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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1章 狩獵(下)

    “仲華!鄙蠈④姌芬卓聪蛘驹谧约荷砗蟮呐。

    “父親。”樂華走到父親身側。

    “你去陪同長公子!睒芬追愿赖馈

    然而樂華看著已經盛情相邀于王后的長公子,心中多有不情愿,但還是應下了父親的話,“是!

    此次公子冉立功回朝,她們的婚事,便也要提上議程。

    王后姬蘅回到了內帳更換戎服,樂華聽從父親之意來到公子冉的身邊,“邊關大捷,還沒有來得及恭喜長公子,立下奇功!

    公子冉轉過身,“恭喜什么的,說與不說有什么關系呢,反正很快你我便要成為夫妻,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我們的共有,誰能說丈夫的功勞,不是妻子的呢!

    就在公子冉的話說完,身為王后的姬蘅出現在了她的身后。

    樂華略過公子冉看向王后,她似明白了公子冉這反常的話,于是回道:“希望長公子的心,也如身一般所想!

    “不,”子冉卻反駁道,“我的心可比身干凈。”

    “我身在渾濁的世間,唯有一顆心是干凈的!彼值,“我不會輕易示人,也不會容人輕易染指!

    “看來,樂華已經被長公子拒之門外了。”樂華順著子冉的話回道,“長公子的心,是在身后嗎?”

    子冉轉過身,與姬蘅四目相對,她沒有回答,但眼睛里的光似乎給出了答案。

    一旁的昭陽公主看出了氣氛的不對勁,于是走到樂華身側說道:“樂華姐姐,昭陽也想學弓馬之術,趁著冬獵的機會,想向您討教!

    “好。”樂華應道,她本也不在意公子冉的所思所想,只是因為政治需要,她才聽從父親的話主動問好。

    但通過幾番接觸下來,她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并不好看公子冉成為國君后,國家會走向繁榮。

    只是現在所有的勢,都偏向著公子冉,也正因為此,過剛易折。

    種種事跡,都成為了她并不看好公子冉的原因。

    昭陽公主拉著樂華選了兩匹狩獵的駿馬。

    “公主小心!睒啡A小心翼翼的將昭陽公主扶上馬背,隨后跨上了自己的馬,二人向林中走去。

    “阿兄就是那個性子,但是她本意…”昭陽公主想向樂華解釋什么,畢竟二人已有婚約,日后總要相處。

    “我知道公主想要說什么。”樂華打斷道。

    “樂華姐姐如此聰慧,有些話必不用昭陽多說的!闭殃柟鼽c頭道,“我知道朝中都不看好阿兄,樂華姐姐也是吧!彼哪樕鋈挥行┦洹

    被猜中心思的樂華,很是驚訝的看著這位尚未成年的昭陽公主,“公主何以有此言,不管怎么說,他都是我未來的夫君!

    “姐姐和兄長的親事,是君父之意,由不得你們自己!闭殃柟鞯,“我看得出來,姐姐和兄長并非一類人!

    “或者說,樂華姐姐很討厭兄長。”昭陽公主又道,“不想承擔責任,沒有擔當,這是世人眼里的兄長。”

    “姐姐也是這樣想的吧!闭殃柟骺聪驑啡A道。

    “公主…”樂華勒住韁繩,畢竟這門聯姻對于家族至關重要,而昭陽公主又是公子冉的嫡親妹妹,即便她真的不滿公子冉的種種,也不愿意破壞這門親事。

    “姐姐不用擔心,也無需解釋什么,任何的疑慮與不滿,都沒有錯!闭殃柟餍Σ[瞇的說道,“因為要嫁給兄長的,是姐姐。”

    “趨利避害,是我們的本能,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評論與批判你!闭殃柟饔值。

    樂華緊緊握著韁繩,眼里充滿了震驚,她看著昭陽公主,“公主,讓我我很是驚喜!

    “如果這個世間能讓女子成為國君,那么公主一定是燕國最好的人選,沒有之一!睒啡A又嘆息道。

    “姐姐的才華,也不輸其兄吧!闭殃柟骺粗鴺啡A道,“樂家最像上將軍的人,其實不是樂長公子,而是姐姐你。”

    樂華拉著韁繩,輕輕策馬在昭陽公主的身側轉悠,“怎么,公主打探過臣嗎?”

    昭陽公主忽然臉紅的低下頭,“只是那天在都城的街道上,看到姐姐的身手后,突然有些好奇,算不得打探的!

    “只是公主的好奇嗎,難道不是因為公主的聰慧,”樂華笑了笑,“所以對自己即將入門的嫂嫂,當然要打探個究竟!

    昭陽公主的心跳越來越快,臉也越來越紅,在樂華策馬湊近后,便慌張的駕馬逃走了,“阿兄還在前面等我呢!

    看著昭陽公主離去的方向,樂華沉下了臉色,若有所思,“這對兄妹…”

    林間道路上的積雪都已被衛兵提前清理干凈,但松木上積壓的一些雪會時而墜落,砸到入林狩獵的人馬。

    禁軍打開籠子將一些飛禽與走獸放入林中,并驅散開來。

    隨著一聲聲箭響,在雪地中無處躲藏的走獸,接連倒地。

    “云中君入了林,卻又一箭不發,是想與漁陽君一同刁難于吾嗎?”入林許久,期間遇到的走獸,都被其他一些武臣所獵得,姬蘅便開口問道。

    “臣怎敢刁難王后,難得可以出宮,王后難道就只想呆在那個沉悶的帳子里嗎?”子冉問道。

    “說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姬蘅問道。

    “狩獵當然是打獵了!弊尤降脑捯魟偮,便伸手張開了弓箭。

    啾!——隨著一聲箭響,山腳冰雪融化的溪流旁傳來了鹿的哀鳴。

    跟隨的侍從一路小跑,將獵得的鹿奉上,“恭喜長公子獵得梅花鹿一頭!

    “母后難道不想嘗一嘗,新鮮的炙肉嗎?”子冉抬頭問道。

    “我很好奇,云中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奔м繚M臉疑惑的看著子冉。

    “什么?”

    “疑心與歡心,并存。”姬蘅道。

    子冉放下手中的弓,捏了捏光滑的下巴,“可不可以是如此?”

    “如此?”姬蘅不解。

    “疑心是仇,歡心是喜,所以,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中!弊尤浇忉尩,“如此而已。”

    姬蘅身側跟隨的侍女很快就對公子冉起了警惕之心。

    “那么,我想問問云中君,”而姬蘅的眼里卻沒有絲毫的慌張與害怕,“吾,何時死呢!

    子冉側頭看著林木上空的日照,“當太陽不再升起時,恨意將我淹沒。”

    話音剛落下,林中傳來一陣響動,快馬奔騰,似在追趕一只受驚的野兔。

    “大夫,是王后與長公子。”侍從提醒道。

    御史大夫姬於只得放棄追趕,打馬上前行禮道:“見過王后,長公子!

    子冉看著姬於,隨后又看了一眼姬蘅,“看來御史大夫的弓馬之術,絲毫不遜于武將,此次冬獵,收獲頗豐呢!

    “君子六藝,長公子可不要小瞧讀書人。”姬於回道。

    “尤其是燕國的讀書人,”子冉意有所指的盯著姬於說道,“是嗎!

    “…”

    “不過呢,殺生太多,這可不好!弊尤接值,“長夜漫漫,上大夫可千萬要當心吶!

    姬於看著公子冉,無法看透她心中所想,心中便泛起了一陣嘀咕,“多謝長公子提醒。”

    “公子心慈,不過對于下官,不過是些牲畜罷了!奔ъ队值。

    子冉看著姬於,“也對,不過是些牲畜,要怪也只能怪他們生來就力弱,只能任人宰割!

    姬於聽出了公子冉的敵意,但仍舊笑臉相迎,“下官與秋官還有比試的賭約,就不叨擾王后與公子了!

    說罷,姬於便駕著馬離開了,一路上總是心緒不寧。

    “這個公子冉…”姬於握著韁繩。

    “大夫,那兒有一只鹿!笔虖闹钢侥_提醒道。

    姬於遂舉弓,但侍從的聲音似乎驚嚇到了小鹿,又逢山中起霧,盡管姬於的視線一直盯著,但還是讓其逃脫。

    就在全神貫注時,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穿過,將他嚇了一跳,連手中的箭也脫了弦。

    等他閉上眼再次睜開想要看清時,卻又消失不見,“活見鬼!

    姬於拉著韁繩,調轉方向,卻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大夫!笔虖膫冓s緊上前將他扶起。

    姬於指著起霧的地方,正是那身影消失的方向,“你們看見了什么沒有。”

    “好像是個侍女,往云中君與王后所在的方向去了!笔虖膫兓氐馈

    “她…”姬於整個人變得無比僵硬,因為那個身影太過熟悉了,并且讓他感到無比的驚恐。

    想到適才公子冉的一番言語,他便越來越恐慌,內心越發的不安,就連走路都雙腿發軟。

    侍從們將他扶穩,“大夫!

    他捧著侍從的雙臂,怒目圓睜道:“她不是死了嗎?”

    “大夫在說誰?”侍從們相互對視,卻沒有一個人能聽懂姬於的話。

    “不,不,不,”姬於將他們推開,踉踉蹌蹌的走到馬側,握緊了韁繩翻身上馬,“我要問個明白!

    “她明明死了。”姬於回到馬背上,渾渾噩噩的說道,眼中恐慌的,似做了什么虧心之事,即將被人揭穿一般,六神無主。

    第042章 舊案(上)

    ——燕王宮——

    至黃昏時刻,冬獵結束,群臣隨公子由回到宮中,為凱旋的功臣舉行慶宴。

    而燕王裕也撐著病體,從寢宮之中沐浴更衣,來到了慶宴上。

    “大王到!”

    嘈雜的宴殿瞬間安靜了下來,本在交談中的群臣紛紛離開席座,面北而立。

    燕王裕由左右寺人攙扶著從西側進入殿中,公子還的生母劉氏遂殷勤上前,“大王!

    然而燕王裕卻略過劉夫人看向了王后,“大王!泵靼滓馑嫉募м克熳呱锨。

    燕王裕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姬蘅的臉色平靜,將燕王裕扶入了宴殿。

    “寡人聽說,王后今日也下場狩獵了?”燕王裕側頭問道。

    “妾哪里會狩獵,不過是曾在學宮跟隨先生學過一些騎射,但也只是一些皮毛,讓大王見笑了!奔м炕氐。

    燕王裕未在說什么,只是緩緩走到了座上。

    而這一幕,都被子冉看在了眼里,他站在離御座最近,眾公子之首的位置上,凝視著自己的父親,以及母后。

    姬蘅扶著燕王裕緩緩坐下,群臣遂叩拜道:“大王萬年!

    燕王裕抬了抬手,“都起來吧!

    “謝大王!比撼既胂渥。

    “讓寡人看看,你們狩獵的成果!毖嗤踉R凶谟稀

    數名衛士將宗室與群臣白日獵得的走獸與飛禽帶入殿內。

    “大王,今日冬獵,以漁陽君所獵最多!毙斓聦盗壳妩c之后向燕王裕奏道。

    “好好好,不愧是吾兒。”燕王裕開懷大笑,“寡人要重賞你!

    “兒臣不求賞賜,唯愿將今日所獵,悉數獻與父王,恭祝父王身體康泰,千秋萬歲。”公子還趁機獻言道。

    “漁陽君有心了!毖嗤踉J障铝斯舆的進獻,并賜下了一把寶弓。

    而后便是其他幾位公子,“大王,長公子云中君獵得梅花鹿一頭,新昌君…未有獲獵。”

    對于長子,燕王裕另有重賞,于是便略過,但對于新昌君的成績,燕王裕很是不滿,“新昌君?”

