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開始升破級
“這是你的飛行器?”卿鳶抬頭看著逐漸在空中顯形的大型飛行器, 說是飛行器,但它看起來更像是個由黑曜石鑄就的空中樓閣,森嚴巍峨, 這已經超出貴不貴的范疇了,這種級別的飛行器,根本不會在市面上流通, 都是給權貴高人私人定制的。
“是我的家族借給繼承人使用的。”鴉族哨兵開口回答, 他的斗篷挺括, 讓他的人看起來筆直修長, 像一根固執的黑色蠟燭,又像一把插在荒地里的殘刀,只有開口, 才能從他的聲音聽出他有些虛弱。
是因為懷孕嗎?卿鳶又往他的腹部看, 沒看到隆起,但也不排除是被斗篷遮住了的可能。
對了, 他上次說, 還不一定懷, 而且懷了也可能是畸形胎,他會想辦法除掉它,所以也不一定是沒有顯懷, 也可能是干脆沒有。
卿鳶胡思亂想著,跟著哨兵上了飛行器, 飛行器里面冷清得很,連個服務型機器人都沒有, 他們的腳步聲都有回聲,而且還冷颼颼的,卿鳶甚至有種他們在一個巨大的棺材里行走的感覺。
“冷嗎?”哨兵的眼睛仍是閉起來的, 可非常敏感,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她的不適,解開斗篷,遞給她,“抱歉,我不想讓別人監聽到我們的對話,所以切斷了除了支持飛行器飛行以外的所有電源!
這個哨兵比上次見真的“老實”了很多,之前他還有種仗著自己能夠預見不詳,高高在上的感覺呢,這次倒也沒說有多卑微,但語氣間確實沒有了傲慢和玩味。
“謝謝!鼻澍S接過他的斗篷,再次看向他的腹部。
稍微掐腰的西裝很清晰地表明哨兵的腰腹非常平坦。
卿鳶的心情有點復雜,見過植物系哨兵孕育的孩子有多可愛后,她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烏鴉寶寶”會是什么樣子。
不過,這都是因為她不必承受孕育生命的負擔和痛苦,所以才能如此盡情地暢想憧憬,意識到這點,又會讓卿鳶感覺自責和愧疚。
看到哨兵很可能沒有懷孕,她感覺有點失望,同時也對失望的自己感到失望。哨兵可是跟她說過,他的精神巢是畸形的,就算真的懷了孩子,對他、對孩子都不一定是好事。
針不扎在自己身上,是真的不會感覺痛。
卿鳶反思著自己,一時忘記移開目光,哨兵察覺到她的目光,略微側身,避過她的視線:“向導不必擔心我,雖然上次你說要我提前和你商量,但我還是擅自做了決定,把我還有我的……都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嗎?卿鳶深吸了口氣,抬起眼看哨兵,他本來就比一般人的膚色要白得更病態一些,今天更是如此,應該是“流產”后傷身體了。
卿鳶為了讓自己安心,主動提出:“一會兒我們做一下連接吧!
她的小水珠雖然很喜歡打人(不是),但其實也很會用水元素安撫治愈哨兵,給他們精神力和身體灌注力量,“補充營養”。
哨兵聽到她這么說,臉色更白了,下意識想要拉緊斗篷,等做出這樣的動作后才意識到他把斗篷借給她了,抓空的手攥緊,指節泛白,努力按捺,才沒表現出特別異常,只微微搖頭:“謝謝,但是不用了,我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住向導的精神力。”
卿鳶向他承諾:“我會很輕的,一點一點來,而且……”她聲音稍微小了一點,“絕對不會再進你的孕巢了。”
哨兵咬住唇,沒有說話,又搖搖頭。
卿鳶感覺有點不對,哨兵拒絕連接的態度很奇怪,而且他身上隱隱有股香氣冒出來,如果她沒記錯,應該是上次“誘惑”她強行進入他的孕巢時的香氣。
很淡,但這么絲絲縷縷隱隱約約的,就更像是被主人刻意掩飾偽裝的結果了。
卿鳶暫時沒管這些異常,從哨兵幫她打開的門進到房間里,房間拉著厚厚的窗簾,沒有自然光,也沒有開燈,但有很多插在金色燭臺上的、粗粗的白色蠟燭,被火燒得融化,結出樣子有些猙獰的蠟油。
卿鳶打了個噴嚏,被房間里的香薰味熏的。
哨兵靜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把會嗆到她的香薰滅掉了:“抱歉!
卿鳶擺擺手:“沒事。”坐在紅絲絨的椅面上,“既然你已經處理好你的事情了,那你今天找我是為了什么?”
哨兵沒像上次打著和她做模擬訓練的幌子,“戲弄”她,還向她挑釁,說自己是無知無覺的噩運容器,可以隨便她一層層剝開他的精神巢。
直接說:“我又‘看’到向導了。”
卿鳶看著“乖巧”得不像話的哨兵,有點缺德,但真的很想笑。
他好像真的被上次的教訓狠狠嚇到了。
“嗯,你‘看’到什么了?”卿鳶努力壓住嘴角,“能給我看看你的記憶碎片嗎?”
鴉族哨兵銀白的眼睫微微顫抖,坐得筆直,但冷淡的聲音悄然變得更加恭敬謹慎:“我可以描述給您聽!
看給孩子嚇的,卿鳶又忍不住想要缺德,曾幾何時,她還是被哨兵嚇得喵喵叫的向導,現在她竟然成長了這么多。
可見,變態真的會讓人變得更強大。
卿鳶把手放到桌上:“好吧,那你先說說看。”
“我‘看’到您和污染源在一起,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污染源,軍區應該也沒有那種污染源的樣本,它太強大了,而且繁殖能力驚人,就我‘看’到的那么一點時間,它就已經快要長滿我的視野!
卿鳶收起別的心思認真分析起來,哨兵說的污染源應該是不停進化的無名菌吧?
她和無名菌在一起?難道她才是那個終極大反派?可目前為止,她都沒有要毀滅人類的想法。她只是想盡自己所能,讓她的哨兵們過得更好一些。她還很積極地尋找能徹底凈化無名菌,不讓世界被它們毀滅了的辦法呢。
卿鳶問:“我和污染源在一起做什么?”
“您在幫助它們生長,占領軍區。”鴉族哨兵說到這些的時候,倒不戰戰兢兢了,語氣非常平靜,“污染更多的哨兵,那些被污染源,或者說您污染的哨兵都跪在您的腳邊,稱您為母神。”
哨兵那么冷靜,卿鳶也不好一驚一乍的,也努力保持鎮定:“然后呢?人工智能去哪了?在指揮清醒的哨兵攻擊我嗎?”
“人工智能為了對抗這種史無前例的污染源啟用了自毀計劃,通過某種手段催動哨兵異化狂化,用同歸于盡的方式盡可能保全更多的人類!
“異化狂化?”卿鳶重復了一下這兩個詞,“他們的眼睛變紅了,長出與他們精神體無關的爪子牙齒,像怪物一樣是嗎?”
“是!鄙诒鴮λ吹降奈磥砣匀挥蟹N漠然的態度,哪怕再慘烈好像和他也沒什么關系,“就像上次我您在我的記憶碎片看到的那樣,軍區己方的哨兵在人工智能的分配下,一波波變成了侵入另一個世界的怪物。”
哨兵說的另一個世界,就是她穿越前的原世界。
她上次在哨兵的記憶碎片里,看到瘋狼他們好像怪物一樣從天空的裂縫里殺進了她原來生活的世界里。
上次和這次的預言,背景不同,一個是在這個世界,一個在她原來的世界,相同的是,瘋狼他們都變成了怪物。
它們之間有因果關系嗎?還是平行的兩種不同可能的預言?
卿鳶思考了一會兒,問:“你看到了結局嗎?”
“沒有!鄙诒鴵u頭,蒼白的唇微微闔動,“給我一些時間,我可以試著‘看’到更多。只是!彼D了頓,“我不知道我現在的立場是什么!
是軍區,還是她?
這將直接影響他“看”到的,更遠的未來是什么。
因為隨著他的心與某個人更貼近,他將無法保持客觀,以一雙無悲無喜的“眼睛”,一個沒有感情的“容器”去“看”,等到那時,他只能“看”到對他來說不詳的未來。
可能在很久之前,他的立場就已經變了。
在他“看”有關她的預言,通過一個看不見摸不到的虛影,一些不知道會不會真的發生的未來,自作多情地和她建立了聯系。
所以,才會巴巴跑到繭房中心,和她的命運產生交集。
還……他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動了一下,想要向被勒緊的腹部探,但還是忍住了。
真的很可笑,他一直以為自己俯視著世界運轉,其實他早就被卷進局中,不,應該說是他主動走入的。
甚至不需要她本人來邀請他,幾個她在未知里虛無縹緲的身影就已經足夠。
他從未有過那么強烈的念頭,想讓“他”看得到,卻觸及不到的未來變成指下真實的溫度。
但他不可以,他只能追趕未來,讓她的身影從他的指縫間流走。
卿鳶看向哨兵,他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也無法從他閉上的眼睛里看出情緒,可她就是能感覺到他被一層層像薄紗一樣的悲傷和無力感包裹著。
不是因為怕她,怕被再侵入孕巢。
而是其他原因。
卿鳶現在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小聲問:“你‘看’到的這些,不上報的話,應該會有很大的問題吧?你已經算是給我打了預防針了,還是把這些匯報給……”大不了她就跑,以她現在的能力,應該能在污染區里面躲一段時間。
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
“不要。”今天對她一直很乖順的鴉族哨兵第一次拒絕她,很堅決,“我已經立下了誓言,會與我‘看’到的、有關您的未來俱生俱滅,用我的生命保護它們,不被第三個人知道,哪怕是我的族人!
“為什么?”卿鳶真的不理解,她和他也就在一起相處過一次,還不是很愉快。
蒼白的哨兵耳朵紅一點都非常明顯,他很難啟齒,但為了讓她相信自己,還是慢慢地說:“還記得有一次,訣君隊長也在,我說我看到您了嗎?在那次之前,很久之前,甚至您還沒到軍區,我就能看到‘您’了,后來有一段時間,我更是只能‘看’到和您有關的未來,不是很重要、而且我在里面還很不堪的未來,它們一開始只在我的夢里出現,漸漸填滿我清醒的時間,有一天,我突然意識到,有些未來可能不是我預言到的,而是我用自己的谷欠念想象出來的,我在有意識地操控我的預言。”
“因為我想要未來的您開心,希望未來的您也會喜歡我。這算什么不詳的預言呢?”哨兵扯起沒有血色的唇,自嘲地笑了一下,“不,對只有預知厄運作用的鴉族來說確實是不能再壞的噩兆了。我不甘心這樣,也不愿意相信我會這么沒出息,所以我找到了您,想讓自己清醒過來,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
卿鳶聽著他的話,不是很理解,他喜歡上了自己預言里的她了嗎?
可在沒有發生的時空里,她還是她嗎?
“我也懷疑過。”鴉族哨兵聽了她的疑問勾起唇,真心地笑了一下,“不過后來我確定了,是您,在我和您連接以后,我就知道了,我追逐的影子一定屬于您,它的一切遠不如您真切,卻全出自于您。”
她的未來,是他追逐的影子嗎?卿鳶腦袋轉不過來彎,感覺這是個閉環。
“我的身體甚至比我更早認定這件事!鄙诒p聲說,“如果沒有讓我身心臣服,您就算能進到我的孕巢,也不會讓我孕育生命的!
卿鳶點點頭,還想說什么。
“不用安慰我,也不用覺得我可憐。”哨兵在她開口前先說,“喜歡會讓哨兵的心變得偏袒偏愛,所以當鴉族有了喜歡的人,看到的未來就不再客觀,會變得只能看到自己和愛人最壞的結局,要么自欺欺人,放棄這段感情,要么放棄自己。我能認清并保留我的‘喜歡’,還能好好活著,已經很好了。就讓我在像現在這樣,一直在‘過去’,喜歡‘未來’的您吧!
不知道為什么,卿鳶明明沒太聽懂他的話,也無法真的和有預知能力的哨兵感同身受,聽完他的話卻覺得有些難過。
安靜了一會兒,卿鳶也搖搖頭:“不要!
“什么過去,未來的。我搞不懂,也不想搞懂了!鼻澍S很任性地放話,“我們都在現在。”她抬起手,輕輕握住哨兵放在腿上的手,“你看,你能碰到我,我也能碰到你!
哨兵身體一僵,下意識想要將手收回去,他如果和她的時間線融合太多,他的心會越來越“自私”,也會越來越無法客觀地“看”清她的未來。
他需要幫她“看”清未來。
替她預警危險。
卿鳶閉了下眼,知道哨兵是為了她不敢和她有太多接觸,她以前也很想知道未來是什么,想想明白為什么在他看到的未來里,她會回到原來的世界,為什么瘋狼他們會變成那個樣子。
現在想想,未來本來就是不確定的,好的是不確定的,壞的也是。
這次哨兵看到的,她沒回到原來的世界,和無名菌搞在一起了,瘋狼他們不是還變成那樣了嗎?
規避了一種厄運,可能會撞到另一種,更糟糕的厄運里。
解決當下,才是正解。
當然,她也不會拒絕哨兵幫她預知未來,只是不強求,也不會讓自己為了避免一種壞的可能,去做奇怪的事情。
說到底,她不是上帝,不知道正確和錯誤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變得更強,有能力珍惜并保護,每個努力真心對待她的哨兵,就是她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卿鳶沒什么章法地瞎想了一通,睜開眼,看向被她輕輕握著手,卻緊張得渾身肌肉都要痙攣了的哨兵:“你沒把孩子打掉,對不對?我能感覺到它們的存在!
說著她的精神力順著她握著的手,攜卷著水元素輕輕漫上哨兵,洗掉他用來掩蓋他身上本來味道的偽裝。
雖然對寶寶說這話不禮貌,但真的好香啊。
卿鳶這次感覺到了哨兵的害怕,他還是沒有表情,但身上在發抖:“你也‘看’到了它們的未來嗎?很不好嗎?”
哨兵搖搖頭:“您不明白,它們本身就是災難的一部分。”
卿鳶抓住了重點:“但你還是沒有處理它們。”
哨兵將顫抖的脊背挺得更直:“我會為他們負責的,我自己就可以,不會有人知道它們和您有關,不,它們本來就沒關系的,是我的孕巢自己犯賤想要受孕,所以才!彼f不下去了,銀白的眼睫顫了顫,無力地伏在眼瞼下,不動了,抿唇做出冷漠的樣子。
卿鳶捏捏他的手:“讓我看看它們嘛!鳖D了頓,“最好在我跟你好好商量的時候同意,如果讓我強行來,后果可是很不好的,不信,你就用你的未知能力看看,我會對你做什么,逼著你打開孕巢!
鴉族哨兵不想按她說的展開想象,可眼前卻不受控制地出現了各種畫面,畫面里的他又享受又痛苦,無論是哪種,他都堅持不下去。
卿鳶偏了下頭,提出另一種可能:“還是說,你看到了,但想要它們變成現實,才故意拒絕我?欲拒還迎可不是好習慣哦,渡宗隊長,那樣也會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
聽到會影響他,哨兵銀白眼睫又開始扇動,似乎覺得已經被她看穿,在抵賴真成讓她滿足自己的小心機了,他幅度很小很小地點了點頭:“但是,很難看,可以說是恐怖,您……”
卿鳶止住他猶豫遲疑的話語:“你不知道我都見過什么。”
她可是連蟲族完全異化打異種都看過的向導。
哨兵又點了下頭,小心地從她手里收回手,放在西裝口子上,一顆顆解開。
嗯?還要脫衣服嗎?卿鳶側身靠在椅背上。
她以為哨兵只打算解開西裝,卻不想他一層層,把馬甲和襯衫還有里面的內襯都打開了,然后露出了纏在身上的一圈圈薄布。
卿鳶在古裝電視劇里看過男扮女裝參軍的主角用這種方式掩飾自己和戰友不同的曲線。
他也是嗎?
卿鳶鼻子動了動,聞到了濃郁的香味,香味來自那些薄布,她仔細看,那些薄布好像被什么浸濕了,因為浸濕它們的液體顏色很淺,所以她一開始沒有看到。
濕噠噠的薄布落在地上,西裝襯衫,這些矜貴又價值不菲的外衣還掛在哨兵手臂上,他的身體正面顯現出來,卿鳶沒出聲,但眼睛微微睜大了。
在哨兵肌理均勻的漂亮身軀上長著好幾只“眼睛”,它們因為被薄布勒緊而緊閉,只流出對她來說很香的柔白色“眼淚”,也沒有起伏凹凸,就像用黑色墨水紋在哨兵身上的刺青一樣。
這么看,還挺澀的。
但當它們發覺薄布離開,它們就陸續“睜開”了,血紅的眼瞳無神冰冷,隨著哨兵的心跳頻率跳動,透著森冷的邪氣。
是有點掉san。
不過,現在的卿鳶接受能力很強,除了長翅膀的蟲子,她都能挑戰一下。
想著她抬起手,試著用指尖觸碰那些血色的“眼睛”,它們比她想的脆弱,被她一碰就閉了起來,流出更洶涌的眼淚。
“鴉族本來就是被詛咒的種族,而我的孕巢畸形,屬于被詛咒中最不祥的一個,我不該受孕的,為了懲罰我,我的孕巢會在受孕期外顯在身體上,呈現出隨時歡迎別人侵入的樣子。我的孕巢,變成了我一出生就被毀掉的‘眼睛’,我的眼睛能讓看到的不詳成為現實,所以才不被允許誕生,孕育在我的‘眼睛’里的孩子,就是不詳本身。我不知道它們會帶來什么災難,但我!
卿鳶點頭,她明白,就像她以前生活的世界,很多媽媽也會被激素影響,甚至說是控制,做出很多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很不正確的決定。
“我用我的血肉分泌滋養它們的汁液,和它們綁定在一起了,如果它們真的會傷害您或者您在乎的人,我會帶著它們一起離開。”哨兵抬起頭,“看”著卿鳶。
他銀白色眼睫干干凈凈,沒有一點眼淚的痕跡,可身上卻被打濕,亮晶晶的一片,那些“眼睛”也因為受不了這樣的沖刷顫顫地閉起來。
哨兵這個樣子看起來說是怪物也不為過,可卿鳶確實也無法把他和他身上的這些眼睛孕巢處理掉。
哨兵沒聽到卿鳶的回應,但感覺她又摸了摸他身上的“眼睛”,忍著想要抽搐的沖動,稍微抬起身,小心翼翼地輕聲說:“它們還是很乖的。”
“我可以看看它們嗎?”卿鳶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也有些不放心,怕這些詭異的孕巢里真有怪物在孕育。
哨兵靜了片刻,咬住唇,準備好:“嗯!
卿鳶把手覆蓋在閉緊的“眼睛”上,精神力滲透進去,描摹里面跳動著的生命的形狀。
好像就是普通小鳥的樣子。
比普通小鳥要更□□彈彈一些,很好捏。
卿鳶用精神力捏了捏,哨兵忍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悶悶地嗯了一下,卿鳶想起她現在可是在人家孕巢里動來動去,趕緊把精神力抽了出來。
目前是沒什么問題,但以防萬一:“你可以讓我標記一下嗎?”
這樣她就能時刻密切關注他和他的這些眼睛孕巢的動向了。
哨兵偏了一下頭,汗水落在他的身上,讓“眼睛”興奮地睜開,試圖通過眨動吸收到自己內部。
卿鳶盡可能不看它們,看著哨兵漂亮但快要變成透明的臉蛋。
“我愿意的!边@是他從沒在預言里看到,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當然愿意被她標記,“只是我……還有我的身體……它們太不堪了……都是詛咒的產物。
“這算什么?”卿鳶摸摸哨兵的金屬眼罩,手感果然和她想的一樣好,而且她的指尖明明沒想碰到他的眼睫,它們也會因為她而顫抖,它們生得又那么長那么濃密,很容易就從金屬網格里探出來,讓她的手癢癢的,詛咒?她接受的可是八榮八恥教育,以封建迷信為恥,西方的迷信更是,她放出自己的精神鏈,“你愿意,我愿意,什么詛咒都沒用!
她說的硬氣,心里想的也硬氣,但還是有一點點慫,把東西方的神仙默念了一遍,誠摯道歉。
她只是不信,但她會尊重他們的。
“我的精神巢現在都是由我血肉轉換的營養液,可能會……”哨兵沒敢再說下去,他如果再開口會發出更失態的聲音,他咬住唇,身上的眼睛因為終端被向導的精神鏈刺激著汩汩流淚,“眼睛”們從亢奮到脫力,跳動的頻率都慢了下來,顯得奄奄一息。
還好,卿鳶很快就完成了標記,陪虛弱的鴉族哨兵待了一會兒,看他沉沉睡下后,卿鳶離開了飛行器。
但她還是沒能邁開走人的腳步。
她又雙叒嗅到了哨兵的味道。
沒完了,又有哨兵來找她,她看向旁邊的陰影,把試圖把自己藏在里面的哨兵叫出來,那個哨兵像那塊陰影化成的怨鬼,幽幽地飄了出來,沒用腳走路,而是用觸手撐著自己,他的雙手扶著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眼神哀戚地控訴著看她。
卿鳶:……
這個絕對和她沒關系。
而且,這家伙的肚子也太假了,還在蠕動,而且好像怕她覺得他不夠可憐,還不停悄悄塞進更多觸手,讓她看他的孕肚有多大。
第122章 開始升破級
卿鳶讓哨兵找個沒人的地方。
“主人!笔諗n著羽翼, 卻讓觸手像旗幟一樣張牙舞爪的哨兵沖卿鳶露出個乖巧中帶著狡詐,狡詐里又透著清澈愚蠢的笑容。
別說,他的長相很適合做這種奇奇怪怪還賤嗖嗖壞嘻嘻的表情的, 像個美麗而不自知,想用腦子誘惑別人,結果沒有腦子的漂亮笨蛋, 讓人覺得只要順著他的釣餌稍微用力就能把他釣上來, 他還會以為自己才是釣魚的那個, 開開心心地把自己剝光洗干凈送給你。
卿鳶沒理他, 她不是他的主人。
漂亮笨蛋立刻陰沉下臉小小聲地罵了一句:“壞主人!比缓笥诌珠_個更明媚的笑臉,換了個稱呼,“媽咪!
卿鳶更無語了, 他這又是跟誰學的?
哨兵撫摸著自己蠕動的腹部, 觸手撐著他,像只柔軟且按捺著激動的大蜘蛛, 小心翼翼地往她身邊挪, 語氣甜膩膩得好像被攪動的蜂蜜罐子, 咕嘟嘟冒著粘稠香甜的泡泡,泡泡破掉就會發現金燦燦的蜂蜜下面流著漆黑的毒沼:“我懷了你的孩子呀,媽咪, 要摸摸看嗎?我看到你摸了他們,每一個。”
說到后面, 他哼哼唧唧的,愈漸藏不住尖尖毒牙, 美麗的眼珠子看起來天真又惡毒。
這個家伙很壞,攻擊性還特別高,但又笨得傷不了人, 至少傷不了她,卿鳶并不害怕他,但以防萬一還是把精神屏障先架好了,然后再抬起手,一縷精神力泛著水光抽到離她最近,想帶著她的手去摸他的觸手上,那跟賤兮兮的觸手很有彈性,被她抽得一顫,那么粗長的一條卻格外脆弱,立刻就撐不住了,倒在地上,甩動的時候,還把其他觸手絆倒了。
哨兵本人比觸手顫得還厲害,因此沒有力氣穩住自己,倒在自己亂套的觸手里,肚子里的觸手也“灑”了出來,他手撐在痙攣勾繞的觸手上,眼睫一抖,大顆大顆的眼淚簌簌砸下來:“好疼好疼好疼……”吃痛的觸手游到他身邊,想要纏在他的身上抱團取暖,但被這個惡毒的哨兵一巴掌拍走了,他抱起另外一根,泫然欲泣地看著她,“媽咪,好疼。”他以為自己無辜可憐的樣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控制著出手鉆回他的衣服里,再次把腹部撐高。
特別高,非常貪心。
對不起,有點想笑,卿鳶把傷心的事情想了一遍,讓自己嚴肅冷酷:“知道疼還來找抽?還裝懷孕?你以為我會收留全世界每個無家可歸的孕夫嗎?”
哨兵抱著觸手,看起來像是個軟萌漂亮的洋娃娃,不過是克蘇魯版本:“很疼很疼,但是之后好舒服,會想,一直想想想想想……”
哨兵重復著同一個字,像是在制造精神污染,但每次發音眼神都不一樣,一次比一次認真,仿佛每念一次,就回憶一次他想她的瞬間,這個樣子比他裝可憐的時候能打動人多了。
但卿鳶也受不了他像卡帶似的一直在那“想”,捏了捏他的觸手,哨兵狠狠打了個哆嗦,并起長腿,眼睛紅紅的,手臂繞在觸手上,咬著指尖怨念又癡迷地看著她。
卿鳶感覺好像回到了審訊他的那天,語氣冷漠地“詰問”他:“你的目的?”
哨兵眼珠子溜了一圈,看起來很老奸巨猾,但柔軟好親的嘴巴很老實:“好媽咪,我想用疼痛跟你換舒服!
“我要你的疼痛干什么?”卿鳶果斷拒絕。
黑翼哨兵微微低下頭,撇嘴:“壞媽咪!碧ь^,又變得淚光瑩瑩,“上次媽咪的精神體不是很喜歡吃我的精神巢里的寶貝嗎?都給媽咪吃,只要媽咪想要吃,觸手也可以給媽咪吃。”他說著把觸手抱起來遞給她,這么做的時候,他是真的有點害怕,咬著唇,眼瞼暈得很紅,低著濕漉漉的眼睫,眼底都是對疼痛的恐懼。
卿鳶想起來了,這個哨兵有“異食癖”,一開始還想用精神系天賦誘惑她,叫她主人也是為了“吃掉”她。
不只對她感興趣,他還喜歡收集毒素和污染,還像玩泥巴一樣,把它們捏成各種丑陋不詳的“泥娃娃”囤在精神巢里發酵,她的小水珠很喜歡哨兵“釀”的毒素和污染,大吃特吃,還把這個哨兵惹生氣了,覺得小水珠搶了他特別好吃的零食,想要攻擊小水珠,當然,結局是被她和小水珠按著虐,觸手都被她揉得流湯了。
這么貪吃的哨兵竟然愿意把他的寶貝分享給她,甚至還想把觸手給她吃?
她是讓他多舒服。
哨兵見她又不理他了,顧不上嬌氣怕痛了,跪在觸手上,往她這邊爬,窄瘦的腰天然就會塌下去,爬得特別誘人,手里抓著他最嫩的那條觸手,捧著獻給她:“好媽咪,求求吃掉我吧!
首先,卿鳶從回憶里抽離出來,肅然地看著他:“不要叫我媽咪!备杏X有點不對,又問,“你這個稱呼是從哪里學來的?”
會對叫主人還能說是哨兵或無師自通,或潛移默化的“天賦”。
媽咪,媽媽,母親這類稱呼,也就血脈里記錄著對蟲母的記憶的蟲族還有……無名菌才會這么叫她。
聽到她問起這個,哨兵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抱住觸手,長長的眼睫一耷拉,漂亮的紫色眼睛又開始不懷好意往下看地轉,一看就是在冒壞水:“我不需要跟別人學,我天生就知道怎么討好媽咪,別人都不如我!
卿鳶很想翻白眼,現在是雄競的時候的嗎?而且這個賽道也太邪門了,他大可不必擔心會有別的哨兵擠進來。
“說實話!
哨兵不情不愿但悶悶應了一聲:“嗯!
“就是上次媽咪……主人……好主人!鄙诒粗哪樕煌8目。
卿鳶耐心快沒了:“趕緊說!
哨兵點頭,飛快地小小聲說:“好主人!焙孟駴]有稱呼,他就不會說話了一樣,叫完這才繼續說:“上次你讓我很痛很痛的時候,問過我問題,有一個問題是問我在污染區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嗎,我回答好主人說我吃了吃起來臭臭的草,就是那種草告訴我的,它們說讓我想辦法讓你吃掉我,因為你是我的媽媽,媽媽……好難聽,所以,我改成了媽咪。它們不停地說,不停地說,可吵了!
