那現在輪到我了?”費奧多爾用得是疑問的語氣,但本身并沒有期待得到回答,很快又自問自答地說道,“云雀君和我都不能插手的話,最好的方式應該是我們兩個人就這么面對面的互相監視吧?”
“但據我說知,云雀君應該不喜歡和陌生人一直待在一起吧。”
“為了游戲的公平, 但同時也尊重游戲的娛樂性, 就請云雀君和我去一個地方吧……”
云雀皺眉, 去一個地方?
這個說法未免也太過籠統, 這個地方究竟是哪里, 橫濱的地界內還是地界外, 國內還是國外?或者說還是其他的?
而且和費奧多爾獨處在一個地方……云雀并不愿意。
即使是草壁和沢田綱吉,他所能忍受相處的極限時間也是兩個小時而已。
和費奧多爾在這浪費的時間已經接近了他耐心的上限,如果繼續帶下去,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在沢田綱吉他們解決掉死屋之鼠之前提前將費奧多爾解決掉。
費奧多爾擅長玩弄人心, 當然看得出云雀的不耐煩幾乎實質化。
他從唇角勾出一個笑容, “不用擔心,我不會愚蠢到把自己和你拘束在一個房間讓你心情不悅最后給自己帶來困擾的。”
“我有個再適合不過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費奧多爾笑著打了個響指,這一次空間當中再次傳來了熟悉的波動。
果戈里嗎?云雀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但是沒等到他反應過來,浮空的裂縫中,另一端的空間里產生了火焰的波動。
云雀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
是大空……
敏銳地意識到了什么的瞬間,云雀克服了身體的本能反應。
看著從裂縫中伸出來的那只手,云雀擺脫了下意識反抗的本能,控制著自己坐在原地不要動。
甚至他非常冷靜地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機留下了一段錄音。
“我即將離開一段時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他相信聽到接受的那個家伙再聽到錄音的瞬間應該就能清楚地判斷出當下的局勢,做出最適合的判斷。
也應該能清楚他是有自己的想法才離開的,控制住那個白癡不要把橫濱搞得天翻地覆了。
云雀的身前和費奧多爾的身前各自裂開了一道縫隙。
裂縫里面伸出了一左一右地兩只手,他和費奧多爾的距離有大概有二十余米。
靠近他的左手十指纖細,骨骼有力。穿著純白面料硬挺的外套,而費奧多爾身前的那只右手手指上則多了一個帶著翅膀的小小戒指。
瑪雷戒指。
真六吊花的大空——Byakuran。
白蘭。
云雀笑了。
本來還沒打算這么早去找你的,沒想到你這么快就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看來我是專心削死屋之鼠忘記削你了。
云雀露出了來到橫濱以來最開心的笑容。
都怪他,專心和一些小怪斗,都忘了這還有一條大魚。等他把費奧多爾解決可不能再忘記白蘭了。
畢竟這家伙當年入侵他并盛領土的罪還有找他認真清算呢。
云雀靠在柱子上一動不動地等著那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按耐住把這只不長眼的手折斷的暴力想法,容許那只手接近了他。
而一直飛在窗外待機的云豆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一樣,飛快地像他撲來。
但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在云豆即將飛到云雀身邊前的一瞬間,空氣扭曲,像是行星崩塌一樣旋轉,最后團成一團,瀠滅在空氣中。
云豆撲棱著翅膀,豆大的小眼睛里滿是震驚和不解。
它在原處上下揮動翅膀,只嗅到云雀的香味越來越淡。
“Hibari Hibari……”云豆留戀的盤旋了兩圈,然后毫不猶豫地飛出窗外。
“ Sawada Sawada!”
即使只是一只小鳥,云豆也清楚地知道,現在能夠改變現狀幫它找回親親主人的是就是那個男人!
這就是作為云雀的愛寵的覺悟!
云雀不要害怕!它會帶著救兵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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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知道云豆給自己加了這么多戲的云雀此刻正在半空中——以光速下降。
經歷了一陣熟悉的扭曲,云雀感覺到正在下落。
他下落的速度很快,云雀調整了姿勢,直接召喚了小卷——由于有小卷的存在,所以云雀并沒有花費心思用在如何飛這件事情上。
最近一段時間的修身養性,體內的火焰充盈得活躍過了頭。
再加上剛剛得到了他的云之指環,云雀現在內心有一團火焰蠢蠢欲動。
這也導致他一時間忘記了收斂,輸出的云之火焰過于旺盛,漆黑的夜空空瞬間布滿了紫色的云針。
紫色本身不是過于顯眼的顏色,更何況在這樣深沉的夜空當中。
但——
幾乎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抬頭看向了天空了。
二零一八年十月三十一日晚七點。
東京二十三區。
以東急百貨店、東急東橫店為出現,出現了半徑約四百米的“帳”。
二零一八年十月三十一日晚九點。
云雀恭彌,落到了“帳”上。
第170章
“天上,那個是什么……”
粟坂二良指了指天空,他們站在“帳”的身邊,時刻監視著“帳”的動靜,確保“帳”不會被破壞,影響了他們的計劃。
但是在現在, 似乎出現了難以預料的情況……
一團紫云像是憑空出現一般, 籠罩在“帳”的正上方。云團像是擁有生命力一樣無止境的繁殖,幾乎籠罩了半個“帳”的天空。
粟坂二良聚精凝神,試圖看穿云層。
“那里, 是不是有個人影……”
“參拜婆——”
粟坂二良大吼一聲, “阻止他!”
密密麻麻的紫色云團蔓延,直到“帳”眼附近。
直到這時,三人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云,而是帶著利刃的刺猬殼!
“該死的!沒有聽說過十影里面有刺猬的啊……”
能夠召喚動物的手段,提起來應該就是禪院家族的十影,但玉犬、脫兔、鵺、大蛇……從未聽說過有刺猬的存在。
而且,根據情報的話,無論是禪院家的還是伏黑惠,都應該不會飛才對,怎么會從天空切入戰局呢?
“別想了,先把他解決掉。”通靈婆婆大喊一聲,“應該不是禪院直毗人, 他現在應該在下面解決其他詛咒才對。”
“我看到了!”三人中留著近乎莫西干頭、雙眼無神的青年男子指著云團中間小小躍動的身體, “那里,有人。”
紫色的云團中心,突兀地亮起了一團紫色的火焰, 那火焰不是很顯眼,卻在一片寂靜的夜色中格外引人注目。
點燃火焰的是一名少年,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大概也是高專生的年紀。
三人腦內飛快掠過了京都和東京兩所咒術高校里年齡相當的少年人資料,無論是長相還是能力似乎沒有對得上的。
“難道是禪院直毗人那個老賊的私生子?”粟坂二良摸了摸下巴,“不過如果是禪院家族的孩子卻不為人知,只能說明那家伙很弱吧……”
“我最喜歡,蹂躪弱者了。”
通靈婆婆比他年長一些,更為沉穩,“小心為妙,畢竟事關封印五條悟,一舉一動都不能出紕……”
“砰——”
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三人原本站著的天臺出現了半徑五米的巨坑。
通靈婆婆抓住孫子一躍跳到了天臺另一端的邊緣,但原本還站在那里的粟坂二良卻不見蹤影。
天臺的巨坑旁站了一個纖細的人影,仔細看,他披著隨處可見的制服中山裝,發尾不是很長,卻被風吹得飄動。一陣微風吹過,他肩上披著的制服微微飛舞,一片漆黑的顏色當中,少年左肩寫著“風紀”的袖章格外醒目。
黑發少年站在天臺的邊緣,腳邊是四十一樓的邊界,卻沒有一點畏懼的神色。
不知是不是錯覺,通靈婆婆似乎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想來大概是粟坂二良從四十一樓墜落的聲音。
不知敵人明細,但她幾十年來敏銳直覺告訴了她眼前的少年并不好惹。甚至剛剛在他們談話的一瞬間對方就從百米外的“帳”的上空殺了過來。
在不知道對方明細的時候,她暫時還不能暴露自己的術式。
通靈婆婆試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哦呀哦呀,不知道新來的這位少年怎么稱呼?”
“哈?”聽到聲音的少年微微轉頭,灰藍色的眼睛帶了一點笑意。通靈婆婆這才發現眼前的少年似乎比咒術高專的那幾位看上去還要稚嫩一點。
大概是中學生?這樣也就可以理解了,大概是哪股勢力秘密培養的。
趕在現在來分一杯羹,真不知道是天高地厚還是自以為是。現在的這場較量已經不是這種孩子可以參與的了……一不小心,可是真的要失去生命啊。
想到這里,通靈婆婆看著眼前的少年,眼底帶了一點淡淡的憐憫。
“您是哪個家族出來的少爺,小小年紀就擁有這樣的實力,真是后生可畏,未來可期。”想到這里她又掛上了和善的笑容,似乎偽裝成和藹和親的長者,企圖博取眼前人的信任,但手卻在背后微微擺動,示意孫子做好準備,她們很快會和眼前的少年展開一場惡戰。
她的孫子顯然也理解她的意圖,微微調整了站位,不著痕跡地摸向了腰間的背包。顯然是在等眼前的少年松懈的瞬間。
少年——也就是剛剛被白蘭通過某種手段扔到這個世界的云雀。
云雀微微一笑,出口卻毫不客氣,“我沒有和弱者聊天的閑情逸致,等我解決掉下面裝死的家伙,再來收拾你們兩個。”
開玩笑,他現在可是火力全開、十分興奮。
被莫名其妙扔到另一個世界(雖然自己也應允了),他可是滿肚子火氣。
這段時間為了讓那幾個弱小的草食動物成長起來,云雀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本能。換做平時的自己,他大概早就不耐煩地大開殺戒,將橫濱攪成一團渾水了。
現在來到另一個空間,簡直就是瞌睡了有人給他送枕頭。
通靈婆婆變了臉色,軟硬不吃。
“看來不用多問,你是來救最強的吧。”通靈婆婆瞪大眼睛,雙手掐訣,想要先一步發動進攻,“別妄想了,我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影響我們封印五條悟的計劃!”
云雀嘆了口氣,“都說了,我先解決完那邊再來找你的吧。”
本來秉持著尊老愛幼的念頭,打算給老人家一個觀摩后逃跑的機會,但沒想到對方這么執著。
云雀看著眼前祖孫二人,露出了一個隱約嗜血的微笑。
費奧多爾和白蘭精心選擇的世界,聽起來就很值得期待。
通神婆婆看著云雀那樣異樣興奮的臉龐,突然之間生出了一點不詳的預感。
“孫子——”
“嗨喲,婆婆——”
幾乎是在呼吸間的剎那,通神婆婆大喊了孫子一聲,她的術式能夠召喚亡靈,通過這一招她解決過無數優秀的術士。
只要她的孫子能夠拖過一分鐘,她就能召喚出……
“噗呼——嘔……”
什么……
像是手肘擊中了軀干,然后發出了沉重的悶響,擊中膽囊后膽汁的噴涌。
又接著“咚隆”的聲音、拳頭擊中骨骼的的怪異響聲、□□墜落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呼咻——”像是風一樣輕柔的聲音,卻又接著熟悉的悶哼。
她的孫子!