    新昌君公子由走上前,解釋道:“宮中狩獵,是為告誡宗室與群臣不可忘本,然社稷已固,頻繁的兵事,只會使國家疲憊不堪,使百姓受苦,兒臣,不忍殺生!

    公子由的話,獲得了文臣的認可與贊賞,燕王裕聽到后也逐漸收回了不滿,現在的燕國,治理國家需要什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你倒是仁德!

    “虛偽之徒!币慌缘墓舆暗罵道。

    “好了,今夜主要是嘉獎邊境的戰功!毖嗤踉?聪蛭鋵⒌南皝砣耍n酒。”

    宮人入殿將一眾功臣的酒杯斟滿御賜的美酒。

    “東胡盤踞燕北數百年之久,上將軍臨危受命,重創于東胡,邊境得以安寧,此功不可不賞!毖嗤踉]了揮手。

    除了爵祿之外,禁軍抬來了珍寶,還有宮中的侍女,也被當做了賞賜。

    “此次退敵,云中君助軍斬殺敵將,功不可沒!睒芬字x恩的同時還不忘提及子冉的功勞。

    “云中君作為寡人的長子,于軍中立下如此大功,自然要賞!毖嗤踉Uf道,“如今既然已經及冠,便早早入朝替寡人分憂吧。”

    子冉拱手,“是!

    “至于軍功的賞賜,”燕王裕摸著胡須,猶豫的看著子冉,“寡人許你一個要求,凡是燕國,寡人能拿得出來的,無有不應!

    燕王裕的話,引來了宗室與群臣的震驚議論。

    “大王將賞賜之權給了云中君,任由云中君所提,當真是寵愛至極。”

    “可是自古臣子,豈敢向君王所求,即便是施恩!

    “大王看似賞賜,實則不過是試探罷了。”

    “這份賞賜,可不好要啊。”

    “看來這一朝,因為奪嫡之爭,也要掀起驚濤駭浪!

    在群臣的議論聲中,公子冉抬起了頭,燕王裕的這份賞賜,在眾人眼里,如燙手的山芋,并且有公子還的推恩在先,作為長子,公子冉又怎敢真的提出要求。

    然而公子冉卻勾起了嘴角,她所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在君王的承諾下,百官的目光中,“臣要什么都可以嗎?”她開口問道。

    “當然,君無戲言。”燕王裕道。

    “今日百官齊聚,”子冉忽然直起腰身走到大殿中央,“臣想要,”她向燕王裕弓腰拱手,而后抬頭道:“徹查冠禮姚氏一案,與前相國辛吾之死。”

    公子冉的話音剛落,原本喧鬧的大殿瞬間變得死寂,幾乎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公子冉,不敢相信自己所聽。

    這兩樁案子已過去數月,朝廷早已對外宣告終結,而作為剛剛立了軍功的長公子,如今被授予了入朝參政的資格,前途一片光明,卻在慶功宴上突然提起舊案,群臣莫不驚愕。

    短短片刻,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了公子冉的身上,有震驚的中立派,也有恐慌的扶持者,更有暗自竊喜的競爭之人。

    他們用著同樣注視的目光,卻是不一樣的心里,而這個國家的主人,坐在高位之上,臉色陰沉得幾乎不見光。

    他在壓抑心中的怒火,可那雙布滿血絲的鷹眼,似在告訴所有人,下一刻,整座大殿將要迎來君王的雷霆之怒。

    這一刻的宴殿最為安寧,卻也最為洶涌與可怕。

    所有人都不敢有言語與發出任何聲音,他們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安靜的注視著,等待著,暴風雨的降臨。

    “這就是你前日告訴寡人的?”燕王裕看著子冉,他再一次沉住了氣,因為他的身體無法支撐他動怒,“你可知道,什么是欺君!

    可是這個臺階,公子冉并沒有接下,“兒臣并沒有欺君,兒臣已經說過了,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

    燕王裕徹底愣了,他忽然仰頭大笑,“好啊,好啊。”

    “還請父王應允!惫尤皆俅握埱蟮。

    燕王裕瞪直了雙眼,當著群臣的面,他最終忍住了怒火,隨后閉上眼,長吸了一口氣,“好!

    “也不用去廷尉了,就在這里!毖嗤踉1犙鄣溃肮讶说挂纯,你究竟想做什么。”

    “兒臣不想做什么,只想要一個說法,讓有罪之人,罪有應得。”子冉還道,“既然律法沒有辦法肅清歪風,那就只能用權力!

    公子冉的話,再次令群臣震驚,他們無不覺得,云中君從邊關回來之后,就如同換了一個人。

    “毒害君王之子,是什么樣的罪?”子冉看向廷尉。

    廷尉一眾官員無人敢作答,唯有一名官員站了出來,“依燕律,此為弒君之罪,當誅九族。”

    “諸位都聽見了!弊尤较蛉撼颊f道,隨后將目光定在了御史大夫姬於的身上。

    本就因狩獵場上的所見而驚魂未定的姬於,被這樣的目光凝視后,更加的慌張與害怕了。

    “姚氏為內廷掌香案的女官,于冠禮的帳中投毒,致使我生幻,迷失神智,又于城樓上吟誦禁歌,最終畏罪跳樓!弊尤嚼^續說道,“這才是冠禮那天的真相,但卻并不是最后的真相!

    公子冉的話引起了一陣議論,“姚氏作為宮人,何故要加害于我,自然是受人指使!彼俅螌⒛抗饪聪蛴反蠓。

    群臣順著公子冉的視線,紛紛將目光投向姬於,姬於慌道:“云中君這是何意?”

    “上大夫以為呢?”子冉反問。

    “云中君該不會以為是下官吧,下官與云中君素無交集,無憑無證,云中君難道還想栽贓不成。”姬於直著腰身說道。

    “既然不是,上大夫為何一臉慌張,再者,上大夫是朝廷重臣,若沒有憑據,我又怎敢。”子冉盯著姬於,語氣里充滿了把握。

    “云中君…”姬於皺眉。

    “冠禮一案,一直是前相國辛吾在處理,不過,御史大夫知道嗎。當時已經被斷定死亡的姚氏,沒有死呢!弊尤娇粗ъ墩f道,“而且她現在就在宮外候命。”

    “那個墜樓的宮人竟然沒有死!

    “我記得尸身是被廷尉帶走了!

    “明明是被辛相帶走的,廷尉也不曾有驗尸。”

    “看來并沒有氣絕,而是被辛相藏起來了!

    群臣的議論聲充斥在姬於的耳側,他看著公子冉志在必得的模樣,以及今日在林中所見。

    恐慌,將他全部的理智吞噬殆盡,“不,不是我,不是我!”

    “是不是你,一問姚氏自然可知!弊尤嚼^續說道。

    “不,不!”姬於看著周圍的目光,只覺得天旋地轉。

    “大王,臣請將姚氏帶入內!弊尤较蜓嗤踉U埱蟮。

    姬於看著公子冉,又看著御座上面目猙獰的君王,心中的恐懼到達了極點,“是公子還!”

    “是公子還指使臣,收買與威脅姚氏!

    “姬於!”公子還大驚,“我何時讓你做過這些!毙聪蜓嗤踉W嗟,“父王,姬於在冠禮上謀害長兄,其罪當誅!

    姬於見公子還想要撇清關系,于是便道:“漁陽君,是您親口承諾,說會保下官周全,待日后繼承國君之位,許下官國相之位的。”

    第043章 舊案(中)

    日前

    “公子,我看到了姚氏。”姬於看著一年輕的背影恐慌道,并且夸大了自己的所見,“就在公子冉的身側。”

    “姚氏不是已經死了嗎?”年輕公子回過頭,“此案已經了結。”

    “是啊,姚氏明明已經死了,我親眼所見的,”姬於低著頭,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我剛剛卻看到了她,還與公子冉一起!

    “你確定?”年輕公子皺眉問道,似乎不太相信。

    姬於一口咬定,“我親眼所見,絕不會有假!

    “這個案子是辛吾一手所辦,一定是他隱瞞了姚氏的死,偷偷藏起來,在臨死前將人交給了公子冉。”他又低頭喃喃道。

    “怪不得我找不到姚氏的尸體,連廷尉都沒有記錄,”他的眼里越來越驚恐,“如果公子冉揪著此事不放,公子,那我…”

    “你怕什么!蹦贻p公子冷下臉。

    “這可是殺頭之罪啊!奔ъ逗ε碌馈

    “此案過去數月,早已了結,而且辛吾已死,姚氏是否還活著尚無法確定,倘若姚氏真的還活著,你只需按照我說的去做,我自可保你性命無虞,待日后我得到國君之位,你的罪自然可以赦免!

    “姬於,你要明白,無論出了什么事,只有我能救你,只有我。”

    “我若也出了事,將再沒有轉還的余地。”他警告道。

    ——————

    “胡說!”漁陽君子還大驚失色,連忙否認道,“我根本就沒有和你說過這些話!

    “這一切都是漁陽君指使的臣。”姬於撲通一聲跪下,旋即爬到殿階底下,聲淚俱下,“臣是被逼無奈,請大王明查。”

    幾個衛士持戈將他攔住,姬於遂握著長戈,抬頭向燕王訴苦道:“漁陽君是燕國的公子,又是大王的愛子,以名利相誘,以權勢相逼,臣以卑賤之身,不敢違抗!

    “姬於!”公子還暴跳如雷,便想沖上去制止,旋即也被禁衛攔下。

    “大王!眲⑹戏蛉藶樽忧笄,“子還雖然有些頑劣,但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的!彼蛟谟,“御史大夫如此出言污蔑,還請大王明察!

    而此時的燕王裕,面如死灰的注視著這一切。

    “父王兒臣根本沒有和他說過這些話…”公子還急切道。

    “漁陽君敢做卻不敢認嗎?”姬於回頭厲呵,“漁陽君覬覦王位,害怕云中君成功舉行冠禮之后,便再無法撼動他的地位,于是指使我做了這一切,一旦事成,云中君必成眾矢之的,屆時便以漁陽君獨大,并許諾,得國君之位后,許我卿相之位!

    “你胡說!”公子還甩袖道。

    “難道漁陽君沒有說過這種話嗎?”姬於反問道,“下官這里可是有來往的簡書!

    公子還聽后滿臉驚慌,于是著急的向燕王裕解釋道:“父王,不是兒臣!

    “明明是你找的我!”公子還指著姬於罵道,在這樣的逼迫下,他便將實情全部脫出,“是你向我獻的計策,是你告訴我,只要這樣做,云中君就會受到懲處,并遭到大王的舍棄,到時候繼承人一定會是我。”

    “而不是你現在所說的,是我指使你!惫舆否定道。

    公子還的這番話,讓一眾宗室與文物百官,包括他的母族劉氏一族都無比震驚。

    一場冠禮,竟然牽扯出了王室的手足相殘。

    “漁陽君是公子,想怎么說都可以!奔ъ队值溃白龀枷碌模重M敢反抗!

    面對姬於的死咬,公子還簡直要氣炸,他掙脫左右禁衛,“姬於…”

    “大王,大王,子還不可能做這些事的,一定是那姬於…”劉氏極力為自己的兒子辯解。

    “閉嘴!”同樣要氣炸的,還有燕王裕,當著群臣的面,自己的兒子勾結重臣算計手足兄弟,無論是作為君還是父,都讓他顏面盡失,“還嫌不夠丟人嗎!

    “父王,父王!”公子還跑到殿階下,痛哭流涕的解釋道,“兒臣是受了這個奸人的蒙蔽與教唆,這些都不是兒臣的本意,兒臣從未想過要害長兄。”

    然而此時不管公子還說什么,都已經坐實了他與姬於的勾結。

    “大宗伯!毖嗤踉?聪蛘乒茏谑业拇笞诓映剩坪跏窍胍婪ㄞk事。

    “等等!惫尤皆俅握玖顺鰜,她看著姬於,“御史大夫可要想好了,自己說的,可是全部實情!