哨兵抬起眼看向她,對她展開個非常標準的露齒微笑,光潔白皙的臉頰上竟然還有小梨渦,不過那淺淺的凹痕,讓他看起來更罪惡不良了,卿鳶甚至有種能看到惡水從那兩個小梨渦里涌出來的錯覺。
“媽咪千萬不要吃那些草,吃了它們,它們也會一直吵媽咪,不像我的觸手,我的觸手只會安靜地呆在媽咪的肚子里!
卿鳶沒把哨兵自以為暗戳戳,其實很明晃晃的告狀聽進去。
吃起來臭臭的草?她傾身,稍微嗅了嗅哨兵身上的味道,哨兵就跟沒皮沒臉的小狗一樣,看她靠近,就立刻直起身,想往她身上貼,還擦了擦自己的觸手,露出白嫩的頸側,供她選擇。
吃他的觸手最好,吃他的話,一定會更痛更痛,但他為了之后的快樂舒服他愿意,這么想,但哨兵還是流出了流光溢彩的眼淚,啪嗒啪嗒地砸在自己的觸手上,觸手被涼涼的液體刺激,尖端蜷縮,圓圓的吸盤也泛出淺淺的水光。
卿鳶用手指按著哨兵的額頭,把他按了回去,自己仍然在專心思考,哨兵身上有無名菌的味道,很淡很淡的味道,她能聞到,并不是因為它們經過自我吞噬,進化,變得更香了。
她能聞到一是因為她的精神力每天都在精進,讓她特殊的嗅覺變得更加敏銳。
她的能力在變化,這也是為什么,她上次審訊哨兵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無名菌的存在。
二可能與這個愛把污染和毒素當泥巴玩的哨兵有關,他好像有“泡菜”天賦,能在讓無名菌無法自我進化,自我改變的情況下,讓它們以他的方式發酵變化。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哨兵的精神巢里很可能有版本非常早的無名菌,如果比無澤前輩收集到的無名菌版本更早,那他精神巢里的無名菌就很有研究價值了。
卿鳶看向哨兵,他乖乖地被她的手指抵著,跪坐在那里,但像紫水晶似的眼球一點不老實,一起向上看著她的手指,舌尖時不時探出在唇上劃過,嘴角拉出銀絲。
卿鳶皺起眉,剛對他有點好感,就又受不了他了。
小狗都不會這么流口水,他在干嘛?
卿鳶把手收回來,哨兵咽了下口水,本來沒想管嘴角的銀絲,他對這種身體分泌出來的液體沒什么干凈和臟污的概念,它們想流就流,不耽誤他做別的事情就行。
但他竟然看懂了向導有點嫌棄的眼神,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看懂,鼻子一下就酸了,怨念像霧氣從他身體里彌漫出來,狠狠地拿出一個手帕,使勁地擦了擦嘴角。
小聲碎碎念:“上次主人害我的褲子都變得又濕又黏,還不肯告訴我為什么,我都沒有記仇,嘴巴流水怎么了?誰的嘴巴里沒有水,在里面在外面有什么區別,我又沒把它們流到主人身上……”
“你好吵!鼻澍S對這個剛剛還說無名菌吵的哨兵說。
哨兵真的很不珍惜自己的臉,皺起鼻子,像個被主人討厭的沙皮小狗,咬住嘴巴不說話了。
“你說那些臭臭的草一直吵你,那你有什么感覺嗎?還記得我是誰嗎?”植物系哨兵沒吃無名菌,只是被污染,都幻想出個主人,還忘記了她的存在,不知道這個哨兵吃了無名菌后會有什么精神影響。
一問這個,哨兵來精神了,端端正正地跪好,仰起臉甜膩膩毒滋滋地回答:“記得,您是媽咪,是主人,只要我好好表現,您就會獎勵我!
“我什么時候說我會獎勵你了?”卿鳶懷疑這就是無名菌給他制造的“幻想”。
卻不想,哨兵這么說:“您是沒說,但我知道您就是這么想的,而且……”他像找不到理由了,挺直身體,把蠕動的肚子給她看,眼里有怎么藏都昭昭然的居心叵測也有真心的討好,“我還懷了媽咪主人的孩子!
卿鳶又問了他幾個問題,確定了。
這家伙可能是因為沒有腦子,而且精神本來就很錯亂,無名菌根本污染不了他。
他那些壞壞的,臟臟的,臭臭的想法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頂多就是有些地方,比如想被她吃掉這點和無名菌不謀而合,所以把無名菌想要催眠他時提供的“好主意”不客氣地拿過來抄作業,再加上他自己的一些“巧思”,加工成他認為一定能獲得她獎勵的“小蛋糕”,迫不及待地端上來想讓她嘗嘗。
真是很強大且很難被復制的天賦。
“你是不是偷看我和將槿長官還有渡宗隊長在一起做什么了?”卿鳶認真回想了一下,那天去找植物系哨兵的時候,她一心都在他這個孕夫身上,確實忽略了一些問題。
比如那些爬滿墻壁的藤蔓明顯在她來之前就處于警戒狀態,好像是在防著什么人靠近,而且她還聞到了奇異的香味。
這么一想,這兩個異常信號應該都是哨兵引起的。
他腦子不行,但還真能找到辦法,暗中觀察,而且還真的學到了東西。
卿鳶又想起什么,打開光腦,反手給哨兵看:“論壇上說,天天在軍區到處陰暗爬行,到處偷窺的哨兵是你嗎?”
哨兵看了一眼,皺起眉,惡毒地咬牙:“誰把我拍得那么猥瑣?我要殺了他!蓖悼戳搜矍澍S,低下頭,幾根觸手默默舉起來把他遮住,后面傳出他乖巧中透著明顯心虛的聲音,“主人媽咪,那不是我!
卿鳶把那幾根觸手拿開,抓起他的頭發,讓他抬頭看她:“叫我向導!
“向導媽咪!
卿鳶知道他怕疼,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哨兵的臉頓時紅起來,疼得眼淚花花,像輛試圖發動的小拖拉機嗚嗚地哼哼了好幾下,怨毒地仰望她,但最終還是捧著臉安靜下來。
卿鳶問:“舒服嗎?”
“不舒服,只有疼疼疼疼……”哨兵看了看她的手,“主人打得太輕了,輕輕打,就只有疼。”
他這是什么體質?卿鳶抬起手:“叫我什么?”
“向導媽咪……”不安分的哨兵又被打了一下,惡狠狠地掉著眼淚咬牙切齒地說,“向導向導向導……”
卿鳶按住他的腦袋,關掉了他的復讀開關。
“把觸手從衣服下面拿出來!边@家伙越怨恨,就越往衣服里塞觸手,成功把自己塞得像壞了108胎。
哨兵不愿意,抱住自己的肚子:“為什么為什么……我懷了向導的孩子,向導要打掉我們的孩子嗎?”
卿鳶把他這顆漂亮但空蕩蕩腦袋晃來晃去:“你的觸手算什么孩子?它們只是在你的衣服下面,你看到那兩個真正懷孕的哨兵了,他們的孩子在他們的身體里!
還真讓她晃出水了,盯著她散發怨念的哨兵眼里的淚水被甩落,在空中變成亮晶晶的點,好看得有點可憐。
“向導如果想要它們在身體里,我也可以。”說著他的觸手就要往他的嘴巴里鉆,有的甚至沒入衣服蠕動著。
他真是蠢得一點也沒有羞恥心啊,他敢往自己身體里塞觸手,她都不敢看,命令他吐掉,把他嘴邊的觸手拉到一邊,又看了眼纏著他身體游弋的出手,他們把他的衣服都掀開一角,露出他肌理很漂亮的小腹:“這些也不許動了!
哨兵照做了,幽幽看著她,臉卻越來越潮紅。
他又做什么了,卿鳶很警惕,但哨兵只是偷瞄了一眼她握著他觸手的手,臉就更紅了:“向導的手心有什么,讓我的觸手好熱好癢!
卿鳶差點以為她的精神力有迷藥了。
放開他的觸手,那幾根觸手立刻軟綿地垂了下去,瞬間就濡濕得一塌糊涂,甚至在滴水。
卿鳶讓他死心:“就算你真的懷孕,懷了我的孩子,我也不會管你,這和人有關系!
哨兵剛變得濕潤迷離的眼睛又凝聚起怨念:“憑什么就我不行?憑什么只有我的孩子你不管?”
“第一次見面,你想吃掉我,現在你又想被我吃掉,無論做什么,都是有目的,而且目的不純,總想騙人!鼻澍S說得很直接也很清楚,“我討厭這樣!
哨兵愚蠢惡毒但還挺知錯就改的:“我可以改的!
卿鳶不太相信他,他太愛演了,而且還是天生就有迷惑性的精神系:“你就是這樣的哨兵,怎么改?”
哨兵不說話了,扯著自己QQ彈彈的觸手恨巴巴也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卿鳶話鋒一轉:“不過,現在你對我好像有點用,如果愿意配合我,我們或許可以重新認識一下。”
她倒也沒騙他,確實想給這個會用非常非常多的疼痛換她無法理解的舒服的哨兵一個機會。
“真的嗎?”哨兵問完,眼睫垂下來,眼珠子轉不動了,乖乖地呆在原位,他的那些心思在向導面前根本無處遁形,再隱秘高明都沒有,不用她回答,他就點點頭,“好。”
“向導用我吧,怎么樣都可以。”說著他閉上眼,低頭含咬住自己的觸手,眼睫顫顫地等待要到來的疼痛。
惡毒小狗沒電了?
卿鳶看哨兵一副要接受解剖的樣子,又有點想笑,她其實就是想看看他精神巢里的無名菌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樣是舊版本的,他怎么好像以為她要狠狠折磨他了?
卿鳶估計她解釋了,惡毒小狗也會聽不進去,她就沒費那個功夫,打算先看完,看完他就知道她沒那么變態了。
剛放出精神鏈,哨兵抬起頭,她以為他后悔或者又要打什么壞主意了,卻見他整齊雪白的齒列放開觸手,看到自己口水又拉絲了,還怕她嫌棄,又小心地擦了擦,然后小聲哼哼:“我可不可以把觸手放在衣服里?懷孕的感覺好開心!
卿鳶:……怎么還有哨兵喜歡假孕的感覺?
覺得離譜的同時,她又有點被觸動到,哨兵真是會為了一些奇奇怪怪,又很小很容易被普通人忽略的點感到開心和幸福。
哪怕是這個笨笨的惡毒小狗。
他最開始把讓他痛苦的毒素和污染捏成泥娃娃的樣子,估計也是因為難得有屬于自己的“玩具”,想讓自己開心吧?
想到這里,卿鳶語氣也放緩了一些:“好吧,但不可以說出來!
哨兵點了下頭,頸椎低下去,棘突變得明顯,又咬住了自己的觸手。
卿鳶的精神鏈摸索到哨兵的精神巢,他和植物系哨兵一樣,都有兩個精神巢,其中一個和上次見沒什么變化,還是被厚厚的黑泥包裹著,只是這些黑泥沒像上次那樣想要攻擊她,而是剛感知到她,就主動劃開了條路,方便和她的精神鏈纏上精神巢。
卿鳶先沒那么做,她操縱精神鏈去“看”哨兵的另一個精神巢,這個精神巢中隱隱散發出進化后的無名菌的香氣,很濃郁,只是因為這個精神巢萎縮得厲害,外面幾乎都閉死了,才沒把香氣放出來。
卿鳶讓精神鏈探入這個精神巢,這顆精神巢雖然沒有發育,但收縮起來還挺有勁兒的,卿鳶廢了挺大力氣才把精神鏈擠進去。
“嗚!鄙诒杏X到不適,牙齒深陷在彈性十足的觸手里,但還是發出了一聲淺淺的嗚咽。
卿鳶抬起手,摸著他的頭發安撫他,感覺他在她的手下把腦袋埋得更低,沒有其他動作后,讓精神鏈想辦法鉆進香氣越來越明顯的巢穴內部。
啊,卿鳶在心里感嘆,哨兵的這個精神巢里有很多無名菌,它們并沒有停止進化,她進去的時候,它們還在忙著互相吞噬。
老版本的無名菌應該不具有那么強的精神污染能力,所以,催眠哨兵的無名菌是它們,好在哨兵對它們沒什么感覺,不然憑這個規模,哨兵應該早就發瘋,說不定會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
小水珠耐不住香氣誘惑,想要出來,卿鳶把它放了出來,但沒讓它放開去吃。
她在等,能吞噬無名菌的透明菌出現。
但這次,總是在要吃無名菌的時候才悄然出現的透明菌沒有露面。
是它們被消耗光了?還是她猜錯了,透明菌并沒有潛伏在她的精神空間里?
卿鳶現在還確定不了答案,想了想,雖然這些無名菌對黑翼哨兵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放任這么多無名菌在這里,總有種養蠱的不好感覺,她“看看”小水珠。
在享受瘋狼給她的“驚喜”時,她又叫小水珠到他的精神巢里,把可能藏在角落的無名菌都吃光了。
它現在肚子里就有一團沒消化的無名菌。
反正今天都吃了,那再吃點也就這樣了,卿鳶心一橫,叫小水珠敞開肚皮去吃。
小水珠是個實誠的小水珠,叫它敞開肚皮它是真敞,沒一會兒就擦著嘴巴挺著小肚子回來。
卿鳶注意觀察了一下,它消化無名菌的速度好像是有提高的。
這也算是個好跡象,卿鳶將精神鏈從擁擠狹窄的精神巢里抽出來,又鉆進早就在等她的另一個精神巢。
她手下的哨兵顫得更厲害了。
卿鳶的猜想沒有錯,這個精神巢里確實有版本很早很早的污染菌,它們甚至毫無存在感,比普通的污染源還要弱小。
怪不得上次小水珠在哨兵精神巢里吃“黑泥”的時候,沒吃出來有什么問題,也沒有出現無名菌不能消化的狀況。
這個版本的無名菌沒那么厲害。
但是怎么把這個版本的無名菌帶出去給無澤前輩看呢,它們現在還沒進化到可以脫離哨兵身體,在外面蔓延的變態程度,估計一被她拿出去,就會化成粉末了,也不太可能在她的精神空間里存活。
卿鳶嘗試著用精神力把水元素聚在一起攤平,像包餃子一樣,用水元素“面皮”把弱小的舊版本無名菌包起來。
無澤前輩好像就是這么把污染源保存在他的精神空間里的。
脆弱的舊版無名菌需要營養,卿鳶不能把自己的精神力喂給它們,那太危險了,只能讓包裹它們的精神力保持充沛活躍,散發出的氣息能給這些舊版無名菌一種它們被滋養的錯覺,實際上,它們并沒有真的吸收她的能量,只是仰她的鼻息維持最基本的生命體征。
但這仍給卿鳶一種她在“養”它們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感覺很熟悉,不會讓她感到排斥,而且相當得心應手,她自己都做好了要嘗試幾次才行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她第一次這么做就成功了。
輕而易舉得讓卿鳶都有些害怕了,她不會真是無名菌的“母親”吧?
這一點也沒辦法立刻找到答案,卿鳶只能小心地避開還沒吃飽的小水珠,把被她包好的舊版無名菌放到精神空間里。
正好今天要去找無澤前輩,把這個給他看看能研究出什么吧。
“這就用完了嗎?”哨兵感覺她要離開,抬起頭,眼睛紅紅,鼻尖紅紅,嘴巴也紅紅,像是在本就漂亮得過分的玉面上染上桃花汁液,就是眼神還黏黏膩膩有點壞,“向導下次想要什么時候用我?雖然很痛,但這樣這里好舒服。”
他直起身,往自己身上一指,卿鳶一開始以為是那,沒敢看,余光感覺好像不是,才低眼看向他。
他指的是自己的心口。
身體疼,但心里會舒服?這是什么絕世小狗圣體,心眼那么多那么惡毒,偏偏天生就是被人欺負的料。
卿鳶告訴他已經都用完了,沒有下次了,哨兵的觸手立刻張牙舞爪,人也變得毒毒的,看著她的眼睛都要流出泥漿了。
卿鳶抓住他的觸手,末端的濕潤顯示它們在虛張聲勢,被她一握就立刻軟了,收起牙齒的吸盤倒是緊緊地貼住她的手指不肯放開。
他的觸手確實很香,她的小水珠表示能吃,想吃,愛吃。
卿鳶指尖按了按吸住她的吸盤,把它們里面的汁液都壓出來,濕濕彈彈的感覺很好玩。
吸盤被按扁會回彈,流出的粘液也會立刻補充回來,甚至變得更泛濫,卿鳶怕小水珠忍不住,把觸手末端團到手心里揉了揉,放開,把手上的濕潤抹到暈乎乎好像有點壞掉了的哨兵臉上。
“下次見面,就以向導和哨兵的身份見吧,我不會拒絕幫你治療的,如果你這里!彼c了點哨兵的心口,“不舒服也可以來找我,如果我有時間,會陪你玩的!
“向導不會討厭我嗎?”哨兵努力回過神,這么問,但眼睛里滿是貪婪,很明顯打算要纏著她。
卿鳶捏了捏他的臉,哨兵在她手里又開始迷離,臉頰放松得張開唇,伸出一點舌尖,讓卿鳶想到小貓咪在讓自己感到很安全的環境里,也會傻乎乎地忘記收起自己的舌頭。
她心里軟軟,但沒有放棄原則:“如果你經常來打擾我,肯定會,而且會終止這份承諾,再也不見你!
哨兵抬起眼,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
他想黏在掛在貼在她的身上。
但這樣她又會討厭他,再也不見他。
他眼底還是有躍躍欲試的壞水向往外滋,但眼簾垂下來,還是乖乖地答應:“我知道了!毕氲绞裁,把翅膀斜過來,“走之前,摸摸翅膀!
卿鳶掐了下他手感不比觸手差的臉,摸了摸。
哨兵又把腦袋低下來:“摸摸腦袋!
卿鳶摸了摸。
“摸摸觸手。”哨兵張開手把觸手抱過來,想讓她一根根摸。
卿鳶拍了下他的腦門,沒見過這么明顯的詭計多端。
卿鳶警告愛到處亂爬,且很有偷窺天賦的哨兵平時也不許偷偷跟蹤她,看她和別的哨兵做正經事。
哨兵不情不愿地答應了,抱起一根觸手,遞給她。
卿鳶抬手假裝要打他巴掌,看哨兵像沒氣的氣球小狗一樣“癟下去”,蔫巴但沒躲,彎了下唇,手心一轉,放在他的觸手上:“嗯,摸摸!彼那楹,特意用了點技巧,很用心地rua他。
看哨兵又要流口水了,卿鳶皺起眉,拿起觸手想給他擦擦,突發奇想,把觸手繞在了他仰起拉開的脖頸上。
Q彈的觸手被她拉緊,離近看可以看到被迫貼緊哨兵皮膚的吸盤本能地吸住他。
哨兵的臉更紅了,眼神也變得更水潤可憐,但是沒有反抗。
他像是被她用特別方式上色的畫,肉眼可見地越發漂亮誘人。
嘶……卿鳶閉了閉眼,把沉浸在有些扭曲的快感里的自己拉扯出來。
她的變態程度好像還在跟著她的實力一起進步著。
她放開讓哨兵窒息的出手,他有了呼吸的余地,其他觸手卻勾勾繞繞地想纏住她:“這個好好玩,還想玩!
小狗是真的壞,但也是真不懂這個“游戲”里隱秘陰暗的意義,只是覺得好玩就吵著要再玩。
卿鳶沒敢多留,指著他:“坐!焙笸酥庾,“我走之后,你再等十分鐘,才可以走。”
小狗坐了,但目送她的眼神很怨毒。
卿鳶看了眼光腦,瘋狼都離開有一會兒了,她還沒離開宴會場地呢。
時間就是這么流走的,不過,好在她也有收獲,檢查了一下精神空間里的舊版無名菌,卿鳶加快腳步走向飛行器停的方向。
看到飛行器,她的腳步反而慢了下來,因為她看到了帶著大檐帽,穿著長披風的龍族哨兵也在走向他們的飛行器。
沒時間細看黑角哨兵的龍角有沒有長出來,卿鳶腳步一轉,想換個方向,她今天已經有很多事要做了,不想再起什么沖突。
沒想到,她這么一轉,迎面看到了身著哥特風華服的無序蟲族。
不是,這個停車空間這么受歡迎的嗎?
無序蟲族現在是軍區的寵兒,且危險性那么高,平時也會被單獨隔離起來,而龍族本來身份就高,宴會主辦方都不給他們準備專用的空間嗎?
卿鳶看躲不過去,索性就不躲了,面無表情地直沖著她的飛行器走過去,不去看兩邊看向她的哨兵們。
小機器人竟然還在,沒有去維修,而且自己跑到了門口在等她。
雖然它小小一個,也不可能違反程序,幫她攻擊蟲族和龍族哨兵,但卿鳶看到她還是安心了一些,加快腳步,登上飛行器。
抱起小機器人,沖進內艙,等到飛行器起飛,她才從窗口往下看,看那些哨兵還站在原地,仰頭的角度應該是在“目送”她離開,她皺起鼻子,對不可能看到她的兩伙哨兵做了個鬼臉。
卿鳶按下遮光板,低頭,碰了碰小機器人的電子眼,它不應該有感覺的,所以不會有躲避反射,但可能是因為它真的有點問題,它的電子眼閉了一下,像是在躲她的指尖。
卿鳶拿開手,把它放回地上:“你怎么沒去維修部呢?”
小機器人靜了一會兒才回答:“去過了……主人。”
記得乖乖叫主人了?卿鳶摸摸它的金屬小光頭,也不冒煙了,看來是真的修好了。
軍區別的不說,效率是真高。
卿鳶也沒多問,她拿起包,翻到最里面,摸了摸放在那的龍角。
這東西太貴重,她只能隨手帶著,但又不知道怎么處理它們好。
賣了吧,又怕太招搖,留著又沒什么用。
手感確實挺好,可以當“核桃”拿在手里盤一盤,不過,又見不得人,卿鳶不敢想,被別人看到她盤龍角,會怎么想她。
應該要么覺得她瘋了,要么覺得她恐怖如斯。
現在沒別人,卿鳶把龍角拿出來,一邊看書,一邊讓龍角在她的手心里打轉。
好舒服啊,卿鳶挺直后背,感覺有股力量順著她的手心流進她的身體里,輕輕捋著她的精神力,連她在精神空間里的小水珠都癱成了水餅,不過,時不時還念叨著想把龍角吃了。
也不是不行,卿鳶有點動搖,但又怕小水珠會消化不了龍角,到時候再起到反作用了。
卿鳶還沒想出怎么處理龍角,光腦先震動了。
她點開,是軍區給她發的信息,通知她她的等級考試提前了,第一輪面試在下周末的下午一點。
卿鳶的心臟砰砰跳了幾下,準備了這么久,看到信息,她還是有些緊張。
把考級時間輸入到她的行程表里定好鬧鐘,卿鳶把龍角收了起來,專心看書,連小機器人給她端來的零食都沒心情吃。
飛行器停下來,卿鳶都走到無澤前輩所在的辦公樓下面了,突然看到了她的跟蹤狂表哥。
他怎么又跟來了?
沒等她開始生氣,他就走向她,身后還有幾個穿審訊組制服的青年。
停在她面前,聲音冷淡且沒有起伏:“卿鳶向導,審訊組有緊急工作需要你配合完成!
卿鳶的第一反應是完了,軍區終于要對她這個奇怪的向導下手了,她的腦海里都浮現出她被帶到審訊組陰冷黑暗的地盤,由手段變態扭曲的男鬼教授折磨拷問的畫面了。
她都在想要不要試著反抗一下了,無澤前輩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溫潤柔和的聲音極大地安撫了她狂跳的心臟:“抱歉,卿鳶向導,我也是剛接到通知,今天不能和你一起討論問題了,奧古斯丁教授被秘密拘禁,其他人拿他沒有辦法,只能請你去試試看了!
卿鳶微微睜大眼睛,看向剛下樓、氣息還有些不勻的無澤前輩,他的長發被風吹起,有些貼在她的手臂上。
她用眼神跟他確認,她沒聽錯吧?審訊組的總負責人,男鬼教授被軍區抓起來了?
無澤前輩沖她細不可查地點了下頭,抬頭示意無獄他們先走。
卿鳶看向跟蹤狂表哥,他在鏡片后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了眼無澤前輩,然后又看了她一眼,轉身帶人離開。
無澤前輩等他們都走向審訊組的飛行器,這才靠近她,用很輕的聲音對她說:“把污染源傳給我!
他察覺到她打包了舊版無名菌想給他看?
怎么察覺到的?那其他人會不會也……
卿鳶看向他,他沖她微微搖頭,示意她現在暫時沒時間詳細解釋,并邁開腳步,帶著她做出和其他審訊組成員一樣如常走向飛行器的樣子。
卿鳶沒再多說,精神鏈卷起舊版無名菌,在無澤前輩的引導下,完成了隱秘的交接。
帶著眼鏡的哨兵面無表情地帶人走在最前面,似乎對身后發生的一無所知,而他鏡鏈上的菱形鏡面微搖,反過的光,吞噬掉在鏡面里晃動的黑影。
第123章 開始升破級
卿鳶確實想象過把男鬼教授搞得很慘的樣子, 以發泄被他尖酸刻薄陰陽怪氣到的怨氣,但她真的沒想過,有一天, 他真的會以這么凄慘的樣子在她面前。
開始是教授,之后是審訊組組長,自從她認識他, 他就是傲慢, 冷酷, 擅長也喜歡用古怪討厭的表情俯視別人, 嘲弄別人的。
他的那種形象太深入人心,導致卿鳶現在有點恍惚,甚至懷疑此刻被長長的鐵釘將手掌腳踝釘住, 戴著項圈止咬器, 跪在她面前的人根本不是男鬼教授。
她也的確有點看不出這個渾身都是傷,都是血污的人長什么樣子, 和男鬼教授對不對得上。
直到他微微揚起頭, 從濕淋淋的發間抬起眼看她, 輕笑了一下,用他標志性的,微微拖著尾音的森冷聲線跟他打招呼:“向導小姐, 就連來做這么愉快的事情,你都要遲到嗎?”
他這隔著頭發看她的樣子真的太鬼里鬼氣了。
說話風格還是那么讓人拳頭一硬。
真以為她和他一樣, 對審訊自己的同類有病態的熱衷喜愛嗎?
還這么愉快的事情?卿鳶在飛行器上一直在做心理工作,就是不想再踏足審訊組這個陰冷恐怖的地方。
還好, 可能是因為男鬼教授的級別比較高,身份比較特殊,他并沒有被關在她上次看到陳向導的地方。
這里雖然是在地下, 但有人工光源,房間也被收拾過,除了男鬼身上的血跡,看不到其他血腥可怕的痕跡,甚至這個房間看起來最陰森晦暗的就是男鬼教授本身。
“多好的報仇機會啊!蹦泄斫淌趹撌菦]力氣支撐頸椎太久,又低下頭,聲音也越來越輕,“需要我教向導小姐,怎么打著審訊的名義,從審訊對象的身上榨取出更多痛苦取樂;怎么讓審訊對象堅持得更久,好給向導小姐帶來更多快樂嗎?”
卿鳶眉頭皺得更緊,低著眼看都這樣了,提起審訊還語氣輕快,非常享受的男鬼教授,他的聲音讓她有點惡心,惡心得甚至想吐。
站在旁邊的無澤前輩開口,溫柔清越的聲音讓卿鳶稍微緩和過來一點:“不用勉強自己!
沒等卿鳶說話,無澤前輩身邊的跟蹤狂表哥冷冷的聲音就毫無溫度地響起了:“這是任務。”
“我知道是任務!鼻澍S看向他們,眼神不太一樣,對無澤前輩明顯要友善很多。這個房間里,也就他比較正常。
“但是你們審訊組都做不到的事情,讓我來做,不是為難我嗎?”卿鳶看著半死不活的男鬼教授,都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
他的精神力雖然不能像她一樣直接外放出來,但他早就掌握了不用精神體,直接運用精神力的訣竅,對精神力的控制能力強得可怕,她都不用用精神鏈試探,站在他面前就能感覺到他用精神力構筑了一層相當強大的精神屏障。
這應該也是他的肉體被折磨得這么慘烈的原因所在。
所有人都拿他的精神力沒辦法。
無獄感覺得到表妹對他和無澤的分別,他微微抿唇,喉結滾了一下,聲音仍然毫無波瀾:“沒有人想要為難你!
