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1 章 攻略進度99.951%
她對烏丸蓮耶的價值是她最后的底氣。
赤井秀一對此并未發表意見。
他和本堂父女不同。他很清楚,在下午的時候神無夢就知道這兩個人會在外面接頭的事,所以他也很清楚,如果她下午通知基爾,今晚的事可以直接避免。
如她所說,琴酒需要找到泄露任務信息的源頭,可假如換一個時間地點,他們所處的境況不會像現在一樣緊迫。
雖然不確定她是如何得知基爾和梅洛的CIA臥底身份,但從她的態度看來,她并不是最近才知道的,對他們的了解程度也到了連本人都驚訝的地步。
之前蘇格蘭的公安臥底身份還可以用朗姆的名單作為解釋,那么這一次已經說明她藏了不少秘密,或許……連他的身份她都一清二楚。
接受臥底任務時,赤井秀一認為自己在面對暴露風險的情況下會果斷選擇將之扼殺,但現在,他意識到自己連擔憂的情緒都沒有。
是因為他有自信面對一切變故,還是因為親眼目睹她救過幾位臥底,所以對她付出了不該存在的信任?
神無夢看一眼時間,提醒他道:“我之前設置的定時啟動了,基爾的發信器信號會從日賣電視臺開始移動,不確定琴酒他們會在什么時間注意到,動身過來。”
倉庫里的粉塵濃度增加,她的呼吸道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說的話一多就止不住咳嗽。
“已經夠了。”
赤井秀一掃她一眼,說道:“你去門口待著,剩下的我會處理好。”
“咳咳……那就交給你了。”
神無夢并不勉強自己,捂住口鼻去粉塵濃度稀一點的地方。等會真的點火發生爆炸的話,她還得逃得快一點,不然真要被炸傷了就犧牲大了。
伊森·本堂已經把中槍死亡的尸體送過來了,人也先一步離開,倉庫內只剩下他們三個活人。
吐真劑被注射了一些,剩下的都澆在地上,神無夢看著本堂瑛海竭力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
還穿著職業裝的女人搖搖欲墜,神無夢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還撐得住嗎?”
她和本堂瑛海在組織里有過交集,但她之前都和威士忌組的幾個人在一起,所以和本堂瑛海的接觸不算很多,只是比較友好的同事關系。
“我沒問題。”伏特加配合追問道:“聯絡員?”
“嗯。”
本堂瑛海點點頭,繼續道:“對方好像叫巴尼。‘聯絡員’聽起來就是間諜才會用到的詞,我懷疑梅洛有問題,想到附近有個廢棄倉庫,就把他帶過來審問……”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她的嘴唇顫抖,咬牙道:“沒想到我反而被他控制,還在我身上注射了吐真劑!”
琴酒看不出來是否信任了她的說法,問道:“你透露了什么?”
“沒有!”本堂瑛海用力搖頭,“我什么都沒說!”
她面露焦急,卻又不敢輕舉妄動,說道:“我本來準備了MD錄下他承認自己身份的內容,但沒能做到,不過可以證明我什么都沒說!MD就在我胸前的口袋里!”
“伏特加。”
琴酒持槍的手臂不動,示意伏特加去證實基爾言辭的真實性。
“等等。”神無夢挪開琴酒的手,把伏特加攔下來,走到基爾面前,將后者口袋里的MD錄制碟片拿出來,接著回去塞進琴酒的口袋,“好了,這里也看不了,找個地方聽聽看里面說了什么吧?”
不遠處就是燃燒著的倉庫,里面全是粉塵,說不定什么時候還要二次爆炸,神無夢確實不太想留在這里聊太久。
她扶住額頭,一副體力不支的樣子,身體也站不穩一般晃了晃,往保時捷的后座走:“我好像不太舒服,先休息一會,有什么問題等我緩緩再說。”
但門把手紋絲不動,她拉了兩次都沒拉開,整輛車被它的主人鎖上了。
神無夢想不通琴酒準備干什么,可理虧的時候也不太敢亂來,軟著聲音回頭問他:“怎么啦,大哥?”
琴酒沒有理她,朝本堂瑛海問道:“里面只有梅洛一個人?”
本堂瑛海不假思索道:“是的。”
“聯絡人呢?”琴酒將槍口上抬,瞄準她的額頭,“巴尼,這個人呢?”
“我、我沒有見到!”本堂瑛海說道,“他和梅洛的約定時間可能不是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們約在哪里見面……也、也可能就是這里,因為梅洛一直沒有著急離開的打算!”
“但是爆炸這么嚴重,那位聯絡人應該不敢再來了吧。”
神無夢提醒這些事業心奇重的組織成員和臥底們,讓他們搞清楚現在究竟是什么狀況:“就算是個普通人,也不會傻到往火場里跑,何況還是臥底呢。”
她離琴酒很近,清楚地看見男人的嘴唇微動,沒有太大的聲音,但明顯是在咒罵“老鼠
交代巴尼的身份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否則實在很難解釋本堂瑛海怎么發現伊森·本堂不對勁的,而且這樣做也能進一步洗脫本堂瑛海的嫌疑,得到組織信任。
雖然巴尼的身份暴露了,但反正CIA的大本營是在美國,不像必須想辦法留在日本的蘇格蘭,只要買了機票逃脫就不會遇到太大的麻煩,無論如何都比原著里把命留在日本的結局要好。
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他們竭盡全力的結果了。
他們對話沒有花太多時間,可倉庫爆炸的動靜太大,火光沖天,整片夜色都被映亮,估計不少在家里休息的居民都注意到了這邊的事故,撥出了報警電話。
這里不是偏遠郊區,警方的出警速度很快,神無夢感覺自己已經聽到了逐漸接近這邊的警笛聲。
不知道琴酒為什么還不說話,神無夢只好當這個開口的人:“警方很快會到,不管基爾到底是什么情況,我們先走?”
“如果倉庫里沒有尸體——”琴酒的目光掃向這三個從火場中跑出來的人,沒有將后半句話說完。
不管是赤井秀一還是本堂瑛海都不方便反駁琴酒的推測,神無夢主動承擔了這個任務:“怎么可能沒有尸體啊!大哥,你不會連我都懷疑吧?”
這里沒有路燈,四周的火光卻足以將她整張臉照亮,淺金的瞳孔躍動著生動的神色,臉頰還不高興地微微鼓起來。
琴酒盯著她的眼睛,扯了扯唇角道:“你最好沒有撒謊。”
“西拉。”被對方稍稍拉開兩個身距,降谷零一刻不停地再次發動進攻。
他迅速貼近弗拉基米爾,手肘曲起,肘關節重重擊向男人的下顎。
半張臉都在猛烈撞擊之下發麻,弗拉基米爾咆哮一聲,惡狠狠地瞪向面前這個亞洲男人,想要抬起手中的槍瞄準對方,但瞬息萬變的戰斗中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降谷零幾乎是騰空而起,直接踢中弗拉基米爾的手腕,槍支落地,后者只來得及閃躲,沒有任何彎腰撿槍的機會。
“愣著干什么!”
武器脫手,弗拉基米爾朝著周圍的手下大喊一聲,但響應他的機關槍聲寥寥無幾,甚至有兩枚子彈擦過他的后背,讓他的臉都氣得通紅,怒斥道:“一群蠢貨!”
