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絕世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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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兮處理完手頭的工作正式回國。
飛機上,她正專心低頭在畫樣稿,空姐已經(jīng)將一杯熱咖啡送到了跟前。
“謝謝。”她客氣的道了謝,邊喝邊盯著平板發(fā)呆。
賀平生坐她旁邊,趁著她在喝余光瞥了一眼。
“能給我點建議嗎?”察覺他投過來的視線,江云兮干脆放下杯子,挨個調(diào)出兩種顏色,“你的眼光來看,霧霾藍好還是黛綠?”
賀平生不假思索,“黛綠。”
江云兮將綠色填充進去,果真樣稿看上去更有質(zhì)感。
她小聲嘟噥一句,隨后又沉浸其中,連賀平生盯著她看都不知道。
第二天。
倒完時差后,江云兮第一時間去了趟機動車車輛管理中心。
更換好國內(nèi)駕駛證,她又馬不停蹄打車去了4S店。
她在回國之前就有了買車的打算,只是預算有限,進店之后她直接和大堂經(jīng)理提了需求,交談沒多久她就交了錢并約定好取車時間。
她向來如此,只要看中的東西絕對不會糾結。
晚上,吃完晚飯后江云兮喊住正要上樓的男人,“賀平生,家里有空余的停車位嗎?”
賀平生詫異,盯著她看的眼神充滿不解,“你要買車?”
江云兮點點頭,“買了輛奔馳。”
“地庫那么多車不夠你用?”
“我沒去過車庫。”江云兮一臉認真,“而且我只是為了方便出門,不需要排場。”
她知道賀平生的意思,可歸根到底她跟他只是利益上的關系,她知道分寸。
賀平生卻不這么想。
得知她拒絕的理由,賀平生忍不住皺起眉頭,那雙深邃如墨的眸子正一動不動地打量著她,那張臉也比往日多了幾分不耐煩的神色。
下一秒,他重申道:“沒有排場一說,你的車退掉。”
江云兮壓根不為所動。
換做對他不熟悉的人大概會乖乖聽話,可江云兮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尤其在原則性問題上,她不可能做到讓步。
“你的車太貴我出門有壓力。”
“那就選最便宜的。”賀平生脫口而出。
“需要的時候會跟你提,目前我開自己的車挺好。”
沒等賀平生發(fā)怒,她已經(jīng)快一步起身上樓。
再這么嗆下去,不出三句她指定甘拜下風。
江云兮不想在原則上讓步,只能將臉色黑沉的男人晾在一邊。
約定取車的那天,江云兮特意換了身職業(yè)裝。
來到4S店的時候,經(jīng)理提前將她那輛車開到室外,此時正抱著鮮花等她。
“江小姐,恭喜提車!”
“謝謝!”江云兮朝人微微點頭,隨后抱著花坐進了駕駛室。
午后,馬路上正是人煙稀少的時候。
江云兮樂得自在,于是腳下微微用力,想著試一試自己的車技到底有沒有退步。
烈陽高照,白色奔馳猶如一道銀光呼嘯而過,惹得路過的車輛紛紛為其讓道。
這其中就包括沈澤。
他跟這家4S店的老板是車友,今天剛巧沒事對方約他過來看改裝效果,這還沒到就遇見了如此英姿颯爽的一幕。
“我剛看到路上一白色奔馳,開的挺帶勁。”沈澤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見到老友一頓猛夸。
“不挺正常?”
“不不不。”沈澤擺手,“車主是女人,就稀奇了。”
剛剛會車的時候,恰巧有陽光打進車內(nèi),駕駛室里坐著位女人,還是位帶著墨鏡表情高冷的女人。
沈澤視力不錯,看得一清二楚。
說話的功夫,江云兮的車已經(jīng)停在了4S店門口。
她和經(jīng)理正在確認提車前的最后一道流程,余光瞥見不遠處的車庫旁在改裝賽車,江云兮忍不住問了一嘴,“你們店里可以改裝?”
“你說那輛車啊”經(jīng)理笑著解釋:“那車是我們老板朋友的,我們老板愛玩車,結交了不少車友。”
江云兮在合同上簽完字,打算過去瞧瞧。
她鐘愛賽車但僅限于欣賞,以往遇上造型別致的改裝車她都會停下來留意一番,更何況眼前的這輛顏色確實拉風。
江云兮靜靜站在一旁看失了神,還是后面?zhèn)鱽砟吧腥说恼f話聲,她才有所反應。
“懂車?”說話的是位年輕男人。
對方一身黑色打扮,正雙手插著口袋,悠哉悠哉地從她身后的玻璃門里出來。
閑散的模樣一看就是有錢有勢的紈绔子弟。
遇到這種人江云兮向來懂得避讓,她笑而不語打算離開。
“上去試試?”沈澤揚了揚眉,擺明了看出她就是剛剛馬路上開車拉風的女司機。
“謝謝,不用了。”
“你車技不錯,但用錯了車。”沈澤突然來了興致,尤其見到真容,他內(nèi)心深處仿佛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好感。
他指著快要改裝完畢的賽車,朝她示意:“我的車,壞了算我的。”
眼前的女人警惕性極高,沈澤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名片,遞到她跟前,“別誤會,我不是街溜子。”
順著他的動作,江云兮接過名片,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他是一家賽車俱樂部的老板,有名有姓并不是什么無業(yè)游民。
江云兮有些想笑,她還是第一次遇見想要自證清白的男人!
“上車?”
沈澤見她神色轉變,便知戒心已經(jīng)放下,他探頭先一步坐進副駕駛,正伸長脖子招呼江云兮上車。
“切磋一下?”
江云兮也就沒在矜持,畢竟剛剛她只是不愿惹事,并非不知道他是店老板的朋友。
賽車車身相對矮一些,上了車之后江云兮便摘了墨鏡。
她將擋光板拉下,調(diào)整好座椅之后便向主干道駛去。
剛剛試車的時候她曾路過一條單向車道,江云兮將車開到那,趁著身后沒車,她踩足油門,頓時整個車身仿佛一匹蓄勢待發(fā)的汗血寶馬,昂頭嘶吼,朝著頭頂?shù)牧胰兆分鸲ァ?br />
一圈下來,熱血沸騰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嘴角上揚。
“謝謝你的邀請。”下車前,江云兮重新戴回墨鏡。
“玩過賽車?”
“偶爾。”江云兮搖頭,紅唇在烈日下格外引人注目。
不管沈澤怎么問,江云兮就是不承認。
換成以前,沈澤指定認為這是對方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擺高姿態(tài)。然而江云兮只用簡單兩個字,輕松打破了他原先的認知。
她,好像混亂世界里的一股清流,清冷凜冽,語氣里滿是生人勿近的味道。
沈澤有種預感,對方肯定擁有超一流的車技,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刻意不提。
越是這種狀況,他越想摸清。
下一秒,他打開手機,“不說也沒關系,加個微信總可以吧?”
“不久會有賽車活動,到時請你參加。”
他再三解釋:“你要發(fā)現(xiàn)我有騷擾你的苗頭,沒關系立馬拉黑我!”
江云兮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快速掃了他的二維碼,添加成功之后才說:“我只是覺得你這人有點意思。”
“那到時候聯(lián)系。”
“有空的話。”
江云兮的車剛走,沈澤就忍不住在群里耀武揚威,直說自己遇見了真命天女。
肖錚:【這話怎么聽著這么熟悉?】
邵逸飛:【也不知道是誰,隔段時間就說遇見真愛,這次又是哪家千金啊?】
沈澤難以掩飾內(nèi)心的激動,于是發(fā)了一條長達一分鐘的語音過去,最后不忘補充:
【那姑娘也玩賽車,跟我簡直絕配。】
十分鐘過去,群里鴉雀無聲,他的話根本沒有得到另外兩位的捧場。
沈澤不服氣,再次在群里發(fā)言:【看不起兄弟?】
肖錚甩過來一個白眼:【……沒看到真人】
邵逸飛:【……沒看到真人+1】
沈澤:【下次賽車活動,我就算是求,也讓你們一睹真容!】
肖錚:【坐等】
邵逸飛:【坐等+1】
他們幾個都知道沈澤見一個愛一個的毛病,但凡過了一個月也就不了了之,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沈澤自己卻當真了,日思夜想,總覺得這是上天賜給他的絕世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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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車之后,江云兮一心撲在工作室的籌備上,王姨不止一次勸她要多注意休息,回回江云兮都爽快點頭,一轉身依舊忙到不見蹤影。
這天,她難得中午回家。
王姨還在收拾衛(wèi)生,江云兮拎著一堆東西從外面回來。
“太太,吃飯了嗎?”王姨是真的心疼她。
她從來沒見哪個富家太太像她這樣事事親為,整天忙到?jīng)]有時間打扮自己。
“王姨我吃過了。待會幫我煮點咖啡,下午我得開視頻會,時間可能有點長。”
一聽說她要開會,王姨趕緊放下手里的活去煮咖啡,等到咖啡的香味彌漫整個客廳,江云兮人也上了樓。
王姨將咖啡放在托盤里,又給她帶了塊手工做的面包,臨走前不忘多問一句:“晚上在家吃?”
“嗯,今天不出去了。”江云兮抿了口咖啡,笑著點頭。
“那晚上給你燉雞湯,這段時間可算盼著你在家吃了。”
“謝謝王姨。”
王姨離開沒多久,江云兮便打開電腦開始準備視頻會議。
今天這場會議由她主講,埃里森和于萬里共同參加。
江云兮將會議號發(fā)在群里,沒多時參加人員悉數(shù)到場。
自從北京與她一別后,于萬里基本都在微信上和她溝通,這次看著視頻里的日漸消瘦的女人,他忍不住在會議前開了句玩笑:“這還是我認識的賽維婭?”
知道是玩笑,江云兮也就笑著用同樣的語氣回他:“于總監(jiān),您不是說中國人得用中文名?”
“我還稱呼你小江,不合適了吧?”
“沒什么不合適。我是晚輩,工作上還需要您多加指點!”
“哈哈……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玩笑說完,江云兮收拾情緒,準備開會。
“大家好,今天這場會議由我主持。待會我會給大家著重介紹目前國內(nèi)工作室的籌備情況,以及招新工作展開,請大家先看一下我發(fā)在會議里的照片。”
將照片全部發(fā)送到會議界面上后,針對目前的籌備情況,江云兮娓娓道來。
“E·S一貫走高端國際化路線,國內(nèi)將繼續(xù)延續(xù)這一理念,但在風格上會側重人群需求,低奢親民是埃里森總監(jiān)開拓國內(nèi)市場的最主要目的。”
“所以我們在租下華盛頂樓之后,對工作室的區(qū)域規(guī)劃也跟隨該理念,秉持親和力的作風,力求在細節(jié)上精益求精。”
……
會議持續(xù)了接近三個小時,江云兮身旁的記錄本也記滿一堆需要注意的工作事項。
“凜江作為E·S進軍國內(nèi)市場的第一步,細小問題你務必要跟設計師繼續(xù)溝通。三十號,我會和于總監(jiān)一塊抵達凜江,倒是親自監(jiān)督直到全面進入市場。”
接近尾聲,埃里森給了準話。
到了這一步,江云兮身上的擔子才算輕松了些。
要知道,這些圖紙是她沒日沒夜和設計師溝通無數(shù)遍之后做出來的成果,如果兩位總監(jiān)一直覺得不滿意,先前的工作都將全部推翻,她極有可能面臨更嚴重的挑戰(zhàn)。
江云兮對自己一直有足夠的信心,這次卻只抱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她跟埃里森共事三年,對方的脾氣秉性她基本摸得清楚,可對于那位取向不明朗的于總監(jiān),她一直秉持謙虛的姿態(tài)。
會議結束,已經(jīng)過了七點。
江云兮從樓上下來時,賀平生正坐在餐桌前看文件,而餐桌上并沒有任何食物。
“太太忙完了?”王姨洗了手,趕緊將溫著的菜端出來,緊接著又去電飯煲里盛飯。
江云兮伸手去接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王姨盛完她那碗,又盛了另外一碗。
她扭頭,果真賀平生已經(jīng)在喝面前的雞湯。
“你一直在等我?”江云兮盯著對面低頭喝湯的男人,一臉詫異。
“湊巧。”
看他那樣也知道這話是他信手拈來。
能從他嘴里聽到“湊巧”二字,那這事指定是他樂意為之。
“謝謝你等我。”她率先垂下頭,光潔的額頭下那張臉莫名其妙有了不一樣的顏色。
賀平生注視良久,最終將雞湯推了過來,“吃了。”
江云兮碗里已經(jīng)裝了一只雞腿,是剛剛王姨特意給她盛的,現(xiàn)在大碗里……
“我這有。”她抬手示意,表示自己夠了。
但賀平生顯然不這么認為,“我不吃,所以這只也是你的。”
江云兮正欲開口,桌邊的手機上突然彈出一條消息:
【七月二十號,賽會活動,來不來?】
是沈澤。
二十號?
江云兮想著就算太忙到時候拒絕也不晚,于是快速回了消息過去:
【應該能,你先把時間地址發(fā)我。】
那邊,沈澤卻將江云兮的回答理解成一定會來,他第一時間就在群里吆喝兩人:
【二十號你們都得來,讓你們見一見仙女長什么樣!】
肖錚:【還仙女?有咱嫂子漂亮?】
沈澤:【生哥人呢,帶嫂子咱一塊聚聚?】
邵逸飛:【你泡妞,你覺得生哥樂意看?】
沈澤:【那你們來,別到時候說我吹牛!】
群里熱鬧至極,餐桌上卻鴉雀無聲。
自從國外回來后,兩人各自忙到?jīng)]空坐下來一塊吃飯,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江云兮默默吃完,最終摸了摸有些圓潤的肚皮,轉身上樓。
作者有話說:
夢姐:國外駕照在國內(nèi)需要更換國內(nèi)機動車駕駛證,(有規(guī)定,不是胡扯)
關于吃雞腿。
夢姐:老一輩延續(xù)下來的舊思想,認為補身體得吃雞腿!咱生哥這是秉持傳統(tǒng),骨子里稀罕的很!
第二十二章
◎渺小如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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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號正逢周末。
沈澤一大早就給賀平生打了電話,意料之中遭到對方明確拒絕。
活動是在下午。
烈陽當空,正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
場地上早已被曬的能反射出亮光,忙碌的工作人員也基本帶上墨鏡,算是全面對抗這酷暑難捱的季節(jié)。
肖錚進來的時候,沈澤正低頭和人通話。
“交給你,切記給我辦好了!”不知在和誰打電話,語氣聽著挺像那么回事。
電話掛斷,肖錚這才上前打趣他,“喲,挺罕見啊!”
“人姑娘給面子,我能不上點心?”
“那仙女?”肖錚不忘再三揶揄,“會玩賽車的仙女?”
“我可是再三央求人姑娘跑一圈的,待會你就看著吧!”
肖錚詫異,“你還真讓人姑娘玩賽車?”
“我贊助的,怎么不行?”