“對,沒有人想要為難向導小姐!蹦泄斫淌诤孟裥菹⒑昧,又笑起來,“是我讓他們找你過來的,是我告訴他們,只要你來,我就可以教你怎么攻破我的屏障。”
他深吸了口氣,這口氣讓他痛得后背都弓起來,被長釘釘著的手試圖攥緊,但只讓他的手背更加鮮血淋漓。
疼痛給了他力氣,讓他又能抬起頭,隔著頭發看她:“如果我真的要死了,在死之前,一定要把我珍貴的經驗教給最適合,也最可能在未來超越我的那個人。”
第124章 慎買
卿鳶看著跪在地上古怪而又森森然笑著的男鬼教授, 最適合,也最可能在未來超越他的那個人?
他為什么要罵她?還罵得那么臟?
她和他除了向導的身份還有哪里一樣?怎么就會在未來超越他了?
男鬼教授偏了下頭,頭發后的眼睛依舊傲慢, 輕蔑地掃了眼她的兩個表哥:“你們出去,我只要她。”
他們沒有動,男鬼教授像是看穿了什么, 冷笑了一聲:“你們沒接到上級的命令, 讓你們不管我提出什么條件, 都務必答應我嗎?如果我還在審訊組, 非得把你們兩個居心叵測的家伙抓起來從里到外狠狠地審一遍!
他的語速越來越慢,說到最后,每個字都要在唇齒間細細碾磨, 不難聽出他是在回味以前審訊別人的快樂。
變態, 和她還不是一種變態。
卿鳶側頭看向無澤前輩:“沒關系,你們在外面等我吧!
無澤前輩看了看地上的男鬼教授, 有些猶豫, 但最后還是選擇尊重她的決定, 抬起腳步走向外面。
而她那位跟蹤狂表哥就像沒聽到她的話一樣,還杵在那里,冷颼颼地盯著她。
卿鳶看向他:“出去!
跟蹤狂表哥看著她, 鏡片后狹長的眼睛不起任何波瀾,靜了片刻, 轉身,從她面前走向門口。
卿鳶重新看向男鬼教授, 他都那樣了,還在“看熱鬧”,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他的笑點了, 他笑得渾身都在顫。
他以前是絕對不會這么笑的,哪怕覺得別人再可笑,他也會保持高傲的形象,只勾了勾嘴唇,用最優雅的樣子做最刻薄的嘲諷。
這是被折磨瘋了吧?卿鳶感覺男鬼教授好像因為知道自己真的要完蛋了,所以開始放飛自我了。
笑夠了,他抬起圖,漂亮的玫瑰色眼珠在他滿是臟污的臉上,顯得很是委屈可憐,但眼珠里裝著的卻是他對別人居高臨下的憐憫:“都是蠢貨!彼z毫不擔心一會兒就要被她折磨了,反而盯著她,鬼氣森森地挑釁,“一個比一個蠢。”
卿鳶看在他以前是她老師的份上,暫時沒有對他動手,抱著手臂走向她,低著眼看他:“就教授不蠢嗎?如果是,為什么只有你跪著?還是跪在你曾經最看不起的學生面前?”
隨著她走近,男鬼教授必須把頭仰得更高來看她,這對傷痕累累而且脖子上還戴著沉重鎖鏈的他來說很吃力。
他的手指勾住了釘著他手心的長釘借力,但最終還是脫力,喘息著低下頭。
卿鳶看著他,感覺低頭的動作,比跪著對自尊心超強的男鬼教授來說更為恥辱。
“我最看不起的學生?”男鬼教授的聲音從他的發間傳出來,“向導小姐是在說自己嗎?”他笑了一下,“向導小姐憑什么覺得自己能從其他沒用的學生里脫穎而出,成為我眼中之最呢?”
卿鳶拳頭真的硬了,這個男鬼教授到底有多看不起他們這些學生,在他眼里沒有“兩下子”,還不配當他心目里最差勁的學生?
卿鳶深吸了口氣,房間里的味道并不難聞,血腥味都被男鬼教授身上散發出的香味蓋住了,她悄悄咽了下口水,反問:“我不夠成為教授眼里之最,那你為什么找我來?為什么覺得我最有可能在未來超越你?”
男鬼教授安靜了一會兒,手動了動,帶動鎖鏈發出嘩啦的細響。
“向導小姐還真是天真,那些只是我為了糊弄軍區的說辭,你竟然都相信了!彼治站o了手心的長釘,慢慢地抬起頭,頸側暴起青筋,“有我引導,就算是傻子,也能擊破我的精神屏障……”
卿鳶不忍了,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男鬼教授的臉被打到一邊,緩緩地抬起眼惡毒地看著她,被自己的學生打,還是打臉,這對他無疑是一種巨大的侮辱,但他現在拿她也沒辦法。
他的精神力只能支撐精神屏障,無法進行主動攻擊。
男鬼教授應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除了眼神幽怨了一些,沒有做其他徒勞的事情,用他好聽但讓人心里冒火的聲音繼續道:“只是我無所謂在我死前最后看到的人是誰,所以才隨便點了你來!
卿鳶嫌他臉臟,在他身上挑了一塊還算干凈的地方,蹭了蹭手心,這么做難免會碰到他的身上,男鬼教授被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不知道牽動了哪處要命的傷口,他狠狠弓起身,低頭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再抬起眼,玫瑰色的眼珠都要化成玫瑰湯汁了。
卿鳶還沒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男鬼教授面前的椅子上:“什么叫死前最后看到的人?你想讓我殺了你?”
男鬼教授很耐心地給她解釋:“我透支了所有精神力才構造了現在的屏障,它沒有了,我的精神力也會被耗盡,用我的血肉補充還是不夠,我不僅會死,會死得連骨頭都不剩下。這應該是向導小姐喜聞樂見的結局!
她是不喜歡男鬼教授,但也沒到盼著他灰飛煙滅的程度。
而且他的行為也很不合理:“為什么要這么做?作為審訊組組長,你最應該配合軍區調查!
“調查?”男鬼教授抬不起頭,只抬起眼睛看她,這個從下往上看的樣子更像鬼了,“向導小姐是不是誤會了什么?他們不是要從我的嘴里得到什么信息,而是想要我的精神體,想要我為他們進行治療!
卿鳶更懵了:“你不是不能使用精神體,只能直接運用精神力嗎?”她記得他的精神體確實很厲害,是3S級的圣天使。
圣天使甚至可以做到起死回生,只是對向導的消耗很大,能力強的向導能做到一年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
也有一些向導空有天賦,但精神力強度不夠,所以和高等級的精神體匹配不上,導致精神體無法顯現,也就是向導界的“啞炮”。
男鬼教授就很特殊了,他的精神力很強大,就算對應圣天使這個級別的精神體也沒什么問題,可卿鳶看過他的記憶,他從小就使用不了自己的精神體,被發現以后,還被當做研究對象,經歷了很多毫無人性的實驗,但結果依舊是這樣。
“沒辦法使用精神體?”男鬼教授低著眼睫出神的樣子讓卿鳶想到她在他的記憶里,看到的小男鬼,不過,他很快就用陰冷的笑意將他無意間流露出的,兒時懵懂茫然的樣子覆蓋掉了,“我只是沒辦法像正常的向導一樣使用自己的精神體!
“向導小姐不是進過我的記憶里嗎?應該看到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是一個人,還被關在監獄里,才被圣殿的人撿走去做了圣子殿下!彼f著這段荒唐的經歷,自己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卿鳶感覺男鬼教授好像不再為被她看到自己最難堪的記憶而感到羞恥憤怒了,估計也顧不上了,按他自己說的,他很快就要死了。
“向導小姐不好奇,為什么要把那么小的孩子關在看守那么森嚴的監獄里嗎?而且我還是向導,可以治愈哨兵的向導,我對他們來說能有什么危險呢?”
卿鳶當時是覺得有點奇怪,但這個世界本來就怪怪的,她就沒太細想。
聽男鬼教授這么一說,她的疑問也冒了出來:“嗯,為什么?”
“你真的好奇嗎?”男鬼教授的關注點很偏,沒繼續講,而是反過來向她索要答案,“向導小姐真的在看完我的記憶后,還對那樣的我有所好奇嗎?”
他還是在意的,也是,被學生看到他小時候好像有性癮一樣瘋狂自瀆,甚至是一邊自虐,一邊自瀆,怎么可能不在意?
反倒是卿鳶很淡定,變態見多了,閾值真的會變高。
她真不覺得年少時期沉迷手工活的男鬼教授有什么,喜歡并享受審訊同類,才是她覺得他最惡心最不可原諒的地方。
卿鳶實話實說:“也不是很好奇,不過,如果你想告訴我,我也愿意聽!
作為一個比較特別的向導,她當然也會對男鬼教授這樣也很特別的向導感到好奇。
男鬼教授安靜下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答案在我的記憶里,請向導小姐自己來看!
他竟然主動讓她進到他的記憶里?
上次她無意間闖進去,可是把他氣壞了,一副恨不得把她給生吞活剝了的樣子。
卿鳶沒有放出精神鏈,建立精神通道之前,必須打破屏障,她還有疑問沒有解答,在那之前她不會貿然打破他的屏障。
“你說給我聽,我還沒有想好要怎么做!
男鬼教授睜開眼,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用氣音嘲諷:“這就是我和向導小姐的不同嗎?如果是我,有機會掌控別人的精神空間,翻閱那個人最見不得人的記憶,一定會很愉快地答應的!
“對,這就是我們不一樣的地方,而且只是其中之一!鼻澍S順著他的話說,“我和你不同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完全就是兩種人!
男鬼教授的眉梢無意識地抬起一點,又看了她一會兒,笑出來,這次的笑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真心了許多:“那很好啊,說明我確實教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學生!
不像他那么變態,有什么特別的?卿鳶不想聽他說這些沒用的:“你到底要不要講給我聽?”
“要啊!蹦泄斫淌谧旖菈合氯,薄薄的嘴唇都要拉成一條直線了,語氣陰陽怪氣,“如果直接講出來,幾句話就能概括了,不能多拖延點時間,和向導小姐在這個溫馨的房間里多待一會兒了!
卿鳶現在不想動他的精神空間,但動動他的人還是可以的,她讓手中聚集精神力,捏起男鬼教授的下巴。
在她開始讓他疼之前,男鬼教授就察覺到了,在她手中活躍的精神力,不過一點不意外,微微喘著氣,忍耐著她用精神力刺痛他皮肉的痛感:“怪不得軍區那么輕易就相信了我的話,向導小姐果然與眾不同。”他低下眼睫,冷哼了一聲,“奉勸向導小姐一句,消除異己是人類自古就有的習慣,也算是一種天性!
“趁你還是自由的,多收些惡犬吧!蹦泄斫淌跊]勸她注意隱藏自己的特別,而是抬眼叫她選擇更極端也更暗黑的手段,“反正瞞是瞞不住的,怎么樣都會被他們發現!
這倒是和卿鳶想的一樣,但卿鳶也沒表示認同,只叫男鬼教授繼續剛才的話題。
男鬼教授在她外放的精神力折磨下,老實了很多,輕喘著說:“我的精神力很邪惡,如果用我無師自通的方式控制精神體,的確也能治愈別人,不過!彼O聛恚椭^,頭發擋住了他的眉眼,看不出表情,血污中快要看不到、輪廓尖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治好一個人,就必須死一個人,從我覺得對我最重要,最親密的人開始。”
“那時候我太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只知道我能幫助別人,小到被紙張邊緣劃破的傷口,大到讓人躺在床上爬不起來的重癥,我都可以把它們治好,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代價,還在得意,我有那么厲害的天賦!
“不用學習,我天生就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不,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蹦泄斫淌谟珠]上了眼睛,“只要把手放在傷口上面,就可以了,哪怕是快要死掉的人,被我觸碰足夠的時間也能在隔天變得活蹦亂跳。鎮子里的大家都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他們,我希望他們能活很久很久,我也覺得我可以讓他們活得很久很久!
“我不記得是從誰先開始,我母親,還是我的父親,還是我的哥哥……”男鬼教授笑了一下,“如果向導小姐愿意進到我的記憶里,可以幫我看一看,看一看是誰最先死掉的!
卿鳶臉上沒有流露出心里的震動,但她默默收回了手里的精神力。
“又心軟了嗎,向導小姐?”男鬼教授感覺到她只用手捏著與他肌膚相貼,讓他骨頭都有些酸痛的精神力不見了,略微偏頭,稍微靠在她的手上,聲音越來越低,“如果我還是你的老師,一定會教訓你的!
雖然男鬼教授沒真的把自己的重量落實在她的手上,但卿鳶還你感覺到他在悄悄靠著她。
她微微皺了下眉,沒拿開手,也沒指出他這么做了,聽著他接著說下去:“一個接一個,都死了,死得特別特別慘,這個人被我治好的傷口,出現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另一個人被我消除的病灶又爆發在那個人的身上,他們的身體開始腐爛,爛到露出骨頭,最后連骨頭都不剩下。一個鎮子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地的血。”男鬼教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還有我,我被當做‘不祥之物’被抓走,關在監獄里,以免我再害人!
“我不會害人了。”男鬼教授自嘲地勾了勾唇,“我出生后,所有在乎的人全都已經不在了,我沒有能拿來和我的天賦交換的人了!
“我在監獄里想,是不是因為我除了這些家人和朋友,一無所有,所以才沒有別的可以獻祭給我的天賦,導致我治愈一個人,就要付出一個愛人的性命。所以,我跟想要帶我離開監獄的那群人要了很多錢,很多很多的錢,那時的我想拿走了錢,應該就能把我的家人朋友還給我了吧?”男鬼教授笑意加深,更嘲弄,“真是小孩子的思維,愚蠢得可笑!
“什么叫做代價?在乎的,才叫代價。”男鬼教授睜開眼,玫瑰色的眼睛因為布滿了雪絲看起來顏色深了很多,“我太小了,不懂利益的好處。所以,一點也不在乎。所以,沒有人拿走我的錢。所以,我的家人朋友永遠不會回來,而我也再不能用我無師自通的方法治療別人了!
“到了圣殿,我看到別人是怎么用精神力的,才知道,我以前用的方法都是錯的,他們確認過,我的精神體是圣天使沒錯,但無論我怎么努力,也無法用他們的方式,用正常向導的方式使用精神力,召喚出我的精神體。”
“問題出在我的精神力上,或者說是,我身上,我天性就是邪惡的,我的精神力也是不祥的,受到詛咒的,與本意是治愈別人的精神體相沖突。圣天使……”男鬼教授睜開眼,看向她,玫瑰浸在淺淺的水里,看起來十分脆弱,不過,很快那水就結成了薄冰,“向導小姐不必這么同情地看著我,我不值得可憐,圣天使在我的身體里都會變成惡魔,你想想我得是多么罪惡的存在!
他眼里的水意好像只是假象,他又勾起森森的笑,坦誠地說出自己的惡念:“后來的我是真的想要成為圣子殿下,受人尊敬仰望,哪怕通過犧牲愛人的方式。我都已經做好會有人因為我而死的準備了。可惜我實在沒辦法讓自己學會在乎別人,愛別人。至于我以前的家人朋友……”
他張著唇,有段時間沒有發出聲音:“小時候的我,應該還有一點良知,也會愛人,他們算是被我短暫出現過的善良和愛害死的。”
他說完,面無表情地發出了一聲很空的笑聲,然后抬起眼,看向她:“我講完了,向導小姐滿意嗎?”
這個不能用滿不滿意來評價吧?卿鳶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知道男鬼教授小時候很慘,她以為她看到的記憶已經是他痛苦的上限,沒想到,遠遠不止。
和男鬼教授自己講述的這段經歷比起來,他被圣殿那些人折磨侮辱,殘忍實驗的時光都不算什么了。
至親摯愛因為自己尸骨無存,哪怕自己的本意是好的,只是為了治愈他們,讓他們活得更好更久,不是故意這樣。
那也是無法承受的悲慟。
卿鳶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繼續提問:“既然你沒有在意的人,用不了精神體了,那軍區為什么還打你的主意,想要你為他們進行治療?他們不應該去找一個正常的向導嗎?”
男鬼教授靜了片刻,回答:“正常的向導可沒辦法讓已經斷氣的人活過來!
他能做到?不對,卿鳶察覺到男鬼教授在轉移重點:“你現在有在乎的人了嗎?”
有在乎的人,就有了“祭品”,可以獻祭給他逆天但罪惡的天賦,做到軍區想讓他做到的,起死回生?
第125章 開始升破級
聽到她問他是不是有了在乎的人, 男鬼教授像是被她侮辱到了:“當然沒有,不過,這個問題不重要, 也和你無關!
“既然和我無關,就不要把我扯到這件事里來!
卿鳶又拍拍男鬼教授的臉,沒用什么力, 只是態度比較輕蔑, 比起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 還有她放開力度扇他的巴掌, 這種逗狗一樣侮辱性的拍打更令男鬼教授羞憤,他氣得發抖,鎖鏈碰撞在一起, 想要躲開她的手, 又躲不掉,抬起玫瑰色的眼睛森森然地看著她。
冷嘲地勾起唇:“向導小姐以為我不把你扯進來, 你就不會被涉及到其中么?你的特殊性還需要我替軍區點明?”
男鬼教授的語調是真令人厭煩, 明明聲音很好聽, 卻讓人覺得好像聽到了用指甲撓黑板的聲音,頭皮都發麻。
不過,他說得倒是沒錯, 軍區要是在她一開始表現出不同時就開始對她各種檢查,還能叫卿鳶放心一點, 他們對她這種“放養”的態度,反而叫卿鳶感覺他們在醞釀一個更大的陰謀。
男鬼教授見她不說話, 心情好了很多,笑容也更傲慢了:“如果我幫不到他們,向導小姐猜, 他們下一個會找誰!
“你剛才說了,除了你沒有人對已經死了的人有用……”
男鬼教授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像是在看他帶不動的蠢學生:“他們的辦法可多了,就算暫時沒有,也可以做各種各樣的實驗,想辦法創造出來。這么簡單的事情,向導小姐到現在還想不到嗎?”
卿鳶沒說話,只掐住了男鬼教授的臉頰,應該是長大后第一次被這樣對待的男鬼教授震驚地睜大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放開,有人這么對待自己的教授嗎?”
卿鳶拎著他的臉頰肉,讓他歪頭裝可愛:“教授,你現在只是階下囚,也是你自己指定我來折磨你的,學生我想怎么對待你都可以!
男鬼教授像個從血水里爬出來的水鬼,血淋淋地怨毒地詛咒地看著她。
但無話可說。
把這個尖酸刻薄的男鬼教授懟得說不出話很有成就感,讓心煩意亂的卿鳶稍微好受了點:“你讓我來擊破你的精神屏障,精神屏障被擊破后,你就會死,你死了,對軍區還有用嗎?軍區怎么會同意你叫我來做這樣的事情?”
被她當成棉花娃娃搓來搓去的男鬼教授冷嗤了一聲:“既然向導小姐這么能耐,一點也不把我當做教授對待,那就不要向我請教問題,自己去翻書本吧!
男鬼教授真的是好在意別人是不是尊敬他,都這么慘了,還要她把他當做教授,也不知道他執著于這個干什么。
卿鳶沒有順著他的意“尊敬”他,對這種自尊心強得要死的人,她有其他辦法對付。
卿鳶抬起男鬼教授的下頜:“教授不自己說,那就讓我逼教授說!
男鬼教授被她逗笑了:“向導小姐的手段再厲害,能有我的百分之一嗎?逼我說……真是天真得可愛!
“確實,論精神折磨我連教授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如,身體上的折磨……”卿鳶碰了碰男鬼教授臉頰上的傷口,痛感讓他做出顫抖痙攣的生理反應,但他連吭都不吭,只是閉上了眼睛,“我也不如軍區狠心!
卿鳶微微低下身,輕聲說:“但我很了解教授,比任何人都了解,因為我看過教授的記憶!
男鬼教授睜開眼看向她。
“教授最不想讓人看到的,我都看到過,就在旁邊看著的,差不多有這么遠?”卿鳶看了看地上,估計了個距離,指出來給男鬼教授,“就和教授,不,小時候的教授離這么遠,看著教授脫下衣服,一邊鞭打自己,一邊……”
男鬼教授面目猙獰起來,玫瑰色的眼珠都被燒成了鮮紅色,眼眼角眼瞼都是紅的,手心在長釘上錯動了一下,想從上面掙脫出來,抓住她:“閉嘴,不許說……”
“好的,教授,我不說!鼻澍S乖乖地回答,“但我會用行動復原教授的記憶,首先,就是把教授的衣服脫下來,看看教授現在的身體和年少時有什么區別,然后……教授的手被釘著不太方便做那時候很喜歡做的事情,但我可以幫教授,再看一看教授跟學生時代的自己比起來,時長有沒有長進……”
“卿。鳶!蹦泄斫淌诒凰f得全身都紅了起來,眼睛睜得太大,眼角好像都有點扯開了,眼里也因此被刺激出了淚水,咬牙切齒地叫她這個大逆不道的學生的名字。
卿鳶看著被她羞辱得快要瘋了的男鬼教授。
“只是聽我說,就已經激動成這樣了嗎?”她又捏住他的下頜,幫他抬頭用眼神殺她,“教授,在你審訊罪犯的時候,看到他們這么激動,你是會害怕還是會興奮?你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還是覺得自己找到了對方的軟肋命門?你是會停下來,還是繼續折磨他呢?”
男鬼教授又說不出話了。
他很清楚,自己這幅樣子等同于告訴她“對,就這樣折磨我,就這樣才是有用的”。
是停下來,還是繼續,他和她都很清楚該怎么做。
卿鳶感覺男鬼教授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冰冷,可指尖卻有溫熱的東西滑過,是從男鬼教授眼里落下來的眼淚,還帶著他身體里的溫度。
卿鳶拿出手帕,幫他擦掉眼淚,順便把他的臉也擦干凈一些:“教授怎么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你不是最討厭你的學生做這種軟弱又沒用的事情嗎?”看了看臟兮兮的手帕,卿鳶感覺沒辦法把它放回去了,但又沒地方放它。
看向男鬼教授的嘴巴。
男鬼教授的嘴巴刻薄得晚上睡覺都不能來回翻身,會把枕頭刮壞的,可他的嘴巴偏偏生得柔軟漂亮,單獨截出來,肯定會被認為是一張很好親的嘴巴。
卿鳶越看越邪惡,用手指勾住手帕的一角,把它送到男鬼教授的嘴巴里,他本來就咬著牙,意識到她這個學生又要對他做什么后,牙關咬得就更緊了,但當她的指尖稍微深入,他又像被燙到了似的,咬合不住,讓她有了機會,把臟兮兮的手帕塞了進去。
“反正教授也不想浪費力氣指點我,那就咬著它,不要發出聲音吧!鼻澍S拍拍咬著手帕的男鬼教授的臉頰,“我這可是為了教授著想,我記得教授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可是會發出很不堪,很有辱身份的聲音。”
男鬼教授聽到她連他在記憶里發出的喘息聲都記得很清楚,還對他那種時候發出的聲音進行了嘲笑,被擦干凈,露出蒼白的高挺鼻尖都紅了。
就像他小時候,被當做實驗品狠狠折磨,他也會在無人的時候,悄悄地紅了眼睛鼻子嘴巴,但就是不肯輕易掉眼淚,把自己憋得要死,也不哭。
卿鳶手頓了一下。
她其實可以通過外放的精神力試著撬開男鬼教授的嘴巴,但聽了他的經歷,她實在下不去這個手。
所以,她選擇利用男鬼的記憶刺激他,不真的對他動手。
但這么看,她也有點分不清,這兩種到底哪種對自尊心大過天的男鬼教授來說更難受。
“最后給教授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鼻澍S把手放在他的領口,雖然軍區把他打得遍體鱗傷,衣服破爛,但保守古板的男鬼教授穿得多,像神父似的長袍外衣下有好幾層內襯,這些保全了他的體面,讓他沒露出什么不該露的地方。
不過,如果他再不說,那就不一定了。
男鬼教授看著她,眼里好像有一萬條一條比一條邪惡怨毒的咒語飄過去,微微抬起下頜,示意她拿走他嘴里該死的手帕。
卿鳶自己都嫌棄那條手帕,拎著一角把它拿出來:“愿意說了?這么看來,我好像也挺厲害的,是不是教授?”
男鬼教授拒絕評價,死盯著她。
“說話!鼻澍S指尖在他的下頜下面撓了撓,像在逗小貓,“教授對學生的表現滿意嗎?”她偏頭,“如果是教授自己審訊自己,你能撬開自己的嘴巴嗎?”
這個問題讓男鬼教授一怔,他不能。
是的,就算是他來審訊自己,他也沒辦法做到。
不是他無法折磨自己,相反,他會在□□和精神力上下功夫,會讓自己痛不欲生,不像她……
能想到另一種,對他來說可以一擊斃命的手段。
他低下眼睫,胸口起伏從劇烈到平緩:“滿意!
是真的滿意。
雖然他恨她這么對他,但她確實……做得很好。
“教授損人時,那么多話,夸人的時候,怎么這么簡短?”卿鳶看男鬼教授竟然真的給了她“好評”,忍不住想要借此機會,再讓他吐點象牙出來。
對贊美吝嗇得跟什么似的陰暗男鬼當然不肯讓她得意,卿鳶已經找到拿捏他的辦法,稍微解開他的一顆扣子,男鬼教授就放開了咬得咯咯響的牙齒,用甜得發膩,恨得要死的聲音開始夸她:“向導小姐的英明才智是我執教這么多年,第一次見到的,我很欣賞她……”
男鬼教授損人厲害,夸人也挺厲害的,卿鳶聽得心情很好,捏住沒得到她允許就不能停下來的男鬼教授的臉頰:“謝謝教授,今天就先夸到這里,剩下的以書面形式以后發給我吧,畢竟我們還有要緊事要做!
以后?他有以后嗎?男鬼教授抬起眼,想嘲笑她天真善良,就連對他這種人,都心軟手軟,不愿意殺死他。
但看著她,奧古斯丁竟然無法得心應手地使用他極為擅長的譏諷貶損。
剛剛折磨過他的向導小姐,看他的眼神很認真。
她是真的,想給他以后。
卿鳶不“欺負”她的前老師玩了,正經地問:“軍區知道你想讓我殺了你嗎?”
男鬼教授靜了片刻,也沒再用奇怪的語調,說有的沒的,輕聲回答:“知道,但他們無所謂。你破了我的屏障,殺了我,會繼承我的天賦,雖然只能使用一次,但也夠了,他們想要救活的也只有一個人。目的達到,他們才不會管別人的死活!
“我繼承你的天賦?”卿鳶剛對男鬼教授有點好感,就又想捏他了,她也是這么做的,掐起他的臉,“你要我像你一樣也獻祭一個我在意的人嗎?”
他這是報復她吧?
而且是很惡毒的報復手段。
男鬼教授好像適應了被她掐著臉,冷笑了一下:“是啊,向導小姐有那么多在意的人,少了一個有什么關系?不過,我很好奇,死的會是誰,誰才是向導小姐最在意,最愛的人。真可惜,我看不到了。”
卿鳶沒忍住,反手抽了他一巴掌。
虧她還覺得他可憐,他就是個心理扭曲,看不得別人正常生活的變態,她才不要為了救一個軍區的天龍人,犧牲她在意的人。
男鬼教授嘴角流血,但笑得很痛快:“從向導小姐的力度看,我真的讓你很生氣……”他抬起眼看她,眼神隱著認真,“在意一個人,愛一個人是什么感覺?我都已經記不清了!
卿鳶看著陰險得意的男鬼教授,現在有點想要刀了他。
他竟然讓她來做這種事情?卿鳶腦海里閃過很多人影,想到他們中有人可能因為她死掉,她就……
“別把自己氣死了,向導小姐!蹦泄斫淌诘穆曇粲挠捻懫,打斷了她的思緒,“雖然我教過的笨蛋有很多,已經在意不過來我的聲譽了,但還是忍受不了別人知道我有個學生笨到會被我隨口編的兩句謊話氣死了!