    “知瞞不報,可是欺君,數罪并罰,御史大夫可要想清楚了!弊尤接值馈

    姬於回頭看向公子冉,“云中君,你還想要做什么?”隨后他忽然意識了過來,環顧四周大殿,一直不見人證的到來,“姚氏呢?”

    “什么姚氏!惫尤焦葱Φ。

    他這才明白,公子冉口中的姚氏很可能只是一個幌子,一切都是他心中的恐慌在作祟,“你詐我?”

    “姬於,你這個蠢貨!”公子還聽著二人的對話,眼里直冒怒火,他嫉妒公子冉所擁有的一切,于是劍走偏鋒,卻沒有想到竟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樣的恥辱,是他無法容忍的。

    “你給我閉嘴!”憤怒至極的姬於瞪向公子還,“是誰仰仗自己公子的身份和母族的勢力,信誓旦旦的和我說,能夠處理好那具尸首,即便有辛吾在!

    “可是尸首呢?”姬於質問道,“為何不見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此案根本就沒有經過廷尉之手!”公子還也怒道,二人當廷對罵了起來,然而他的話,卻讓在廷尉當差的劉氏宗親感到無比恐慌。

    “還兒。”劉夫人神色慌張的喊道。

    “夫人急什么!惫尤絽s橫阻在母子二人中間,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你貪得無厭,想取代辛吾成為國相,所以才來攀附我。”公子還又道。

    “難道不是因為你覬覦王位,所以才起了謀害之心嗎?”姬於也反問。

    “夠了!”燕王裕坐在高位,看著臺下被戲耍的二人,極力壓制著心中的怒火。

    君王的憤怒,讓整座大殿再次變得安靜,所有人都害怕得不敢再吱聲,只有子冉頂著怒火再一次開口。

    “看來御史大夫,是不肯說出真正的實情了。”子冉看著姬於,隨后將視線落到了父親的第二個兒子身上,公子由。

    公子還聽著子冉的話,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公子由,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

    他掙脫禁衛,指著公子由,“原來是你在背后搞鬼!彪S后又指著周圍的眾人,“你們聯合起來算計我?”

    即便只是一個眼神,公子還竟深信不疑的覺得是公子由所為,“怪不得冠禮出事時,你的第一反應是疑心我,原來真的是你做的,你想反咬我!

    “漁陽君是不是言重了,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向新昌君!弊谑抑杏写蟪奸_口辯護道。

    除了一些支持其他公子,以及中立的大臣外,宗室與一少部分臣子都不相信公子由會做出這樣的事。

    “我言重?”公子還看著宗室中的一眾長輩,“你們都被子由欺騙了,他才是所有人當中最虛偽的!

    “子由!弊尤介_口道,她看著公子由,“你不為自己辯解嗎?”

    公子由鎮定自若的走上前,輕聲反問,“辯解什么?”

    “你覺得呢!弊尤降。

    公子由閉上雙眼,“兄長今夜如此,想必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那么無論何種辯解,還有用嗎?”他反問。

    公子由的這番話,便使得風向迅速倒戈,“今夜長公子該不會是想要借用舊案制造莫須有的罪名,來鏟除對自己有威脅的至親手足吧。”

    “你很聰明,比我們任何人都要聰明!泵鎸佑傻逆偠,子冉并沒有慌張,“也懂得利用人心,制造言論!

    “長兄又何嘗不是呢!惫佑傻。

    “可我偏不怕猜忌與疑心!惫尤降难凵沧,看向充滿議論的群臣與宗室時,竟帶有幾分威懾,使得眾人紛紛閉了嘴,“我從來就不需要無知之人的認可!

    “貪婪又虛偽的人,眼里永遠只能看到利益。”

    “你能給他帶來利益,那么你就是對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是好還是壞!

    “這世間值得我在乎的,絕不會是這些人!

    子冉最后將目光挪回到公子由身上,“黑暗侵蝕不了我,人心也無法淹沒我,言論更殺不死我!

    公子由睜開雙眼,這一刻,他的眼里有了不一樣的變化,連同他的心,開始生畏。

    “作為王的兒子,你可以爭奪,你有權力爭奪,但是你不該動了那樣的心思!弊尤接值。

    “大王,長公子說的人證到了。”禁衛將子冉所說等候在宮城外的證人帶入宴殿。

    殿內再次響起了議論,“不是說,姚氏已經真的死了嗎,怎么回事?”

    “就算押姚氏入內,也只是有了證實而已,但這都已經招供了。”

    姬於也是一臉驚訝,包括公子還,只見禁軍押著一個被灰布蓋住了腦袋的人入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個佝僂著背,衣衫破爛的人證。

    “憑借一個姚氏,又能說明什么?”姬於道。

    “我可沒說,他是姚氏!惫尤降馈

    公子冉的話,便讓眾人再次將目光匯聚在了人證身上。

    “這似乎,是男子?”就在他們猜測時,禁衛在燕王裕的眼神示意下揭開了裹頭。

    “李覃!”

    第044章 舊案(下)

    【“公子冉,你怎能言而無信!”見公子冉套出了自己的話,卻又沒有任何的表示,李覃便憤怒的指責道。

    “我所知道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你騙我!”

    “你根本就沒有想要救我出去!币姽尤揭撸铖_始嘶吼。

    子冉遂頓步,背對著李覃沉悶的說了一句,“是嗎?”

    李覃忽然怔住,他看著公子冉的背影,感覺到一絲的壓迫,于是不自覺的往后撤了一步。

    “李覃,你當吾是什么人,薊城街頭的三歲稚子嗎,如此好糊弄?”

    “我是大王的長子,就算沒有了辛吾,但是辛氏與衛氏一族仍在,我即將跟隨上將軍前往長城,屆時我將是本朝第一位擁有軍功的公子,而在不久后,我將迎娶上將軍之女,與樂氏一族結為姻親,你曾是大王最寵信的臣子,常伴于君前,而我在大王心中的分量與其他公子相比何如,你應該最是清楚!

    “我所有擁有的東西,是你們一生也無法企及與撼動的。”

    “是你投靠我,能讓你活下去的機會大,還是繼續倚靠你現在所倚仗的人,你自行掂量吧。”說罷,子冉提步向前。

    “哦,對了!弊尤皆俅晤D步,“王,會知道我今日的來了廷尉獄,為了平息事件,他一定會提前將你,”她側過頭,嘴角露著陰險,“賜死。”

    “你身后的人,在你入獄后,可曾想過法子救你嗎!

    “他救不了你,因為,他根本就不敢在君王手中救下你!

    李覃看著即將遠離的公子冉,腦海中深思著他的話,求生的欲望,讓他不再猶豫,于是他驚恐的走上前,大聲說道:“我說,我全都說。 ”】

    眾人見李覃,無不震驚失色,“前御史大夫李覃!

    “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早在幾個月前,李覃便因罪而被燕王裕賜死于廷尉獄中,辛吾一案,就此了結。

    本已死去之人,如今卻站在了王宮會宴群臣的大殿之上。

    而此時,燕王裕的臉色已經陰沉得不能在陰沉,今天,注定是一個暴風雨之夜,君王的怒火已在暗自積蓄。

    “公子冉。”燕王裕開了口。

    子冉不慌不忙的拱手道:“請大王準允李覃將實情說出,而李覃之事,臣之后會承擔自己相應的罪責,絕不推脫。”

    李覃緩緩跪了下來,對著自己曾侍奉過的王,淚流面目的懺悔道:“罪臣李覃,因與辛吾的過節,遂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于是暗中與上大夫姬於扶持…”李覃回過頭,將目光看向了子由,“公子由!

    李覃的話,讓原本安靜下來的宴殿瞬間變得嘈雜,眾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公子由的身上。

    “辛吾雖遭罷相,但其威望與勢力,卻非尋常人可比,即便辭官,可仍然能夠影響朝中,此人不除,王長子的地位,便無人可以撼動,當然,這里面也有我的私心。”

    “當年,罪臣之子犯下重罪,幸得君上垂憐,念我至中年,膝下只此一兒,遂赦死罪,然辛吾卻不愿罷休…”李覃越發的哽咽,“令我痛失愛子,我遂懷恨在心!

    “恰逢新昌君授意永除后患,于是便借此機會,痛下殺手,然臣所收買的亡徒趕至漁陽時,辛吾早已死去,而后我才得知,上大夫姬於也同樣受了指令,那時,我不明白新昌君之意,如今想來,是為脫罪,作誘餌替罪之用罷。”李覃重重叩首,“刺殺功臣,無可饒恕,罪臣不求大王能夠開恩赦免,唯愿將真相澄清,感念君恩,勿受小人蒙蔽。”

    “好!”公子還聽后,氣急敗壞的看向姬於,“原來你和李覃都是子由的人!

    “說,你接近我,是不是也是受了子由的指使?”公子還憤懣的指著姬於道。

    “李覃,你休要滿口胡言!奔ъ冻铖f道,似乎并不想承認李覃的話,“我與你并無來往,又怎會暗中共事!

    “是嗎?”李覃反問姬於,“大夫家中,應有不少證物吧!

    “李覃,公子冉是辛吾的外甥,你如此痛恨辛吾,如今卻如此幫襯公子冉,你以為他真的會救你嗎!北槐萍焙蟮募ъ堕_始惱羞成怒的攻擊與指責李覃。

    “我本就是該死之人,未有想過茍活,只是感念大王的知遇之恩,不愿明珠蒙塵,自逆子死后,終日惶惶難安,我與辛吾死仇已結,若他日公子冉得登王位,我李氏滿門必受其害,于是這才暗中擇主。”

    “罪臣有愧大王之恩!

    “是非曲折,公道自在人心,有罪之人當受誅罰,如我兒,如我,及公子,大夫,無一可免。”李覃再一次重重叩首,并閉上了雙眼。

    李覃的一番話,讓殿內的眾人面面相覷,作為陰陽家的大司徒鄒衍摸著花白的長須嘆道:“許久沒有聽到李大夫的這般言論了。”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鄒衍回想著,“失去本心,又或者,這才是真我!

    ————————

    數月前,廷尉獄

    “王若要殺我,公子由沒有辦法保全我,難道你就有辦法嗎?”李覃不信任的問道。

    “沒有!惫尤街毖圆恢M道。

    “…”再一次受到欺騙的李覃皺起了眉頭。

    “但是可以賭一把!惫尤接值馈

    “賭?”李覃不解。

    “我不了解你,也不了解針對我的對手,但是我了解我的父親!惫尤降,“這才是我手中最大的籌碼,而非你們所認為的,我擁有的背景。”

    “因為,我們都在王權之下!弊尤截撌终f道。

    李覃萬分震驚的看著公子冉,牢獄中照進來的唯一光束,打在了她的腳下。

    “我不明白!被盍税胼呑,卻仍然糊涂的李覃癱坐了下來。

    “李覃,你出身并不算高,以下士的身份成為卿,最后位居上大夫,你知道為什么嗎?”子冉問道。

    “因為辛吾的光芒過于耀眼,幾乎要掩蓋住君王,他的權與勢,危及到了王權!崩铖氐,“所以,王需要一個人幫他制衡,所以,王縱容我,所以王給了我一切,身份與權力。”

    “如果只是這樣,那么換做是誰都可以!弊尤經]有否認,但也并不是完全認可,“李覃,你參與過燕律的制定,當廷駁回過宗室重臣的言論,公然對抗過國相,這些早年所為,難道都是倚仗了王的威嚴嗎?”

