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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賀平生都沒有看到江云兮。
她故意卡著他去上班才下樓，又提前吃了晚飯在他回來前進房間，時間一長連王姨都看出了端倪。
“太太，您跟先生在鬧別扭嗎？”趁江云兮在吃午飯，王姨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沒有啊。”江云兮搖搖頭，臉上的神情淡定不像在說謊。
可王姨就是覺得不對勁。
按理說，就算是沒有感情基礎的夫妻好歹得睡一間房，怎么他們倆還分居？
“王姨，我待會要出去，不回來吃晚飯。”
江云兮將吃完的碗筷放進水槽，轉身上樓換衣服。
雖然自己提過很多次，讓她吃完就放桌上，可江云兮沒有哪一次不是將碗筷收進水槽，跟她想象中的富家千金確實不同。
越是不同，王姨越覺得江云兮沒有一點兒架子。
江云兮拎著電腦包再次來到華盛商務中心，這一次她將頂樓的邊邊角角都拍了下來，甚至連這層的平面圖紙都要到了手。
轉頭她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廳，坐下點了杯咖啡便開始認真修改方案。
長相漂亮的女人大多會引來旁人的注意，這其中也包括賀平生的秘書斯南。
斯南沒見過江云兮，但先前做背調時留意過。
眼下看著跟照片里長相基本一致的女人，猶豫再三他還是邁開步，朝江云兮所坐的地方走了過來。
“江小姐？”
悅耳的男聲冷不丁響起，江云兮從電腦面前抬起頭。
眼前的男人她并不認識，慣有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站起身，笑著同斯南打了聲招呼。
“你好，不知怎么稱呼？”
“斯南。我是賀總的秘書。”
“斯秘書！”江云兮笑著朝對方伸出手，得體的舉止頓時改變了斯南最初對她的看法。
他見過不少成功人士的太太，幾乎都是仗著身后權貴指東指西，像江云兮這種平易近人的性格幾乎沒有。
下一秒，他換了稱呼。
“太太，剛剛不確定是您，請問需不需要通知賀總？”
斯南理所當然認為江云兮是在此處等賀總下班，誰知江云兮笑著搖頭。
她指了下面前喝一半的咖啡，神色不乏幽默之意，“正好在附近辦事，換個地方工作而已。”
斯南大概率猜到是跟先前的商圈資料有關，他沒再打擾，借口稱得幫賀總買咖啡，轉眼去了柜臺。
收回視線，江云兮重新投入工作。
忙到接近傍晚，那份方案才終于讓她自己滿意。
正伸著懶腰休息，服務生卡著時間送了熱牛奶和抹茶蛋糕過來。
江云兮覺得詫異，誰知那笑容甜美的姑娘率先解釋起來。
“先前一位先生送的，讓我們等您休息時送來。”
她頓時想到斯南。
“謝謝。”她伸手接下，轉頭給斯南發了同樣的文字過去。
斯南看到消息的時候，賀平生剛從會議室出來。
他一邊走一邊如實相告，“賀總，下午給您買咖啡的時候遇見了太太。”
“太太說她只是來附近辦事讓我不用通知您。”
擔心賀平生會因此責怪，斯南趕忙解釋：“我看太太還在工作，就讓前臺給她送了份下午茶。”
“下午茶？”賀平生人已經走到辦公室，冷不丁聽到這三個字又回頭。
斯南以為賀平生追問細節，他立馬交代：“就點了杯熱牛奶和一塊抹茶蛋糕。”
抹茶蛋糕？
賀平生想到了那晚。
他拍了下斯南的肩膀，嘴角露出不可察覺的微笑，“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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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生今天提早下班。
恰巧在飯點時間回到萬山湖。
見王姨正在廚房忙活，他抽空撇了一眼，正準備上樓，王姨難得將他喊住。
“先生，太太說她不回來吃飯。”
賀平生點點頭，“我知道了。”
“我的意思是……”王姨顯得有些為難。
賀平生雖說對待旁人冷漠不近人情，但王姨不同。
從他來凜江開始，家中事物均由王姨打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跟王姨的關系要比跟他父親親密許多。
此時察覺王姨心事重重，他立馬停下腳步甚至走近幾步，少有的耐心開口問：“您直說。”
“我這不是覺得您跟太太剛結婚嘛，有問題得早點解決可千萬別互相憋著，回頭傷了感情！”