“編的?”卿鳶皺眉看向他。
“你繼承的只是我的天賦,詛咒還是在我的身上,需要獻祭出在意之人的也是我,向導小姐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你在意的人一個也不會少,反倒……”他冷冷地看著她,嘴角勾起譏諷的笑意,“會少一個礙眼的人。我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最在意的除了自己還會有誰呢?”
卿鳶捋了一下思路:“你要獻祭出你自己的生命,讓我擁有你的天賦,把軍區要救的人救了?我在意的人不會死,死的人只有你!
這個計劃就是他想的,但聽她說出來……奧古斯丁低下眼睫,眼神陰沉冰冷,莫名很心煩,煩得心口不舒服。
微微拖著長音,反問她:“這么簡單的思路,向導小姐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消化?”
消化不了,這個思路的邏輯就有問題,卿鳶看著眉眼間浮出不耐煩的男鬼教授:“教授說自己自私自利,只在意自己,那為什么愿意獻祭自己,把天賦給我?”
“反正我怎么樣都會死。”男鬼教授也抬起眼看她,嘴角勾起個惡意的弧度,“不如死前給向導小姐留下一點心理陰影,讓你永遠忘不了我!
這是什么陰濕男鬼?死了還要以“心理陰影”的形式纏著她?
卿鳶思考了一會兒,搖搖頭,蹲下身,看著跪在地上的男鬼教授:“我覺得教授在保護我……”看到他露出嫌棄的冷笑,卿鳶沒太在意,也不覺得她是自作多情,這個男鬼嘴太硬了。
他找她來,一定是有理由的。
卿鳶繼續:“你知道軍區已經盯上我了,你把天賦給我,相當于給了我一個能和他們講條件的籌碼,至少會讓他們暫時不敢動我。而且,教授剛剛也說了,如果你做不到,遭殃的就是我,你的精神屏障這么厲害,除非你自己解除屏障,軍區現在根本拿你沒有辦法,你也不用死,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換我的平安,但我知道你這么做,受益的只有我。”她頓了頓,看著不說話了的男鬼教授,“教授,我真的沒你想得那么笨。”
男鬼教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嘴角勾起:“向導小姐就是這么笨!
卿鳶懶得跟他犟這個:“我們的對話,軍區聽不到的,對吧?”
不然,男鬼教授也不會跟她講這么多。
男鬼教授又找到了機會,又刻薄起來:“還說不笨?這么顯而易見的事情,還要……”
卿鳶卡住他的下頜,不讓他發出噪音。
“軍區要救的人是誰?”
這么會折磨罪犯的男鬼教授也算是軍區的“瑰寶”了,他們竟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將他拘謹起來,甚至對他的死亡都眼睛不眨一下,只為了救回一個死人。
是哨兵,還是向導,對軍區這么重要?
男鬼教授看年輕的向導又嚴肅起來,玫瑰色的眼眸里顯出一點孩子氣的玩味:“請向導小姐坐好,這算是我給你上的最后一節課。”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上什么課,這個男鬼怎么這么喜歡為人師長?
卿鳶這么想,但懶得跟他說,找了個墊子坐在他面前:“說!
男鬼教授也沒計較她的態度,緩聲慢語,還真的像給她上課一樣,不過比他真的上課時態度要好多了。
他上課的時候,語氣很冷,只有遇到有學生做錯或者回答不了問題時,才會在聲音里注入刻薄和嘲諷的靈魂。
好聽的聲音終于配上了合適的語氣,卿鳶有一瞬甚至感覺男鬼教授很溫柔,不過,她立刻打消了這個可怕的想法,認真聽他說話的內容,不去注意他的語氣和看她的眼神。
“那個人我以前在軍區看到過幾次,他和人工智能中樞的關系和緊密,每次出現都是人工智能專門指派機械人保護他。我感覺他很奇怪,調查過他。沒有頭銜,沒有職位,也沒有相關資料,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就是個神出鬼沒的無名氏。”
“無名氏?”卿鳶想到那個叫“無名”的黑狐貍哨兵了,但應該和他沒什么關系,如果是他,男鬼教授不會查不到他的資料。
這么想,卿鳶還是以防萬一,問了一句:“他是哨兵嗎?”
“不!蹦泄斫淌趽u搖頭,看著她靜了片刻,“這是最奇怪的地方,他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導,是個沒有精神力的普通人!
卿鳶愣了一下:“普通人?可是普通人為什么能進到軍區?”軍區里,就連食堂的工作人員都是多多少少有些精神力的哨兵。
普通人根本沒有權限進入軍區,更別提還和一般哨兵向導都無法直接接觸到的人工智能中樞有什么聯系,被人工智能親自關照了。
男鬼教授舔了下干得裂口的嘴唇:“不只是普通人,他的身體看起來要比一般的人類更虛弱,所以,那些機械人對他很小心翼翼,他身上的防護衣也是等級最高的。”
卿鳶沒說話,看著男鬼教授。
他的嘴巴平時就干干的,看起來像是連潤唇膏都舍不得涂,很浪費他本來很好看的嘴唇。
卿鳶一邊想著他告訴她的信息,一邊從包里翻出一管營養液,打開,遞到他的唇邊。
男鬼教授看著她,又勾了勾唇:“隨身帶著吃的的向導可不多見,把貪吃的勁兒用在學習上,也不至于……呃……咳咳……”
卿鳶虛起眼,手里的營養劑都強灌進男鬼教授那張討厭的嘴巴里,看他被嗆得臉都紅起來,心里舒服多了。
“還要嗎?”
男鬼教授嘴角一撇,卿鳶就知道他又要說不中聽的話了,干脆利落地又開了一管營養液,掰著把他的臉倒進去。
男鬼教授很難受,閉著眼想要躲,又躲不掉,嘴巴不張開,有點粘膩的營養液就會糊在他的臉上,順著脖頸淌得哪里都是。
卿鳶把第二管空的營養液放下:“應該對好心投喂你的學生說什么,奧古斯丁教授?”
她終于記住他叫什么了。
男鬼教授陰沉沉,濕噠噠地看著她,唇不甘愿地抿緊,咬著牙吐出字:“謝謝。”
“繼續說!鼻澍S坐回墊子上,拿出紙巾擦手。
男鬼教授明明喝了營養液,聲音卻變得比剛剛還要沙啞一點,沒要求她也把他臉上脖子上的營養液清理干凈,側開臉不看她,無意中顯出被她蹂躪,敢怒不敢言的可憐樣子,蒙著濕滑水光的喉結滾了滾:“機械人帶我去看過他的‘尸體’,沒有外傷,但殺死他的兇手應該很厲害,軍區也找過3S級的向導來看他,但都對他無能為力,他的身體里好像有很難被向導完全清除的東西,會阻礙一般的向導救治他,目前只有我對一切污穢病灶都有效果的天賦才能救回他!
男鬼教授提到自己逆天的天賦時,沒有一點得意自豪,語氣反而是陰郁痛恨的。
“那是什么害死他的?難道是有人給他下毒?有防護服和機械人的保護,還是在軍區,異種和污染都進不來……”卿鳶想到了爬到她室友床底下的無名菌,沒繼續說下去。
不會……真的是無名菌吧?
那知情不報的她是不是也有責任?
男鬼教授的聲音喚回卿鳶的注意力:“我把知道的都告訴向導小姐,現在向導小姐應該可以殺了我吧?能不能請向導小姐看在我以后都不能煩你了的份上,幫我擦擦臉,這個樣子被收尸,很難看!
他只需要擦臉嗎?卿鳶看了看男鬼教授身上的血污,他身上可比臉上的那點營養液臟多了。
卿鳶站起身,沒幫男鬼教授擦臉,還故意把他的臉蹭得更花:“我說要配合你,殺了你了嗎?不想被人看到你難看的尸體,就不要死啊,你現在就算把臉擦干凈了,也很狼狽!笨茨泄斫淌谶要頂嘴,卿鳶干脆沾著他的血,在他臉上寫了個“笨蛋”。
“不想頂著這兩個字死,就閉上嘴巴,教授!鼻澍S放開他,“放心,我很討厭你,所以不會花心思救你,更不會犧牲自己換你出去。”
男鬼教授的喉結又動了動,冷笑著點頭,似乎很滿意:“那就好,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善良但愚蠢的人企圖拯救別人了,他們那樣做,只會連累更多的人,讓問題變得更麻煩!
他才愚蠢又善良呢,卿鳶本來都把手擦干凈了,氣不過男鬼教授的破嘴,又開始欺負他的臉,把他弄成豬頭。
“但我也不會殺你。”卿鳶讓他看著她的眼睛,玫瑰色的眼睛里好像還有鎏金緩緩滑下,漂亮得不像話,就是眼睛的主人太陰濕病態,才白瞎了這么好看的眼睛,“我會告訴軍區,你在使詐,你的方法根本行不通,你只是騙我說會你教我怎么擊破你的精神屏障,但當我伸出精神鏈后,就發現你試圖用精神力攻擊我。”
“不是為了你,軍區會怎么處置你,我都不會管,我這么做是因為我必須要見見你說的那個人!彼么_認一下,那個人身體里是不是有無名菌,而且她想知道,一個沒有精神力的人為什么對軍區這么重要。
男鬼教授臉嘟嘟著,被迫很可愛,眉心卻緊皺:“如果你不能救他,軍區不會放過你,如果你能救他,軍區依然不會放過你!
“教授操心自己就好!鼻澍S放開他的臉,又在他的臉上輕輕拍拍,“不要忘了把剩下的夸獎發給我,這是你欠我的,我會等著收,你也要記得還!
男鬼教授看著卿鳶,看到她沖他笑了一下,把手放到他的臉邊,他有些失神,毫無防備地被她的指尖按在太陽穴上,感覺她的精神力鉆進來,他怔愣地微微睜大眼睛:“你……”
只來得及說出這個字,他就閉上了眼睛,昏睡了過去。
“我得跟他們證明,我的精神力確實比教授還要有利用價值才行啊!辈蝗凰麄冊趺磿䦷ヒ娔敲粗匾娜说氖w?
軍區雖然在關注她,但也只是把她當做排在男鬼教授后面的候選,還是對她有些懷疑的。
她得讓他們跳過男鬼教授選擇她。
而且……卿鳶用手指戳戳沒了意識,濃密眼睫覆下來,比平時乖巧好看了很多的男鬼教授,他隨便她擺布,被她怎么戳,戳哪里都可以。
卿鳶玩了一會兒,算是他以前給她上課留下心理陰影的精神賠償費,最后捏了捏男鬼教授手感很不錯的臉,轉身走出房間,出房間時能感覺到她穿過了一層看不到的薄膜。
應該是什么屏蔽裝置,她進來時就感覺到了。
男鬼教授比她更清楚這個裝置的作用,所以不擔心軍區會監聽到他們的對話。
她剛出來,無澤前輩就走過來,用目光仔細檢查了一遍她身上,確定她沒事后,才笑了一下:“辛苦你了,卿鳶向導,教授他……”無澤前輩對男鬼教授還是有些感情的,有些擔心地看向房間。
“他暈過去了!鼻澍S沒具體說。
她那位跟蹤狂表哥沒有走過來,還冷冰冰地戳在不遠處,只是在她出來后,也將令她不適的審視目光投向了她。
看了有一會兒才移開。
有什么好看的?卿鳶皺眉,不看他,只看無澤前輩:“前輩,我沒能完成任務,會有什么處罰嗎?”
聽到她這么問,無澤前輩也略微皺起眉。
跟蹤狂表哥冷漠的聲音響起:“你可以回去了。”
卿鳶愣了一下,不太情愿地看向他:“這是你的決定,還是軍區的決定?”
跟蹤狂表哥沒有說話,反倒是無澤前輩溫和的聲音回答了她的問題:“我們會把情況跟上面匯報清楚的,卿鳶向導先回去休息也好!
卿鳶做出決定的時候,就想好后果了,不想讓別人替她承擔:“那你…們不會被我連累嗎?”
無澤前輩看出她的擔心,笑了一下,難得開了個玩笑:“如果我們兩個也被處置,那審訊組就真的沒什么人了,現在又是特殊時期。”他搖搖頭,示意卿鳶放心。
卿鳶想了一下,她回去等通知也好,跟無澤前輩約好,晚上給她發一次信息,讓她知道他平安。
無澤表哥被她嚴肅的樣子逗笑了:“好,我會把我和無獄的情況匯報給卿鳶向導的!
跟蹤狂表哥的情況……算了,她就順便聽無澤前輩說一下吧。
無澤前輩和跟蹤狂表哥還要復命,把她送到樓下就離開了。
人工智能……卿鳶在飛行器里搜索著人工智能有關的信息,她越來越覺得人工智能是一個獨立且有自主意識,甚至凌駕于所有人頭上的“系統”或者說“人”。
星際世界的人工智能再厲害也是這個世界的人類創造出來的啊,為什么會有比人類更大的權力,還能自己接待既不是向導又不是哨兵的“神秘客人”?
卿鳶甚至覺得,人工智能也跟污染源一樣,發給向導和哨兵的指令不就是在污染他們的精神,控制他們的精神,而且比污染源更可怕,污染源大家都知道是有害的,需要被消滅的,而人工智能反而是“幫助”他們的,需要無條件聽從的。
再厲害的向導哨兵,也要心甘情愿地被它污染,不然就會被人工智能以正義的名義處理掉。
卿鳶不相信只有她對這樣的人工智能有所質疑,但在人工智能的監管下,這樣的質疑是不會被允許存在的。
甚至有關于人工智能的資料都很少有公開的,卿鳶找來找去,只找到了只言片語,還都是她已經知道的信息。
唯一可以和人工智能建立聯系的哨兵,只有她在繭房中心看到的,戴著喉結罩,據小獅子說住在“塔”里,與世隔絕,只在特殊情況下露面的一族。他們的精神體是虛擬智能體,負責定時維護人工智能的正常運行。
關于這種特別的哨兵,資料也少之又少,卿鳶正煩心地在光腦上點來點去,余光看到小機器人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她的手一頓,轉頭去看小機器人,伸手把它抱了過來。
“小機器人!鼻澍S碰了碰它的電子眼屏幕,它的電子眼很人性化地閉了起來,好像受不了她指尖的碰觸。
卿鳶若有所思地問:“你是不是也在替人工智能監視我們呢?”
小機器人睜開了眼睛,看著她,很慢地眨了眨本來設定好頻率閃動的眼睛。
她在問什么愚蠢的問題,小機器人本來就在人工智能的系統里,當然也是人工智能的“眼睛”之一,只是沒有那么高級的智慧,無法直接處理收集的信息,只能單純的監視,把數據傳給人工智能。
而且就算沒有它,人工智能的目光也無處不在。
卿鳶感覺很不舒服,把小機器人放回到地上,飛行器停下來,她沒再像以前那樣摸摸小機器人的小腦袋再離開,就這么直接走了,小機器人一直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才關上了飛行器的門。
接下來的幾天,卿鳶很忙碌,除了準備馬上要到來的考級面試,還要跟蟲母前輩上課,跟烏曜隊長鍛煉身體,看望快要蛻好皮的蛇族隊長,和在孕育小寶寶的植物系哨兵,還要跟熊熊隊長他們做精神連接,恨不得把一個小時掰成三個小時用。
倒是軍區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還沒叫她接替男鬼教授去救人。
這么久過去,那個人應該涼透了吧?還是軍區找到了別的辦法?卿鳶想問問無澤前輩,但無澤前輩對此了解的還不如她多,只能告訴她,男鬼教授還活著。
卿鳶只能把這件事暫時放到一邊,繼續專心備考。
考級面試一共有兩輪,如果有特殊情況,可能會再加試一輪。
面試官是隨機匹配的,直到進考場,才能知道。
卿鳶的室友比卿鳶面試的時間要早一天,在宿舍里搞了好多放映著香爐木魚文曲星畫像的虛擬屏,做夢都在賽博祈福。
好像挺有作用的,室友面試回來那天滿臉紅光,說匹配到的面試官是三個人很好的A級哨兵,雖然涉及到群連這個比較考驗向導的“知識點”,但她感覺自己發揮得很不錯。
卿鳶出發去面試前,也誠心誠意地拜了拜。
給每個虛擬屏里的香爐都換了新香。
希望也給她匹配個人好的面試官。
如果和室友一樣,也能匹配到A級哨兵,她覺得她肯定不會有什么問題。
一個小時后,卿鳶坐在考場,心如死灰。
她是不是把香插反了?
怎么反向許愿成功了?
不只匹配到的不是A級哨兵,而是S級哨兵,而且還匹配到了兩個,更關鍵的是。
這個他們還和她有仇,其中一個的黑色龍角還在她的包里放著。
“向導小姐,你準備好了嗎?”龍族哨兵好像不認識坐在對面的向導,將記錄考試信息的光屏打開,“準備好了,考試就要開始了。”
第126章 開始升破級
卿鳶看向對面的龍族哨兵, 這次和她說話的是上次在繭房中心像個娃娃一樣,一句話都沒說過的金龍哨兵,那次話很多的黑龍哨兵反而不出聲了, 只靜靜地盯著她。
卿鳶往他額頭上看了一下,也沒過去多長時間,黑龍哨兵的角就又長出來了, 不過只有一點點, 而且顏色也沒有她包里的那對龍角顏色那么深, 根部有些泛紅。
他們兩個都表現出公事公辦的樣子, 卿鳶深吸了口氣,把注意力放在考級上面,不去想其他的, 點點頭:“我準備好了!
“卿鳶向導, 你的考核內容是‘不受干擾地將我們兩個人的精神體控制住,讓我們無法使用精神力, 保持至少五分鐘的時間’, 對這個要求你有疑問嗎?”
不受干擾地……那就是會有干擾了, 卿鳶提起警惕,點點頭。
金龍哨兵用熔金般的眼瞳看了她一會兒,將光屏滑到一邊, 自動記錄的數據流像瀑布一樣滑下來,卿鳶看不懂, 也沒心情去看。
金龍哨兵比起黑龍哨兵要禮貌很多,也更正派矜貴, 有點像狼王,不過他有著不自知的傲慢,這是他和對待弱小反而更包容耐心的狼王本質上的不同。
金龍哨兵示意卿鳶考核正式開始:“可以放出你的精神鏈了!
聽到他這句話, 一直面無表情的黑龍哨兵抬了一眉毛,他的人很討厭,但大檐帽加風衣制服加軍靴的打扮確實適合他,有種亦正亦邪的俊美。
卿鳶感覺他一直在等著她放出精神鏈,都要等不了了,所以才沒管理好表情,挑了下眉。
卿鳶做好了準備,防著他趁機公報私仇,小心地放出她的精神鏈。
金龍哨兵開口,讓她把精神鏈先伸向他:“你的首要目標是我!
卿鳶閉上眼,精神鏈伸向金龍哨兵的精神巢,她都隱隱“看”到那個巨大的,熔金色的巢穴了。
精神鏈卻抓了個空,卿鳶睜開眼,她還在考場里,可坐在她對面的卻不是龍族哨兵,而是一個眼角有細紋,頭發很長的哨兵,他的制服上也佩戴著考級面試官的徽章,不過標注的屆數不一樣。
卿鳶都已經是125屆參加考核的向導了,而這個面試官徽章上的屆數只有兩位數,45屆。
卿鳶很快就反應過來,哨兵對她使用時間系技能,把她送到了很久之前的面試官這來了。和精神系技能不同,她眼前的面試官不是幻象,而是真實存在的。
卿鳶和這個能看出歲月痕跡,但依舊很俊秀的哨兵對視了幾秒,他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點也不意外,反而有些憐惜地看著她:“可憐的孩子,匹配到時空系哨兵做考官了?”他笑了一下,笑容怎么形容呢……很像圣父,眼底流淌著溫暖的愛意,但這愛意又不是只針對她,而是對每一個人,而且是不需要理由的那種。
“遇到他們會很麻煩,一次考核等于別人好幾次考核,不過!彼岷偷溺暄弁戳怂蹋孟窀杏X到了什么,舒展開為她輕皺的眉頭,看了一下她別在制服上的的考生證,“卿鳶向導可以應對好的,對嗎?”
好像不太對,她都不知道該怎么破解哨兵的時間系技能,回到她應該在時間線上。
看出她在想什么,哨兵微微一笑,眼紋看起來更明顯,圣父感也更強烈了:“不用擔心,你會回去的,只要能堅持到規定的時間……”他抬眼看了下墻上的時鐘。
卿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時鐘的時針秒針都很正常,只有分針詭異地存在著兩個,一個實色,和時鐘整體色調相符合,而另一個一個顏色很淺,像是一道虛影,而且它在倒著走,慢慢地接近正常的分針。
兩個分針間隔著四個大格。
“二十分鐘!鄙诒p語,“對向導來說應該不難!
這么坐著聊天當然不難了,但哨兵肯定不會這么輕易讓她過關,笑著說了聲“可能會有點疼”,就將精神力推向她。
好強大的精神力,卿鳶本能地豎立起精神屏障,這讓對方有點意外:“外放的精神屏障?你真的只是向導嗎?”他聲音里的笑意加深,“看來未來的軍區比現在有趣多了。”
他沒有多問卿鳶的情況,溫柔地安撫她:“好孩子,我不是要攻擊你,只是想要引導你的精神鏈,來吧,試著進入我的精神巢。”
卿鳶感覺得到對方完全可以逼迫她按照他的話做,只是給了她選擇的余地,卿鳶頓了一下,放出精神鏈。
哨兵的精神巢是一個超級大的玄色玉質龜殼。
卿鳶知道他的精神力為什么那么渾厚澎湃但又溫吞、侵略性不強了,他是防御系哨兵,這種哨兵對向導來說很不好對付,因為他們不僅對外部的敵人有很高的防御系數,對向導也是一樣。
“把你送到我這里,說明你的考官認可了你的實力,但也不想傷害你,不要讓他失望,好嗎?”哨兵輕聲鼓勵她,“進到我的里面,向導可以做到的。”
卿鳶還是有點茫然:“我進去要做什么呢?”
好像被一個無知得有些可愛的學生問了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哨兵笑了一下:“如果向導能進來,當然想做什么都可以!
“比起歷史悠長,我們一族和龍族不相上下,而且我們比龍族更為謙卑,更尊重歷史,喜歡記錄發生過的故事!鄙诒鴾睾偷穆曇裟嗔艘环N引誘的意味,像是邪惡而不自知的墮落圣父,“我的精神巢像一個巨大的圖書館,有從我的先輩那里繼承的記憶碎片,無論對向導還是哨兵,都有一定幫助。”
卿鳶還真的被他說得有點心動。
她很想知道,軍區是怎么發展成現在這樣,被人工智能監管一切的樣子的。
而且,她不這么做,故意也通過不了考核。
卿鳶想著開始研究怎么進到那個超大的龜殼里面。
龜殼黑乎乎的,但又很剔透,好像哪里都很好下手,只要把它薄薄的外層打破就能進到里面。
然而真的這么做時,就會發現遠遠沒那么簡單。
哨兵的年紀應該真的很大,他的精神力都滲透在精神巢里,不管碰觸哪里,都能感覺到溫和但堅定的精神力在慢慢撐起屏障,不許她越界半步。
哨兵對她的嘗試,表現出縱容到甚至溺愛的態度,甚至主動讓她放開了攻擊他。
“我什么都可以承受的。”
有他的允許,卿鳶也慢慢膽大起來,不再對這個第一次見,而且對她態度很好的哨兵客氣。
讓精神鏈強硬起來,向里面灌注她精進了很多的精神力,對龐大而又穩重的龜殼無所不用其極。
哨兵也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忍耐到極限,也會張開唇,怕影響到她,很輕很慢地喘息。
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困難,卿鳶滿意地“看”著被她開辟出來的甬道,她還擔心二十分鐘的時間不夠。
其實十分鐘分鐘就夠了。
卿鳶停了一會兒來看哨兵的狀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哨兵還保持著端坐的樣子,甚至眼角唇邊還有慈愛的笑意,但面色潮紅,脖頸上也沁滿細汗,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哨兵的確不好受,但他知道是他自己引導年輕的向導這么做的。
比起他,她的經驗有限,就算有錯,也是無心,他怎么能責怪她?
而且她這個階段正應該橫沖直撞,想做就做,他不想讓她束手束腳。
卿鳶對哨兵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只是看著他的樣子有點清醒過來,她和她的精神體一脈相承,都有點不講章法,剛剛又比較上頭,為了撬開龜殼,使用了很多不太好的手段。
這個哨兵可沒有惹過她,她這是在干什么?
他并沒有指責她對他亂來,反而寬慰她:“不用擔心我,是我讓向導這么對待我的,我會為此負責!
他這種無底線包容的態度,從某種角度,也很像深淵,會吸引人將最大的惡意投注到他身上,不小心就將他傷害得遍體鱗傷。
而他仍然不會指責你,反而還會把罪過承擔在自己身上。
如此,就更想對他發泄,甚至,還會因為他的好脾氣,莫名對他很憤怒,很討厭他這種沒原則的樣子,想要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折磨,看他還能不能這么寬容這么善良。
就這樣,惡性循環起來了。
好危險啊,卿鳶搖搖頭,讓自己保持清醒,她是變態,但不是濫傷無辜的變態。
她的目的是通過考核,不是對一個好多年前的哨兵前輩這樣那樣。
卿鳶整理好心情:“那我進去了!
“好!鄙诒定著自己的氣息。
第127章 開始升破級
哨兵的精神巢里確實有很多記憶碎片, 它們甚至結成了一個巨大的,金色的樹木,按照哨兵的指引, 她可以“觸碰”這棵樹的樹干,并在心里默念她想知道的問題,自然會有對應的記憶碎片從樹枝滑向樹干。
這么神奇?卿鳶把“手”放到樹干上, 心里想著人工智能的事情, 很快樹干上便亮起了金色的線, 線一直向上, 在樹枝分叉處分開,延展到某些樹枝上,金色的線條逆行回到她的“手心”, 卿鳶“看到”了很多記憶碎片浮現在她面前。
太多了, 她看不過來啊。
卿鳶剛有這樣的煩惱,就感覺大地微微顫抖。
她剛剛還奇怪哨兵的精神體怎么不在精神巢里, 現在就有了答案, 她以為的大地就是他的精神體——一只大得驚人, 眼神卻很溫柔濕潤的烏龜。
它昂起頭,把那些記憶碎片銜在嘴巴上,記憶碎片亮光一閃, 隱沒不見。
哨兵輕聲問:“向導小姐,請給我一點刺激, 可以嗎?”
卿鳶睜開眼,警惕地反問:“什么刺激?”
“把你的手借給我!鄙诒鴶傞_手, “輕一點,讓我感受到向導的友好!
想要感受她的友好啊,那可以。卿鳶把手給他, 還輕輕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指,跟他友好地握手。
哨兵感受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么而有些驚訝笑了一下,語氣不變,卻因為話語的內容而讓人覺得他周身的光線都陰暗下來。
“現在,用力,傷害我!
卿鳶:……她就知道,這些哨兵,不管老的還是小的,都有這樣的癖好,一開始還裝,要她表現得友好一點,輕一點的。
其實就想讓她虐他。
“卿鳶向導,不是你想的那樣。”哨兵見她用帶顏色的眼神看他,也溫溫和和,不疾不徐地給她解釋,“對待防御系哨兵,越是強攻,反而越會叫我們增加屏障,只有表現出友好,給我們一些正面的刺激,讓我們的精神力和身體信任你,才可以讓我們卸下防備。”
“我們一族不僅可以儲存大量的記憶,還可以幫助別人快速消化信息,但我們只能幫助朋友,幫助我們信任的人,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我們認識,可以慢慢了解,慢慢熟悉,但現在情況特殊,只能縮短這個過程,所以我才請向導把手給我,讓我熟悉你的氣息,但是!鄙诒D了一下,“我的身體似乎更希望向導能夠粗暴地對待我。”
他這么說的時候,語氣里是有淡淡的羞愧和困惑的,儼然自己不愿意這樣,也想不通為什么會這樣。
“時間快到了,卿鳶向導,你要自己做出決定要怎么做。”哨兵放開她的手,只用手心輕輕托著她的手,“不必顧忌我,防御系哨兵的身體也強化過,另外,我也會在到極限時,提醒向導。”
卿鳶看了眼墻上的時鐘,就剩下三分鐘了,沒時間再糾結了,卿鳶看了下沒有替她做決定,只用眼神鼓勵她的哨兵:“那……對不起了!