胡說的吧……
通靈婆婆猛地瞪大了眼睛,她用與年齡不相符的敏捷猛地回頭一看,她的孫兒在那個比他小上一輪左右的孩子手里簡直像是個破爛的玩具。
過往讓孫兒引以為傲的體術在這個少年面前不值一提。
無論是速度、力量、技巧都遠不如眼前這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無論是哪一點都是天差地別,就好像是奧運冠軍和幼稚園的小朋友在競賽鐵人三項一樣不講道理。
怎么會這樣?難道這位真是禪院家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太可怕了。繼承了“十影”又有著“天與咒縛”般的體質……五條悟真是該死,都怪他提升了整個咒術世界的上限,才讓這樣鉗制住他們后半生自由娛樂的家伙輩出。
眼看著孫兒瞬間被打到半死,通靈婆婆狠狠一咬牙、現在不是藏私的時候……她從懷中拿出用來自保的一級咒物,她用全身的咒力點燃。
那不過一掌大的物件,卻突然被藍墨色的詭異力量包裹,瞬間放大了數倍。并且迅速地向云雀籠罩過來。
有鬼……
即使沒有超直感,云雀也感覺到了眼前的東西不簡單,他一個蹬步,遠遠地撤退了足有十米。
可那飛碟一樣的物件卻像是鎖定了他一樣,目標明確地徑直飛了過來。
云雀皺眉,掏出浮萍拐攔下了這一擊。
“呲呲呲——”鐵器相交發出刺耳的聲音,那飛碟一樣的物件被他一下子硬生生的擊退了。
然后如同失去控制一般墜落在地。
云雀謹慎地等候了幾秒,確定那東西大概是不會再暴動了,便撿了起來。
追著他跑的東西,失去了力量的來源,又變回了原本可憐巴巴的大小,大約只有手掌大小看上去像是爵士鼓中的镲片。
云雀仔細研究了一番,失去了點燃的不知名動力,這么一看,平平無奇,一點也看不出特別之處。
大概這個地方也有像是“匣子”一樣的武器。
云雀仔細地回想了一下,那老婆婆雙手掐訣的動作,怎么看都像是一種念力的驅動方式,那墨色包裹的藍色躍動的光團,大約是像火焰一樣的東西,倒是比橫濱的異能體系更接近于火焰的力量。
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后,云雀都擅長補刀,外加搜刮戰利品,他打了個響指,把镲片收到了世界之書的空間里,盡顯土匪風范。
收起東西后,云雀才施舍了目光回頭看了一眼,果然,剛剛被自己暴揍的莫西干頭半成品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老婆婆倒是很有自覺,一物換一物,拿了個值錢的研究品。
云雀對那祖孫二人組逃跑并不在意,畢竟這種小嘍嘍放平時他是完全不愿意多看的。如果不是最近好久沒有動手了實在手癢,加上幾人的殺意實在太明顯讓他感覺到被挑釁了。他是決計不會動手的。
不過也不算白打一架,至少聽到了有價值的東西。
“最強”“五條悟”無論哪個詞聽起來都很有趣。
看起來這趟路程不會無聊了,費奧多爾和白蘭精心選擇的世界啊……在見到兩人之前,就讓他好好的愉悅愉悅。希望這些家伙能讓自己盡興吧。
云雀微微露齒一笑,踩碎了不長眼滾到他腳邊的不知名雜物。
隨后那不遠處自大地隆起的黑色籠罩悄悄地裂開了一條縫隙。
第171章
放掉了那對祖孫, 云雀也沒多少糾結。比起那些弱的一下子就能捏死的家伙,他對所謂的“最強”更感興趣。
雖然不知道這些家伙在排練什么奇怪的劇本,但只要順著那個奇怪的罩子往下走,應該就能找到有趣的東西了。
不過在那之前……
云雀站在天臺的邊緣, 俯瞰向百米下的地面。
因為火焰的原因, 他原本就不錯的視力現在好得離譜。百米開外的距離, 不僅能看清楚底下掉下去的那個家伙仿佛尸體一樣躺在原地沒有動彈。
也看得清那家伙身邊根本沒有洇出的血跡。
哇,這個世界真是太值得期待了。
這么想著,云雀干脆地邁開腳步——
偶爾享受一次失速下降的感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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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坂二良躺在地面上沒有動靜。
他在等待,原本他以為那個少年第一腳沖著他來得會先對付他,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借勢墜樓的原因,那個少年似乎將中心轉移到了對付通神婆婆祖孫二人。
那兩個家伙雖然看上去普通,不過都是干這一行的老手了。
通神婆婆做詛咒師的年頭比他還早那么十幾年,這些年來兩人合作也不少,對于那個老太婆的本事相當了解。
那后生雖然看著有些本領,但是要對付能夠使用“降靈”的兩人可不簡單。
再加上聽說前段時間, 通神婆婆搞到了“那個”……
就在他想著自己是否實在太過謹慎,與其在這里等著不如回去觀戰一下,說不定那看不出繼承家族的少年身上有著不錯的珍寶。
粟坂二良的猜測基本沒錯,通神婆婆最近確實通過黑市得到了傳說中的某個咒師的遺骨。雖然不能確定尸骨的主人是誰,但光是從那節指節長的骨骼中的確能感到逝者生前的強大。
那是“天與暴君”伏黑甚爾的遺骨,伏黑甚爾生前好賭,死后也還有不少負債沒還,他這個人沒有什么親緣關系,所以死后的尸首也沒人回收。
高專對他的尸首做了簡單的處理,剩下的流落到地下黑市。
天與咒縛的體質足夠特別,天與暴君的存在也讓人聞風喪膽多年。不過伏黑甚爾畢竟出自禪院家, 即使他已經叛出了禪院家、禪院家也不承認他的存在,也沒有人敢光明正大的出售禪院家族的骨血。
因此到最后,那些拆散的骨肉不知各處流散到了何處。
正常來說,只要在通神婆婆降靈的那一分鐘,孫子能夠拖出敵人,那么伏黑甚爾成功降臨,勝敗還真不好說。
但那家伙在云雀手下連十秒都沒有撐過,甚至將伏黑甚爾的骨骼抽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太過于依賴咒術的世界,對于咒術意外的沖擊,從現在才剛剛開始。
就在粟坂二良猶豫之間,只聽到了“嘯嘯”的風聲,他側過眼神,從他們剛剛站著的高樓上落下來了一個人影。
云雀這次沒有用小卷降落,雖然他不能向沢田綱吉一樣用大空的火焰作為后坐力起飛,但卻可以將云之火焰聚集在腳底緩沖。
四十一層的高樓如果坐電梯下來大約要三分鐘,但是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從樓頂跳下來的速度也最快。
不到五秒。
云雀將云之火焰聚集在了腳底,在最后即將落地的瞬間調整了高度,最后平穩地落在地面上。
來了。
粟坂二良閉緊雙眼,將五感放在了聽力上,等到這小鬼靠近的瞬間,他會突然暴起。爭取一發解決。
那陌生少年穿了一雙制式的靴子,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清脆,聲音漸漸靠近。
在距離他大概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粟坂二良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很快又意識到這樣會引起多余的注意,他收縮呼吸,將心率調整到趨近于零。
身體的動作、脈搏都收斂,從外表看上去應該是百分百死亡了……
“喂。”
少年站在他身后,下一秒聲音卻清晰地傳到了他耳邊,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卻感覺到了有只腳踩著他的頭頂。
“從四十樓摔下來的話,沒有摔的稀巴爛,最次也要渾身是血才對吧?”
“這種拙劣的技巧,是看不起我嗎?”
啊咧……
粟坂二良克制不住地又一次吞咽了一口口水,這個少年、是怎么到他身邊的。
他分不清楚少年的底細,放緩了呼吸選擇。沒事的,他的術式,會將一定區間內強大和弱小的力量對調,用強大的力量攻擊他反倒只會像是被羽毛吹了一下,不痛不癢。
從四十一樓摔下來毫發無傷也是也這個原因。
強大的沖擊力被術式調轉,輕柔地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只要他仔細觀察,一定沒……
“嘭!!!”
一陣煙霧彌漫,重力作用在地面上揚起了散不開的塵埃。
粟坂二良驚魂不定地看著他剛剛躺著的地方,如果不是這幾十年在刀尖上舔血的敏銳危機感讓他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如果還躺在那里的話,他的頭大概已經炸掉了。
這個少年是什么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出現在這里的?
粟坂二良喘著粗氣,心有余悸,“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現在還不確定來者的目的,這個從未見過的家伙,說不定他們目的一致,不用打起來呢。
云雀歪過頭,目的、目的。
看起來這群人是在執行一個很重要的計劃,這個計劃重要到會影響到這個世界的走向,才讓這群人嚴陣以待。
雖然和他比起來脆弱得不堪一擊,但比起這個參與指環戰之后的沢田綱吉幾人,厲害得多。
能讓這種水平的家伙待在最外圍守著,里面的家伙大概只強不弱。
真是越來越讓人感覺到期待了。
“目的?硬要說起來的話,讓我見一下那個最強的家伙吧。”
能夠被所有人毫不猶豫的稱之為“最強”,那個家伙絕對有自己的特別之處。可以說,云雀此行最期待的家伙就是那個所謂的“最強”。
“最強?你要見五條悟!”粟坂二良立刻警惕了起來。
眼前這個人不管是要做什么,對他們的計劃來說都是變數。封印五條悟在即,絕對不能讓這次的計劃出現任何的紕漏。
他們曾經是自由的,無拘無束。
想要怎樣對待弱者就怎樣對待弱者,在規則的邊緣游走。咒術師數量稀缺,對咒靈都疲于應付,更別說他們詛咒師了。
本來他們是自由的,但是,自從五條悟的誕生,他們的晚年失去了自由。
“最強”并非空穴來風,五條悟的強大凌駕于這個世界,給世界制定了新的界限,因為他的出現,極限的標準被打破,過去的上限消失了,世界制定出新的上限。
他誕生之后,這個世界的上限,被規定在“五條悟”之下。
就像是咒術師無法消滅宿儺的手指一樣,他們和咒靈也無法殺死五條悟,但雖然殺不死五條悟,卻有了封印他的手段。
只要封印住五條悟,那么“自由”就能重新回到他們的手里。
咒靈越發強大?誰在乎,畢竟他們擁有自保的能力,無能的弱者死于非命又有什么關系,誰讓他們是弱者,死有余辜。
無論無何,屬于他們的時代馬上就要重新回來了,在確認聽到五條悟被封印的訊息之前,他是絕對不會放眼前的小子進入“帳”中。
眼前的“帳”已經脆弱了幾分,估計是通靈婆孫二人手上的“帳眼”遭到了損壞。但他手中的還在,只要“帳”還在,“帳”外的咒術師就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成功的機會越高。
眼前的小子雖然可怕,但絕對比不上五條悟。
所以只是拖住的話……
“碰——”粟坂二良抬起手臂遮擋住了耳邊襲來的拐。
“如果敵人在旁邊的話,走神是對戰斗的不尊重吧。”
云雀拿出了雙拐,既然是“封印”“最強”,就說明他們時間緊迫,也就是他晚過去一分鐘,見到那個最強的可能性就會小一分。
雖然輕而易舉就會被封印的家伙被稱之為最強是否合理還有待驗證,但是云雀并不介意盡快解決掉眼前的家伙,再往下走一點。
即使不點燃火焰,云雀使用浮萍拐也能解決掉大部分的問題。
云雀岔開雙腿,重心稍微下壓,兩根浮萍拐被他固定在雙臂兩側,他眼神帶著笑意,看著眼前的男人。
究竟是什么路數?
看他的身體,雖然個子不高,但是鍛煉的痕跡很明顯,算得上千錘百煉的身體,單純的身體強化行嗎?
一個人的身體能夠反應出他的能力和習慣,如果像是太宰那種依靠于異能的家伙,身體大多只會鍛煉的很靈巧;中原中也雖然看上去矮小,但身體的錘煉從細枝末節也能看出來,因為這家伙的異能很適合肉搏。
純粹依賴異能的家伙就像游戲中的法師,這些家伙大概會在能力的錘煉上付出一切,而強化了身體某方面的家伙也會依賴他的異能——表現的方式大概是千錘百煉的強大搏斗的詳細能力。
既然這個世界似乎也有類似于火焰的特殊力量,只是這股力量表現為什么效果還有待考究。
從剛剛那個似乎在召喚什么的家伙和眼前這個從高空墜落卻毫發無傷的男人的表現上來看,他們的能力大概不是像火焰一樣純粹直接的力量。
大概率像是橫濱的異能力一樣,雖然力量的本源是固定的,但展現的形式卻是多樣的,每個人的能力有著獨特的一面。
而找出這些能力當中的破綻,是快速的解決掉這些家伙的關鍵。
從這方面來說,眼前這人很好懂——除卻小部分人,大部分人在異能力強大的情況下會疏于身體的鍛煉。
而像眼前這家伙的體格,大概率他的能力也是作用在軀體化上的表現。
是強化了攻擊的力量,還是異于常人的防守?
無論是哪一種,都還蠻有意思的。
雖然很麻煩,但還是不依靠火焰,使用純粹的身體力量去來測試一下比較好。
第172章
云雀沒有著急攻擊。
如果是十年前的他,大概現在已經等不及地發動攻擊了,將眼前的敵人全部咬殺,直到他面前再也沒有站著的家伙。
但是十年的沉淀到底對他來說還是有影響的, 至少他已經可以按耐下焦灼的內心, 慢悠悠地等候。
粟坂二良裝死不成,放棄了示弱的計劃。
毛頭小子, 看起來大概是禪院真希那樣鍛體的術士,保持在安全距離, 慢慢觀察……
天生沒有咒力, 但靠□□能夠斬殺咒靈的家伙不多, 但好在合作的咒靈還算誠心,高專那邊的資料整理齊全。
禪院真希雖然體魄強健,但如果不攜帶眼鏡,連咒靈都看不見。
這類家伙非常依靠咒物, 如果沒有咒物, 強健的體魄只能幫他擋下一定的傷害, 但卻沒有辦法造成大規模的傷……
“噗——”
比起內臟被擊打,疼痛所造成的不真實感,粟坂二良更加不可置信了。
什么時候?
他手上的武器, 明明一點咒力的痕跡都沒有。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粟坂二良驚訝的時間,世界之書正在里世界瘋狂吐槽——
“喂,不是說沉淀多年、非常冷靜、先觀察再打嗎?”
云雀表現得相當理所當然:“不是堅持了三十秒嗎?”
世界之書:……媽的,這個暴君把三十秒叫做堅持?
他以前到底是有多快啊?
云雀:“雖然你沒有說出聲, 但我感覺你在罵我, 咬殺你哦。”
臥槽,云雀恭彌應該是沒有讀心術這個面板的吧? !
就在云雀站著不動的時候,粟坂二良跳到了數米開外。既然已經被完全看穿,就沒必要隱藏了。
看來這一戰是不能避免了,不過剛剛是他沒有反應過來,沒能及時展開術式。
云雀耐心見長,但也就三十秒左右。時間一到,耐心已經用完了,干脆的選擇了速戰速決。
路數什么的,只要打一打馬上就能知道了。
浮萍拐適合近戰搏斗,云雀雖然喜歡使用火焰和指環,但也不討厭貼身搏斗。畢竟在認識沢田綱吉前的人生,他更多的是依靠這對浮萍拐守護著并盛。
所以即使未來是火焰戰斗的時代,他也沒有淡忘掉使用浮萍拐戰斗的技巧,或者說將它們使用的更加得心應手了。
比起那些,他干脆得貼身上去,浮萍拐如臂驅使,一掛直撩到敵人的面門,這家伙雖然反應比不上他,但也稍微有點東西,雙手十字交叉架起擋住了這一招。
不錯嘛……
云雀的手腕很靈活,下一秒空著的左手持拐向上一個上勾拳擊中了對方的下巴。這一下打實了,他用了大約五分力,應該能成功讓對方失去意識,大概是事后會腦震蕩吧。
這么想著,云雀也沒停下手中的攻擊,下意識地增加了攻擊的補充。
果然,他的本能反應是正確的,明明理性的判斷這家伙應該是失去意識了,可是下意識的感覺,這家伙應該沒有這么簡單。
真是的,和沢田綱吉待久了,也被傳染了超直感嗎?
啊,戰斗中別想那個家伙了,真是不吉利。
說起來,這家伙剛才從四十一樓摔下來也是這樣,沒有任何傷害,難道是免疫物理攻擊的類型?