他沒辦法用槍,手下更無法參與戰局,弗拉基米爾只能赤手空拳和降谷零搏斗,右腿用力橫掃向對方。
降谷零早有預料,躍起閃避之后順勢抬腿踢向俄羅斯男人的側腰,聽到這個男人悶哼一聲,接著再次拉開身位。
兩個人交手的動作太快,打斗太激烈,在場其他人統統不敢輕舉妄動,徘徊在頭頂上方的直升機注意到了天臺上的動靜,想要趁此機會接應弗拉基米爾離開,帶起狂亂的風懸停在天臺之上。
弗拉基米爾很清楚自己只要上了直升飛機,這里的一切都將與他再無關系。
勝利近在眼前。
唯一的阻礙就是這個默默無聞的金發小子。
弗拉基米爾整個人都狂暴起來,揮舞著雙拳猛地撞向降谷零,但過于笨重的身軀卻讓他非但無法使用力量壓制對方,反倒被降谷零更加快速靈活的拳腳逼入絕境,雙腿靠在了天臺邊緣的欄桿處。
金發青年飛速將身后的手槍掏出上膛指著俄羅斯人的太陽穴,說道:“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嗎?弗拉基米爾先生。”
成王敗寇的道理是戰斗民族從未忘卻的,弗拉基米爾深吸一口氣,用力咬了咬后牙,舉起雙手,示意手下們將槍支放下,盡量表現出客氣的態度:“你想聊什么?”
眼前這個男人分明穿的是一身侍應生的制服,他起初根本沒放在眼中,沒想到竟然這么能打。
弗拉基米爾到底是團隊頭領,主動拋出橄欖枝道:“閣下有這樣的格斗技術,不如加入我們?今晚的成果也有閣下一份!”
降谷零不打算跟他廢話:“炸彈遙控交出來。”
“炸彈?”弗拉基米爾總算弄明白對方的來意,臉色好看一些,“這點小事。”
他的右手伸進西裝內側口袋,但還沒掏出里面的東西,手腕就兀然被子彈擊中,讓他發出一聲痛呼。
“誰?”弗拉基米爾的面色扭曲,陷進手腕之內的子彈仿佛還在血肉之中高速摩擦轉動,讓他額上的冷汗大顆大顆滴落。
他的視線因為疼痛模糊一瞬,但在所有手下都放下槍支的狀況下,那個舉著槍的女人就異常顯眼。
弗拉基米爾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柳德米拉?”
穿著高領長款禮裙的“女人”朝他勾唇笑了笑,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動肩膀長度的發絲,接著在低頭的瞬間將精致的假發扔開,高挑身段的氣質美人轉眼變作滿身邪氣的玉米辮男人,鮮艷的口紅被抹去,只剩下一張異域風情的臉。
“真蠢啊。”
賓加和降谷零對視一眼,對后者在自己的任務場合出現感到不爽,但懶得在這群俄羅斯人面前多說:“真以為我能看得上你們那點東西?”
弗拉基米爾已經忘卻了身體的疼痛,內心的恥辱將他吞沒,洶涌的怒火越燒越旺,連還頂著自己太陽穴的手槍都快從他的眼中消失。
他咬牙切齒道:“柳德米拉,你是個男人!”
賓加挑眉,手槍抵在弗拉基米爾的喉嚨處用力,嘲笑道:“沒想到你這么好騙。”
弗拉基米爾的西裝外套在之前的打斗間已然敞開,賓加很清楚這個男人打算怎么控制炸彈的爆炸,伸手向他的內側口袋。
“等等。”
降谷零看出來了賓加也知道炸彈遙控的事,但他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態度,更不可能將遙控直接交到組織成員手里:“我來拿。”
“你知道他要用什么控制?”賓加和弗拉基米爾待在一起這么久,自認掌握到的信息比起專攻情報的波本要豐富太多。
他的眼睛狹長,看人的時候總帶著些輕蔑:“聽說你和西拉關系一般,我可不放心你。”
頭領被控制住,原本以為是自己人的柳德米拉也在眼前變成了個男人,看起來還和敵方人士關系不錯,剩下的幾個俄羅斯人陣腳大亂。
擔任直升機駕駛員工作的男人不清楚天臺上的局勢變動到底是因為什么,但他知道樓底下全是條子,再拖泥帶水的一個都別想走。
他打開門,從里面探出頭來,朝同伴們催促道:“快上來,我們先走!”
“老大怎么辦?”
“你要背叛老大?”
赤井秀一似乎并沒有感受到他們之間的緊繃氣氛,默認幾個人要離開這里的決定,朝她發出邀請:“要坐我的車嗎?”
“嗯……”神無夢悄悄打量一眼琴酒,他也沒讓自己上車,那就是不準備管她的意思嗎?但如果真的答應赤井秀一,她覺得事情會發展到不好收場的地步,幸好他們這里還有第三輛車。
她看向本堂瑛海,說道:“基爾受傷了,不方便開車,我開她的車吧!不然這輛車留在這里也沒辦法朝警方解釋。”
明明是兩全其美、不,明明是一舉三得的做法,但神無夢卻覺得周身更冷了,仿佛沒人覺得她的建議可行。
琴酒甚至還發出了一聲冷哼。
伏特加察言觀色的功夫實在出色,及時出來救場,說道:“西拉酒你不是頭暈嗎,我幫基爾開車,你跟大哥走!”
說完,他就扶著不便于行走的基爾往那輛銀色雪鐵龍BX的方向走,于是神無夢再一次陷入了二選一之中。
不過伏特加已經遞來了臺階,神無夢看向更難對付的琴酒,問道:“那……那我就坐大哥的車?”
她試探著再一次去拉后座的車門,但副駕駛的位置卻先一步朝她打開。
“上車。”
銀色長發的男人瞥她一眼,從車前繞到駕駛座的同時為她指定了座位。
本堂瑛海的聲音發啞。
為了顯得更真實一些,她渾身是傷,能夠站起來行走已經是意志力出眾的表現。
本堂瑛海沒敢靠在神無夢的身上,輕輕掙開她的手,擔心把血蹭到她的身上會給他們準備好的解釋留下漏洞。
“如果你們沒來,父親會選擇自殺吧。”
本堂瑛海不敢想象這件事情的發生,她難受得好像心臟在胸膛里不斷滲血,父親朝自己開槍時的決絕更是讓她感到絕望。
她的眼眶泛著水波,痛苦道:“是我太不小心了,竟然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身上被人放了發信器沒有注意到,有人跟了自己一路沒有注意到,她原本還躊躇滿志地接受了這份臥底任務,但今晚的一切卻全然顛覆了她的思想,給她狠狠上了一課。
——“瑛海,我們所做的功績沒有人能看到,但是一旦失敗,我們立馬就會被眾人所知。”*
父親臨走前的話還回蕩在她的腦海之中,本堂瑛海仰起頭,竭力控制住懊惱自責的情緒,對眼前的人說道:“謝謝你,西拉。”
“不用謝。”
神無夢又咳了兩聲,眼眶和本堂瑛海差不多紅,頭發也因為在倉庫里待久了而沾了不少灰塵。
“你想哭嗎?”神無夢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等會琴酒來了就不能哭了。”
本堂瑛海看著面前的少女,忍不住笑了一下,眸中的水跡淺淺從眼角溢出,然后被她伸手拭去:“我沒事的。”
神無夢把紙巾塞回口袋,輕聲道:“別難過,本堂先生會好好的。”
“西拉,你為什么要幫我和父親?”