她說著手心聚集了精神力,精神力涌動,像很多小怪物的嘴巴撕咬著防御系哨兵很白皙光潔的皮膚。
哨兵有了反應,平和起伏的胸膛上下變得劇烈,但還是微微搖頭:“只是這樣可能還不行!彼伤晌兆∏澍S的手腕,帶著它放到他的臉邊,哨兵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可他卻很明確自己需要什么,導師一般,引導著她,“打我試試看,把我打到桌下,站不起來,踩著我,命令我為你服務……”
這真的有用嗎?卿鳶看著那根淺色的“分針”一直在走,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按照哨兵說的做。
看著倒在她腳邊,臉色越來越紅,制服也散亂的哨兵,他對自己在她這個年輕而又陌生的向導面前表現出這么失態的樣子有難堪和不恥,可這一切又是他教她這么做的,所以,他只能默默承受,最后實在受不了便閉上眼,似乎這樣可以讓他體面一些。
“應該可以了吧?”卿鳶感覺時間都要不夠了。
“是的,我的身體現在很信任向導!鄙诒謸沃,支起上半身,把另一只手遞給她,臉上還有她的指印,和他包容端莊的神情形成了一種很微妙的對比。
卿鳶感覺有什么通過他流向她,她不需要刻意去接收,腦海里就出現了很多以前沒有的信息。
人工智能在軍區建立之前就存在了,不只軍區在使用它,軍區外的帝國世家也一樣,與它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它是以救世主的身份被軍區啟用的,是它協調了哨兵向導,讓內斗終止,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所有人對它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它就應該掌握最高的權柄,因為它是無情但公正,冷酷而絕對理智的。
就連強大且難以被馴服的初代哨兵和向導都認同這一點。
有他們的認可,其他的哨兵和向導就更不會質疑了。
初代向導,初代哨兵……卿鳶從記憶里看他們,雖然不了解他們,雖然隔著時空,但她依然能感受到他們身上的能量波動,對他們肅然起敬。
可她無法認同他們的觀點,沒辦法無條件“信仰”人工智能。
她想讓哨兵精神巢里的記憶巨樹為她提供人工智能起源的信息,它的歷史那么悠久,到底是誰創造出它的呢?
哨兵很想配合她,但無能為力,把自己搞成更糟糕的樣子,肩背脫力地塌下去:“抱歉,卿鳶向導,你想查閱的記憶機密等級太高……”
卿鳶理解他的難處,正要抓緊最后的時間,再換點別的問他,卻聽哨兵繼續:“和我們哨兵生命一樣重要的記憶都儲存在我們的身體里,向導小姐如果想要看,那就吃掉我的血肉,它們自然會屬于你!
吃人?她做不到啊。卿鳶搖頭:“我不行,我牙口不好,消化也不好……”
哨兵被她有點幼稚的婉拒逗到,喘息著輕笑出來:“那就換一種方式汲取我的血肉,卿鳶向導可以放出你的精神體,讓它去找我的精神體索要由我血肉凝聚轉化出的營養液!
這個還可以,小水珠在她進到哨兵的精神巢里就開始饞了,雖然還是會消耗哨兵的身軀,但……卿鳶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把已經做出氣泡姿勢的小水珠放出來。
小水珠一出來就撲到哨兵精神巢里的大烏龜身上,大烏龜和它的主人一樣對頑劣的存在具有極強的包容心,縱容小水珠在它身上滾來滾去,肆意地刺激它從無堅不摧的龜甲中分泌出香噴噴的營養液,營養液把龜甲涂得亮晶晶,看起來很像是抹了煉乳的薄脆餅干,小水珠不管不顧地張開嘴巴,想連著龜甲一起吃掉。
卿鳶捂住腮幫,牙牙牙。
哨兵感覺到她因為自己吃痛,縱然分泌營養液對他來說是種折磨,仍然抬起修長的手輕輕安撫她。
卿鳶警告了小水珠,一邊接收營養液中蘊藏的信息,一邊也反向給哨兵一定的安撫,但她的安撫反而讓穩重的哨兵焦躁難耐起來,明知道不好在她面前表現得太明顯,仍然難以自控地并起長腿。
他想要的不是這個,雖然無恥又下賤,但他還是忍不住向她請求:“還是傷害我吧,向導!
這個世界的哨兵啊……卿鳶不想多說,手輕輕放在哨兵的脖頸上,看著他眼角的細紋因為將眼睛閉得越來越緊而更加明顯,又因為終于得到渴望已久的歡愉而慢慢舒展開。
不得不說,這種溫良正派的哨兵做出這種沉淪迷離的表情也很誘人,但卿鳶實在沒有時間去欣賞。
她得抓緊最后的每分每秒解析她收到的記憶。
關于人工智能的起源的說法太多了,每個看起來都又靠譜又不靠譜的。
等等,卿鳶停住,將剛剛滑過去的某個記憶碎片翻回來。
那是一個初代鴉族哨兵的預言。
預言應該是針對未來的,而他卻的預言卻涉及到人工智能的起源,他說,人工智能不屬于這個世界。
是另外的一群“人”創造出來的。
毀滅人工智能,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末日。
卿鳶立刻get到了,類似她在老家看過的科幻片,人類想要探索阻礙他們,傷害他們,利用他們的源頭,最終發現,源頭根本不和他們在一個維度,來自更高緯度,具有更高文明的外星人。
她隱隱也有這樣的猜測,人工智能出現得太突然,像是有“人”創造好,并設定好所有規則投放到這個世界來的。
因為他們更“高級”,所以能讓這個世界的人沒有理由地接受他們安排好的一切。
卿鳶突然想到黑狐貍說的,這個世界本身就在對每個人做實驗。
如果真的是高緯度文明在把他們當實驗對象觀察,那還會有解決辦法嗎?卿鳶感覺后背發涼,有種無力感擴散到她的四肢百骸。
她趕緊向哨兵的記憶巨樹詢問,有沒有毀掉人工智能的辦法。
她的問題剛被巨樹樹干接收,哨兵就弓起身,她睜開眼看到有金色的樹枝纏繞在他身上,末端塞進了他的嘴巴,耳朵,眼睛,一切能夠進出他身體的地方。
看來這個問題是禁忌中的禁忌,有天然的禁制不允許哨兵與她交流和它相關的信息。
但越是不能交流,越說明被封鎖的信息的重要性。
卿鳶又看了看時間,就剩不到一分鐘了。
她看向哨兵,不知道該怎么做。
痛得全身發抖的哨兵抓住她褲腿的手卻很輕。
他竭力用被堵塞得越來越深的喉管發出音節。
咬……我……
卿鳶閉了閉眼,離真相就剩一步了。
現在放棄真的太可惜了,但她也是真的不能吃人啊。
哨兵發出的是模糊的聲音,但依舊收到了懲罰,只能用眼睛看著她,努力讓她相信自己。
還有三十秒。
卿鳶狠下心,蹲下身,咬住哨兵自覺偏頭露出的頸側。
小水珠好像也感覺到了什么,水做的表面泛起漣漪,咽著口水與卿鳶融合在一起。
卿鳶感覺到小水珠拱到了她的手心,也察覺到她放在哨兵胸口處的手心有被濡濕的感覺,那濕意不來自她,而是哨兵。
卿鳶看向渾身繃緊的哨兵,他受不了她的目光,別開臉。
小水珠貪婪地從制服布料里吸收滲透出來的甜美,直到兩根分針重疊,它才不情愿地被卿鳶收回到精神空間里。
卿鳶擦了擦嘴,哨兵的血液和小水珠吃到的一樣甜美。
天啊,她不會還有當吸血鬼的天賦吧?
那她也太全面餓了,卿鳶抬眼看向腳下,看不到剛剛溫和寬容的哨兵了,她的心還有點空,覺得太對不起那個哨兵了。
二十分鐘里,除了傷害他,就是向他索要。
等考級之后,她要查查看他的資料,看能不能去看看他,表達一下歉意和謝意。
金龍哨兵看著對面的向導,她唇邊的鮮血,和她純良無害甚至有些柔弱的外表看起來很矛盾,但又很和諧:“向導小姐表現得不錯!
卿鳶沒理他,她急著看龜族哨兵最后傳遞給她的機密信息。
毀滅人工智能的方法……不存在。
卿鳶不太相信,按照初代鴉族哨兵的預言,他既然都做出預言了警告世人不能毀滅人工智能,不然就會帶來終極不詳——世界末日。
那應該就存在著毀滅它的方法。
她仔細翻閱腦海里的記憶。
終于讓她在只言片語里找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
控制人工智能的終端是無人能夠觸及的,像神邸一樣的存在。
只有擁有虛擬智能體的哨兵才能短暫地窺見它的一角。
神?卿鳶可不信這個,她覺得這個所謂的無人觸及的終端應該不在這個世界,所以他們找不到也接觸不到。
但為了控制人工智能,終端肯定和人工智能之間存在著聯系的橋梁,而以虛擬智能體為精神體的哨兵就是這個橋梁的維修人員。
看來得抓,不,找一個這樣的哨兵打探下消息。
就算她不懂人工智能,但也知道毀掉終端,就能重創人工智能,甚至把它毀掉。
不過,毀掉它會讓這個世界毀滅嗎?卿鳶皺起眉,感覺她手里還是缺少很多答案。
“向導小姐,你要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完成考核任務,你現在是在走神嗎?”
卿鳶看向金龍哨兵,他金色的眼瞳映著她,毫無情緒,那天在繭房中心他也是這樣,但那天,他是因為和黑龍哨兵交換了心臟,才被黑龍哨兵同化得一樣冷漠無情。
在黑龍哨兵口中,金龍哨兵要比他正直,善良,也更軟弱無能,而且聽黑龍哨兵說,金龍哨兵的心臟對她有特殊的反應。
卿鳶暫時沒看出金龍哨兵哪里符合黑龍哨兵給她的介紹。
“繼續!苯瘕埳诒此剡^神,冷淡地給出指令。
卿鳶再次探出精神鏈。
又一次撲空,她皺起眉。
低下頭看向自己,她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小。
掌控時間的金龍哨兵在讓她“返老還童”,卿鳶無語了,她的考核趕上別人好幾次考核了吧?
這又是什么考驗?卿鳶根本來不及思考該如何阻止哨兵,在她身上倒流的時間流速太快了,一轉眼,她的手就變成了小嬰兒的手,她甚至無法坐在座位上,而是被她大了好多的衣服埋著,趴在椅面上。
她也沒辦法說話,因為她現在就是個牙牙學語的小孩子。
時間還在繼續倒流,卿鳶有些害怕,再等一秒鐘,她不會變成一個胚胎了吧?
時間系哨兵實在太逆天了,可以輕輕松松地讓一條已經成熟的生命回歸最脆弱的狀態。
她不能坐以待斃,雖然身體回到了嬰兒時期,但她還是能運轉精神力的,卿鳶試著打開屏障,讓哨兵作用在她身上的精神力失去效果。
她和他的精神力糾纏在一起,時間倒流的速度變慢,可還在繼續。
就在卿鳶以為她死定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從嬰兒一瞬間變回成人大小,接著又以成人狀態繼續逆生長。
她進入時間循環了?
是哨兵干的嗎?她看向金龍哨兵,他看著她,眼里也有意外,不過很快又加入更多的精神力。
卿鳶皺起眉,這只是一次考級面試,他還真想往死里弄她?
是在替他的龍族孿生兄弟報復她嗎?
卿鳶一生氣,精神力就暴漲,而且她非常不想再在兩個哨兵眼前變回小嬰兒的樣子了,這份抗拒心理,讓她的精神力又漲了一頭。
哨兵的精神力被她撕扯出一個小口,卿鳶分出精神力控制精神鏈沖向哨兵的精神巢。
金色的巢穴被她的精神鏈纏繞住。
哨兵一滯,弓起后背,捂住心口,他的時間系技能還籠罩著她,但不再是不可見的,她過去經歷的一點一滴都化成了動態圖片,組成了一條條像是緞帶一樣的光環,圍繞著她。
光環是閉合的,從她出生到她現在,二十歲剛出頭的樣子。
沒有之后的畫面,她的生命好像陷入了二十年的循環。
卿鳶皺起眉,發現循環里有一些畫面是她自己都沒見過的,而畫面里的人長著和她一樣的臉。
“她”身邊的也是哨兵和向導,但他們的面孔模糊,卿鳶想看清他們是不是她熟悉的,環繞她的光環卻猝然碎裂。
哨兵的精神力又罩住她,卿鳶用她的精神力抵抗,并用精神鏈收緊了哨兵的精神巢。
她聽到一聲痛苦的龍吟,她和哨兵的兩股精神力交纏在一起。
金色的巨龍從哨兵身后游弋而出,卿鳶剛要再分出一些精神力對付它,眼前就換了畫面。
金龍和它的主人都不見了。
坐在她面前的也是龍族哨兵,有著龍角龍鱗這種別的種族不能復刻的特征。
可他不是黑龍哨兵也不是金龍哨兵。
他的龍角和鱗片是黑底鎏金的,卿鳶想起黑龍哨兵說過,龍族后代都是雙生子,一個控制時間,一個控制空間。
當一方殺死另一方,雙生子會融合,能力也會合并,讓活下來的龍族哨兵同時擁有操控時間和空間的能力。
看樣子,她面前的龍族哨兵就是殺了手足,融合了兩種能力,真正的時空系哨兵。
卿鳶看向他的面試官證件。
01屆。
卿鳶心臟一緊,這是傳說中的……初代哨兵?
也不是傳說中的,她剛剛在龜族哨兵儲存的記憶里看過他們。
等一下,卿鳶努力讓有點臉盲的自己回憶起來。
她在記憶碎片里看過這個哨兵,但那時候,還在心里想過,這些初代哨兵怎么長得都和她這一代的哨兵有點像。
差點把他們錯認成她的面試官。
不過,那時候,初代龍族哨兵還是兩個,而且要更年輕一些,黑角金角分得清清楚楚,并沒有融合在一起,雖然只瞥了一眼,也感覺他們兄弟倆感情不錯,還穿著很休閑的衣服邊走邊玩鬧呢。
卿鳶看著她面前的龍族哨兵,吸收了雙生子后的他,變得更俊美,比她那一代的黑龍哨兵還要冷漠陰鷙。
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坐姿一動不動,下一刻卻直接放出黑金色的長龍沖向她。
還好卿鳶有所準備,記住黑龍哨兵說的,龍族雙生子里只有更殘忍更無情也更強大的一方才能殺了另一方,融合時空系天賦的那個必定是極端狠辣殘忍的。
她想到了他會攻擊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她,哪怕作為時空系哨兵,他很清楚她極有可能是被他的同族送來這里的,而且她還帶著考生證,明顯不是敵人。
這種沒有心的哨兵想要殺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卿鳶的精神力屏障及時地擋住了黑金長龍,從未失利過的黑金龍憤怒的嘶吼,碰撞著她的屏障,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卿鳶心里突突,尋找墻上的時鐘,想看看她要堅持多久。
目光一頓,時鐘上的三根指針都是靜止的。
完蛋了,卿鳶感覺她的精神力要碎掉了,根本來不及調動新的精神力,黑金龍瘋狂又迅猛,一擊碎掉她的屏障,在濺起的屏障碎片中沖向她。
卿鳶周身漾開清澈的漣漪,小水珠騎著逐漸匯聚在一起的水龍迎著黑金龍撞了上去。
看到水龍,冷漠倨傲的龍族哨兵終于動了動眼珠,冷笑了一下,似乎在嘲諷她的班門弄斧。
在他這個龍族面前,用山寨版的龍迎戰他。
讓他笑容頓住的是,氣勢洶洶的黑金龍竟然被一顆還沒它眼珠子大的小水珠給抽了一巴掌,接著被他眼里的盜版水龍纏住。
黑金龍甚至沒有反抗的余地,就這么被水龍吞噬,龐大的黑金色身軀越來越小。
當黑金龍被小水珠得意地叉起來時,原本能將考場填滿的身軀就剩下小拇指大小。
“你是什么人?”龍族哨兵看向卿鳶,滿眼殺意,卻心口痛得動彈不得,勉強支撐著自己沒有在這個奇怪的向導面前倒下。
“我是……”卿鳶頓了一下,靈光一現,“母神!
對這個上來就要殺她的龍族勾勾手:“叫媽咪!
被羞辱挑釁的龍族哨兵眼里亮起黑金色的光芒,小小的黑金龍扭動,看起來怪可愛的,可龍身后卻形成了一個越來越大的時空黑洞。
卿鳶看到這個可以吞噬一切的時空黑洞并不感到害怕,相反的,她感覺越來越熟悉。
對龍族哨兵,對他的精神力,對他的天賦能力。
甚至他的精神體,都好像和她接觸過不止一次。
她想到了什么,伸手,主動靠近那個黑洞。
黑洞消失在她的指尖,龍族哨兵咳嗽起來,她看向他,看到他嘴邊咳出了鮮血,黑金色的龍角根部也流出了血。
他的時空系技能對她沒用,而且他還被自己的能力反噬了?
“你到底是誰?”龍族哨兵想要伸手來抓她,卿鳶看到他頸側閃著光,皮膚下好像有芯片在運轉。
時間光環又出現在她的身邊,而哨兵伸向她的手穿過了這些記錄著她的生活的光環。
哨兵頓住,他的指尖都在她的手臂這里了,卻穿過了她。
他抬起眼,頸側的芯片隔著他的皮膚亮起刺目的紅光,芯片肯定有什么懲罰機制,龍族哨兵的身體痛得痙攣,他的眼睛也開始流血。
但他看她的眼神變成了驚喜:“卿卿?”
剛剛還質問她是誰的初代哨兵,竟然叫出了她的小名?
哨兵聲音很輕,和剛剛判若兩人,呼吸都放輕,生怕讓她已經越發虛幻的身影徹底消失:“是夢嗎?”
卿鳶感覺到她需要的答案就在這個初代哨兵身上,她抬起手,越過時間光環,抓住了哨兵的手臂:“我死了嗎?”
先不說初代哨兵為什么記得她,但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說的“卿卿”現在肯定不在了。
哨兵反應也很快,知道必須在時間光環把她帶走前,和交換最多的有效信息,快速回答:“我們把你送走了!
“送到別的時空了?”卿鳶點頭,自己給出答案,“因為人工智能要傷害我嗎?”
聽到她說起人工智能,哨兵皺起眉,眼里涌現出恨意,他頸側因為瘋狂運轉而過熱的芯片在他的皮膚上灼燙出觸目驚心的印記,有金屬紋路浮現在他的臉上,咽喉處,像是禁言的荊棘花,不許他再開口。
但他還是在最后,在她被時間光環帶走前,對她說了一句話:“找到門,這次一定要徹底毀掉它。”
卿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好像從水面下浮出來。
她摸著自己的脖子,看向對面,黑龍哨兵拎著金龍哨兵的衣領。
“沒用的東西!彼胍呀瘕埳诒鴣G到一邊,可他的手腕被金龍哨兵握住。
兩個人勢均力敵,僵持住了。
“你竟然把她送到了計劃外的時間里,如果她改變了過去,如果她……”黑龍哨兵眼里亮起暗芒,沒有說出口的話,讓他精神力暴漲,逐漸占了上風,“你能彌補得了后果嗎!
“我會負責!苯瘕埳诒粗邶埳诒湫α艘宦暎砰_手,靠回椅背,冷冷看著卿鳶。
“向導小姐是不是也覺得他的那些小兒科手段很無聊?回到已經定格了的時間里,有什么意義啊?”他挑起眉,笑得很邪惡,“還是讓我們兩個人認真地玩一玩吧。”
隨著他的聲音,考場里的空氣像被火焰蒸烤,變得扭曲,一個又一個的空間縫隙打開,顯出不同的背景。
卿鳶皺起眉,看到離她最近的空間切片里出現了瘋狼的身影,他應該是在某個污染區,帶著黑狼群對付異種呢。
黑龍哨兵看她明顯專心了很多,又勾了勾唇,抬起手,有黑狼王的空間切片像是有水流劃過,空氣細不可查地波動了一下,接著本來在瘋狼身前的異種,突然換了位置,來到他身后,向著瘋狼的后頸張開巨口。
“你在干什么?”卿鳶開口阻止他。
黑龍哨兵的指尖抬起,讓空間切片定格,挑釁地看著她:“這樣玩多有趣啊,向導小姐的小狗們可能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卿鳶看了看其他空間切片,里面有狼王和狼群,有汪汪隊喵喵隊,還有好久沒見的大蝙蝠……
“我想向導小姐應該沒辦法不受這樣的干擾,完成考核任務吧?”黑龍哨兵勾起滿意的笑容,“那我就再給向導小姐十秒鐘的時間來考慮,到底是他們更重要,還是通過考核更重要!
卿鳶不需要思考,見過初代時空系哨兵后,她突然對這種特殊又強大的天賦能力沒那么恐懼了。
她直接放出了精神鏈。
以防萬一,她把精神鏈分成兩份,雙生子一人一份。
黑龍哨兵太自負了,躲都沒躲,讓她的精神鏈纏繞住他的精神巢,而金龍哨兵……
卿鳶有點意外地看向他。
金龍哨兵也沒再用技能對付她,他的技能用在了黑龍哨兵身上。
被凝固的時間定格住,無法動彈的黑龍哨兵用眼角狠狠地瞪向金龍哨兵。
卿鳶來不及收回精神鏈,同時鉸緊了兩個龍族的精神巢。身體無法動彈的黑龍哨兵和低下眼準備好的金龍哨兵都暴起了龍鱗。
金龍哨兵無力再使用精神力,桎梏著黑龍哨兵的時間枷鎖消失,而黑龍哨兵并沒能過來撕咬卿鳶,反而從椅子上跌落下來,失態的程度比他看不起的金龍哨兵要多得多。
他的精神力也失去了作用,剛剛打開的時空切片一個接一個消失。
這令黑龍哨兵又羞又怒,放出龐大的黑龍,要向卿鳶沖來。
又來?她今天都被三條龍撲了。
卿鳶剛要叫出小水珠,金龍橫在她面前。
黑龍哨兵一邊控制不住地喘息顫抖,一邊嘲笑別人:“你這個廢物,果然喜歡她!
“你不也是嗎?”金龍哨兵語氣沒有波動,時間鎖鏈流向考場里的所有電子裝置,讓監控和數據記錄儀器都暫停工作。
“不用否認,我擁有過你的心,很清楚你的想法。而且,就算不知道你的想法,看看你的樣子……”金龍哨兵低眼看著地上狼狽的兄弟,稍微挪開軍靴,“從你身上出來的臟東西,都要流到我的腳下了。”
被他這么揭穿,黑龍哨兵臉都漲紅了。
金龍哨兵不再看他,看向卿鳶:“我與他需要定期分享最私密的心臟和精神體,所以他的弱點,敏感點,我都一清二楚。”他頓了頓,“向導小姐,需要我告訴你怎么把他玩得更慘,更可憐嗎?”
黑龍哨兵攥起手指,咬牙切齒地看著金龍哨兵:“為了討好你的心上人,你可真是不擇手段!
“告訴向導你的一切,也是告訴她我的一切!苯瘕埳诒脱劭聪蚝邶埳诒安皇悄阏f要讓這次考核變得更有趣嗎?”
“我知道你一個人的時候,想著她做過什么,做那種事情的時候,你應該沒有照鏡子,不知道自己有多丑陋吧?”金龍哨兵冷冷地看著黑龍哨兵,眼底流露出厭惡,黑龍哨兵重重地喘著氣,盯著他沒有說話。
“剛好,我也無法直視我那么做的時候的樣子!苯瘕埳诒聪蚯澍S,“就請向導讓我們兩個都見一見彼此最惡心,最不敢見人的樣子吧。就像對著一面能照出我們罪惡面孔的鏡子自瀆……這難道不有趣嗎?如果不夠有趣,我們還可以試著比一比,看誰才是最下賤,最骯臟,最忍耐不了多久的那個。”
“你是在替她報復我嗎?”黑龍哨兵被金龍說得眼眶通紅,精神巢還被卿鳶的精神鏈鎖著,難受得快要撐不住了,但即使這樣,他還是惡狠狠的,“上次一句話也不說,原來是在默默記著我都對她做了什么。”
他看向在一邊旁觀兄弟鬩墻的卿鳶:“向導小姐,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讓我來告訴你,這個看起來正人君子的家伙,私下里都有多么黑暗罪惡的幻想吧,我還可以教你怎么把他的幻想變為現實,讓他像一條狗一樣趴在你腳下爽得吐舌頭……”
不是,你們兩個扯領帶,帶上她干嘛?
卿鳶皺起眉,這對龍雖然對她態度不同,但她都不喜歡,都讓她感覺她是個工具人。
她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要怎么做。她今天是來面試的,回到過去得到的信息是意外驚喜,但她今天的主線任務還是通過考核。
卿鳶想著精神鏈同時進入龍族雙生子的精神巢。
龍族是慕強且自尊心比生命還重要的一族,精神巢被入侵,對他們來說是奇恥大辱。
黑龍哨兵調動了最后的精神力,讓黑龍有一次向她撕咬過來。
卿鳶就等著這一刻呢,他剛剛拿瘋狼他們威脅她的行為不能原諒,她正缺一個狠狠教訓他的機會。
小水珠騎著水龍沖出來,對著黑龍就是一頓暴打。
黑龍和黑金龍一樣,被越打越小,最后就只剩下拇指大小,但卿鳶還是沒叫小水珠停下來,看著與精神體感同身受,蜷縮在地上咬著唇不發出聲音的黑龍哨兵。
很疼,是吧?疼就對了。
他的角現在剛剛重新長出來,精神力肯定會受到影響,這是個很好的報復機會。
往屆考級面試,也有過慘痛的意外,不過,一般是發生在考生身上的,最后也就是以一筆豐厚的體恤金作為結局,哨兵和向導之間,發生意外很正常。
卿鳶也想要“意外地”毀了她的面試官的精神體。
龍族哨兵那么傲慢,倚仗的不就是自己罕見高貴的精神體嗎?沒有精神體,他還傲得起來嗎?他還會隨便把其他哨兵當成螻蟻,隨意玩弄嗎?
卿鳶看向金龍哨兵:“你要不要殺了他?”
融合黑龍哨兵的能力,變成初代龍族哨兵那樣的存在。
卿鳶看著金龍哨兵,他明明也很討厭黑龍哨兵,但最后還是搖了搖頭:“向導小姐,如果您實在無法原諒他,可以讓我分擔他的罪責……”
他竟然還要為黑龍哨兵分擔?真是正直善良得過了頭。
黑龍哨兵聽到金龍哨兵為他說情的聲音,更羞惱了,顫巍巍地抬起頭:“你不是為了我,你是為了自己吧?你這個想要被她抽,想得發瘋的賤狗……啊……”
卿鳶讓小水珠稍微加大了力度,黑龍哨兵的咒罵頓時變了調,銷魂又羞恥。
他把自己蜷成個蝦米,在喘息間隙詛咒:“我要殺了你們……”
龍族還真是不死的一族啊,都被這么折磨了,他竟然還能說得出話。
卿鳶正想著該怎么處理這條龍呢,突然看到黑龍哨兵也像他的精神體一樣越變越小。
她走過去,把就剩她手掌大小的龍族哨兵撿了起來,他還想跑,卿鳶拇指一動,按住了他的一條腿。
有她的拇指在龍族哨兵不得不打開著,他意識到自己的姿勢有多難看,抬起手想推開她的拇指。
卿鳶都不需要用力就把他按倒在她的手心里,拇指稍微動一下,都能讓龍族那條被她壓著的腿抬得更高,顯出更羞恥的姿勢。
黑龍哨兵奮力掙扎,對她一點作用都沒有,只讓自己筋疲力盡地癱在她手上。
變小了的龍族哨兵稍微順眼了一點,卿鳶用指尖逗他,渾身無力的黑龍哨兵艱難地抬起手想要推她,推不動后,手掉下來,只能通過狠狠側開臉來躲她,最后被逼得沒辦法,還抬手用一種很弱小可憐的姿態徒勞地擋住自己。
卿鳶看向金龍哨兵:“這是什么情況?”
