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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離開 “我雌君剛出任務,你再多說一句……

    軍部的專用艦場往往在深夜時最為繁忙,蘭徹在夜色最深重的時候,從他和雄蟲溫暖的被窩里爬了起來。特制的蒼灰色作戰服一如他初見雄蟲那天,沃斯不知何時也醒了過來,或許他根本沒睡著。

    雄蟲靜悄悄地站在蘭徹身后,神色明明是平靜的,可一種不舍的情緒表現得如此明顯,他伸手從背后環住雌蟲的腰,將下巴放在他肩頭。

    “醒了?”雌蟲輕輕問道。

    “要是我不醒,你就不打算叫醒我了嗎?“他聲音澀啞。

    雌蟲回身望著他,微微仰頭吻在他唇上:“我會盡快回來的。”他保證道。

    沃斯抿了抿唇,看著他強調:“不是盡快,而是平安。”

    雌蟲勾起一個柔和的笑:“知道了,我請六殿下給你申請了皇室圖書館的借閱證,記得用這個身份進去看你雌父。”

    沃斯沉悶地答應,看著雌蟲走出門。

    溫柔的夜燈靜悄悄地照耀著花圃,雌蟲站在鮮花中央的模樣那么柔和而又安詳。

    “鐲子呢?你沒帶?“雄蟲突然問道,眼睛緊緊盯著雌蟲空蕩蕩的左手腕。

    雌蟲安撫地說道:“在機甲駕駛艙里,我戴在手上怕戰斗時弄壞了。”

    沃斯于是安靜下來,雌蟲跳上飛行艦之前,突然又折身回來,狠狠地抱了他一下,然后迅速地跳上飛行艦,再也沒有看他。

    淡色的尾跡彌漫在雄蟲面前,飛行艦已經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而他終于緩緩地閉上眼睛。

    眼角在夜燈下顯現出一片晶亮的濕痕。

    他不想讓雌蟲覺得自己太過軟弱,可他實際上已經快無法呼吸,心臟沉悶地跳動著,撞得他的胸腔發疼。

    太吵了,它跳得好吵。

    雄蟲渾渾噩噩地回到家里,坐在沙發上發呆,看著那個漂亮的花瓶,眼淚突然直直流下滿臉,他才狼狽地擦了擦臉。

    他就是很幼稚,放不下,擔心,想念,愛意,雌蟲才離開幾分鐘,他就感覺心里空曠地可怕。

    雄蟲迷迷糊糊地回到床上躺下,翻來覆去一直沒能睡著,腦袋鈍痛昏沉地被Fuza叫起來。

    蘭徹剛走他就病了。

    沃斯將叫嚷著要去醫院的小機器按住,然后當著它的面喝了一管全效治療劑,便吩咐好它照顧家里,自己駕駛著飛行艦趕去學校。

    要是雌蟲在的話,一定會滿臉笑意地送自己去的。雄蟲難受地吸了吸鼻子。

    已經來不及去寢室,他直接背著包趕到雌雄互愈關系的教室里,剛好上課鈴聲響起,好歹是沒遲到。

    他不想在雌蟲走的第一天就掉鏈子,他應該學會適應雌蟲不在的日子。

    然而當坐在座位上,無視亞比探究的眼神打開小包時,雄蟲霎時紅了眼眶。

    里面裝著一管乳白的高級營養劑,和一條洗干凈的赤紅色袖帶。

    不行,他適應不了!

    好想蘭徹……

    亞比被舍友仿佛要哭出來的恐怖模樣嚇到了,他從來沒見過沃斯這副樣子。

    紅發雄蟲猶豫著看了沃斯一會兒,發現他不是眼睛進沙子之后,便有些不知所措。

    “……老大,你沒事吧?”他湊過去小聲道。

    克萊爾也擔心地看著沃斯,沃斯還是這么長時間來頭一次情緒外露,能在雄蟲里遇到聊得上來的很不容易,他們仨也算是朋友了。

    “沒什么。”沃斯隨口應了一句,因為亞雌老師已經注意到他們在說話,往這邊看了一眼。

    亞比一臉興沖沖:“老大,我告訴你個好消息你高興高興!”

    他臉上神情實在有些得意,沃斯淡淡地瞥過去:“什么?”

    “阿克利答應和我在一起了!我就說憑我的天賦,區區一只雌蟲怎么可能逃出我的手心哈哈哈!”

    “亞比同學,”白溫柔又嚴肅地看著他,“聊天時請放低聲音。”

    亞比臉上一紅,悻悻地“哦”了一聲,然后就感覺克萊爾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他抬頭一看頓時震驚地說不出話,沃斯呢?

    克萊爾無語地轉過他的腦袋,亞比終于看到正坐在另一個角落的沃斯,他屁顛屁顛地拉著克萊爾從后邊溜過去。

    “咋了你?咋跑這么遠?”亞比興致勃勃,絲毫沒看見沃斯想踩死他的眼神。

    “我跟你說,阿克利他竟然特別容易害羞哈哈哈哈……”

    “我雌君剛出任務,你再多說一句我就告訴教官你準備娶幾百只雌蟲。”沃斯冷冷地說道。

    亞比訕訕地閉嘴:“哦……”

    克萊爾有些訝異,他沒想到一只雌蟲離開竟然能讓沃斯頹廢成這樣,看來這只雌蟲很受他喜歡。

    “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娶第二只?”亞比沒忍住好奇心又問了一句,實在是找他搭訕沃斯的雌蟲很多,他想試試自家兄弟有沒有機會。

    “閉嘴!”沃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亞比老實了,不過只是沒有再嘴賤,準過頭和克萊爾用眼神交流八卦。

    亞比:蘭徹中將手段不錯啊!你瞅瞅老大被勾的魂兒都沒了。

    克萊爾微笑:你還不是一樣。

    亞比:……我怎么能和他一樣!我沒有!

    克萊爾眼含深意:是嗎?

    亞比:是的!

    他們在這邊較勁,白老師則是一如既往地講解著雌蟲和雄蟲之間的磨合之道,不過他也時常談起其他種族,學識非常淵博,學生們問什么都難不住他。

    “就像人魚,”亞雌挑出一張唯美的圖片展示給學生們,面帶笑意,“這是雄性人魚向雌性求愛時的場景。”

    雖然知道大多種族都是雄性追求雌性,可每一次看到這種場景,雌蟲們都很難不注目。

    “雄性人魚會帶著自己這段時間最好的獵物,將雌性邀請到他布置好的房子里進行表白,如果雌性也對他有意,就會拿出他最滿意的一塊鮫綃圍在雄性腰上,代表這只雄性的生殖器屬于自己了。”

    雌蟲們聽得有些臉紅,人魚們的求愛真是含蓄浪漫又奔放大膽。

    亞雌有些揶揄地看著靦腆的學生們,接著說道:“在我族,雄性們往往等待著雌性們求愛,并且與他們不同的是,我們允許一雄多雌。”

    學生們安靜下來,抬頭看著他。

    “盡管從根源來說雌蟲和雄蟲的身體條件是對等互補的,但懸殊的數量使得情況發生了變化,要獲得有效的梳理并不容易。”白無奈地說出這個事實。

    教室里幾只雄蟲昏昏欲睡,絲毫不覺有什么不好意思。

    最后面倒是有兩只清醒的,雌蟲們目光不由得落在他們身上。

    沃斯正勉強自己集中注意力聽課,就聽到白·藍耶點了自己的名字。

    “沃斯同學,你是否方便告訴同學們,梳理對雄蟲的影響?”白柔和地看著他,“我聽說你是有雌君的。”

    雌蟲們頓時發出一陣不好意思又帶有好奇的嘈雜,他們暗戳戳扒拉沃斯和蘭徹的八卦,沒想到老師也在關注著。

    沃斯有些茫然:“梳理?”

    他從沒關注過梳理會對自己有什么影響,因為除了最開始把自己弄傷,后來雌蟲都將他照顧得很好,現在他們的梳理已經變成享受。

    雄蟲抿抿唇,撿著能說的開口道:“如果等級不匹配的話,梳理會有些難受。”

    頓時接收到一片訝異的目光。

    他們都沒想到,沃斯閣下和蘭徹中將等級竟然不匹配?

    不論他們在猜測什么,沃斯在神色各異中繼續平淡地說:“但是如果等級匹配或者很高,雄蟲不會有任何不適。”

    他停下來,然后安靜地看著他們,能說的他都說完了。

    白有些詫異,他還以為沃斯會說些蘭徹的私密事情,畢竟雄蟲們向來不注意隱私,隨便就能套出床上趣事。

    他優雅地走到教室中央:“沃斯同學,只有這些嗎?”

    沃斯敏銳地皺了皺眉:“只有這些。”他語氣肯定,顯然一點都不想多說。

    白淡然地開口:“沃斯同學可能是不記得了,我們請另一位同學來說。”

    克萊爾左右看了看,發現白確實是在看自己,他余光掃到沃斯,就見雄蟲冷肅著面容,微不可查地朝他搖了搖頭。

    克萊爾鏡片下眸光一閃,轉而帶些靦腆地開口:“我還沒有雌君。”

    白毫無縫隙地接茬:“雌奴也可以。”

    課堂霎時一片寂靜。

    “雌奴也沒有。”雄蟲靦腆的模樣反倒顯得亞雌有些刻薄,他對雌奴是那么隨意,學生們尚且單純正義的腦袋頓時對他觀感變差。

    白敏銳地察覺到了氛圍的變化,他頓了頓,然后笑得溫柔:“閣下們還是學生,確實是我問得早了。”

    一句話就把自己又送回雌蟲的陣營,沃斯和克萊爾安靜地坐著,徹底打起了精神。

    這個亞雌,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溫和無害。

    藍耶,確實不同凡響。

    沃斯有些累,他無心探究一門課的老師到底為什么內外不一,摩挲著左手腕的繩扣,時不時記點筆記。

    克萊爾倒是推了推眼鏡,看了睡得四仰八叉的亞比一眼,然后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白的行為。

    最近主星風聲很緊,其他星球也多發戰亂,家族原本是準備和藍耶聯姻的,不過他還沒成年,這件事大概率會落在亞比頭上。

    克萊爾大概也了解教官阿克利的性子,不知道亞比會怎么辦,藍耶的雌蟲肯定會是雌君,那么阿克利就會落入下風。不過亞比見一個愛一個也不一定會娶那位教官。

    下課了,他一巴掌落在背后,拍醒還在會周公的亞比,帶著昏沉的堂兄去吃午飯。

    “沃斯,你也去吧?一直吃營養劑也不太好。”他詢問道。

    亞比無精打采地附和:“是啊是啊。”

    沃斯略微思考后就答應了:“好。”

    蘭徹不在,他得照顧好自己,要是雌蟲回來發現他整天吃營養劑,肯定會愧疚傷心。

    亞比頓時驚訝:“喲,老大你開竅了!”

    他上手就是勾肩搭背:“走走走!我帶你看看學校最好吃的極品餐廳!你還沒去過吧?”

    被沃斯靈敏地避開:“注意距離。”黑發雄蟲一臉離我遠點的表情。

    克萊爾看著亞比熱臉貼冷屁股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主要是他也佩服沃斯的實力和性格,但做不到這么不要臉。

    雄蟲們當然有專門的餐廳,軍校并不是調情的地方,除了必須一起上的課,可以看出學校主張將雌雄學生分開,以免破壞學習氛圍。

    主要是雄蟲容易打亂雌蟲們奮力前進的步伐。

    至于雄蟲,只要不鬧幺蛾子,想干嘛干嘛。

    第82章 伊戈爾 穆起縮在一座拱橋下面,眼……

    “你真的不需要?”院長驚訝地看著手里雄蟲遞交的免責聲明,翻了兩下又不確定使得抬頭問道。

    沃斯點點頭:“院長,里面有我的身體素質檢測單,您可以看一下,我覺得那些雌蟲的課程對我來說并不是很困難。”

    德林聞言心里更加詫異,他迅速地翻到最后,看到了雄蟲夾在里面的檢測單。

    力量、速度、耐力都已經達到二年級軍雌學生的標準!這對基本白斬雞的雄蟲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德林身體素質還不錯,可也是A級雄蟲的范圍,就算最弱的雌蟲都比他強,沃斯竟然這么厲害?

    其實他聽說了雄蟲申請體質測試的事,但猜測過是沃斯不甘心,并沒想到會收到這樣一份讓他驚喜又沉思的結果。

    “既然這樣,那我批準你獨自學習那些課程,不過還是得注意安全,畢竟你是制造系唯一的雄蟲學生。”德林強調道,學院出了一位涌泉的繼承者,他這院長在教育界也是很有面子的。

    “不過。你怎么會有這么強的身體素質?”

    他的雄崽津默雖然身體素質也有A級,可那是放在雄蟲里,坦白來講其實不算什么。

    所以他對沃斯不免有點好奇。

    沃斯表情未變,半真半假地說:“我之前生活在一個環境很差的星球,那時候沒成年表現出來的等級很低,所以得靠自己才能活下去,慢慢鍛煉出來的。”

    他說的也不算假話,只是略去了查佩里浮的名字,自己之前是一只雌蟲的情況也沒有說而已。

    沃斯的話德林并沒有生疑,一只雄蟲是沒必要撒謊的,既然他能從之前那個低級星球來到主星生活,那就說明他已經經過了重重檢查。

    “既然這樣,那你以后就正常去上課吧,祝你學業有成。”

    已經年過百歲的雄蟲笑容文雅,身穿軍隊文職的束身長袍,顯得文質彬彬,這只在星網備受追捧卻一貫低調的雄蟲,果然就是傳言里那副模樣。

    德林院長身上的衣服讓沃斯有些好奇,想到早已在數百萬光年之外的蘭徹,他不禁眼眸一黯。

    “院長……”他有些遲疑地問道,“如果我想進軍部,有可能嗎?”

    他不知道德林能夠在軍部擔任文職,是因為雄蟲確實可以進進去,還是皇室才能這么力排眾議。

    而且他的目標并不是文職,而是……

    德林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忍不住打量了一眼沃斯的表情,看看他是否在開玩笑。

    因為除了自己,他還真沒見過哪只雄蟲想和軍部扯上關系。

    就算是自己家族那些精明勢力的雄蟲,極度迷戀權力但也沒打過軍部的主意,因為戰場這樣的地方全靠實力取勝,完全是雌蟲的天下,他們作為上位者只要捏住將領就好。

    “你認真的?”這只雄蟲神色堅定,德林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么?”