本堂瑛海很清楚神無夢在組織里的地位有多特殊,最近后者和琴酒的關系更加親密,這件事也傳到她的耳中過,所以她更加想不明白,這樣的組織成員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還盡心盡力地做了這些。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
神無夢想,她只是不想看到臥底犧牲,只是想要做到在看漫畫時就想要做的事情罷了。
可她沒有辦法說出實話。
最后,神無夢眨了眨眼睛,盯著滿室懸浮的塵埃顆粒說道:“因為我想當個好人。”
馬路上傳來引擎的轟鳴聲,在寂靜的深夜里異常明顯。
兩人默契地結束了對話,在里面布置現場的赤井秀一也快步走出來,朝她們問道:“準備好了嗎?”
“開槍吧。”
神無夢朝本堂瑛海說道。
第 322 章 攻略進度99.952%
工藤新一一定出事了。
神無夢得出這個結論的原因,是因為眼前心不在焉的毛利蘭。
這幾天在學校里,雖然毛利蘭和以往表現沒什么不同,但在別人問及工藤新一時的擔憂不安太過明顯了,如果一次她還能理解為可能是工藤新一處理的案件比較麻煩,但接連幾次的反應就證明事情不僅如此。
工藤新一,很有可能已經被人襲擊了。
寫字的本子被她狠狠的寫下貫穿的痕跡來,她似是有些怨惱自己居然在那時去處理組織的事,她應該想到的,那個正直無私的偵探遇到案件絕不會退縮,而自己多加注意就不會讓工藤遇到那件事。
不對。
她用手遮著眼,垂下的眸中閃爍冷意,意識到情緒外露的她迅速克制,再次抬眼時便已恢復一貫的溫和隨性。
也是在抬眼時,她看見前方笑得十分勉強的毛利蘭,長發如瀑的少女眉眼憂愁,上揚的嘴角也格外僵硬。
神無夢沉默著別過目光,心中覺得合理又悵然,蘭同學才是最有資格去擔心工藤同學的人啊,自己這個早就和他劃清界限的人在這里不安些什么呢,又憑什么呢。
會擔心不安什么的,也許是愧疚吧,愧疚自己明知他會出事仍未能救下他的愧疚吧。
畢竟,蘭同學是極為單純的對自己好著的,沒能救下她的青梅竹馬,她也的確應當愧疚。
她在心里這樣跟自己說,卻未曾想到,這次的擔心,她未有一次想到與那位故去的朋友長相相似的原因。
在咖啡廳兼職時,她再次看見毛利蘭,她和鈴木園子一起說說笑笑,像以往一樣熱情溫柔的朝她笑著。
她將點好的餐點送到兩人所坐的桌前,本想離開時,又深深的看了眼毛利蘭。
被神無夢用那般深沉的目光看著,毛利蘭莫名一慌,摸著臉問:“小夢……我怎么了嗎?”
她搖了搖頭,抬腳走到毛利蘭面前,低身伸手點上少女皺起的眉眼,在毛利蘭發懵時,她認真的說:
“唉,蘭同學這個樣子,也蠻讓人擔心的。”
頓了頓,堅信自己是因為與蘭同學的關系才會擔心工藤同學的神無夢笑得輕巧,繼續道。
“那么厲害的工藤同學不會有事的。”
毛利蘭抬眼,海藍色的瞳孔映出對方極是風輕云淡的臉,臉上是與昨天詢問時截然不同的情緒。
好像那么久以后,這才應該是一直以來的神無夢,那會展露善良的溫和柔軟下,又有著風輕云淡的不可靠近。
“哦?原來昨天小夢是擔心你才會問工藤的事啊。”鈴木園子手撐著下顎,看向已經走回服務臺的神無夢。
毛利蘭覆上被神無夢按過的眉心,松下眉毛,朝鈴木園子軟軟一笑。
“小夢本來就是善良的孩子啊。”
這一點,是自始至終毛利蘭最為堅信不疑的,鈴木園子收回目光,看著這幾天難得真正笑了出來的毛利蘭,目光幾分閃爍。
作為生長在財閥世家的富家小姐,鈴木園子雖在被家人的保護中成長,卻也在各種宴會上見過形形色色的大人物,也知道他們的表里不一,略懂他們藏露的深沉。
對于神無夢,鈴木園子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防備感,明明對方不應該是會讓人覺得危險的普通女孩子,性子溫和善良,雖然看起來難以接近,卻也不至于讓她覺得防備。
再回頭,她看著眼前亮亮的笑著的毛利蘭,無奈又慶幸的跟著笑了出來。
但,在另一方面,她又覺得,能讓蘭露出這般笑容的人,一定不會是什么大壞人才對-
夜晚,正閑著無聊的折原臨也搭著紙牌屋,在要搭上最后一張紙牌時,門鈴悠悠響起。
還沒等他叫坐在電腦前的波江小姐去開門,門就已經自己打開,穿著藍色校服的少女徑直朝他走來。
“阿夢什么時候有我這辦公室的鑰匙了?”折原臨也看著走過來的神無夢,笑問。
不過這次少女并沒有立刻回應,她的步伐急切,走到他面前后站立,帶來的風讓紙牌屋有輕微晃動,折原臨也隨著她的靠近而抬頭看著她,依舊掛著平靜的笑。
“明天,找個人來殺我。”
少女嗓音干澀,話辭果斷。
折原臨也瞳孔閃爍,目光認真了些的看著她,少女的臉上罕見的顯露出平淡以外的情緒,那是一種克制而陰晦的表情,這令他更覺有趣,一邊繼續搭著紙牌屋一邊故意道。
“突然這么急,這可不太能實現啊,畢竟需要準備的事很多,地點人選都要提前調查安排……”
這話還沒說完,折原臨也就感覺到自己拿著紙牌的手臂一緊,眼前纖瘦的少女抓著他的手腕按在桌上,搭好的紙牌皆數倒塌,一張兩張的發出些許碰撞聲。
被握緊的手臂疼痛入骨,他風輕云淡的笑了笑,目光溫柔的看著低身與自己不過幾十厘米的少女,似乎是期待著她接下來的舉動。
“奈倉先生。”神無夢睫羽微顫,她低身靠近青年耳畔,在他看不見的位置露出陰晦的表情,低語道,“請你幫我。”
少女的再次接近帶來幾分撩人的清香,他卻顯然能感覺到手臂施加的狠力,那句話,看似是請求,卻潛藏著深層的威脅,想到這里,他微側過臉,雖是看不到少女的臉,卻也不難想象少女那冰冷而危險的表情。
手臂的疼痛隔著衣物仍能清晰傳導,如被兇猛的野獸持續撕咬,毒液不停的攪入骨髓,而這位青年始終泰然自若,仿佛沒有任何知覺,良久后,才輕聲笑了笑。
“啊,阿夢都這樣說了,我當然要答應才行。”
說出這話的下一秒,神無夢便松開了他并退后幾步,低下身鞠躬道。
“那就麻煩奈倉先生了。”
道完謝后,神無夢便離開了辦公室,在她離開后,折原臨也才松下搖晃著疼痛麻木的手臂。
對面坐在電腦前的波江小姐停下手,皺著眉,幽幽的看著折原臨也,問道。
“她到底是什么人?”
“嗯?”
雙腿盤坐在辦公椅的折原臨也用另一只手拄著臉,懶懶的抬眼看著問出這話的波江小姐。
“怎么,你什么時候對阿夢好奇了?”