人變小了,衣服竟然也能跟著一起變小,太神奇了吧?
金龍哨兵看著卿鳶的手,并沒有表現出幸災樂禍,反而好像心情更不好了:“龍族有永生的能力,但龍族不允許有弱小無用的家伙憑著種族天賦茍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敗給向導小姐,受到了痛恨敗者的龍族的血脈詛咒,他看起來還是和我們在一個空間里,實則是被另一個空間所禁錮,那個空間對我們來說很小,他現在就和螞蟻一樣弱小,任人擺布,這對自負又傲慢的龍族來說,確實是最嚴重的懲罰!
“那他什么時候能恢復?不會永遠都這樣了吧?”卿鳶這么問,嘴角卻揚起來,拇指哨兵還挺好玩的,可以揣在口袋里,心情不好就拿出來揉一揉,逗一逗。
玩膩了還可以把他賣掉,卿鳶一邊用手指推開哨兵擋住臉的手,一邊邪惡地想。
金龍哨兵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更為幽暗晦澀:“向導小姐是他的主人,也是戰勝他的更強者,要懲罰他多久,當然由你說了算。你什么時候愿意原諒他了,他可能就會恢復了!
只是可能?卿鳶不推哨兵的手了,指尖輕輕按著他的小腹。
她還是沒太掌握好力度,把哨兵按得哼了出來,讓卿鳶想到她在老家看過的小貓視頻,小貓被主人用力抱緊時,也會這樣哼哼。
原來龍也可以這樣啊。
不對,那么玩小貓,會讓卿鳶擔心小貓。
但這么玩龍族哨兵就沒關系,是他自己說的,龍族是永生的一族,根本死不掉。
卿鳶把黑龍哨兵的黑龍精神體也撿起來,讓他們團聚。
“我要是把他帶走,會影響我的考核成績嗎?”卿鳶問金龍哨兵。
金龍哨兵還是看著她的手:“不會,卿鳶向導剛剛已經控制我們兩個超過五分鐘了。”
“那我通過了?”卿鳶跟他確認。
“嗯!苯瘕埳诒c頭,“但我還想確認一件事!
“什么?”卿鳶又警惕起來,看著金龍哨兵,他沒有對她使用時間技能之類的,他只是稍微靠近她,像是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接著點點頭。
“向導小姐以前身上就有龍族契約的味道,不過比較淡,今天……”他看向卿鳶,“回到過去以后,味道強烈了很多!
“龍族契約?”卿鳶捏了下手里的黑龍哨兵,“是他干的嗎?”
“不!苯瘕埳诒囊暰又落在她的手上,看到整個人都趴在她手指上的黑龍哨兵時眼神冷了很多,“是更強大契約,我和他都做不到,需要融合后的龍族哨兵才可以!
看卿鳶還有疑問,他輕聲給她解釋:“這個契約也只存在于龍族的傳說里,我從來沒在現實里見過,但它是流淌在我們血脈的東西,所以我能辨認出它的氣味。這是一種時空溯回契約,一旦觸發契約形成時定下的某個條件,向導小姐身上被人為改變的時空就會恢復原狀,會回到沒有改變的時空里,這種契約需要很多能量,所以并不穩定,可能會有一點偏差!
初代龍族哨兵說把她送到了別的時空,那這個契約應該也是他于她結成的,在達到某個條件時,她會從那個時空回到原來的時空……
這就都對上了,卿鳶有了個大概的思路,她可能就不是從原來的世界穿到這個世界的。
她應該是和初代哨兵是一個年代的人,只是因為人工智能要傷害她,所以被初代哨兵送到了她藍星,又因為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回到了這個世界里。
那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呢……卿鳶輕輕地啊了一下,想到了鴉族隊長的預言。
瘋狼他們像怪物一樣闖進了她原來的世界。
時空溯回的條件可能是她在另一個時空里仍然遇到了危險?
危險發生,她就會被送回這個世界,不過因為不夠穩定,所以她失去了一些記憶,也沒能準確地回到初代哨兵的時代,而是現在?
還有,初代哨兵最后跟她說的,這次一定要徹底銷毀“門”,可見讓人工智能滾蛋的關鍵就在于這個“門”。
這次……說明有過上一次,只是上一次失敗了,所以她被送走了,而留下來的初代哨兵被裝了限制他們的芯片。
他一開始不記得她,可能也是因為芯片。
芯片不用想,一定是人工智能搞得鬼,怪不得初代哨兵和向導都能接受人工智能,原來是被芯片控制了。
卿鳶亂七八糟地想著,以上她做出的猜測都有一個基礎,那就是初代哨兵的確很想保護她,沒有別的想法。
如果他有其他目的,她的猜想都會徹底變樣。
但不知道為什么,她沒想過其他可能,就是相信他,是真的為了她好。
或許,時空已經不止溯回了一次,所以,她才會本能地信任他,所以,鴉族哨兵看到的“未來”也是不一樣的?
那她這一次能找到“門”,銷毀它嗎?
卿鳶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地和金龍哨兵告別,離開了考場,沒注意到金龍哨兵在她身后看了她很久。
變小的黑龍哨兵被她放在了室友以前給她養的石頭買的倉鼠籠子里,室友養的那顆石頭被放生了,看到籠子就傷心,給卿鳶的時候一點也不心疼,還讓卿鳶把籠子放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被塞進倉鼠籠子里的黑龍哨兵又一次蒙受了奇恥大辱,但又無可奈何,只能拖著他跟小泥鰍一樣的黑龍精神體躲到倉鼠的陶瓷房子里去了。
卿鳶暫時顧不上他,也不怕他跑了。
就他現在這個狀態,跑出去不被踩死都算運氣好,而且他的性格在那放著,平時一定沒少樹敵。
要是他被那些仇家抓住,只會更慘。
卿鳶又進入了忙碌狀態,第二輪面試在一周后,她要做的事情卻有很多,除了固定的課程,訓練還有和哨兵的連接,她還要去查關于“門”的資料。
她想起小獅子母親留給他的筆記里好像提到過這個,但小獅子那的記憶碎片她還沒完全解鎖,所以信息也不是很全。
黑狐貍也有乖乖給她送記憶碎片,讓她了解更多有關思諾亞科技公司拿哨兵和向導做實驗的信息。
很殘忍,很可惡,越看越讓卿鳶生氣,然后就會通過標記,遠程狠狠折磨黑狐貍,算是替那些無辜的實驗品跟他收點利息。
黑狐貍并不抗拒,反而還很配合她。
說他享受吧?也不完全是,卿鳶現在掌握了一套讓哨兵享受不到爽感,只會很痛苦的用刑手段。
就是拿黑狐貍摸索出來的。
也說不好,他是習慣被當做實驗品隨意對待了,還是他也覺得自己有罪,借她的手懲罰自己,或者就是單純的變態,就算痛苦,也要占用她的時間,并認為她整他是在陪伴他。
卿鳶更傾向于最后一種可能。
從黑狐貍的記憶和他被她折磨時單方面的碎碎念里,她能感覺到,這只黑狐貍也意識到有高緯度生物的存在了。他是真心覺得讓哨兵和向導變得更強,哪怕是通過不好的手段,也是在拯救他們,只有足夠強,才能擺脫被觀察被實驗的處境。
典型的以毒攻毒。
聽到卿鳶提到“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說是去翻翻記憶。
卿鳶一直想約小獅子,解鎖下他精神空間里的記憶碎片,再幫他看看他哥哥的情況。
但小獅子一直沒有時間。
他現在倒是不急著救他哥哥,卿鳶覺得有點奇怪。
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在第二輪面試看到了小獅子,他和大獅子一起坐在面試官的座位上。
第128章 開始升破級
除了小獅子大獅子, 還有一只中獅子是卿鳶沒見過的。
小獅子純欲,大獅子雅痞,中獅子……卿鳶和他對上視線, 中獅子沖她笑了一下。
脾氣看起來很好。
卿鳶看著三只像WiFi信號似的獅子,默默咬住牙關,不知道為什么好笑, 但就是好想笑。
中獅子應該是小獅子在繭房中心威脅恐嚇她, 要救的哥哥吧?
看外觀, 看不出小獅子哥哥曾經有那么緊急, 甚至生死攸關的時刻,很健康,不對, 不只是健康。
卿鳶仔細感受了一下小獅子哥哥身上的能量波動, 蓬勃有力,而且……她有些奇怪地看向小獅子哥哥。
她怎么感覺小獅子哥哥身上有兩種不同的力量?
黑狐貍身上也有很多種能量波動, 來自不同的精神力, 就這一點, 黑狐貍暫時還沒給她解釋。
卿鳶也不急于把他的這個秘密挖出來,他那里還有一些她感興趣的信息,等到把那些都掏出來再研究他也不遲。
她能確定的是, 黑狐貍的精神力都屬于哨兵,和向導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而小獅子哥哥身上的能量波動卻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比起哨兵的精神力,她更傾向于, 她感知到的是向導的精神力,不過,她也是最近能力增強后, 才開始能夠通過能量波動判斷別人的精神力類型,所以她也叫不準這一點。
而且,向導和哨兵的精神力怎么可能同時存在?
小獅子是因為父親是獅王,母親是高級向導,所以才同時有精神巢和精神空間的,但他的精神空間也是作廢沒用的,僅有精神巢可以使用,沒有向導的能力,只有哨兵的屬性。
卿鳶暫時沒管這個,小獅子哥哥身上還有更奇怪的地方。
他身體里還是有無名菌的味道,甚至還很濃郁,另外還有種味道,很像她的小水珠,但又不是她的小水珠的味道,很微妙,又熟悉又陌生的,卿鳶皺起眉。
先不管那個奇怪的味道是什么,小獅子哥哥身體里有無名菌,而且數量應該不少,那他怎么恢復成現在看起來一點異常都沒有的樣子的?
卿鳶帶著警惕看向小獅子哥哥。
無名菌不會又進化出什么逆天的能力了吧?
又看看小獅子和大獅子,更糟糕的是,他們兩個身上也有很濃郁的無名菌味道,不知是本來就污染了,發展到這個程度的,還是被小獅子哥哥又交叉污染的,而且,他們兩個好像都對此一無所知,認為小獅子哥哥是正;謴。
卿鳶想說什么,瞥到考場里的記錄儀器,又閉上了嘴巴,她貿然說出小獅子哥哥的情況,或許會給小獅子“一家三口”帶來麻煩,軍區搞不好會把小獅子哥哥抓起來,讓思諾亞科技公司對他進行暴力實驗,小獅子和大獅子肯定會了為了救他,跟軍區拼命……
卿鳶深吸了口氣,還是先正常進行考核吧。
“卿鳶向導!贝螵{子開口,沒對她表現出特別的態度,但稍微對她點了點頭,上次在繭房里哭著威脅她的小獅子坐得筆直,毛茸茸的臉看起來很嚴肅,很有S級哨兵的氣場。
不過,也有悄悄對她眨眼睛。
大獅子給她念出題目:“你今天的考核內容是‘在我們瀕臨狂化的情況下,連接我們的精神巢,安撫我們’!彼D了一下,示意她不必太過緊張,“我們只是模擬狂化狀態,會在傷害向導前及時停下來,向導也可以跟我們定好關鍵詞,聽到這個詞,我們也會停止考核。”
關鍵詞?卿鳶隨口說了一個:“暴富!
三個獅子頭一起點了點,表示記住了。
“那這就開始了!贝螵{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卿鳶接收到他眼神的意思,提起一萬個小心,準備好。
下一秒,暴戾的獅吼聲響起,卿鳶知道今天的考場為什么在軍區最結實的防空洞里了。獅族哨兵的咆哮聲簡直太有破壞性了,卿鳶感覺腳下加固過的厚厚地面都在顫抖。
如果在普通的建筑,整個考場恐怕都已經塌了。
卿鳶看向三個獅族哨兵,他們的眼里都亮起了猶如金色風暴般的亮光,獠牙利齒也都完全暴露出來。
他們的獅吼不只有物理性的傷害,而且極具威懾性,會讓活物發自內心地想要臣服他們,拜倒在他們的腳邊,卿鳶感覺自己的心臟在下沉,迫切地希望她能降低身體的重心,跪在獅王的面前。
但這種敬畏感只存在了一瞬,很快,她就為有人妄想她臣服于他們升起熊熊怒意,小水珠更是因為受到挑釁,氣得渾身泛起水紋,整個珠都要沸騰了起來,仰起腦袋,在聲聲震耳欲聾的獅吼中發出了自己奶乎乎的咆哮。
卿鳶感覺她的精神體好像要比哨兵更早地狂化了。
卿鳶放出了精神鏈,游弋著靠近哨兵滾燙的精神巢。
狂化,不只表現在哨兵的外在,他們的精神巢也在釋放瘋狂脫軌的精神力,過于澎湃的精神力凝聚成了雄獅撲向獵物的樣子,卿鳶向她的精神鏈不斷加注精神力,才沒讓它們被哨兵的精神力扯斷。
獅吼聲重疊,卿鳶耳朵都響起了嗡鳴,感覺五臟六腑,包括她的精神空間都在與之共振,聲波震動強烈到一定程度就好像有了實質,像是一座大山重重壓向她,想讓她彎下脊背和雙腿。
想讓她跪下?卿鳶皺起眉,明明知道這只是獅族哨兵的天賦能力,與他們的本意無關,但還是忍不住呼吸加重,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暴漲的精神力不再只從她的手心往外冒,而是從每一寸皮膚。
小水珠也在她的精神空間做超級賽亞人狀。
她的精神力竟然壓制住了三個獅族哨兵的精神力,這還是在她沒有用精神鏈控制他們的精神巢的前提下。她好像都忘了自己作為一個向導該怎么控制哨兵,而是又這種簡單粗暴的手段對付他們。
對哦,她是向導,卿鳶稍微冷靜了一下,有點心虛地看了看獅族哨兵,趕緊用精神鏈纏住他們的精神巢,逼著它們叫狂亂的精神力倒流,恢復正常。
精神鏈收緊的一瞬,三個獅族哨兵都皺緊眉,露出痛苦的表情。
啊,不對,卿鳶意識到自己又做錯了。
考核內容是讓她安撫他們。
安撫,精神力變強后,她都不知道安撫是什么意思了。
卿鳶稍微放松精神鏈,讓精神鏈輕輕撫過哨兵們狂躁的精神巢,然而三個獅族哨兵眉心的褶皺并沒有放松,而是更緊。
小獅子年紀最小,但因為和她連接過,閾值反而更高一些,看起來沒那么失態,大獅子也能靠自己的實力穩住自己,卡在中間的小獅子哥哥則最為崩潰,他對她的精神鏈格外敏感,剛纏住就有些失神,現在甚至意識不清地翻著眼睛,蹭著桌腿,樣子非常不堪。
“哥哥!毙—{子被他哥哥的樣子嚇到了,想要抱住他,可他一動,卿鳶外放的精神力就把他按住,她的精神鏈也將他的這種行為視為意圖反抗,收緊了一下,小獅子腿一軟,趴在了桌子上,自己都難受得不行了還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哥哥。
卿鳶本來想要收回精神力,但她察覺到了精神力的波動,及時止住了伸向她的精神鏈。
她又吃驚又憤怒,吃驚的是小獅子哥哥竟然有精神鏈,憤怒的是這家伙竟敢用來路不明的精神鏈偷襲她。
剛平息下來的火氣又沖上來,獅吼聲讓她現在非常暴躁易怒,她甚至沒去看小獅子哥哥其實已經沒了意識,精神鏈就算是他放出來的,也絕對不是要傷害她。
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處決他。
她的精神力撕碎了來自哨兵奇怪的精神鏈,精神鏈被這么擊碎,痛得小獅子哥哥身體都反弓起來,卿鳶還不滿足,精神鏈捏住哨兵的精神巢,同時外放的精神力也覆蓋住微微睜開眼,露出渙散瞳孔的小獅子哥哥,他張開唇,發出了格外引人遐想的喘息。
“別,卿鳶向導!”小獅子跌倒在地上,幾乎是爬到他哥哥腳邊的,抬起頭看向被他們面試的向導,“卿鳶向導,不要這么對我哥哥,他惹你生氣,讓我來補償你,可以嗎?怎么樣都可以……”
大獅子的吼聲讓卿鳶清醒過來。
她看向擋在他哥哥面前的小獅子,還有不知什么時候來到她身邊的大獅子,大獅子身體緊繃看起來像是要對她發起攻擊,但看到她回過神看向他,他就放松了下來,順勢單膝跪在她面前。
似乎為了向她證明他現在對她是完全不設防,也無害的,他臉上身上的白色毛發褪去,露出英俊的面容和修長的脖頸和雙手。
大獅子長得是那種特別周正的帥,就像建模一樣,尤其配上金色的眼瞳,好像神話里的太陽神來到人間,他衣服下的皮毛應該也褪去,變成正常人的身軀了,可制服依舊撐得很飽滿。
可見是真有肌肉,不是蓬松的毛毛制造出來的假象。
大獅子低下頭,誠懇地向她道歉:“愷撒現在不太正常,請向導不要跟他一般計較,他冒犯你的地方,由我來贖罪。如果不夠……佐恩也會通過服務向導盡力讓向導滿意。如果愷撒以后可以好起來,他也會為今天做的錯事,彌補向導!
佐恩是小獅子,愷撒是小獅子哥哥。
大獅子的意思是包括他自己在內的“一家三口”都會為了讓她消氣而努力。
這這這……卿鳶徹底清醒了,深吸了口氣,讓狂跳的心臟放緩,沒接大獅子的話,看了眼記錄儀:“你知道……”她就說嘛,以前是雇傭軍頭頭的大獅子怎么會天真地以為被污染那么嚴重的小獅子哥哥能說好就好。
“嗯!贝螵{子點點頭,側頭也看了眼記錄儀,“我們的吼聲雖然只對活物有效,但獅王的吼聲也能在短時間內影響磁場,也可以當做屏蔽器使用,向導不用擔心,會被人聽到看到!
卿鳶點點頭,看著大獅子,大獅子也看著她,穩重的眉宇看不出異樣,然而他剛變得光潔的面龐又快速長出了白金色的毛毛。
大獅子對自己也很嫌棄,皺起眉,側頭,看了一眼在后面的兩個小輩,轉回頭,羞愧地輕聲與她道歉:“抱歉,卿鳶向導,我沒辦法在你面前保持太久的人形!
“沒關系!闭f實話,卿鳶現在覺得大獅子的獸人狀態更順眼,“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說正事,他……”她看向還在失神狀態的小獅子哥哥,“是什么情況?”
“佐恩去找你幫忙前,不知道我已經給愷撒找到了‘藥’,但我找到的‘藥’也有些奇怪!贝螵{子握了握自己的大爪爪,“好像反而害了愷撒!
卿鳶問:“是禁藥嗎?”
“禁藥?”大獅子搖頭,“向導說的是最近在黑市很流行的,強行拔高向導和哨兵精神力的那種藥嗎?不,我說的另一種藥,在污染區里,一種可以凈化所有污染源的‘藥’!彼D了頓,“與其說是藥,不如說是另一種污染源,它可以吞噬掉對哨兵有害,會讓哨兵狂化的污染源,潛伏在哨兵身體里,但對哨兵幾乎沒有影響!
卿鳶一下就想到了透明無名菌。
它本身就是污染源,但可以吞噬掉讓她都覺得很棘手的無名菌。
目前她還沒發現它有什么副作用,甚至都找不到它了。
“這種特殊的污染源非常難找,而且從不對外公開,如果我以前沒做過雇傭兵,接過一些特別的任務,我可能也不知道它們的存在,如果我沒有替軍區處理過一些他們不愿意臟了自己手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要去污染區找這種‘神藥’。這種‘神藥’,我們哨兵都沒資格了解,我也是自己留了個心眼,才摸索出這些信息的。”大獅子頓了頓,“我的好朋友,也就是佐恩的親生父親,還為了給軍區搜集‘神藥’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佐恩的母親也因為研究這方面,接觸到了過多的信息,被軍區找借口處置了!
卿鳶看大獅子黯然地低下頭,抬起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大獅子頭,手感好好啊,她忍不住多摸了兩下,大獅子愣了一下,把耳朵放低,更方便她的手移動:“卿鳶向導不用安慰我,從做雇傭兵開始,我就做好了失去朋友、戰友還有自己生命的準備了。作為雇傭兵,我們更看重利益,活著反而是不那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會不重要呢?如果沒命了,擁有再多利益也沒用了呀,卿鳶不是很理解大獅子的腦回路,但也沒打斷他,聽著他繼續說下去。
“愷撒用了‘藥’以后狀態確實明顯好轉了,但我們很快就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他和佐恩一樣,同時繼承了向導母親的精神空間和哨兵父親的精神巢,也是只有精神巢可以正常使用,精神空間是荒廢的狀態,他用了‘藥’后,突然能夠使用精神空間了,也能向精神鏈灌注精神力,我托人偷偷給他檢查了一下,發現原來差點讓他狂化的污染源并沒有消失,‘藥’,也就是那種我希望能吞噬掉狂化污染源的污染源不知為什么無法吞噬狂化污染源,還在愷撒的精神空間生長繁殖,他精神空間的異常應該就是來自這種新的污染源。”
“這兩種污染源達成了詭異的平衡,狂化污染源不再影響愷撒的精神,好像進入了休眠狀態,而作為‘藥’的污染源很活躍,一直想要進食,催促愷撒找到被污染的哨兵,為他們做精神凈化,但愷撒的身體對向導-哨兵之間的連接非常排斥,根本沒辦法讓‘藥’滿足,‘藥’的活性也隨之越來越差,我感覺當它們的活性低到一定程度,讓愷撒狂化的污染源又會醒過來,甚至會變本加厲地污染他,等到那時候,愷撒可能就再也沒有挽救的余地了。”
“我不敢貿然找向導小姐,怕給你帶來麻煩,只能趁考級這個機會來問問你,是否有辦法幫幫愷撒。”大獅子看向卿鳶,“我和佐恩還有愷撒都會報答向導,用什么都可以,無論是身體還是別的,獅族作為百獸之王,不僅有讓萬物天然降服的威壓,精氣方面也很有優勢!
卿鳶點點頭,表示她明白了,不用再重申,他們三個可以一起服侍她了。
大獅子卻還很認真地向她說明獅族的好處:“而且,我們的威壓也可以成為一種助興的存在,向導想象一下,能讓其他哨兵向導無條件臣服的我們跪在你面前俯首稱臣,會給心理帶來多大的滿足!彼踔量紤]到了細節,“在威壓的調節方面,愷撒和佐恩可能還不熟練,不過沒關系,我可以教他們,告訴他們該怎么把握好分寸,取悅向導……”
他側頭看佐恩,小獅子非常害羞,但還是逼著自己很用心地聽大獅子說話,看到大獅子看過來,小幅度地點點頭:“我和哥哥會跟父親好好學的,卿鳶向導!
“停。”卿鳶聽不下去了,拍拍大獅子頭終止這越來越奇怪的對話。
大獅子看著卿鳶,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卑:“向導是不喜歡我們的獸人形態嗎?”
佐恩趕緊說:“我可以變成人的!
大獅子沒說話,因為他剛剛試過了,他無法在向導面前保持太久的人形,被她看一眼就。
卿鳶服了這一家子獅子了,說著這么嚴肅的事情,都能拐到這種奇怪的氛圍上,她板著臉:“說正事。”
“這就是正事!贝螵{子專注地看著她,“先把我們能為卿鳶向導做什么列出來,證明我們的價值,然后才能請向導幫助我們,這才是對的,不是嗎?”
卿鳶明白了,大獅子其實沒想歪,他一直在按照他一貫的做事邏輯來和她“談判”,作為用命換錢的前雇傭兵,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有條件的。
如果她愿意幫助他們,那他們就要付出等價,或者更多的籌碼給她。
其實不只大獅子有這樣的習慣,很多哨兵都是這樣。
卿鳶不敢去想哨兵們到底經歷了多少殘酷的事情,才養成這樣的“習慣”。
“我不見得能幫上你們,反而可能需要你們的幫忙!鼻澍S感覺她掌握的信息遠遠不如黑白通吃的大獅子要多,“如果像你說的,我是不是也要向你們保證,要付出像你們許諾給我的代價,才能請你們幫忙?”
大獅子聽到她把自己放到他們的立場,立刻搖搖頭:“不,向導不用為我們做那樣的事情,你和我們不一樣。”
“沒什么不一樣,在軍區,在人工智能看來,我們都是棋子。”卿鳶拍拍大獅子的腦袋,示意他不要再說這些了,“你是在哪里找到‘藥’的,具體的位置。”
大獅子看了她一會兒,很快跟上她的節奏,沒再浪費時間,說出他找到‘藥’的污染區編號。
卿鳶想了一下,這不是她出外派任務的那個污染區嗎?
是巧合嗎?
應該不是,她想到了軍區讓她審訊植物系哨兵和笨蛋壞觸手哨兵的問題,軍區有很多問題是重疊的,似乎很想問出來,他們兩個有沒有在污染區核心位置遇到奇怪的東西,會和他們對話,影響他們精神,讓他們背叛軍區的東西。
很明顯軍區認為那個污染區的核心地帶有讓他們忌憚的存在。
足以證明那個污染區的特殊性。
“我看過一點佐恩母親的研究資料,在她去世前,還見過她,她那時應該感覺到了什么,特意交代我要照顧好佐恩和愷撒,另外提到了‘門’,說在‘門’那里可以找到解決一切的方法!
“門?”卿鳶睜大。
“我后來調查了一下,誰都沒聽說過‘門’,我以為佐恩母親給我的信息可能有問題,直到我在軍區那里再次聽說了這個字,并把它和‘藥’聯系在一起,得出了一個結論,可以吞噬污染源的‘藥’就是在‘門’里生長出來的!
卿鳶理順大獅子的話:“門可以‘孕育’出吞噬其他污染源的污染源?它是活的嗎?”
“它是人!贝螵{子看到卿鳶睜大眼睛,“或者說,它是人的一部分,現在不在那個人的身體里,具體是哪一部分,又屬于哪個人,為什么可以脫離那個人的身體存在,這些我都不清楚,我是在人工智能數據紊亂的時候,偷看到一點資料,信息非常碎片化!
“‘門’是人……的一部分?”卿鳶默念著這句話,下意識看向自己,她是完整的。
那個人應該不是她。
但……卿鳶看著自己的雙手,莫名感覺這個“門”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大獅子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了卿鳶,輕聲說:“我們對磁場的影響馬上就要消失了!
卿鳶點頭:“那我幫愷撒看一下他的精神巢和精神空間。”她說著再次向小獅子的哥哥放出精神鏈,因為怕驚動了無名菌,讓它們醒過來刺激小獅子哥哥,卿鳶雖然先去檢查小獅子哥哥的精神空間,但精神鏈同時也探進他的精神巢,監控著無名菌的動向。
小獅子哥哥精神空間里的還真是透明無名菌,而且它們也進化了,和一開始的味道有些不同。
按理說,進化后的透明無名菌應該更能吞噬無名菌了才對,可它們寧可蜷縮在小獅子哥哥的精神空間里也不去管無名菌,無名菌也對它們無感,還“呼呼大睡”起來。
這是為什么呢?
卿鳶正在思考,突然發現透明無名菌和沉睡的無名菌都順著她的精神鏈爬向她。
沒等卿鳶采取什么行動,相遇的透明無名菌就自動吞噬起無名菌來,無名菌激烈反抗,但也沒什么作用。
卿鳶好像有點懂了。
透明無名菌吞噬無名菌的必要條件是……她。
沒有她,透明無名菌只會想要吞噬不如無名菌厲害的普通菌,無名菌也不會趁機反過來吞噬透明無名菌,還會在透明無名菌的影響下陷入沉睡。
只要沒有她,它們兩方就能做到互不干擾,和平相處。
不過,透明無名菌無法獨立生活下去,激活了小獅子哥哥的精神空間,就是為了讓他給它們提供普通菌作為食物。可惜,小獅子哥哥的身體承受不了,仍然無法像正常的向導一樣和哨兵連接,不然的話,小獅子哥哥可能會成為第一個既是向導又是哨兵的……
卿鳶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這樣逆天的存在。
也不知道透明無名菌為什么需要她才能吞噬無名菌。
透明無名菌是“藥”,“藥”誕生于“門”,“門”相當于它們的母親。
母親……多熟悉的詞啊,卿鳶閉上眼,剛剛出現過的可怕的猜想又冒了出來。
“門”不會真的是她身上的哪個零件吧?