    公子冉的話,一下說進了李覃的內心深處,“我…”

    “君王站在高位,最不缺阿諛奉承之輩!弊尤接值馈

    “但你卻因為你的兒子走上了歧路,從你擯棄自己的忠良開始,你就失去了君王所需的價值,因為你變得和他們一樣,開始討好,你害怕落得同樣的下場,心里有了對死亡的畏懼,它吞噬了你的忠誠,你開始尋求其它的庇佑,開始另外傾注賭注!

    “你的不忠誠與不堅定,早已被上位者洞悉,這才是你被拋棄的真正原因。”

    “你欲棄人,還妄想人待你始終如一嗎!

    “人人之心如鏡,可以自照。”

    ——————————

    想到公子冉于獄中的提醒,李覃再次睜眼,“罪臣李覃,實有愧于大王苦心。”

    垂坐于高臺上的君王,看著曾經無比信任的臣子,沉默的閉上了雙眼。

    “父王,這些案子都已經很明顯了,都是子由策劃的這一切,他還指使姬於接近兒臣,就是想把兒臣也拉下水,子由身為公子,不僅殘害忠良,還想暗害手足,如此歹毒的心思,應該就地處決!”公子還向燕王裕跪奏道。

    姬於過激的攻擊,李覃鎮定的辯解,加上公子還的急切,為這兩樁案子又添了一把火,讓燕王裕頭痛至極。

    可在宗室與百官的注目之下,即便是君王,也沒有辦法再忽視與搪塞。

    “新昌君!毖嗤踉1犻_雙眼,看向公子由,“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殿內的燈火閃爍,公子由站在人群中間,被燈火與目光注視著。

    原本應該出現的慌張神情,卻并沒有顯現在公子由的臉上。

    他抱著長袖,身長玉立,片刻后低下頭失聲而笑。

    他笑的詭異,可笑聲里又充滿了心酸與苦澀。

    漸漸的,笑聲停止,他看著子冉,由衷的道了一句,“長兄好生聰慧!

    “通過姚氏詐出姬於,又策反李覃!

    “其實,你才是最像父親的那個人。”公子由又道,“不過也是,只有你常伴父親身側,也只有你,了解父親!

    “我們所有人,都不過是你父子二人的陪襯罷了。”

    “走到今天,”公子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向燕王裕,“兒子這塊磨刀石,父親可還滿意?”

    燕王裕的臉色陰沉,呵斥道:“孽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當然知道!”公子由大聲回道,他指著子冉質問燕王,“十八年了,你唯一投來的關懷,也不過是因為他。”

    “把他押下去。”燕王裕下令道。

    子由旋即放聲大笑了起來,他的目光從父親身上挪開,掃過姬蘅時做了片刻停留,最終又落在了子冉的身上,“我輸了,你也不會贏。”

    “因為我和你,都輸給了你!

    第045章 塵埃落定

    對于公子由的話,子冉看著他,隨后將目光轉向來了明臺上與君王并坐之人。

    子冉沒有說話,禁衛上前將公子由從殿階下帶走,至子冉身側時,公子由忽然停下了腳步,并變了一副臉色。

    那是從前不曾顯露的陰險,他看著子冉,在他耳側小聲道:“我在獄中等你!彪S后便被禁衛帶出了宴殿。

    子冉挺直腰桿立于殿內,停留的目光未有變動。

    王后姬蘅,跪坐在君王身側,面對臺階下投來的目光,臉上沒有絲毫的神色起伏與波動。

    她看著今夜宴會上發生的一切,作為王的正妻,就如一個外人一般,沒有絲毫的關心,她漠視著所有。

    這一切,都仿佛與她無關,她對視著子冉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露怯。

    “此案真相已清,余下的,交由有司去辦。”徐德領了燕王裕的命令,走上前道。

    當著群臣與宗室的面,人證物證幾乎齊全,結黨營私,殘害手足,刺殺朝廷功臣,樁樁件件都是重罪。

    燕王裕將公子由與公子還交給了宗室處理,而將兩位官居上大夫的臣子交給了廷尉。

    “父王,父王!”公子還收斂了身上的銳氣,跪在地上磕頭求饒,“您一定要相信兒臣是受了小人的蒙蔽,兒臣雖對長兄不滿,可也不敢真的做出如此膽大妄為之事,這一切都是姬於,都是子由在搞鬼!

    “子由不僅勾結朝臣,還效仿長兄,私下見了王后!弊舆繼續說道。

    燕王裕閉上了眼,此乃家丑,他的臉上自然掛不住,“夠了!”遂揮手示意。

    禁衛上前,公子還極力掙脫,一路爬到殿階下,試圖離自己的父親更近一些,“父王,父王,兒臣知錯了,兒臣再也不敢了,兒臣今后一定好好聽父王的話,再也不和長兄爭奪王位了,兒臣只想留在父王的身邊。”

    “父王!苯妼⒐舆拉住,他痛哭流涕的向自己的父親喊道,“難道連您也不要兒臣了嗎?”

    燕王裕側著頭,不再去看任何人,今日,他作為君王,如此的家丑,讓他顏面盡失。

    一種無力之感,涌上心頭,擁有了最高的權力,卻依舊沒有辦法隨心所欲,百官制約著他,萬民制約著他,但真正約束他的,是他手中的權力。

    比起國家失序和失衡,政權被推翻,舍棄骨肉,在他看來無疑是最小的代價。

    這場慶功宴,變成了重審舊案,處置公子與重臣的刑場,并改變了燕國現有的局勢。

    讓燕王裕沒有想到的是,辛吾都沒能扭轉的局面,竟然會出現在了自己的長子手中。

    但同時,也再一次的印證了,他的擔憂是正確的。

    他的子嗣中,只有長子最像自己,他在滿意的同時,也害怕著。

    徐德命人將燕王裕扶下了明臺,封賞不再繼續,罪責也沒有宣布,但是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慶宴也就此結束。

    “都散去吧!毙斓伦詈髠鬟_了王的意思。

    群臣緊繃著的弦,終于得以放松,他們震驚的同時又唏噓不已。

    “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究竟是公子由和公子還利欲熏心,還是公子冉手段高明呢!

    “這是一個瘋子可以做出來的謀略嗎?”

    “如此精心與巧妙的安排,這般的洞察人心。”

    “瘋子怎么會隱忍,怎么會蟄伏呢!

    “難道說,他一直在裝瘋?”

    “不管怎么樣,他們的罪責難逃,而今公子冉作為長公子又立軍功,關于國君繼任者的人選,怕是沒有第二個人選了!

    “哎!

    “倒頭來,什么都沒有變啊。”

    “哪里沒有變。”大司徒鄒衍站在空曠的庭院中,他看著天上的夜色與忽暗忽明的北斗七星,“明明就是天象變了,燕國的天,也要變了!

    殿內,子冉看著王后陪同自己的父親離去的身影,良久后準備轉身離開。

    “長公子留步!毙斓抡刍氐顑葐镜馈

    上將軍樂易多留了一個心眼,于是也作了停留。

    “大王請長公子去一趟陽華殿,大王有事要與長公子單獨說!毙斓绿匾鈱为毝终f得尤為大聲。

    “好!弊尤綉,今夜發生了如此多的事,都是她一手造成,單獨面見君王,必不可免。

    “公子!睒芬子行⿹鷳n,因為子冉的鋒芒太過于耀眼,即便除去了手足的威脅,可是她最大的威脅根本就不是他們。

    “上將軍放心吧。”子冉卻并不擔憂,“他是我的父親,他了解我,我當然也了解他。”

    “公子,過剛易折。”樂易提醒道。

    “比起這個,我所獲得的君王之愛,難道不是捧殺?”子冉問道,“我可以死在自己的自作聰明以及愚昧與無知下,但絕不會屈服于他的剛愎自用!

    “即使他將我囚禁起來,我也知道我的母親…”子冉的言語變得有些哽咽。

    樂易聽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父子之間的隔閡似乎太過深遠,“公子,其實大王對你…”

    “我知道上將軍想表達什么,我恨他,卻也不恨他!弊尤降,“無論是作為君王,還是作為丈夫與父親,他都有著自己的私心,可這個世間誰沒有私心!

    “然即便我能夠理解,也絕不是我可以原諒的理由!弊尤接值。

    作為長者的樂易被子冉這番話所驚,他愣看著公子冉,“或許,您像的,并不是王,而是您的母親!

    子冉回過頭盯著樂易,每當提及自己的母親時,他的眼里,總是閃現著不一樣的神色。

    而子冉的容貌與母親十分相似,眉宇又有幾分像燕王裕。

    他看著樂易,早有察覺他對自己的母親,有著不一樣的情感,但究竟是敬仰還是愛慕,這個答案,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子冉可以知道的是,樂易有著絕對的忠誠,對于她的母親,包括她所留下來的子嗣。

    但這份忠誠,似乎超出了一個臣子所為,這也是子冉一開始并不太愿意接近樂易的原因。

    “我不像任何人,我僅是我自己,我是母親的孩子,但不是她。”子冉向樂易說道。

    “臣,明白了!睒芬姿旃笆。

    ——陽華殿——

    子冉來到了陽華殿的門前,恰逢王后從殿內走出。

    姬蘅見到子冉,稍做了停留。

    “今日沒能讓母后吃到新鮮的炙肉,冉,深感抱歉!弊尤揭嗤A簦珔s說的是今日狩獵之事。

    “很快,公子便將權勢在握,還在乎那幾塊炙肉嗎?”姬蘅反問道。

    “母后怎知,于我而言,不會是炙肉更為重要呢。”子冉又問道。

    “想必今夜過后,公子將震驚整個燕國,乃至大周!奔м康。

    “大周…”子冉抬起頭,望著黯淡的紫微星,“母后也在猜測吧,”隨后她回過頭,“我的瘋,究竟是真還是假!

    “我以為我有了答案!奔м康,“但今日我似乎又無法確定了!

    “云中君的聰慧,不禁讓人驚喜,還有些讓人害怕呢。”姬蘅又道。

    “旁人可以害怕,但是母后,”子冉看著姬蘅,眼里充滿了真切與誠意,“母后可以永遠相信子冉!

    “永遠!

    殿內,燕王裕還宮后,身體狀態便急劇下降,還是隨著一同入內的御醫,用了些藥才穩定住。

    燕王裕躺在榻上,等著子冉的入見。

    “大王,云中君到了!

    子冉脫去朝靴跨入殿內,行著與從前無二致的禮儀,“臣,子冉,拜見大王!

    燕王裕屏退殿內眾人,沒有立即讓子冉起身,只是陰沉著臉色盯著她。

    就這樣過去片刻后,他才開口問道:“這下,可滿你的意了?”他仍未讓子冉起身。

    “這都是大王的恩賞。”子冉回道。

    “我的恩賞!毖嗤踉5皖^苦笑,“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你會借這個機會!

    對于徐德出的主意,燕王裕并沒有加以怪罪,而今日宴殿上,也沒有出現不可控的局面,君王沒有震怒。

    很顯然,對于這個結果,燕王裕的內心,似乎并沒有那么難以接受。

    “大王是國君,如果不想要這個結果,大王早在一開始就可以阻止。”子冉說道,“大王也想看一看,自己的兒子們吧!

    “看一看他們是否有能力承擔得起這個風雨飄渺的國家!

    燕王裕冷著雙眼,“我沒有想到,李覃會被你救走,是假死么,你舅舅生前慣用的手段。”

    “所以這個結局,還是讓大王有些意外!弊尤浇庾x著父親的心思,“子由的事,您一早就知道吧,您對他的能力似乎有著自信!

    “可惜他和您的想法,并不相通,您到現在都還不明白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想做的又是什么!

    “所以他今天才會有那樣的神情流露出來,他不是悲于自己的失敗。”

    “父親,您到底想要什么?”子冉抬起頭,質問著自己的父親,“您真的…”

    “有把我們當成您的兒子嗎?”