“就在她離開后,電腦的所有數據都損壞了。”波江小姐眼神平靜,抬了抬眼鏡,試圖修復電腦中的數據,再次登出搞怪的失敗界面后有些煩躁的繼續道,“這時機未免太巧合,而且看這情況,怎么也得是國際黑客的水準。”
“那可不是她做的,不過和她有關就是了。”
折原臨也晃著疼痛得緊的手臂,挑起一邊眉,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畢竟之前少女也施加過類似的手段,她知道他所計劃的東西與電腦密切相關,所以總會在這一方面給他制造麻煩,現在她再次出現這一舉動,是在警告他,要明天一定要布置好。
“你上次不已經對電腦設置了不少防護舉措嗎,怎么還會出現這種狀況。”波江小姐表情陰沉了起來。
“看來阿夢確實認識挺厲害的人啊。”折原臨也愜意的說著,又略帶幾分好奇的琢磨道,“真奇怪,她身邊還有什么我沒有見到過的人呢,她可是追求死亡的人,除了我,誰還能與她建立聯系。”
頓了頓,他眼底幾分晦色,如晴朗的天空蒙上陰霾,指腹滑過唇邊,繼續道。
“啊,之前是有個聯系來著,和那個偵探,不過……以后不會有了。”
聽到這話的波江小姐疑惑抬眼,只見折原臨也笑得無辜而恣意,他一手拄著臉,悠悠道:“那個偵探,已經死了。”
波江小姐冷笑了一聲:“你殺了?”
“我有這么殘暴嗎?”折原臨也無辜的眨了眨眼,站起身繼續揉著手臂,隨即又笑瞇瞇的將手指抵在嘴前,“只不過是剛好看見罷了。”
這句話是真的,在原本計劃要讓神無夢作為試驗品來試毒藥的那個夜晚,折原臨也是在約定地點多羅碧加熱帶樂園的,為了確保所安排的事故順利進行,他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會出現在安排地點。
在那次,他看見了那個偵探,原本他是不打算取消計劃的,畢竟如果讓偵探發現求死的少女,那一定會是很有趣的畫面,不過這也許又有另一種可能,也就是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為了避免這一情況,他便發信息告訴阿夢取消計劃。
在他發完信息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看見偵探居然跟蹤了本要與自己交易的黑衣人,這一舉動讓他便來了興趣,跟在后面看起了熱鬧。
作為一名專業的情報販子,折原臨也的跟蹤本事可比不注意背后而被發現的偵探好太多了,看著那兩個臉色冰冷的黑衣人,他依舊悠哉悠哉的看著戲。
折原臨也私底下接觸的犯罪者少說幾萬,這其中就包括這次交易的兩人,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犯罪者,冰冷,殺人如麻,所從屬著的是國際犯罪組織,涉及國際上的重度犯罪事件,因此,目睹那個偵探被發現再到被喂毒藥這一過程的他并不驚訝。
只是,令他在意的是,在他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走向已經被灌下毒藥的偵探少年旁,蹲下去查探少年的呼吸時,聽見少年撐著可憐的意識,喉嚨嘶啞干澀,似是擠出最后一絲力氣的呢喃著一個名字。
“雪,神無,夢,夢……”
第 323 章 攻略進度99.953%
研究所內有黑衣組織的人,雖然當初兩方因丟失最重要的研究成果而互不信任,終止了合作,但[影]的研究所卻從未停止研究,同樣有這一目的的黑衣組織便安插內線,一直監視著進度。
直到八年前找到了曾經唯一成功的研究成果,黑衣組織便不惜任何代價的要搶奪過來,這一行動的負責人便是Vermouth。
那時候的研究所始終沒能研究出當初的成果而不被[影]重視,安保也并不完善,隨著黑衣組織中的精干人員手持槍械的干倒一片后,本來負責輸送監察的九號也沒有帶領太多人員,在黑衣組織的團團包圍中,最終被Vermouth一槍干掉了。
江戶川柯南和初代怪盜是這一場景的目擊者,彼時的他們剛在如此混亂的狀況,將夢救出了培養皿,并裹上黑布背著,只是黑衣組織的人員眾多,控制了所有通訊設備以及出口,想要逃出依舊十分困難。
井田古橫身為研究所的負責人,雖然所有研究人員都已經被控制,一人與黑衣組織的領頭人對峙,得知對方此行,是要將他的所有研究數據帶走的目的后,整個人便十分可怖,聲嘶力竭的怒罵著他們。
江戶川柯南和初代怪盜早發現了屋頂有一層空間,便在救下夢后一直躲在研究所的房梁之上,他敏銳的察覺到井田古橫無論言語還是行為都頗有同歸于盡的氣勢,便立刻讓怪盜趕緊逃。
果不其然,隨著井田古橫一句凄厲的[誰也別想奪走我的成果],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整個研究所瞬間崩塌,接著便融入一片火海之中。
雖然他們早逃幾分鐘,仍然受到爆炸的劇烈沖擊,受了些傷,沒想到的是,同樣逃出的還有Vermouth,她雖然受了重傷,卻看到了他們逃走的身影。
“我背后的疤,是因為那時候的爆炸么?”她兀的發問,手不自覺覆上后脖頸。
工藤新一講述的話語一停,目光閃了閃,站起了身走到她的跟前,伸出手覆上她正觸摸著傷疤的手,滾燙與顫抖一同傳達而來,他的眸子在黑夜熠熠生輝,低道:
“是我。”工藤新一感覺很痛苦,每分每秒,身體的每一處都痛不欲生。
和工藤不一樣,他自然是放心不下神無,所以主動申請參與,在隨著警方的進入以及迅速控制人員后,他們開始對人員搜救。
終于在十五分鐘后,有警務人員告訴他找到了她,他急忙循著跑了過去,心臟也提到了嗓子眼,那是在研究所藏得極深的暗室內,撲面而來的血腥與刺激性藥水讓他胃中犯嘔,哪怕是戴有防護罩的警方也都停在了門口。
他捂住口鼻進入暗室,除卻管道以及電線交叉,中間只放著一個長方形器皿,神無夢就被放在如浴缸的長方形器皿中,無數試管針劑插在她的身上,血液與藥水交融,她的臉色不帶一絲血色,加上身體的傷口,如同已經沒了呼吸的死尸。
暗室里唯一的一個警方人員單跪在器皿外,顫抖著手小心取出那些針劑,手探進深不見底的紅色與藍色交融的水中,將少女抱入了懷中,一邊叫救護車一邊著急往出口走來。
所有人都穿著警方特制的武裝戰斗裝備,并沒太看清臉,如果不是憑聲音,黑羽快斗怎么也沒有想到工藤新一會在這里面。
“那應該不是警方的人吧?”“你好像早就知道你父親在這里?”
在打發完監視的人后,神無夢將怪盜拉到廁所,確定四周沒有監控設備后,打開水龍頭以及淋浴設備作為掩護,才目光疑惑的問出了這句話。
“是你之前說過在組織看到過黑羽這個姓氏。”怪盜似乎預料到她的提問,語氣十分平常,“我就猜測失蹤的老爸可能就在這里,只是因為某種原因無法脫身。”
在確定了她的態度后,怪盜才放松下來,隨即對今天的行動進行計劃,不過為了避免在廁所待太長時間引起懷疑,他們很快出去,約定晚上再見。
當然,晚上真正要見面的人是偽裝成九號的黑羽盜一,為了將確定研究所藏有終端控制中心的可能性,曾經經歷過研究所爆炸的他或許能知道什么。
只是這次短暫的見面中,黑羽盜一并沒有給他們留下什么線索,只是在悄悄遞去的暗號中,傳達了一個人的名字。
——[井田古橫]頓了頓,黑羽盜一看著正認真聽著的神無夢,眸中閃了閃,回想當時的情況,語氣變了幾分繼續道。
“老爸,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黑羽快斗十分心疼父親,不由得上前擁抱了一下給予力量。
“有人?”神無夢正在思索著,瞇起眼問,“那個人是誰?”