卿鳶在忐忑中幫小獅子哥哥把無名菌都處理干凈了,至于透明無名菌,她去小獅子哥哥的精神空間找了一圈。
它們也不見了。
記錄儀器恢復正常工作的時候,卿鳶和小獅子還有大獅子都表現出什么也沒發生的樣子,好像他們只是做了一次很正常的精神安撫,至于小獅子的哥哥,他還迷迷糊糊的,不過有大獅子打掩護,應該也沒表現出什么。
卿鳶順利通過了第二輪考核。
卿鳶沒辦法再和大獅子他們進行交流,只能自己揣著一肚子心事去食堂吃飯。
飯還沒吃上,她就又看到她那位跟蹤狂表哥了。
卿鳶本來就心煩意亂,看到他又冒出來,實在忍不住了,她努力做出什么也沒發現的樣子,起身走向衛生間。
但其實她并沒有走進去,而是在走廊的一個凹進去的角落等著。
跟蹤狂表哥再變態也不至于跟著她去衛生間,但她一直沒回到座位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卿鳶看著地上的影子,等到影子經過她,她走出角落,看著他的背影:“你一直跟著我干什么?”
第129章 開始升破級
跟蹤狂表哥看著她, 鏡片后狹長的眼睛里竟然一點心虛驚慌都沒有,甚至反過來把卿鳶看得有點后悔這么沖動,沒按照原計劃掌握更多的證據就來找他對峙。
他反問的時候, 聲調都是平的:“我一直跟著你?”
卿鳶皺眉,讓自己別那么慫:“對,就是你跟著我, 不然會這么巧?我在這個時間來食堂, 你也在這個時間來食堂, 我走向衛生間這邊, 你也走向衛生間這邊?”她指著這條走廊盡頭唯一的房間,“這里可是女衛生間,公正清正的審訊官難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癖好, 需要在這里解決嗎?”
被她言辭激烈地陰陽怪氣, 這位表哥依然沒有情緒波動:“你現在學會這樣說話了?”
他是不是抓取不到別人說話的重點?重點在她嗎?卿鳶點頭,就知道他沒那么容易“認罪”, 打開光腦:“還想否認, 還想把鍋甩到我身上是吧?好好好, 我給你看看我收集的證據……”雖然還不算完整,但也是能拿得出手的,卿鳶直接彈開路過的人也能看到的光屏, 展示跟蹤狂表哥的罪證。
反正作為受害者,她沒什么好丟人的。
卿鳶在光屏上甩出一些照片, 都是跟蹤狂表哥“巧合”出現在她附近的定格,跟蹤狂表哥雖然都隱秘在照片的角落, 從位置看很有跟蹤狂的意思,但他神態淡定,姿勢也很自然, 看不出一點猥瑣,頂多向她這邊看來的眼神有些陰郁晦澀,勉強能和躲避在暗處里偷窺別人的鬼怪聯系在一起。
不光有照片,還有視頻,是卿鳶讓小機器人幫她從各個數據庫里調來的,她不懂科技方面,本來只是碰碰運氣,覺得小機器人和科技有關,或許能勝任查監控的工作,沒想到一個服務型的小機器人把這項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
跟蹤狂表哥看到如山的鐵證這些也不說話了,靜了一會兒,才開口:“這些視頻至少有一半出自不在你權限范圍內的電子眼,你是怎么拿到這些監控視頻的?”
果然是資深跟蹤狂,都被證據貼臉了,還來反過來質問她?
無獄抬起眼,平靜地看向臉都被他氣紅了的向導表妹:“看來卿鳶向導身邊窺伺監視你的人,不只我一個!
“你不要說別人,我……”等等,他說不只他一個?卿鳶看向跟蹤狂表哥,“你的意思是承認了?你確實在窺伺監視我?”
跟蹤狂表哥又反問她:“向導不是已經有證據了嗎?我抵賴還有意義嗎?”
不是……卿鳶打量著他,在他臉上看不出一點跟蹤狂被揭露,被抓到現行,被質問時該有的神情,他不抵賴否認,也應該求饒,想讓她放過他,不要讓別人知道吧?
卿鳶難以置信,向他確認:“你承認你不要臉地跟蹤我,像個變態一樣偷窺我了?”
“我確認……”無獄頓了一下,重復了一遍她的話,“我不要臉地跟蹤向導,像個變態一樣偷窺你!
重復這種話的時候,天賦是審訊別人,讓罪行無處遁形的哨兵除了聲音有一點微不可查的啞,沒有別的異樣。
猖狂,太猖狂了。
卿鳶被他的厚臉皮無語到了,她甚至懷疑他是仗著自己現在是審訊組繼承男鬼教授的負責人有恃無恐。
“所以。”無獄必須停下來片刻,讓身體里沸騰的羞恥感和扭曲的興奮都平息一些,不要化成奇怪的,會嚇到向導表妹的聲音從唇間流出來,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向導小姐想要怎么處置我這個令人作嘔,憎恨的變態呢?”
他低下眼睫,等待她的發落。
他并非毫無羞恥心,相反,他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時,他有從未有過的心虛,慌亂,自我唾棄,惡心……
但他還是對做這件事上癮了,離不開了。
他想多看看她,哪怕以這種丑陋的樣子。
他想多靠近她,哪怕很卑鄙,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從她身邊走過。
他越來越貪婪,也越來越大膽,作為審訊官,他太熟悉這種心理了,每個抱有僥幸,不知廉恥的罪犯都是這樣。
每天都在審判自己,可每天他都會再次墮落,甚至變本加厲。
會偷偷收集她用的東西,連她“無意間”與他擦身而過時,沾了她氣息的衣服都舍不得,連她落下來一根頭發都要拾起保存好。
那些都是他可憐又可惡的證明,也是他在不能看到她時唯一的慰藉。
他需要真正的審判和制裁,理智對他這樣說,但放縱許久的惡念卻在他心里低語,希望剖開他偽裝,逼著他把真正的自己在目光里完全打開,一件也不放過細細審視他的罪惡,向吐他口水的人是她。
那樣,她會把更多的氣息留在他身上,靠近他,看著他。
一定很……爽,自律克己的哨兵幾乎不把這個字用在自己的身上,因此在這樣想的時候,遲疑了一下。
他閉了下眼,給她提供方案:“你可以上報給軍區,會有專門的人處置我,不會臟了你的眼睛!
卿鳶看著哨兵,對他平靜提出的建議抱有懷疑態度。
他為什么能這么氣定神閑地要她“報警”?他不會已經打點好了吧?不對,他不需要打點。
審訊組可是很多人都要巴結的對象,因為它是獨立存在的,軍區高層都有可能忌憚一個審訊組的新人,不想得罪他們,更何況,跟蹤狂表哥現在還是審訊組的最高話事人,現在又那么敏感,誰想給自己找麻煩,來處理他?
而且……卿鳶看向跟蹤狂表哥掛著鏡鏈的眼鏡。
她還想拿他做點別的,不能讓軍區知道的事情。
所以,還是由她親自來審問,處置他更好。
不過,她沒有合適的場地,也沒什么一看就能震懾住罪犯的“刑具”之類的,跟蹤狂表哥一看就很難對付,她應該提前準備好一些少見又很殘忍的工具,用不用的另說,先把他現在這副淡定自若的外殼給嚇碎了,也會讓她出一口氣。
失策了,卿鳶看向看起來很正派,實則很變態的跟蹤狂表哥:“你知道什么地方,可以秘密審訊犯人,無論犯人多痛苦,叫多大聲,也不會有人知道嗎?”
她問的時候,沒太抱希望,跟蹤狂表哥又不是傻子,聽不出她想對他用私刑,他是瘋了才會為她提供折磨自己的場地。
無獄抬起眼看向他的向導表妹,咽喉部分又集聚了水分,貪婪又骯臟的水分,他隱秘地吞咽了一下:“知道。”
他有一個很符合她條件的地方。
卿鳶帶著沉默不語的跟蹤狂表哥上了飛行器,他身上披著大衣,大衣扣子從上扣到下,沒人知道,他隱藏在大衣下的雙手,在那條無人經過的走廊里,被卿鳶用針對哨兵特制的手銬緊緊鎖住了,另外豎起的衣領下還有她親手給他戴上的,只有她的指紋才能解開的電擊項圈。
他的臉上有黑狐貍給她送來的最新款止咬器,止咬器很輕薄,像金屬紋路摳在哨兵臉上,卡著哨兵的下頜,嘴角和臉頰,讓他無法大張開口,如果說話,也要忍受疼痛。
這種止咬器有隱形模式,等到跟蹤狂哨兵上了飛行器,卿鳶才讓止咬器顯出來。
他很奇怪,無論她拿出什么新的,限制他行為的桎梏,他都一聲不吭,任由她在他身上加上她“喜歡”的東西,就連被她披上大衣,遮擋住這些,帶著他從那么多人面前走過,進行隱秘又羞辱性很強的“游行”,他也沒有反抗。
是當審訊官太久,閾值太高,所以對這些都無所謂了嗎?
卿鳶懶得研究他,讓他跟小機器人把目的地的坐標說了。
無獄看著他面前的小機器人,眼鏡上的菱形鏡片裝飾中閃過黑影。
小機器人也用電子眼看著他。
卿鳶聽到跟蹤狂表哥跟小機器人說了坐標,又看著小機器人按照坐標找到了真實存在,也沒什么其他問題的位置,這才靠在椅背上。
考級面試本來就很累了,她還要花費多余的精力處理變態。
卿鳶想著氣不打一處來,抬起手,手里的精神力飛快掠過無言的哨兵的臉頰,在他臉上抽出一道紅痕。
卿鳶微微偏頭,用眼神示意他,犯下他這樣罪行的人,只是自覺站著也不夠:“跪好了!
害她疑神疑鬼那么久,甚至還自我懷疑是不是她想多了……卿鳶都不敢細想為了他跟蹤她的事情,她多掉了多少根頭發。
為了頭發,她也要狠狠修理他。
哨兵低下眼,太清高傲氣的人,就連做這種有示弱意味的微動作,都有種不是很服氣裁決的感覺,卿鳶以為得花點功夫才能讓他聽話,卻不想,他真的慢慢低下身,跪了下來。
算他識相,卿鳶不想看他影響心情,打開了光腦。
卿鳶又意外了一下,她沒想到跟蹤狂表哥把她帶到了他的住所。
他竟然把他住的地方的地下部分改造成了一個超大的刑訊室,里面的刑具甚至比她在審訊組看到的還要全,她還用黑狐貍給她的黑科技測試了一下。
這里的干擾信號非常強烈,足以在短時間里躲避開人工智能的監控。
變態,但對現在的她來說,她非常需要一個這樣的地方。
這也太完美了,卿鳶摸了摸涂了特殊隔離材料的墻壁,對這里很滿意,她走向跟蹤狂表哥,把他的大衣解開,正要取下他的手銬,突然頓。骸澳銊倓偸遣皇峭低德劻宋乙幌?”她感覺她低頭開手銬的時候,哨兵也微微低下頭靠近她,緩緩吸氣。
做了這種齷齪事情的哨兵還能淡淡地看著她,并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嗯!
“你有病吧?”卿鳶知道她沒有做錯任何事,還是覺得自己有點臟了,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哨兵被她打得側過臉,眉頭都不皺一下,好像沒有知覺一樣,慢慢把臉轉了回來。
卿鳶看他這樣真的很來氣,干脆把電擊項圈打開了,哨兵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但頸側暴起的青筋在證明,他也不是對疼痛無知無覺。
卿鳶對這里不熟悉,不知道怎么把哨兵固定起來,哨兵冷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按了什么按鈕,垂著眼睫,有條不紊地把自己鎖在看起來很普通鎖鏈沒什么不同,但其實結合了他多年的審訊經驗,會讓被固定的哨兵很不舒服的固定裝置里。
卿鳶看他游刃有余的樣子,險些以為被審訊,被鎖上的人是她了。
算了,他鎖得好,就讓他來鎖,她檢查好鎖鏈沒問題就可以,卿鳶想著沒再看哨兵,走到掛刑具的孔板前。
也不知道這些東西以前用沒用過,她不太敢隨便動,最后還是挑了個最常見的馬鞭拿在手里,檢查好哨兵確實失去了行動能力后,用鞭子手柄把他的下頜抬起來,忍著惡心問:“除了跟蹤我,你還對我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這位審訊官真的很適合也很擅長犯罪,干什么都不心虛,手穩得很,有這種能力,會被她發現他跟蹤她,完全是因為他太猖狂了,根本沒想要隱藏。
但不能排除,他還做了別的,卿鳶懷疑,她只發現了他罪行的冰山一角。
哨兵不回答,只通過薄薄的鏡片看著她,卿鳶抬起手,指尖輕輕碰觸,他鏡鏈上的菱形鏡面。
那是他的精神體,是他用來映照別人的罪孽的工具。
被她一碰,一條鏈子上的幾個鏡面都在輕輕發抖,哨兵也閉上了眼睛。
“我記得你的鏡子可以照出罪犯有沒有撒謊,對不對?”卿鳶捏住其中一枚,“把它放出來,我要你對著它,讓我知道你有沒有說實話,有沒有隱瞞!
哨兵睜開眼,他的眼型也透著冷淡,但眼尾微微上揚,有幾個角度看,也會讓人感覺他的眼睛也很誘惑。
他依舊面無表情,但有按她的話照做,滿足她的每個要求。
指甲大的菱形鏡面從鏡鏈上掉下來,不等觸及地面,就延展成一人高的大鏡面,懸在他和卿鳶身邊。
卿鳶轉頭向鏡面里看了一下。
沒有她,只有跟蹤狂哨兵自己。
她轉回頭,發現跟蹤狂表哥也抬起眼在看鏡子里的自己,他的眼底難得有了情緒,面對自己的鏡像,終于開始羞愧,自我厭棄。
卿鳶點點頭,很滿意這個進度,又問了一遍:“你向我隱瞞了什么?”
跟蹤狂表哥下頜線緊繃了一瞬,盯著鏡子開口:“左邊的墻壁,有個生物信息掃描器。”
卿鳶按照他的話,找到了那個掃描器,還在想怎么把跟蹤狂表哥拖過來掃一下,卻不想,她剛靠近,掃描器就自動讀取了她的信息,并且……
通過了識別。
卿鳶皺起眉,她什么時候在這里輸入她的生物信息了?
很快,她就看到了答案,在這面打開的墻后面,是慢慢一屋子關于她的物品,像照片,資料都是最普通的“收藏品”了,她在里面看到了很多她用過,丟掉的“垃圾”,都被她的跟蹤狂表哥當做珍貴的藏品安置在透明的保險箱里。
她的生物信息應該就是從她用過的杯子,抽血管之類的東西上面提取來的。
啊啊啊他怎么這么惡心,這么變態啊?卿鳶轉過身,看向哨兵,他收回看她的視線,看著他面前的鏡面。
無獄第一次覺得他的精神體沒那么好用。
比起鏡面里照出的,他丑陋的嘴臉,更讓他無法面對的是她看向他,帶著厭惡的眼睛。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卿鳶走到不看她的哨兵面前,指著那一屋子的罪證。
哨兵又進入了不說話也不動的洋娃娃模式,但他身上有鏡面制成的荊棘順著他腳踝往上爬,刺破了他的衣服,讓他的身體滲出鮮血。
卿鳶看向身后的鏡子,鏡子里的哨兵和鏡子外面沒什么區別,只是有一團陰影覆蓋在他身上,暴露出他陰冷黑暗的真實屬性。
哨兵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腳下很快積了一灘血,也沒什么表情變化。
不夠,卿鳶捏起哨兵的臉頰,讓他看著她:“還有呢?你還隱瞞了什么?”
哨兵看著她眼里映出的自己,看了一會兒,輕輕閉上眼睛。
菱形鏡片一個接一個地落向地面。
圍繞著卿鳶和哨兵的鏡面越來越多,從各個角度將哨兵照得清清楚楚,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鏡子外的他被鎖鏈和卿鳶的手控制著,無法做什么大的動作,而鏡面里的他卻在做著各種各樣的事情。
很無恥的事情。
事情里還有她,卿鳶確定自己沒跟這個變態有過那么多互動,這些鏡像應該都是他病態的幻想。
卿鳶看了一圈,被氣笑了。
這人天天居高臨下地審視別人,結果自己一腦袋一般變態都想象不出來的骯臟東西。
卿鳶也懶得用鞭子了,凝聚起精神力反手抽向他。
其實不用她這么做,亮閃閃的鏡面荊棘已經爬到哨兵的胸口,把他刺得鮮血淋漓的同時,還撕碎了他從不露出多余皮膚的筆挺制服。
哨兵睜開眼,眼底的痛苦不是來自生理上的痛感,而是在她眼里,被一點點剝開,從靈魂到身體。
再被他可以放大罪孽,不堪的鏡面將每一寸,每一處他想隱蔽的細節都獻給她的視網膜,祈求她的審判。
“還有嗎?”卿鳶把手放在哨兵的臉上,感覺到他平靜的外表下,泛起的,脆弱的漣漪,他其實沒看起來那么無所謂。
他也在緊繃肌肉,也在顫抖。
哨兵還是不回答,也不需要他回答,鏡子會給她答案,給不愿坦白的他懲罰。
鏡面荊棘眨眼間就到了他的脖頸,尖銳的邊緣抵在他的喉結那里,喉結一動,血就流下來。
可他沒辦法不動,他甚至在掙扎里,意識不清但憑本能地微微偏頭,想要貼近她用精神力折磨他的手心,哪怕這樣做會讓荊棘尖端刺進他的咽喉。
卿鳶不希望他暈過去,這才剛剛開始,她加多了精神力,卻讓它們變得更柔和,輕輕地喚醒哨兵的意識:“你要清醒地承受我的審判!
他迷迷糊糊地重復她的話,越說眼神越清明:“我要清醒地承受你的審判……”
卿鳶看他清醒過來,鼓勵地撫過他被痛出來的生理眼淚潤濕的臉頰,輕聲哄誘:“讓我看看你更罪惡的樣子,所有的,不許再抵抗!
哨兵不再說話,只按照她的話做。
菱形鏡片又掉下來一些。
他的頭頂,他的腳下,他的四周,一共八個鏡面,齊齊對著他。
鏡面里的他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冷漠地看著鏡面外的他,他們的手放在衣領處的扣子上。
用他最熟悉不過的眼睛審判他自己。
只要他再不對她坦誠最行,他們就會在她面前暴露出他最銀當,也真實的樣子。
鏡面荊棘沒入他的喉嚨,哨兵薄唇動了動,流著血吐字:“卿鳶表妹!
卿鳶怔了一下,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哨兵不想把他最珍視,也最不堪的秘密說出口,但鏡子里的“他”不允許他有半點遲疑,有的咬著手指,露出奇怪的表情;有的撕開領口,撫摸著自己的鎖骨……
不能讓她看到這個樣子的他,雖然,她已經看了夠多的了。
哨兵沒有再停頓,看向向導,逼著自己面對她眼里最清澈也最讓他害怕的鏡子:“卿鳶表妹,我很早就認出你了。”鏡子里的“他”又做了丑陋的表情,張開的嘴巴露出拉著銀絲的舌尖,無獄靜了片刻,糾正,“我一直沒有忘記你,一直都在窺視你!
“一直?”卿鳶問,“我來軍區之前……”
“那時我會讓自己離你很遠,而且沒有現在這么頻繁,盡可能地不去收集你的資料和物品!鄙诒臍庀⒃阽R面荊棘的折磨下變得微弱,但吐字依舊很清楚,“我一直都……很想很想……你……”
卿鳶沒想到自己從哨兵身上拷問出來的是這么個“秘密”。
他想她?
荊棘和鏡面里的身影都在逼著哨兵走向罪孽的懸崖,讓他把自己徹底地,完全地拋出去,他忍不住喘息了一下,輕聲說:“我想做表妹的狗,從小時候就是這樣!
殊途同歸。
卿鳶腦海里冒出這么四個大字,這些哨兵不管怎么轉,最后都會切題到“主人與狗”上面。
就連這個看起來很不會做小狗,也不可能做小狗的哨兵也沒逃得了這個宿命,哦,不對,他反而比其他哨兵更早地進入了這個賽道,只是他的跑道要比別人更長一些。
從小時候就這樣了,那他……卿鳶想到了什么,撥開哨兵手腕處破碎的衣料,他的紋身露出來。
小狗,再次點題。
哨兵不能停下坦白的聲音,看到她在看什么,輕聲自白:“這是你畫的,也是我從你那里偷的第一樣東西,嗯……”他悶哼了一聲,荊棘都要從他的后頸穿透了,鏡子里的“他”也將上衣脫掉,哨兵難堪到了極點,閉著眼糾正自己的謊言,“如果不算被表妹丟掉的垃圾,比如用過的紙巾,紗布……它確實是第一個。”
不是,他怎么從小就愛撿垃圾?
用過的紙巾,紗布……卿鳶想想都覺得無法接受。
不過,她的腦海里描繪出一條用力咬著大大的垃圾袋,陰暗小心地跟在她身后一邊搖著尾巴,一邊偷偷收垃圾的勤奮小狗,她對哨兵也沒那么氣了。
狗塑救了他。
“你說這是你從我這里偷的!鼻澍S稍微靠近他的手腕,仔細看他的紋身,“那時什么意思?”
無獄每根神經都滾燙劇痛,可還是能敏銳地捕捉到她輕輕撲打在他手上的氣息,注意力都被她的氣息吸引。
看著她研究他紋身的側臉,慢慢地說:“這是你畫的,但不是給我畫的,是給無澤,我很想要,所以就偷過來了!
卿鳶看向這位傷痕累累的審訊官,想要就偷,他自己聽聽,該不該被審判和制裁。
跟蹤狂表哥看著她,眼珠稍微錯動,想要躲避她的目光,但又舍不得移開。
他擔心他把一切都告訴她,告訴她他從很小,從被公認最天真無邪的年紀就對她有陰暗的想法,她會無以復加地厭惡他,從此不再讓他看到她。
卿鳶并沒有因此更反感哨兵,只是若有所思地輕聲說:“這些我都不記得了!彼聪蛏诒l現鏡片荊棘爬到了一聲不吭的哨兵臉上,把他的眼鏡都割裂了,眼鏡掉到地上,而荊棘的尖端則向他的眼窩里刺去。
卿鳶抬起手,想要按住鏡面荊棘。
尖銳都快抵在眼球表面上的哨兵卻是看著她,提醒她:“別碰它,會割破你的手!
“停下來!鼻澍S收回手,但給了哨兵中止審判的指令。
哨兵確實做了很多她無法理解,而且很反感的事情,但……
可能是她的潛意識里仍然記得和他還有無澤前輩兒時相處的時光,聽到他說這些,她的心里還是有觸動的。
“不能停下來。”無獄微微搖頭,“這是我應該得到的懲罰。”
卿鳶看荊棘都已經將他的眼尾刺破了,放出精神力,化作局部屏障,幫他擋了一下:“審判你的人是我,要聽我的,不是嗎?”踮起腳,靠近哨兵,小心地看了看荊棘尖端,思考能不能把它掰下來。
哨兵眼前是模糊的血色,鼻尖是她越發清晰的香氣。
鏡面里的影像開始移動,卿鳶余光掃到,側頭看了一下,每個鏡子里都有一個哨兵,雖然看不到她,但能從哨兵微微仰頭,垂眸往下看的姿勢看出她的存在。
至此,哨兵的動作是一樣的,但下一秒,每個鏡面里的哨兵都做出了不同的反應,好像是不同時空里的同一個人在為同一件事做出不一樣的反應。
有的在潮紅著臉喘息,有的則張著唇祈求索取著什么,有的更為直接,整個人都洇出了濕氣和水意……
“不要看。”她面前,真實的哨兵輕聲懇求她,“向導已經知道我是個罪大惡極的人,知道我有多惡心多下賤,可以直接懲罰我,不要看……”
卿鳶收回目光,看向哨兵,他的眉眼還是冷淡的,但她現在知道,他應該就是天生的面癱臉,其實反應很豐富。
八個鏡子里有八個他,每個對她靠近他后的反應都不同。
這還只是靠近他,卿鳶不敢想要是真的輕輕親他一下,他會怎么樣。
她低頭看了看腳下的鏡面,又抬頭看看上面的鏡面。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鏡子,把哨兵最不想讓人看到的地方反應都映射出來,還很“貼心”地把那些放大,恨不得懟在她的眼睛里,讓她不要錯過。
怪不得有的變態喜歡對著鏡子讓別人露出羞恥的樣子,還讓他自己看著。
她這個變態也有點喜歡。
她抬起哨兵的下頜,讓他也往下看,看下面的鏡面,哨兵毫無波瀾的眉眼都泛起了水痕,耳朵也紅得想要燒起來,很不想,也不敢那么做,但還是迫著自己一點點低下眼。
“好了!鼻澍S也不打算這么欺負她的變態小狗表哥。
而且她也沒那么多時間,確定變態表哥對她沒有別的惡意,不會傷害她,也不會向軍區出賣她就可以了。
她還要他幫她做事呢。
卿鳶看向鏡面:“你的鏡子為什么照不出我的身影?”
她記得他的鏡子連陳向導被無名菌污染的真實樣子都能照出來,她也想用他的鏡子照照自己。
看她身上有沒有什么潛伏著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罪惡。
哨兵又不說話了,卿鳶轉身看他,知道用疼痛無法撬開這位審訊官的嘴巴,所以她提起了他勉強還能遮住身體的衣料:“讓它們照出我的身影,不然,我會讓剛剛在鏡子里呈現出來的,你失態的樣子都在鏡子外變成現實。罪惡會疊加生長的,等到那時,鏡子里應該會映出你更不堪的樣子,我會繼續把它們落實在你身上,一步步追趕你罪惡的腳步,直到你無可救藥,永遠被留在罪孽的深淵里。”
她靠近他,輕輕撫過他混著眼淚和血液的眼角:“在那樣的深淵里,表哥可永遠沒辦法做我的小狗了!
哨兵看著她,分不清她在引誘他繼續犯罪,還是想要勸他迷途知返。
一直在他心中無比清晰的,罪惡和正義的界限,因為她變得模糊。
他看了她一會兒,鏡面發生變化,卿鳶獎勵一樣地拍拍他的臉,轉身去看鏡面。
鏡面有一瞬還是哨兵自己,因為她像拍小狗一樣拍他的臉頰而有的惡念,這樣的畫面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身影。
八個鏡面稍微移動了一下位置,為第九個,也是最后一個鏡面挪出了空間。
罪孽越深,鏡面數量越多。
哨兵一共只有九個鏡面,現在都對著她。
卿鳶并不畏懼面對自己的罪孽,更不怕接受審判,她邁開腳步,走近她面前的鏡片,抬起手,和鏡子里的她手心相貼。
鏡子里的是有罪的她嗎?
可她為什么覺得觸摸到“她”的時候,身心都非常痛快舒暢呢?
她的罪孽到底是什么?卿鳶看著鏡面,“她”和她幾乎沒有不同。
她看到了,一道光從她的身后溢出來,流淌著星河的時空在她腳下鋪開,光線里有許多人影,他們通過她穿行,來往于兩個不可能在同一個維度,哪怕是時空系技能也無法將它們連接的世界里。
果然,卿鳶輕輕嘆了口氣。
她就是那個“門”。
那個讓高緯度生物跑到這個世界禍害人的罪魁禍首。
不過,大獅子說,“門”只是她的一部分,現在在污染區,不在她身上。
他指的是什么呢?
是她的哪個部位?卿鳶看著她被強光打得透明,跟照X光似的的鏡像,心肝脾胃腎,都在啊。
甚至還能看到精神空間,等等。
卿鳶目光頓住,在精神空間旁邊的是什么?