    第046章 子由之死

    “還是說,我們從來都只是你為了鞏固權力的工具。”子冉又道。

    被長子如此質問著,燕王裕的臉色逐漸難堪,“子由或許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你不應該說!

    “所以我應該感謝您嗎?”子冉反問道,“父親!

    “讓我有機會站在這里,一直站在這里!弊尤接值。

    燕王裕沉默了片刻,而后開口問道:“這個結局你以為是我想看到的?”

    “因為它超出了您的預料。”子冉回道,“您想鏟除的,是以姬於為首的,在燕國的姬姓一族!

    “說到底,我不過也只是您手中的刀而已!弊尤接值。

    “你是燕國的公子,你應該明白燕國現在最大的敵人。”燕王裕說道,“這樣的提醒,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子冉閉上眼睛,“我知道!彼氐,不知緣何,她緩和了自己的語氣與態度。

    或是覺察到了燕王裕的心思,無法掌控的危機感涌入了她的心中。

    燕王裕揮了揮手,示意子冉退下,今日的夜宴,他并未對子冉做出懲處。

    “臣告退!

    子冉離開了陽華殿,燕王裕倚在榻上,癱軟著身子,喟然長嘆。

    入殿來的徐德遂跪在了榻前,磕頭請罪道:“大王,今日之事,都是小人之過,還請大王責罰!

    燕王裕側過頭,看著這個自幼陪伴在自己身側的近侍,“你不過只是一個奴仆而已,何罪之有呢!

    “若非小人獻言,今夜的宮宴也不會鬧得如此不可開交!毙斓聝染蔚,“還涉及了兩位公子!

    燕王裕聽后,忽然顫笑了起來,適才長子的質問再次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是你進獻的計策又如何,采納的,是寡人,做最終決策的也是寡人!

    “若要說罪,是寡人之罪才對!毖嗤踉S值。

    徐德驚慌的抬起頭,“王…”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毖嗤踉5纳裆龅,身體無力帶來的恐慌使他滿腹猜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疑心占據了我的全部!

    “就連我的兒子們,我也感到不信任!毖嗤踉L闪讼氯ィ瑦澣蝗羰В翱墒俏沂且粋父親,有誰愿意舍棄自己的兒子呢!

    徐德看著燕王裕,越發的覺得他陌生,“這樣的事情,不是大王能夠完全左右的,公子們都長大了!弊鳛榕停荒鼙M力安撫。

    然而卻事與愿違,“是啊,他們長大了,開始覬覦父親的一切,開始不受我掌控!毖嗤踉Uf道。

    “…”徐德沉默住了,他總覺得燕王裕越來越怪異,或許是因為病痛的原因,太醫每每用的都是強藥,治療病痛的同時,也在損害著他的神智。

    “夜深了,大王!毙斓掠谑翘嵝训,他將榻上的被褥蓋到燕王裕的身上。

    然而卻被燕王裕一把拽住,“你說子冉,會不會也做出當年的事?”

    徐德被嚇了一跳,而后屈膝跪下,聲音顫抖的說道:“長公子自幼陪伴于大王身側,他的品性,沒有人比大王更清楚了!

    “至于當年,小人斗膽一問!毙斓掠值,“大王與公子之父子情深,可同大王與先王相比?”

    “先王于大王,父子情分淺薄,以至于大王早早離宮!

    “然大王與夫人伉儷情深,對長公子疼愛有加,使涼薄之王室,存少有溫情!

    徐德苦心相勸,“大王萬不可因先王之事,而疑心于公子啊!

    燕王裕聽后,稍稍冷靜了些許,“罷了。”他揮了揮手,“寡人乏了!

    “小人告退!毙斓逻@才起身離去,至香案旁,案上的香爐正飄著一股青煙,整個大殿內都有一股寧神的幽香。

    “哎!”徐德看著香爐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翌日

    燕國冬天的夜晚十分漫長,晨鐘響起時,天還未亮。

    ——牢獄——

    廷尉的牢獄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扣押普通的卿士,而另一部分則是身份貴重的貴族。

    獄卒提著燈籠,點頭哈腰的將人迎入獄中,“公子,這邊。”

    幾只老鼠聽到動靜聲后,便從排泄污水的陰溝中竄了出來。

    漆黑陰暗的牢獄中,突然有火光閃動,被囚于獄中的公子由靜坐在牢房中。

    火光停下后,他將頭抬起,“我以為你不會來呢!

    子冉站定在獄前,向獄卒揮了揮手,獄卒遂將燈籠掛了起來,向子冉行禮后退去。

    “我本是不想來的,但是父親單獨見了我!弊尤交氐馈

    “所以你代父親而來?”子由疑惑道,“這可不像你!

    “當然不是!弊尤椒穸ǖ,“我只是替你悲哀!

    子由聽后忽然顫笑不止,“悲哀…”他看著子由,眼里充滿了凄涼,“長兄這是在可憐我嗎。”

    子冉看著在陰暗燈火下,如此神情的弟弟,“子由,這些年我與你還算親近,你為什么…”

    “長兄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弊佑纱驍嗟。

    子冉頓住,自己的親弟弟暗中指使人殺了自己的舅舅,她本該有恨,可是恨意卻被憐憫之心驅散。

    “你感受過痛苦嗎,我的痛苦。”子由又道。

    “我不管你是為了什么,但是舅舅的死,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弊尤秸f道。

    “是嗎?”子由似乎有些質疑,“其實你應該知道的吧!彼哪樕珴u漸陰冷下,“這件事的背后還有誰!

    子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的眼睛注視著子由,沒有說話。

    “那個女人。”子由緩緩靠近,二人隔著牢獄的門,他忽然一把拽住了子冉的胳膊,雙目漲紅,“你其實什么都知道!

    “你去見過她?”子冉用力將手掙脫。

    “怎么,都是做兒子的,難道就只允許你這個長子去見母后嗎?”子由反問。

    “你當然可以!弊尤斤@得漠不關心。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要見她嗎?”子由卻看出了子冉漠不關心背后的恐慌,“我不信你不好奇!

    子冉抬起頭,“這就是你要見我的目的?”驚恐的背后,似乎是已確定的答案,“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了,與其說是你去見她,不如說,是她見的你!

    “可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嗎!弊尤接值!斑是說你想憑借這個,摧毀我與擊垮我!

    “我不在乎你信不信,”子由道,“因為昨夜我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只想讓世人知道,父親的選擇是錯誤的!弊佑煽粗尤接值馈

    “什么樣的選擇是正確的呢。”子冉問道,“變得像父親一樣狠心,為了國家,拋妻棄子嗎。”

    “那不是國家,那是為了他自己!弊尤接值。

    “那么你現在做的,難道就不是為了自己嗎?”子由也問道。

    子冉再一次停頓下來,“我不否認。”隨后她轉過身,“活在這個世上的人,誰又不是為了自己呢,你,我,還是他們。”

    “但,都已經不重要了!弊尤较蚯斑~步。

    “希望你不會后悔!弊佑煽粗尤诫x去的背影說道。

    “那么,”子冉側過頭,用余光掃視著,“你后悔了嗎?”

    “愚蠢的搭上了自己的全部,去求一個明知道沒有結果的事!

    子由后撤了幾步,忽然彎腰大笑了起來,但這樣的笑只有短暫的片刻,他看著子冉的背影,越發覺得可笑,“多年以后,你會有答案!

    子由離開了大獄,此時天色已經亮了,章平見她出來,于是提醒道:“公子,您今日得去一趟天官,開始學習處理政務了!

    天官為六官之首,天官之長為太宰,稱天官冢宰,即國相,原為辛吾擔任,但自辛吾罷相后,此官便不再設立,只存副官與機構,直隸君王。

    子冉看著屋頂上厚厚的積雪,即使是升起的朝陽,也無法將它們融化。

    “章平。”她忽然喚道。

    “小人在!彼氯松锨耙徊,弓著腰。

    “我做得對嗎?”她低頭問道。

    章平先是一愣,而后回道:“相國是國家的棟梁,不應枉死,任何有罪之人,都該受到相應的懲罰才是。”他理解了公子冉問話的意思,卻并不透徹,“不管是誰!

    “你說的對,不管是誰!弊尤铰牶,越發的愁容滿面。

    章平意識到了自己的言語似乎并不準確,于是圓滑道:“禮法無情,人有情,公子慈悲,一定有自己的考量與決斷!

    “至于旁人的看法,又有什么關系呢!闭缕接值溃斑@是公子常與小人說的話!

    “你倒是記得清楚!币恢豹q豫不決的子冉向前邁出了步伐,“天官不著急去,先回一趟宅邸!

    “是!

    一個時辰后

    ——薊城——

    “公子!闭缕脚c一名侍從低聲交談了片刻后,匆匆踏入書房找到子冉。

    子冉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準備入朝,見章平行色匆匆,“怎么了?”

    “公子由在獄中…自盡了!闭缕焦笆只氐。

    子冉拿著一簡半開的竹書凝神呆滯,隨后又低下頭繼續觀看,平靜的說道:“我知道了!

    第047章 晚景

    ——陽華殿——

    “關于公子還昨夜于夜宴中所言,公子由私下與王后相見之事,確有此事!闭乒軆韧⒌恼剖滩苘乒蚍谘嗤踉5拈角懊茏嗟,“只不過,是王后主動邀之!

    “王后知道燕國的宗室不會選擇太子興,所以便想尋求另外的倚靠,因為辛吾之事,公子冉與王后有了不小的隔閡,于是便找上了公子由!

    聽得曹氏的話,燕王裕沉思了片刻,“他國聯姻的后妃,在入國之后尋求倚靠,這無可厚非!

    “不過子由公子,似乎對爭奪大位沒有興趣。”曹氏接著又道,“他拒絕了王后的拉攏!

    燕王裕愣了片刻,對于曹氏的話,他沒有任何的遲疑,因為子由的想法,他已清楚,“你繼續留在她的身側監視,如有異動,隨時告于寡人。”

    “是!

    “關于內廚進與中宮的藥…”燕王裕稍稍抬眼。

    “王后通岐黃之術,對此藥有所起疑,但仍是每日不誤!辈苁匣氐。

    “她是個聰明的女子,知道該怎么樣才能活得長久!毖嗤踉5,“此藥雖有毒害,卻不致命。”

    燕王裕揮了揮手,曹氏遂起身,而后走到香爐旁,將適才回話時打斷的安神香重新點燃,而后退出了燕王的寢殿。

    “王。”徐德匆匆跨入殿。

    曹氏遂福身行禮,“徐…”

    徐德卻直接略過了她,似乎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立馬匯報燕王裕。

    而就在王城的另一端,關押罪犯的大獄中也同樣陷入了匆忙與恐慌。

    公子冉從獄中離開不久后,大獄中就傳來了一道死訊,即便公子由身負罪責,但是作為王的公子,身份也非尋常人可比。

    消息很快便傳入了宮中,徐德邁著沉重的步伐,一臉悲傷的說道:“大王,新昌君子由在獄中…自盡了!

    燕王裕聽后,躺在榻上沉默了良久,他望著榻前燃燒旺盛的爐火,眼里卻是一片死寂。

    “怎么就變成了如此呢。”但他的眼里似乎不見悲傷,有的只是對局面失控的哀愁。

    這是他沒有預料的結局,包括子由的死,他回想起祭祀之前,子由在他跟前的控訴。

    “子由的死,非寡人之意,卻是寡人之過!毖嗤踉@道,也許心底有過一絲的懊悔。

    徐德想開口說什么,但是燕王裕的神態似乎不太好,昨夜勉強支撐夜宴,也都是靠著藥物。

    “大王,宗室和廷尉在問,關于公子還的處置!毙斓掠谑潜阕嗟。

    因為子由的死,讓燕王裕的心底生有悲涼,而子還畢竟是這幾年當中陪伴自己這個父親最多的孩子。

    “除去他的封君,貶為庶人,燕王室將不再承認他的身份。”燕王裕說道,“并永遠的圈禁!