“48,你經歷過的。”黑羽盜一看向她,目光滿是疼惜無奈,“不過你應該不記得,當時你一直昏迷不醒……”
“你在說什么啊?”神無夢突然不安起來,覺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還沒知道,著急的詢問,“我經歷過研究所爆炸,可我第一次來這里啊?”
黑羽快斗忽的伸長手臂,將她的嘴捂住,另一只手做噤聲動作,抱歉笑道:“我說神無,你別急著問這些,咱們還有主要目的呢,等會那邊就會有人去查,要趕緊先問一下關于終端控制中心的事。”
神無夢拉下他的手,心里總覺得這也是重要的事情才對,可眼下主要目的還是終端控制中心,便問:“所以九……呃,盜一叔叔,這些年,你知不知道[影]的終端控制中心。”
“你要是不習慣就叫我九號。”黑羽盜一偽裝成九號活了八年,說是看著48長大并不為過,也確實對這孩子極為憐愛,這也是他和之前九號不同的地方,“抱歉,我并不知道什么終端控制中心,你們怎么確定[影]會有這個?”
黑羽快斗正要回答,黑羽盜一的手機卻響起了信息鈴聲,一旁神無夢看了眼時間,就要到被查的時間,便示意黑羽快斗趕緊偽裝好準備離開。
黑羽快斗一邊偽裝一邊簡短的向老爸表示一定會幫忙解決掉組織的,神無夢看不下去他的磨嘰便拉著他就要離開。
“48。”
在離開時,黑羽盜一叫住她,神無夢回頭看去,那是曾經九號在不為人知的時候會對她露出的柔笑,慎重的跟她說,“一定保護好自己。”
“是。”她垂下眼,笑容不自覺,“我也會保護好這家伙的。”
八年前,是從某個時刻開始,她明明是發現過的,那個本該要求她不斷殺人、成為最好暗殺者的九號,會在每次她任務結束的夜里,為從不去治療的她在房門口放下醫藥箱。
原來,她也是在被人關心中長大的。
“那是我舅舅的名字。”
在江戶川柯南翻到書房里的一本雜亂的筆記時,扉頁正寫著那個名字,后方的山渡及時的給予解釋。
“聽母親說,二十幾年前,似乎還是小有名氣的科學家,說是發現了什么……叫不死花吧?”
小少年翻動的手指一停,看向山渡的目光并沒有什么疑問,仿佛早已知曉的坦然,這讓山渡大失所望,本以為足夠有吸引力的信息換來的卻是過于淡漠的反應。
“再也沒有回來嗎?”江戶川柯南看向山渡,目光仿佛針刺般犀利,露出天真的笑容,“八年前,應該回來過吧?”
山渡臉色一僵,沒有料想到他這么快就了解不少,在沉下的目光中,心下已了然,隨即又示意手下離開,在房間里只剩下兩人后,才露出諷刺的笑容,開口道。
“從舅舅的名字、出身、研究經歷甚至八年前的事情,這些原已找不到痕跡的信息,你什么都知道。”
側頭看著依舊淡定的小朋友,想起那次情報販子在制造京都線爆炸時就特別讓他注意這人,就像原本的目標就是他一樣,以及夢學妹對他的態度……
某種接近真相的猜測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誕生,這次的試探明明早已被他識破,卻還是刻意的表現出來,就好像故意讓他知道,小朋友的那份聰明、冷靜、沉穩正如消失已久的名偵探。
“真是可怕啊。”
能夠偽裝得如此精湛,以小孩子的身軀便將深藏的秘密挖出,哪怕自己曾想以所謂的研究掌控他的想法,最后還是被擺了一道。
“工藤新一。”
“是特別找來的少年偵探,剛才你不在現場,沒見他瘋了似的樣子。”
“他為了找那個女孩,質問那些研究的科學家,直接拔槍逼問。”
在他們口中,黑羽快斗仿佛看到了另一個極為陌生的名偵探。
神無夢的瞳孔輕顫著,不知怎的仿佛感受到背后的疤似有了生命,自發的出現滾燙的溫度。
“逃跑時被Vermouth看見了你背后的印記,為了避免以后被黑衣組織找到,是我用刀……”
仿佛喉嚨干澀,他在說出這句話時目光卻不自覺躲避,那時的場景歷歷在目,是他拿起刀刃,一寸一寸的將她背后的刻有印記的皮膚剜去,血液沾滿了他的手,仿佛被緊緊纏繞,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抱歉,夢。”
“知道嗎。”她輕輕的開口,手覆上少年的臉頰,讓他與自己對視,道,“你是唯一能在我身體留疤的人。”
“因為這道疤。”
工藤新一見她薄唇微啟,側臉垂下眼簾,輕輕吻在他伸出的手臂上,隨著滾燙的呼吸以及發絲的撩動,她跟他說。
她始終是猜不透他。
第 324 章 攻略進度99.954%
人在大多數情況下,都無法客觀的評判自己與他人所面臨的相同狀況。
神無夢想自己便是這樣,早先了解清楚風啟社的故事后,本以為風崎安子這樣聰明的人對服部平次的情感應該利用大于真心,可這位精明的繼承人卻對感情坦白無比,真心實意的信任著服部平次。
雖然話很有道理,兩人沉默的各坐一旁,但神無夢仍然擔憂的看向了怪盜,就怕到時候自身難保,還會將他置于險地。
“假如到時候遇到危險。”她慢悠悠的開口,目光深沉,“有沒有考慮過愛你的人怎么辦?”
“神無夢。”怪盜站起身走到頭的面前,就算眸中如何復雜的情緒,也能風輕云淡的一笑,“你明知道,就是為了愛的人,我們都甘愿赴險。”
她當然知道,勸不住自己,又怎么可能勸住他呢,最終也只能認命而無奈的一笑。
“那么,開始準備吧。”
在不到三天的時間,他們開始了對已存活了快有半個世紀的組織的抹殺計劃,對這次計劃可能出現的所有危險狀況進行預判,確立所有計劃的前提,都是保證性命。
他們就算甘愿赴險,生死未卜,也渴望用這唯一的性命,與愛的人共渡余生。
前一晚,在最后確定好所有安排后,怪盜跟她說:“怎么說也要去一段時間,稍微跟人家告別一下吧。”
“我怕暴露。”“相信我,夢。”
一句話,將她拉回幼時同樣的境地,那時的他也曾說過如此的話,眼前的他,也正如那時一樣,無比沉穩堅定。
“嗯。”嘭——嘭——
刺耳的槍聲在不遠處響起,壓迫的力猛然松開,隨著理智回籠,折原臨也求生的大口呼吸,同時目光看向前方。
此時的神無夢后靠著墻壁,剛才鉗制的左臂雖然被另一只手捂緊,仍然無法抑制的留著大片鮮血,她先是看向狙擊槍的方向,又低頭看著狼狽不堪的折原臨也。
“看來,[影]很在乎你的命。”
折原臨也的呼吸并不暢快,眼前的場景十分模糊,伸手拍了幾下額頭,才緩緩有了知覺,可在他好不容易要看清對面樓的人時,后方脖頸一重,直接昏死了過去。
緊接著,從折原臨也后方走出來的少年揉了揉手腕,與神無夢對視半秒,目光又移至她正在流血的肩膀。
“要是你再下手快點,47不會傷到你。”
神無夢挑起眉,雖然此人戴著黑色面具,話語仍然很清晰的表明了身份:“看來69的任務是……保護他啊。”
“是組織要留他的命。”69摘下面具,目光不屑的瞥去折原臨也一眼,“就會點嘴皮功夫的情報販子,不知道有什么價值。”
頓了頓,他又看向她,目光遲疑,緩道,“不過我聽說是和你有關。”
“所以你和47才會接下任務么。”她靠著墻,勾起的笑容有些無奈,“以你們的排名,是有資格選擇任務吧。”
69沒回這句話,走到欄桿邊,看了眼下方被打敗而躺在地上的暗殺者,又看向她的傷,皺著眉想說什么卻又閉緊了嘴。
“如果剛剛我沒開槍,你就殺人了。”
從對樓繞過來的47背著長包,指著上方被槍擊壞的攝像頭,神情嚴肅的開口說。
“既然要洗心革面,知不知道再殺人會帶來什么危機,他這種人就算再怎么激怒你,你也不應該就此喪失理智啊,你明知道69……他是偵探,你……”
這番話語既是擔憂又是氣惱,69聽到自己的代號有些發懵,正想問關自己什么事,就聽見48看著左臂的傷口,低問:“你剛才射擊用的是特制子彈么?”