沈澤口氣不小,惹得肖錚跟著好奇心加重。
閑來無事,他站在窗邊一邊給邵逸飛發(fā)消息,一邊觀察賽場上的動靜,他倒要看看,這男人玩車的地方到底能出什么樣的仙女!
這一看,他竟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閃而過,等他再睜大眼睛細看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戴上了頭盔,肖錚覺得自己不可能眼花,于是借口稱有事,轉身出了貴賓室。
他直接將電話打給賀平生,打算問問清楚。
剛接通,對方語氣不善,似乎隱隱的怒氣夾雜其中。
“你告訴沈澤,這種活動我沒有興趣!”
“生哥,不是這事。”肖錚連忙解釋:“是嫂子,嫂子有沒有跟你說今天去哪?”
“有話直說!”
“就……就我看到賽場上有一姑娘,跟嫂子挺像。不不不……應該就是嫂子!”
肖錚不敢亂說,他把剛剛看到的一切都告訴給賀平生,可沒等他聽到答案,對方已經(jīng)先掛了電話。
賀平生暫停會議,拿著手機開始給江云兮打電話,前后打了三通,均顯示無人接聽。
“會議繼續(xù)!”
“斯南,內(nèi)容整理好發(fā)我。”沒說緣由,賀平生已經(jīng)離開了會議室。
眾人面面相覷。
從老板暫停會議當著一屋子人的面打電話開始,他們就覺得不對勁,后來看到老板憤然離席,眾人只怕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賀平生回辦公室拿了車鑰匙,直接坐專屬電梯下樓。
他賀平生的太太居然賭車?
越想心里的怒火越難以壓制,賀平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活動現(xiàn)場。
貴賓室里,肖錚已經(jīng)先一步把這事透露給邵逸飛,兩人交頭接耳,完全不知道待會該怎么勸。
正逢賽車手已經(jīng)就位,沈澤剛得到消息,頓時給另外兩人示意:“3號,3號就是我說的那位。”
順著他的話,肖錚和邵逸飛同時去看大屏幕,鏡頭一轉,江云兮藏在頭盔下的那雙眼睛,瞬間讓肖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話還沒來得及說,賀平生正巧推開貴賓室大門,一臉怒氣地盯著他們仨。
沈澤全然不知,走上前正要和賀平生打招呼,可對方的注意力明顯已經(jīng)被屏幕前的側臉所影響。
順勢,沈澤再次向他介紹起自己看中的姑娘。
“生哥,你別看她是一姑娘家,車技不錯。”
沈澤賣弄半天,也沒得到賀平生一句夸贊。他左右看看,最后才把目光回到身后那兩位身上。
“生哥這是……”
三人里,只有肖錚見過江云兮。
見情況不妙,他硬著頭皮上來打圓場,“……生哥,你先別生氣,待會等嫂子下來咱問問清楚再說。”
邵逸飛雖說沒見過江云兮,看這情形也知道個八九不離十,他趕緊將沈澤拉到一邊,小聲解釋:“3號,咱嫂子!”
“嫂子?”沈澤兩眼瞪得跟銅鈴似的,那驚恐的眼神仿佛真像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老鼠。
“那…那你們怎么都不告訴我一聲?”
“生哥不來誰敢亂說?”
沈澤真真被嚇得不輕,他喃喃自語,“她…她真是咱嫂子?”
邵逸飛拍他肩膀,似乎在替他自求多福,“誰讓你那天沒去?”
“我那天不真有事嘛,沒事誰他媽缺席過?”
沈澤腸子都要悔青了,那天他就應該排除萬難過去,也不至于今天鬧這么大的動靜。
現(xiàn)在倒不是怕賀平生對自己發(fā)飆,他是替賽場上那位年輕的小嫂子著急。
想到此事,他又顫顫巍巍地給工作人員打電話,“待會結束,你親自帶人過來。”
轉頭,他陪著笑給賀平生解釋:“生哥,我真沒其他意思。”
“沒其他意思?”賀平生瞇起眼,狹長的眼眸仿佛閃著寒光。
“沒其他意思,你剛剛激動成那樣?”
“我……”沈澤明知自己根本沒做什么,此刻也不敢開口。
就賀平生那脾氣,平常冷冰冰也就算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他真正發(fā)怒。
大屏幕里的歡呼聲此起彼伏,貴賓室三人各懷心事,誰都不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多說一句。
安靜了好一會兒,貴賓室的門被人打開。
江云兮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冷不丁看到賀平生,對方臉色陰沉的可怕,此時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賀平生?”
轉頭,她又注意到旁邊肖錚三人。
“你們…認識?”
沈澤的臉比哭還要難看,尤其她還跟無事人一樣茫然。
“江云兮,過來!”
賀平生的嗓音響起,打斷了面前三人揣揣不安的心思,眾人跟著揪心,就是沒有人敢跟過去勸上一勸。
“怎么了嗎?”江云兮跟著賀平生來到隔壁包廂,她關上房門,一臉茫然。
“知不知道沈澤他做賭車生意?”
“他做什么生意跟我有什么關系?”
賀平生盯她很緊,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幾分破綻。
“我提車的時候看到他的車放店里改裝,他邀請我試了一圈,就這么認識,有什么問題?”
賀平生沒說話,依舊用那雙審視人的眸子看她。
江云兮非常不樂意被這種目光注視,好像她真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
“我一沒偷二沒搶,就他邀請我來開一圈玩玩,這也不行?”
面對她的逼問,賀平生一時語塞。
他想到她定是缺錢,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賀平生的太太會擁有其他女人所沒有的愛好!
涌上來怒火暫且消了一半,不足以完全平復,因為沈澤的關系他依舊覺得心里不舒服。
“你喜歡賽車?”他冰冷的眼神劃過,似乎對她的行為仍有懷疑。
“埃里森喜歡,投其所好就學了,但不至于拿這個跟人賭什么車,我沒那個時間。”
她這是在拿剛剛那話堵他,擺明了是聽出他話里的意思。
賀平生了然于心,悶著嗓子輕哼了一聲。
突然而來的輕蔑,讓江云兮瞬間變成了炸毛的小野貓。
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請你別說出來,或許我還能當你是在夸我!”
“我偏要說呢?”賀平生垂眸看她,一雙眸黑沉,如海底的礁石,讓人窺探不得。
江云兮抬頭,頓時跌進他那雙墨黑的眸里,那雙眸深不見底,她除了只能看見自己渺小如塵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其他任何的東西。
“我不知道。”良久,她才開口。
心里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在這一刻全部崩塌。
她看著他,最終拾起一地殘骸,重新回到她賀太太的身份上。
賀平生重新回到貴賓室,和幾人打了聲招呼轉身攏著江云兮一塊離開。
至始至終,江云兮都沒有任何表態(tài),連最基本的笑容都沒給。
沈澤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替江云兮說話。
“生哥真是,嫂子又沒犯什么錯,至于管這么嚴?”
兩人為何結婚,肖錚是三人中知道最多的,見沈澤有替人打抱不平的意思,他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生哥管嫂子那是天經(jīng)地義,嫂子要是不愿意聽,你覺得生哥還能進來給咱幾個打招呼?”
“你那些心思通通給我打住,嫂子不是咱們能肖想的對象,別到時候生哥真發(fā)怒大家面上都掛不住!”
明知兄弟的話有理,沈澤還是有些忿忿不平。
眼看著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一姑娘,到頭來卻是他嫂子!
沈澤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奪人妻這事,何況對方還是賀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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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江云兮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她目光一直落在窗外,心里反反復復涌起賀平生那聲輕蔑。
她從不覺得自己這么做有什么不對,可他輕輕一句,徹底否定她過往所有努力。
留學至今,江云兮從不在人前談論這些,可今天,當她真心敞開告訴賀平生她有多么不容易的時候,很明顯,對方?jīng)]辦法體會。
她以為結了婚有了后盾就可以擁有懂她的人,可到頭來,好像還是一盤散沙。
夕陽下,江云兮半邊身子都沐浴在光里,半明半暗,跟她此刻心情很像。
忽而明朗,忽而昏暗。
回到萬山湖,江云兮在下車之前終于開口。
“賀先生放心,以后有損您顏面的事我不會做,賽車我也不會再開!”
她沒多看一眼,說完徑直下車。
一向行事果斷從不考慮任何后果的男人,在這一刻恍惚失神,可讓他開口說上哪怕一句安慰人的話,又仿佛是天方夜譚。
他身上,一切有違身份之事根本不可能發(fā)生。
看著形單影只的女人,賀平生這才想起,她不過才二十五歲。
第二十三章
◎逗貓◎
兩人的關系陷入前所未有的僵硬當中,就連王姨都看出了不對勁。
“賀先生,得跟您請一周假,這不我女兒從外地回來,不陪著我心里總覺得過意不去。”
趁兩人都在王姨把這事給說了,她時不時偷看一眼,實際上心虛的要命,畢竟這么扯的理由還是她從電視上學到的。
王姨閑暇時間愛看電視劇,情情愛愛看多了也就明白年輕人談朋友,絕大多數(shù)都在口是心非,不是放不下面子就是藏著掖著不愿意開口。
萬般無奈之下,王姨打算借此一用。
好歹自己也不算完全說謊,她確實是陪女兒,不過是去外地而不是女兒回來。
“您盡管休息。”
“那家里……”王姨欲言又止,其實是不希望他們臨時再請人過來,否則她的好意就落空了。
“一周問題不大。”賀平生吃完率先出門。
江云兮算準時間下樓,還沒走到餐廳那,王姨就把同樣的話說給她聽,在得到相同的回答之后,王姨不死心,額外多問了一句:“那我給太太包點餃子凍著,回頭餓了吃也方便。”
“王姨,您別忙活了。”江云兮將她攔下,“我有手有腳,餓了自己會動手煮東西吃,您忙完早點回去陪女兒吧。”
“真的能行?”王姨不太確定,試探性看她。
“您放寬心。我在國外基本都是自己做飯,廚藝雖說趕不上您,但對付幾天綽綽有余!”
王姨想聽的就是這句話。
夫妻之間有互動才會有話說,得知江云兮攬下做飯一事,她心情大好,沒出半天就收拾離開了萬山湖。
王姨休息并沒有讓江云兮產(chǎn)生任何不適,白天她依舊在工作室忙著籌備工作,等到天黑才恍惚想起自己回去沒飯吃。
她干脆叫了份外賣,在工作室吃完又忙了一陣,接近八點才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她在刻意避開跟賀平生碰面,果真當她回去之后,對方根本沒有回來。
倒了杯溫水,江云兮邊喝邊打開冰箱。
冰箱里瓜果蔬菜樣樣都有,甚至王姨細心的將這些食材都分門別類歸納好,生怕他們餓著。
江云兮大致看了一眼,隨后抬腳上樓。
第二天一早,她先將白粥煮上,回屋洗漱之后才回到廚房打算弄點煎餃對付一口。
賀平生是在她早飯弄了一半時才下樓,卻對餐桌上兩碗白粥聞所未聞,他快速穿鞋走了。
他的行為并沒有讓江云兮產(chǎn)生一丁點兒怨言,相反她吃完自己那份之后把多余的收拾干凈,一點不覺得多此一舉。
第二天依舊如此。
到了第三天,賀平生看到餐桌上依舊盛好兩碗白粥,面前的餐盤里還放著剛剛出鍋的雞蛋餅,而江云兮正背對著他在顛勺炒土豆絲,偌大的別墅頓時有了煙火氣。
賀平生本欲抬腳,可真走到餐廳那還是忍不住將腳步挪到了餐桌前,他倒想看看一言不發(fā)的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有事就說,不用故意做這些。”看著她熟練裝盤的姿勢,賀平生覺得自己從來沒有想過了解她。
是他的忽略,才讓她在沒有任何心理防備下接受他的拷問。
“今天以前,我認為妻子有義務分擔一部分家務。”江云兮沒看他,放下盤子轉身又拿來兩雙筷子放在餐桌上。
賀平生見她有話要說,也就沒急著出門。
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中式早餐,他最終選擇坐下,只不過張口問出來的話依舊沒帶多少溫度,甚至比往日還要刻薄三分。
“那今天?”
“確實有事請你幫忙。”
江云兮順手夾了張雞蛋餅,自顧吃著,“埃里森和于萬里過兩天會到,我得盡地主之誼請他們吃飯。考慮咱倆已經(jīng)結婚,你得陪我應付一下。”
“這回怎么不用敬語?”他側目,仿佛她的話是什么天大的玩笑。
明知對方是在揶揄她,江云兮也沒有再跟他嗆,她沉默地吃著早餐,吃完才抬起頭看他。
“賀平生,你這歲數(shù)怎么還記上仇了?”
獨特的撒嬌音混合著少女少有的清冷之氣,仿佛是落在心尖上的白雪,細細密密,一點一點融化本該厚如城墻的心房。
賀平生向來鎮(zhèn)定自若,此刻卻怎么也忍不住開始動搖。
下一秒,他拿眼睨她。
只一眼的功夫,他就斷定眼前的女人看著面冷,實際上心里揣著一堆亂七八糟的小心思。
察覺賀平生已經(jīng)吃上她煮的早飯,江云兮才忍住脾氣再次好言相問:“去不去你好歹給個準信吧?”
刁蠻的語氣,幾乎不帶任何偽裝成分。
“我要真愛記仇呢?”他沒回,反而拿她的話反問。
“愛去不去。”江云兮將碗收進水槽,同時自言自語地說道:“你要真沒時間可以直說,我一個人也能應付,何必推三阻四,一點都不爽快。”
“快點吃,我待會要出門!”
賀平生從沒有被誰這么催促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
“具體時間你給斯南說一聲。”賀平生將面前的早餐全部吃完,臨走時不忘多加了一句:“手藝不錯!”
江云兮被他前后不同的反應弄得險些發(fā)飆,看著她氣鼓鼓地模樣,賀平生莫名心情大好。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逗人原來這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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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兮連續(xù)做了好三天早飯,賀平生也就跟著吃了三天。
飯桌上,兩人依舊沒什么交流,不過好在心里的芥蒂消除的差不多。
江云兮不愛記仇,平常給臺階就下,沒有一點嬌生慣養(yǎng)的毛病。
王姨回來的前一天,江云兮早早收工。
原本打算在外對付一口,臨時有了靈感,她著急回來,這一通忙早就過了晚飯時間。
冰箱里什么都有,江云兮卻提不起精神下廚。
她拿了一袋掛面,打算給自己做頓面條,一走神的功夫面條多了。
看著鍋里還剩半碗炒面,江云兮正覺得可惜,畢竟她自我認為今天這口味拿捏的不錯。
吃了快一半,門口傳來動靜。
下一秒,身穿正裝的男人從外面回來。
她抬眼去看,正好與對方投過來的視線撞到一塊,江云兮自知這種情況不說點什么渾身別扭,她沒話找話,開口問:“你吃飯了嗎?”
問出口又覺得多此一舉,這個時間他怎么可能沒吃?
“忙到現(xiàn)在?”
“嗯。”江云兮點點頭。
此時,賀平生已經(jīng)走到餐桌前,他看著她碗里還剩一半的炒面,竟然忍不住關心起來,“吃這么簡單?”