    子還所犯之罪,本為死罪,燕王裕顧及父子情分,最終留了他的性命,但也為了他的性命而嚴懲了他。

    徐德聽后抬起了頭,“大王的懲處,是否過重了一些!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寡人如此,是在救他,否則朝中那些士與大夫豈能罷休!毖嗤踉5,“寡人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至此,他的眼里才流露出悲傷。

    身處在這個偌大的宮殿中,他唯一感受到的,就是時時刻刻的孤寂無不籠罩著他,妻與子的相繼離去,曾經并肩的摯友也已不在。

    這一刻他才真正的體會到,寡家孤人。

    “大司徒問,長公子的婚事!毖嗤踉I眢w不適之后,詔令都由徐德在傳達,包括朝中一些事宜,也是徐德與兩名謁者在奔走。

    “朝中出了這么大的事,緩一緩吧。”對于婚事,燕王裕又有了重新的考量,遂揮手道。

    徐德明白燕王的意思,于是拱手,“是!

    一場夜宴,讓存有爭議的奪嫡塵埃落定,那些抱有幻想的宗室與朝臣,一夜之間也都陷入了沉默,有的甚至倒戈。

    以姬於為首的姬姓一族,因姬於之案,被盡數根除,先王后所誕下的太子興,雖有太子的名號,卻徹底失去了扶持。

    王位的最終落定,已再無懸念。

    燕王裕十五年冬,新昌君子由于獄中自盡,漁陽君子還被廢,并處終身幽禁。

    燕王與十六年,春,云中君子冉正式入朝輔政。

    數日后

    ——中宮——

    至春,庭前積雪已逐漸消融,立于陶盆內的寒梅仍然傲立著。

    “王后,內廚送來的湯藥!辈苁蠌膶m人手中接過托盤,走到姬蘅的身后。

    精致的器皿內,盛滿了刺鼻的湯藥,從內廚送至中宮的藥,經過路程的顛簸,溫度剛剛好。

    她轉過身,從曹氏手中接過湯藥,未有絲毫猶豫的飲下。

    低頭站立的宮人,微微抬起雙眼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直至曹氏將空碗遞還給她,并向她使了使,“小人告退!彼鸥I黼x去。

    “燕王下令所送的滋補之藥,對王后并無益處,反而有損身體,不利子嗣,您…”曹氏皺著眉頭。

    “以燕王的疑心連自己的子嗣都可以不在乎,不舍棄一些東西,他怎么能夠對我放心呢。”姬蘅回道,“況且…”

    “我本就不會有子嗣。”她又道,“將阿姊的孩子撫育成人,對我來說足矣!

    曹氏看著姬蘅,很是心疼的說道:“您還如此的年輕,若是先王后知道了,她的妹妹為了她如此,又該是何等的自責與心疼!

    “是我沒得選啊!奔м繃@道,“不管是來到燕國,還是留在燕國。”

    “現在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也就只有阿姊了!彼值。

    曹氏看著心中已被仇恨填滿的人,恨意,成為了她活下去的支撐,“臣知道,王后與先王后的感情極好,先王后生前也常常提起她的妹妹,小人可以感受得到,先王后很珍視您,在這座不得自由的四方城內,這樣的手足之情,彌足珍貴,小人想,如果先王后知道會變成這樣,當初也許就會奮力一搏,她一定,不愿讓您陷入如此境地!

    【“阿芷,私下里,就不要叫我王后了,說起來,我還比你大一歲呢!敝袑m的庭院里,宮殿的主人正在修剪栽種的盆栽。

    “這怎么可以呢,王后,我只是您的奴仆。”隨在她身后提著竹籃的侍女驚慌道。

    “我從來也沒有將你視作奴仆,”她直起腰身,將剪下的殘枝放進侍女手中的提竹籃內,臉上充滿了祥和,“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在這個偌大的王宮中,能陪我說話的,也就只有你了。”

    被上位者如此溫柔相待,侍女的眼里出現了動容,“能一直陪著您,侍奉您,是我的榮幸。”

    “有你陪著,又何嘗不是我的榮幸呢!彼剡^頭溫柔的笑道。

    侍女看著她的笑,竟陷入了呆愣,開始心慌了起來。

    “說起來,我有一個妹妹,與我相差了不少歲,她不愛與生人與說話,總喜歡跟在我的身后,很聰慧,每次還未張口,她便能猜到我要說什么!碧岬矫妹脮r,她的愁容才稍得舒展些許。

    “王后的妹妹,內心一定如王后這般善良,溫柔。”侍女道。

    “齊國的宗室充滿了爭斗,不像燕國還存有一些父子與手足之情!彼齾s搖了搖頭,“因此,比起善良這樣的品性,我更希望她能有自保的手段!薄

    看著眼前的盆栽,聽著姐姐在燕國時的往事,姬蘅輕輕閉眼,“她還是這個樣子,即便遠在燕國這樣的地方,也還是喜歡替人操心!

    “燕王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小人擔心他會在死前,對您下重手。”曹氏小聲提醒道。

    “他的身體,撐不到那個時候了!奔м勘犻_眼,臉色瞬間陰暗下。

    ——陽華殿——

    “大王,云中君到了!

    燕王裕半趟著揮了揮手,他的手中正拿著一卷竹書在翻閱。

    身側的案幾上堆滿了已經處理過的公文以及朝臣的上奏。

    子冉剛一踏入殿內,便聽到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父王!

    燕王裕正在閱覽一些交由她處理的政務,或許是因為氣色極差的緣故,便顯得有些冷漠。

    “你雖初涉朝政,但處事還算沉穩,想來先前你舅舅在時,沒少受他的教誨與熏陶!毖嗤踉5馈

    “兒臣是在父王膝下長大的。”子冉回道,“在舅舅家中時,只論親疏,不談朝政。”

    燕王裕放下竹簡,想說什么,卻總是感到一陣乏力,“你…”

    “寡人會將朝政逐漸轉交到你的手中。”最終燕王裕也只是說了關于政務的一些事宜,他向徐德招了招手。

    徐德遂奉上一簡竹書,“公子!

    “這是你舅舅辭官前留下來的,關于燕國的一些時弊!毖嗤踉5。

    子冉抬起頭,似乎有些驚訝,就像是權力的交接,“是!彼p手捧過。

    “寡人該教你的,先前都已經說過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燕王裕說罷,便揮了揮手,“你去吧,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與職責!

    徐德趕緊上前將他扶著躺下。

    子冉雙手抱著竹書,看著榻上的父親如此模樣,欲想關懷,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也只領了命令,“兒臣告退!

    她從父親的寢宮退出,至香爐旁時聞到了一股清香,遂側頭多望了一眼,但也只是撇了一眼,未做過多的停留。

    第048章 攝政

    十六年,盛春,燕王裕壽誕,寒冬已逝,但國君的身體卻每況愈下。

    在長久的用藥鎮壓下,藥力漸漸失去了作用,被病痛折磨的人,痛不欲生,至春,預感大限將至的燕王裕,為自己舉辦了一場壽宴。

    久病纏身的君王,還未至天命,便如甲子年歲般蒼老無力。

    對于權力的無法割舍與迷戀,強撐著燕王裕坐在了王座之上。

    這座象征著國家最高權力中心的宮殿內,群臣看著國君的臉色,無不為之感到擔憂。

    “恭賀大王千秋壽誕!

    “大王萬年,燕國隆昌!

    燕王裕強撐病體,接受了百官的朝賀,他端坐在大殿北端最高的位置上,俯視著群臣。

    回顧自己的半生,一直都是謹小慎微,即便成為了王,也終日處在擔驚受怕中。

    可是,享受過權力帶來的虛榮,讓他越發的貪婪與不肯放手,對于長生的執念,讓他在病痛中不斷求醫問藥,以至于病情不斷加重。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充滿了不舍,權力的交割,并非出自他的真心,而只是生命走到盡頭的無奈。

    隨著各種禮儀的進行,漸漸的,他的身體越來越乏力,生命似乎在迅速流失,眼前的一切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燕國不再設立國相,便由云中君子冉領群臣進獻賀表。

    “兒臣恭賀父王上壽!弊尤脚e著酒杯走到殿階下,“祝父王…”

    然而祝福的言語還沒有說出口,燕王裕便從御座上栽了下來。

    “大王!”徐德大驚道。

    酒杯落地,子冉撩起裙擺飛奔走上殿階,“父王!

    莊嚴沉重的禮樂聲停止,原本肅穆的大殿,變得哄鬧了起來。

    看著從王座上摔下來的君王,群臣們紛紛感到不安與惶恐。

    今日的情形,似乎要更為嚴重,因為燕王裕陷入了昏迷,氣若游絲。

    “先扶大王回陽華殿!弊尤胶芸毂沔偠讼聛,向徐德說道,“這里有我。”

    “是!

    壽宴被終止,群臣望著燕王裕離開的方向,議論紛紛。

    “今日的情形,諸位也都看到了!弊尤秸驹诘畋萆,向百官說道,“大王的身體欠恙,但國家不會停止運轉,你們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收起那些心思!

    “這段時間,吾會暫攝朝政!弊尤接值溃爸钡酱笸蹩到橹!

    大臣們低著腦袋左顧右盼,因為子冉所言,乃是攝政,而先前,不過都是輔政,雖然能夠參與其中,但最終決策,仍在她的父親,燕王裕的手中。

    “我等謹遵云中君教誨。”群臣中響起了回應的聲音,緊接著便有更多的聲音響起。

    就連掌管王都城防的都尉范梁,似乎都投靠了子冉,或許是因為樂易的緣故,但范梁原本與辛吾有嫌隙,卻也倒戈了公子冉。

    短短片刻,子冉的支持者,便占據了半個朝堂,以子呈為首的宗室大臣們,看著這樣的局面,也不得不低下頭附和,“我等謹遵云中君教誨!

    ——陽華殿——

    處理完外朝的哄亂,子冉便前往了陽華殿探望燕王裕。

    整個王宮中最好的御醫幾乎全聚齊了,在忙碌了半天后,仍然束手無策。

    妃嬪們聚在庭院里啼哭,尤其是沒有誕育過子嗣的后妃。

    唯有王后一人,神色異常平靜,但作為妻子,便顯得過于的冷漠。

    公子冉的到來,所有人都變得恭敬至極,包括這些妃嬪,因為她們清楚的知道,這將是燕國的下一任君主,毋庸置疑。

    子冉沒有理會她們,從外殿進入內宮,眼里的鎮定便被急切所取代,平靜的內心也被恐慌所淹沒。

    “怎么樣了!弊尤教と氲钪。

    幾個胡須發白的御醫跪在地上磕頭請罪,“我等已窮盡一生的醫術,仍然回天乏力,還請云中君降罪。”

    聽到御醫的話,子冉僵在了原地,跳動的心也逐漸變得麻木,“還有多久?”她開口問道。

    “我等醫術,最多維持半月!庇t磕頭道。

    “兩年前,大王不聽規勸,派人求仙問藥,那些所謂的仙藥,在短時間內雖可強健身體,然卻是以損耗根底為代價,名為仙藥,實則不過是毒藥,只是今年似乎…發作得更快了!焙ε卤唤底镓熈P的醫者們連連解釋。

    子冉只是揮了揮手,“余下的半月,仍要辛苦你們。”

    “盡量讓他少一些痛苦吧!彼值。

    “是。”

    “我等必然竭盡全力。”御醫們叩首道。

    “告訴殿外的妃嬪,就說大王無礙,讓她們散去吧。”她又道。

    “是!