    “在主星安安穩穩地生活不好嗎?蘭徹肯定不會養不起你。”他隨口開了個玩笑。

    沃斯又不是傻,可是蘭徹是軍雌,總是要頻繁出任務,他們往后可見聚少離多,這是沃斯絕對無法忍受的。

    “我不想被丟在主星。”雄蟲用了“丟”這個字。

    德林不禁揚起眉頭,心里興味盎然。

    蘭徹找的這雄主,很奇怪啊,不過貌似也不是壞的那種。只不過這依賴性也太強了,跟沒斷奶似的。

    蘭徹難道是把他當崽子養了嗎?

    “雄蟲當然可以申請進入軍部,不過大多會被分到閑職上,我猜這不是你要的結果?”德林微笑著說。

    沃斯點點頭:“我想能跟著蘭徹,無所謂什么職位,但要隨軍。”如果他能當雌蟲的副官就好了,可惜他沒那個實力,顯然帝國也不允許。

    雖然這個要求聽起來很低,但德林卻皺了下眉:“這件事可不容易。”

    沃斯也知道,他只是想問問院長有沒有什么建議,畢竟他自己對這方面一點也不熟。

    德林想了想,看到沃斯放在他桌上的體質檢測單,便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現成的辦法倒是有一個。”

    “你不是學的機甲制造嗎?軍部每次任務都得隨行一支機甲維修隊伍,本來是雌蟲擔任,但要是運作運作,讓你去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沃斯立刻眼睛一亮:“那我要怎么做?”

    “學好你的專業,以及,”德林拿起那份檢測單,“身體素質務必不要落下,既然已經有了這樣的底子,那就加把勁,讓它成為你的籌碼吧。”

    “文撒和涌泉是莫逆之交,蘭徹也算我的晚輩,你有什么困難可以來找我。”德林笑著對年輕的雄蟲說道。

    沃斯有些不好意思又期待地應了是,帶著自己新鮮出爐的完整課表走了。

    德林看著他遠去的利落背影,微微有些期待。

    不知這樣一只特別的雄蟲,能否給沉寂到腐爛的蟲族帶來一絲活力。

    自從G90星的戰役結束,整個蟲族都對雄蟲緊張過分了,就連敵族也知道雄蟲是摧毀亞弗爾辛斯的活靶子。

    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會出事。

    也不知道聯邦究竟打什么主意,德林輕輕地皺著眉,蟲帝這些年老了之后愈發懶惰,這次穆起在主星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他竟然過問了一次之后就無動于衷。

    真以為聯邦和帝國會永遠這樣井水不犯河水嗎?

    穆起這次明顯是有備而來,并且找的那只雌蟲顯然對他極為重要,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淵源,不過要是真被他確定那只雌蟲已經死了,蟲族又該拿什么跟聯邦換維因族的消息,又該怎么平息穆起的怒火?

    他可不認為穆起只是個外交部長那么簡單。

    希望那只雌蟲能在某個角落突然冒出來吧,德林輕嘆口氣,有些天方夜譚地想著。

    這總讓他想起一些心臟刺痛的事情。

    阿爾卡,那個有著墨藍色蘭花蟲紋的小小雌蛋,在G90的戰火中遺落在宇宙深處,文撒身為孕育他血肉的母體,至今沒緩過來。

    他們為第一個蛋祈禱了將近百年,給他娶了這樣一個象征快樂幸福的名字,卻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穆起在他看來是和他們一樣,被一個縹緲的希望吊著而已。

    但穆起自己并不這么想,他肆無忌憚地在主星地毯式搜索著,潛入了不少高層貴族的府邸,對那些腌臜事情目不斜視,他的目的只有一個。

    皇宮他也不是進不去,但是里面水太深,錯綜復雜的布局暫且不提,十幾股勢力明里暗里掌控著不同的區域,他很容易在那些手段不同的檢測下暴露。

    上次在二皇子宮殿附近見到那個身影的一瞬間,穆起就沖上去試圖帶走他,但可惜那竟然是個臥底,根本不是他的伊戈爾。

    可是太像了,一個臥底怎么會莫名偽裝成那個樣子,恰好和他的伊戈爾發色瞳色一模一樣?

    穆起覺得有蹊蹺,他跟蹤了那個臥底好幾天,發現“他”其實不是一只蟲子,或者說更像是一個身份,每天有十幾只不同的雌蟲換崗偽裝,幾天下來似乎半點消息也沒探查出來。

    快把穆起忽悠瘸了的六皇子深藏功與名。

    這只雌蟲真是毅力極強,那么繁重又傷身的工作,他的下屬們僅僅幾十分鐘就渾身凍得青紫,而他竟然堅持了這么多年。

    “六殿下。”黑發雄蟲從殿側附門悄悄地進來。

    “來了?今天的檢查報告,喏。”耶則遞給他一樣東西。

    沃斯接了過來,從頭到尾仔細地看了一遍。

    雌父情況還是很糟糕,不過總算脫離了隨時會枯竭的情況,只是恢復得非常慢。

    “謝謝。”沃斯鄭重地對耶則說道。

    耶則一笑:“謝什么,咱們好歹也是朋友了。”

    沃斯通過皇家圖書館的借閱卡進入皇宮,然后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這里,可見耶則對這部分的控制有多強,穆起一路跟著這只總是頻繁經過這里的雄蟲,宮殿附近他再也過不去,于是放出一只純機械的微型探測器。

    他蹲在一座拱橋下面,全景光屏將他完美地隱匿在角落,但是如果被碰到就會暴露一切。

    感應器里傳來模糊的圖像和聲音,穆起對那只雄蟲怎么進來的毫不關心,他一心一意聽著有關雌蟲的聲音。

    “……你可以來得頻繁一點,不會被發現……你來了他就會活躍一點……”

    “……雌父什么時候能醒?”

    穆起皺著眉,這只黑發雄蟲難道是六皇子的雄崽嗎?看起來不像啊。

    肉眼根本看不見的一片小小的圓片,在他們頭頂三米處貼著天花板緩慢飛行,雖然聲音收得不清楚,但好歹景象拍得很全并且十分隱蔽。

    在下方兩只雄蟲分開后,穆起猶豫了一下,看著黑發雄蟲朝里面走,還是選擇跟上了沃斯。

    無他,就是一種直覺。

    這只雄蟲的發色瞳色總讓他想起伊戈爾,在蛋還沒有遺落的時候,他們總靠在一起猜測雌崽的模樣,伊戈爾堅持想要黑眼睛,而他覺得雌蟲的紅眼更好看。

    穆起鼻頭一酸,帶些懷戀和刺痛地看著黑發黑眸的雄蟲進入附殿。

    他從未想過這只雄蟲會是自己的孩子。

    視野隨著雄蟲的步伐移動著,穆起漸漸呼吸急促起來。像是預料到了什么,他靜默地看著雄蟲放輕步伐,走到一堆精密的儀器中間。

    一只有著短短黑發的雌蟲正躺在營養倉里,清瘦得臉頰凹陷,依稀能從平靜睡著的臉上看出之前的影子。寬松的治療袍遮不住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尤其是雌蟲的十個指頭,指甲全部被殘忍地拔掉。

    泛白的傷口被清理得很好,已經開始愈合,卻在偷窺的人心里狠狠劃了幾個痛徹心扉的傷口。

    穆起縮在一座拱橋下面,眼眶驟然通紅,泣不成聲。

    消瘦的脊背彎曲著,用盡平生最大的忍耐力,才沒有立刻沖進宮殿把雌蟲搶過來。

    心臟一突一突地跳著,疼痛和喜悅將穆起沖擊得又哭又笑。

    “伊戈爾……”他貪婪地看著雌蟲熟睡的模樣。

    “雌父。”感應器傳來雄蟲柔和濡慕的聲音。

    穆起不可置信地反應過來,看著雄蟲熟悉的黑發黑眸和二十歲左右的模樣,一時間恍惚起來。

    “沃斯……阿忒亞的孩子?”

    可這只雄蟲的確是他和伊戈爾的發色瞳色,但他們的蛋分明是雌蛋……

    穆起恍惚地想起自己怪異的身體,不由得喃喃:“……難道是和我一樣……”

    第83章 沃斯很乖 個鬼

    沃斯靜靜地坐在營養艙旁邊,偶爾看看雌父沉睡的臉,又轉而想起蘭徹。

    其實他每次來到這里都有些無措,雖然對雌父有些親近感,但總感覺隔了一層薄膜。

    他這幾天一直在試探阿忒亞,不過比較隱晦,阿忒亞似乎也沒看出來似的,偶爾詢問他和蘭徹的情況,也對沃斯說起他自己。

    溫齊出院之后他們就搬到了一座新房子,阿忒亞似乎開了一家餐廳,沃斯挺為他高興的,他一直希望阿忒亞能夠開啟新生活。

    蘭徹留在那邊的眼線每周給沃斯報告一次,他也沒有監視養父生活的意思,只是擔心阿忒亞出事自己不知道而已。

    可是天高皇帝遠,就算阿忒亞出點什么事他也無法及時趕到,幾萬光年就已經這么遙遠,那在百萬光年外的G90星的蘭徹呢?

    沃斯想到這兒,驟然而生一股劇烈的恐懼。

    幾百萬光年。

    雌蟲離自己有幾百萬光年。

    他焦慮地握緊了拳頭,不得不用手抵住額角,才勉強抑制住混亂的精神絲。

    他怎么總是這么脆弱,好像沒有蘭徹就活不下去似的,沃斯自嘲地牽起嘴角。

    拱橋下,穆起正一眨不眨地看著畫面里的兩只蟲子。

    伊戈爾……雄蟲無聲地喃喃著,心疼地在他身上流連。

    我真沒用。

    現在才找到你。

    干澀的眼眶已經流不出眼淚,雄蟲不知道在這里蹲守了多長時間,可是一直沒找到機會進去。

    密密麻麻的感應器圍繞著這里,明面上還有幾十只雌蟲守衛嚴陣以待。

    他不禁咬緊了牙,可惡的六皇子!

    耶則小小地打了個噴嚏,在下屬緊張的目光里無趣地起身,然后就看到沃斯從附殿出來。

    “要走了?”他問。

    “嗯,我跟院長申請的出校時間快到了。”沃斯說。

    耶則無語地說:“叔父真是太嚴格了,改天我和他說說。”

    沃斯笑了笑,為德林解釋了一句:“院長挺好的,能出校我已經很感激了。”

    “啊~你還真好滿足。”耶則打了個哈欠,“萊文快回來了,走,咱倆一塊兒去,我順便接他。”

    沃斯默默地走出去。

    “嘿。”耶則嘆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想蘭徹了。”

    “我以前也這樣,不過自從萊文當上指揮官,我倆就很少分開了。”他得意道。

    沃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耶則真會扎他心窩子。

    他們慢慢地走上通往宮殿外圍的拱橋,周圍淅淅瀝瀝的水聲十分悅耳,青白的觀賞小魚快樂自在地從下方小河里游過。

    耶則被突然停下的沃斯堵在橋上。

    “怎么了?”他疑惑地問。

    沃斯眼神示意他別出聲,然后無聲地看向腳下。

    有東西在下面。

    耶則后背陡然乍起一片汗毛,他僵直著身體,眼神詢問沃斯。

    “咋辦?”

    突然的安靜讓橋下的穆起謹慎地繃緊身體,凝神聽著他們的動靜。

    沃斯卻突然笑起來,狀似隨意地笑道:“也不知道蘭徹想我了沒。”

    然而他卻一直盯著腳下,從未放松,銳利的眼神仿佛橋面不存在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察覺出下面有異常的。

    耶則突然感覺蘭徹真他么牛逼,能大浪淘沙到這么一只奇葩的雄蟲。

    他干笑了一聲,一想到自己腳下有個蟲子隱藏在那里,就有點笑不出來。

    “肯定會的,蘭徹那家伙最會裝了,你問他他也不會說,但他肯定想你。”

    沃斯聞言卻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你還挺了解他。”

    耶則:“……”藥丸。

    “那不是,我雌君跟蘭徹玩得好嘛!”他說的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他早就輕巧地抬起手腕,話語間開啟了最高防御,語氣輕松愜意,眼里卻無端狠辣。

    不管是哪一方的,潛進宮殿如此靠里的位置簡直是把耶則的臉按在地上踩。想起他之前跟沃斯吹的“我這里很安全”,他就臉上發燒。

    這家伙有點手段,橋下竟然恰好是激光的盲區。

    耶則不禁皺起眉,難道他所有的防御系統已經被對方摸透了?這怎么可能?

    而且他和沃斯還站在上面,真發動起來絕對是他倆先死。

    耶則眼神示意沃斯繼續朝外面走。

    然而黑發雄蟲驟然瞳孔一縮,迅速地拽著他從橋上跳到地面,耶則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化為一道殘影,沖上去和那個肉眼都看不見的家伙打了起來。

    他們早就暴露了,那個家伙剛才試圖逃走。

    沃斯冷著臉抿緊唇,動作格外狠辣,仿佛在撒著什么氣。

    耶則一臉懵逼。

    不是,兄弟你這么莽的嗎?那可是雌蟲啊!

    雌蟲守衛們聽到動靜,迅速地向這里跑過來,領頭的:“殿下!您沒事吧?!”

    耶則氣得跳腳:“快上去幫忙!別說屁話!!!”

    雌蟲們迅速地展開骨翼向那邊圍攏,卻只看到一只黑發雄蟲不斷地被踹開,每一下交鋒發出的巨大響聲都讓他們心驚肉跳。

    “閣下!請您退到安全區域,讓我們來抓捕他!”

    然而他們根本看不見穆起,只感覺到兩種精神力磁場在硬碰硬地對轟,異維音爆把雌蟲們震得腦仁生疼,一只精神域防御弱些的甚至直接七竅流血倒在地上。

    耶則縱然緊張。也不由得抹了把臉。

    太丟臉了。

    一堆守衛讓對方混進來就算了,竟然還沒有一只雄蟲能打!

    但也不是雌蟲們不想上,實在是找不到機會放大招啊!他們每一次交鋒都非常快,其中一只還是高級雄蟲,萬一他們不小心傷到閣下那豈不是死定了?

    可是讓雄蟲閣下和歹徒打,又算怎么回事?