“簡單嗎?我覺得挺好。”
有菜有肉,甚至還有煎雞蛋,哪里簡單?
江云兮沒理繼續(xù)埋頭吃面,等她差不多快要吃完,才發(fā)現(xiàn)賀平生依舊站在旁邊,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那目光直接又炙熱,并不帶任何嘲笑成分,但要說心疼好像也不算。
到最后,江云兮自動以為對方是對她碗里的面條產(chǎn)生了興趣。
本著能不浪費就不浪費的原則,江云兮指著廚房鍋里向他示意,“剛好多出半碗,你要不要再吃點?”
賀平生壓根沒打算吃,架不住她的眼神誘惑力太強,他竟然鬼使神差點頭。
“可以。”
此話一出,江云兮立馬放下筷子跑去廚房盛面,好像她真的有故意討好人的嫌疑。
炒面口感確實不錯,賀慶生難得吃的人都覺得口感極好。
看著對面已經(jīng)開始收拾廚房的女人,賀平生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這種生活溫馨美好。
“沒少下廚?”吃完之后,賀平生將碗送進水槽。
他沒急著上樓,而是端著溫水站在一旁。
他的視線都停留在江云兮忙前忙后的身影上,那個身影近在咫尺,卻只專注著手里的活。
“還行,懶得出門就隨便湊合點。”她連頭都沒抬,此時正認真沖刷著水槽里用來炒面的那口鍋。
“你這手藝不算湊合。”賀平生忽而開口。
聞言,江云兮這才轉頭。
察覺那雙眼里沒有任何其他意思,她才露出淺淺的酒窩,并忍不住吐槽,“這會我能肯定,你在夸我。”
賀平生想起前幾天兩人針鋒相對那會,他終于忍不住抬手敲了下她的腦門,“到底誰愛記仇?”
“賀平生!”
她的腦門被他敲的生疼,不用照鏡子都能猜到指定是紅了。
江云兮捂著腦門轉頭就要和他理論,只是兩人之間區(qū)區(qū)半米距離,靠太近的關系,她一轉身整個人幾乎是撞進了他的懷里。
猝不及防,周圍滿是他清冷拒人的氣息。
兩人第一次相遇,她也是這樣毫無防備闖進他的生活,只是那一刻的她,還沒有令人過目不忘的本事。
看著近在咫尺垂眸不語的女人,賀平生突然心生一計。
他彎腰半俯下身,拿目光與她對視。
持平的視線里,賀平生聲音低沉,慵懶的聲線落在晚間寂靜無聲的客廳,總覺得是琴鍵上最低的那個音。
莫名會讓人心房一顫。
“剛想說什么?”
近距離的接觸已經(jīng)讓她渾身不自在,何況他還用這種招數(shù)哄她開口?
江云兮自問在職場上閱人無數(shù),卻沒有哪一個像他這般。
能把無賴演繹成最高級別的正人君子,除了他,凜江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
堂而皇之,賀平生就是想看她窘迫無能為力的一面。
但偏偏江云兮沒遂他的意愿。
她強忍著不斷涌起的躁動,逼迫自己抬頭,“明天王姨回來,早餐我不做了。”
作者有話說:
生哥:確定我想看你笑話?
第二十四章
◎會不會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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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埃里森和于萬里相繼抵達凜江。
兩人各帶了團隊里的實力干將,勢必要在明年春季發(fā)布會上順利打開國內(nèi)市場。
當晚,江云兮定了本市最負盛名的餐廳給他們接風洗塵,賀平生作為她的新婚丈夫,早早陪同在側。
“賀先生,好久不見!”埃里森一見到賀平生,趕忙上前與他握手。
“好久不見!”
打完招呼,轉身他又與一旁的于萬里握手。
“你好,我是江云兮的先生!”
原本于萬里的心思都集中在埃里森身上,以前他就認為對方身材高大,長相儒雅,是他偏愛的類型。
如今再看賀平生,頓時又覺得先前那些觀念有偏差,原來冷漠霸道的男人,看起來才更有魅力。
“你好,于萬里。”
招呼打完,賀平生便坐在江云兮身旁的空位上,他聽著她在酒桌上游刃有余的應酬方式,內(nèi)心莫名涌起一陣強烈的護妻念頭。
賀平生本沒打算這么快出手,奈何斟酒時,于萬里那邊一個下屬突然舉起酒杯,直接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早就聽聞江秘書能力了得,今天終于有機會見到本人。怎么樣,給個薄面?”
酒杯已經(jīng)遞到跟前,江云兮拒絕不得,她嫻熟地端起酒杯,話說的滴水不漏。
“當然,后續(xù)開展工作還得指望各位,這杯理應我敬你!”
杯子剛碰上嘴唇就被一只大手奪走。
那只手分外熟悉,骨節(jié)分明,手掌略寬,手腕處金色的扣子在燈光下莫名刺眼。
她體會過被他握在手心掙扎不得的感覺,在異國他鄉(xiāng)的街頭,大只手從沒想過放開。
手里的杯子頓時落空,江云兮忍不住去看身邊人。
賀平生表情很淡,他單手勾著她的細腰,另一只手先一步碰了下對方酒杯,不等對方反應率先喝下。
那人見狀也知惹了不該惹的人,順勢喝完轉身回了座位。
喝完之后他才松手,轉頭又示意服務生幫他斟滿,這次他的目光掃視全場,緊接著舉起酒杯再次替她開口。
“我太太酒量差,這杯我敬各位,以后工作上還請各位多加關照!”說完他一飲而盡,舉動惹得埃里森直呼霸氣。
“賀先生嚴重了。你是我的貴人,如今咱們又在凜江碰面,日后工作開展全得仰仗您的支持,這杯應當我們敬你!”
有了埃里森做表率,眾人紛紛跟著起身,江云兮自知他在給自己撐場面,也隨著眾人一塊起身。
這個節(jié)骨眼上,賀平生突然收回目光,他指著她面前那杯果汁,“你喝這個。”
最后,整個酒桌上只有她一人喝了果汁,微妙的互動立馬引起在場所有人的熱議。
若不是身邊人定力夠深,江云兮怕是要面露難堪之色了。
她從來不是酒桌場上的焦點,如今賀平生抬她于人前,讓她險些招架不住。
酒過三巡,桌上的氛圍越來越融洽。
眾人紛紛在暢想工作室的日后發(fā)展,江云兮樂得自在,她終于不用再面對那些無形的玩笑。
正說著話的功夫,賀平生突然將頭湊了過來,醇厚的酒香撲鼻,江云兮木訥地與他對視。
“對面那位,什么來頭?”
賀平生指的正是于萬里。
對方坐他們正對面,眼神從開席后就一直停留在他們這邊。
最初賀平生以為那是初次見面對陌生人產(chǎn)生的好奇心,再之后總覺得不像那么回事。
江云兮跟著瞄過去,于萬里正舉著酒杯朝她示意,隔著一整桌的距離,對方目光直勾勾盯著她……旁邊的男人。
她暗呼不妙。
怎么把這事給忘了?
身側有力道正源源不斷傳送過來,賀平生正用拇指不輕不重扣著她腰間細嫩的皮膚,隔著薄薄一層布料,她明顯感覺那溫度燙手。
“于總監(jiān)他…取向不明朗。”
江云兮硬著頭皮把話說完,同時推著那只大手希望賀平生松開,可沒想到她這一動作順勢讓對方逮到了更好的機會。
賀平生竟然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將她摟進懷里,幾乎是用氣音在問:“能看懂他什么意思?”
“……能。”
“別露餡。”
眾人只關心江云兮臉為什么紅的徹底,完全不在意兩人到底說了什么。
飯局已經(jīng)接近尾聲,埃里森詢問眾人意見,“要不,早點結束?”
眾人紛紛點頭,除了于萬里。
他仍舊懶散的靠在椅背上,神情松弛,一雙眼里滿是看熱鬧的嫌疑。
“怕是咱們賀先生趕著回家吧?”
賀平生仍舊將人摟著,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江云兮見狀這才將他的手拿開,同時笑著打起圓場,“工作還得繼續(xù),大家保持身體才是重中之重!”
她的話極漂亮,給足雙方面子,又不得罪任何一方,賀平生看她忙前忙后,送走最后一撥才走回他身邊。
“坐我的車嗎?”江云兮拿眼神詢問他,實際上猜到司機已經(jīng)走了。
要不然他不會等她到現(xiàn)在。
“在哪?”
“……那邊。”她摁了解鎖鍵,不遠處的車燈閃了兩下。
賀平生抬腳就往那亮燈的地方走,步伐輕盈,并不像喝了太多酒。
江云兮跟在他身后,親眼看到他打開副駕駛然后坐了進去。
車內(nèi)滿是檸檬的清香,江云兮擔心氣味太重,特意買來除味的,卻不知有一天賀平生居然會坐她的車。
果真上車之后,賀平生不動聲色開了車窗。
他雙眼微閉,半靠在椅背上,整個人跟往日大相徑庭。
江云兮扭頭看他,察覺對方正揉著太陽穴,她才反應過來,他今晚確實喝了不少。
“今晚謝謝你!”她的發(fā)自內(nèi)心想要謝謝他,如果沒有他在,她不知道要被怎么刁難。
或許是她的聲音足夠柔和,此時賀平生睜開了眼睛,他目光落在她微啟的紅唇上,那里晶瑩飽滿,有一種致命的誘惑力。
察覺自己的心思,他快速回轉視線。
“認真開車。”他竟然上手,將她的目光移到車前。
遇上紅燈時,江云兮才得空再次偏頭看他。
賀平生仍舊閉著雙眼,不知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江云兮覺得內(nèi)疚,話不知不覺再次說了出來。
“今天確實是我疏忽了,應該沒有下次你放心。”
“無妨。”
賀平生突然睜開眼,目光掠過眼前的紅光徑直看向她的眼底,似乎要將她整個看穿。
“嗯?你說什么?”
江云兮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重新給他解釋:“今后都是工作上的事,于萬里應該沒有要見你的理由。”
“他奈何不了我!”賀平生語氣生硬,“倒是你,別再給我惹事就行!”
“我什么時候給你惹事了?”
正欲和他理論,綠燈閃爍,身后已經(jīng)有車迫不及待按起喇叭,江云兮沒轍,只能繼續(xù)開車。
賀平生睡意全無,趁著她開車分不開注意力,他正好有機會打量她。
為了應酬,她特意穿了身職業(yè)裝,此刻因為賭氣的關系,胸膛微微起伏,連帶著修身的那件真絲上衣也跟著露出優(yōu)美的弧線。
“沈澤,刪了。”
江云兮正在開車,沒辦法照做,她“嗯”了一聲表示知曉,殊不知賀平生以為她不愿意,愣是將后面的話全部挑明。
“我不干涉你交朋友,但沈澤跟我們玩在一塊,他對你動了心,你要不刪這朋友沒法繼續(xù)!”
聽著有幾分命令的口氣,但江云兮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
賽場那天,她就曾被場邊的工作人員開過玩笑,那會她就想好之后要與他疏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我知道的。手機在中控臺,密碼0520,你幫我刪。”
她視線緊盯前方,好像真把他當成了枕邊人,吩咐起事來極為自然。
賀平生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如此坦誠。
索性,他按照她的吩咐打開手機,隨后在聯(lián)系人里找到沈澤,刪除。
動作一氣呵成,絲毫沒有窺探她隱私的想法。
回到家,賀平生換了鞋快速上樓,完全陌生的舉動好像剛剛在車里跟她說話的另有其人。
思忖片刻,江云兮走到廚房熱了杯牛奶,同時又拿了塊吐司一并端上樓。
站在他門口敲了三下,賀平生才將房門打開。
看著門外端著牛奶和面包的女人,賀平生竟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畢竟他剛剛可是真的以為她會主動提出要來這邊睡。
“那個…我看你今晚沒怎么吃,家里只有面包對付一下?”
“不吃。”幾乎是脫口而出。
“那牛奶喝了吧,解酒的。”她不依不饒,硬是將牛奶遞到他手里。
那雙汪水的眸子正眼巴巴地看他,似乎在用另一種無法招架的方式勸他。
賀平生不愿那雙眼里的期待再次落空,他快速喝完牛奶,緊接著端走她手里的盤子,重重關上房門。
相同的感覺再次讓他險些亂了心智,賀平生一把扯掉襯衫進了衛(wèi)生間。
冷水澆灌,他的思想恢復原狀,可這次明顯跟上回不同,他的期待并沒有減少。
桌上那塊面包還在,她特意溫過,此刻咬在嘴里形同嚼蠟,總覺得一切不該這么簡單。
被酒精影響的意識里,賀平生認為江云兮會出于感謝而留下,不管說話還是坐著都得在。
可對方不費一兵一卒,就已經(jīng)完全擾亂了他心智,真不知道哪一天她若是主動靠過來,他會不會為她廢除所有規(guī)矩。
面包吃完,賀平生心里頓時涌出一個令他自己都感到費解的念頭。
若是開口,她,會不會愿意?
第二十五章
◎純情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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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森一來,國內(nèi)工作全部提上日程。
白天,江云兮跟著一塊盯裝修,空暇時間還要和兩方團隊溝通招新事宜,晚上回來她還得和于萬里商量春季新款。
工作繁多,她卻奔頭十足。
轉眼到了八月底,這期間賀平生幾乎都在出差,眼看著中秋將至,往年他都會推掉一切行程回深北,如今結了婚斯南突然不確定老板的心思。
接近下班點,他伸手敲開賀平生辦公室大門,手里拿著電子行程單詢問老板意見。
“賀總,今年中秋還是跟往年一樣,給您空下兩天?”
賀平生正低頭看文件,聽見斯南的聲音他抬手接過平板,再三確認后還給對方,“下周末空下。”
“好的,賀總。”斯南在平板上重新做了登記,隨后替他關上大門。
晚上八點,突然下起大雨。
瓢潑大雨如同被漏掉了塊女媧石,倒灌而下,連司機都忍不住直咂嘴。
將賀平生送到萬山湖,司機忍不住多嘴,“雨這么大,用不用我去接太太?”
賀平生抬手看了一眼,“不用。”
以往這個時間她早已回來,何況這么大的雨也不見得能做什么。
進了屋,客廳一片漆黑。
賀平生站在樓下喊了兩聲也不見回應,他快速上樓,這才發(fā)現(xiàn)江云兮屋內(nèi)的房門開著,人根本沒有回來。
他皺著眉回房,洗了澡出來雨依舊沒完沒了的下著。
賀平生終于拿出手機,主動關心她的安危。
撥過去沒多一會兒就通了,只不過他還沒開口問,江云兮的聲音率先冒了出來。
“賀平生,我進小區(qū)了有事待會說。”
他從沒遇到被人掛電話的情況,今天倒還是頭一次。
看著黑下去的屏幕,賀平生堵在胸口的悶氣讓他沒辦法安心,他來來回回在客廳直轉悠,似乎見不到人他不會善罷甘休。
十多分鐘之后,門被推開。
全身濕漉漉的女人從門外進來,她正站在門口換鞋,冷不丁看到賀平生陰沉的目光,手上動作一頓。
“你剛剛要跟我說什么?抱歉,雨太大了,我聽不太清。”
賀平生想好要質(zhì)問她的準備,此時卻說不出任何一句。
他看著她從頭濕到腳,臉頰甚至還在不斷往下滴水,連那件淺米色連衣裙幾乎都能映出胸衣輪廓。
賀平生順手拿起沙發(fā)上的毛毯扔給她,見她裹緊才拿眼瞪她,“車里沒傘?”