    子冉踏入寢宮的內殿,徐德正候在燕王裕的榻前,“大王,長公子來了。”他俯身小聲提醒道。

    才從昏迷中醒來的燕王裕,就連挪動身體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只能通過動著手指頭來發號指令,徐德看懂了他的意思,于是起身離開了內殿。

    徐德離殿時,帶走了殿內所有侍奉的宮人,并將殿門合攏。

    “王后?”徐德一愣。

    “吾來探望大王!奔м康。

    徐德回身,對于王后的意思,他不敢公然違背,于是小聲提醒道:“大王在和公子談話。”

    “我知道,我不入殿就是了。”姬蘅道。

    徐德思索了半天,將門開了一條縫,殿內的子冉聽到聲響后,往門口撇了一眼,于是便與姬蘅對上。

    她沒有說什么,只是回身走到了父親的榻前,隨后跪了下來,“父王!

    這段時日,預感到自己將要不久于人世的燕王裕,思索了許多事,“你不是想知道,你的母親為何會突然亡故!

    子冉征的抬起頭,眼睛閃爍著微光,她沒有說話,只是聽著。

    “你想得沒有錯,你母親的死,的確與我有關!毖嗤踉:敛徽谘诘恼f道,“你還未去往齊國前,你母親便時常瘋言瘋語,自你去往齊國后,便愈發,直至你差點殞命齊國,見你滿身傷痕回來,你的母親便徹底瘋了!

    “而我未能察覺與體會…她的神志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逐漸崩潰。”燕王裕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他忽然哽咽,“她因無法承受而徹底瘋了,最終自縊于殿中。”

    “我之所以將你和昭陽囚禁,是不想讓你們知道,同時也害怕,你們的母親會真的把你們一起帶走!

    “辛氏一族死于此癥的,非你母親一人!

    “封鎖消息,也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咱們家中的事,你的母親又是一個極要強的人,這樣的死,太過屈辱!

    “當然,這其中也有我的私心。”

    “我不否認我的過錯,也自知對你們母子三人有所虧欠。”

    聽到這些,子冉的雙目早已紅潤,她或許對父親有所埋怨,但更多的是自責,“為什么我這個做兒女的,沒有發現。”

    燕王裕的眼里留著淚,淚水沾濕了頭底的枕頭,“現在,燕國…是你的了!

    “在交付到你的手中前,寡人希望能夠看到你成婚!彼粤Φ膫冗^頭,看著自己的長子,似在哀求,彌留之際的哀求,“我將不久于人世,父死子喪,三年斬衰,不可婚嫁!

    知道自己將死,于是心中那份恐懼逐漸被渴望又缺失已久的親情所驅散。

    “你已及冠,我不希望我的死,將你的婚事耽擱,那樣,我就沒有辦法去見你的母親了!

    子冉抬起頭,樂易早已擇主,即便沒有聯姻,也不會改變什么,“好。”然而她卻答應了父親的懇求。

    燕王裕十六年,三月十七日,燕國王室以為燕王祈福之名,為王長子舉行大婚。

    ——中宮——

    “王后!辈苁蠈⑾肓酥袑m,“燕王要為長子…”

    “我知道!奔м科届o的回道,“那日我都聽到了,是她親口應下的!

    “中宮需要做些什么嗎?”她問。

    “云中君已經成年開府,婚儀由外朝操辦,不歸內廷管轄。”曹氏回道。

    “我好歹也是她的嫡母。”姬蘅又道。

    “…”曹氏看著她無動于衷的臉色,“您曾說,他是您的退路。”

    “現在的燕國,可以說已經是他的燕國了!辈苁嫌值,“您不做一些什么嗎?”

    “要我做什么?”姬蘅回過頭,“跪下來乞求她嗎,乞求殺人兇手的兒子!

    “小人不是這個意思!辈苁线B忙解釋道,“只是覺得,您雖與長公子有著不同其她人的情分,但是,君心難測,人一旦得到權力…”

    “要變的,遲早會變,想走的,遲早要走,你留不住的。”姬蘅說道,“我們連自己都不能完全掌控自己,又怎么能夠掌控她人呢!

    “路是我自己選的,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欣然接受!

    曹氏抬起手,懸停于半空,仿佛看到了悲劇即將再一次重演。

    ——陽華殿——

    燕王裕病重后,子冉每日都會入宮探望。

    “長公子!

    準備入殿的子冉,卻突然在宮城的夾道聽到了叫喚。

    “曹掌侍?”子冉撇了她一眼,知道她是王后的人,“曹掌侍怎在此!

    “小人在此等候公子已經很久了。”曹氏回道。

    子冉愣了愣,隨后面向她,“等我?”

    “是關于王后。”曹氏道。

    子冉盯著曹氏片刻,便明其意,于是說道:“曹掌侍也侍奉過我的母親吧,雖然沒有在殿中當值過,但是我卻記得很清楚,我雖然不喜歡先王后,但也知道她是個很溫和的人,你給我送過很多來自齊國的點心!

    “是的!辈苁匣氐。

    “那曹掌侍應該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弊尤接值。

    曹氏忽然一頓,而后閉眼拱手,“小人明白了!

    第049章 大婚

    燕王裕十六年,暮春三月,燕王室為王長子舉行大婚。

    婚事在簡單的籌備了三日后,于十九日黃昏,行親迎禮。

    是日黃昏,子冉在妹妹昭陽公主的宮殿內更換禮服。

    “兄長是為了父親,才迎娶的樂華姐姐嗎?”昭陽公主跪坐在席墊上,看著正在更衣的子冉問道。

    “怎么了?”子冉回過頭,“昭陽,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啊!

    “沒,沒!闭殃柟鬟B忙否認。

    子冉遂走上前俯身湊近道:“你有心事?”

    “沒有!闭殃柟鞅尺^身去,“兄長想什么呢。”

    “哦?”子冉直起腰身,“那你問我。”

    “我只是覺得,兄長不應該為了父親而如此委屈自己,兄長有自己真正想娶的人吧!闭殃柟鞯。

    “所以我沒打算娶她呀!弊尤叫Σ[瞇道,“但這樣的做法,對于你的樂華姐姐,并不好,她畢竟是個女兒家!

    “兄長既然都知道,為什么還要這樣做,這對她來說不公平。”昭陽公主抬起頭看著姐姐,似乎有所埋怨。

    “哎呀,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連阿兄都不要了?”子冉看著妹妹調侃的笑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嘛,只是兄長明明都知道,還要那樣做。”昭陽公主低下頭道。

    “你放心,我事先問過她了!弊尤綄捨棵妹玫溃安贿^呢,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你去見了樂華姐姐?”昭陽公主愣道,“什么時候。”

    “當然,就在前不久,現在燕國的軍政都在我的手中,她的父親又掌管著燕國的兵事,我想見她,輕而易舉!弊尤交氐馈

    “你和她接觸的不少,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她才是!弊尤接值。

    “什么呀。”昭陽公主再一次轉過身,似乎有些羞澀。

    “你說呢,”子冉道,“她可不是尋常的女子,又怎會甘愿困在內宅當中。”

    這一點,昭陽公主與其接觸后便也能感受到,“樂華姐姐的心胸與志向,不止在一方小家!彼樦憬愕脑捳f道。

    “可是這個世道,不允許女子出頭!弊尤秸f道,“即便她的父親是燕國的上將軍!

    “所以,樂華姐姐答應了你,以損毀名聲來博取自由?”昭陽公主問道。

    “名聲和自由哪一個更重要呢?”子冉低頭問著妹妹。

    昭陽公主思索了片刻,“我知道了!倍蟠鸬溃骸白杂刹攀菍儆谧约旱模晠s別人的眼光里,是別人強加而來的。”

    “是啊,自由是自己的,是好是壞,只有自己最清楚,我們的感受永遠會不會欺瞞自己,”子冉道,“那么,我們為什么要活在別人的目光與看法當中呢。”

    “這是你的樂華姐姐告訴我的!弊尤接值,“所以,這是她的請求,而不是為了答應父親而做出的決定!

    “名譽困住了她的身,但她的心卻是自由的!

    昭陽公主抬頭看著姐姐,“那么兄長,需要我做的,是什么?”

    半個時辰后

    鐘鼓樓上的暮鼓敲響,春風拂過薊城上空,吹起了桃園內掉落的花瓣。

    子冉的親迎禮,從王宮出發,先是于陽華殿請示作為父親的燕王。

    “孩兒即將前往親迎,前來告知父親!弊尤教と氲顑龋蛴谘嗤踉5拈角。

    早已病入膏肓的燕王裕,如今連言語也十分的困難,徐德在他的示意下將他扶了起來,倚靠在榻邊。

    “今日…”燕王裕吃力的開著口,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無法說出,只能勉強的咬著字,“是你…”

    “大喜之日,也是你成家的日子。”

    “所以不論君臣,只論父子!

    短短幾句話,便用了比尋常人多數倍的時間,子冉跪在他的膝前耐心的聽著。

    “樂氏賢良,定能助你治理好社稷,望你好生善待,宜室宜家!

    “孩兒謹遵父命!弊尤竭凳椎馈

    燕王裕半躺在榻上,吃力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冉…”

    子冉遂起身上前,握住了父親的手,“阿父,孩兒在。”

    “燕國就交付給你了!毖嗤踉>o緊攥住了子冉的手,“你阿母一定會欣慰的!

    “父親,您好好歇息,三日后孩兒帶著新婦來向您請安。”子冉說道。

    城樓

    子冉的親迎隊伍從陽華殿出,整齊的穿梭在兩座宮殿的夾道中。

    中宮看不到親迎的隊伍,但是內宮的城樓上能夠清晰的看到一切。

    “燕王的病情,其主要原因是一些丹藥所致。”曹氏說道。

    “他太想活下去了!奔м空驹诔菢巧峡粗h處的隊伍。

    “為什么統治者,都渴望長生呢!辈苁险f道,“連是毒藥還是良藥都無法辨別的東西都要不惜代價去嘗試!

    “因為貪婪!奔м康,“其實人人都貪婪,但只是大多人都力弱,擁有與可以得到的少而已,但只要擁有得越多,人,便會越貪心。”

    “擁有了國家還不夠嗎!辈苁嫌值。

    “當然不夠!奔м康,“擁有了國家,擁有了權力,享受過了這些所帶來的虛榮,便會想要一直的長久下去!

    “想要長生與鞏固手中的權力,這本沒有錯,但是這不應該成為他剝奪其她人性命的理由!奔м坷湎卵鄣溃拔冶驹撚H手才對!

    “但為什么…”姬蘅看著自己的雙手,它在顫抖,在遲疑,“我會猶豫!倍竽X海中便想起了幾日前在燕王的寢宮中所看到的那一幕。

    曹氏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作為旁觀之人,這半年來她看得最為清楚,“他畢竟是公子冉的親生父親!

    “所以王后心中,才會有所不忍!

    “不,不!奔м糠穸ǖ,她轉過身不再去看那早已遠離的隊伍,轉而下了城樓,“不是這樣的!

    “不是。”

    “否則…”曹氏看著她,嘆息了一口氣,“您今日未何要登上城樓,這里可看不到燕國的日落。”

    “曹掌侍怎么變成云中君的說客了?”姬蘅轉身問道,她的心,似乎亂了。

    “小人從來都不是誰的說客,之所以還留在宮中,一部分是為了先王后,還有就是您!辈苁匣氐,“小人不想看著您在泥潭中苦苦掙扎!

    “那么,你相信她?”姬蘅又問道。

    “說實話,小人與云中君沒有太多的交集,但他是辛夫人之子。”曹氏回道。

    姬蘅聽后,對于子冉的母親,越發的好奇了起來,“怎么,你們燕人,都喜歡活在過去當中嗎!