這一話,讓在場的人神色各異,尤其是在場的警官,交換過眼神,似乎是想要調查什么,目睹這一動作的灰原哀神色深沉,看向注意力全然在急癥室的神無夢。
與此同時,急癥室的門打開,柯南被推了出來,于是本安靜被治療的少女著急奔了過去,傷口仍在流血不止,蒼白著臉色停在他的床旁,抿緊的唇顫抖。
未經麻醉都不曾顯露任何脆弱的少女,卻在看見小少年的那一刻紅了眼眶。
每一次,都未曾猶豫的回應著。
——“柯南,醫生要檢查一下你的身體狀況!”
毛利蘭急匆匆的趕過來,打破了兩人的氛圍,先是讓夢好好休息,再帶走了柯南。
在離開時,灰原哀和其他小朋友還在門口,江戶川柯南先給后面的小朋友報了個平安,再小聲的跟灰原哀說了句話。
灰原哀很奇怪,這個剛蘇醒的名偵探眼中有比往日更為深沉濃烈的色彩,在毛利蘭未曾注意時,跟她說:
“幫我查查……一個叫井田古橫的人。”
說罷,他便被帶離,灰原哀看著小少年離開的背影,神情變得有些凝重,呢喃道:“他怎么會知道……”
頓了頓,她也看向病房內的神無夢。
工藤,也許比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得更多。
就是這樣聰明且正義的人,從未表露,不著邊際,讓人總是在相信之余,生出某種恐懼來。
那么……神無夢呢?
神無夢當然相信他,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甚至未必能夠到達的將來,都是如此相信著。
只是無法控制的是,在心里誕生出巨大的不安,那種不安的來源或許是因為,她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他。
不止是這次,還有之前在東奧穗村,那些看似不經意的維護,都好像在說明某一件她不敢想的事情。
“他好像已經知道了。”
無法入眠的夜晚,一想起這種可能便不安而擔憂的她給怪盜打去電話。
“關于我過去的身份。”
“他說了什么?”怪盜的語氣難得嚴肅。
“正是因為他沒說什么。”她伸出手覆住眼睛,那只曾經用利刃插入他胸膛的手正顫抖,過去清晰至極的浮現腦海,“我才更擔心。”
那是無法翻篇的過去,會不會在她不知道的某個時間,柯南已經穿越過一次,了解到過去的他們,知道了她的惡行,感受到曾被她殺死的痛苦。
“如果名偵探知道,你應該不會還這么安全吧。”
怪盜質疑的話語在耳旁響起,這也是最讓神無夢無法看透的地方,明明每次都感覺好像已經被他發現了,可偏偏反應永遠都是那般溫柔自然,好像那些過去未曾存在一樣。
“你不要太敏感。”怪盜安撫著說,“你們在一起時不就已經確定了么,抓緊珍惜現在。”
她知道,卻無法抑制住心里的不安,哪怕是有了預感,卻仍然不敢想象,他知道自己暗殺者的身份會有的反應。
那遲早會到來的事情,終會將他們這段感情連成完美的閉環,可那樣的過去,又是否值得被他經歷想起。
她借著月光看著手掌,偏偏記憶里全然都是沾滿鮮血的樣子,努力追溯著回憶,關于真正罪惡開始的地方,是失去他的那一刻。
如果沒有那場角斗,沒有那把刀刺入他的心臟,會不會現在的結果有所不同?
如果沒有開始殺戮,她是不是也能有機會成為無比普通的人,一個普通的……沒有罪惡的人。
如果……
她想自己真是瘋了,居然開始了這種可笑的假設。
翻過身,她用手臂覆緊眼睛,抿緊的唇角不顯露絲毫。
如果,如果啊……
她是如此回答的,關于自己要離開幾天的事情,也只敢通過郵件的方式告知男友。
只是在夜里,回想著早已安排好的一切事宜,無論事情最后發展到哪個的方向,能夠容下她的結果似乎都只有一個,那個她早已構想過的結局,也許是能夠讓她保留這段美好感情的最好方法。
想念呼之欲出,在深夜之時,確認了江戶川柯南在病房里早已入睡,神無夢悄悄的溜了進去。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病床前,看著睡得安穩的小少年,眼中的愛意與不舍無所忌憚的顯露出來,見他一角被子被掀開,便躬下身幫他蓋好被子。
這一動作執行的下一秒,手便被他溫熱的掌心覆住,她愣了一下,一看小少年依舊熟睡才松口氣,繼續蓋好了被子。
蓋好后,她正打算抽出手,卻發現小少年無意識勾起她的無名指,這時之前每次兩人一起睡覺時的動作,代表著永遠會在對方身邊。
心中的柔軟被擊中,不能確定的未來,那些她所給的承諾,都是將她纏繞在世界的牽絆,又如何舍得放下。
她眼眶微紅,傾下身,動作輕緩的,無比小心的在小少年額頭落下了一吻,再抽出了手,轉身離開,未再敢回頭。
第 325 章 攻略進度99.955%
神無夢與赤井秀一確定的計劃是,將組織相關支點摸清,安插暗線,確定罪證,切斷各支點的聯系,分別進行擊破。
但是這一計劃,不可否認的需要時間及人力,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完成,照現在的情況,為了防止[影]和折原臨也后續的系列麻煩事,必須想出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辦法一起解決掉。
“小夢只要能夠潛入[影]的終端控制中心,將我研制的代碼拷貝上去,便也可以控制各支點聯系,定位位置,以進行突破逮捕。”這是F提出的一種辦法。
“終端控制中心?”怪盜基德卻并不如同,“這聽起來就不容易找到,而且你之前去過,他們一定會大加改造,不會像之前那般輕易。”
“那里,從來就沒有人知道。”神無夢很清楚,就算是曾當上干部的她,也未曾觸及到,只聽說藏得極深,加上本身組織基地復雜,根本不會有人能找到。
但又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個能夠在短時間內解決的方法。
“世良同學和柯南早就認識?”
“嗯,因為之前一個案子。”柯南回答著,再看向夢,發現她似乎對世良的事有些在意,笑著問,“怎么了?”