“下午借給設計師了,我以為晚上不會再下的。”
江云兮也看出對方遞毛毯的用意,加上此刻進了屋,她止不住發(fā)抖。
“先去洗澡,待會再說。”
賀平生再次避開,畢竟剛剛那畫面跟春光乍泄沒多大區(qū)別。
江云兮沒再多待,她立馬回房洗澡,等收拾好出來時間已經(jīng)接近九點半。
樓下的燈依舊亮著,賀平生仍在客廳。
“賀平生,你要跟我說什么?”
清新的茉莉香闖進,打斷了賀平生正在看新聞的心思,他抬頭,他的小嬌妻已經(jīng)換了身打扮。
他一直以為江云兮也就內(nèi)心帶點少女心思,誰知她這一身居家睡衣,幾乎算得上她所有行為里最違和的一幕。
那身粉色棋盤格睡衣,到處花花綠綠竟是些卡通人物,尤其他注意到她的長褲褲腿處還有一圈半透明的蕾絲花邊。
賀平生從頭掃到尾,沒法再看。
察覺他眼神里的嫌棄表情,江云兮并未尷尬,她反而有理有據(jù),淡定解釋:“其他衣服都不太合適,總不能讓我大晚上還穿正裝吧?”
話是一點沒錯,賀平生竟然沒法反駁。
“下周末能不能空下,陪我回趟老宅。”
“應該行,回頭我提前跟總監(jiān)說一聲。”
盡管賀平生一直沒提原因,但江云兮知道自己遲早得面對這一天,索性撇清所有雜念,爽快答應。
“大概幾天?”江云兮說完連打了三個噴嚏,她換了位置遠離冷風口,這才覺得舒服點。
“不舒服?”賀平生看她穿著長褲,眼神不經(jīng)再次在她身上打轉。
“可能淋了雨,空調(diào)風吹著有點冷。”她揉了揉鼻子,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賀平生看她安安靜靜坐在那,長發(fā)披肩,眼神清澈,乖乖巧巧的模樣哪是生意場上得心應手的女強人?
她那張臉素面朝天,確實像學生時代長相出眾又沒有攻擊性的純情少女。
賀平生雖然看不慣那一身粉嫩顏色,但不得不承認,那顏色襯她,至少讓她看起來更加稚嫩純情。
“還有事嗎?”等了片刻,不見他有其他舉動,江云兮便想著回房休息。
她隱隱有種預感,這淋雨的后遺癥好像挺大,她竟然覺得全身開始發(fā)冷。
“等會。”
賀平生去了廚房,沒一會兒端著杯紅糖姜茶放在她面前,“喝了。”
江云兮看著那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最終抬頭,一雙眼滿是震驚。
“回去兩天,你協(xié)調(diào)好時間。”丟下這句,賀平生不看她轉身上樓。
江云兮以為自己喝了姜茶第二天準會沒事,誰知一大早起床,她就被自己滾燙的額頭給嚇著了。
她翻包找出先前止疼剩下的藥片,緩了半小時才起床。
路過廚房,王姨正在燉銀耳湯。
“王姨,早飯我不吃了。”接了杯溫水,臨走前她給王姨打招呼。
王姨正扭頭要給她打包,這頭一抬,察覺江云兮臉色不對勁,于是忍不住捏了下她的掌心。
“太太,你這是發(fā)燒了呀?”
江云兮沒瞞著,她點點頭,“我剛吃了退燒藥,待會就好了。”
“那也不能餓肚子呀!”
王姨手腳麻利地給她打包早飯,又不忘再三叮囑她,“工作推不得但身體還是得注意,今天就別開車了,安全第一。”
“知道了,王姨。”江云兮拎著早飯走了,確實沒有開車。
賀平生下樓就沒有看見江云兮的人影。
他默不作聲吃著早飯,完全沒有在意江云兮起沒起床。
王姨見狀,沒忍住還是將實情轉達。
“賀先生,太太好像發(fā)燒了。”王姨解釋:“她說吃了藥,我瞧著那臉色紅的厲害,怕是溫度不低。”
聞言,賀平生放下筷子。
想到昨晚她的反應,賀平生眉頭緊鎖,“太太什么時候走的?”
“有一會兒了,不過我叮囑她別開車。”
“還算有自知之明。”賀平生沒再多問,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飯轉身出門。
門外,司機剛到。
“先去一趟華盛。”
“好的,賀總。”
華盛是太太工作的地方,司機心知肚明。
進了華盛,賀平生直接坐電梯到了頂樓,隔老遠他就注意到了她。
江云兮今天穿了條藏青色連衣裙,翻領收腰,干練利落,與昨晚反差極大。
她正低頭在和一旁的設計師說話,旁邊還圍了好幾位同行。
有些面熟,大概率是那天飯局上見過。
“江云兮!”賀平生從遠處走來。
不止是她,連正在工作的其他同事都驚訝不已。
江云兮不知他什么用意,最終張了張嘴只問了一句話:“你怎么來了?”
賀平生沒說話,先伸手探她額頭,發(fā)覺溫度燙人,這才忍不住輕斥,“真當自己鐵打的?”
有人在場,江云兮沒辦法跟他理論,她將賀平生拉到一旁,心平氣和地說道:“只是溫度摸著燙手,我吃過退燒藥感覺還好。”
“江云兮,你是覺得我沒有分辨能力?”他扣著她的掌心,“燙成這樣你說還好?”
咄咄逼人的語氣,完全讓江云兮沒有任何招架能力,何況她確實說了慌,此刻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跟他辯駁。
“你跟埃里森說還是我來?”察覺她沒有一點知錯的念頭,賀平生掏出手機,直接讓她自己做選擇。
江云兮猶豫再三,還是打算拒絕,“我真的沒事……”
下一秒,賀平生已經(jīng)撥通電話,江云兮想要伸手去攔,他早早伸手將人攔再身側,同時眼神示意旁邊那幾位看熱鬧的同行。
“不想更多人看到的話,乖乖站好。”
賀平生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哪怕江云兮。
她站在他身邊,默不作聲,低頭垂目的樣子有幾分委屈。賀平生猜到她心里指不定在壞自己多管閑事,可他毫不在意,更是看著周圍一堆東西問:“東西怎么收?”
“我自己來。”
江云兮磨蹭半天,臨走前不忘抱著厚厚一疊資料,她的臉色并不是太好,賀平生知道說服她回家已經(jīng)是最大讓步,此時如果還阻止她帶資料,江云兮指定反咬一口。
“抱歉,我太太身體不適,工作上有任何問題勞煩大家給她發(fā)消息,賀某感激不盡。”
工作室相繼又有人進來,見到兩人多少有些不明原因,賀平生簡單和眾人打了聲招呼,這才摟著江云兮一塊回家。
不可一世的賀總,居然甘愿給太太拎包,換做別人也就是恩愛有加的表現(xiàn),可賀平生行事作風犀利,真正做到跟常人一樣,多少讓人匪夷所思。
何況,他們短時間內(nèi)結婚,本就是眾人議論的焦點。
進了電梯,江云兮主動離開了那個懷抱。
當眾秀恩愛她多少有點不自在,更何況今天并不是什么重要場合。
看著電梯里倒映出自己緋紅的臉頰,江云兮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其實你打個電話就行,不用刻意過來。”
“不過來別人怎么知道我們感情要好?”
“那…那也沒必要故意秀恩愛吧?”她是想說尋常關心就行,像剛剛那樣她真的會受寵若驚。
賀平生看她低著頭,擺明了是覺得他的行為有些過頭。
越是不習慣,他越要讓她看清自己所處的位置。
“有必要。”
從出來到上車,江云兮都沒想明白他那句“有必要”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只記得他再三告誡司機,務必送她回去。
江云兮看著眼前穿過馬路,正往對面公司大樓走去的男人,對他的好奇再次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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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生回到辦公室,手心里還是剛剛她手臂上燙人的溫度。
捏她掌心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那女人說謊,那會心里的怒氣已經(jīng)到了嘴邊,若不是她臉頰發(fā)紅太令人產(chǎn)生保護的欲望,他恐怕不會顧及有旁人在場。
賀平生沒空盯著,便給王姨打電話再三交代,“王姨,你給她做點清淡的。”
王姨一直擔心,見賀平生主動打電話給她交代注意事項,她這心里恨不得對方多說幾句才好。
“賀先生放心,我會盯著太太注意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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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乏力讓她腦袋越來越沉,江云兮衣服沒換直接進了被窩。
長時間的超負荷工作,讓她即使睡著也并沒有太踏實。亂七八糟的夢夾雜著身體的不適,這一覺竟然睡到下午。
若不是王姨敲門,江云兮恐怕還在睡夢中。
“太太,您醒了嗎?”王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廚房燉了蔬菜粥,要不要給您端上來?”
“王姨您進來吧,我醒了。”
江云兮從床上坐起身,頭腦發(fā)脹,人也跟著沒多大力氣。
她仿佛從雨里回來,頭發(fā)被汗打濕,衣服也幾乎都黏在一塊,她翻出溫度計,好在已經(jīng)退燒了。
王姨看她臉色憔悴心疼的不行。
“太太,你這感覺好點沒有啊?”
江云兮將臉頰上的頭發(fā)撥開,她笑著朝王姨點頭“王姨,我餓了。”
除了臉色蒼白聲音沙啞之外,她的精神還算不錯。
“好好好,我下樓給你端去!這想吃東西呀就說明身體盼著你好呢!”王姨說著轉身下樓忙活去了。
江云兮拿了衣服進了衛(wèi)生間。
等到再出來的時候,不僅書桌上有吃的,王姨還特別貼心的幫她換了四件套。
江云兮吃了大半碗總算恢復了體力,閑著無事,她又將隨手拿回來的資料打開,打算在家辦公。
賀平生今天沒有應酬,于是早早回家。
下午王姨已經(jīng)告知他江云兮已經(jīng)退燒,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就算在家,也不會老實到哪里去。
果真上了樓,他就聽到她房間里有說話聲。
沙啞的嗓音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不用猜也知道是在談論工作。
賀平生定了定神,伸手敲門。
沒一會兒,說話聲戛然而止,而屋里的女人也在這個時候?qū)⒎块T打開。
“你回來啦?”面色蒼白的女人將房門開了條縫,似乎不愿他看見門里的動靜。
然而賀平生早料到她的心思,他輕輕一推,門瞬間敞開,而她身后,一堆資料攤在桌上,旁邊的電腦上正是一張沒畫完的設計稿。
“這是什么?”賀平生手指著,眼神卻留在她身上。
這會真相大白,他的心思才徹底回到她身上。
面前的女人居然只穿著吊帶裙,細細的肩帶勒著她光潔的肩頭,細長的脖頸下鎖骨清晰可見。
吊帶裙是最普通的黑色基礎款。
低胸V領,賀平生只要輕微低頭,胸前那一片就能盡收眼底。
開門時他其實不經(jīng)意掃了一眼,察覺不太對勁才將目光集中在她那張不知所措的臉上。
只是……
江云兮根本沒覺得哪里出了問題。
“我睡一整天了,實在睡不著所以就起來了。”她順勢說道:“我已經(jīng)退燒了,這回沒騙人!”
她的眼神看起來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那張臉雖然蒼白好在精神還算不錯,賀平生盯著她得有兩三分鐘,這才察覺對方幾乎要看出他的心思,才將實現(xiàn)重新移到她的肩頭。
“穿好衣服,下來吃飯。”
賀平生走了,江云兮才想起自己身上還穿著吊帶裙。
那剛剛……豈不是都看見了?
作者有話說:
夢姐:咳咳……明天大肥章,看到就是賺到[壞笑][壞笑][壞笑]
第二十六章
◎佳人在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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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深北的飛機是在下午。
上了飛機,江云兮才后知后覺沒幾天便是中秋。
“賀平生,咱們幾點能到?”
賀平生正在處理工作,冷不丁察覺身旁的女人正一臉焦急,他不禁感到奇怪,“有工作?”
“不是。我忘記買禮物了,沒幾天不是中秋節(jié)嘛!”江云兮解釋。
“不用,已經(jīng)買了。”賀平生看了一眼,好一會兒才說。
江云兮有些心虛,不管真假自己壓根就沒想過重視,她目光望向窗外,實際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賀平生忙完才抽空看她,察覺面前的平板已經(jīng)鎖屏,這才意識到她心里有事。
“與其糾結為什么沒買禮物,不如把心態(tài)調(diào)整調(diào)整,今天應該會來不少人!”
賀平生的話像一記重棒,瞬間讓她回神。
“真的會有很多人?”江云兮不敢確信。
要說她什么大場面沒見過,動輒上千號人的發(fā)布會她都應對自如,可要說她怕什么,眼前即將面對的就是一件。
她不社恐,但對于說謊她確實覺得困難。
“賀家扎根深北,你說呢?”
江云兮若有所思,除了沒回答之外,眼神幾乎露了餡。
下了飛機,老爺子的司機楊叔早已等候多時。
見賀平生摟著一姑娘,楊叔喜上眉梢,趕忙上前接過兩人手里的行李。
“先生,太太,老爺子等你們多時了。”
“有勞楊叔您了。”
楊叔是賀先釗的專屬司機,跟隨對方多年,以至于跟賀平生說起話絲毫沒有一點兒拘束,反而更像家里長輩和小輩之間的交流。
“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老爺子比誰都高興!”
“他上回可不是這樣!”賀平生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
上次回來,老爺子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他可是看在眼里,這一聽便知道賀平生心里還堵著氣。
“你這孩子,一家人能有隔夜仇?”楊叔將兩人行李放進后備箱,回身笑說:“楊叔何時騙過你?”
看似尋常的交談還是讓江云兮聽出些弦外之音,趁著楊叔去前排駕駛室,她拉住正要開車門的男人,毫不猶豫地問道:“你們家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聽出來了?”
“那你怎么不早說?”她急了,若是早就知道還來做什么?
“早說?早說你就不來了?”賀平生眸光凝視,似乎在等回答。
江云兮想說“是”,轉念一想秦墨棠來過凜江,而且并不是他口里形容的這般,于是她眨眨眼,面帶疑惑又問:“那你媽媽怎么沒反對?”