怎么那么像哨兵的精神巢?哦,不是像,它就是。
她有精神巢,她怎么都不知道?卿鳶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后看到鏡面里,在她身體里的精神巢,被一團光裹著飛了出去。
卿鳶悟了,“門”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身體里存在過的精神巢。
啊,她想到了什么,發出恍然的輕呼。
她的小水珠具有像哨兵精神體一樣的攻擊性,她的精神力能夠像哨兵一樣外放出來,這些是不是都是她曾有過精神巢的認證?
可她都被剝離了精神巢,怎么還能活著?
而且,同時有精神巢和精神空間……初始版本的她得多強大啊。
敢情她在軍區天天不是怕這個怕那個,到頭來,最值得讓人敬畏的,原來是她自己。
她還在那找是什么讓這個世界變成這樣,找了一圈,哈哈,造成現在這個糟糕的局面的萬惡之源也是她。
卿鳶看著鏡面,以為它在顯現出她的罪孽后,會對她進行審判和懲罰,可鏡面就此停止變化,沒再繼續。
她轉身看哨兵,強行中止審判,還是這樣非常應該“替天行道”的審判,對他的反噬很嚴重,他的口鼻都開始涌出鮮血。
卿鳶突然想到,每次看到她,他的鏡子應該都有反應,應該一次比一次更清楚她的罪孽。
可他一直沒有說過,一直在自己忍耐控制。
他又那么愛跟蹤她,窺視她,那這樣的折磨就是幾乎每天都會重復一遍的。
那他也沒有像她這樣對她用私刑,暗地里審判她,也沒有上報。
卿鳶看著看起來又狼狽又可憐,但依舊沒太多表情的變態小狗表哥:“我把你放下來吧。”
他搖了搖頭:“不,對我的審判必須有始有終。”他看出她不想繼續折磨他,“向導小姐可以離開了,我會自己收尾的!
對她的審判就沒有始有終啊,卿鳶不太放心自己離開,她總感覺哨兵會在她走后把自己折磨得奄奄一息才能放過自己。
卿鳶抬起手,碰了碰他的紋身:“表哥不是要做我的小狗嗎?聽主人的話是小狗的第一要務。而且,我還需要你隨時待命,為我服務,如果殘了或者死了,我會很麻煩。”
哨兵看著她,被鎖鏈纏住的手動了動,想要碰她,又沒有這樣做。
他的紋身紋在脈搏上,紋身隨著脈搏跳動得安靜又劇烈。
卿鳶成功說服變態表哥暫時不審判自己,還幫他上了藥,問了他知不知道“門”的事情。
這方面無獄幫不了他,他知道的,她都在鏡子里看到了。
不過有一點,他要提醒她:“向導的飛行器上的服務機器人有問題!
小機器人啊?卿鳶不是很意外,可能是以前看多了機器人反抗人類的電影,她一直覺得機器人有一天會反噬天天使喚他們的人類。
她也不會為了小機器人不站在她的立場上而生氣。
哨兵看她心平氣和地接受了他的提醒,頓了頓,又補充:“我在它身上看到了一個哨兵的影子,機器人無罪,但他是有罪的!
哨兵?卿鳶這回有點驚訝了。
哨兵給她解釋:“以虛擬智能體為精神體的哨兵可以‘附身’在電子設備中替人工智能監控我們,審訊組有很多罪犯就是由他們發現的!
虛擬智能體?她正想找有這種精神體的哨兵問問話呢。
卿鳶走之前標記了她的變態表哥,雖然沒正式給他小狗的名分,但從哨兵罕見顯出滿意神態的眉眼間可以看出,他對這點獎勵已經很滿足了。
卿鳶走向飛行器的時候,捋順了一下自己新獲得的信息。
現在不在她身體里的精神巢就是初代哨兵提醒她一定要徹底銷毀的“門”,它現在在污染區里,聽大獅子說,它的會沉睡,也有可能會被保護它的污染源移動位置,所以現在的位置在哪里還不能完全確定。
除了“門”的確切位置,目前還剩下兩個問題,一個是怎么摧毀她的精神巢,摧毀門。
另一個是,沒有門,高緯度生物就不能再干擾這個世界了,他們也就自由了,但會不會為此付出例如“世界末日”的代價呢?
她希望那個附身在小機器人身體里替人工智能監視她的哨兵能給她一些答案,但對他得非常小心。
一來,他本人藏在“塔”里,輕易不會露面;二來,他是能和人工智能平級直接交流的哨兵,相當于自己就是個人形報警器,一不小心就會引發他向人工智能報警。另外,他監控到了什么,又跟人工智能匯報了什么,這一點卿鳶也不太清楚。
要想“審問”他就必須切斷他和人工智能的聯系。
卿鳶想著這些,沒流露出絲毫異樣,在小機器人的注視里坐在飛行器的座位上。
雖然兩輪面試已經結束,她現在放松等最終成績出來就行,但卿鳶還是在忙碌地連軸轉。
她在準備比考級更重要,也更困難的另一場“考核”。
她有種感覺,人工智能看起來好像什么都沒發現,也什么都沒部署,但它應該也在暗中推進著什么。
她必須抓緊時間,在它之前,毀掉門。
第二輪面試時,她離開考場前,從小獅子的精神空間里把剩下的記憶碎片都帶走了,這對小獅子來說很困難,還是大獅子幫她控制住痛得差點要反抗她的小獅子,才讓她在那么短的時間,強行解鎖了所有小獅子母親留下的“資料”。
雖然對小獅子很抱歉,但卿鳶也只能這樣做,她連夜整理了這些記憶碎片。
無澤前輩那邊也給她發來,他研究她給他的舊版無名菌后得出的結論。
她給他的無名菌確實是初始版本,無澤前輩覺得它有些熟悉,就和手里的樣本進行了比對,發現在它身上能找到所有污染源的影子。
按照時間推算,應該是先有普通污染源,再有的無名菌,但經過無澤前輩的試驗,得出了一個相反的結果。
這些遠沒有無名菌殺傷力大的普通污染源應該都是在無名菌影響下誕生的。
時間仿佛在它們身上逆行了。
不,不是時間逆行了,是時間在循環,但時間維度發生了錯動。
結合小獅子母親的研究,卿鳶推算出一條正確的時間線,先有她,再有相生相克的無名菌和透明無名菌,再有其他的普通污染菌。
如果源頭,也就是她消失了,這個世界可能都不會存在污染源。
人工智能確實是在替高緯度生物操控哨兵和向導,把他們當做觀察實驗的對象,但以另一種方式傷害哨兵,影響向導的污染源確實和他們無關。
卿鳶深吸了口氣,從某種程度來說,她的罪孽可能和人工智能,和高緯度生物不相上下。
可她不想把那么沉重的罪孽背在身上,她也不想為此去死。
卿鳶收到了黑狐貍的消息,他沒具體給她解釋來龍去脈,只說在公司倉庫里發現了一個黑科技道具,可以定位“門”的位置,原來人工智能也有利用他們公司去找“門”,帶回“藥”,甚至最近還讓他們去找了一次“藥”,只是一直隱瞞了關鍵信息,黑狐貍結合她這邊的信息才推理出來。
他現在已經獲得了一個大概的坐標,派人去確認了。
“他們找藥是不是想救那位神秘的客人?”卿鳶通過黑狐貍的標記跟他遠程交流,這種方式又方便又不會被監聽,非常好用。
“向導小姐知道的可真多啊!焙诤傒p聲嘆息,給出肯定的答復,知道她還想問更多,“人工智能的客人,我們也接觸不到太多,我知道的應該還沒有向導小姐知道的要多!
卿鳶嗯了一聲,又提出新的問題:“那你知道怎么剝離哨兵的精神巢嗎?你們有做過這方面的實驗嗎?”
黑狐貍安靜了一會兒:“向導小姐是在暗示擁有很多種精神力,很多個精神巢的我為了得到別人的能力,殘忍地奪去了他們的精神巢嗎?”
卿鳶標記他的時候,被他數目眾多的精神巢震驚了一下,但時間有限,黑狐貍對此嘴巴嚴得很,她也就沒有多問。
但她會猜啊,她猜的就是黑狐貍通過思諾亞公司研究出來的非人手段“吃掉”了別的哨兵的精神巢,從而占有了他們的能力。
卿鳶本來打算以后再問他詳情,但她現在知道她的精神巢也被剝離了她的身體,而她還好好活著,所以想知道黑狐貍是不是也沒有殺那么多的哨兵,而是通過相對溫和的手段占有了別人的精神巢。
“我知道了,向導小姐其實是想等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以后,再審判處決我!焙诤偟男穆暫茌p,“也是,像我這樣惡毒地剝奪了那么多同類的精神巢的怪物,確實不配活著,只是委屈了向導小姐為了信息,捏著鼻子暫時標記我,暫時認我做你的狗!
卿鳶沒說話,黑狐貍說的就是她本來的計劃。
沒得到她的回答,黑狐貍也沒有追問她,自顧自說下去:“我來回答剛剛向導小姐問的問題,有剝離哨兵精神巢的辦法,我們公司做過很多相關的實驗,也取得了很理想的成果,我就是這類實驗表現最好的實驗品,我搶走了很多哨兵的精神巢,雖然不能搶走他們的精神體,但可以通過他們的精神巢,滋養改變我的精神力,讓我的精神力具有他們精神力的屬性,從而讓我的精神體也能在一定時間里使用他們的精神體的天賦能力。”
“還有一個向導小姐沒有問,但已經有答案的問題,是的,被我剝離精神巢的哨兵都會死,無一例外,我手上有很多人的血,所以,卿鳶向導在殺我的時候,一定不要心軟。你是在替天行道呢。如果沒被向導小姐標記,我會拼死反抗,可惜,當時糊涂了!焙诤倗@了口氣,但語氣并不沉重,“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我被向導小姐迷惑了心智,被向導小姐利用到死,很公平!
這茶里茶氣的語氣……卿鳶聽完了黑狐貍的自白,覺得他身上發生的事情應該沒他說的那么簡單。
首先,她就不相信,他會被她迷惑,心甘情愿地被她標記,被她利用,還等著被她殺死。
但她現在沒時間去探究他的故事。
卿鳶有點不死心:“真的沒有哨兵能在被剝離精神巢后活下來嗎?如果……她另外還有別的精神力系統呢?比如,還有向導的精神空間?”
小獅子不就是精神空間那套精神力系統用不了,用精神巢那套就行嗎?植物系哨兵和笨蛋惡毒觸手哨兵也是,只有一個精神巢在正常運轉就能活得很好。
“是哨兵,也是向導?”黑狐貍微微拉長音,“這樣的存在會打破平衡的,如果有,也會引發災難。別說她,這個世界估計都要跟著她陪葬!
卿鳶無話可說,這只黑狐貍猜得很準。
確實是她這個破壞平衡的存在帶來的高緯度生物和污染源。
“不過,如果不替這個世界考慮,只替她考慮,我會想辦法讓她離體的精神巢‘活’下去,精神巢活著,她也就能活著,當然這只是個理論,具體情況還要做實驗才知道!焙诤偮曇粼絹碓捷p。
那精神巢死了,她也就死了?
那初代哨兵讓她銷毀門,是想讓她親手銷毀自己的精神巢,自殺?
不,卿鳶很堅定地否認了這個想法。
初代哨兵不會這么做。
除了時間溯回契約,初代哨兵一定還在她身上打了其他很深的烙印,她就算什么都想不起來,但依舊會選擇相信他。
她的精神巢之所以不在她的身體里,應該是初代哨兵認為這種方法可以讓她的精神巢失效,讓門失效,讓人工智能無法再和高維生物取得聯系。
卻沒想到她的精神巢離開她還活了下來,而且依舊能聯通高維世界,甚至還孕育了污染源出來。
卿鳶捋順了邏輯,點點頭,她還是得銷毀她的精神巢。
“離開哨兵身體還能活著的精神巢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頑強,那就要更高級的能量來銷毀了,如果那個精神巢強大到一定程度,可能這個世界都沒有能摧毀它的存在,需要借助。”黑狐貍輕笑了一聲,“神的力量。”
神?對低維生物神不就是高維生物。
兜兜轉轉答案又回到題面上來了。
高維生物怎么可能會給她銷毀門的工具?
不過涉及到高維生物,她手里的信息太少了,還是得找能和人工智能直接溝通上的那些特殊的哨兵來問。
但他們一直在“塔”里,她總不可能跑到“塔”里抓他們吧?
通過小機器人問?附身在小機器人身上的哨兵隨時都能把虛擬智能體抽出去,根本不會給她拷問他的機會和條件。
太難了太難了,卿鳶感覺自己都要禿了。
就在她想為了讓她的頭發有力氣抓住她的腦袋多吃點的時候,她收到了通知她進行第三輪考級面試的信息。
為什么?
不是說只有特殊情況才會安排第三輪面試嗎?
室友回來看到卿鳶癱在冒著熱氣的食物旁邊,眉頭一皺,感覺大事不妙。
但凡事沒那么大,卿鳶都能咬咬牙,邊吃邊愁的。
放著熱好的食物一點也吃不下去,說明事情太大了。
卿鳶有氣無力地把她要參加第三輪面試的消息告訴了室友,室友卻睜大眼睛,猛地把她抱了起來:“卿卿,這是天大的好事。
“只有初評級達到S級的向導才會接受第三輪面試,具體定你有幾個S!寶寶,一直沒跟你說,我其實在來軍區前學過看相,一看寶寶就是3個S,就是一臉S相啦,寶寶不用付我看相的錢了,只要記得我這個朋友,記得我的名字……!P——就可以了!
室友超級激動地抱著卿鳶上上下下,把卿鳶顛得眼睛都有點花,室友意識到自己有點過了,趕緊把卿鳶放下來,拉著她的手,鄭重地點頭:“茍富貴,勿相忘!
她從F一下竄到了S,還能再竄一竄?卿鳶發現自己對這個消息接受能力良好,很開心,但也沒有那么驚喜。
“不打擾卿卿準備考試了!笔矣芽辞澍S桌上還放著書,識趣地退開,過一會兒又輕輕推來個筆記本,“有時間幫我簽個名哈!
卿鳶無語地看了眼室友。
感覺好割裂啊,一邊準備第三輪考級面試,一邊還要找銷毀“門”的辦法,有種一邊考研一邊還要忙著拯救世界的感覺。
說實話,她都不想參加這次可以自己選擇放棄的面試了。
要是高維生物一直控制著這個世界,操控著每個人,那她是S級還是3S級向導又有什么區別?
卿鳶正這么想著,又收到了一條信息。
原來第三輪面試的考官身份和資料會提前發給考生,好讓考生決定是否要參加這次選考。
她點開,面試官是九尾狐執行長,監考是她在繭房中心門口見過一次的喉結罩哨兵。
后者正是她發愁一直躲在“塔”里不出來的,有著虛擬智能體做精神體的哨兵啊。
卿鳶一下就精神了,立刻回復,她要參加第三輪面試。
第130章 升了
在卿鳶等待第三輪面試的期間, 室友收到了考級證書,她現在是一名A+向導了,室友捧著證書讓卿鳶給她拍了好多照片, 還和卿鳶約好在她面試前好好慶祝一下,吃頓大餐。
大餐還沒來得及吃,室友就收到了要隨軍去前線的通知。
“天啊, 這么快!鼻澍S有點恍惚。
室友其實也有些沒準備好, 但還是拍拍卿鳶的肩膀:“好啦, 早去早回嘛, 卿卿要好好等我回來哦,哦,對了, 最好是和你的3S證書一起等我回來, 然后輪到你去前線,我當留守室友, 等你回來!
卿鳶被室友逗笑了, 她們決定還是簡單慶祝一下, 剛好卿鳶和室友的生日都要到了,她們就買了個蛋糕,打包了一些小吃在宿舍里小吃了一頓。
“一定要好好的!鼻澍S抱著室友, 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閉上眼許愿。
“一定會好好的!笔矣褜W著她上次跟她說話的口吻, 拍拍她的手臂,“愿望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我許的愿望比這個貪心多了!鼻澍S睜開眼, 問室友許好愿望沒有,室友趕緊也閉上眼睛。
等室友許好愿,卿鳶和她一起吹滅了蠟燭。
卿鳶忙得腳打后腦勺, 但還是抽出了時間送室友上飛行器,和室友同批出發的還有一些她熟悉的哨兵。
卿鳶看到烏曜隊長沖她擺手,本來打算站住了,最后還是向前快走了幾步,輕輕抱住他:“要平安,記得每天用標記跟我報備……”她看向其他汪汪隊成員,“還有你們!
汪汪隊成員乖乖點頭,眼巴巴地看著她,卿鳶張開手臂,示意他們也過來,大家一起抱一個,團團圓圓地告別。
汪汪隊成員看了眼他們的隊長,看到烏曜微微頷首后,都圍上來,害怕把纖弱的向導捂到,他們都自覺和她保持了距離。
汪汪隊身體里的火元素雖然不再失控了,但更純粹了,所以體溫還是要比一般人高一些,被他們抱著,卿鳶都有點出汗了。
不過,很快她就在公主貓貓那里得到了個涼爽得有點冰的懷抱。
抱了正統貓貓,卿鳶又抱了抱異化貓貓,黑皮貓貓還有些意外,因為他之前惹過她不開心,以為她很討厭他,只是出于向導的身份才標記了他們。
“今天先不討厭你。”卿鳶抱了抱他,悄悄把她用精神力凝聚的小水滴送到他的身體里,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有什么用,就當個平安符好了。
另外還有下午離開的鳥族,和晚上離開的水族……
卿鳶進行了一天的巡回抱抱活動,看著空空的地面,仰頭看天上像小星星是似的飛行器,它們很快就不見了,根本不給人傷感的時間。
這個世界的殘酷突然有了實感,她平時總抱怨哨兵們變態奇怪,總和他們做一些不是很正經的連接,都有點忘記了,再不正經再變態再奇怪的哨兵也是要上戰場的。
卿鳶在空地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在第三輪面試前,她和鴉族哨兵通過標記匆匆交流了一次,他跟她說了一下他最新看到的預言: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怪物”攻擊了軍區,還差點殺死了她。
怎么又跑出來個怪物?卿鳶很迷糊,想讓鴉族哨兵再跟她仔細說說,但鴉族哨兵表示他只“看”到了這些。
預言不能勉強,卿鳶只好跟他約好面試以后再見面詳談一下,順便看看他身體里的寶寶。
卿鳶回復完他的消息,突然想到“怪物”不會是她銷毀門以后放出來的,會引發世界末日的災難吧?
卿鳶緊張了兩天,收到了鴉族哨兵的信息,跟她說上次預見的“怪物”是他孕期精神壓力太大導致的錯誤預言,她不需要放在心上。
他最新看到的預言里,一切都很好。
卿鳶松了口氣,但還是沒完全放下心,想約鴉族哨兵出來,但他說他馬上要出任務,不太方便。
懷孕了還要去前線嗎?那也太危險了。
卿鳶堅定了要加速搞定高維生物的決心,這個連孕夫都要壓榨的人工智能系統實在是太沒人性了。
蛇族隊長蛻皮也結束了,卿鳶只和他匆匆見了一面,他就接到外派任務,當晚就帶隊離開了軍區。
后面瘋狼和狼王,還有剛和她一起做到能人甲合一的熊熊隊長的小隊他們也都先后趕往了前線。
前線的戰況到底有多吃緊?卿鳶感覺好奇怪,每天都能看到哨兵和向導一批批地往那調,都不見回來的。
她很擔心汪汪大隊,他們是最早出發的一批,但他們的等級又不是最高的,總給卿鳶一種他們是被軍區送去當炮灰的感覺。
她每天都要和她的哨兵確認幾次他們的安全,還要給她的室友發信息,被她的室友打趣,問她要不要也把她這個向導標記一下。
要是可以,卿鳶是真的會標記她的室友。
在一次次送別中,卿鳶迎來了第三次考級面試。
坐在考場里的九尾狐執行長還是不太正經,監考官念考場規則的時候,他的電子眼一直沖她眨啊眨。
卿鳶看了看他,又轉頭看監考官。
監考官今天比在那天她在繭房中心門口看到時還要保守,不只穿著西裝,戴著手套和喉結罩,把身上能擋住的地方都擋住了,還帶了個有面紗的帽子,站在那跟個鬼新郎似的。
他手里拿著寫著考場紀律的冊子,但發出聲音,朗讀文字的其實并不是他,而是佩戴在他領口的機械發聲裝置。他們一族在出席重要場合時,規矩比平時更為嚴苛,連自己的聲音都不可以隨便被向導聽到。
風吹過哨兵的面紗,露出他帶著喉結罩的修長脖頸,還有線條流暢的下頜,可能是黑紗襯的,這個哨兵長得好白啊。
白得晃眼睛,顯得唯一有的那點色彩——他微微抿緊的薄唇很紅也很濕潤。
這真的是為了禁欲這么打扮的嗎?
卿鳶看著他,總覺得這樣遮著,反而更引人遐想。
哨兵念完了加試考場的特殊注意事項,坐了下來,帶著薄薄的黑色手套的手抬了一下,示意九尾狐執行長可以開始考試了。
九尾狐執行長也抬起手,電子眼上飄下來很多花瓣,手動給她撒了個花,提了下電子眼鏡下的覆面:“卿鳶向導,恭喜你進入第三輪加試,這一輪的考核內容很簡單,只要為我做一次深度凈化就可以了。”他說著,抬起戴著戰術手套的手,示意卿鳶把手給她。
卿鳶看了一下他的手,有點沒反應過來,執行長歪了下腦袋,電子眼眨啊眨:“卿鳶向導難道不記得了嗎?深度凈化,需要哨兵和向導有一定的肢體接觸,如果有需要,我們可能還要做更親密的事情!彼緛砭秃苄M惑的聲音放輕,卿鳶的眼神都有點發飄,感覺快要無法集中注意力了。
不過,很快她就本能地立起了精神屏障,意識清明過來,并發現執行長稍微往監考官那里偏了下頭,卿鳶借著他的電子屏反光,看到保守封建的監考官連執行長這個尺度的話語都有點接受不了,低著頭,沒有看這邊。
卿鳶好像有點領悟到九尾狐執行長的意思了,把手放到他的手上,執行長好像在鼓勵她的猜想,指尖在她手心里輕輕勾了勾。
“開始吧。”九尾狐執行長電子眼笑成彩虹,“要對我輕一點哦,卿鳶向導!彼氖植]有握住她的手,很有分寸,可叮囑她的語氣很曖昧,“我很敏感的!
卿鳶又從他電子屏看監考官那邊,戴著黑紗的哨兵看起來很冷淡,但臉明顯側到了另一邊,余光都不往這邊瞥一下。
“嗯。”卿鳶不知道怎么接九尾狐執行長的戲只能隨便應了一聲,放出她的精神鏈。
她的精神鏈剛碰到他的精神巢,覆面后就傳來一聲很輕但很蠱惑的喘息:“向導小姐……那里不可以哦!
卿鳶看出九尾狐執行長是在故意演戲的了,但還是被他的聲音燙得有點臉紅。狐貍精就是狐貍精,臉都不用露出來,只靠聲音就能叫人渾身出汗。那還是普通的狐貍精,執行長可是九尾狐。他的尾巴也放了出來,像白色的毛絨火焰,又蓬松柔軟又靈動妖冶,圍著她,暗示性十足地慢慢滑過去,尾巴尖勾纏的勁兒媚態十足。
卿鳶又去看監考官,這次也是為了轉移她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被執行長真的勾走了魂兒。
監考官坐得筆直,他除了很守家族的規矩,也很守軍區的規矩,考場不許帶其他物品,他就沒帶,導致現在除了看她和執行長,只能盯著空氣。
黑紗被流動的空氣帶動,卿鳶看到他的下頜繃得很緊。
應該很煎熬吧?卿鳶有點想笑。
“請專心一點!
毛茸茸的尾巴尖掃過她的頸側,哨兵身上淡淡的香味輕輕裹住她,卿鳶回過神,九尾狐執行長電子屏上的眼睛笑瞇瞇的:“還是說,你是在故意折磨我嗎,向導小姐?”
卿鳶完全分不清他是認真的還是演的了,迷迷糊糊地讓精神鏈鉆進他的精神巢,他的覆面被微微張開的唇吸了進去,然后由舌尖頂出來,覆面被暈濕的深色擴大的同時,帶出似痛苦似歡愉的嘆息。
卿鳶微微皺起眉,執行長弓起身低下頭,像是要受不了,得靠著她得到支撐一樣,悄悄地壓低聲音問:“太過了嗎?”
“嗯!鼻澍S點點頭,也小小聲對他說,“有點油油的!
“OK.”執行長輕快地采取了她的建議,沒再用他的舌頭,而是靠在椅背上,仗著監考官不會往這邊看,用電子屏做著各種搞怪的表情,喘得越來越讓人遐想連連。
監考官在面紗后的神情看不到,但能看到做過一番心理斗爭的他還是忍不住了,又把臉側到另一邊。
很標準的非禮勿視姿勢。
“可能還要加點油。”九尾狐執行長傾身靠近她,“向導小姐忍耐一下,好嗎?”
卿鳶其實還有點期待執行長下一步會怎么演。
“可以摸摸我嗎?好難受啊,向導小姐!本盼埠鼒绦虚L說話的語氣像是喝了很多酒,迷離潮濕,話尾微微上鉤,好像要帶人和他一起墮落,摔在鋪滿爛熟得都有些發酵的花瓣的峽谷里,撒歡著滾上一圈,讓彼此身上都沾滿,聞一下就會醉過去的汁液和香氣。
執行長這么說但沒有動作,只輕輕發出有點曖昧的哼哼聲,直到監考官突然側過頭,他才低下頭,用自己的臉找她的手。
卿鳶看著幾乎躺在她腿上的執行長,他借著有她遮擋,電子眼又沖她眨了眨。
“讓我服侍向導小姐吧!彼p聲說著,一只手放下去,像是要放在她的小腿上,下一個動作是什么,卿鳶看出來了。
那位仿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監考官竟然也看出來了,立刻將轉過來的臉又轉了回去。
“可以嗎?”執行長微微抬起頭看卿鳶。
卿鳶深吸了口氣,再度讓自己保持冷靜,點點頭:“好!
監考官的手蜷緊了一下,雖然九尾狐龐大的尾巴立刻豎了起來,保證其中的向導不會被人看到,但他還是在聽到尾巴里響起潮濕聲音后,將顯示哨兵和向導深度凈化開始了的記錄儀器關掉,閉上眼睛,他一直隱沒在空氣里的虛擬智能體不知怎么沒能保持隱身的形態,顯形了一瞬,被他看了一眼,回到了他的精神巢里。
九尾狐執行長感知到考場里的磁場改變,但喘嘆聲沒有立刻停下來。從哪一刻開始,不再是演的,而是真的又痛又癢又怕又爽,他自己也記不得了。
他穩住氣息,抬頭看仍然認真陪他演戲的向導小姐,她對他的異樣毫不知情,察覺他的目光,還低頭看向他,眼神澄澈,被窗外的陽光映成剔透的金紅色。
執行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輕聲笑笑:“好了,現在我們不會被監控到了。監考官聽不得,也看不得這樣銀亂的事情!
“可是向導和哨兵做深度凈化不都會這樣嗎?”卿鳶感覺到他的大尾巴隔音應該很好,但還是放低聲音,“既然這樣為什么會讓他當監考官啊?”
“都是這樣嗎?”執行長看向向導,又笑了一下,“向導小姐好像太小看第三輪加試的難度了,正常來說,面試官被考生連接,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就像這樣!彼o她看他的電子屏,他的電子眼瞪得圓溜溜的。
卿鳶也被他逗笑了,他是她見過最不像領導的領導了,相處起來比平級還要輕松,而且還有特別好rua的尾巴,她正想著,一條尾巴就來到了她的手邊,不過沒輕易讓她抓到,輕巧地一甩,像條小魚刷地游走了,很快就又回來了,這次不僅讓她抓到,尾巴尖還在她指尖纏啊繞啊,搞得卿鳶心臟癢癢。
但是……“長官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說嗎?”卿鳶看向執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