“她好像對柯南的事情超乎尋常的感興趣,不像對小孩子。”她低下身,“我在想,她是不是……”
“夢吃醋嗎?”他笑著問。“欸,夢又要請假去國外嘛?”
江戶川柯南此時正和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在阿笠博士家,從電話中得知這一消息后十分驚訝,立刻走到一邊追問。
“這么突然,是因為父母的緣故嗎,什么時候去啊?”
“今天已經定好機票了。”
“這么早。”江戶川柯南一愣,微微皺下眉,看向窗外已然是傍晚的天色,道,“就這么急嗎?”
“你現在在哪,我們先見一面。”
少女并沒有正面回應他,只是問他在哪,這讓江戶川柯南原本想再問的話語沒有說出來,而是告訴了地址:“我在阿笠博士家。”
“等我過來。”
這句話說完后,夢便掛下了電話,柯南則是低頭看著掛斷的電話,臉色沉了下來。
“怎么了,柯南?”步美在這時走了過來,她看著柯南的臉說,“你的表情好像很嚴肅欸?”
“沒有。”江戶川柯南很快露出平常的笑容,“我想今天就不在阿笠博士家吃魚了,等會兒有事就回去了。”
“欸,好可惜哦,這可是我們自己釣的魚哦。”
“我想,江戶川應該是有更重要的事吧。”灰原哀走了過來,目光則是看向門口,“或者是,重要的人……”
江戶川柯南此時的注意都在夢的事情上,也沒有多說,而且轉身表示:“那我就先走了。”
灰原哀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大概能猜到是與神無夢有關,不過這倆人實在太過相似,相似得都不愿將對方置于危險境地,自己單獨面對,這樣的兩人,每一次見面都好像包含更深的意義。
“難道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
“抱歉,工藤。”這讓他一時慌神,著急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啊,我當然是相信你,只是對短發小姐……”
頓了頓,他停下話頭看著眼前熟悉至極的搭檔,曾經他們一直都是無比默契,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么,可是現在,那是他未曾見過的江戶川柯南,明明稚嫩的臉上卻總好像帶有無法看透的東西,總好像有種不懂的悲傷。
那是一向高傲自信的工藤新一不會露出的表情才對,那也是讓服部平次無法不去擔心的原因,也許工藤自己都沒發現,從某個時刻起,他已經發生了變化。
那種變化,似乎是在拉扯他,要帶他入深淵。
身為摯友,他無法坐視不理,關于這場懷疑,表面雖是一筆帶過,卻并沒有結束-
神無夢身體與頭腦恢復是在一天后,怪盜打了個哈欠,嘀咕著說他一直沒合眼都要困死了,起身就打算離開。
“黑羽,你也叫黑羽對吧。”
后方的少女突然叫出怪盜的真實姓氏,雖然彼此都知道,還是讓怪盜身形一顫,側頭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我想起一件事。”神無夢站起身,“我們第一次見面還記得嗎,當時攻擊你的人是[影]的暗殺者,還是暗殺者之中的佼佼者,如果是雇傭,不可能讓那兩個人同時出動的。”
“你的意思是,當時他們要殺我,或許我在找的東西也是[影]的目標。”
“你當時的目標是什么?”
“一個寶石。”怪盜回想著,“是剛從國外運回的紅寶石,我看了,并不是我要找的那種寶石。”
“黑羽,你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神無夢同樣思考著,“你找的那種寶石也是培育不死花的重要一環?”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怪盜點著頭,又看向她笑說,“怎么回事,突然像開竅了似的,這都能想到。”
神無夢別過眼,伸手揉著眉心:“黑羽,有件事,或許告訴你會有幫助,關于黑羽這個姓氏,我曾在組織記錄的資料中見過。”
“黑羽盜一?”怪盜臉色忽然變得嚴肅緊迫,急問,“是不是這個名字?”
“抱歉,我不能確定,組織歷來的資料實在太多了。”神無夢垂下眼簾,拍了拍前額,“只是恍恍惚惚的覺得熟悉。”
“[影]在哪里?”怪盜直接問,那樣決絕的眼神像是已經打定好要將線索追尋到底,“告訴我,神無。”
“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神無夢抬眼看著他,目光是預料之內的冷靜,坦白直接的說:“從今以后,我們有同樣的目的。”
怪盜極速的反應過來,皺著眉,目光失望:“你想利用我?”
“我就是不想利用你,才全部告訴你。”
她從來都不是純善者,推測人心是慣有的伎倆,與本性善良的怪盜不同,至少在這之前,她就算得知怪盜的大部分情況,仍然對自己了解的事情有所保留。
“[影]不是你一個人能解決的,當然,我也不能,所以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我想和你建立的是絕對信任的關系。”
現在選擇告訴他,是因為她一個人無法確保的事情太多,她需要怪盜這樣的人,因此籌碼與誘餌是必須的,就像當初和折原臨也一樣,這也是她與他人建立信任的慣有套路。
眼前的怪盜恢復以往的平靜面孔看著她,那目光不帶絲毫濃重的情緒,甚至帶著悲憫與無可奈何,良久后,他又只是輕笑一聲,意味深長道:
“看來工藤新一也沒能完全改變你啊。”
不知為何,聽完這話的神無夢心里莫名一虛,好像犯下莫大的罪過,涌上一種羞愧難當的感覺,可她分神剎那,怪盜便已經伸出要握的手,語氣隨意的笑道。
“我還以為能是你的朋友,看來是我想多了,果然,還是合作者的關系更適合我們。”
神無夢本來就在附近,掛了電話很快就會趕到阿笠博士家,只是在經過工藤宅時,看見房間里面有燈光,心里警覺起來,便用新一給自己的鑰匙開了門,進去查看。
走進房間后,隨著下樓梯的腳步聲,男人發出疑問:“這位小姐是……?”
“不好意思,我是想來看一下同學……”神無夢看向眼前的男人,這位戴在黑邊框眼鏡的男人笑容斯文,看起來并沒有惡意,“這位先生是哪位,怎么會在他家?”
“我是征得主人同意后暫住在這里的,沖矢昴。”男人笑容柔和,瞇起的眼中看不出多余情緒,“如果小姐想看朋友的話,他應該近期是不會回來的。”
“好的,謝謝。”神無夢頷首一笑,并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忽的向他走近,“沖矢先生,方便多問一句嗎……”
少女的步伐愈走愈近,臉上盡是探索的表情,沖矢昴依舊保持斯文儒雅的微笑,回道:“這位小姐可以盡管說出來。”
“你身上的感覺很像我認識的一個……”神無夢停在一米的位置,嘴角勾起意料之外的笑容,“在報道中應該已經死掉的家伙。”
“啊?”神無夢一愣,萬萬沒想到的急忙否認,“沒有沒有,我是擔心你的身份。”
“放心。”柯南伸出手揉揉夢緊張的小臉,忍不住笑著說,“我都知道,可是夢的反應好可愛啊。”
“什么嘛。”她氣悶,這是在說關于他的事情,還逗她。
江戶川柯南目光寵溺的看著,少女微鼓著側臉,有點小性子的樣子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也是在親近的人面前,人會自然的展露,他十分開心,看見這樣的夢。
“夢在生氣嗎?”他明知故問,手覆上少女的手心勾了勾,見少女忍不住癢的抿唇笑,哄著道,“我錯了好不好,夢要怎樣才不生氣呀。”
“我哪有生氣。”她看著他,揚起眉梢笑著說,“今天就由柯南來打掃家里的衛生吧。”
“好好。”他欣然答應,正想再說些什么,后方傳來叫人的聲音。
“夢學妹。”
后方急切趕來的是體型微胖的少年,他滿頭大汗,小心又專注的看著轉過身來的神無夢。
“只要你說,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人熱切的說著,眼中不遮掩的表露出對夢的癡迷,讓柯南無法忽視的煩躁起來,尤其是后面那句話中,詭異而蹊蹺。
“你不希望的事情,我不會再讓它發生的。”
第 326 章 攻略進度99.956%
“為什么不問呢?”