“反應挺快。”替她拉開車門,賀平生催促:“趕緊上車。”
江云兮站在那沒有任何動作,似乎他不說清楚她絕對不會上車。
下一秒,賀平生手上稍稍用力,半推半抱著將她放進后排,隨后他也跟著坐了進來,并且身子緊緊挨著。
“是老爺子看我不順眼,跟你沒關系。”他湊近,小聲解釋。
“那你剛剛……”
一扭頭,江云兮的唇劃過賀平生的側臉,剛剛那話是停在她耳邊說的,他沒來得及回身坐好。
突如其來的觸感讓江云兮臉紅到了耳朵根,她順勢扭頭看向窗外,實際上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快。
好在深北風景不錯,江云兮看了一路,臉上的燥熱才逐漸散去。
到了老宅,賀平生自然地牽起她,手掌微微收緊,實際上是在撫平她緊張的情緒。
江云兮沒說話,只用另一種方式回應。
無人察覺,她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虎口,只不過身邊人無任何異樣,照舊拉著她一路進了廳堂。
廳堂里,一眾親朋都在。
賀先釗和賀秉承這對父子,面上沒有任何笑容,倒是一旁見過面的秦墨棠率先迎了上來。
“上回平生還說帶你回家,果真沒騙我!”
“媽!”江云兮俏生生喊了一聲,引得周圍人跟著起哄。
賀平生知道母親的用意,于是帶著江云兮去見老爺子。
“爺爺,這是您孫媳婦。”
“爺爺好,我是江云兮。”江云兮乖乖鞠了一躬,言行舉止落落大方,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賀先釗縱然有再多怨言,此刻也不得不作罷。
賀家歷年來沒有離婚的先例,兒子和兒媳哪怕已經(jīng)形同陌路,也沒有為此分開。
說到底,賀先釗排斥的是她江家的身份,對于眼前這么個懂事乖巧的孫媳婦,他到底是滿意的。
隨后,賀平生又領著她去和自己父親打招呼。
“爸!”江云兮看著跟賀平生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最終咬咬牙喊了一聲。
“嗯。”賀秉承面色雖冷,好歹沒讓江云兮尷尬,只是那聲音聽著沒什么溫度。
來之前江云兮就知道情況,此時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好奇。
她一直跟在賀平生身邊,絕大多數(shù)時間目光基本停留在他身上。
親朋眼里,還是第一次見到賀平生如此有耐心,以往他不是來去匆匆就是沒多少話,連帶著一個笑容都沒有。
眼下,他時不時和身邊的年輕妻子說著悄悄話,舉止親密,并不像弄虛作假。
“人到齊就開飯吧!”賀老爺子一聲令下,眾人跟著前往飯廳。
秦墨棠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拉著江云兮的手讓她不要緊張。
“有了這第一次,下次回來就不緊張了。”秦墨棠柔心安慰道。
“媽,我不緊張。”江云兮挽上秦墨棠的胳膊,親切的交談讓身后的賀秉承感慨良多。
這些年,他不是沒想過給兒子介紹女朋友。
就時家那姑娘,要樣貌有樣貌,要家世家底硬實,可到頭來兒子愣是看都不看一眼,偏偏跟家里作對,娶了云舒的女兒。
歸根到底,賀秉承是在擔心。
生怕因為自己的關系,讓云舒的女兒陷入這一場爭議之中。
飯桌上的氣氛還算不錯,一眾親朋相繼過來敬酒,賀平生以一句“她不會喝酒”一一代勞,護妻程度不亞于新婚。
江云兮也沒有先前所說的緊張,相反她在接受長輩的詢問時,鎮(zhèn)定自若,倒更顯得她家教良好。
“故意的?”趁著眾人不在意,賀平生湊近小聲問她。
“什么?”江云兮正低頭吃著碗里的食物,冷不丁聽見賀平生的問題,她抬起頭,正好撞見那雙飽含深情的眸子。
“嗯,故意的。”她朝他眨眨眼。
賀平生一眼識破,他不動聲色給她夾菜,以此配合她的演技。
一頓飯吃完,眾人散去。
賀平生領著她來到位于老宅最后面一排臥室。
“你小時候就住這里嗎?”江云兮看著燈火通明的長廊,忍不住各種打量。
她雖出生在有錢人家,但這種有年代感的建筑她還是頭一次見。
眼下她正盯著門口的雕花木窗看得出神,殊不知賀平生已經(jīng)打開臥室大門,轉身看她:“情況特殊,今天只能住這里。”
賀平生的那間臥室位于最東邊,進了門里面又是一套內(nèi)嵌的兩居室,外面有客廳,最里面才是臥室。
江云兮看著已經(jīng)被放在客廳的行李,突然陷入了兩難的局面。
住這里是沒有問題,可關鍵待會他們倆該怎么睡?
江云兮四下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客廳有張長沙發(fā),頓時她有了主意。
正欲開口,沒想到賀平生快她一步。
對方指著臥室里的衛(wèi)生間,問:“你先洗?”
“嗯,我得洗頭。”這個時候貿(mào)然說這話似乎不妥,江云兮收起心思,拎著行李進了臥室。
她的洗漱用品都裝在一個袋子里,此刻她抱著袋子進了衛(wèi)生間,直到換下衣服才發(fā)現(xiàn)她的經(jīng)期提前了。
鮮艷的一點紅色讓她始料不及,江云兮愣了起碼半分鐘,才想到去檢查剛剛換下來的連衣裙。
好在淺粉色的連衣裙上沒有任何污點,她收拾情緒進了淋浴間。
原本她還抱有僥幸心理,想著這次或許不會出什么狀況。誰知熱量褪盡,腹部逐漸隱隱作痛,她咬咬牙,只能拿出另一套長褲睡衣套上。
這套睡衣本是她無意之中收進去,想著或許空調(diào)太低可以應付,怎料會派上這種用場?
江云兮從衛(wèi)生間出來之后,賀平生特意打量了一下她的睡衣,沒開口說任何話,他快速拿了衣服轉頭進了衛(wèi)生間。
賀平生洗澡速度很快,甚至她還沒來得及想好待會要說的措辭,他人已經(jīng)擦著頭發(fā)從里面走了出來。
“不睡覺?”
他以為自己剛剛說的明白,這時見她一副警惕性極高的樣子,頓時知道她的防備心從沒有消失。
“我沒其他打算。”他繼續(xù)擦著頭發(fā)。
“……不是。”江云兮抬頭,“是…我睡相不好。”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跟他一起睡。
“什么意思?”
“我睡沙發(fā),我睡沙發(fā)就行。”江云兮拍了拍身側,快速開口。
“江云兮!”賀平生氣得雙手叉腰,指著她的鼻子,如同在訓家里極度不聽話的孩子。
“麻煩你下次說謊的時候花點心思,這么蹩腳的理由虧你想的出來!”
賀平生指了指臥室,“別惹麻煩,快點進來!”
建議被無情駁回,江云兮無可奈何只能跟他回房。
好在自己生理期,就算他有什么心思,也不能拿她怎么樣。
江云兮磨蹭蹭蹭走到床邊,她正要掀開一側被子,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把這事暗地透露給他。
“賀平生,你屋里有水嗎?我想喝點溫水。”她確實有些不太舒服,并不算說謊。
“溫水?”賀平生再次看一眼她的睡衣,不明所以,“身體不舒服?”
“……生理期。”她抿著唇,臉色微紅。
賀平生愣住,好半天才問:“帶了?”
他是指衛(wèi)生用品。
江云兮趕忙點頭,“帶了,我是想喝點熱水吃藥。”
一聽她要吃止疼藥,賀平生可沒忘記在國外偶遇那會。
那次她就是急沖沖過來買藥,然后與他撞個正著。
想到她靠吃藥緩解疼痛,賀平生二話不說下床,再之后門口傳來關門聲。
片刻功夫,賀平生從外面回來,手里不僅端著杯熱水,腋下還夾著一只裝滿熱水的熱水袋。
她將熱水袋率先放她手上,隨后才遞來熱水,緊跟著說:“熱水袋是阿姨的你將就用著,藥不允許吃。”
“多喝水,不夠我給你去倒!”說著便將她手里的藥拿走,轉身扔到了垃圾桶里。
江云兮剛想說可以留著以后再吃,話到嘴邊不知怎么又咽了回去。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就會出狀況,她要再這么不懂臉色,發(fā)生什么真不好說。
想到這,江云兮乖乖喝了熱水,然后抱著熱水袋鉆進被窩,擔心尷尬,她特意將身子背對著,試圖以此避免不必要的摩擦。
賀平生并沒有立馬過來,他走到墻邊將溫度調(diào)高,隨后關了燈。
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江云兮感覺另一側床邊塌陷,這才明白他已經(jīng)躺在旁邊。
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今晚賀平生喝了不少,此刻正是話多的時候。
“靠藥物緩解疼痛治標不治本,明早讓我媽給你看看。”
黑暗里,他的嗓音被酒浸過,聲音格外醇厚。
明明跟他不過一臂之寬的距離,江云兮卻有種遠在天邊的錯覺。
讓她相信這話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確實令人詫異,畢竟關燈前他可不是這種語氣。
江云兮慢慢挪過身子,她本意是想看一看賀平生到底什么意思,誰知當她轉過身的時候,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像只蓄勢進攻的雄獅,那雙眼黝黑深邃,仿佛她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全身仿佛被點了穴,江云兮忘了呼吸。
木訥的表情下,她聽見自己很沒有底氣的聲音,在問:“你媽媽會不會看出什么?”
“看出什么?經(jīng)期能做詳細檢查?”賀平生一句話,徹底打消了她的后顧之憂。
“也是。”她喃喃自語。
“我媽她是婦科醫(yī)生,小時候耳濡目染聽多了。”賀平生草草一句,像在解釋。
小時候,賀秉承常常出差,年幼的賀平生常常跟著秦墨棠在醫(yī)院。
秦墨棠值班他就坐在隔間寫作業(yè),有時候遇上嗓門大的患者,那些病癥多少也聽到些。
時間一長他總覺得耳根不夠安靜,索性不肯再去。
江云兮的視線還沒有收回,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
“趕緊睡。”察覺身體逐漸產(chǎn)生異樣,賀平生先一步側過身,強迫自己不去想身邊所發(fā)生的一切。
隔了好久,直到身后傳來輕微的呼吸聲,賀平生才慢慢回過身。
左側的女人已經(jīng)睡熟,大抵身體不適她蜷縮著身子,仿佛一只獨自取暖的小貓,那樣安詳?shù)乃仯屗滩蛔《⒘撕芫谩?br />
佳人在側,說不亂想簡直是自欺欺人。
賀平生從來不隱瞞自己的情感,但因為江云兮身份的關系,他只能強制壓下心頭的躁動。
半夜,他迷迷糊糊好不容易入睡,誰知身邊的女人像只慵懶的貓咪,翻著身緊緊貼在他旁邊。
像是想汲取他身上的暖意,那雙腳甚至搭在了他的腳面上。
冰涼的觸感讓賀平生陡然間沒了睡意,他見身側的女人睡得香甜,最終沒忍心推開。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一睜眼都飽受著精神上的折磨。
江云兮倒睡得踏實。
身體的不適反而在給她指令,導致她上床幾乎沒怎么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已經(jīng)進了夢鄉(xiāng)。
不過睡相確實不好。
長期獨自生活的關系,她在睡覺時幾乎沒有太多安全感,以至于半夜無意尋到一處溫暖,潛意識里她只想著靠近。
天方大亮,屋外的陽光順著雕花木窗透進,最終將熟睡的女人逗醒。
江云兮茫然地睜開眼,緩了會才反應過來這是在深北,賀平生的臥室。
臥室?
她猛地看向右側,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睡在他的臂彎里,甚至自己的腳還搭在他的小腿肚上。
而那個分外熟悉的男人,此時閉著雙眼,呼吸均勻,一看就還沒有醒。
內(nèi)心異常窘迫,江云兮開始慢慢挪動身子,試圖想將腳給抽回來,可一夜沒睡好的男人但凡有點動靜就會醒,略有察覺后他慢慢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江云兮根本不知作何解釋。
“早。”賀平生從床上坐起,正活動著發(fā)酸的胳膊,動作明顯,擺明了在說她就是罪魁禍首。
“我…昨晚跟你說了我睡相不好。”她胡亂解釋,試圖打破此刻的尷尬局面。
奈何賀平生沒有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反而看她臉色有所緩解,于是問:“好點沒?”
“啊?”
賀平生以眼神示意,“疼不疼?”
“不疼,不疼了。”江云兮趕忙開口。
“你再躺會。”說著他掀開被子,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
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好像并沒有讓他產(chǎn)生過激反應,倒是自己心跳得很快,仿佛有未知的東西正在往她身體里鉆。
賀平生洗了澡,率先推門出去。
臥室頓時只有她一人,江云兮才慢吞吞地起床收拾自己。
從房間出來時,賀平生正站在院子里,那樣子不像是在晨練,反而是在專心等她。
聯(lián)想他剛剛不看她一眼,江云兮猜測對方定是怕她尷尬,故意的。
“賀平生,我好了。”知道他的心思,江云兮也就沒再矜持,她快速走到他面前,神態(tài)已經(jīng)不似剛剛那般羞澀。
“去前面轉轉。”
時間尚早,賀平生領著她在老宅四處轉了轉。
昨晚他就發(fā)現(xiàn)她對這里充滿好奇,他當是第一次來覺得新奇,沒想到今早見她看得認真,這才確定她是真的喜歡。
“沒見過?”
“嗯。”江云兮轉頭看他,“小時候忙著訓練,長大又在國外,見到的都是高樓大廈,反而沒怎么看到有年代感的東西。”
“訓練?”賀平生抓住重點,他眉頭輕輕皺起,擺明了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我沒跟你說過嗎?我小時候?qū)W跳舞的,我媽媽就是舞蹈家,只不過后來她生病去世了。”
“所以……不跳了?”
回憶往事,江云兮臉上落寞三分,她長舒一口氣,笑著反問:“再跳我都不知道會嫁給誰了,哪還有現(xiàn)在的自由?”
賀平生這會記起,潘晴給他的那些照片幾乎都是她站在領獎臺上的樣子,最初他還以為不過是有錢人家為了面子特意讓學的,誰知到頭來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的氣質(zhì)身型,包括言行舉止,確實符合優(yōu)雅的舞蹈家,賀平生詫異,他竟不知她過去這樣辛苦。
“后悔?”
江云兮搖搖頭,笑著看他,“人生哪有順風順水的事情。”
她的話確實跟她人一樣真誠。
賀平生看著近在咫尺讓自己無限沉淪的女人,最終摟上她的側腰,“走,看看我媽起來沒有。”
江云兮理所當然認為自已需要配合對方,殊不知這一切都是賀平生暗藏玄機的心思。
當一個人無法停止對異性的歡喜,便會想著逐步靠近,他此刻的做法就完全表明了他的心思。
只是感情經(jīng)驗一向為零的男人,還沒有完全意識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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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賀平生拉著江云兮找到秦墨棠。
“媽,您給她看看,生理期總說不舒服。”賀平生留下一句,轉身坐到了旁邊的沙發(fā)上。
秦墨棠一聽是這事,連忙觀察起兒媳婦的臉色,察覺她氣色欠佳,她隨即讓對方坐下,靜心把起脈來。
“小兮是不是有些貧血?一忙起來就會覺得頭暈眼前發(fā)黑?”