    穆起全身緊緊地包裹在全景兜帽里,迅速地彎腰躲過沃斯的攻擊,剛起身迎面而來就是一個拳頭,他不得不伸手硬擋。

    手指一陣劇烈的鈍痛,然而他的雄崽攻勢實在猛烈,野路子和軍式雜糅,叫他防不勝防。

    穆起也不是吃素的,他有十分的把握能全身而退,于是眼露欣賞地跟沃斯打了幾十個回合。

    他們的精神絲十分相像,這不禁讓沃斯有些疑惑。

    可惜現在并不是精神絲能量爆發期,也不在精神域內部,否則他就能發現,穆起的精神絲同樣是淡金色。

    眼看著雌蟲守衛們已經摸到他的大概位置,穆起不由得皺眉,他還想多跟雄崽交流一下,看來今天沒機會了。

    雌蟲的骨翼可不是鬧著玩的,他也怕那些蟲子不小心傷到沃斯。

    縱然心里不舍,也想進去看看伊戈爾,但動靜太大已經招來很多目光,穆起深知今天不是時候。

    他嘆了口氣,精準地擋住雄崽的一擊,整條胳膊都被震得發麻:“下次再見,沃斯。”

    不愧是他和伊戈爾的崽啊,這攻擊力!

    沃斯眼神一凝,知道對方大概要逃了,精神絲迅捷地撲出,卻被盡數擋住。

    精神力全力對轟帶來的巨大沖擊,讓一眾雌蟲面色一白。

    他們只以為是沃斯特殊的雄蟲精神力,和瞬間碰撞帶來的影響,卻沒想到另一只也是雄蟲。

    眼見著穆起利用對轟的反作用力,毫不反抗瞬間飛到百米之外,雌蟲們才知道剛才這歹徒究竟抗住了怎樣的沖擊力。

    穆起迅速卷起兜帽,在沃斯沖過來之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揚起了一片塵土。

    黑發雄蟲輕輕地喘著氣,感受著消失無蹤的歹徒的磁場,不由得一陣懊惱。

    竟然沒打過對方!

    果然,他還是太弱了。

    耶則心臟差點沒給他嚇得從嗓子眼兒蹦出來。

    “你傻啊你!沖上去干嘛?!”他沖到沃斯身邊吼道。

    這一刻,他明白了蘭徹走的時候為什么讓他看好沃斯,原來這只雄蟲真的得看著。

    但是他不是蘭徹啊!

    他不會打架,看不住沃斯!蘭徹是不是對他有什么誤會?

    蘭徹又怎么知道沃斯沖動起來這么難搞。

    雌蟲守衛們跟鵪鶉一樣縮在一旁,守衛長挪到耶則身邊,頂著酡紅的臉說道:“殿下,要不還是讓沃斯閣下先檢查一下身體?”

    被耶則一個眼神嚇得腿軟。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耶則狠狠地剜了一眼守衛長,要不是沃斯他們今天根本發現不了這只蟲子!

    “沃斯,你……你沒事吧?”耶則小心道,他實在無法想象剛才那種動靜會有多疼。

    六皇子最怕疼了。

    沃斯扭了扭脖子和手腕,有些麻而已。他和蘭徹打架也是點到即止,好久沒這么痛快了。

    “還好。”他平靜地說道。

    看了一眼守衛們,他又勸了一句:“他們也是怕誤傷我。”

    耶則冷笑一聲:“我看是你會誤傷他們。”

    守衛們同步地縮了縮脖子。

    雖然但是,沃斯閣下的精神力確實威力有點大的說。

    沃斯無奈地拒絕了耶則給他找醫務官的行說:“我沒事,還要回學校,明天有早課。”

    耶則:“……哦。”整得你多聽話似的,他翻了個白眼給沃斯。

    他圍著沃斯轉了一圈,發現他確實精神得不行,然后才疑神疑鬼地把他放走。

    沃斯如蒙大赦,他今天也是有點沖動。不知道消息傳出去會不會有什么影響。

    希望耶則不要告訴蘭徹,雄蟲后知后覺地開始心虛。

    蘭徹走的第二天,自己就上去和歹徒全線對轟,也不知道雌蟲回來得怎么教訓自己。

    雄蟲有點蔫頭蔫腦地回到寢室,縮進被窩里想著雌君,翻來覆去睡不著。

    而幾百萬光年之外,渾身漆黑帶有刺蘭徽章的龐大星艦,正緩緩地從跳躍點離開。

    蓼蘭時兩天的功夫,他們終于從蓼蘭星系直達G90,這新探索的折疊點跳躍起來確實快,就是負擔太大了。

    蘭徹剛和萊文接通通訊。

    相隔太遠,磁流被干擾地愈發厲害,聲音有些雜亂。

    “當然沒事,你雄主每天按時上課,叔父說他非常認真。”萊文說道。

    “看來沃斯很乖啊。”雌蟲有些欣慰,他總擔心自己離開后沃斯會遇到困難,會受欺負。

    可以現在看來雄蟲沒有他,也能過得很好。

    蘭徹有些為他驕傲,卻無端心里空落落地。

    第84章 父母愛情 天邊泛出一抹淺淡的暗色,萊……

    天邊泛出一抹淺淡的暗色,萊文踩著淡黃色的燈光,剛經過瞳紋識別光屏為他打開一扇小門,就看到耶則正在旁邊笑著看著自己。

    雄蟲快步走過來抱了抱他,然后摸上他的小腹,那里至今還是一片平坦。

    最近事務實在是多,自從亞其出事,蘭徹又被派去G90星以來,萊文手下驟然少了兩個可分擔的對象,這些事務全部壓在他身上。

    蟲蛋還在一刻不停地吸取他的營養,萊文愈加心力交瘁。

    “小兔崽子。”雄蟲一邊拉著他往家里走,一邊嘴里嘀嘀咕咕。

    “就知道欺負你雌父。”雄蟲輕輕戳了戳他的肚子。

    萊文失笑地握住雄主柔軟的指尖:“您這樣說他,他會傷心的。”

    雄蟲哼哼:“他跟我搶你,傷心的是我才對!”

    “真的沒問題嗎?”耶則憂心地看著雌蟲眉眼間的疲憊,“沒找到可以補位的?”

    萊文最近根本沒有心力去找,也不知道那群老家伙是不是發現了什么,似乎在朝自己施壓。

    “實在不行,先矮個子里拔高的,隨便挑一個吧,你這樣下去怎么行。”耶則說道。

    他坐在雌蟲身邊,殷勤地給他按了按肩膀和腰腹,他知道雌蟲這兩個地方最難受。

    果然,輕閉著眼睛的軍雌從喉嚨里發出一陣舒服的聲音,窩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不行……”雌蟲含糊著說,“能力匹配不上,對他們和我們來說都很危險,那些任務……他們做負擔不了……”

    耶則看著他已經快睡著的疲憊模樣,輕聲嘆了口氣。

    “去床上睡好不好?萊文?雌君?”他俯身搖了搖雌蟲上半身。

    雄蟲想了想,在紋絲不動的雌蟲耳邊惡劣低語道:“波安帕哥哥……去床上怎么樣……”

    遙遠又熟悉的稱呼猶如魔音貫耳,震碎了萊文沉重的困意。

    雌蟲渾身一個激靈,瞬間睜開眼,定定地看著趴在他肩上使壞的雄主。

    他眼眸輕顫,看著耶則一動不動,耳朵卻漸漸彌漫上一層緋紅,“唰”地起身退開雄蟲,落荒而逃。

    耶則被推倒在沙發,愜意地順勢躺下來,瞇眼看著萊文慌亂的背影。

    雄蟲眸中狡黠,卻又彌漫著一種滿足。

    這么多年了,萊文還是吃這一套。

    ————

    四十五年前,主星。

    又是一年畢業季,與其他大學不同,第一軍校以及其他星球軍校真正的最終考核,才剛剛開始。

    暑假期間的初銜選拔已經淘汰掉千萬雌蟲,可最終十萬取一,還是有九萬六千三百零一名軍校應屆畢業生,決心參加初銜戰場,真正進入最危險最榮耀的生涯。

    當然,作為生源匯集四面八方的第一軍校,肯定沒有畢業生落選,只是最終參加初銜戰場的數量還是少了幾百,他們的貴族親戚總有各種辦法可以逃過初戰。

    平民雌蟲們就沒這么好運了,他們大多三兩抱團,早就組好隊伍等待著上星艦前往試煉星。

    獨來獨往者就變得無比顯眼。

    整個隊伍的最后方,蟲子們默契地空出一圈地方,時不時隱晦看向同樣一身訓練服的雌蟲。

    伊戈爾·費,他們這一屆最優秀的軍雌畢業生,沒有之一。

    雌蟲一頭黑發本就不多見,當初還被誤會是皇室流落在外的子嗣,可惜他們千方百計地探查之下,發現這不過就是一只三等星球來的平民雌蟲而已。

    所有費力與他交好過的蟲子全都一夜之間變了臉色,甚至開始有些傳言說他那雙眼睛是種詛咒,血脈繁雜的低等蟲才會有那么血腥野蠻的眼睛。

    可誰知道這個最初不顯山不露水的家伙,居然在一年級考核上脫穎而出,以接近滿分的成績一騎絕塵地將他們甩在后面。

    從此四年霸榜年級第一,那個象征無畏的名字,他們最不想聽到,卻又不得不聽到。

    伊戈爾還是沒有朋友。

    他什么也沒做,但是得罪了一圈貴族和平民。

    雌蟲一身干凈利落的黑色訓練服,背著個裝了幾件備用衣物的小包,隨意地排隊等著領醫療包。

    他赤紅的眼清亮有神,沒有看任何一只蟲,卻讓跟他視線觸碰的蟲子無端地不自在。

    “同學們。”一名渾身氣質凜冽的軍雌走到他們面前,身后還跟著一個全身裹在純黑斗篷里的身影。

    “臨時加入一名同學,還需要隊員的小隊可以邀請他。”軍雌神情嚴肅,可還是壓制不住隊伍里驟然開始的竊竊私語。

    現在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場合,軍雌也沒辦法,無奈地看著下方,可始終沒有一支隊伍出言接受那只蟲子。

    “閣下,您看……”那軍雌尊敬地回頭低語,一些學生見到這一幕頓時心里開始思索。

    黑色斗篷之下的蟲子似乎說了句話,微微地抬起頭掃視著他們,制作精良的兜帽邊緣露出一截白皙優美的下巴。

    那只蟲子朝軍雌點點頭,便不顧軍雌無奈擔憂的神色,利落地跳下五米高臺,朝著這邊走來。

    他步伐并不十分快,卻顯得氣度斐然,而且看起來實力很強勁,一些在他目標方向的蟲子不由得面露期待。

    可黑色的身影腳步不停,一路走到最后,在眾多不可思議又看戲的眼神里,停在那個眸色赤紅的雌蟲面前。

    “我可以和你組隊嗎?”他似乎微微歪了歪頭,問道。

    伊戈爾并沒有突然收一個小弟的想法,他剛準備拒絕,就看到對方似乎是為了表達誠意,伸手取下了頭上的兜帽。

    同樣的黑發,不過比他自己要短,微微蓋住耳朵。一雙純黑的眼睛清泠地看著他,伊戈爾一瞬間卡了殼兒。

    一只雄蟲!

    他遲鈍地張大嘴巴,在最初的遲疑過后,越發不想接受這么一個隊友。

    荒唐!初銜戰場死亡率也不低,他還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雖然……這只雄蟲有那么點兒小帥,但是他伊戈爾是一只有原則的雌蟲!

    雄蟲又歪了歪頭,小聲地問他:“你不想要我嗎?”

    在眾目睽睽之下,伊戈爾的耳朵瞬間爆紅,他本來一副高手中的高手的淡定模樣,被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雄蟲幾句話撩得魂兒都沒了。

    伊戈爾唾棄自己。

    “你……您不應該去……”雌蟲結巴著說道。

    雄蟲唇角微微勾起,冷漠到樣板化的臉上頓時柔和起來。

    “我通過初銜選拔了。”他耐心地說道。

    “和我組隊吧,你真漂亮。”雄蟲視線流連在他臉上。

    伊戈爾瞬間面無表情。

    他就知道雄蟲都一個樣!

    伊戈爾粗魯地將雄蟲的兜帽又給他戴上,手腕猶豫著,雄蟲垂下眼眸,失落似的說道:“你不要我,我就只能自己去了。”

    他們周圍的蟲子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他們幾乎以為這是一只亞雌!怎么能柔弱綠茶成這樣!

    聞言他們頓時后退三大步,和伊戈爾他們拉開一段夸張的距離。

    伊戈爾:“……”

    你們知不知道這是只雄蟲?!

    他們當然不知道,不然早就一窩蜂涌上來了。

    被他粗魯地包住整張臉的雄蟲伸手,悄悄地拉起一點兜帽問道:“你真的不和我組隊嗎?”

    伊戈爾面無表情地把他的手摁下去,被那滑嫩的觸感弄得渾身一激靈。

    “您真的應該回去。”他無奈地再次說道,這手嫩的,一看就不會打架,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后門混進來的。

    話說他混進來有什么意義?送死嗎?

    然而雄蟲不這么覺得:“我通過初銜戰場了。”他強調。

    “我一定要去,這個機會來的不容易,你要是不和我組隊,那就算了。”雄蟲語調落寞,圍緊了斗篷默默地挪到一邊。

    伊戈爾捏緊了拳頭,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把他掰了回來。

    “跟緊我!不要隨便亂動!”年輕的軍雌嚴厲地說道,赤紅的眼眸里落著穆起黑色的身影。

    斗篷下的雄蟲唇角輕勾,今天自己笑了兩次了,真好。

    他專注地看著伊戈爾的身影,看著對方將他們兩個的醫療包都抱在懷里,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滿足的感覺。

    兩天一夜的航行后,尚且稚嫩的學生們整齊地站在速降口,緊張肅穆地看著亞晶后廣袤神秘的星球。

    “按小隊來,切記初銜選拔的內容!”帶隊軍雌嚴肅地囑咐道。

    作為考核的最后一個項目,他們有輕量級機甲作為輔助,但仍舊有百分之五的死亡率。學生們不敢放松,一個一個地跳下飛行艦,只有身體五倍大的機甲迅速覆蓋全身,帶著他們向下方飛去。

    等到伊戈爾時,已經是最后。

    “你有機甲嗎?”他小聲問穆起。

    穆起很享受這種和雌蟲竊竊私語的氛圍,他耳尖輕輕一動:“沒有。”

    伊戈爾有些發愁,這只雄蟲都沒成年!