賀平生怔了下，快速回：“勞您費心，回頭我們會坐下來好好聊一聊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先生先休息一會，再有五分鐘就可以吃飯了。”
得到回應后王姨麻利的開始炒菜，不多時三菜一湯就端上了桌。
賀平生飲食一向清淡，除了飯局應酬他向來吃的不多，以至于王姨在做菜方面也幾乎秉持著葷素搭配的原則，頓頓變著花樣給他補充營養。
吃完飯，賀平生難得沒有上樓。
大約七點，江云兮回來了。
穿著一身職業裝的女人正低頭在門口換鞋。
賀平生看著她低頭將淺色高跟鞋放進鞋柜，隨后拎起一旁的電腦包朝客廳走了過來。
“太太，吃過晚飯了嗎？”王姨一看今天這架勢，多半猜測兩人有話要說，她一邊收拾東西打算沒事趕緊離開。
“下午吃了，不太餓。”
“那想吃什么，我給你煮點夜宵？”
江云兮搖搖頭，“沒事，您早點回去吧，餓了我自己會煮。”
換做之前，王姨一定要拉著江云兮多聊幾句，可今天這時間不對，她和兩人打了招呼匆匆離開了。
王姨一走，江云兮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賀平生身上。
她發現自從自己回來后他一直看她，就算自己跟他對視，那目光依舊沒離開一下。
“賀總有話要跟我說嗎？”她站在沙發跟前，手里的電腦包沒有放下的打算。
“臉好了？”
江云兮詫異，話不自覺問出口：“你怎么知道？”
轉念一想，那天他提到過王姨，于是悻悻改口：“我都忘了，王姨告訴過你。”
話題戛然而止，空氣里因為賀平生無動于衷的表情讓氣氛開始變得尷尬，仿佛無數只螞蟻在她身上爬來爬去，讓人渾身不自在。
“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得回去工作。”
“工作？”賀平生揚眉。
江云兮指了下手腕，“越洋視頻，巴黎那邊還在下午。”
“不是故意避開我？”賀平生眼尾輕瞇，像一只暗藏心機的雄獅，似乎對她的話持幾分懷疑態度。
江云兮輕嘆一聲，“賀總，我承認前幾天確實有意避開，但那是因為我并不想讓別人看到丟人的一面。現在不是，在工作上我不跟任何人開玩笑！”
賀平生起身，目光深沉讓人察覺不出下一秒他到底要說些什么。
就在江云兮覺得這種對視已經讓她無從適應時，賀平生才開口，只不過那話聽著好像夾雜著批評的意思。
“看來你這抗壓能力還有待提高。”
他從她面前經過，熟悉的香味再次繞進鼻尖，仿佛清晨剛剛盛開的第一朵純白茉莉，少有的清新脫俗。
她今日穿一件淺粉色襯衫，下身搭一條純黑闊腿西裝褲，干練利落的身姿哪有半分丟人的模樣？
“忙完聊一聊，有事說。”賀平生直接上了樓。
江云兮沒多想快速跟著上樓，她和埃里森約定的視頻會議還有十分鐘，她還得準備一下。
有了下午發過去的那份方案，埃里森對這場會議異常重視。
等江云兮進入會議界面，e·s一幫高層已經等候多時。
就連顯少會出現的幾位元老級人物都在，江云兮不免猜測這場會議大概率不會結束太早。
“抱歉，我來晚了。”一幫大佬面前，她懂如何放低姿態。
“賽維婭，是你提前了。”說話的正是埃里森手下最有實權的一位高層，西方長相，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
江云兮故作謙虛地笑了一聲，隨后會議正式開始。
“國內市場正在逐步形成，于萬里那邊對于合作毫無異議，所以這場會議我們將以對方提出的兩個問題進行深入探討，希望大家各抒己見，不要吝嗇。”
“方案想必大家都看過，這里還有一份希望大家耐心看完。”
埃里森隨手將文件發送到會議界面，江云兮注意到那份文件正是白天自己交給他的那份。
“賽維婭做的？”視頻里有人發出疑問，也僅僅只是疑問。
真正打開之后，不止埃里森，所有人詫異的同時眼里止不住露出欣喜的神色。
半個小時后，先前那位高層代表所有人進行發言。
“這份方案可以說是目前為止我們看到最有實力的一份，只是關于賽維婭你如何拿下這么好的地段，我們仍舊持懷疑態度。”
其他人隨后附議：“國內市場是e·s轉型的關鍵一步，如果因為塞維婭你的關系發生一點失誤，誰都無法承擔后果。”
“還是希望賽維婭你能如實回答，畢竟這份方案在我眼里誘惑實在太大。”
另一位高層夸張的表情頓時讓江云兮不由抿了下唇。
她將和賀平生的結婚證以及結婚協議一并發送過去，只是牽扯到隱私部分她做了馬賽克處理。
“關于隱私部分，因為牽扯到我先生，還請各位諒解。”
眾人看到傳過來的資料各個驚訝不已，這么短時間內跟人結婚的舉動，在他們眼里還是頭一遭。
人人都覺得賽維婭明媚大方，卻不知道她居然為了e·s會有如此大的犧牲。
聯想到當初她來公司的目的，眾人又了然于心。