“……就生理期的時候,平常還好。”
“沒說實話吧?”秦墨棠一臉擔憂,“你這氣色可不是只有生理期才會這樣,對嗎?”
面對秦墨棠的關心,江云兮說不出騙人的話,她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似乎在醞釀該怎么解釋。
“不想說也沒關系。我瞧著就是氣虛貧血,不算大事。”
轉頭,她囑咐起賀平生,“回去給王姨說一聲,小兮的飲食得注意營養(yǎng)搭配。小兮這身體也是太單薄才導致的,知道沒有?”
“嗯。”
賀平生都點頭的事情,她還能說什么?
江云兮快速表明決心,表示回去一定會注意身體。
秦墨棠笑了,她拍著江云兮的手背,好像事無巨細的母親,那張臉怎么看怎么親切。
她說:“咱們女人最重要的不是工作,把身體養(yǎng)好才是大事,知道嗎?”
聯(lián)想到自己的母親,江云兮點點頭,雙眼不禁跟著濕潤起來。
回凜江的航班是在中午。
賀平生上了飛機之后,就開始補覺。
反而精力還算充沛的江云兮已經(jīng)埋頭開始工作。
休息并不意味著她沒有工作要做,昨晚要不是事發(fā)突然,想必她會給自己加個班,而不是留到現(xiàn)在。
下了飛機,賀平生讓司機先送他去了市區(qū),肖錚早早聯(lián)系說要一聚,好說歹說他才同意。
“生哥,你這不帶嫂子一塊過來,她沒意見?”那天的事他看在眼里,盡管知道兩人情況,可要說倆人一點感情沒有,他是不信。
眼下只有他們倆,肖錚才敢這么問。
“她為什么要有意見?”
“不是”肖錚有些無法理解,“就上回,你當眾讓嫂子心里不舒服,她沒跟你吵沒跟你鬧?”
“就算感情淡,不至于一點感情沒有吧?”
賀平生想到她為了請自己幫忙,一聲不吭連做了好幾天早飯,頓時嘴角浮出笑意。
他看向一旁渾然不知內(nèi)情的兄弟,模凌兩可說道:“她沒你想象中那么膚淺!”
江云兮確實不是膚淺的女人。
但凡表里不一,他一眼就能識破。偏偏她是另類,總讓他看不穿猜不透,反而有想追著她跑的沖動。
想到她一路都沉浸于工作,賀平生非常肯定,她其實比他盼著回來。
甚至……
盼著不用再跟他同床共枕。
作者有話說:
預告:下章開始會進入矛盾階段,不過夢姐舉雙手發(fā)誓,絕對不虐仙女!
第二十七章
◎巧借東風◎
誰也沒再提同睡一事,仿佛那晚只是婚后生活里毫不起眼的塵埃,風一吹就消失了。
江云兮仍舊心無旁騖一心撲在工作上。
臨近國慶,工作室終于收工,埃里森在會議上明確定下春季發(fā)布會時間。
“大家都知道,國內(nèi)市場不同于國外,所以我們明年春季發(fā)布會的重點在于年輕群體。”
他看一眼眾人,隨后打開投影,里面是近段時間江云兮聯(lián)合于萬里等幾位設計師共同設計的服裝初稿。
埃里森將圖片挨個打開,最后看向江云兮,“工作室的籌備以及接下來的進度都由咱們江副總一手負責,下面就請她來給大家做匯報工作。”
江云兮的能力有目共睹,短時間內(nèi)能夠拿下這么好的地段,其手段了得。
原先于萬里那邊以為她像外界說的那樣,是靠美色上位的花瓶,誰知兩個月接觸下來,他們才意識到,她不過是借著東風迎難而上。
職場上,沒有誰不在乎機會。
江云兮亦是如此。
“首先,感謝兩位總監(jiān)對我的認可。其次,我想說的是,國內(nèi)開展計劃能在最短時間內(nèi)達到預期目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而并非我一人。”
她今天穿了身黑色套裙,臉上畫著清淡的妝容,本是低調(diào)不張揚的風格,奈何一張口,那隱藏于眼底的自信沖破束縛,將她置于最高點。
說她是雪原上空的雪蓮也不為過,畢竟不是誰都經(jīng)得起飽經(jīng)風霜仍舊屹立不倒。
“目前咱們的裝修進度已經(jīng)全部結束,接下來的工作重心,是在人力資源這塊。”
“大家可以看到,頂樓的工作區(qū)域已經(jīng)全部劃分完畢,除了目前在座各位,其他部門也是保證咱們順利進駐市場的關鍵部分。”
“兩位總監(jiān)的意思,全面招新,必要時候可以做內(nèi)部推薦。要求只有一點,有能力敢創(chuàng)新,期待大家攜手合作,爭取年底全面實行運轉工作。”
話音剛落,臺下掌聲不斷。
江云兮回到座位,發(fā)言機會重新回到埃里森手上。
“江副總的總結非常到位。”埃里森在肯定完江云兮的發(fā)言之后,話鋒一轉,談到另一大關鍵問題上。
“咱們進駐計劃雖然沒有完全啟動,不過業(yè)界關注度頗高,連帶著向咱們拋來橄欖枝要求合作的企業(yè)不少。這方面于總監(jiān)在國內(nèi)市場上最有發(fā)言權,他的意思,一切婉拒,靜觀其變。”
臺下,尤其埃里森這邊開始交頭接耳。
國外的行事作風相對開放,他們已經(jīng)適應放在明面上的工作模式,如今這么好的機會于萬里居然不打算出手,頓時就有人站出來明確提出異議。
接二連三的質(zhì)疑也沒能動搖于萬里。
談合作初期他就明確表態(tài),自己除了負責設計這塊,在國內(nèi)市場必須要有一半話語權,否則再大的餅他都不要。
此事兩人早就達成一致意見,只不過埃里森知道會有人反對,眼下他朝對方抬手,“那么就請于總監(jiān)給大家講一講原因,如何?”
于萬里神情淡漠,不似飯局上那般松散。
起身的同時他眸光陡然收緊,眼神緊盯剛剛率先提出問題的那位。
就在對方覺得畏縮不敢直面時,于萬里反而笑了,聲音夾雜冷意,讓人不寒而栗。
“國人向來保守,同樣職場也是。在國內(nèi)還想延續(xù)國外那套競爭技巧,成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市場上盲盒為什么一直脫銷供不應求,不正是它能完全勾起消費群體的好奇心?”
“那么用在服裝行業(yè)也是如此。何況這類消費群體與購買盲盒的消費者年紀相差不大,大家都有追求神秘事物的好奇。”
他這一番話,徹底讓臺下啞口無言。
埃里森見狀,這才做最后總結,“國內(nèi)市場是咱們出發(fā)的新起點,各位務必消除所有優(yōu)越感,一切從零開始。”
“前期工作按照剛剛江副總的要求進行實施,如果有資金方面的需求,直接上報給蘇珊,只要合理我會在最短時間批準!”
為了國內(nèi)市場,埃里森不惜將E·S團隊的核心人物蘇珊一并帶了過來。
她是E·S財務部的負責人,大小相關賬務基本由她經(jīng)手,曾有人私下給江云兮透露,蘇珊是埃里森的女朋友。
只不過江云兮一向不愛管人閑事,這事是真是假也就沒考證過。
如今再看,一切好像又合乎情理。
會議結束,一切工作正緊鑼密鼓展開。
時隔三年,江云兮重新回歸本質(zhì)工作,她終于不用再起早貪黑去工作室。
這天,她像往常一樣下樓準備吃早飯。
瞧見王姨又在廚房燉東西,她納悶,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鍋紅棗銀耳羹。
這幾天早飯桌上幾乎都有補品,雖然不算大補,可時間久了江云兮也覺得奇怪。
“王姨,是因為秋天需要滋補嗎?”她不懂這些,還以為是老一輩的觀念。
“也不算。”王姨關火,同時打開蓋子,頓時廚房里飄滿紅棗的香味。
“是賀先生特意交代的。”王姨笑說。
從深北回來,賀平生就私下關照過她,那會她就覺得賀先生也不是表面上那般冷漠,至少在感情上他是越來越關心太太。
“賀平生交代的?”
“正是。”
恰逢賀平生從樓上下來,她順勢看向?qū)Ψ健?br />
“有什么問題?”賀平生垂眸,目光從她逐漸泛紅的臉頰一閃而過,徑直坐到自己位置上。
“沒有。”聯(lián)想在老宅發(fā)生的事情,江云兮悶頭開始吃早飯。
賀平生看著她慢條斯理在喝銀耳羹,嘴角終于微微上揚。
_
E·S正式進駐國內(nèi)的消息一經(jīng)發(fā)出,連帶著江紹雄都開始對自己女兒產(chǎn)生刮目相看的心理。
晚飯桌上穆凌問起這事,江紹雄不僅沒詆毀反而直夸贊女兒有眼光。
“能有什么眼光?不靠光華集團,她能有這么大的能耐?”
但凡丈夫提到前妻的女兒,穆凌總要不冷不熱說上幾句,如今更是因為對方自己被丈夫狠狠教育過,她這心里更加不舒坦。
江紹雄眉頭微皺,心里壓著事他并未與她計較。
得了便宜的女人頓時燃起斗志,她妙語連珠,幾乎是將江云兮貶得一文不值。
“我看也就糊弄糊弄外行,誰知道她到底有沒有這個實力?依我看啊,也就是賀家為了撐臉面,自己花錢給她打造了這么個頭銜!”
這番話藏在她心里良久,今天算是借機都說了出來。
轉身喝水的功夫,她注意到江穆辭正趴在沙發(fā)上玩平板,本就覺得丈夫有拿前妻女兒在做比較的心思,她二話不說直接給沒收,甚至再三警告道:“小辭,平板媽媽先給你收著,等哪天成績提高了媽媽再還給你!”
江穆辭游戲正玩得開心,冷不丁被沒收,他頓時大發(fā)脾氣,直接和穆凌沖撞起來。
“媽媽,你干嘛收我平板,我還沒玩好呢!”
“玩玩玩,整天就知道玩!你姐姐能傍個有錢人,你男孩子你不得靠自己?”
穆凌教育兒子的語氣嚴重影響了江紹雄的胃口,他一拍桌子,指著穆凌手上的平板,“玩一會能怎么樣,有必要和孩子這么較勁?”
穆凌還是不愿意,甚至有理有據(jù)諷刺起來,“咱兒子可沒云兮那么好命,不努力靠誰?”
“整天張口閉口小兮這不好那不好,她也是我的女兒,你就這么見不得她好?”江紹雄終于動怒,臉色的神情頓時陰沉到幾乎就要發(fā)飆。
“那你說說她哪點好?”說到這,穆凌壓不住心里的憋著的那股子氣,再次和丈夫發(fā)生爭吵。
有眼力見的保姆及時將江穆辭帶走,生怕夫妻間的矛盾牽扯到孩子身上。
瞧見丈夫說不出話,穆凌以為自己說的句句在理,她冷笑一聲,再次提及競標之事。
“云兮要真心知道感恩,就不會不顧父女之情出賣你!你看她回來之后做過哪件利于咱們江家的好事?也就你念著她,我看啊她老早就把這個家給忘了!”
啪……
響亮的巴掌聲徹底將穆凌的囂張擊碎,她看著雙眼猩紅的丈夫,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甚至忘了要哭。
良久,穆凌才捂著發(fā)腫的半邊臉,一聲不吭回了房。
鏡子里,她精致的臉上赫赫出現(xiàn)五條紅杠,條條分明,像是心靈上無法撫平的傷痕,讓她心底里的憤怒使者終于現(xiàn)身。
_
穆凌咽不下這口氣,第二天就花重金請人去打探情況。
保險起見,她事先和對方簽訂了保密合約。
合約里規(guī)定,對方不得出賣她的個人信息,否則將會根據(jù)協(xié)議進行高額賠償。
做這一行當?shù)呢撠熑水敿磁闹馗蛩WC,“別說是您,就是咱們凜江的市長來了,這事我也不會透露出去,要不然我這生意能做這么大?”
主意是一起做美容的姐妹給出的,用對方的話來說,這種捉小三抓把柄的活,就應該留給專業(yè)人士。
她深信不疑,這才主動找上門。
“大概多久?”穆凌言簡意賅,她希望此事越早解決越好。
“半個月吧,總得給我們時間,否則結果不滿意咱還得重頭再來,太太您說是不是?”
穆凌思忖半天,最后交了定金,“這樣,我給你們二十天,十一月初我要知道結果!關于她們娘倆這些年的情況,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雖然氣急敗壞,但穆凌知道賀平生動不得,于是便想著從她們母女身上去找破綻,只要有一點點不堪她就有本事將其放大。
一想到不久之后江云兮皇冠掉落的場面,穆凌終于露出一抹陰險的笑容。
作者有話說:
夢姐:情節(jié)過度,章節(jié)略短。
第二十八章
◎連環(huán)計◎
十一月初。
穆凌得到結果,江云兮母親生前確實有段故事。
據(jù)對方稱,此事牽扯深北那邊,穆凌不惜加錢又讓對方趕緊去趟深北。
不出三天,準確消息就到她手上。
看著手機里的文字和照片,心有不甘的女人終于露出得逞的笑容。
她立馬打電話給對方,口口聲聲表示要知道前因后果,越詳細越好。
但這時,對方明顯不再愿意。
“太太,您也知道賀家的實力和手段,我不能把所有生意都砸在您這件事上。”
“事兒只能查到這,再往下別說是我,恐怕您都自身難保!”
對方說的是事實。
賀家世代扎根深北,要想輕易獲取第一手資料并非易事,當初斯南可是借著賀平生的關系才調(diào)查清楚,何況如今一個陌生人?
穆凌知曉輕重,只能作罷。
“算了,有這些也足夠了。”她付清尾款,得意的神情好像她已經(jīng)贏了。
穆凌心眼極小,但也知這事不能驚動賀平生。
琢磨半天,她便打定主意要從江云兮身上入手。
當天下午,她就給對方打了一通電話。
江云兮本不想接,奈何那電話沒完沒了地響著,她只能手動摁滅。
不死心的女人改給她發(fā)消息:
【有關你母親的事情,要不要聽隨你。】
她篤定江云兮在意,果真沒出兩分鐘電話響了。
勢在必得的女人一臉高傲,不過為了引出江云兮她只說了一半。
“電話里說不太清,你要有時間咱們見個面,我給你看一些照片,或許你就明白了。”
“到底什么事?”江云兮不打算跟她兜圈子,直接開口問道。
如今穆凌完全掌握主導權,她勢必要見一面,不親眼看著江云兮落下神壇,她永遠不會甘心。
“跟你婆家有點關系,不過你這也結婚了,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么。”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穆凌深知江云兮和賀平生沒有真感情。
要是有真感情在,何不趁著這么好的機會風風光光辦一場婚禮?