    雄蟲本來就活躍度不高不適合駕駛機甲,這下可怎么辦?

    然而伊戈爾還是伸手攬住雄蟲,他不可能一開始就向考官求救,那他也不用考了。

    在考官訝異的目光里,伊戈爾并沒有打開機甲,而是后背肌肉微顫,一對比他自己還要大好幾倍的骨翼迅速展開。

    在考官面前刮起一陣凌冽的寒風,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抱著穆起沖向高空之下。

    考官連忙趴到速降口,就發現那只身體可以硬轟輕量級機甲的,剛被蟲洞吐出來的雄蟲閣下,正一臉柔弱地歪在伊戈爾懷里,緊緊地扒著他學生的肩膀。

    考官:“……”真是嗶了狗了。

    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漸漸接近,穆起扒著雌蟲的肩腰,黑色的眼睛無機質地看著腳下。

    終于逃出來了。

    他輕輕勾起嘴角,抱緊了伊戈爾的腰。

    年輕軍雌垂眸安慰地拍拍他,赤紅的眼清亮而又溫柔,似乎是擔心穆起害怕。

    穆·兜里裝著幾十架機械翼·干翻過軍雌編隊·起朝他笑了笑,被風吹得飄落的兜帽和發絲顯得他更加弱不禁風。

    伊戈爾還不知道自己正抱著一只大殺器,他蓬著骨翼降落在樹梢,將雄蟲的兜帽給他戴好后問他:“沒事吧?”

    穆起蒼白著臉抓住自己的斗篷:“頭有點暈。”

    伊戈爾無語地嘆了一聲,帶著他開始找露營地。

    雄蟲無機質的眼眸不知何時黑亮有神,看著伊戈爾認真警惕的背影。

    他在保護我。

    穆起蜷縮起指尖,搓了搓剛才被牽住的地方,隱藏在兜帽下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伊戈爾。

    第85章 不知道叫什么 這何止是行啊,這簡直太……

    大夢一場,穆起渾身冷汗地從床上坐起,低頭看著地面,心臟還在突突地跳個不停。

    眼前仿佛還有雌蟲渾身血污飄向黑暗宇宙的樣子,他的嘶吼呼喊怎么也傳不到伊戈爾耳邊,腹部失血的寒冷漸漸彌漫全身,他用盡全力將自己最后一點精神力送往雌蟲身體里。

    淡金色的精神絲徹底消弭,他最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救下伊戈爾。

    穆起靜靜地坐著,面色蒼白,烏黑的眼睛就像沒有意識一般冷漠呆滯。

    他眼瞼動了動,緩緩地咧開一個笑,然后摸上自己的臉。

    得笑,開心一點,馬上就能見到伊戈爾了,不能讓他看見自己這幅樣子。

    他渾身彌漫著被精神絲肆虐的鈍痛,卻恍若沒有知覺,微笑著走進浴室,洗掉了自己渾身黏膩的汗跡。

    穆興原本負責著卡莫林1990號宜居星的駐守任務,可惜十八年前一場異變讓他眾叛親離,不得不脫離聯邦公民身份加入星盜,然后沒過多久,他們血薔薇號就被一伙兒三只蟲子一網打盡。

    “名字不錯,以后是我的了。”為首的黑發雄蟲瘦削而冷漠,一腳把他們壯如小山還駕駛著機甲的首領踹進宇宙,然后漫不經心補了一發粒子炮,給他們首領轟成了渣渣。

    齊興對此沒什么反應,畢竟他才剛進組織不久,還沒被洗腦,于是他的識相被穆起所欣賞,齊興從善如流地改姓穆,成了新老大的助手。

    后來他才知道,穆起竟然是一只雄蟲!不過這也沒什么,畢竟穆起能拖著破破爛爛的身體獨自干翻兩名Alpha。

    他們在亞弗爾辛斯周圍乃至內部區域游蕩了五年,穆興才知道穆起在找一只雌蟲,蟲族血流成河的G90星戰役過后,那里就是整個蟲族的禁區,他們無法太靠近。

    又一次枯竭昏迷兩個月之后,穆起終于拖著快要死的身體,熟練地潛進一個神鬼不知的灰色星球,從某個地下實驗室揪出一隊黑科學家,給自己偽造了身份加入蟲族邊境的一個低級宜居星。

    他們以經商的名義游蕩在整個亞弗爾辛斯,可是一直沒有找到那只雌蟲。

    穆興多少也算和穆起成了朋友,他卻不忍心叫穆起別再找了,因為他看得出來那只雌蟲是穆起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他們甚至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到過防守嚴密至極的主星,可是仍舊一無所獲,卻被幾個對穆起財富心生妒忌的貴族盯上。

    他們沒工夫跟這些蟲子打太極,于是匆匆離開。

    穆起似乎又查到了什么,循著實驗室發現的蟲洞軌跡去了聯邦,用同樣的方法混進去,聯邦對貴族壓制得厲害,他們才有喘口氣的機會。

    穆起卯著勁兒地攬財,買了星艦和裝備到處跑,差點被當星盜打擊,后來聯邦怕他整出什么事兒來,強行招安讓他做了個有名無權的外交部長。

    卻正好讓穆起有由頭去各個地方,以建交的名義交換這些星球幫他探查消息,盡管那些禮物都是出自他手,聯邦白嫖了幾十個小弟。

    他原本已經確認伊戈爾不在蟲族境內,因為他那些年把亞弗爾辛斯六千多顆星球都走遍了,以他和伊戈爾精神枷鎖的緊密程度,在一顆星球上他們之間就會有所反應。

    可是幾個月之前,穆起從蟲族邊境路過趕往下一個星球時,突然感應到一股熟悉的精神力。

    不是他的伊戈爾,可確實和自己出自同源。

    穆起當下心頭一跳,他只能想到這是自己的崽子!那個從伊戈爾懷里硬生生被蟲洞引力拽走的雌蛋。

    不過他在那附近巡航許久都沒發現,直到星艦能源不足才只得降落在附近,可等到他們補足能源再過去時,已經徹底什么都感應不到了。

    穆起這才心生疑竇,是不是維因族那些個蟲洞可傳輸的距離,其實根本沒有自己想得那么遠?

    他這些年究竟錯過了多少?怎能那么相信精神枷鎖?

    穆起當即取消了去下個星球的計劃,暗地里讓蟲族的探子到邊境附近查探,自己則是回去翹了幾個實驗室的窩點,抓出來一只維因族俘虜。

    他假裝成被星盜攻擊所以流落聯邦的雄蟲,這只維因族等級很高,果然被他抓回了他們的一個小營地。

    穆起盡管恨他們,這些年來心力交瘁,卻沒有對這些鳥人下手,對他來說找伊戈爾才是最重要的。

    等他找到自己的雌蟲,再算賬也不遲。

    不過這會兒就不一樣了,這些鳥人即將成為他向蟲族敲詐的籌碼。

    穆起從來沒什么同情心,以極為殘忍暴虐的手段扭下他們的頭顱之后,他也沒有給那些靠討好鳥人活下來的雄蟲收尸,就這么施施然地提著幾個腦袋趕到蓼藍星系。

    議會對他私自訪問帝國的行為暴跳如雷,可看過穆起囂張的態度和他的籌碼之后,又詭異地沉默了。

    沒有了拖后腿的家伙,穆起徹底放開手腳搜尋著伊戈爾和崽崽的蹤跡。

    他時而感受到雌蟲精神力的吸引,卻又瞬息之間消失無蹤,在這樣時有時無的影響下,他壓制二十年的精神絲愈來愈狂暴,穆起不得不待在家里。

    十多日下來,他終于摸到了一點蹤跡。

    崽子的精神力總是乍然出現然后又消失無蹤,不過是高等級同源精神力的一點模糊感應,穆起一直沒抓住崽子的蹤跡。

    倒是伊戈爾,他的精神絲竟然出現在皇宮!

    穆起一時間心緒混亂,驚懼和后怕霎時充斥他的思維。

    皇宮,如果伊戈爾真的被抓到皇宮,那他之前為什么沒感應到?

    穆起渾渾噩噩地混進皇宮,在各個宮殿之間搜查了好幾天,最終竟然還是跟著崽子才找到伊戈爾。

    穆起失魂落魄地看著雌蟲消瘦的臉,曾經那個神采飛揚,在叢林間對著他手上的蚊子包吹氣的少年,一身傷痕地躺在營養倉里。

    他被崽崽發現了,對打幾招后不得不掩身逃離。

    一場大夢幾乎將他帶回四十年前,他和伊戈爾在試煉星球相依為命的日子。

    穆起蒼白著臉坐到餐桌邊,穆興將早餐放到他面前,就看到家主一副心神不守的模樣。

    他嘆了口氣,以為昨天的行動又是一場空,卻說不出安慰的話,語言有時過于蒼白無力。

    穆起食之無味地推開那些早餐,到冰箱前拿出一只營養劑灌進嘴里。

    “把星艦上的營養倉打開準備著吧。”穆起一口喝完營養劑,隨手將空管扔進垃圾桶。

    穆興將餐盤端起的動作頓了一下,驚異地回頭:“家主?!”

    穆起抬起頭,干澀地笑了笑:“我找到他了。”

    穆興驚喜過后,看著穆起的神色卻有些躊躇,家主看起來并不太開心,難道主君……

    他并沒有問什么,只是低頭應了一聲,收拾好一口沒動的早餐后就開始聯絡星艦。

    紅月號是穆起的私艦之一,上面所有的一切都在時刻為他們的主君準備著,因此穆起一聲令下,不費什么時間就已經準備妥當。

    穆起并不是不高興,能夠找到伊戈爾他簡直要高興瘋了才對。

    可是他卻笑不出來。

    伊戈爾渾身是傷,他這些年究竟受了多少苦?穆起不敢想象,他的心臟已經沒有知覺了,每一次跳動都是一種凌遲。

    穆起輕柔地收拾起自己的軟弱,秘密地想六皇子耶則的私密賬號發了一條訊息。

    “六殿下,聯邦外長穆起請求會面。”

    這條消息可以說態度非常低微,尤其是看過穆起對議會的強硬之后,這其中的意味簡直讓耶則心驚肉跳。

    這聯邦外長不會是收了哪只蟲子的賄賂,想把自己拉下水吧?

    讓他那些雄蟲兄弟知道自己和聯邦有聯系,恐怕牙花子都要笑出來。

    “這穆起到底是什么意思?”耶則指尖挑著手環轉圈,斜躺在雌君身上,一副憊懶的模樣。

    他們正在進行每日例行的精神力溫養。

    萊文拿起手環看了一眼,也有些摸不準什么意思:“會不會是因為昨天那件事?”

    天知道他昨晚剛和蘭徹通完話,回到家里就聽到沃斯和一個連身影都看不見的歹徒打了一架時,差點沒一口氣上不來。

    耶則好歹聽了沃斯的話,沒有重罰那些守衛,但是萊文可不一樣,未盡值守讓刺客溜進殿下宮殿,要是真出事了他們有幾條命可搭?

    萊文沉著臉罰了他們三個月匱乏星試煉,耶則在一旁大氣不敢喘一個。

    波安帕哥哥發起飆來,不管是小時候的耶則還是快四十歲的六皇子,都害怕。

    萊文摸著雄主躺在自己大腿上的腦袋,自從發現沃斯這樣被摸頭確實很舒服后,耶則就死皮賴臉開始求摸。

    萊文抬手看看自己的糙手,上面還有常年抓握武器器材磨出來的繭子,再看看他雄主柔滑靚麗的長發,不由得更加小心。

    他怕自己不小心把雄主薅禿了。

    耶則舒服地蹭了蹭頭頂寬厚的手掌,翻身將臉埋在雌蟲小腹,瞪了一眼那個被占據的生殖腔。

    “我想去。”他直白地跟雌蟲說道,“這個穆起挺有意思,我還有點想會會。”

    萊文對雄主什么都告訴自己的行為有些慰貼,卻也無奈,雄蟲對自己太不設防了。

    “您想怎么做?”他聲音低沉又溫柔地問道。

    “得耗費一個屏蔽器了。”雄蟲閉眼說道。

    萊文沒有說什么勸誡的話,他的雄主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他再管這管那,而且不管雄蟲做的事有什么后果,萊文必將傾盡全力做他的后盾。

    不管他在想什么,耶則蹭了蹭他的腿根兒,小聲道:“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找叔父替你一天。”

    他說的叔父顯然不是掛文職的德林,而是德林親王唯一的雌君文撒上將。

    其實他是想讓雌蟲休息休息,萊文總是太負責任了,這樣他會很累。

    “您不怕德林叔父找上門來嗎?”萊文失笑。

    耶則哼笑:“我怕他?我那是讓著他!”

    此時遠在城郊的第一軍校,德林正帶著校長趴在訓練場門口,一邊看著里面的近身格斗課,一邊竊竊私語。

    “你看,他真的能行。”德林說道。

    校長看著里面額頭幫著赤紅袖帶的雄蟲,在雄蟲和一只一臉尷尬和不忍心的雌蟲對上后,一個橫掃將雌蟲重心打亂,然后兩下利落的飛踢將雌蟲踹出去十米遠,灰頭土臉地抵著墻勉強立住身體。

    校長:“……”這何止是行啊,這簡直太行了。

    “你真的沒有給他吃什么違禁藥來作弊?”校長從門上直起身體,狐疑地看著一臉得意的德林。

    德林無語地說:“你是早飯吃多了大米擠進小腦里了嗎?說出這么弱智的話。”

    校長被他說的心中一梗,面有訕訕:“開個玩笑嘛。”

    訓練室里,雄蟲摸著額頭柔軟的袖帶,看著外面兩個走遠的身影,終于松了口氣。

    總算過關了。

    老師把那只被踹倒的雌蟲拎過來,一群學生想笑又不敢笑,那只軍雌更是臉色通紅,跟鵪鶉一樣站在隊伍里。

    “這下滿意了?”老師冷聲道。

    一群剛才叫嚷著要比試的雌蟲們頓時面色羞紅,老師隨手挑了一個讓他跟沃斯對戰,他們還以為是在玩鬧。

    結果抱著起哄的心態,眼睜睜看著那只雌蟲被虐得體無完膚。

    “僥幸逃過的也不要笑!”老師冷哼一聲,“以后沃斯就是你們的標尺,挨個來和他比試,一個都別想逃!”