不,如果是完全免疫無力攻擊的話,這家伙不會下意識的格擋了。
正是因為攻擊對他有效,所以他才不會放下戒心,時刻防備。
這樣的話,就可能是免疫部分傷害的類型,或者身上帶著可以吸收傷害的防具。
雖然在腦海中飛快的思考著,但云雀手上的動作卻并沒停下,他沒有給粟坂二良喘息的機會,持續性地逼近,手上的動作也沒有間斷。
他的戰斗接近于一種本能,過去千百次的錘煉讓他無需思考,身體下意識的做出最佳反應。
云雀是戰斗的天才,即使是解決過無數高手的里包恩見到云雀也會不由得發出感嘆,他是稀世罕見的戰斗天才。
在所有彭格列的試驗當中,其他人或許都需要依靠他人的點撥破解面前的難題,只有云雀,他從始至終只信任自己,也依靠著自身的強大通過了一切的難關,那是自尊心充足到讓人瞠目的家伙。
更可怕的是,這個家伙不僅天賦異稟,而且還足夠努力。
他對戰斗有著近乎執念的喜好,遇到強者也只會越戰越勇,仿佛永遠不知道退縮一樣。也正是他這種執念一般的追逐,讓他無限的強大。
被稱為“天災”的男人、彭格列的最強守護者。
云雀追求著強大,也熱愛著戰斗,對贏沒什么執念,但也不喜歡輸。
所以,和云雀戰斗是一種折磨。
即使打贏了他,他也只會孜孜不倦地再一次沖上來,一次一次,把你磨到精疲力盡,還要獲得完美無缺的勝利。
所以,雖然云雀清楚大概只要點燃火焰、加大輸出,很容易就能解決掉眼前的男人,但他還是執著于獲得堂堂正正的勝利——簡單來說,他就不信依靠體術解決不了這家伙。
他也是有自己的執著的說。
一套撩、挑、撥、架,沒一下都精準的瞄準到人體難以防備的角度,不過粟坂二良也相當擅長體術,因此即使費力,但也好歹躲開了每一次的攻擊。
有意思……云雀加快了速度,他的力量始終保持在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水平,速度也大概保持在三成左右的水平。
從現狀上來看,這個水平要應付這家伙綽綽有余,不過想要打倒有點難度。
那就稍微提高一點再嘗試吧,這么想著,云雀提高將速度提高了兩成。
敏捷性瞬間提高,原本只是疲于應對的粟坂二良很快就跟不上云雀的節奏。云雀雙膝翻拐,又一個回身,肘擊帶動拐子,惡狠狠地沖著粟坂二良的面門正對一擊。
這一下粟坂二良果然沒有反應過來,直直地吃下了傷害。
云雀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一連串的攻擊不停歇的涌上來,胸、腹、腰、背、肩、頸、腿、膝,云雀的攻擊緊密地將他包圍,密不透風,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他的速度快得驚人,幾乎是肉眼無法分辨的速度,粟坂二良最開始還試圖阻擋下來,但他的反應速度根本比不上云雀,往往云雀已經轉移了攻擊的目標,他才反應過來,但此時再回防的話已經毫無意義。
所以他干脆放棄放手,將全部的力量都集中于術式的使用上。
他的術式非常簡單,當面對攻擊時,強大的力量和弱小的力量會發生置換。這種置換會讓他幾乎能避免大部分的傷害——大部分指的是,范圍內的傷害。
術式理應是完美的,但人的邊界卻給它們帶來了缺陷。使得他們成為了范圍內的存在,受著種種限制。
粟坂二良無法將自己能力范圍外的力量進行對調,五條悟的絕對強大超出了哪個界限;同理,絕對弱小的力量也無法傷害到他,不然激活術式后,在被敵人攻擊前,他就先一步被空氣阻力之類的東西殺死了。
他從不做術式公開的原因也是如此,術式公開雖然能夠提升術式的威力,但他的術式,卻是在最無知的時候最為強大。
眼前的少年,雖然他確實無法打倒,但如果是這種程度的威力,那么看起來也打不倒他。這樣說起來,算是勢均力敵啊……
對方沒辦法打倒我,我也沒辦法打敗他,但是我受到的傷害會被轉換掉,所以說,優勢在我。
粟坂二良自信滿滿,這樣下去不用多久,他就能把這個少年消耗掉,而且就算沒有解決掉眼前的家伙,只要再拖一會兒,五條悟被封印,他們就大功告……
“噗——”
粟坂二良瞪大了雙眼,鮮血不受控制的從腹部向上涌,最后從喉間噴涌而出。
為什么?
不對、什么時候,他究竟,什么時候發現的?
“疑惑嗎?”云雀微笑,手上動作卻一點沒停,摔、抽、挑、打,密不透風的攻擊仍然讓人喘不過氣,只是這一次不像之前一樣,不起任何作用了。
“戰斗需要思考,雖然你很擅長偽裝,但,太過在意了——”
云雀將力量控制的相當相當精準,左手和右手的力量一邊大約控制在百分之十,另一邊控制在百分之九十。強弱的兩股力量交錯,力量展現在他的身上,弱的左手卻爆發出強力的波動、使出強勁力量力量的右手的攻擊卻沒有一點水花。
不僅如此,他嫻熟的切換著左右手力量的輸出,隨心所欲的將力量以不同的百分比輸出,讓人防無可防。
“有些時候戰斗就是不斷的否定,否定掉錯誤的答案和選擇,剩下的就是唯一準確的結果。”
“如果你能免疫物理攻擊的話,那干脆直接不用防御,你需要防御,就說明輸出的傷害對你是有用的。”
“那接下來要考慮的的就是你是如何削弱掉我的攻擊的,最開始我的想法是你的特別能力是抵擋住部分攻擊,或者是有防身的道具,但很快我排除掉了這兩個選項。”
“防身的東西很容易就能發現,你身上并沒有。”
“很快我就發現了,我的攻擊不是完全沒有作用,他只是留下了不該有的痕跡。”
“我用三成的力量攻擊,正常情況下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大概手臂已經失去了,變成齏粉一樣松散的炸裂。”
“但在你身上卻只留下了大約是被重拳擊打后的腫脹,但當我將力量調整到五成的時候,我注意到了,明明我將力量強化了,但你身上所留下的痕跡更淺了,大約是一巴掌抽下去的紅痕。”
“自那我就大概判斷出來了,你能將一定范圍內的強弱力量進行對調,你無法屏蔽掉絕對強大或絕對弱小的力量。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會畏懼那個叫做五條的家伙,又或者早就在發動能力的時候被塵埃擦肩而過弄死了。”
“我又花了點時間確認了一下你的能力究竟是僅限物理攻擊還是包含了其他、或者是和某些固定的東西置換,我攻向你的力量會置換到一些替代物上,還是有人和你分攤傷害……”
“不過這些都只是一步步驗證了我最初的答案。”
“你其實,很弱啊。”
云雀最后一句話音落下,隨之伴隨著粟坂二良倒下的聲音。
“只有弱者才會小心翼翼的、全力隱藏著自己的能力,簡直就像是畏光的老鼠選擇一輩子躲在地坑里一樣。”
這大概就是,弱者的本能吧。
第173章
戰斗結束,雖然沒有費什么勁,不過大開大合的動作將他披在肩頭的制服外衣變得零亂。
云雀撣了撣制服外衣上因戰斗而飛濺沾染到的灰塵,一腳踩碎了從粟坂二良口袋里滾落出來的類似螺母一樣被奇怪膠帶纏著的東西。
隨著他一腳下去,眼前那黑色的罩子應聲又碎裂了兩分,從最開始的純黑,現在已經漸漸地變成透著灰色影子、能隱約看清內部的模樣了。
這種程度的話, 大概一拳就能擊碎吧?
這么想著,云雀在將力量擊中在右拳,擊中一點,全神貫注,將力量用推的方式送出去……
“轟隆隆——咔擦!”
“哦呀?”真是驚喜,在云雀動手之前,有人先一步擊碎了眼前的罩子。
“站住!”
就在云雀收回拳頭站定,身后傳來了一聲急促的呵斥,聲音聽著很年輕。
云雀回過頭,果然,是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藏青色的學生制服,膚色很白,看上去像是個乖乖的好學生,但凌厲的眼角和海膽一樣的發型卻暴露了這家伙桀驁的一面。
“喂,我說。”云雀微微一笑,他突然想起某年彭格列年會,他被里包恩誘騙著參加了,一群西裝革履的黑手黨一個個兇神惡煞地坐在那里,結果在評選戰斗中曾發表過的沖擊性臺詞。
他那時候覺得無聊提前離場了,不過后來還是知道了最終評選的結果。六道骸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伙特意指使著骸梟告訴了云雀最終結果。
被評委戰斗中最具有沖擊性的臺詞的是“在并盛中學, 你的劉海違反風紀了”,提供者是草壁哲矢。
六道骸即使操縱著骸梟,事后也沒有逃過那頓毒打,當然,草壁也是。
不過云雀也記住了在戰斗中發表這樣的言論是具有沖擊性的評價,他并不討厭。
“什么?”海膽男警惕地看著他,手上掐著奇怪的動作。
云雀微微一笑,“你的發型。”
“——在并盛,是違背風紀的。”
“……哈?”
伏黑惠,在接到澀谷發生不明事件、被判斷事件等級疑似特級、自己養了多年好不容易養大的老師被一群特級詛咒叫走單挑、遇到了一個不允許咒術師進出的離譜“帳”、在保持待命期間發生了異常、順著戰斗發生的聲音好不容易找到了異常源、正當他渾身戒備鉚足了勁要判斷出這個家伙究竟是敵是友的時候,云雀恭彌的一句“你的發型是違背風紀的”徹底把他好不容易勉強控制住的cpu干崩了。
啊,現在外面的咒術界已經這么抽象了嗎……
不過伏黑惠畢竟常年在頂級抽象大師五條悟的手底下討生活,如果沒有一顆強大的心臟,根本沒辦法在那個明明已經是個大叔結果卻是最強童顏連心智都幼稚的離譜的家伙手底下討生活了。
經過短暫的石化褪色之后,伏黑惠迅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不管怎么說,這家伙身上看不清咒力的大小,卻能感覺到他對自己沒什么惡意——或者確切的說,他在這家伙身上暫時只感覺到了對自己的戰斗欲。
看起來是個人類,并且剛剛還打敗了制造了“帳”的詛咒師,將“帳”削弱了。
從這一點看,不是敵人,有機會尋求合作。
這么想著,伏黑惠暫時收起了結印的手勢,他站直了身體,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
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比他約莫矮了五六公分,穿著不知哪所學校的立領制服。
中學生嗎?難怪在東京和京都兩所高專都沒見過,應該是注冊外的家伙,還沒被咒術界發現的遺苗,不過看上去相當強大,或許來年可以做他的學弟……
不對,伏黑惠搖了搖頭。
什么時候了,怎么還在想這些。五條悟平時已經足夠不靠譜了,他可不能被那家伙傳染了。
腦海中飛快略過那家伙“嘿嘿嘿”傻笑的臉,伏黑惠立刻清醒。
絕對不能成為那樣的家伙,那樣的話,天國的歐噶桑都會難過的掉眼淚的。
“你是什么人,來這有什么目的?”
在伏黑惠觀察云雀的時候,云雀也在觀察他。
然后很快就得出了結果。
眼前的少年比剛剛被他打敗的家伙弱上一點,但卻能打敗剛才的家伙。
但從身體的錘煉來說,眼前的少年遠不如被他打敗的粟坂二良,硬要說的話,大概比這個時期的獄寺好一些,但他身上有著特別的氣場。
常年浸吟在某一領域的人身上會散發出“強大”的氣場,這種氣場會讓人變得自信,從精神氣來說都和常人不一樣。
除此之外,雖然這家伙看上去是個循規蹈矩的好孩子,但他的眼底深處,有一股子瘋勁。
那種“不管怎么樣最差一起死”和“不管了、不干了,老子不奉陪”的瘋勁恰到好處。
有一種保底不輸,但代價不定的感覺。
這昭示著他擁有一個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底牌”,這個底牌具有絕對性的、壓倒性的強大力量,但是個本人也控制不住的雙刃劍。
他對這個雙刃劍的存在心知肚明,隨時準備在所有必要、不必要的時刻將他拿出來使用。
夠瘋的,但也因為他足夠瘋,才能以弱勝強。
但即使有一股子瘋勁在,這家伙還是顯得很正派,和剛剛那三個人身上的感覺有著天壤之別。
既然他也在問“目的”,那顯然和剛剛那撥人要做的事情不一樣……
“吶,”云雀微微側過頭,這個動作其實很犯規,有一點裝乖、討巧的味道,但因為是云雀擺出來的,卻讓人感覺到乖戾和挑釁,像是伸出獠牙的猛獸,“我說,那個五條是不是在下面?”
伏黑惠猛地皺眉,五條?既然是找五條老師的,那這家伙和澀谷發生的事變就脫不了干系了。
他幾乎是瞬間就做好了戰斗的姿態,又調整了提問的方式,根據眼前的人的答案,決定了他是否要和這家伙展開一場殊死搏斗。
“你找五條老師什么目的?你和下面的咒靈之間是什么關系?”