“明天下午三點,悠蘭咖啡館。”沒等江云兮應下,她率先將電話掛斷。
江云兮一直不喜歡穆凌。
不論是為了討好她刻意裝親熱的穆凌,還是如今原形畢露的穆凌,她都覺得厭惡。
不過她從不懷疑穆凌的話,因為心思簡單的女人,總把一切情緒放在臉上。
當晚江云兮心事重重,連晚飯都吃的心不在焉。
“太太,先生只是出差了,您就算舍不得也得多吃點,身體要緊!”王姨只當是新婚夫妻舍不得彼此,殊不知她這心里想的并不是此事。
“出差?”江云兮詫異。
“您不知道?”
江云兮這才回過神,她低頭扒一口米飯,含糊不清點頭,“前兩天說過,我給忘了。”
她難得說謊,好在廚房里的湯好了,王姨根本沒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
第二天下午。
江云兮給埃里森打了聲招呼,開車赴約。
到的時候穆凌已經(jīng)坐在靠窗的沙發(fā)上等她。
對方畫著精致的妝容,穿金戴銀,典型的富家太太。
江云兮不由想起自己的母親。
母親出生富裕人家,生來漂亮,卻從不在外表上彰顯身份和地位,那種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感,穆凌沒法比。
穆凌見她,遠遠打了聲招呼,親熱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感情要好的母女。
“穆阿姨,到底什么事?”剛坐下,江云兮就迫不及待開口,焦急的情緒瞬間打破了她以往的鎮(zhèn)定。
“喝點什么,我請客!”穆凌挖了一小勺蛋糕,慢吞吞地送進嘴里。
她的一舉一動優(yōu)雅極了,可越是這樣江云兮越覺得做作。
“熱拿鐵。”
“服務生,待會送杯拿鐵,要熱的。”穆凌招呼經(jīng)過的服務生,那傲慢的姿態(tài)讓江云兮忍不住皺眉。
“現(xiàn)在能說了?”江云兮冷眼看她,“故意吊我胃口也不是你的作風,何必呢?”
“有意思啊!”穆凌涂著嫩粉色指甲的手從包里掏出手機,三兩下調(diào)出幾張照片,緊接著推到江云兮面前。
“看看。”她抬眸。
順著她的動作,江云兮低頭去看。
手機里是幾張母親年輕時候的照片,只是每一張都有一個分外熟悉的身影。
那人或站在母親身后,或正巧路過,總之眼神都不曾離開母親一下。
為什么會有他?
江云兮的表情絲毫不差落進穆凌眼里,她試探性地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這人…你應該不陌生吧?”
“這些照片你從哪兒來的?”
穆凌聳聳肩,一副好心好意的模樣,“這你就別問了,反正這事不會讓別人知道,再說你爸也丟不起這個人!”
此時咖啡已經(jīng)送來,穆凌示意她嘗一口,“這家店的咖啡不錯,不嘗一口看看?”
江云兮沒有任何反應,相反她緊緊盯著穆凌,總覺得對方接下來還有話要說。
“當初你爸要給你定親你還不樂意,現(xiàn)在呢?自己選擇的婚姻好到哪去了?”
穆凌故意嘆了口氣,似乎在說一件眾人皆知的事情。
“云兮,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賀家歷年來的規(guī)矩,從不跟同行結親,可他偏偏卻跟你結婚,這其中的原因你就沒想過?”
“穆阿姨,有什么話你直說!”
“唉,看來你真是純情過頭了!”穆凌裝出一副替她感到悲哀的神情。
“你再好好看看這些照片!”穆凌繼續(xù)補刀,“我都能得到的消息,賀平生會不知情?好歹你姓江,別被利用了還覺得是什么天賜良緣!”
留下這么一句,穆凌拎著包瀟灑地離開了咖啡店。
目的已經(jīng)達到,如今她就算非常想留下來看熱鬧也知道時機不對。
一想到江云兮會因此一蹶不振,穆凌這心里比誰都痛快。
_
穆凌人是走了,但那些話仿佛根深蒂固,經(jīng)久不散。
江云兮將近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一切好像都有了答案。
他故意和她套近乎,故意讓人拍到些畫面,再之后主動充當正義使者,緊接著是結婚,高調(diào)公開……
一件件串在一起好像連環(huán)計,就等她一步步走進他設計好的圈套里。
不知不覺,江云兮的拳頭越握越緊,泛青的筋脈橫空而生,在白皙的手臂上宛如垂死掙扎的病患,讓她痛不欲生。
她…真的是他憤怒下的犧牲品?
回想他近期以來的關心,江云兮覺得一切都是那么荒唐。
江云兮在咖啡店一直坐到天黑。
這期間進出的客人不斷,唯獨她一直坐在那里沒有任何動靜。
眼前的咖啡早已涼透,略帶苦澀的咖啡液面倒映著她那張煞白的小臉,臉上不見任何血色。
終于,她想到了斯南。
毫不猶豫,她將電話撥了過去,長時間的等待之后江云兮果斷切斷了通話。
她打開微信,直接給他發(fā)了條消息:
【法國的那張照片,是不是賀總找人拍的?】
依舊渺無音信。
_
斯南正隨賀平生去國外出差,等到下飛機時國內(nèi)已是深夜。
他看著通訊錄和微信同時都有江云兮的消息,便知大事不妙。
“賀總,您看?”他將手機拿給賀平生,等著對方做出回應。
奈何賀平生表情淡漠,根本沒給他任何指示。
跟在對方身邊多年,斯南對老板的言行舉止了如指掌,通常只字不提就是以不變應萬變,賀平生這是打算冷處理。
隨后,他點開聊天框,快速回復過去:
【太太,那張照片跟賀總沒有任何關系。】
斯南這是故意混淆視聽。
照片確實是記者想挖猛料,可誰會料到兜兜轉轉這張照片會回到當事人賀平生的手上,又由他親自曝光?
“賀總,太太那么聰明估計不大會信,您得有心理準備。”
賀平生點點頭,目光依舊盯著前方。
江云兮看到消息是在第二天早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斯南的回答漏洞百出,江云兮心涼的徹底,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賀平生要求證此事。
國外正是白天,賀平生的手機調(diào)了靜音。
偌大的會議室,所有人都聽到桌上手機震動的聲音,卻沒有人敢開口提醒一句。
老板從進門開始,臉色就出奇差,加上會前斯南也給眾人使了眼色,一時間大家提心吊膽,生怕一點小小的失誤都將點燃老板眼里的怒火。
“我要的不是數(shù)據(jù)分析!一周時間,我要看到最實際的并購方案,散會!”
賀平生丟下一句,率先離開了會議室。
難得不在會議上發(fā)飆還算少見,眾人心里悄悄松口氣的同時免不了在為接下來的方案頭疼。
畢竟,老板話說的不重,但真要拿不出實力,那后果不堪設想。
出了會議室,賀平生直接坐電梯回到辦公室。
會議至關重要,他不可能不顧所有高層單獨給她解釋,加上他確實想晾一晾她的情緒。
只是短短一個小時,賀平生就開始心生不舍。
強烈的矛盾干擾,他還是將電話回撥過去。
隔了好一會兒,電話通了。
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樣,江云兮甚至沒有朝他大喊大叫,只是非常冷靜地問了他一句:“賀平生,你跟我結婚是不是真心的?”
作者有話說:
夢姐:咳咳……不是真心我要寫這么久?
第二十九章
◎哄一哄能怎么樣◎
是不是真心?
這話賀平生沒法回答。
那張紅本上清清楚楚寫著兩人的關系,他不可能褻瀆法律,可要說到底是不是他的初衷,好像又那么勉強。
畢竟一開始,他的目的只是競標。
她不過是他競標路上的意外收獲。跟她結婚,是他這三十幾年唯一做過最瘋狂且最理智的事情。
賀平生明確自己此刻的想法,但就是沒有輕易開口。
憑他對江云兮的了解,能將此事都冷靜化處理的女人,完全不會相信!
果真,他的沉默換來江云兮一陣冷笑。
電話里,江云兮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在問:“既然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那么你爸和我媽的事你一早就知道了,對嗎?”
“嗯。”良久,賀平生終于開口,“你回國之后。”
仿佛天大的笑話,江云兮怎么也沒想到這么扯的事情居然會發(fā)生在她的身上。
饒是造化弄人讓她獨自在國外六年,她一聲不吭也硬著頭皮扛下,如今卻在知曉此事之后,她的高墻瞬間崩塌,灰塵繚繞間她滿身傷痕。
帶著前所未有的痛楚,她質(zhì)問電話里聲音涼薄的男人,“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合著你們家所有人都瞞著我,覺得我很好騙,是嗎?”
想到秦墨棠那滿眼心疼的模樣,江云兮不禁苦笑,“敢情你媽媽對我好,完全是覺得我很可憐?”
“她對你好跟這件事沒有關系!”
“那是因為什么?”
江云兮咄咄逼人,“賀平生,你是拿我當你發(fā)泄的工具么?放眼整個凜江,是找不出第二個適合你結婚的姑娘?”
“我沒猜錯的話,結婚也是你迫不得已的打算吧?呵……一舉兩得,不到你這個位置還真干不出來!”
“拎得清的人只看結果,你好好想想結果是不是令你滿意,想明白再談這事!”面對她異常清醒的頭腦,賀平生一句話徹底將她激怒。
“賀平生,你王八蛋!”憤怒至極,江云兮丟下這句徹底切斷電話,如同斬斷與他的最后一點交集。
國外正逢初夏,刺眼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到地面上,投射出他僵硬筆直的身影。
從不在意別人眼光的男人,最終被那三個字氣得不輕。
_
事已至此,江云兮進退兩難。
明知道他欺騙在先,她卻做不出一己私欲之事。
這事她沒辦法拿出來和王姨商量,江云兮只能趁著晚上對方離開,連夜收拾東西,搬出萬山湖。
御水灣。
母親生前的一處房產(chǎn),偏離市區(qū),相對安靜,臨終前已經(jīng)歸到她的名下。
離開凜江之前,江云兮每周末都會過來待上一整天,時間久了,這里也就成了她袒露心事的地方。
客廳依舊留著那面玻璃房。
到現(xiàn)在江云兮還記得,自己在那毛毯上跳舞的情景,當時母親可是夸了又夸,直說她是未來的舞蹈家。
順著涌上來的記憶,她再次走進書房。
照片和獎杯擺滿了整個櫥窗,那時候的她可真好看,清澈的大眼睛,淺淺的小梨渦,略顯害羞的站在舞臺上,當真是所有女孩兒夢寐以求的畫面。
屋里挨個看了一遍,江云兮心里的傷在不斷增加,她快速將行李搬進屋,再也沒有任何力氣去收拾。
她急需休息,仿佛這樣就能忘掉那堆煩心事。
將就了一晚,江云兮在第二天就找了家政阿姨,生怕家里東西被弄壞,她愣是在家盯了一上午。
萬山湖那邊。
王姨等了一早上也沒見到江云兮下樓,索性便上樓去喊。
門虛掩著,屋里不見人影,甚至她發(fā)現(xiàn)太太往日常用的護膚品都不見了。
王姨自知蹊蹺但也不好貿(mào)然去問,思考再三她將電話打到賀平生那。
“賀先生,太太有跟您說她去哪兒了嗎?我瞧著常用的東西都不見了。”王姨語氣有些焦急,生怕兩人感情出現(xiàn)問題。
這事在賀平生意料之中,只不過他沒想到她居然會悄悄離開。
“她在凜江有其他房產(chǎn),您不用擔心。”
話雖如此,賀平生還是在掛斷后將斯南喊到跟前。
“去打聽一下華盛那邊的動靜。”
“好的,賀總。”斯南秒懂,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再次敲門進來。
“賀總,據(jù)那邊前臺說,剛剛已經(jīng)看到太太拎著電腦包去了頂樓,只不過……”
“不過什么?”賀平生丟下簽了一半名字的鋼筆,抬眸的眼神讓人直打寒顫。
“前臺說……太太表情不太對勁,臉色跟往日有些不同”說完,他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
還是剛剛那般,斯南料定,老板實際上早已坐立不安。
“回國之前,密切觀察那邊的動靜。”
“是,賀總。”
斯南離開后,賀平生才重新回到剛剛的工作當中。
盡管內(nèi)心深處總有聲音在提醒他回去,但賀平生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她越需要時間。
江云兮不是無理取鬧的女人,結婚前他就知道。
_
兩人之間無形產(chǎn)生了一堵跨越不過的城墻。
城墻外,賀平生的生意風生水起,國外并購案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當中;城墻內(nèi),江云兮整天沉醉于工作,無暇顧及其他。
她以為自己隱藏的夠深,誰知某一天會議結束,埃里森單獨將她留了下來。
“總監(jiān),是剛剛的圖紙還有什么問題嗎?”江云兮以為對方找她談論工作,她重新打開筆記本,等著做修改準備。
埃里森擺手打斷她,對方雙眼滿含關切之色,話不免比平日又多了幾分親切,“跟賀先生吵架了?”
“啊?”江云兮定了定神,連忙改口,笑說:“沒有的事!”
“有沒有你心里清楚!我不管你們什么情況,一切不能影響工作,知道嗎?”
“明白。”
出了會議室,江云兮緊接著便去了洗手間。
水池臺前的鏡子里,她邊洗手邊對鏡自省,除了臉色蒼白之外,并沒有看出其他任何破綻。
到了下午,她拿著圖紙去和于萬里溝通細節(jié)問題,再次被對方問及此事。
只不過,于萬里的心思更加細膩,話也更加犀利,幾乎讓江云兮一時答不上來。
“飯桌上,我猜他是故意拿你做擋箭牌吧?”
于萬里饒有興致地盯著坐在他對面的女人,最初那張臉波瀾不驚沒有任何表情,可當他說完,明顯感覺對方一側肩膀顫了一下。
醞釀許久,江云兮終于找到合適的理由。
她笑著寬慰道:“于總監(jiān)說笑了,我先生為什么要故意這樣做?”
很明顯,她的這番話沒有任何說服力。
“因為我看他的目光不單純。”于萬里緊跟著拋出這句,瞬間讓她啞口無言。
江云兮不想承認,奈何于萬里跟埃里森不同。他沒那么好糊弄,換句話來說,于萬里這人的心思更重。
不得到令他滿意的答案,他不會輕易罷休。
想明白這些,江云兮只能將賀平生的心思都給說了出來,她以為于萬里會有所收斂不再多問,誰知取向特別的男人,邏輯思維也跟著一塊,不按常理出牌。
“你們的感情沒有那么深,所以飯桌上”他眼神看過來,犀利的目光精準定位到江云兮的內(nèi)心,他說:“我故意的。”
“故意?”江云兮忍不住輕呼。
話放到明面上,她已經(jīng)做好要被刁難的準備,可這個時候于萬里突然遞給她一板巧克力,并以眼神示意,“我最愛的一款,拿回去嘗嘗。”
江云兮正打算拒絕,她向來對巧克力沒多大興趣,可于萬里由不得她。
他指著桌上外文包裝的巧克力,語氣似乎比會議上還要嚴肅三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江副總你說呢?”