    雌蟲們多數斗志昂揚地看著沃斯。

    卻不料雄蟲表情冷淡地開口:“老師,我的課比較滿。”

    他們的老師居然思索了一下,然后說:“那好吧,讓他們自己摸索去。”

    一群學生欲哭無淚,老師,你倒是再跟閣下爭取爭取啊!

    沃斯是真的沒心情跟一群學著差不多的東西的同學打架,而且他是有家室的雄蟲了,要注意保持距離。

    雄蟲小心地摘下用來抵汗和碎發的那根赤紅袖帶,小心地收進包里,然后獨自出了教室。

    雌蟲們觀察著他,見雄蟲那么寶貝一根材質普通的袖帶,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赤紅色,那好像是中將訓練服的袖帶。”一只雌蟲跟他朋友低聲說道。

    他倆感慨地看著沃斯遠去的背影,一根袖帶被寶貝成這樣子,他們已經羨慕不起來了。

    天方夜譚,跟看童話故事似的。

    第86章 撿到一只蟲 G90星,一顆風沙遍……

    G90星,一顆風沙遍地的衛星上,突兀地矗立著三艘龐大的艦船。純黑的艦身流暢而鋒利,側邊用亞晶雕刻著一個昂揚兇狠的刺蘭圖騰。

    “長官。”一只雌蟲看了看外面時不時刮過的龍卷風,對著輕易被卷到空中形成沙塵暴的環境微微皺眉。

    艙內單透露臺上,一只同樣全副武裝的軍雌正看著衛星空中龐大的G90廢棄宜居星,翡翠般的眼眸輕輕閃了閃。

    “怎么了?”蘭徹回身問道。

    佩爾森不是頭一次擔任中將的副官,不過他剛轉到第二軍團,還是第一次擔任蘭徹中將的副官,心神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另一顆衛星環境更好一點,我們為什么……”佩爾森有些猶豫地看向蘭徹。

    蘭徹靜靜地看著磁流網,視線劃過G90差不多已經變成廢墟的建筑,那上面已經灌木叢生。

    “你覺得那里好,敵方也這么覺得。”他淡淡說道。

    佩爾森撓了撓頭:“那要是敵方也覺得咱們這里更安全呢?”他這話說的挺沒情商,后知后覺地想打自己的嘴。

    蘭徹抬頭看了他一眼,伸手點向磁流網中的一個小黑點。

    “那就怪他們倒霉了。”雌蟲平靜地說道。

    二十年前蟲族之所以戰敗,是因為維因族大批軍隊直接出現在G90上空,并且用了不知什么手段封鎖了蟲族的蟲洞網絡,才會包圍G90如此之長的時間。

    他們這次預感有異變,直接帶了兩支精良的A級重型機甲編隊,甚至配備了兩艘補給艦,和聯邦打都沒問題。

    蘭徹微微皺起眉:“去這里看看,一編隨時待命,不能有任何松懈。”

    佩爾森沒看出來那里有什么不對,不過絲毫沒有異議地帶著二編整隊,隨時準備出發。

    蘭徹中將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菲文帶著博安從走廊過來:“長官。”

    “怎么是二編先出任務?”他不滿道。

    蘭徹瞅了他一眼,推著菲文回身:“你這老胳膊老腿的,就別瞎摻和了。”

    菲文身體情況越來越差了,雖然還不至于到要退休的地步,但萬一受傷恢復起來總是沒有以前快。

    “什么老胳膊老腿!”

    菲文瞪了他一眼,看起來有些不甘心,卻終究沒反駁什么,帶著博安又回到一編的休息區。

    龐大的星艦緩緩地開啟腹部矩形的艙門,一架架足有五十層樓高的機甲以靈巧的姿態從中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流暢的弧線,朝著G90星秒速100公里飛去。

    “佩爾森。”蘭徹帶有磁流雜音的聲音傳來,“你帶著2000機甲跟在后面。”

    “長官!”佩爾森不明所以。

    “服從命令。”雌蟲聲音淡漠。

    佩爾森咬了咬牙,帶著一隊機甲落到蘭徹一隊后面。他通過光屏看著最前方通體漆黑的機甲,那一對金焰般強大漂亮的骨翼,他曾經在星網上無數個戰斗視頻里看到過。

    無關有那么多雌蟲,甚至聯盟其他種族崇拜他,這種慕強的心態所有種族都一樣。

    G90星從前有多繁榮美麗,現在就有多荒蕪寥落。

    最大的幾個城市已經被夷為平地,尚存的一些斷壁殘垣上早已長滿青苔和雜草,叢生的灌木看著比圖像上還要茂盛。

    最大的殘垣在機甲面前就像一個小玩具,蘭徹伸手拿起它,上面做了窩的幾只小老鼠和甲蟲慌亂地四散逃離,有些甚至慌不擇路朝著機甲手臂上跑。

    “吱,吱吱!”機甲清理罩亮起,小老鼠被彈落到空中,驚恐地叫著。

    相對于這可愛的小生物,模樣有些猙獰的機甲敏捷地抬起手臂接住它,緩緩地放在地面上,凝視著它和同類鉆進不遠處的樓梯殘骸。

    在G90和煦的恒星光下,機甲外面依舊閃著無機質的冷光,與破敗卻生機勃勃的星球格格不入。

    雖然蟲族將這里視為禁地,但其實這里早已煥發新的生機。

    蘭徹轉向左后方:“東經三十五度,北緯十二度,目標為一顆橢球形營養倉。”

    聽到“營養倉”三個字,軍雌們不由得都心神一緊。

    已經沒有高級生命的G90星,突兀地出現一個營養倉,除非是被危險蟲洞卷入的逃生者,不然就只能是……

    蘭徹眸光微閃,微型探測器傳回來的圖像十分清晰,他沒有說的是,那顆營養倉已經爛得不成樣子。

    倉門被挖出一個洞,正冒著彎曲的煙霧。

    重達萬噸的高密度機體迅速地移動著,卻沒有給這顆星球帶來一點動靜,磁流屏蔽器遮掩了他們的能量波動,最多在低空飛過時吹歪一些植物。

    因此正坐在營養倉內部的生物完全沒感覺到他們的靠近。

    他腰上掛著一塊破破爛爛的黑布,倒是洗得干凈非常,正對著一個小小的火堆翻動架在上面的烤肉。

    探測器顯示有能量異常的地區并不在這里,蘭徹皺眉看著下面對烤肉垂涎欲滴的家伙。

    傳回的畫面儼然是一個小小的黑點懸浮在空中,蘭徹神情一凜。

    這顯然是一個并不穩定即將消失的蟲洞。

    精神絲輕微一動,機甲腹部儲存盒迅速開啟露出純白內腔,一個攜帶封鎖裝備的梭形飛行器猶如利劍般射出,眨眼之間將芝麻粒大小的蟲洞折疊起來。

    上千架龐大的機甲就這么懸浮在空中,無聲無息地包圍起這里,垂頭看著地面上吃完烤兔子躺著曬太陽的家伙。

    蘭徹暫時不打算驚動對方,伸手調出分析儀對準他。

    蟲族,還是人類?

    他不確定。

    分析儀電子眼上下掃描了三遍,微微顫動一下,將結果投影在光屏之上。

    淡淡的紅光映得蘭徹瞳孔微縮。

    “初級分析(瞳紋、掌紋):

    分析對象81.999%概率為蟲族雌性,懷孕中

    身體情況:未知。”

    蘭徹迅速拉大下方圖像,看著這只“雌蟲”微凸的肚子。

    原來是懷孕了,之前還以為他是吃太多胖的。他面無表情地想到。

    是蟲族就好,要是在這里發現個人類,事情就大條了。

    “佩爾森,通知留哨艦帶著空間分析儀過來。”

    “是,長官。”

    那只雌蟲估計是吃多了,這會兒正蹲在自己的“庇護所”前整理獵物。

    蘭徹掃描了一遍他的營養倉,卻發現顯然不是蟲族任何一款的制式。

    “長官。”佩爾森的臉出現在光屏。

    “留哨艦那邊說不要管這只雌蟲,他們很快帶著分析儀過來。”佩爾森有些不明白地復述道。

    “長官,他們這是什么意思?他們認識這只雌蟲?”

    雌蟲眸色冷淡,嗤笑一聲:“他們當這里是馬戲團嗎?觀看一只懷孕雌蟲荒野求生?”

    佩爾森驚叫一聲:“懷孕?”他目光有些復雜地看向那只雌蟲,卻見對方起身扛著一串巨大的獸肉曬到架子上,身姿矯健又靈敏。

    佩爾森:“……”他真是有些看不懂這情況了。

    “帶好裝備,我們準備下去。”中將冷聲道。

    駐守各個星球的軍部分部總會出現各種問題,這是不可避免的,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巡航也會接受賄賂包庇他們。

    但蘭徹是真沒想到一個高級生命都沒留下的G90星,竟然會出現這么荒謬的事情,把一只孕雌扔在野外自生自滅?

    圖像里的雌蟲顯然不止吃了那些野物,他燒水的東西是蟲族軍用的肉食罐頭。

    蘭徹不由猜測起這里的情況,心情一時間差到極點。

    “他們有沒有提起這邊的蟲洞?”

    佩爾森仔仔細細地搜刮了一遍自己的腦子,搖搖頭:“沒有。”

    軍雌抿了抿唇打開自己的機甲駕駛艙:“帶上三只雌蟲,準備出艙。”

    從磁流地圖上來看,他們已經將那只雌蟲包圍,可實際上視野里周圍一片空曠。五個腦袋突兀地出現在半空,把下方仰躺著的雌蟲嚇得驚叫一聲,迅速地跑進營養倉里躲起來。

    有點像剛才那只老鼠。

    軍雌們凌厲的骨翼在空中刮起一陣迅風,迅速地俯沖到地面,降落在那個營養倉前。

    “你好,”蘭徹緩步走近,“亞弗爾辛斯第二軍團。”

    “我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他盡量放柔了語氣,可經過面罩的作用,還是顯得機械而冷漠。

    營養倉上掛著的破布隨風晃了晃,一顆淺棕色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探出來。

    “你好?”蘭徹伸手扯了扯面罩,想讓自己聲音不那么機械。

    “你……們是?”雌蟲捧著自己的肚子,整個身體縮在后面,有些期待又畏懼地看著他們。

    “你是雌蟲?”蘭徹不動神色地觀察著他。

    對方點了點頭,警惕地伸手護著小腹。

    “你們今天又要干什么?”他冷聲問道。

    蘭徹眉頭輕皺。

    “我們是亞弗爾辛斯第二軍,任務在身不方便說,請問你來這里多久了,怎么會有個……”他避重就輕地回答,不過話里也帶著誠懇之意。

    雌蟲手扶著營養倉斷裂的外皮,顯然這是他在這個荒蕪星球生活的唯一依仗,他并不敢冒險進入那些隨時會倒塌的樓體。

    “你們不是一伙兒的?”雌蟲突然問到,睜大眼細細的看著軍雌們的制服。

    佩爾森拿下臂章給他看。與留哨艦深灰色的原料不同,第二軍團的徽章大體是暗金色。

    “我們剛來這里。”佩爾森簡單地解釋道。

    說到底,他們并不需要給一只等待救援的雌蟲解釋太多。

    那雌蟲接過臂章摸了摸,又看看他們冷硬卻尊重的態度,這才稍微放下心。

    將臂章還回去,他卻仍舊躲在營養倉后面。

    “我叫阿納利安,在買了聯盟委員會的旁觀票后,和雄主一起搭乘星艦去白塔星,被維因族劫持了。”

    “維因族?”蘭徹疑問。

    “人面鳥身,花斑羽毛,還是高級種。”阿納利安眼中露出憤恨,“我們拼死搶了他們的幾個飛行艦,剛飛出去沒多久,不知怎么的就進了蟲洞。”

    “我醒來就在這里了,那些駐守的軍雌不信我是蟲族,拿我當笑話看。”阿納利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道雄主他……”

    維因族的營養倉光艙壁厚,空間小得可憐,他們只能分開,卻沒料到后續的事情。

    然而蘭徹莫名心頭一動。

    “留哨艦的那群家伙一直給你扔東西,他們來過這里嗎?”他問道。

    雌蟲搖了搖頭:“沒有。”

    蘭徹心里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迅速招來兩個軍雌,又對佩爾森道:“你們先送他回我們的星艦,讓菲文和殿下接通訊,給雄保會和生育院通個信。”

    “有雄蟲被虐待。”

    第87章 雄蟲 雌蟲驟然捧著腹部栽倒在地,蘭徹……

    雌蟲驟然捧著腹部栽倒在地,蘭徹被他那狠狠的一下動靜弄得心驚肉跳,可沒等他扶,雌蟲又一骨碌爬起來。

    “閣下您剛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阿納利安面上的驚惶幾乎化為實質,他甚至直接沖了出來,祈求地看著蘭徹他們。

    “您是說,雄主他……”阿納利安急促地喘著氣。

    他的小腹已經有些顯懷,如果只懷了一枚蛋,他幾乎已經到了預產期。

    蘭徹朝佩爾森試了個眼色,對方立即上前扶住阿納利安。

    “不是你雄主,我們剛來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懷疑你懷的是雄蛋而已。”

    阿納利安立刻松了口氣,主要是蘭徹戴著面罩聲音平淡,并且確實沒必要騙自己。

    只是……

    “您怎么知道我懷的是雄蛋?”

    蘭徹默默地看了眼他的肚子和地上的空罐頭盒。

    “我看他們沒打你,隨便猜的。”他打了個哈哈隨意說道。

    留哨艦拒絕對接,卻又積極上報了G90星的異常,磁流圖顯示的兩個微妙異常,一個在這里,一個在星球另一邊。

    而今天分配任務時,留哨艦主動承擔了全是海洋的彼端巡查,他當時就感覺到了奇怪之處。

    因為上報的問題是發現G90星周圍磁場嚴重紊亂,卻無法探知到原因。

    如果他們真能探知兩個微蟲洞的位置,將地域劃分得這么清楚,報告內容就不該那么含糊。

    蘭徹懷疑阿納利安的雄主其實也降落到了這里,不過還被囚禁在海洋另一端。

    甚至可能之前被囚禁在留哨艦上,直到他們到來,腦子被荷爾蒙糊住的軍雌才把雄蟲放回星球。

    如果阿納利安懷的是雄蛋,那么他的雄主會為他爭取食物也就不奇怪了,那群軍雌估計也忍不住一只雄蟲要求,給他們眼里維因族的間諜投放了粗糙至極的食品罐頭。

    “你們帶著他先回去。”他轉身吩咐完佩爾森和兩只軍雌,立刻探出骨翼飛回駕駛艙,帶著其他軍雌迅速趕往海洋區域。

    佩爾森看了看阿納利安,卻見他眉眼間皺巴巴,顯然是在擔心他的雄主。

    “唉。”他嘆了口氣,“你有東西要收拾嗎?”