云雀揉了揉脖子,稍微活動了一下肩膀。啊,沒想到費奧多爾和白蘭居然是個好人,把他送到了這么好的地方,稱心如意的對手一個接著一個的來。
只是云雀現在對這類A-級別的小BOSS不是很感興趣,他現在更想快點見到那個傳說中的最強。
老實說,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隱隱預約感覺到自己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受控制,一些負面的、看不見的東西隱約將他纏繞。
越靠近這個罩子所籠罩的地方感覺越明顯,在不遠處的地底下更是有一團強大的、濃郁的負面力量溢出。
那個最強大概真的很強,但眼下的陣仗,那個最強大概真的會被封印起來。
如果去晚了,說不定就沒機會好好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最強了。
想到這里,云雀舒了口氣,暫時放下隱約翻騰的戰斗欲,冷靜地解釋道,“我來這里是個意外,不過聽到幾個家伙說要在這里封印最強的家伙,我對強者很感興趣,比起跟你打一架,我更想和他打一架。”
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被打得半殘動彈不得的粟坂二良,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伏黑惠則眉頭緊皺,“封印?”
從未聽說過的說法,目前的咒術界,只存在著封印詛咒的方法,完全沒有聽說過封印咒術師的方法。
而且,他想象不出來五條悟被那些咒靈封印的樣子。雖然平時看起來不靠譜,但如果是戰斗的話,那家伙是全天下最值得信賴的家伙了。
不過這次的事情確實有許多蹊蹺,那些咒靈平時見到五條老師恨不得夾緊尾巴逃跑,現在居然主動叫囂著只有五條悟可以進入……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么說起來五條老師的確有危險……
就在伏黑沉思判斷云雀所說的話是否屬實,猶豫是否要動手期間,不遠處的高樓,百米的高空中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呼喊——
“七海海!七海海——你在嗎?咒靈說,要封印五條老師……”
啊,是虎杖那個笨蛋。
伏黑想到。
但是,既然虎杖也這么說了的話。
他看了看眼前也擺好了姿勢,隨時似乎可以戰斗的少年。
眼前的這場戰斗避免掉,優先找到五條老師,既然這人可以把封印五條老師這個信息告訴他,至少絕對保證了一點,就是眼前的人和那些咒靈絕對不是一會的,不然要保守這個秘密都來不及。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和虎杖回合,然后連同七海前輩一起前往地下,隨時準備營救五條老師。
“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伏黑惠決定好方針立刻實施,“五條悟是我的老師,他現在大概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在地下被咒靈包圍了,似乎那些咒靈真的打算封印他,我現在需要和我的同伴回合,去幫助我的老師……”
他剛想說就此告辭,但云雀卻跟了上來。
“帶我一個吧。”云雀好心情地哼著小調,“我還沒見過五條悟呢,等下可能要靠你指認一下了。”
伏黑惠:“……”
神他媽指認一下,你要去找我老師的麻煩,還要我幫你? ? ?
這句話的槽點實在太多,即使是一年級吐槽役的伏黑惠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抒發一下自己的感嘆。
眼看著云雀已經自說自話的跟了上來,伏黑惠扶額。
算了,這家伙看上去至少是準一級左右的水平,帶他下去說不定多了一個助力……
如果一會兒他真的要跟五條老師打起來的話,那自己和虎杖應該能攔一攔……吧?
第174章
“嘿?云雀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嗎?”虎杖悠仁驚嘆道, “那個世界是什么樣的啊?”
云雀正跟在虎杖身后告訴移動,這家伙外表看上去只是個普通高中生,但移動起來的速度簡直就是輛跑車。
不過甩不掉他就是了。
云雀拖著下巴,一邊移動一邊想著怎么形容比較好, “和你們的咒力感覺差不多吧,能做的事情很多,只是一種力量的表現形式罷了。”
伏黑惠被迫答應帶著云雀去“指認”五條悟之后先找到了虎杖會和。
原本他還在思考怎么才能從云雀嘴里套出來信息,腹稿打了七八版,最后還是沒能問出口。虎杖那家伙在看到云雀之后馬上就毫不避諱地問道, “你是什么人,那里來的,也是來封印五條老師的嗎?”
他原本以為這個自稱是云雀的少年會暴怒的,沒想到這家伙盯著虎杖看了兩眼,嘟囔了兩句之后,就全盤托出了——說是全盤托出也不太對,但至少是說了些基本信息。
先是互相交換了名字, 然后兩邊交換了一下情報。
云雀自稱是來自異世界,那里有一種名為火焰的力量,說著說著還展示了一下,伏黑惠在對方肯定的回答中伸手觸摸了一下,和咒力那種負面感情帶來的陰涼的感覺不同。火焰真的如同他的名字一樣,暖洋洋的,讓人感覺很舒服。
伏黑惠原本對他的說辭很是懷疑, 但云雀展示出的力量確實做不得假, 而且就目前來看,這家伙不算是敵人的行列,甚至如果能出賣五條老師和云雀打一架的話, 云雀看上去還是蠻樂意幫忙的。
投桃報李,虎杖也和云雀解釋了咒術世界的一些概念,包括演示了咒術和咒力,云雀看上去很感興趣,還約了虎杖之后好好切磋一番。
沒想到這家伙意外的好說話,伏黑惠有點震驚。
不過他的這個想法沒堅持幾秒,拜虎杖的大嗓門所賜,七海班很快和他們回合了。
云雀的臉色在七海和豬野前輩到的那一刻差到了巔峰。
虎杖相當看不懂人情世故的問了云雀,“你討厭七海海嗎?”
云雀已經站到十米開外的角落了,“我討厭群聚,群聚,咬殺。”
經過十年的錘煉,他對三人左右的群聚忍耐力已經好了很多,但一旦超過,理智只會瞬間清零。
豬野對云雀不尊重七海的行為非常不滿,打算給這個不知道那里來的小鬼一點愛的教育,不過這家伙學藝不精,咒術之外的東西修煉的還不夠。湊上去不出三秒被云雀一記浮萍拐ko了。
云雀發泄了一番臉色平靜了一點,雖然還在十米外的位置,但是勉強能溝通了。
七海建人被伊地知譽為大人中的大人,并不在意云雀對他擺的一點臉色,他在聽完虎杖和伏黑的報告后,迅速的做出了判斷。
“既然云雀君想要見五條先生的話,就讓我給你帶路吧。一直順著地下走很快就到了。”
七海建人微微扶了扶鏡框,表情有一點冷凝,“不過我要實現說明,下面非常危險,我們要面對的是前所未有數量未知的特級咒靈,一旦稍有差錯,死無葬身之地,如果沒有我的水平,接下來的戰斗還是不要參加了最好。”
“有趣。”云雀舉起拐子,“你可以試試再決定。”
眼前這個背頭白西裝的男人顯然和剛才幾個的水平不太一樣,云雀還是蠻樂意和他打一架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了起來,虎杖悠仁適時的充當了緩和氣氛的角色,“云雀,你不是要和五條老師打嗎?機械丸說五條老師那邊已經打起來了,他安裝的監控被發現了,你要是再不去的話可能趕不上了。”
云雀皺眉,勉強收起了浮萍拐,見狀,七海收起了咒具。雖然對于未來前途無限的年輕人,他們有保護和引導未來的義務,但眼前這個少年根本無法確定是敵是友。關于他所說的另一個世界的說辭實在太過奇怪,如果這家伙真要送死的話他也攔不住。
“伏黑、虎杖還有豬野,我剛剛來得路上遇見了兩具輔助監督的尸體,應該是為了防止我們在帳內通過輔助監督溝通,被敵人殺害了。雖然現在帳被打破了,但還有很多輔助監督在待命,你和伏黑優先解決掉殺害輔助監督的敵人。另外,通知高專,可能還需要家入前輩來一趟。”七海建人對局勢很快做出了判斷。
“接下來的戰斗,一級是最低標準的戰力了,你們解決掉其他家伙后聽從夜蛾校長的安排,剛剛你喊的那聲很嘹亮,冥冥和禪院家主應該也已經行動起來了,不用擔心。”
七海建人露出了成年人游刃有余的笑容,“我很快會把那個笨蛋帶回來。”
云雀對七海建人的安排沒有什么意見,畢竟能見到五條悟、還不用群聚,他很滿意。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都不是拎不清的家伙,雖然虎杖看上去似乎有什么想說的,但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確定好之后的安排,幾人兵分兩路,虎杖三人從外圍向內排查,云雀和七海建人則直奔地下五層。
一行人分別之際,虎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摘下了掛在耳旁的機械丸備用機丟給了云雀,“云雀,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咒術信息都可以問問機械丸前輩,你現在應該比我更需要他。”
云雀皺眉,好丑……但好歹是虎杖的一番心意,他猶豫了一下,揣到了口袋里。
虎杖看著云雀,不知道為什么,他莫名的相信這個只見過一次面的、比他還小一點的少年,認真地交代道,“咒靈里有一個家伙長得和人一模一樣,但臉上有著縫合線的痕跡……他的術式能改變人的靈魂,不要被他觸碰到。”
他的眼睛特別真誠,還帶著點小動物一樣亮晶晶的閃光,很容易讓他聯想到十幾歲的草食動物。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世界都有那么幾個莫名其妙的家伙,總是輕而易舉對別人釋放善意、抱諸信任……不過云雀并不討厭就是了。
云雀點了點頭,“放心,我會幫你宰了他的。”
“唉????”虎杖瞪大了眼睛,“我是讓你快逃……”
他說得很大聲,可惜,云雀已經連個后車尾氣都不見了。
“啊啊啊啊啊!!!”虎杖不可置信地抱頭蹲下,“怎么會有這么不可思議、擅自妄為的家伙。”
伏黑惠站在一旁:“……”
已經懶得吐槽了,你自己就是標準范本好嗎?
眼看著虎杖悠仁還蹲在原地崩潰,伏黑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走了,如果真的擔心的話,解決掉在回來幫忙吧。”
他也難得打算叛逆一把,雖然七海先生的提議對他們來說是最安全的,但現在,已經不是只考慮自己安全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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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建人對云雀并沒多少了解,從有限的相處當中,只能確定三點。
第一,這個名叫云雀的少年實力不詳,但從他身上散發的氣息而言,應該能媲美一級咒術師;
第二,這名少年來自異世界的信息應該屬實,從他身上躍動的火焰,和實力很強大卻對咒術相關的東西一無所知這一點都可以作證;
第三,這名少年暫時是友非敵,至少他對五條悟這個最強的身份很感興趣,所以應該不會協助咒靈。
他加快了腳下的速度,不過這名名為云雀的少年腳程也相當快,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跟上了他。
這樣來看,最低限度應該能夠應付接下來的戰斗了。
不過為了不讓少年慘死,他決定最低限度的為云雀補充一下咒術相關的知識。
雖然剛才虎杖炫耀自己已經講解過了,但是考慮到那孩子描述起來噗咻噗咻的各類擬聲詞,他還是從重新系統性的講一遍。
“云雀君剛剛應該有看到外面的那個黑色的罩子吧?那是帳,一定范圍內能夠隱藏術式,普通人看不見,不過聽虎杖說,在他一拳破開破碎的帳之前,是你打倒了詛咒師解決了兩個帳眼,從這點判斷,你能夠看見咒力和咒術,你的身體里應該也有咒力,只是暫時不知道怎么去調動和運用而已。”
“咒力是源于人類負面情感的力量,而咒靈,而是人類溢出的負面情感凝聚所誕生的產物。”
“咒靈的等級從四級到特級,級別越高越強,現在在澀谷的,大部分應該都是能夠與人共同的特級。如你所見,我是一級咒術師,特級的實力與我相近,甚至大部分會超過我。”
“我們咒術師的工作是將詛咒祓除,你可以簡單理解為殺死咒靈。”
“咒靈和人類是兩種生物,但不是所有用夠咒力的都會被稱之為咒術師,有很多原本是咒術師的家伙,最后選擇游走于咒靈于咒術師之間,濫用咒術師的力量為非作歹,那種就是詛咒師,也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家伙們。”
“我們身上所擁有的術式大部分都是生得術式,是咒術師天生具備的一種能力,比如我的咒術是強行制造生物的弱點,讓他們在三七分界處變成他們的知名弱點。當我發動術式、注入咒力的時候就會生效。”
“當你遇到咒靈或者詛咒師的時候,對方的攻擊手段大概有四種,第一種是純粹的咒力,用龐大的咒力直接的沖擊,不過幾乎沒有人會那樣做;第二種就是咒術,如果把咒力比作電,那咒術就是電器,能夠將咒力發揮出不同的作用;第三種是獨屬于高階咒術師和咒靈的一種能力,領域展開,這是一種耗費巨量咒力在周圍構筑出施加了術式的生得領域,在領域內可以得到BUFF加成,同時發動施予領域的術式必定命中。應對方式有三種,術式對抗、逃出領域、或者是自己展開領域進行壓制;最后一種比較特別,黑閃當打擊與咒力的沖擊之間的誤差在0.000001秒之內時產生的空間扭曲。威力平均為通常的2.5次方,沒有術師能夠刻意施展出黑閃①。”
“另外還有一點,當你與敵人戰斗的時候,敵人可能會通過公開術式的情報,提升術式的效果。”
“以上,雖然很想再給你仔細講解一下,但是看起來沒有時間了。”
七海建人停在地下二樓的空間,抽出了咒具,他的刀刃指向車站的陰影處。
“看起來,要直接進入到實戰的環節了。”
第175章
“看來, 接下來要進入實戰時間了。”七海建人輕輕松了松領帶,舉起了那柄由咒符纏繞的短砍刀,指向了車站轉角的陰影處。
那處影影綽綽的, 讓人不是很能看得清楚, 云雀微微瞇上眼睛, 很快, 眼睛適應了黑暗,看清楚那里站了兩個人。
兩個“人”或許不太準確, 即使云雀沒有任何對付咒靈的經驗, 也能輕而易舉地看到他們身上凝實渾厚的負面咒力。
“這就是咒靈嗎?”他微微喃喃道, 從外表來說,已經無限接近于人類了。
不過,云雀露出了一絲惡意的笑容——
“即使是野獸,也是有腦子的野獸啊, 很好的模仿出人類的模樣了呢?”