    “這一座城的人,都對著一個死人念念不忘。”

    “果然。”姬蘅頓步,輕閉雙眼,“人總是在懷念,那些已經失去的東西!

    “永遠失去,便永遠無法忘懷,”姬蘅睜開眼,“或許死亡,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曹氏瞬間驚慌,“王后…”

    “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奔м堪矒岬,“那是怯懦者的抉擇。”

    曹氏這才松了一口氣,她跟隨姬蘅回到中宮,卻在中宮的大殿內看到了今夜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曹氏抬頭望見,于是識趣了主動退下,“小人先行告退。”

    這一次,輪到姬蘅站在殿外的階梯下,駐足相望。

    “你不是去迎親了嗎?”她對視著殿內的人說道,因為她身上穿的并不是迎親的禮服。

    “母后怎么知道我去迎親了?”子冉踏出門檻,看著姬蘅反問道,“難道母后偷偷去看我親迎了!

    “我分明看到迎親的隊伍離開了你父親的宮殿。”姬蘅沒有正面回復,但這些話,便已是答案,“難道剛剛親迎的不是你!

    “那是誰?”

    ——上將軍樂易宅——

    宅中張燈結彩,早早就準備好了一切事宜,只等黃昏時的親迎禮。

    宅邸的主人樂易,盼望這一天的到來,已經盼望了好幾年,不光是因為自己選定了子冉輔佐,而是作為一個父親,也希望自己的兒女覓得良緣。

    門外傳來了樂器的聲響,樂易親自出門迎接,然而剛剛踏出大門,便讓他傻了眼。

    因為馬背上的人,并非今日要與自己女兒成婚的迎親者,甚至連親迎使都不是。

    “昭陽公主?”他驚愕道。

    昭陽公主坐在了親迎者的馬背上,并且穿著禮服,這一幕引來了圍觀眾人的議論,也讓樂易臉上有些掛不住。

    于是連忙將昭陽公主迎了進去,“公主這是何意?”

    昭陽公主便將姐姐交給她的絹書遞給了樂易,“上將軍請看!

    “讓我駁回這門親事?”樂易大驚道,“可是我的女兒…”

    “這是女兒自己向長公子請求的!蓖瑯哟┲Y服的樂華走了出來,向父親解釋道。

    至此,樂易考慮得更多的,是自己的女兒,“長公子將來是要做國君的,你們已有婚約在先,你如果此時嫁不成他,將來也不會有人敢娶你!彼麘n慮道。

    “難道父親的府邸,容不下女兒嗎!睒啡A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睒芬谆氐。

    “兄長今日之所以舉行大婚,是因為父王,”昭陽公主走到樂華的身側,連忙開口道,“父王病重,希望看到兄長成家,如此草率的決定,連累了上將軍與您的女兒,兄長也很過意不去,于是差我來向上將軍說一聲抱歉。”

    “此事,也可以算做是兄長對樂家虧欠的一個人情!闭殃柟饔值馈

    第050章 悔婚

    ——中宮——

    “所以代你起親迎的,是你的妹妹,昭陽公主。”姬蘅道,“你既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娶她,又為什么還要應下你父親的請求,讓女方如此難堪。”

    “在外人眼里,被男方當眾悔婚,這的確是恥辱與難堪。”子冉回道,“可是比起身與心的受困,這點只是于外人眼里的難堪又算得了什么呢!

    “難道,樂氏也不想與你成婚?”姬蘅似乎聽懂了什么,“我明白了,婚事從來都由不得女子自己做主。”她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姐姐。

    “樂氏孤傲,她應該從未看上我!弊尤接终f道,“之所以答應,也不過是因為長輩的意思!

    “云中君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奔м康溃澳闵頌楣樱菍淼耐酰膊粣琅!

    “我為什么要惱怒!弊尤椒磫枺耙驗閯e人看不上我,又或者不喜歡我,我就要惱怒嗎。”

    “這是什么道理!弊尤接值,“她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這才是正常的,況且這不是正好嗎!

    “這不是道理,這是上位者想要掌控的一切,你可以認為是狂妄與自大。”姬蘅回道,“因為接受不了被否定。”

    子冉聽后放聲大笑了起來,“只有不夠堅定與不夠自信的人,才害怕被別人否定。”

    “我是什么樣的人,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了!弊尤酵V沽诵,“我不需要那些人!

    “云中君還真是豁達!奔м块]眼道,“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那是因為母后沒有看到我的在意!弊尤秸f道,“而這些身外之事,都是無關緊要的。”

    姬蘅睜開雙眼,對視著子冉清澈的雙眸,隨后提步邁上了階梯,她繼續向前邁步,至子冉身側時停留,“你不怕后悔嗎?”

    “自我入燕以來,所有人都在勸你!彼值。

    “怕!弊尤胶敛徽谘诘幕氐,“但那又怎樣呢。”

    “我不管別人怎么想,怎么做,我只知道我想怎么做!彼值,“我想到了,卻不去做,這才會后悔。”

    “也許她們是對的!奔м坷^續道。

    “什么是對,什么又是錯呢,標準答案是什么?”子冉反問,“她們可以看到我,可是看不到我的心,我的心是什么樣的,只有我自己知道,而那些提醒與干預,動搖不了我的心!

    姬蘅側過頭,她看著子冉已經泛紅的眼睛,那顆冰冷堅硬的心忽然被愧疚填滿,“阿冉,你知道嗎!

    “我也想勸你!彼,但聲音很小,是不甘的害怕,與身處困境的無可奈何。

    聽到這句話,子冉轉過身面對著她,而原本只是泛紅的雙眼,已是淚流滿面,“所有人的話,我都可以不在乎!

    “因為我不在乎。”

    “可唯獨你的話!弊尤皆桨l的哽咽,“我無法忽視。”

    “因為我在乎。”

    “我在乎啊!

    她看著她,時間仿佛在此時凝滯,混亂的思緒影響了她的思考與內心的堅定。

    “天快黑了!弊罱K,姬蘅閉眼踏入了殿中,“中宮就不留宿云中君了!

    “我會一直等。”子冉轉過身看著姬蘅的背影。

    姬蘅忽然頓住,停頓的片刻,即是內心的猶豫所致,但這樣的猶豫,也僅僅只有片刻而已。

    子冉看著姬蘅決然的身影,心中充滿了苦澀,可這片刻的停頓,又仿佛給了她一絲的希望。

    侍女青荷緊跟著姬蘅入了殿,“公主!

    “公主,您適才和長公子在說什么呀!鼻嗪煽粗м浚m然一直在旁側,但沒有聽懂她們的對話,不過她能感受得到姬蘅的悲傷,又或者是心中的痛苦。

    姬蘅跪坐了下來,心中充滿了罪孽感,“我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情緒產生。”

    “您好像…”青荷呆愣的看著她,“受到了長公子的影響!

    “他今日大婚,卻沒有去,您…”青荷猶豫了片刻,“是高興的吧!钡罱K還是將主人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這幾日,公主總是心緒不寧,因為外朝在籌備長公子的婚事。”

    “雖然哦,在齊國的時候他不怎么樣,但是至少比公子高好!鼻嗪捎值馈

    “我從沒有否定過她!奔м亢鋈婚_口道,“我只是…”

    “要怎么面對呢!彼裘嫉,“這世上沒有兩全的事!

    “我明明,什么都知道。”

    ——上將軍樂易宅——

    這場婚事,因親迎者的缺席而作罷,樂易遂向一眾賓客賠禮道歉。

    “親迎之時悔婚?”

    “看來是長公子不愿迎娶樂家的女兒!

    樂易的賓客,幾乎都燕國的最上層,他們紛紛猜測拒婚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

    “如今正是風口浪尖之時,按道理,長公子迎娶上將軍的女兒,可以穩固自己在朝的地位,這怎么…”

    “大王病重,膝下成年的公子,如今就只剩長公子,有沒有上將軍,他最后都會成為王。”

    猜測與議論,經過人言的不斷相傳,漸漸偏離,最后轉變成為了對樂氏名聲的損毀,并出現了譴責。

    傳達完兄長的話,昭陽公主沒有當即離去,樂易將她留了下來招待。

    滿堂賓客,在短短半個時辰便人去樓空,聽到一些言論的樂易,雖然氣憤,卻也無奈。

    “父親不必憂愁,樂家得了長公子一個許諾,女兒私以為很是值得!睒啡A寬慰父親道。

    “這可是你的終生大事,我今后要怎么和你阿母交代呢!睒芬椎。

    “這是女兒自己的選擇,阿母知道原委,不會責怪您的。”樂華道。

    “上將軍,樂華姐姐雖然沒有嫁與我的兄長成為我的嫂嫂,但此事對于樂家,必然是有益處的。”昭陽公主似在向樂易保證什么,“至于是什么,上將軍今后便能知曉!

    “罷了!睒芬组L嘆了一聲,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

    半刻鐘后

    樂華的閨房內,昭陽公主疲憊的躺在一張榻上,并側著腦袋,看著正在卸妝的人。

    “你阿兄為何會讓你來?”樂華將大婚的妝容一一卸下,看著銅鏡里反襯的人問道,“好歹也是堂堂的公主!

    “如果說,是我自己要來的呢!闭殃柟骰氐。

    樂華跪坐著轉過身,她看著榻上的昭陽公主,但沒有說話。

    昭陽公主有些不自在的坐了起來,連忙改口道:“是兄長托我來的,雖然只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但也不想顯得太過輕視!

    “到底是你,還是你的兄長。”對于昭陽公主緊張下的言語,樂華歪著頭疑惑道。

    “哎呀,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啦,至于是我還是兄長的意思,有那么重要嗎。”

    “有!睒啡A回道。

    “?”昭陽公主驚道。

    “不然,我怎么知道公主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睒啡A又道。

    是夜

    ——薊城——

    “公子冉與上將軍之女的婚事,諸位可聽說了嗎?”

    “聽說上將軍覺得有損顏面,很是不滿!

    “當然會有不滿,一心一意要輔佐的人,竟在這樣的場合中當眾羞辱!

    “公子冉能這般拆臺輔佐之人,他日若繼承王位,我等宗室恐怕…”

    宗室大臣們聚集在一起談論著燕國與他們的處境。

    “既然公子由不在了,那我們能否扶持太子興,他畢竟是嫡子,又是儲君!庇凶谑掖蟪继岢龅。

    大宗伯子呈當即反對,“不行,太子興的母親是齊女。”

    “可他畢竟也是大王的子嗣。”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母親死在了燕人的手中呢!弊映视值溃皼r且現在公子冉的勢力,已非宗室可以撼動。”

    “太子興也是燕人,如果我們可以拉攏上將軍,再請周天子出手干預呢。”

    子呈聽后,開始有所動搖。

    “對,公子冉雖是長子,卻是庶出,哪有嫡子尚在,讓庶子繼位的!

    “可是即便我們成功了,但少主年幼,王后那邊…”

    “我這里倒是有大王先前交予我的一份遺詔!弊映收f道,“恐怕大王一早就想到了此事。”

    “關于王后嗎?”

    “嗯!弊映庶c頭。

    “可是據我們所知,公子冉與王后之情,非同一般!彼麄內匀粨鷳n道。

    “那再好不過了!敝肋z詔內容的子呈說道,“如果他想保全王后,那便要以王位作為代價。”

    “誰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手中的權力呢!

    翌日

    自燕王裕病重之后,子冉便完全的接管了朝政,并恢復了朝議之制,又通過辛吾所留下來的書簡,迅速掌握了朝中的局勢。

    然而,半月未到,燕王裕的病情突然急劇加重,甚至無法言語。

    “云中君!毙斓麓掖易哌M朝堂,并走到子冉身側,壓低聲音,“大王…”

    “余下之事,等我回來再議!弊尤狡饋黼x殿,朝議遂被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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