    阿納利安看向自己簡陋的居所,臉上一紅:“沒……沒有。”

    佩爾森點點頭,朝身后軍雌示意了下,背后龐大的灰色骨翼瞬間展開,帶著阿納利安迅速升空。

    雌蟲窘迫地抓緊自己搖搖欲墜的破布褲衩子,喏喏地解釋了一句:“其實我有骨翼。”

    佩爾森語氣訝異:“誰沒有?”

    阿納利安:“……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自己飛,這太麻煩你了。”

    軍雌爽利地笑了一聲:“你還有蛋,飛起來太危險了。”

    阿納利安沉默了,不是說軍雌都比較冷血嗎?怎么如此關心一顆不是自己的蛋?

    天可憐見,星網對于軍雌的偏見實在太大了。

    阿納利安這才知道這群家伙為什么會在半空中突然探出頭,原來他們駕駛著機甲!

    把他當馬戲團的猴子戲弄的那群家伙也有機甲,不過像這樣龐大的只有十多架,在他想逃走的時候將他團團包圍。

    “你們有很多高級儀器嗎?可不可以救救我的雄主?”一般雌蟲其實并沒有那么強大,軍雌的實力和他們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阿納利安快急瘋了,然而他還得注意保護自己的蛋,雄主卻還等著他去救……

    佩爾森將抱著肚子小凸起的雌蟲穩穩放在休息艙:“你的身份我們還得驗證,請你先待在這里。”

    他從外面扔進來一件衣服,阿納利安無措地接住:“我還是不能自由?”

    他聲音有些惶然,佩爾森打開柔和的燈光。

    “當然不是,我們得啟程回星艦,把你關在這兒是因為外面就是駕駛艙,你能理解吧?”

    “我們也不能聽你一面之詞,等回了星艦會有蟲查明你的身份,不用擔心。”

    他說得還算詳細,阿納利安微微松了口氣。

    他不怕身份驗證,就怕又被關起來,雄主還等著他呢。

    “我會待在這里的。”他將衣服披在身上,又尷尬地發現自己身上的臟污。

    “里面可以洗澡,水很干凈。”

    “……謝謝。”

    三道灰白的影子拔地而起,阿納利安感覺一陣微顫。

    他從來沒進過機甲,卻對此并不陌生,每只雌蟲都夢想擁有一臺機甲。

    阿納利安的雄主是H32星最受歡迎的A級雄蟲,而他不過是雄主的一個雌侍,但保護雄蟲是每只雌蟲的天性,并不區別于雌侍雌君。

    能在雄蟲有更多雌蟲前就懷上雄蛋,阿納利安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幸運,因此他更對沒保護好雄主這件事感到懊悔和驚慌。

    阿納利安小心地不去碰這個休息室里的東西,在里面神思不屬地坐了十幾分鐘。

    機甲又發出一陣微小的顫動。

    “我們到了。”果然,佩爾森在外面說道。

    阿納利安又被佩爾森架著胳膊送到了地面,他遲鈍地回頭,被身后龐大猙獰的機械怪物震懾地說不出話來。

    “你們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蘭徹呢?”旁邊傳來一道有些焦急的聲音。

    阿納利安轉身,發現是一只白色袖帶的軍雌,看起來很英俊強大。

    佩爾森郁悶地指了指阿納利安:“撿到一只蟲洞里掉出來的雌蟲,中將讓我們三個送他回來,他帶著其他軍雌去留哨艦了。”

    菲文凌厲的眼神打量著雌蟲,阿納利安尷尬地扣了扣手。

    “你……懷蛋了?”軍雌眼神突然落到他小腹,驚詫地上前。

    阿納利安點點頭,手掌虛虛地放在自己小腹微微凸起的部位。

    菲文態度立刻肉眼可見地緩和下來,扔給佩爾森一枚不知名果子,阿納利安這才發現他懷里正抱著好幾枚淡紅色的水果,看起來剛用過早餐。

    “我先帶他去查一下身份,佩爾森你給他準備點適合孕雌的食物?”菲文道。

    在佩爾森離開后,軍雌就帶著他走進長廊。

    菲文有些好奇地看著阿納利安的小腹,他斟酌著:“懷蛋,是一種什么感覺?”

    阿納利安理解地笑了笑,以為菲文是還沒有懷過蛋而已。

    “其實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不過會格外容易累,胃口變大而已。”他想了想說道。

    “如果身體不好的話,生殖腔可能會有點疼,不過您應該不會。”阿納利安羨慕地看著軍雌強健修長的身體。

    軍雌和普通雌蟲是有壁的。

    面容英朗的雌蟲苦澀地笑了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腹部,便被燙到似的迅速抬頭。

    “我不會懷蛋了。”他淡淡地說道。

    阿納利安啞然地看著他,后知后覺地懊惱自己的話。

    懷蛋對于雌蟲來說是一項崇高的使命,母體總是會比父體更加關注自己的孩子。

    軍雌比自己高很多,身形筆挺面貌優越,阿納利安忍不住地為他惋惜。

    他們檢查過基因和身份信息后,阿納利安便被帶到一個很金屬化的客房,里面布置得非常簡潔,可以他雌蟲的眼光來看,實在是漂亮得很。

    甚至有新的衣服和一些孕反的簡單藥物,阿納利安驚喜地抱起那些東西,再一次感覺到外表冷硬粗獷的軍雌深藏的細心。

    他開始忍不住地質疑帝國,要是可以允許公民稍微深入接觸軍雌,肯定不會讓他們的風評那么差。

    帝國將軍雌塑造成怪物一樣冷血干硬的存在,到底圖什么?

    冷血無所謂,但蘭徹不想一群軍雌在荒漠邊境憋出病來,要是他的猜測屬實,這幾百只蟲子都要進監獄!

    他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留哨艦07,第二軍團請求通訊。”

    沒有反應,蘭徹霎時眉頭一緊,又申請了一遍。

    過了好幾分鐘,通訊才被慢吞吞地接通,一只棕色頭發的軍雌出現在光屏上。

    “蘭徹中將。”軍雌的語氣有些怪異,像是不耐煩。

    “不是說好了各自探查一半嗎?您又怎么了?”

    蘭徹對他的陰陽怪氣無動于衷:“發現了一些異常,你們把分析儀統統帶走了,是想讓我用肉眼看嗎?”

    軍雌一噎:“……我們這邊軍雌不多,您多擔待,多擔待。”

    “是嗎。”蘭徹平靜地說。

    “我還真用肉眼看出來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逐漸僵硬的軍雌,“有些事得當面討論,只我們一半不到的編隊進去,您不會說星艦裝不下吧?”

    軍雌:“……”

    他看著這位傳說還沒雄主的軍雌中將,雖說有些猶豫,可也沒什么怕的,畢竟他們把雄蟲照顧得很好。

    “當然沒問題,請您稍等。”他慢吞吞地看著蘭徹的臉,不大情愿地說道。

    要是讓這只雌蟲進來了,那還有他什么事?

    雄蟲顯而易見會選蘭徹。

    他還沒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錯,蘭徹也閉口不言,密密麻麻的機甲相對于星艦來說就有些微小了,紛紛滑進對接附艙。

    “蟲洞的事情,您真是肉眼看出來的?”弗拉一派愜意地走在蘭徹身旁,模樣似乎還有些得意。

    “我們在這邊也發現了一個,甚至救下了一位尊貴的雄蟲閣下。”他表情非常興奮,似乎覺得自己已經立了個大功。

    “哦,是嗎。”蘭徹淡淡地回道。

    “你們怎么沒有報告給主星?”

    “自從蟲洞出現,這里的磁場就有些異常,我們的設備似乎壞了,報告一直發不出去。”

    弗拉早就想好了借口,不過實在是拙劣,他篤定等見了那位閣下,蘭徹不會戳破自己。

    畢竟他們都是單身軍雌,能擁有一只雄蟲很不容易。

    遠在主星的沃斯打了個噴嚏,把雌君和自己的聊天記錄翻了又翻。

    第88章 謝勒 “蘭徹中將!” 他們……

    “蘭徹中將!”

    他們走過留哨艦的外圍長廊,一只抱著斷了一條手臂的機械狗的軍雌驚喜地看向他們。

    蘭徹微微頷首向他致意:“你好。”

    雌蟲看起來激動得快暈了,雙頰漲得通紅,眼睛是少見的淡藍色,毛茸茸的白色頭毛被軍帽壓著,看起來非常可愛。

    “中將!”軍雌迅速又標準地向他行了個禮,然后蹭到蘭徹身邊,“這次竟然是您來支援我們?我也太幸運了!”

    弗拉干笑著,給這只剛畢業魯莽的軍雌使了個眼色,但是對方眼睛一直看著蘭徹,根本不理他,弗拉不禁心里升起一股怒火。

    “中將,我叫李·莫厄里,您一直是我的偶像!天哪不敢置信我竟然就這么突然地見到您了!”李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樣,看的蘭徹有些無語。

    弗拉生怕這毛頭小子口無遮攔,壞了他的計劃,一把抓住李的胳膊讓他趕快去修理機械狗,不要在這里羅里吧嗦。

    白毛小狗仿佛雙耳都耷拉下來,有氣無力地看著蘭徹。

    這失落的意味都快化成實質了,弗拉抽了抽嘴角。

    “中將您也要去看望雄蟲閣下嗎?閣下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李沒注意到自己上級驟然鐵青的臉色,自顧自地抱起懷里的小機械狗。

    “閣下剛和奧爾加大校起了矛盾,打架的時候誤傷了它。”李心疼地攬著自己的小狗,這是他最喜歡的設計作品。

    雖然包含的技術不是很高,但就是很喜歡。

    蘭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弗拉,讓弗拉一時間汗流浹背。

    弗拉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小軍雌縮了縮脖子,抱著機械狗躲到蘭徹身后。

    “到底怎么回事?弗拉大校不會到這種時候還打算隱瞞不報吧?”蘭徹看了一眼李和弗拉的小動作,沒什么反應地又收回視線。

    弗拉突然展開一個笑:“怎么會,我正要告訴中將您,我們在中緯的一個小島上發現了一位尊貴的閣下,你這樣的高級雌蟲一定會讓閣下很高興。”

    “還愣著干什么?去跟告訴奧爾加讓他先出去,蘭徹中將要去看望雄蟲閣下。”弗拉踹了一腳李,讓他去跑腿。

    蘭徹簡直要氣笑了。

    弗拉不會是打算拿那只雄蟲賄賂他吧?

    他看起來有那么愚蠢嗎?

    蘭徹平靜無波的樣子讓弗拉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聽說過蘭徹不待見雄蟲的事兒,可是跟很多外駐的雌蟲一樣都沒有當真,只當還是一種吸引雄蟲的新手段。

    李雖然想和偶像再多待會兒,但上級吩咐,他只能灰溜溜地準備離開去傳話。

    “等等,不如我們一起過去,奧爾加大校就待在那兒吧,不用離開。”

    李的眼睛驟然亮起,弗拉神色卻有些怪異,蘭徹原來玩得這么花嗎?

    留哨艦空間確實不大,但容納他們兩個編隊還是不成問題,再說對接又不是挪窩,編隊絕大部分還是要待在他們自己的星艦上。

    蘭徹一邊走一邊思索著這些漏洞,一只雄蟲就讓留哨星球的艦隊犯下這么離譜的錯誤,簡直可笑。

    李跟在他們倆后面,左右看了看,淡藍的眼睛落在留起了長發的偶像身上。

    作為資深粉絲,他當然知道蘭徹中將向來不喜歡長發,中將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以前想起來還能發個動態,最近幾個月是一點消息都沒。

    “中將閣下,您真的要去看那位嗎?”李挪到蘭徹身后,悄悄地問他。

    被弗拉警告地瞪了一眼,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犯什么錯了嗎?

    “那位閣下有點兇,看起來手段應該挺……中將真的要去嗎?”他有些擔憂地說道。

    蘭徹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看看再說。”他語氣平淡,似乎對那只雄蟲不怎么在意。

    弗拉真是服了這個新兵蛋子,一天天的就知道給他找事兒,還有完沒完了!

    “尊貴的閣下只是被間諜騙了,所以心情不好而已,蘭徹,這個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弗拉一副跟蘭徹多熟悉的模樣,語氣熟稔地說著。

    蘭徹眼瞼輕抬,毫無波瀾地看他:“咱們很熟嗎?”

    “沒記錯的話你是第三軍團,咱倆應該有仇才對,而且我還是你的上級。”

    弗拉:“……呵呵中將您真會開玩笑。”話倒也不用說得這么直白。

    “等您見到那位閣下,自然就會明白那種奇異的魅力。”弗拉一副中了蠱的樣子。

    話語間已經通過內橋到達客房,這一片竟然防御力比駕駛室還要豐備不少,幾十只軍雌從入口一直排列到那只雄蟲臥室口,個個面容嚴肅武器在身。

    蘭徹嗤笑一聲,留哨艦的日子,倒比他們這些出任務星際遠洋的悠閑得多。

    這么多年都沒出過事兒,他們估計也開始松懈下來了。

    “才不是,那位閣下好兇。”李又在旁邊嘀嘀咕咕,被弗拉狠狠踹了一腳,齜牙咧嘴地逃到蘭徹身邊。

    蘭徹不禁頓了頓,兇?一只雄蟲?