“吶, 我說, 怪物們。”
“啊啦啊啦,這么說的話,人家好傷心呢~”角落陰影處的兩個家伙緩緩走出來,向云雀和七海建人靠近。雖然這一片大部分的燈帶被炸毀了,但無論是咒術師還是咒靈,視力都很好。
憑借著微弱的燈光,云雀清楚地分辨出了兩個咒靈的模樣。
這應該是相當成熟的咒靈了, 大概就是所謂的“特級”, 從外表上來說,和人類幾乎一樣一樣。
剛剛搭話的咒靈臉上有著一橫一豎兩道縫合線,和及肩的長發——看起來大概就是虎杖說的縫合臉咒靈了。這家伙看上去比較惡趣味,像是會隨便拿生命取樂的家伙,大概就是混沌邪惡百分百惡人的類型。
身后一點的那個倒是一點東京沒有,他稍微走上前了一點,暴露出通紅的眼圈,扎了兩個……朝天的沖天辮,這是什么發型?
云雀的臉皺成一團,這些家伙,一個兩個的,好像沒有什么正常的發型。
在并盛中學,這些通通都是違背風紀要被咬殺的。
光是從發型來說,虎杖這邊就清爽干凈正常很多,這才是正常人類會留的發型啊,怎么咒靈都是這種奇奇怪怪的審美。
云雀心里悄摸摸地將兩個咒靈的發型都蛐蛐了一遍,順帶還以偏概全的上升到了整個咒靈的群體。不過也是因為他并沒有見到全部咒靈的景象,當他見到其他咒靈之后,他會發現,原來真人和脹相的發型居然是端莊優秀的分類。
脹相的情緒比真人低沉陰郁多了,他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類,低沉發問,“虎杖悠仁呢?”
七海建人皺了皺眉,這個咒靈,點名了要見虎杖,是為了宿儺的容器嗎?
“你找虎杖有什么事,九相圖。”
七海建人微微調整了站位,確保自己將云雀半遮擋住,一旦動手,應該能為這孩子爭取一點時間。雖然說了用實戰教他的話,但面對兩只特級的話,大概做不到了。
咒術世界的等級劃分簡單粗暴,一級咒術師意味著他是一個能殺死一級的咒術師,特級咒術師則能殺死特級。
雖然特級和一級只有一個字的差別,但兩個人從細節到力量都有著天差地別的變化。
一級以前的咒術師還是量的積累,只要有一定的天賦,加上足夠的努力,終其一生,還是有可能到達一級的位置的。
但特級不一樣,特級,是量變轉化為質變的過程,是蛻變,特級咒術師和一級咒術師之間有著名為天賦的鴻溝,特級的領域,已經不是努力可以到達的范疇了。
這也是特級咒術師比大熊貓還要稀少的原因。
不過,雖然七海建人無法抵達特級咒術的領域,但他在一級當中也是無限接近于最上層,常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存在。
普通的特級,他還是可以對付的。
只是眼前的兩只特級,怎么來說都不普通,一個是從人類自身的惡意中誕生的產物,他身上不僅充滿了惡的力量,甚至還一直在進化;另一個,是與宿儺齊名的特級咒物咒胎九相圖。
無論那個都是要以命相搏的存在,現在居然出現了兩個……
七海建人苦笑,他所說的最低限度是他的水平,也就代表了他是最低的水平。接下來是以命換命的領域了,真不適合作為青少年的入門第一課來觀看啊。
這家伙,雖然嘴上說得冷硬,但完全是個老好人啊……云雀看著不著痕跡擋住自己的家伙,不滿地抽出浮萍拐。
“喂,不要擋到我。”
頂頂頂頂!不要擋住他的發揮了!
難以置信……七海建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個一點咒力都不會使用的少年到這個時候還在計較這個,難道說這個孩子是笨蛋嗎?
看上去明明是聰明孩子的長相。
就在七海建人暗暗用力想要遮擋住云雀和他較真的時候,脹相瞪大了眼睛,“我問你,虎杖悠仁在哪兒!我要殺了他給我弟弟報仇!”
啊,弟控?
咒靈也有這種屬性啊。
脹相一直在等到虎杖悠仁的到來,他和真人與漏壺打了個賭,誰先遇到虎杖悠仁,誰就有決定的權利。
他要為了死去的弟弟們殺死虎杖!
但是他等了那么久,卻沒有等到虎杖悠仁,等到了一個普通的一級咒術師和一個幾乎連咒力都沒有,卻被負面情緒圍繞的小鬼。
在這樣特級咒物盛行的環境,眼前的小鬼不知為何,幾乎如同泳池的下水道一樣吸引著負面的咒力來臨。
再加上這個家伙看上去一點咒術也不懂的模樣……哼,即使他不出手,不假多時,他應該會被咒力圍繞改造成半人半咒靈的怪物吧。
“真人,這兩個家伙交給你了,我要去找虎杖……嘭!”脹相一個猛地翻滾,反應迅速躲過了那記拐子。
“轟——”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剛剛站著的地方的,原本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已經四分五裂,攻擊的中心呈現出齏粉的龜裂。
脹相眉頭緊鎖,這個小鬼……不簡單。
“天與咒縛?”脹相喃喃。在九相圖誕生的時代,禪院家族中也曾出現過天與咒縛的存在,那些沒有咒力的家伙,被該被咒術的世界拋棄,但他們卻用咒力換取了無雙的體魄,成就了一只絕倫的稀路。
“那是什么?”云雀歪了歪頭,他是清俊秀氣的少年,即使是歪頭這種近乎撒嬌的動作做起來也不油膩,甚至很是可愛。
“是一種特別的體質,沒有咒力,但□□無比強大。經過錘煉甚至能媲美特級咒術師……”就像曾經的伏黑甚爾一樣,七海建人心中補充道,隨后提高了音量,“云雀君,請不要隨隨便便的發起進攻……真是的,一點咒術的規則都不動的家伙請不要這樣輕舉妄動。”
話好這個孩子肆意妄為過頭的樣子實在是很容易讓人想到五條悟那個家伙……那個人渣應該不至于十三四歲就在外面搞出人命吧?
七海建人回憶起曾經在咒術高專見過五條悟十三四歲的照片,應該不至于,那個時候,照片上的孩子還是一副大概可以挽救的模樣。話說,五條悟在進入高專之前好像一直走的是深閨大少爺的路線,至少看上去乖巧得很。
如果云雀再小兩歲的話,這幅天上天下唯吾獨尊的模樣,他真的會對那個學長的人品產生懷疑。
脹相的眼神稍微認真了幾分,他微微擦過臉龐,雖然在覺察到殺意的瞬間他就已經躲開了,但是還是被蹭到了一點。
鮮血洇染了之間,像是長蟲一樣緩慢得蠕動。
脹相將視線停在了云雀的身上,“……我改變主意了。”
哇哦,被激怒的表情……比剛才有意思多了。
云雀微微一笑,“歡迎之至。”
七海建人:“……”
這孩子,八成和五條悟前輩有點血緣,這個擅長挑釁地架勢、完全看不起對方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啊。
他長嘆了一口氣。
已經受夠了,在高專的一年相當于歷劫十載……老得相當快啊。
本來他就長相成熟,更可惡的是五條悟那家伙是絕對的童顏,想象一下吧,二十七歲的他和二十八歲的五條悟走在街上,那家伙不戴眼罩的情況下,真的會有人帶入社會人士和高中生。
高中生的還是年長的一方。
真是讓人絕望的狗屎世界啊……
像五條悟這樣缺德的家伙,真的不能再多了。
七海建人壓低了下盤,云雀看上去大概十四五歲,說不定努力努力,還是能改掉那個討人厭的性格的呢?說不定……吧?
“唉,脹相對付小鬼,我對付一級咒術師嗎?我比較喜歡蹂躪弱者哦,換一下吧~”真人不滿得鼓起腮幫子,“這家伙可是相當難纏的哦,我第一次差點被打死就是這家伙干得……討厭。”
脹相對他的不滿置若罔聞,“別裝了,你不是相當興奮嗎?”
“唉?看得出來嗎?”真人吐了吐舌頭,“抱歉,我以為我演得相當逼真呢。”
“嘔……”在脹相回復真人之前,云雀不客氣的捂嘴嘔吐,“真是……相當惡心呢。”
居然敢把他當成弱者,沢田綱吉吃了熊心豹子膽都不敢這么做。
“#……”真人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實體化的井字號,“吶,脹相,真的我說,你不然跟我換一下吧,我果然對這個家伙更感興趣一點。”
他臉上還掛著那副標準的虛假笑容,但眼底卻貨真價實的露出了一點怒火。
什么嘛,所有平淡的假象也都是裝的啊。
什么咒靈啊,這不是完全和人類一樣嗎?
云雀保持著活躍的、頑劣的少年人假象,看上去像是個膚淺狂妄的毛頭小子,但那雙湛色的瞳孔深處,卻始終燃燒著幽幽地、平靜火焰。
違和。
第176章
違和感……
好奇怪的感覺……
脹相說不出來, 但他始終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他抬頭看向眼前的兩人,一個一眼能看出底細的一級咒術師,這家伙估計只有拿命自爆才能讓他們收到威脅。
一眼能看到頭的可悲家伙。
另一個……
他看向那個少年, 大概比虎杖悠仁還要小的年紀, 從人類的年紀來換算的話, 初中生?
不可能,這么大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威脅。
他又不是五條悟。
也不可能是五條悟。
這個世界只能有一個“六眼”、也只能有一個最強,只要五條悟還存在與這個世界,就有著“一線”的距離,絕對趨近于無限,但也絕對不可能抵達的存在……
這個世界的規則如此,只有當五條悟被封印,下一個無冕之王才會誕生……
那這股怪異感究竟源自哪里?
脹相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但真人的模樣卻不像是有任何感知。不過, 也無所謂, 他和特級咒靈之間并不是同伴, 只是特級咒靈描述的世界更適合他們而已。
而且, 特級咒靈是不會真正消滅的, 很久很久之后, 他們又會從人類的怨恨與惡念中重新誕生。
這么想著,脹相紳士地后退了幾步,“那就交換吧。”
那個少年, 是否真的值得他發自靈魂的警戒, 不如就讓真人來試試吧。
人物位置對調,真人走到了云雀面前,七海建人微微上前,與云雀并肩而立,正對著脹相。
七海建人并不介意和云雀交換對手,他曾經和那個能夠改變靈魂的咒靈對戰過,那家伙在咒靈中還是個“孩子”,但惡意確實最為純粹的。
相比起來,另一個不知底細的咒靈顯然更難對付一點。
七海建人提醒云雀,“和你對決的咒靈的能力是能夠改變靈魂,從而也可以折射到肉-體上,你剛剛在地面上看到的那些改造人,就是他的作品。”
云雀回憶起虎杖似乎提醒過他,“不要被這家伙直接接觸到對吧。”
七海建人點了點頭,“隔著衣服沒有關系,不要被碰到皮膚和頭發就好。”
七海建人不確定頭發算不算是可以改變的部分,但還是小心微妙。
真謹慎啊……真人笑道,不過就算知道了也沒什么關系,畢竟戰斗最終看得是綜合實力啊。
七海建人和脹相都是較為謹慎的性格,兩個人對對方的術式都沒那么了解,還在相互觀察,真人并沒有和其他人提起過七海建人的性格,畢竟這家伙還沒有到需要非常謹慎對待的程度,而且,就像脹相發現異常不會去提醒真人一樣,這兩個家伙都沒有把對方當成同伴的覺悟。
真人為數不多能稍微在乎的大概就是花御、漏壺和陀艮了。
七海建人和脹相還在對峙,云雀主動將戰局拉開了一點,稍微站遠了一點。
“現在沒有人打擾了,開始嗎?”
“討厭啦,人家的底細你都已經全部知道了,不自我介紹一下嗎?”真人的臉上掛著笑——笑容并不讓人感覺到愉悅,陰險、狡詐、齷-齪、虛偽,所有負面虛假的表情都展現在這個笑容里,根本沒有半點想隱瞞的意思。
云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原來咒靈是這樣的感覺啊……那就沒有負擔了。
彭格列雖然是黑手黨家族,但是拜他們百年難得一見的心軟大空所賜,整個彭格列在西西里都是一株奇葩,心慈手軟簡直就是家族規定,除非惡貫滿盈,沢田綱吉不允許濫殺無辜。
云雀雖然不是很在意,但也愿意遵守,畢竟要殺死和自己一樣有智慧、有思想的動物很困難。
人在本能中會對殺死人類擁有一定的抵觸,就像是人類天生對食人的抵觸,基因里本能會厭惡這件事。當然,在數千年的歷史長河、數以百億計的人類當中總會有些違背基因的例外。有天生弒殺的存在、也有通過訓練能抵抗本能的家伙。
云雀對殺人沒有偏好也沒有抵觸,但也不會以殺人為樂,他只會殺必要的人。
而他對眼前的家伙,就更沒心理負擔的。這家伙,雖然有著人的外表,但本質上卻是完全不同的生物。人類啊,即使擁有著負面的情感,也總是復雜多變的,他們的惡與善如同調配的墨與水,可能是千分之一的善與千分之九百的惡,更多的混沌迷茫中和,像是一團迷霧,你難以理解清楚。
但這樣純然的、毫無雜質的邪惡,并不歸屬于人的領域,即使有著一樣的外貌,也是截然不同的野獸。
來的路上他看到了許多實體化的怪物,他問虎杖那是什么。咒靈原來是這樣的怪物嗎?