那塊巧克力最終還是被她帶了回來。
從不愛這一口的女人,回到辦公室就拆開吃了一口,味道確實特別。
總覺得里面是摻雜了薄荷,讓她亂糟糟的思緒一下子覺醒。
逃避是最沒有底氣的行為,于萬里說的一點沒錯,可這個時候,江云兮就是不想再看見賀平生。
_
十二月中旬,賀平生回國。
距離兩人產(chǎn)生矛盾過去快一個月。
最初,賀平生只當她年輕意氣用事,想著晾一段時間她自然回來,可到今天,他回來仍舊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王姨跟著著急,賀平生不愿解釋,只說最近兩人工作忙,分開住不會干擾對方。
縱使對方不信也無濟于事,因為這件事賀平生根本不想多說。
他有自己的主意,并不想旁人多加干涉。
持續(xù)的低氣壓讓賀平生心里極度不舒坦,他想不出什么理由去找江云兮,于是來不及倒時差的男人便給兄弟肖錚打了一通電話。
肖錚正在酒吧忙著清算帳目,冷不丁接到賀平生的電話,他以為對方要來,正要開口詢問,話被對方率先搶了過去。
“去不去打拳?”
“打拳?”肖錚詫異,“這個點你不陪嫂子?”說完才覺得不對勁,尤其電話那端并沒有出聲。
有眼力見的男人頓時扔下看了一半的帳目,拿上車鑰匙就往外走,“老地方,半個小時后見。”
私人搏擊館。
老板早早給他們清了場地,等肖錚到的時候,賀平生已經(jīng)坐在一旁開始綁拳擊手套。
情緒不明的男人見門口傳來腳步聲,免不了抬起眼眸,只見那雙暗含怒火的眸子徑直沖了過來,肖錚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今晚,怕是得吃不少苦頭了。
深知賀平生從不輕易找人發(fā)泄情緒,肖錚在整理著裝的時候,特意將護腕和護膝一并綁好,算是給自己做足了準備。
果真,賀輕生沒有手下留情,步步緊逼,肖錚一個重心不穩(wěn)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三個回合下來,肖錚直接擺手表示自己需要休息。
“生哥,我說你有什么怨氣也不能撒我身上吧?”
賀平生悶坐在一旁,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肖錚上氣不接下氣,喝完一瓶水總算緩過神來。
他再次好言相勸,“跟嫂子有關?別說兄弟愛管閑事啊,以我這些年的戀愛經(jīng)驗來看,小問題不解決難道你想剛結了婚就跟嫂子離了?”
“……她不敢!”賀平生終于開口,不過這話聽著總不太對勁。
肖錚一頭霧水,總覺得結婚之后的賀平生處處都很反常,說喜歡又談不上,說不在乎好像也不算。
“誒,生哥,你別是什么合約婚姻,又單戀上嫂子了吧?”
他本是隨口一說,畢竟這種事也不少見,誰知話音剛落,賀平生投來一記陰沉目光,話里滿是探究。
“覺得像?”
憑他們倆的關系,賀平生通常用這種語氣八九不離十,導致肖錚一而再再而三讓自己保持冷靜,但終究都無濟于事。
“不是…生哥,我就隨口問問,沒有打聽的意思。”
賀平生白他一眼,沒有否定。
兩人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不好貿(mào)然打聽,僅僅憑著上回在沈澤瞧見的一幕,他可以完全肯定,嫂子不是攀附權貴的性格。
思考再三,肖錚本著希望兩人婚姻長久的想法,開始勸說對方。
“咱們先不管其他,就嫂子好歹是你老婆,人家又小你十歲,哄一哄能怎么樣?”
察覺賀平生沒有開口阻止,肖錚壯著膽質(zhì)問起對方,“就算…就算你把嫂子當商業(yè)伙伴吧,平時還得維系維系合作關系是不?你這不僅不維系還有用完就扔的嫌疑,換誰誰不黑臉?”
賀平生原先正在思考要不要放下身段去找她,冷不丁聽見肖錚一針見血的回答,他頓時扔掉拳擊手套,起身就走。
毫不知情的男人還以為經(jīng)自己這么一說,對方已經(jīng)開竅,他正要開口鼓勵對方的時候,沒想到賀平生轉頭,臉黑的徹底。
“生…生哥,跟我沒關系吧?”肖錚顫顫巍巍地問。
“保密!”
這次,他真的頭也不回離開了搏擊館。
作者有話說:
江云兮:就是,哄一哄又能怎么樣?
第三十章
◎女人向來就愛馴服男人◎
早在來時肖錚就覺得不對勁,于是提前給邵逸飛發(fā)過一通消息請求支援。
此刻對方剛到,碰巧看見賀平生的車剛開走。
“肖錚你耍老子?”邵逸飛本來今天有飯局,愣是為了他給推了。
肖錚面露苦澀,他現(xiàn)在是哪哪都疼,心里還覺得特別委屈,“你要能早點來我能被揍成這樣?快快快,搭把手!”
就著邵逸飛的力氣,肖錚慢慢挪到一旁的沙發(fā)上。
剛剛給賀平生分析情況還不覺得,此刻人走了,他這身體才跟著叫苦。
“怎么回事?生哥什么情況?”
“就……唉,跟嫂子吵架了。”
多余的話肖錚不敢說。
賀平生特意關照過的事,哪怕是他們幾個要好關系的朋友都不能輕易開口,否則那人可真會翻臉不認人!
“吵架吵架唄,找你出什么氣啊?”邵逸飛給他扭開瓶蓋,一臉淡定。
“我也想知道啊,可能他覺得不能動嫂子一根手指,就拿我出氣唄!”肖錚憤憤不平,“不行,等他們和好了,我一定要找嫂子幫我討回公道!”
“得了吧!”邵逸飛拍拍他的肩膀,“就上回,你覺得嫂子能有這個威力?”
“那是在外面,在家興許就得換個位了。”聯(lián)想剛剛賀平生一臉無可奈何的神情,肖錚覺得這個狀他告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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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凌等了又等,也不見江云兮有任何動靜,期間她和小姐妹約下午茶,對方讓她乘勝追擊,再下一副猛藥。
“會不會被發(fā)現(xiàn)?”穆凌顯得有些猶豫。
“怎么可能?你不承認,誰會知道?”那小姐妹可是經(jīng)驗豐富,前前后后趕走了丈夫身邊多個能力出眾的女下屬,至今還以此裝點自己。
“再說,你老公現(xiàn)在可是很看好他前妻的女兒,你真想以后沒有安身之地?”
一想到自己這么些年來的隱忍,穆凌心一橫,決定二次出手。
這一次,她打算鋌而走險通過賀平生在商場上的人際關系,趁火打劫給江云兮致命一擊。
聯(lián)想自己曾在飯桌上聽丈夫提起過恒達集團的老總祁強,穆凌第一時間通過人脈拿到了對方秘書的電話。
在光華沒有成功上市之前,恒達在凜江一直是翹楚。
其老總祁強,財大氣粗,為人精明,如果得知他們夫妻正在鬧矛盾,定不會錯過這么好的機會。
穆凌以匿名的方式,給對方秘書發(fā)了一條短信。
其內(nèi)容里,她簡單明了的寫道:
光華的賀總與愛妻已有隔閡,想要重返巔峰,時機不容錯過。
發(fā)送之后,穆凌心里美滋滋,想著這回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兩人打垮,她甚至開始期待丈夫會怎么夸獎她。
那秘書也是百分百學到了老板的精髓,當下就將此事轉達給祁強。
祁強正為被埃里森拒絕一籌莫展。
放眼整個凜江,誰不想在第一時間和埃里森簽訂合作協(xié)議?
為了他東山再起的美夢,他不惜砸了重金做了最出色的方案,可對方看完就沒了下文。
陡然聽秘書告知此事,他愁云滿面的臉上頓時爬上笑容,多日以來的憋屈終于迎刃而解。
“是真是假也得咱們調(diào)查清楚再說。”祁強相當精明,為了此事的準確性,他立馬吩咐秘書去打聽。
消息還沒有確定他就已經(jīng)有了接下來的打算。
這個時候,正是趁機離間他們的大好時機,只要協(xié)議得到江副總的青睞,就算最后談不成,兩人的關系也會有所影響。
一想到賀平生即將敗在自家老婆手里,祁強那堆滿橫肉的臉就笑成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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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生左思右想,覺得肖錚的話并無道理,于是便以維系合作關系,給江云兮打了一通電話。
江云兮剛進家門,手機突然響起。
她看了又看,還以為自己眼花。
“什么事?”盡管萬分不愿意,她還是接了。
“什么時候有空?”電話里,賀平生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淡定,好像任何情況下任何事,都不會讓他產(chǎn)生任何異樣的反應。
越是這種語氣江云兮越生氣。
她不是他的下屬,憑什么要聽他的命令?
“賀總要跟我談什么?告訴我這件事是假的,還是說你也是受害者?”
“照片不是我拍的。”
江云兮覺得可笑至極,她冷冰冰地反問道:“照片不是你拍的,可誰放出來的你應該知道吧?你能說跟你一點兒關系沒有?”
“賀平生你不覺得你挺虛偽嗎?口口聲聲表示要和我做交易,到頭來你只字不提真相,是覺得我孤苦伶仃好欺負,是嗎?”
一個月的逃避,讓江云兮積攢多時的怨氣盡數(shù)往外發(fā)泄。
電話里依舊沉默,仿佛賀平生是什么沒有攻擊力的懦夫。
她句句戳心,直接開口質(zhì)問一言不發(fā)的男人,“賀平生你是不是覺得拿我出氣就能解決一切問題?我媽媽她已經(jīng)去世了,至于你拿她女兒發(fā)泄你心中的不滿嗎?”
“有本事你應該去問問你爸,為什么他當年沒選擇和我媽在一起!”
江云兮的話仿佛一把尖銳的利劍,準備無誤射穿他的左胸膛。
看著自己滿目瘡痍的傷口,賀平生咬著后槽牙從嘴里吐出一句:“我只問你回不回來?合約還算數(shù),別給我惹事!”
“回來?”江云兮反諷,“賀總這么對我,我還有回去的必要?”
“江云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想問我跟不跟你離婚嗎?那你大可放心,拜你所賜這婚我還真沒辦法離,但讓我回來,合約里可沒有這樣的規(guī)定!”
話說完,江云兮摁滅了電話。
第二次,她掛了他的電話。
賀平生氣得一把將電話砸在墻上,只聽“咚”地一聲,高科技產(chǎn)品頓時成了無人問津的廢鐵。
他自問給她臺階想要坐下聊一聊此事,是她親手扼殺了這次機會。
仁至義盡,賀平生并不打算再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他向來不在乎感情,如今只當是生活里極小的插曲。
王姨知道兩人分居不是空穴來風,可賀平生一直沒有好臉色,她只能作罷。
最初幾天,賀平生還能勉強適應。
隨著時間往后推移,他越來越覺得沒有江云兮在的別墅格外冷清。
飯桌上看不到她吃兩個雞蛋的滿足表情;看不見她明明不想喝補品卻也不愿讓王姨失望,勉為其難慢吞吞的模樣;
他看不見那身粉嫩的卡通睡衣;看不見她伏案畫圖,甚至是簡單的一句“早安”都消失了。
江云兮從他的生活里徹底離開,賀平生這才后知后覺,一切都不是滋味。
他知道對方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可一向自命清高的男人,絕對做不出低頭給人道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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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強找人暗地跟蹤了一周,這才確定這條匿名短信并不是空穴來風。
他并非頭腦簡單之人。
早在收到匿名短信之后,他就疑心這是有心人想要利用他和賀平生之間的矛盾達到自己的目的。
祁強在商場打拼多年,他不可能成為別人制勝的棋子,于是立馬命令市場經(jīng)理張淼,再次替他去談合作。
“祁總,您去都被拒絕,我這去會不會顯得誠意不夠?”
張淼也是一好面子的男人。
走市場的時候被恭維慣了,如今眼界高,吃力不討好的事已經(jīng)不愿意去做。
祁強掃他一眼,冷哼道:“你的資格夠見他們總監(jiān)?”
察覺自己說錯話,張淼連忙堆笑,鼠目寸光的臉上頓時有了眼力見,“祁總別誤會,我這心里也是這么想來著。”
“改明兒,你單獨和前臺約江副總的時間。”
“江云兮?她有說話權?”張淼疑惑,“人人都說她本事了得,難不成在這種合作上她也有話語權?”
“華盛是誰的,用我說?”祁強眼里寫滿了算計的神色,他喃喃自語,“我就不相信,我這誠意滿滿她會不動心!”
“上回咱們不也是這個誠意?”張淼還是不太明白,畢竟相同的事再做第二遍的情況,幾乎不會發(fā)生在恒達。
祁強冷笑三聲,隨后看向表情茫然的男人,“賀平生目前和江云兮在鬧分居,這個時候你去找她,我相信在感情上都能斤斤計較的女人,絕對會拿這事針對他。”
“只要咱們放低姿態(tài),江云兮必定有所行動。畢竟嘛……女人向來就愛馴服男人!”
說到此處,祁強臉上早已露出志在必得的狠勁。
一想到賀平生會因此元氣大傷,他這心里積攢已久的不痛快終于要見到天日了。
從祁強辦公室出來,張淼就命人去打電話預約江云兮的時間。
第二天,當他帶著滿滿的誠意見到江云兮的時候,第一眼他就被她的美貌給迷住了。
張淼有些小聰明,可也是個色令智昏的男人。
見對方出落的如同芙蓉一般清冷,他的雙眼幾乎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這類事情在江云兮身上發(fā)生的次數(shù)太多,導致她一早就識破了對方的心思。
談話沒多久,她就打算速戰(zhàn)速決。
“張經(jīng)理,與誰合作什么時候合作,均不在我的工作范疇。貴公司的誠意我可以幫忙轉達,但你想從我這邊走捷徑,抱歉找錯人了!”
江云兮忍住厭惡,面上沒有一絲異樣。
職場上的潛規(guī)則她見多了,就張淼這種要長相沒長相要道行道行也不夠深的,幾乎入不了任何一個女人的眼。
以貌取人,因財動心,早就是職場上最初始化的游戲規(guī)則。
“這么大的誠意放在這,江副總難道一點不心動?”
察覺江云兮無動于衷,張淼改打親情牌,“據(jù)我所知,江副總可是設計師出身,難道愿意錯過這么好的機會?”
多說無益,江云兮將方案退回,起身坐了請的姿勢。
叱咤職場多年,張淼怎么咽的下這口氣,何況對方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怒氣正要發(fā)作,會議室外有人敲門。
“進來。”
“江副總,這是于總監(jiān)給您帶的咖啡,說是讓您嘗嘗口味。”進來的是前臺的同事,手上正拎著打包好的咖啡。
江云兮點點頭,“放這吧,替我謝謝他。”
前臺放下咖啡正要出去,江云兮將其喊住。
“替我送一下張經(jīng)理。”
有旁人在張淼撒潑不得,只不過在經(jīng)過江云兮身邊時,他高深莫測看了一眼對方手邊上的那杯咖啡。
作者有話說:
夢姐:提前透露,咱們生哥多年不談戀愛是有原因的,因為……他道歉的方式都那么與眾不同![閉嘴][閉嘴][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