    他想起了自家小雄主,心里頓時有些憋悶,遙遠的距離讓思念都變蒼白無力了。

    軍雌碧綠的眼眸垂下,看向自己徽章里藏著的空間鈕。

    里面的機甲駕駛艙里,有雄蟲送給自己的求婚禮物,他連拿都不敢拿出來,就怕一不小心弄壞。

    “奧爾加!”弗拉看了看蘭徹,然后高聲叫了一句。

    半晌沒動靜。

    弗拉在蘭徹淡漠的眼神下,訕訕地上去用自己的權限給他們開了門。

    軍雌平靜地從他面前走過,弗拉面上露出一抹不舍,卻還是咬了咬牙跟進去。

    他不信這么長時間雄蟲閣下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難得遇到如此優秀的雄蟲,懷個雄蛋的概率豈不是很高,他不想錯過。

    房間里非常昏暗,一股霉味彌散在空氣中,還有淡淡的橘子味。

    蘭徹眼目微瞇,低頭看向一片黑暗的地面,略微能看到一片黑色的軍服下擺。

    他毫不猶豫地抬腿跨過,走到里面伸手開了燈。

    李顯然沒那個細心看到躺在門邊的奧爾加,一腳踩在暈倒的軍雌肚子上,把奧爾加踩得悶哼一聲。

    小軍雌被嚇得彈開,弗拉連忙俯身架起奧爾加,拍了拍他的臉:“奧爾加?奧爾加!”

    “中將,這……”弗拉也沒想到他出來一會兒的功夫,同僚就被一只雄蟲放倒在門邊。

    蘭徹沒理他,轉身環顧空曠卻華麗的房間,視線在床那邊頓了一下。

    “謝勒閣下呢?!”弗拉終于發現雄蟲并沒有如以往那樣悶在被子里,他慌了。

    蘭徹不耐煩地道:“不知道說什么就閉嘴!”沒一句話是有用的。

    這就是貴族捧上來的大校,他冷哼一聲。

    “閣下,出來吧。”軍雌眼簾微垂,卻一直警惕地盯著床。

    準確來說,是床底。

    這張華麗復雜的拔步香木床底下空間非常大,最重要的是,那下面還有雄蟲的磁場,只不過收斂地非常好,要不是蘭徹和沃斯待習慣了,還真感應不出來。

    “如果您擔心阿納利安的雄蛋,那就不用再藏了,他在另一艘星艦上。”

    “您躲在這里也沒用。”軍雌語氣直白,弗拉欲言又止。

    李在一旁一副星星眼的模樣。

    床下的簾布動了動,一只和亞雌一般高的雄蟲緩緩爬了出來。

    “謝勒閣下!”弗拉手一松就把奧爾加扔在地上,慌里慌張地想去扶謝勒。

    雄蟲卻警惕地竄到床后面,厭惡地吼道:“滾!”

    弗拉頓了頓,一臉失落地放下手。

    蘭徹無語地嗤了一聲,就這把雄蟲囚禁起來的架勢,能得到對方的好感才奇了怪了。

    “你……你剛才說阿納利安,”雄蟲見弗拉已經退開,也不扭捏或害怕,面色卻有些焦急,“他真的在星艦上?”

    蘭徹沒什么吊著他的怪癖:“不是這艘,是我們另一艘來出任務的星艦。”

    雄蟲胸腔頓時重重地起伏,蘭徹這才注意到他竟然一直繃著一口氣。

    “怪不得。”雄蟲厭惡地看了一眼弗拉和奧爾加,“謝謝你救了他。”

    他對蘭徹說的話很真誠,弗拉有些嫉妒地看過去,卻發現綠眼軍雌漫不經心地捋著自己手腕上的袖帶。

    “既然您沒事,那就跟我們走吧,出完任務順便送您和雌君回去。”

    弗拉瞠目結舌,不是,多好的機會啊!

    他都成墊腳石了,蘭徹怎么這么不上道!

    李看了半天這場戲,見自家長官上火了,想了想,湊到弗拉耳邊。

    “長官,我聽說蘭徹中將已經有雄主了。”

    蘭徹耳尖動了動,似乎嘆了口氣。

    弗拉震驚地看了看他,發現他竟然沒反對!

    夭壽了!

    那他剛才的心情算什么!

    謝勒面容平靜,他身為雄蟲當然知道面前的綠眼軍雌已經有主了,這也是他不擔心對方也對他有意思的原因。

    軍雌忠心度高這是公認的。

    而且這只軍雌顯然極為敏銳。等級應該也很好,這意味著對方是真靠實力升職的,不至于像弗拉一樣是個煞筆繡花枕頭。

    弗拉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奧爾加,心里并不擔心,軍雌還不至于這么脆皮。但是他真有點嫉妒蘭徹了。

    第89章 回到星艦 他們幾千機甲兵就堵在星艦外……

    “小子,你沒騙我吧?”弗拉看著站在露臺處的蘭徹,湊過頭悄悄地問李。

    李撓了撓自己亂的像雜草的白毛,他也是聽一只剛來的軍雌說的。

    “長官,我也不確定,不過星網好像有視頻,蘭徹中將都帶著那位閣下出席過宴會了。”他崇拜地看著中將,偶像就是偶像,不僅實力強大品格貴重,就連婚姻大事都解決得這么完美!

    “聽說那位閣下對中將非常溫柔,還會給中將送午餐,陪他一起工作!”

    弗拉本來都開始嫉妒了,結果聽到這兒霎時一頓,接著跟看白癡似的看了李一眼。

    就這種謠言也能信?

    雄蟲閣下給雌蟲還是軍雌送餐?打死他都不信。

    弗拉不太敢確定蘭徹到底有沒有雄主,不過這些個離譜新聞肯定是假的。

    李被他懷疑的目光看的有點郁悶。

    “中將,”弗拉目光一轉,帶著笑上前,“雖然說那只雌蟲在您那邊,但雄蟲閣下畢竟在我們這兒住習慣了,您看是不是讓那只雌蟲搬過來比較好一些?”

    “免得謝勒閣下舟車勞頓嘛。”他一副為謝勒著想的神情。

    蘭徹一點點仔細地看著下方海面,在一些礁石上一掃而過,聞言面無表情地扭過頭看向他。

    弗拉尷尬地笑了笑,蘭徹卻在他欲言又止的視線里抬眼看向后方。

    “謝勒閣下,您也這么覺得?”軍雌冷淡地問道。

    弗拉僵硬中帶著一絲顫抖地轉過身,淡褐色眼睛黑色頭發的雄蟲正在門邊,拿著一個大口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蘭徹中將,我們走吧。”謝勒不想再耽擱時間,阿納利安已經很久沒接受信息素了,他是真怕對方出事。

    這只雄蟲黑色的頭發讓蘭徹條件反射地注意,不過想來以蟲族的基數,黑發應該也不少,他便沒有在意。

    “等等!”弗拉看著李主動接過雄蟲的行李,終于有點不甘心地叫住他們。

    他不敢對謝勒說什么,畢竟雄蟲看起來非常不喜歡自己,他只是想問問蘭徹一個問題。

    “中將,您……”

    “真的有雄主了嗎?”

    蘭徹聲音平靜:“怎么,你看上我了?管這么寬?”話意卻多少有點沖。

    李驚愕地長大了嘴,一臉“你怎么能這樣”的表情看著弗拉。

    謝勒都豎起了耳朵。

    弗拉:“……并沒有。”他甚至被惡心了一下。

    蘭徹突然想把空間鈕里的鐲子拿出來炫耀一下,但是多少有點幼稚且不現實,于是他只能默默地按捺住這個想法。

    “最好沒有,有空多上上網吧,我早就有雄主了。”蘭徹唇角微勾,似乎想到了什么愉悅的事情。

    軍雌帶著兩個跟班消失在轉角,赤紅的發帶跟隨他的步伐飄動著,在空中留下一條優美的弧線。

    弗拉怔怔地站在原地,余光最后注意到的竟然是李那小子得意又犯賤的臉。

    牙根都被咬痛了,卻突然泄了氣,弗拉垮著一張臉進門,頹喪地坐在沙發上。

    房間里還有一點謝勒甜香的橘子味信息素,他沉醉地深吸一口。

    在地上迷迷糊糊哼哼的奧爾加慢慢睜開眼,“嘶”了一聲。

    “你醒的可真是時候啊,奧爾加大校。”弗拉陰陽怪氣地說道。

    奧爾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臉懵地爬起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謝勒閣下呢?”

    “走了,被蘭徹那該死的家伙接走了。”

    奧爾加看著弗拉那又蠢又毒的樣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你他么不知道攔住他們啊!這是我們的地盤!”

    弗拉煩躁一腳踹倒昂貴的花瓶:“我能怎么辦!他們幾千機甲兵就堵在星艦外面,你有種攔一個試試!”

    而且他們畢竟不占理,蘭徹就算真動手也不是沒可能。

    奧爾加神色僵硬,憋悶地摔門而出。

    弗拉更郁悶了,他就不該來這該死的留哨艦!在主星什么雄蟲沒有,怎么會至于受這鳥氣!

    李帶領著蘭徹和謝勒一路回到起飛臺,早有一艘飛行艦落在那里,身為一只有雄主的軍雌,蘭徹顯然是不會讓一只雄蟲進他的機甲的。

    “中將。”李將雄蟲的行李放進飛行艦,然后走到蘭徹旁邊,羨慕地看著那龐大到可怖的機械怪物。

    “怎么了?”蘭徹對這只年齡很小的軍雌還是很有好感的,對方無意間也幫了他很多。

    “我結束服役期后,可不可以轉到您麾下?”李有些局促地站在他面前說道。

    蘭徹并不十分驚訝:“當然可以,不過你得通過第二軍團的考核。”

    他之前收到過很多這樣的郵件,不過都給查爾處理了,現在查爾和佩爾森交換,轉到了第三軍團,蘭徹還沒選定下一任長副。

    不過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佩爾森了。

    李興奮的表情讓他微微笑了笑,他雖然沒有追過什么偶像,不過李的心情大概也能理解一點。

    “那么我先走了?你注意一下弗拉,別老是莽莽撞撞地,小心被穿小鞋。”蘭徹不免囑咐了幾句。

    謝勒已經坐在飛行艦里,李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帶著期待看著蘭徹中將張開骨翼飛進駕駛艙。

    真帥啊。

    中將是因為有了雄主所以留長發了嗎?他心里有些好奇,抬頭望著一群遠去的機甲編隊。

    原本龐大的機甲漸漸變成米粒大小,直至消失不見。

    謝勒坐在外殼和內飾都是一片冷硬灰白的飛行艦里,眼睛緊緊地看著前方,在出現一艘星艦后終于松了口氣。

    他也怕自己又被騙。

    本來他和阿納利安準備前往聯盟旁觀委員會議,誰想到竟然會在號稱最為安全的中轉星遇到星盜!

    甚至那些星盜還是很久都沒有出現的維因族!

    蟲族的腦葉是維因族高級種的最愛,這種以智慧生命為食的殘忍種族,基本不受任何高等種族待見。

    他們和星艦上的人類以及天使等種族奮力反抗,在情形嚴峻的情況下,阿納利安仍舊為他們兩個搶到了飛行艦和營養倉。

    雖然條件苛刻,但也足夠他們飛到較近的星球。

    眼見著他們就要逃出生天,維因族丑陋的鳥人卻突然發出一聲嘶啞的怪笑,他們面前立刻就出現一個毫無預兆的蟲洞。

    不等謝勒和阿納利安反應過來,眼前立刻一黑,被混亂的磁場擾動得陷入沉睡,隨著空間的折疊涌動,不知道被吐到哪里去。

    謝勒一醒來就在一片廣袤無際的海域,他只能慶幸營養倉還沒漏水,維因族豆腐渣工程的飛行艦早就被蟲洞攪碎。

    他默默祈禱阿納利安可以降落到地面上,在緩緩漂流了幾天后,終于可以爬上一個大一點的礁石。

    然而他剛出營養倉,就被留哨艦偵查到了。

    謝勒見他們也是蟲族,并且聽聞這里是G90星,也就放松了警惕,跟他們回了星艦。

    弗拉和奧爾加對他很是殷勤,甚至不允許任何軍雌靠近他,謝勒對這種過分的殷勤非常煩躁。

    他本來就不喜歡交際,好不容易娶了個知分寸不多話的雌侍,以為問題解決了,沒想到又遇到這么羅里吧嗦的雌蟲。

    不過他們承諾幫自己尋找阿納利安,謝勒也就忍了下來,整天被關在房間里以杜絕其他軍雌的試探。

    要不是弗拉開始試探地問他營養倉的規制,謝勒還以為對方真的打算幫他。

    這兩只軍雌竟然開始說阿納利安的壞話,說他只是一只等級不高的雌蟲,甚至在維因族那里待過很有可能被策反了。

    謝勒簡直都想笑了,這種忽悠傻子的話讓他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

    難道在軍雌眼里,雄蟲就這么愚蠢嗎?

    阿納利安是什么樣他知道,不需要別的蟲來嘰嘰歪歪。

    謝勒旁敲側擊甚至威脅弗拉和奧爾加,又跟守衛的軍雌套話,他們也是心太大對他沒設防,他由此知道阿納利安竟然就在這顆星球上!

    但他們沒把他帶回來,而是冷眼旁觀一只懷著蛋的雌蟲,在荒蕪的廢土摸索著生存。

    謝勒捏著鼻子給了他們一些信息素,讓阿納利安得到了一些食物,卻又把弗拉和奧爾加嫉妒得不行。

    他們拿了他的信息素,卻不肯給阿納利安東西,謝勒很快就停止了這樣愚蠢的送菜行為。

    雖然之前逃跑被抓回來過,但他準備再試一試。

    然而沒等他實施計劃,剛趁奧爾加吸了信息素熏熏然,一椅子砸暈他,就來了一只更厲害的軍雌。

    一下子就看出了他躲在哪里,這是謝勒沒想到的,畢竟他一向對精神絲和信息素的掌控有信心。

    不過這是只有主的軍雌,而且看起來確實靠譜多了,謝勒勉強相信了他。

    不相信也沒用,他根本逃不出這艘星艦。

    等看到那龐大猙獰的機甲編隊,謝勒就信了一大半,這樣的編隊可不是一只沒腦子的貴族軍雌能統領得了的。

    飛行艦緩緩地降落在地,謝勒迅速地跳了下來,連東西都沒拿。

    “蘭徹中將,阿納利安他在哪兒?”

    蘭徹收回骨翼,看著謝勒干凈利落的動作,不禁一挑眉。

    “喏,問他。”他朝后抬了抬下巴。

    謝勒著急地回頭,是一只校級軍雌。

    菲文狐疑地摸了摸下巴,蘭徹中將難道又英雄救美了?