虎杖悠仁情緒低落,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游走,聲音很低很低,“他們是人類——曾經是。”
云雀沒有多問,有些東西也無需多問,有的人長著怪物的模樣卻還是人,有的怪物長著人的模樣卻只是怪物。
七海建人說,咒靈是汲取負面情緒存活的生物,他們不需要吃人才能活下去,但他們還是會吃。
哪怕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人,他們也會殺。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虐殺人類對于他們來說只是純粹的娛樂,就像有些人虐貓、虐狗一樣,你無法理解。
云雀也只是哦了一聲,沒有任何評價。
看到真人之后,他終于具象化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這樣的話……就沒有負擔了。
殺死一個概念誕生的產物的負擔感,可比教育沢田綱吉要輕松多了。
云雀微微微微移動步伐,稍作觀察。畢竟在這個世界初來乍到,還是有必要保持基本的戒心的。
真人看上去則放松的多,不知道這個叫云雀的小鬼是什么路數,但他身上沒有一點咒力,應該是天與咒縛的類型。
那種家伙的肉身雖然強大,但仍然需要依靠咒具的支持,沒有咒具的他們單靠□□根本撕裂不了特級詛咒。
云雀拿出來的那對浮萍拐更是一點讓人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在意的,那副拐子除了精鐵制造之外,看不出一點特殊之處,大概連四級咒具都不如。
如果這家伙只有這么點家底,還是依賴近身搏斗的類型,一旦接觸到那家伙身體的一瞬間,他就能扭曲掉云雀的靈魂。
這場戰斗對他來說輕輕松松,比起之前戰斗過的三七分家伙,眼前的小鬼簡直不要太好對付。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殺不死云雀,夏油杰也只是需要他拖住這兩個家伙七分鐘。七分鐘后,他們的目標就完成了,到時候他想跑還不簡單嗎?這些家伙知道五條悟被封印,只會著急想要把他奪回,根本沒空找他們麻煩。
夏油杰在地下四層和五層之間設立了一個簡易的“帳”只要他們沒到第四層,就沒那么容易影響,所以現在,只要把眼前的兩人限制在這兩層——
“哇哇哇——”真人反應靈敏地躲過了眼前的一拐,然后舉起手抗議,“打架前都不喊開始的嗎?你們人類現在都是這個樣子嗎?”
云雀翻了個白眼,“如果你能停下背后偷偷摸摸的小動作的話,我會把這句話當真一點的。”
云雀的背后緩緩地走出了一個和眼前的家伙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的家伙,那股奇葩的得天獨厚的三股辮,加上毫不掩飾的帶著惡意的笑容。
云雀要是認不出來才有鬼了。
“切”/“啊啦啦,這也能注意到嗎?”
簡直就像是左右聲道循環一樣,兩個人的聲音一左一右地在云雀的耳邊響起。
從后面走出來的家伙緩緩地靠前,然后在云雀的眼前,和另一個合二為一了。
“這樣的話可以了吧?”真人笑道。
惡心的感覺不止一處,不過云雀沒有說出來,畢竟全部點出讓這家伙太防備的話說不定之后還會搞什么小動作,讓對方以為有機可乘的話,等下在一起解決掉比較方便。
云雀露出笑容:“當然。”
真人像是找到了什么新鮮的玩具一樣,扯出了一個興味盎然的笑容。
那張類人的臉上突然多了幾分少女般的嬌羞的算得上姣好的外貌一時還有幾分迷惑性。
“你叫什么名字?聊了這么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要是你就這么死了,殺死了你這么有意思的家伙,卻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的話,我會很遺憾的哦。”
“不用擔心,”云雀冷笑,“已經知道你的名字了,會好好的幫你刻在墓志銘上的。”
“如果你沒有其他遺言的話,可以開始了吧?”
第177章
云雀從來不是一個能容忍的主兒。
他一向主張人不犯我我也犯人,在并盛的時候,校規也要對委員長低頭。可以說將我行我素、無法無天、唯吾獨尊貫徹到了極致。
即使被里包恩誆騙進了彭格列給沢田綱吉當云守,他也成功實踐了什么叫做人定勝天(天,特指大空) ,憑借自己之力作福作威,基本已經達到只要云雀不打算毀滅直接,做什么都可以的程度。
基于這一點,不難看出云雀是個極端自我、并且戰斗力超標的家伙。
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 彭格列的長老會都不是省油的燈, 家族制度森嚴、階級固化, 云雀剛剛駐守意大利的那幾年受了不少刁難。
不過可惜,委員長不是會吃虧的性格。
在第一次出任務結束回來被指手畫腳的那一刻,云雀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那個笑容包含了豐富的情感,簡單來說, 就是——
光顧著收拾他們,忘記收拾你們了,老登。
云雀給長老會上的第一課叫做沒事不要指手畫腳,九代目活了這么多年的原因就是人家從來不會多管閑事。
在沒有火焰的戰場上,即使是沢田綱吉也從未在他手上討到過一絲好處,除了reborn能和他平手之外,二十五歲的云雀恭彌戰無不勝。
雖然沒有天與咒縛的體質,但云雀應付真人還是綽綽有余。
浮萍拐被他纏繞了一層云之火焰,和幻劍士的對戰的那次,幻劍士將硬度更低的霧屬性火焰將云雀的浮萍拐一寸寸削斷。
云雀的浮萍拐都是彭格列后勤特制, 強尼二世和斯巴納從材料選材反復打磨,發誓要選出比對方更好的材料,功能制作到打磨樣樣精細, 可以說是神兵利器。
但仍然被低硬度的霧之火焰削斷。
原因很簡單,火焰本身比精鋼更強大。
戒指可以發揮火焰的最大作用,幻騎士更加幸運一點,他的戒指即使不是真的瑪雷戒指,但也比云雀手上的c級和d級戒指要好得多。
在云針鼠的內部空間內等待置換時間的時候,云雀也曾有一瞬間動過自己解決幻騎士的念頭,但考慮到即將置換來的過去的自己,還是乖乖地熄滅了這個念頭。
但用火焰附著武器的招式并非幻騎士獨創,云雀也能做到——前提是他能控制住過載的云之火焰。
最開始嘗試的幾次,用火焰將浮萍拐包裹住的過程并不難,難得是要讓火焰充盈地分部在浮萍拐的內部。
分子與分子的間隔,火焰密不可分地將其包裹。
每當云雀要將云之火焰注入到浮萍拐當中時,過載的火焰總是先一步將浮萍拐融化,這讓云雀頭疼了很久。
不過,云雀是不服輸的性格,經過了兩個月的訓練,他已經可以精準地將火焰的輸出控制在肉眼難以察覺的范圍內,不在外露出云之火焰亮眼的色彩——其實如果云雀使用濃度更低的霧之火焰的話更容易做到這一點,但是非必要情況云雀拒絕使用霧之火焰。
云雀恭彌不會允許自己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所以,即使現在,云雀手上拿著的是最普通不過的精鐵制作的浮萍拐,但真人想象中輕而易舉就折斷的畫面根本不存在!
真人原本以為自己輕輕松松就能將云雀手上的拐子擊碎,畢竟身為特級,他的身體構造已經遠遠超過非咒術加成情況下人類冶煉的所有合金材質了。
簡單來說,物抗點滿了。
所以他對云雀的攻擊表現的相當漫不經心,當云雀一個逼近攻擊過來的時候他也沒有特意閃躲,而是帶著嘲諷的笑意主動靠了上去。
把這家伙的武器一寸寸的削斷比較好呢?還是把它全部化成齏粉比較好呢?
如果看著武器在自己手里一點點的粉碎、然后聯想到自己接下來也會這樣一點點的破碎的話,這家伙臉上的表情會是什么樣的呢?
會、恐懼吧?
真想看看呢。
真人臉上毫不掩飾的掛著惡意的笑容,比起那些大義啊、千年之后的未來啊之類深刻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那么多。
他沒有漏壺那樣遠大的理想,也沒有想要以“人類”的身份承認,為了其他咒靈奮斗是什么?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啊,想法簡單又純粹。
只是想要看到人類扭曲恐懼的臉、想要看到他們無限抗拒死亡卻又不得不面對死亡的結局時的掙扎罷了。
咒靈是很純粹的生物,他們的力量源自于源源不斷的欲望——漏壺是想要成為“真正的人”、花御是想要保護這個地球、而真人誕生于人類的惡念,他的欲望也也是如此,他想要無邊的混亂與恐懼。
當然,虐/殺弱小者也能輕而易舉地得到人類的恐懼。但是這跟殺死強者的感覺截然不同。
看著強大的人在他手上一點點死去、尤其是為了救別人而死去的家伙,真是太棒了,他想。
那些死亡瞬間不可思議的眼神,加上愛他的人的哀嚎與悲鳴,簡直就是最棒的鎮魂曲。
像云雀這樣驕傲又自負的家伙,死的時候一定很唯美,簡直就是藝術品。哈哈,這樣的話,我豈不是個藝術家?
真人自娛自樂地想到,然后在下個瞬間,他的手掌接觸到云雀的浮萍拐。
要結束了——
他發動了咒力,那松軟的合金在他的右手下發生形變——沒有?
真人瞪大了眼睛。
意想之中的拐子粉碎的局面并沒有出現,相反,好重的一擊,他的右手抓住了云雀的浮萍拐,卻擋不住云雀手上的勢,他的腳在大理石的地面摩擦,發出了刺耳的“刺啦——”聲。
真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云雀的另外一擊鬼魅的從空閑的下方向上,這是一個下勾拳——如果忽略掉他持著的浮萍拐的話。
來不及猶豫,真人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潛意識遠比理智反應更快,他松開了云雀左手攻過來的浮萍拐,毫不猶豫地向后拉開了十米的距離,讓云雀的下一擊落空。
“哇哦,”云雀歪了歪頭,沒想到這家伙能反應過來這一擊,明明即使是沢田綱吉,也是挨了七八次以后才勉強躲過的,這么看起來這家伙也不算太廢物,云雀露出了邪惡的笑,“現在看起來有意思多了。”
“希望你能,堅持的久一點啊……”
不得不說,現在的局勢有點奇怪。
原本應該更加邪惡的家伙渾身炸毛一樣地遠離了云雀,本來看上去應該更加柔弱的那一方卻笑的像個惡魔。
七海建人揉了揉眼睛,見鬼了,怎么感覺到真人似乎有點可憐。
顯然,有這種感覺的不止七海建人一個人,原本一臉嚴正以待和七海互相警惕地脹相猶豫了一瞬,但還是順從內心對七海建人提問道:“這家伙真的是咒術師嗎?”我看詛咒師的笑容也不一定有他邪惡。
“……”這個問題七海建人也很難回答,畢竟從他的角度來看云雀是個來歷不明、奇怪的家伙。更無從談起他來自哪方勢力了,畢竟“并盛”是他們聽沒聽過的地方,對方卻篤定是在日本境內。
不過他也不打算告訴咒靈這一點,不然難免對方會起心思讓他們鷸蚌相爭,最后坐收漁翁之利。
云雀恭彌……真是個神秘的家伙,不過,虎杖既然說了他相信這個孩子,那么七海建人不介意付出一點信任,給未來前途無量的孩子們一點信任。
“比起哪個,我們應該也要開始了吧?”七海建人和脹相剛剛為止都還保持著警戒的原因,一方面是他本身并不了解眼前的咒靈,自身原本就比較警惕的性格所影響,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不確定云雀是否有自保能力。
出于對云雀的保護,所以才在一旁多觀察了一會兒,一旦發現他無法應付真人,七海建人會不惜一切代價拖出兩個咒靈,為這個無辜的孩子創造出一線生機。
但是現在看起來,他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
云雀不僅看起來很能打,而且看起來能打過頭了,讓人完全分不清誰到底才是真正的反派。
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七海建人心中成為反派的代名詞,他現在完全被挑起來興趣,這么看起來,這個世界的確很有意思,眼前這家伙完全稱不上弱的行列,卻仍然那么忌憚所謂的“最強”,足以說明那個叫做五條的家伙有多值得期待,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將眼前的家伙咬殺,然后好好的和五條打一架了。
這么想著,他也不藏著掖著了,他點燃了云之火焰,淡紫色的火焰纏繞在他的周身,微微跳躍地火焰顯得寧靜和祥和,充滿著神圣的氣息,那是一種和咒力完全不同的力量,卻有著相似的外殼。
真人皺眉,“你的咒力……”
不對,明明他沒有在云雀身上感覺到任何的咒力,為什么云雀卻能點燃像是咒力一樣的火焰?雖說是幾乎從未見過的紫色、形狀也更加靈動躍雀,但他所能理解的概念里,只有具象化的咒力是這樣的形態。
難道這家伙身上有著不為人知的特別力量嗎?怪不得他剛剛無法摧毀了云雀手上的浮萍拐。
這么看來這家伙的自傲還是有一點資本的,不過,□□在強大的家伙,也沒有辦法淬煉靈魂,只要讓他找準時機,能夠接觸到云雀的靈魂的話……
真人微微舔了舔嘴唇。
真期待啊,看著眼前的家伙扭曲崩潰地祈求活下去的丑態……
第178章
沢田綱吉說,云雀聽不懂人話。
這句話確實不作假,云雀和蠢笨沒有關系,但卻時常“聽不懂人話”, 或者換句話說, 不是“聽不懂”, 而是“不想聽懂”。
他當然明白人與人之間多的是虛以委蛇,大部分人類需要順應環境,也會變得虛偽,但云雀不需要。
任性妄為是強者的特權, 他擁有不需要去分辨人真心也能順心如意地活下去的能力。所以也漸漸地變成似乎是“聽不懂人話”的行列了。
但仔細說來, 云雀恭彌聽不懂人話,卻又讀得懂人心。
他看得出大戰前沢田綱吉的猶豫與彷徨,也曾生硬地安撫過獄寺隼人和山本武的不安,對于六道骸的“托孤”和庫洛姆的掙扎全部看在眼中,明白笹川了平滿不在乎的假象背后的焦慮,也曾作為兄長一般保護過年幼的藍波和一平。
他什么都懂,但從來不說。
在彭格列最彷徨動蕩的那些年,云雀恭彌背上了“最強守護者”的稱呼,象征著強大和無敵,站在彭格列的最頂端那么多年。
他雖然遲鈍, 但與愚蠢相差甚遠,相反,最懂人心。
自然而然也看得出真人臉上的不懷好意。
真人似乎在謀劃著什么,大概就是虎杖所說的那個——當真人接觸到一個人的時候,能夠觸碰到人蘊藏在身體里的靈魂。
真人能夠通過接觸靈魂改變“人”的形態,他大概就是想趁著搏斗的時候接觸到自己,然后慢慢的將自己折磨到死吧。
欲望已經很明顯的寫在臉上了, 真是簡單。
云雀對于真人的陰謀詭計沒有任何興趣,他不會輸,也不可能輸。
他沒有給真人喘息的時間,一個閃身逼近了真人,沒有任何思考,云雀順應本能的發起了進攻。
拳接拐隨,掌攏腕屈,一個健步逼近,在真人被迫躲開直擊面門的浮萍拐時一掌直沖他的心口。
他曾和風學過兩年中國武術,拳勢急徐,掌勁如風。如果是正常人胸口挨上這么一記八成心脈盡裂。
不過咒靈顯然不是那種簡單就可以解決的生物,云雀對于這一擊未成功毫不在意,如果有這么簡單就能消滅掉特級的家伙,那這個世界應該早就沒有咒靈的存在了。
真人的速度遠超常人,但云雀的速度更快。
即使擁有咒力,人類的身體也存在著發動的缺陷,就像是車子啟動需要先點火一樣,人類奔跑的啟動機制也是一樣的,像是百米沖刺,起步的瞬間一定不是最快的時候,人類需要兩到三秒的時間將身體提速至最佳狀態。
即使是虎杖悠仁那種三秒能夠跑五十米的身體,也同樣需要給身體啟動的時間。
可云雀卻不用。
五條悟不需要是因為他可以使用“蒼”,當他使用“蒼”的時候,會以“蒼”為中心展現出無窮的吸引力。出力最大可達負無窮,近似小型黑洞。因為“蒼”不需要結印,再加上他那顆好用的腦袋可以在空間縮小的范圍內準確定向,所以輕而易舉地做到包括瞬移在內的高速移動。
云雀雖然做不到像五條悟那樣無視空間法則的瞬移,但在短距離范圍內他移動的速度和爆發力卻同樣可怕。
在半公里的距離范圍內,他同樣可以達到類似五條悟的“長距離瞬移”的效果。
原因很簡單,他將火焰細密的覆蓋在了全身,全身上下包裹了充盈的微小火焰,只是那火焰太少,旁人幾乎看不到。
在需要對移動的瞬間,他會調控火焰的配比,比如需要極速向前移動的時候,他會將身前的火焰熄滅,將身后的火焰增加。
這樣原本保持平衡向內擠壓的火焰會瞬間失去平衡,多余的火焰下意識地向少的那部分擠壓,再加上云雀所主動施加了動力,瞬間爆發出驚人的速度,看起來就像是瞬移一般。
云雀剛剛從“帳”的上方抵達通靈婆孫和粟板二良三人所在的樓頂就是用了這一技能。
但這項能力也有弊端。
弊端很簡單,要讓人體達到接近于光速的速度,勢必會產生大量的勢能,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當云雀再高質量的速度下放出了可怕的能量時,也會被強大的動能所傷害。而如果身體稍微脆弱一點,在攻擊別人以前,只會先一步自取滅亡。
沢田綱吉第一次領悟到另一股大空火焰的時候,雖然提升了動能,卻因為無法掌控而墜毀,給自己造成了重傷也是一個道理。
云雀雖然不至于愚蠢到被自己的力量所傷害,但十幾歲少年的身體畢竟不是十年后委員長千錘百煉過后的身體,能夠承載的次數和規模有限,長距離的音速位移只能用三次,不過短距離內——沒有限制!