好像……確實是她能干得出來的事情。
“結果就是這樣。至于過程，有關個人隱私恕我不能全部告知。”
接下來的會議里，各位高層針對幾份方案進行了多方匯總。
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探討過程，江云兮那份方案被一致投票通過，只不過細節部分還得重新加以修改。
會議結束，江云兮關掉界面。
她伸了個懶腰，正要起身去找賀平生，沒想到埃里森私下給她發來視頻請求。
這個于她而言不僅是上司也是良師的男人，大概率要知道其中緣由。
確定視頻請求后，埃里森果然開口第一句就是問她原因。
“江云兮，你在我身邊三年，應當知道這份工作不一定非得放在凜江！”
埃里森難得會喊她的中文名字，絕大多時候還是稱她“賽維婭”。
這就說明，在他眼里這件事并沒有塵埃落定。
“總監，什么都瞞不過您。”江云兮看了一眼視頻，男人表情幾乎可以稱得上嚴肅。
換做以前，江云兮必定如臨大敵，然而現在她卻覺得是出自對方真正的關心。
她垂眸輕笑，一張臉上并沒有所謂的牽強和脅迫，反而婚姻讓她底氣更甚。
“賀先生競標的那塊地于我有非常重要的意義，而我的身份在那塊地上能夠幫到他，所以拿婚姻換工作，我覺得不虧。”
“商業聯姻對你不公平。”埃里森無奈地直搖頭。
“您不用替我惋惜。”江云兮故作輕松地勸他，“在我身上發生的不公平太多，我能跟賀先生結婚已經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埃里森仍舊有所懷疑，他不禁再三確認，“你真這么想？”
江云兮勾唇一笑，“您跟他認識時間更長，他好不好您應該比我清楚。”
得到肯定答復，埃里森知道說再多都已經無濟于事。
“既然你如此看中e·s的發展，公司也不會虧待付出心血的員工。”
埃里森看一眼視頻，“休息幾天，等候調令。權當……我給你結婚備下的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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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話時間并沒有太長，江云兮看看時間，剛過十點半，于是起身打算去書房找賀平生。
樓上除了她這間之外還有好幾個房間，賀平生不在家時，她都有向王姨打聽過，
眼下，是她第一次去他的書房。
敲了敲門，無人答應。
江云兮等了有一會又繼續再敲，仍舊無人應。
想著賀平生或許跟她一樣也在開會，江云兮想都沒想抬腳回房，打算給對方發個消息重新再定時間。
轉身的功夫，對面那間房門被打開。
賀平生穿著一身深色居家服站在門里。
他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脖子上正掛著條干凈的白毛巾。
江云兮愣了一會，似乎覺得自己的出現好像不合時宜，于是指著身后的書房解釋：“我…剛剛敲門，你不在。”
“你先過去。”
“哦，好。”江云兮沒問緣由。
他話剛說完，她已經轉身打開了書房大門。
賀平生的書房算得上一應俱全。
電腦、音響，甚至投影設備一應俱全，就連會議室常用的可移動黑板也有。
江云兮甚至懷疑，必要時候他會在視頻里親自給人分析數據。
看了眼四周，她最終選了單人沙發坐下。
面前是一堆數據資料，她沒偷看別人隱私的習慣，眼下便把目光都盯在自己腳上的那雙黑色拖鞋上。
賀平生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低頭認真看腳面的女人。
她挽著長發，雪白飽滿的耳垂上一雙圓潤的珍珠耳釘正時不時閃著珠光。
衣服依舊沒換，想來她剛剛忙完。
“忙完了？”
賀平生自然地坐在對面，舉止悠閑，一雙眉難得沒有收緊。
要不是他此刻的穿著產生不了什么令人誤解的心思，否則在外人眼里，江云兮必定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賀總要跟我聊什么？”
“下周一競標，前一天公開有沒有意見？”賀平生果然對得起“雷厲風行”這四個字。
盡管這一身居家服一改他往日凌厲冷漠的外表，可一張嘴，他還是那個白天不把任何無關緊要放在心上的男人。
此刻亦是如此。
他直勾勾盯著江云兮，似乎要將她的心思徹底看穿，那模樣若不是已經對他有所了解，恐怕真會誤以為他已經做好撲食孤羊的準備。
“我只看協議，其他不用顧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