    “你好,請問阿納利安他還好嗎?他在哪兒我能去看看嗎?我是他雄主,你們可以查我的身份!”謝勒快步走過去,態度可以說非常誠懇。

    菲文尷尬地看向蘭徹,就見對方一點頭:“帶他去吧。”

    他心里暗自呼出一口氣,還好中將沒搞外遇。

    “你想什么呢?”中將一雙濃綠的眼敏銳地微微瞇起,走過來一把拍在菲文肩上。

    菲文渾身一抖,訕笑著縮回半個身體:“沒什么,沒什么。我帶這位閣下去找阿納利安了!”

    他迅速地溜走。

    呼,好險好險,要是被蘭徹知道他剛才在想的,肯定得約他訓練室走一遭。

    蘭徹看著他們以及周圍的軍雌們緩緩離開,眼里一絲淺笑也緩緩消失。

    他沉默著,伸出骨翼用力地揮動,迅速跳上機甲肩膀,然后收起骨翼緩緩坐在機甲肩頭。

    軍雌剔透的眼被垂下的眼瞼遮住一半,有些神思不屬地緩緩捋著腦后飄到身前的發帶。

    不知道沃斯怎么樣了,有沒有想自己。

    軍雌思索著,緩緩地笑了笑。

    小雄主肯定會想自己的,他很肯定。

    宏偉的戰斗兇器承托著有些頹靡的蟲族中將,整個起飛臺密密麻麻站滿了龐大的機甲,卻靜寂無聲。

    ——

    主星,主城西郊第一軍校,今天格外熱鬧。

    因為今天生育院的幾位雄蟲閣下要來軍校例行慰問,軍雌學生們都激動地睡不著覺,課堂上也有些躁動。

    克萊爾看了一眼昏睡不醒像被下了蒙汗藥的亞比,又有些發愁地看向唯一靠譜的沃斯。

    對方隱晦地沖他搖了搖頭,克萊爾便輕微地嘆了口氣,簡單敷衍地地回答了白·藍耶犀利的問題。

    “我并不喜歡,也沒有心得要分享,老師。”

    白似乎早有預料,提問的昭示順理成章地轉到沃斯身上。

    克萊爾忍不住看了一眼睡得跟豬一樣的堂兄,亞比把這課睡過去真是個明智的決定。

    白可以提問,但還沒有那個權利叫醒睡覺的雄蟲,不然他有極大可能失去現在擁有的雌蟲們的擁護。

    “那么,沃斯同學你說一下?”白溫柔地笑著,但是克萊爾怎么看都有一種對方是個黑心湯圓的感覺。

    總覺得那笑不懷好意。

    要不是白講的還算有點東西,就他這心懷鬼胎的樣子,沃斯早就和亞比一樣睡覺了。

    天知道他晚上想著蘭徹睡不著,白天困得要死。

    “老師,”黑發雄蟲神色清明,絲毫看不出來心里的疲憊,“我覺得您與其在這里打探隱私,不如再講點知識。”

    一語落滿堂寂靜,克萊爾悄悄在桌下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怪不得沃斯今天示意他不要多說,原來是準備開大了。

    白似乎卡了一下,然后扣緊了講臺邊。

    “沃斯同學難道覺得,雄蟲對雌蟲的虐待心理,不算是知識點嗎?”

    沃斯絲毫不鳥他:“可是在如今的性別比例和基數下,您在五十蟲子的課堂上講這個毫無意義。”

    “星網那么發達,您似乎也沒在上面發課。”

    白臉色隱隱有些僵。

    “您是覺得每天試探我們很有意思嗎?不過我很樂意回答您今天這個問題。”沃斯突然笑了笑。

    “我的雌君溫柔可愛,他喜歡擁抱和愛,我就給他他想要的,至于虐待……”

    雄蟲神色驟冷,不屑地哼了一聲:“無稽之談。”

    教室里鴉雀無聲,不光是因為顧忌老師難看的臉色,更多是因為雄蟲剛才的話。

    蘭徹中將。

    溫柔?

    可愛?

    擁抱和愛?

    學生們集體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救命,這是他們印象里的蘭徹中將嗎?

    “請老師以后不要問我這種問題,我只對雌雄如何更好地保護治愈彼此感興趣,謝謝。”

    沃斯雖然話里內容不怎么客氣,但聽起來又很有禮貌,一時間讓白臉色變化萬千。

    克萊爾簡直要佩服死了。

    沃斯不光替他們長期解決了這個麻煩,還損了一把白老師的虛偽猥瑣,最后甚至一本萬利地秀了個恩愛。

    論語言的藝術。

    第90章 亞比和阿克利 他覺得亞比收集軍雌手辦……

    “你說,白老師為什么要這么做?”克萊爾走在亞比身邊,看著他堂兄伸手撓著亂翹的紅發。

    “我哪知道。”亞比伸了個大懶腰,左腳拌右腳差點摔在地上,看得克萊爾一陣無語。

    “沃斯?”他轉身看向右邊的黑發雄蟲,卻見對方低著頭似乎在走神,便又嘆了口氣不再問。

    自從蘭徹中將離開主星去出任務以來,沃斯走神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克萊爾不太理解他為什么這么掛心一只軍雌,不過他也明智地沒有提出這個問題。

    沃斯其實有聽他們說話,他與辣眼的亞比默默拉開距離。

    “他想得到軍雌學生,或者說下一代頂尖軍雌的擁護,至于這么做的目的,我也不知道。”沃斯毫無探究這些事的興趣。

    克萊爾倒是眸光一閃,似乎有些興味盎然。

    今天是生育院例行慰問的日子,畢竟這么一大堆年輕氣盛的軍雌聚集在這里,也多少應該表達一下生育院對他們的關注。

    慰問的主要項目就是學生們報名并競爭現場名額,然后由那四只雄蟲逐一和他們握手并說幾句話,當然,如果有雄蟲在此過程中看上哪只雌蟲,那就再好不過了。

    沃斯覺得這簡直就是僧多粥少的大型相親現場。

    軍校雄蟲雖然也有,但到底掛著學生身份并且好多都沒成年,這項活動也算是賣生育院一個面子,當然生育院也覺得自己是賣了軍校一個面子。

    他們三只雄蟲實在沒什么可摻和的,于是安安穩穩地準備吃午飯。

    他們剛走過轉角,猝不及防被一團花花綠綠的氣球和鮮花堵在餐廳門前。

    一大堆雌蟲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臨時搭建的白玉臺座上,四只神色高傲的雄蟲正看著底下最后的激烈角逐。

    沃斯:“……”

    克萊爾:“……”

    亞比:“喲,這么多小軍雌啊!”他語氣吊兒郎當,興致勃勃地就要上去湊熱鬧。

    克萊爾迅速地杵了杵他的胳膊,眼神拼命示意。

    亞比懵逼地回頭:“怎么了你,眼睛抽風了就去醫務室……”

    他突兀地停住話音,僵直地看著那邊倚在墻邊一身冷肅的軍雌。

    “阿……阿克利……”亞比聲音囁嚅。

    他已經很多天沒去找過對方了,亞比突兀地意識到這件事。

    阿克利回了兩天軍部解決一些事務,而他連對方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

    面龐冷硬的軍雌朝他微微頷首示意,然后一眨不眨地轉頭盯著臺上。

    亞比心里驟然一陣不好的預感,他順著阿克利有些溫柔的視線,看向臺上一只個子矮小相貌清秀的棕發雄蟲。

    那只雄蟲注意到阿克利的視線,似乎也對著他笑了笑。

    某紅發家伙心里頓時酸的冒泡,在阿克利和棕發雄蟲之間來回打量,脖子快扭出殘影,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

    沃斯也注意到了這邊,他看了看這情況,頗有點幸災樂禍,誰叫亞比在蘭徹剛走的時候老是秀恩愛。

    他不打算摻和,扭身就從側門進了餐廳二樓。

    克萊爾看了看他們,無奈地拍了拍他堂兄的肩,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

    “實在不行算了吧,教官是只好雌蟲,你也別為難他。”

    亞比頓時一臉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我為難他?”

    “明明是他為難我!”他氣得瞪大眼狠狠地踩了兩下地面,仿佛在踩阿克利。

    “不就是跟別的雌蟲親密了一點嘛!他有什么好介意的?我不打他也不剝奪他的東西,他還想我怎么樣!”

    克萊爾啞口無聲,他也覺得這樣沒什么,可或許教官就是不想嫁給亞比?

    他看著臺上清秀的雄蟲和別的軍雌握手,略有靦腆的模樣,在看看自家一頭凌亂紅發跟個炮仗似的堂兄,明悟似的嘆氣。

    “那只雄蟲看著是比你好點,教官說不定就喜歡他這樣的。”克萊爾暗自嘀咕。

    亞比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克萊爾怎么站在別的蟲那邊!

    “要不算了,我說真的。”克萊爾之前就覺得他們不太可能有結果,如今果不其然。

    “反正你也沒想好要不要娶教官,不如就換一只家境好點的吧,教官嫁給這只看起來普通些雄蟲也挺好。”克萊爾苦言相勸。

    家族是不會看得上阿克利的,盡管教官職位少將,但等藍耶家的雌蟲也成了雌君,阿克利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亞比心口陡然一窒:“阿克利,嫁……嫁給他?”他一瞬間聲音都飄了。

    他眼睛都氣紅了,一把推開克萊爾,看著那邊認真觀望另一只雄蟲的阿克利,卻突然邁不開步子。

    他甚至有些腿軟了。

    亞比心底突然涌上一陣劇烈地委屈,隱藏著旋渦般的惶恐。

    他……他要……嫁給……別的雄蟲?

    眼睛里突然霧蒙蒙地,亞比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心里一陣陣陌生的緊縮感,好像心臟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又拋棄似的扔開。

    那只手叫阿克利。

    養尊處優著長大,他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克萊爾慌里慌張地蹲在他身邊,剛想大聲喊醫務,就被亞比一把揪下領子。

    他永遠沒心沒肺的堂哥聲音跟含著砂紙似的:“別叫,丟臉死了,扶我起來回寢室。”

    克萊爾有些猶豫:“可是我還沒吃飯。”

    亞比:“……”他心累地一把拍開堂弟。

    兄弟有時候還不如一只狗靠譜。

    克萊爾也就是開個玩笑,他吃力地架著亞比的胳膊試圖把他扶起來,然而雄蟲實在沒什么力氣。

    “都叫你平時是少吃點……”

    亞比實在腿軟的跟面條似的,不然他指定要指著克萊爾的鼻子和他吵一架。

    他剛想翻個白眼,卻突然感覺肩上放了一只熟悉的手,緊接著身體被輕松地從克萊爾手中奪走,一股淡淡的香草味進入鼻尖。

    亞比知道這是誰,卻忍不住心里一酸。

    阿克利以前會做甜品給他吃,現在身上有香味卻沒見甜品,難道已經進了那只雄蟲的肚子了嗎?

    “亞比閣下怎么了?沒事吧?”阿克利虛虛地拖著紅發雄蟲的腰,輕聲問道。

    克萊爾看著亞比使給他的眼色,猶豫地說道:“沒事,教官,他就是睡多了腿有點軟。”

    亞比:“……”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阿克利立刻就信了,他也知道亞比愛睡覺。

    “……還是應該活動一下。”他輕聲建議。

    克萊爾也是頭一次見到不在訓練場的教官,這樣的阿克利看起來竟然有些沉郁,亦或許教官只是今天心情不好?

    “既然亞比閣下沒事,那我讓費連送您和亞比閣下回寢室?”阿克利抬頭看向他們。

    “如果您不介意,再讓他去打兩份外代餐?”他看著克萊爾他們要去的地方,體貼地建議道。

    克萊爾幾乎立刻就明白亞比喜歡這只軍雌哪里了。

    作風凌厲冷硬的教官,私下卻如此體貼,又渾身都彌漫著一股冷郁凌亂的誘惑感,而且長得這么好,亞比初出茅廬哪兒禁得住這個?

    克萊爾小腿忽然一痛,一低頭他堂兄正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克萊爾默默地摸了摸鼻子,他看看都不行?

    好吧,亞比用眼神告訴他,不行!

    “你去哪兒?”亞比突然問道。

    克萊爾都有點佩服他了,聲音竟然能偽裝得這么若無其事。

    阿克利扭頭看了看臺座,亞比幾乎瞬間腦仁一緊。

    “我得等里蘭閣下。”他準備將亞比交給走過來的副官,卻被懷里雄蟲猛地抱緊了腰。

    “我要你送我回去,回你那里。”他還是一貫不講理的語氣。

    只是這回,阿克利喉間緊了緊,卻還是拒絕了他:“對不起閣下,我的任務是照顧里蘭閣下……”

    他不敢用力拉動雄蟲的手腕,于是狠了狠心說道:“閣下,請不要這樣大庭廣眾之下,毀壞我的聲譽。”

    懷里霎時靜默。

    阿克利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結果卻聽到雄蟲輕快地笑起來。

    “那你和我上床的時候,有想過自己的聲譽嗎?”他帶著惡毒地說道。

    阿克利驟然臉色蒼白,克萊爾嘴巴張成了O形。

    再不著調的哥也是哥,有些地方他還得向亞比學習。

    阿克利估計也是不想在這么多蟲子的地方講這些,他對費連囑咐了幾句,便扶著亞比離開了,好像打算說清這件事。

    克萊爾聳了聳肩,他覺得以亞比的性子,這件事不至于鬧得太難看,于是坦然地上了二樓。

    沃斯正坐在窗邊,一份簡單的餐點已經吃了一半。

    克萊爾對他簡單樸素到寒磣的飯早已習慣,他叫過服務員給自己點了一份喜歡的食物,然后坐在沃斯對面。

    “亞比這回要吃個小虧嘍。”克萊爾感慨著。

    沃斯不經意地笑了笑,插起一枚漿果塞進嘴里,被甜得皺了下眉。

    “我看他得吃個大虧,說不定還爬不出來了。”他和亞比同個寢室,這家伙簡直三句話不離教官。

    只是還是那么好色。

    “這只軍雌好高,但是比例沒有阿克利好。”

    “他眼睛顏色真少見,但是眼型沒有阿克利流暢。”

    “我去他頭發真長!但是沒有阿克利有光澤,他用的可是我的護發素。”

    諸如此類。

    反正沃斯是看不出來教官有這么特殊,亞比總能找出一些新奇的點。

    他覺得亞比收集軍雌手辦的夢想可能要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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