真人從幾次硬接云雀的攻擊,雖然勉強能夠擋下云雀的每一次進攻,但也只是勉強而已。光是要應付云雀那近乎鬼魅的身法,和快到看不清動作的拐子,就已經讓他感到疲憊不堪。
他幾乎將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預測云雀下一步的動作并即使做出反應上了——說出來簡直不敢相信,云雀那兩柄沒有任何咒力的拐子卻打破了他的物理防御,真真實實的讓他感覺到了疼痛。
那是一種很怪異的感覺,他幾乎無師自通,莫名的有了成為“人”的感覺,人的脆弱、人的疼痛、人的……惶恐。
云雀恭彌的拐子硬生生的打碎了他的防御屏障,讓他感受到了單純的□□疼痛。
好痛、太痛了,他從未體驗過這樣新鮮的疼痛,那來源于骨血的痛感無法傷及他的本源,卻有著新鮮的、源源不斷的痛感傳導到他的神經,幾乎讓人難以忘懷。
真人趕不上云雀的動作,最開始他還能抵抗,但神經高強度的緊繃,即使是咒靈也會感到疲憊。在云雀那幾乎瞬移般的速度和眼花繚亂層出不窮地攻擊下,真人很快有一瞬間的破綻。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間,云雀那四面八方的撲嘯而來的攻擊打斷了他的防守,真人只是零點零一秒的愣神,但云雀卻抓住了那個間隙。
一秒鐘的遲疑也沒有,他將浮萍拐從上而下狠狠劈下,正中真人的后腦勺。
會死,稍微弱小一點的家伙,大概會被這一下打死吧。
真人舔了舔自后腦溢出流下的血液,好奇怪,明明是咒靈,他卻會像人類一樣流出鮮紅的血液。
啊……明明有種隨時可能會被打死的錯覺,可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感覺居然如此迷人……
真人微微仰頭,車站的白熾燈透過云雀黑色的發絲在他的視網膜前形成了光暈,云雀那張沒有任何表情淡漠的臉也有了重影,漸漸模糊。
真人深深地、喘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異樣的紅暈,“還是第一次……”
他看著云雀,云雀正厭嫌地擦了擦浮萍拐,顯然是介意真人的血液沾染了上去。
“第一次明明沒有受到多少傷害,卻感覺到自己要死了。”
大概是不清楚咒力構造的原因,云雀除了將火焰包裹住自己和浮萍拐之外,并沒有嘗試用火焰主動攻擊,基本上只是單純的物理輸出,卻將真人狠狠壓制,用速度快到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攻擊將真人包裹,讓人幾乎無法喘息。
光是要應付那樣的攻擊斗已經足夠窒息了,哪里還有余裕去思考術式和戰術?
不過這樣的攻擊雖然能夠牽制住真人,但距離打敗他還有一定的距離。
云雀也很清楚,再不大量釋放出云之火焰的情況下,單純的依靠物理輸出,很難對眼前的家伙造成傷害。
但他卻有著不得不考慮的顧慮:
第一,云之火焰最本質的力量是增殖,雖然彭格列的守護者們簡稱需要覺悟才能點燃火焰,但云雀始終認為點燃火焰最核心的力量應該是憤怒。憤怒是覺悟的最好體現。
而現在,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的憤怒似乎在受什么東西的擺弄一樣,充盈異常。他有一種預感,一旦他毫不克制地釋放出云之火焰,那增殖的火焰輕易能夠將這片空曠的區域擠壓破碎,這甚至是最好的結果。
第二,他感覺到周圍一直有股充盈的怪異力量將他包裹,那股負面的力量似乎一直在期待著能夠進入他的身體,只需要一個契機。
云雀不確定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很有可能就是影響著他情緒的根源,也不確定這股力量究竟會造成什么影響,所以他始終克制,將火焰的輸出控制在最低限度能夠維持戰斗的水平。
云雀有一種隱隱的預感,如果放任那股力量隨意的進入他的身體,會有難以預料的事情發生。
他沒有沢田綱吉祖傳的超值干,無法判斷那股轉變是好是壞,作為一個已經二十五歲的成熟云守,他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太肆意妄為——畢竟一聲不吭地跑到這個世界回去估計會被三百六十度圍著嘮叨。
再加上自己把鍋都甩給了里包恩,到時候那家伙估計為了報復會把自己因為刺激放任自己出于危險的處境去嘗試陌生的力量的事情說出去。
雖然他一個能打十個沢田綱吉,但那家伙不是被打了就會放棄嘮叨的家伙。
所以,為了自己的耳朵著想,云雀還是嘗試控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他已經在努力了,如果實在控制不住的話也沒有辦法。
不過他的克制顯然帶來了相反的結果,面前的家伙似乎被打得覺醒了什么奇怪的屬性,笑得變態。
這種變態的笑容云雀只在某些該死的老家伙臉上見到過,真不知道是不是給這家伙打爽了,他看上去期待對接下來云雀接下來的舉動期待極了。
真人看向云雀的眼神亮晶晶的,帶著一種難言的惡欲。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要反擊了哦~”
第179章
云雀將浮萍拐擦拭干凈,他抽空看了眼七海建人和脹相的戰場,不得不說,脹相確實很難對付,七海建人顯然是使出了渾身手段,但要將那家伙祓除還需要一個契機。
云雀沒有回答真人,反倒將注意力放在了七海建人身上。
他看著七海建人,總感覺這家伙,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氣息。
真人對于自己被放置play了也不是很在意, 反倒有興趣和云雀聊聊天。
“你和我見到的很多咒術師都不一樣。”真人抽身坐在了只剩半截的承重柱上, “我見到的大部分咒術師都很虛偽,明明自己害得人都不少,還老是說著什么公平和正義。”
“在我看來,死在咒靈手上的咒術師還不如死在你們人類自己手里的多呢,但你們人類總是精明的, 把這些都推到我們身上。”
“你見到了虎杖那小子吧?他身體里有著宿儺的存在,五條悟將他保了下來,但是你們咒術界的高層,卻想要殺死他,然后騙了一年級的學生去解決特級詛咒。”
“雖然只有宿儺的一根手指頭,但特級詛咒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宿儺的容器差點就死了。”
“你們人類很虛偽吧?”
真人還在那邊喋喋不休,但云雀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七海建人身上,他的那柄短砍刀身上附著著一股特別的力量,帶著幽幽的藍色光芒,但卻和六道骸的火焰完全不同。
他已經遍體鱗傷了,全身上下破破爛爛,沒有一點完好的地方,但他的眼睛卻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他渾身上下的力量以一種特別的方式漸漸凝聚。
云雀的眼睛被完全的吸引。
很快,那抹力量匯聚,七海建人的短刀周圍匯聚出一片黑色的火花,一片一片像是暈開的墨,接著,仿佛整個世界都按下了靜音鍵一般。
一點聲音也沒有。
云雀就這么看著那片黑色的墨水像血液一般飛濺,然后飛濺出無數墨點,渾盈充實的能量將空間扭曲,眼前的一切都發生了扭曲,像是霧氣一般,咒力變得朦朧。
“黑閃。”
云雀喃喃道,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沒有真正的見過黑閃,但當他看到的那一瞬間,他卻確定了這就是黑閃。
原來所謂的當物理打擊與咒力沖擊之間的誤差在0.000001秒之內時產生的空間扭曲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啊——有點類似于,游戲的暴擊?
因為藍波時常在開會的時候嘮叨,說大家應該開發新的絕技,并且將守護者的技能設計成了格斗類小游戲。
這小子對游戲大概是真心的,平常做任務的時候讓他寫文書報告就裝死,但那天他主動提出了戰斗會議,特意做了動畫和ppt ,云雀在聽他胡說八道到云守應該將云之火焰的增殖放在人體上,這樣就可以克隆出一二三四個云守,敵人來的時候東南西北城門一邊各放一個,直接把敵人嚇死。 的鬼話的時候就拿起了浮萍拐。
藍波那個時候說到激動,完全沒有看到他親愛的綱吉大哥給他暗示的眼神。
云雀原本好不容易有心情參加一次家庭會議,又是藍波拜托了一平無論如何怎樣都要讓云雀過來,旁聽他絕妙的構想。
這個總是叫著不想守護者的小鬼難得擔當起一點責任,云雀一時心軟參加了,最后不過是證明了沢田綱吉的守護者都是草臺班子而已。
把那個犯渾的干那自己開涮的小子收拾了一遍,云雀干脆地離席了。
之后的守護者會議又變回了草壁代替云雀參加的模式。
不過那次會議雖然簡短,但拜藍波所賜,云雀還是稍微了解了一下格斗游戲。
無論是pvp游戲還是pve游戲都有著一些概念,這些概念是人類對戰斗機關的一些總結和想象的薈萃,雖然不乏有些過于離譜,但卻在某些概念性的東西上面總結的很到位。
“暴擊”與“黑閃”相似,值得都是單位范圍內的傷害的倍數增殖,這個傷害的數值不僅僅是單位數量的傷害提升,他帶來的還有“破甲”的功能。
假設兩個人在戰斗當中,都保持著攻擊的一定限度范圍,將這個范圍數據化,可以假定喂70-90的頻率之間。
攻擊方保持著這個范圍的傷害,防御方想要不受到傷害,最好也保持在70-90的范圍之間,這個區間內他們的攻擊和防御大概相當,不會超出或者低于太多,造成的傷害是可控制的、可接受的。
但如果一旦產生了暴擊,倍數增長的傷害瞬間就會突破掉原有的防御范圍,造成了超出預想的攻擊。也就是所謂的“破甲”,不僅僅是打破了敵人的護盾那么簡單,也會打斷敵人的節奏、敵人的咒力輸出。
將原本穩定的輸出和防御變成不穩定的狀態。
戰斗不僅僅是雙方數值的比拼,而是千變萬化的,非常受局勢的影響。
一旦產生了任何不受掌控的變化,戰斗勝利的天平也會隨時發生傾斜,這也是很多實戰當中學院派的強者卻會輸給基礎完全不如自己的家伙。
而“黑閃”比起所謂的暴擊來說又多了幾分不確定性。因為咒力和物理攻擊的結合,所以他的攻擊類似于游戲里的真實傷害。
物理攻擊的“物理輸出”,和咒術攻擊的“法術輸出”,雙方結合,造成了□□和咒術的雙重傷害,這樣的攻擊無法硬抗,每一下都是傷及根本的程度。
原來“黑閃”是這樣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藍波的那次會議,讓他對游戲有了一點興趣,稍微鉆研了一下,雖然很快他就因為在游戲里太無敵了而失去了興趣。但這短暫的經歷也給他增加了不少的額外體驗。
讓云雀瞬間理解了“黑閃”的概念和實質。
有意思。
“喂、喂——人家和你說話,沒有聽到嗎?”真人在旁邊叫了幾遍,但云雀始終沒有回應。
他順著云雀的視線抬頭,看到了七海建人連續第二次使出了黑閃攻擊向了脹相。
他吹了個口哨,“哇~連續黑閃,還好不是我和那家伙戰斗。”
他吃過一次黑閃,那種感覺直擊靈魂,實在難受。
其有過“黑閃”經驗之人和沒有的人在與咒力核心的距離上有著天壤之別。沒有術師能夠刻意施展出“黑閃”,七海建人是目前黑閃記錄的保持者。
他的最高記錄是一天之內使用了四次的黑閃。
能夠使用“黑閃”的術士,一定是在極端集中的情況下,他的精神完全的集中在咒力的控制上,將全部的精、氣、神全部都凝聚在下一擊的攻擊下,七海建人是那種認真到會讓人吐槽他龜毛的家伙。
但也真是這種幾乎到較真程度的專注力,才讓他擁有了對于“黑閃”那近乎變態的掌控。
但即使是他,也無法刻意使出“黑閃”。
每個術士都有著屬于自己的契機,當屬于自己的鑰匙降臨的那一刻,他們會像是推開一扇門一樣,打開了“黑閃”的開關。
但“黑閃”絕對不會向依賴他的人開放。
對于七海來說,打出“黑閃”的契機,就是責任,當他面對一望無垠的責任,將重擔抗在身上的那一刻,他的注意力會極度的專著,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隙讓人鉆。
而現在正是這樣的時刻。
七海建人的大腦此刻極端冷靜,他在思考著,要怎么去祓除眼前的家伙。
是的,在這一刻,他的理性判斷也稍稍落后,即使知道最優先的任務應該是支援甚至解救五條悟,但這一刻,他的腦海里唯一做出的判斷是應該將眼前的咒靈祓除。
剛剛還一直關注著的云雀被他拋在了腦后,他的大腦沒有一刻這么清明。
他要,祓除眼前的詛咒。
——咒術師大抵都是個瘋子,時刻處于生死一線的絕望處境,隨時可能會死亡的恐懼、隨時可能會失去愛的人的恐懼、隨時可能會失去一切的恐懼。
恐懼和厭惡成為了咒術師力量的主旋律,而時刻包裹在這樣的負面情感中,如果不夠瘋的情況下早就瘋了。
只有成為了瘋子,才能避免成為瘋子。
很拗口的真理。
但確實每個咒術師都在踐行的真理。
七海建人躲過了眼前的咒靈又急又快的一道攻擊,集中、集中注意力,創造出“一線”。
那一處弱點應該就在那里,將眼前的咒靈三七等份,一擊——
“嘭!!!!!”
七海建人的一記黑閃成型,向著脹相攻擊,如果這一擊命中,那么脹相不死也殘,勝利在望。
再加上云雀本身能夠壓制住真人的速度,有他的幫助,兩人很快就能解決掉真人,馬上就能趕到五條悟身邊。
七海建人的腦海里飛快閃過了接下來應該應對真人的方法,卻沒想到他和脹相之間突然多出了一個人影。
那飛舞的黑色制式制服、飄動的袖章,白過頭的側臉,是——
云雀恭彌?
七海建人瞪大了眼睛。
就在他的短砍刀即將看向脹相要害的瞬間,云雀從地面瞬間抵達兩人之間,他一腳踢向脹相,一手撥開了七海建人手上的短砍刀,改變他的攻擊方向。
為什么?
難道說云雀是咒靈那邊的人?
為什么要出來阻止?
如果要阻止的話,趁著他毫無防備的時候,攻擊他不是更好嗎?為什么是改變他攻擊的方向。
七海建人腦海里一瞬間的空白,但手上的勢已經收不回來了……
第180章
七海建人的腦海里產生了一瞬間的混亂,但手上的勢卻沒有收,“黑閃”的攻擊帶著強烈的沖擊砍中了一團——肉團。
那股驚人的精純力量借由短砍刀釋放,爆炸性的輸出了如同導彈般的咒力。
被他集中的“肉團”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尖叫聲——那聲音熟悉異常, 七海建人瞪大雙眼, 辨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真人——不, 確切的說, 應該是真人的分身。
七海建人的一記“黑閃”實實在在的打進了眼前肉團的身體,天空中肉團和地面上的真人發出了扭曲的叫喊。
那聲音刺耳極了, 幾乎要貫穿人的耳膜。
云雀一把將七海建人扯開,兩人落在地面。
七海建人這才注意到, 眼前的肉團剛剛大概是從上一層的管道中鉆出來的,大概是先前就從自己身上分裂出來的一塊,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剛剛那一瞬間自己就算集中脹相了也只是重傷,很難一擊必殺。
但在自己最接近勝利、全力以赴之后松懈的瞬間,足夠真人將他的靈魂扭曲了。
大概想到自己死亡扭曲的景象,那之后云雀以一敵二估計也討不到好處,如果在這個地方死去,功虧一簣。
七海建人的背后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云雀君, 謝謝。”
云雀沒有什么反應,只是盯著真人那團分裂后哀嚎的肉團。
那個肉團長著縫合的五官,除此之外完全看不出人形,如果不是肉團被重創、真人吐出了一口鮮血,云雀還真不敢相信這個看不出原型的東西是剛剛和他對打的真人。
雖然氣息確實是一樣的。
云雀好奇地蹲在肉團面前,試探性地拿拐子戳了戳,這是什么,沒見過戳一戳。
嗚……黏糊糊的,惡心。
七海建人剛剛放心下的一顆心突然放過頭了,甚至有點無語,“云雀君,不要隨便亂戳。”
他看出云雀的疑惑,解釋道,“咒靈不同于人,他們不一定是人的形態,真人的能力是靈魂作用□□變化,這個變化包括了他自己。”
七海建人剛剛那一記黑閃足夠讓普通的特級重傷垂死,更別說是真人分出來的一部分了,那塊肉團掙扎了半晌,很快沒有了聲息,然后像是風化了一般,變成了一灘齏粉,微風吹過,便散開了。
看來這一下重擊給真人的傷害真的很重,等到肉團消散之后,真人的本體顯然也遭受了牽連,吐血不止。
“哇哇哇哇。”真人嘴巴里的血像是瀑布一樣流淌,“太倒霉了吧!”
他的分身本來是打算趁著云雀毫無防備的時候用來偷襲云雀的,但剛剛的時機太好了,不偷襲實在對不起他的陰險狡詐。
可他怎么都沒想到云雀居然察覺到了他的分身!并且在最關鍵的時候推開了脹相讓他吃下了全部的攻擊,哪怕脹相和他一起分擔了這一記“黑閃”,他都不至于受到如此重創。
那分身雖然無法發動無為轉變,但卻也重要非凡,他靠著分身這一招多次死里逃生。
沒想到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他怎么也沒想到云雀居然能夠看穿他的分身。
這一點叫他寶百思不得其解,“你是怎么發現的?”
他的分身都沒有用咒力包裹,純粹的依附在排風口的下水管內,單是純在感,尚且不如爬過的一只螞蟻。
如果非要說自己哪里還有破綻,那大概就是蘊含在其中的靈魂的力量了。
如果云雀能夠分辨出靈魂的力量……那云雀就是他的天敵,不得不殺。
云雀豎起浮萍拐,討厭的感覺沒有了,很適合做清掃。
四個人已經遠遠超過群聚的上限了,云雀覺得有必要讓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識到一件事——發服不整者,違背了風紀。
不過他并不介意讓真人死個明白,“雖然偽裝的很好,但是,你這家伙沒有意識到吧。”
“你身上有惡意,最純粹的惡意,被那種惡心的東西盯著,怎么可能沒有感覺。”
云雀見過無數美好的、陽光的、正面的東西,那種陰溝的老鼠盯著他的感覺,他當然一下子就能感覺的到。
解答完真人的疑惑,云雀重新拿起浮萍拐,對準了他,“那么現在,踐行一下我的諾言吧。”
云雀已經隱隱約約地摸到了一點邊緣,他有自信很快能將真人解決。
“哦,原來是這樣……”真人點了點頭,“謝謝你,下次不會犯這個錯了。”
他看了眼云雀和七海建人,原本以為自己和脹相想要解決眼前的兩人輕而易舉,結果沒想到突兀地遭受了重創。導致他們的計劃有變。
好不容易拖延了五分鐘,但他和脹相先一步離開,地下五層能夠牽制五條悟的只剩下漏壺、花御和陀艮。
改造人剛剛被叫走的突然,只釋放了一半,他現在需要再找機會放出剩下五百個改造人……距離原定的計劃只剩最后幾分鐘了。
不知道那些家伙能不能讓五條悟產生破綻,將那家伙成功封印,他們的機會只有一次,沒有失敗的可能性。
真人的眼神中隱約露出了兩分堅毅,然后擺出了莫名的陣仗。
七海建人再一次提高警惕,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咒靈究竟要做些什么,單論實力來說真人絕不是最強的,但他身上的那股惡意是七海建人至今感受過最強大的。
幾乎是每次見到,這只咒靈都在進化。
這不是好消息。
七海建人全身防備,警惕地盯著真人和脹相的一舉一動,顯然是在擔憂他們有什么沒有使出來的招數。
真人也不負眾望,他雙手掐出了幾個手勢,一時間混亂的咒力翻飛,七海建人立刻轉過身保護云雀的身后,提防住不知道哪里可能隨時會出現的其他東西。
對方居然敢做出封印五條悟的舉動,并且計劃如此周密,他們卻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從信息差來說,這是一場艱巨的戰爭。
隨時不知道會有多少只咒靈出現,而且,這些家伙居然都是特級。
真人很快做出了行動,他大喊了一聲:“出來吧——”
七海建人提起短砍刀,下一秒,地下二層向上的通道突然涌出了數百只改造人,他突兀地反應過來。
哪里還站著真人的影子,只剩下一團跑得沒影的后背。
“哈哈哈哈哈我還不想死,我先去把虎杖那小子殺了——”
“噗!!!”
他的話沒說完,在他逃跑,從二樓通往一樓的必經之路上,出現了一個鬼魅的身影。
云雀恭彌。
云雀聽不懂人話,也應不懂鬼話。
他從來不會去聽別人說了些什么,只會去看他們做了什么。
真人從眼神到靈魂都刻著人類的惡意,既然是人類惡意的凝結體,就不要相信他會有什么信念或是真心之類的東西了。
他從一開始就想著要逃跑,剛剛那一下如果不是云雀,沒有人會注意到,他一定能順順利利地殺了七海建人,然后在和脹相一起圍殺他。
可惜,遇到的偏偏是云雀。
云雀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云雀大概天生是他的克星,真人明明已經做足了架勢,也放出了改造人,可云雀的注意力從始至終沒有一點點轉移,全部都放在了他身上。
所以當他逃跑的時候,云雀根本沒有任何遲疑,利用火焰瞬間移動到了他的面前。
那帶著殺意的一記攻擊向他襲來。
真人清楚的感覺到這一記會讓他重傷,但卻不致死,他躲不過這一下了,但卻可以準備下一次的攻擊。
是人都會有破綻,在一輪成功的攻擊結束,下一輪攻擊之前,人類都會有短暫一瞬間的松懈。
而那一瞬間,就是他的機會。
真人已經做好吃下這一記攻擊的打算,手上也捏起了術士,等到下一瞬間,他會抓住云雀握著浮萍拐的右手,然后發動術式。
「無為轉變」,真人使用“無為轉變”也需要一定的條件,倘若他是「變形」的形態下,變形后的手掌無法使用“無為轉變”。變形后的□□形態與原本的靈魂重量不匹配,因而無法奏效。
所以剛剛他為了躲避云雀的攻擊,或多或少都讓自己的身體改變形態,像是橡皮人一樣,躲過了云雀的大部分進攻。
而現在他決定硬吃下云雀的攻擊,換取一個反擊的機會。
“無為轉變”是對靈魂發動的攻擊,只有咒力保護身體的話是無法抵御“無為轉變”的只有將咒力全部覆蓋在靈魂上,才能防御住來自靈魂的攻擊。
但要做到這一點,前提是人要能夠感知到靈魂的存在,能夠將靈魂與□□切割開來,要用充盈的咒力填滿靈魂的沒一絲縫隙。
目前為止,除了虎杖悠仁與宿儺,他從未失手。
被他改變后的人類每一個都非常漂亮,不知道為什么,大家都不喜歡。
這么想著,他臉上又扯出了一個幾乎占據整張臉龐的笑容,把他原本那張還可以說是清秀的臉龐擠壓的惡心異常。
真人對著云雀伸出了手。
相隔數十米,七海建人意識到了什么,他控制不住驚怒:“云雀!!快逃……”
真人的眼睛滑稽地扭曲在一起,整張臉上滿是快活的笑意,已經晚了……
他想。
他又要殺死一個前途無量的咒術師了,不過沒關系,下面有很多人會陪著他,他一定不會寂寞的。
很快,七海建人也會下去陪著他的。
這么想著,他抓住了云雀的手。
“「無為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