隨著電話掛斷的那一刻,怪盜基德撐著臉,目光是滿滿探索欲,盯著眼前掛斷電話便若有所思的少女,繼續道。
“你想知道吧,他現在怎么樣了。”
對啊,她根本沒法安安靜靜的待著,滿腦子都是怕他受傷的擔憂。
“他打電話過來。”神無夢垂著頭,身上仍然沒什么力氣,不知道折原臨也究竟用的什么藥,會導致這樣的虛弱,“就已經是讓我知道,他很安全。”
“你呢,現在感覺怎么樣?”
怪盜看著狀態不佳的她,想起自己當時趕到現場的情景,四周由遠及近的圍滿了人,她手放在身前坐著,仿佛沒有任何掙扎的處于極黑之中。
“這么嚴重你還能這么冷靜!”怪盜基德大步走過來,擔心的說,“怎么拿到那藥,得趕緊想辦法啊。”
“我不用。”神無夢將手臂抬起,“在[影],注射到另一種藥根本不可能,只要等過了最嚴重的那個階段,藥效便會自然散退,現在讓我擔心的是,為什么他會有這個藥?”
說得那般風輕云淡,好像如何承受都不值一提,怪盜基德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想起同樣如此的小偵探,只是無奈一嘆,順著她的話問:“那個他,就是之前老想讓你死的情報販子?”
“對,那個笑得很欠揍的人。”
神無夢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怪盜基德在通話時就已經默契的感覺到她的處境,因此到達后只是做戲的靠近,在合適的時機帶她離開,當時折原臨也的臉色仿佛早有預料,笑得十分欠揍。
“能拿到藥劑,只怕是已經跟組織達成某種交易,現在警方在通緝他,他還冒險引誘山渡做事,看來山渡應該是幫他擺平了不少麻煩……”
就算此時頭腦發漲,身體愈加失力,她將身體靠在沙發上,手顫抖的撐著額頭,思緒不斷分析著此時的情況。
“山渡是個麻煩,背后的勢力不容小覷,現在折原臨就倚仗著他,隨時會在暗處對付我,我不應該松懈的,今天也是,情緒沖昏了頭腦,如果讓他暴露我的身份,那么……”
“神無夢。”
怪盜基德皺緊了眉,聽她聲音都快斷氣似的還說那么多,于是語氣嚴肅的打斷了她此時的分析,走到她的面前半蹲下去,目光擔憂。
“你現在應該休息。”
時間越往后,她就越感覺到整個身體都仿佛脫離感知,伴著頭腦昏沉麻木,這種狀況太久沒有遭受過,說話也變得越來越吃力。
“睡一會兒吧。”怪盜基德起身坐在她旁邊,“我幫你看著。”
就她現在的處境,隨時會陷入危險,還極度用腦的分析事情,實在無法讓人放心,于是他決定至少待到她確認安全才行。
只是她會不會信任自己,怪盜并不能確定,暗殺者的警惕性太強,越是脆弱的狀態越會防備。
“多謝。”
雖然她如此說,但坐在身側的怪盜始終能感覺到,她雖閉著眼,輕微的動靜仍會引起她的警覺。
深知如此的怪盜只是預料之內的搖了搖頭,低道:
“果然只有和名偵探在一起的時候,才是最放松的。”-
“你這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啊?”服部平次首先擔心的還是柯南簡單處理過的傷口。
“已經處理過了,沒事。”江戶川柯南并沒有太在意,對于突然出現的服部也沒有疑問,只是繼續往毛利偵探事務所走去。
“工藤,我找你是因為神無夢。”
服部平次的女朋友風崎安子家底渾厚,家族中有專門調查的部門,這之中聚集世界各地的情報人才,完全不輸國家級情報組織。
“神無夢這個人在前十五年前完全沒有出現在任何國家記錄,包括她所謂的在國外的父母,雖然能夠查到居住信息,但同樣是沒辦法查到任何使用記錄,一個既然能夠查到存在的人,不可能沒有任何使用記錄。”
他在向江戶川柯南走去的時候就已經急不可耐的開口,皺緊的眉已經說明后續猜想的嚴重性,下一句克制著壓低嗓音繼續道。
“工藤,解決過那么多案子的你應該能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的人一定隱藏了什么,再想想她之前那樣隱藏自己的身手,很有可能就是……”
“你想多了吧。”
在服部平次一臉嚴肅認真分析的時候,江戶川柯南回過身,只是咧嘴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反問道。
“喂喂,你們干嘛突然調查夢啊,我應該沒拜托你這個事情吧。”
“風崎安子的想法?”江戶川柯南直問要點。
“你怎么知道?”服部平次一驚,隨即又急忙解釋道,“安子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稍微調查一下,然后發現這其中確實有點不對,這不是怕你處境危險,我就著急趕過來了。”
“我會有什么危險。”江戶川柯南挑起眉一笑,目光卻犀利了起來,“上周四,夢白天在學校上課,放學后和我一起處理了案件,沒有任何時間去到大阪,還是讓你的女朋友打消懷疑吧。”
江戶川柯南沉默了一下,望向服部平次的目光極具穿透力,有沉而濃的情緒,似是想到什么,化作一聲輕嘆,回過身繼續走著并說。
“服部,我知道你擔心我,接觸那個組織越深,就會被越多的人盯上,的確,夢很特殊,一個人生活,知道我的身份,與我有最親密的關系,可她如果真要對我下手,我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服部平次的眉頭依舊皺緊,看著眼前小少年的背影,知道他這話是要打消自己對神無夢的懷疑,可這與工藤以往的話術不太一樣,完全不像理性的偵探面對疑點打消的分析。
“夢的父母從事著保密工作,有很大危險,他們一家人過去生活的相關痕跡都會被隱藏,調查不到很正常。”
后面的這話才像是工藤對疑點的回答,可服部平次十分了解眼前的搭檔,能聽出他上一段話糾纏沉重的情緒,雖然下一段恢復平常,卻仍然在他心里產生了懷疑。
“工藤。”服部平次沉聲叫著他,“你就那么相信她?”
不對,以你的聰明,不應該沒有一絲懷疑的,這些看似合理的表面都難以串聯,難道僅憑所謂的愛,就能讓你如此失去理性的分析嗎。
服部平次的心里有一股腦的問題都想要追問,隨著江戶川柯南回到毛利偵探事務所,后面的問題也好像沒有被他聽到,只是告訴回來不久的毛利蘭關于他到來的事情。
“我和柯南睡一間房就行。”
他是這么說的,心里打算著今晚一定要把這件事跟工藤說得明明白白才行。
柯南聽了這話,只是默默的回到房間,將手鏈繼續戴在手上,同時跟在后面的服部看見了便好奇起來:“你還戴手鏈呢?”
“夢送我的。”他拿著手鏈笑。
于是下一秒,服部平次便立即用嚴肅的目光審視起來,并直接對柯南說:“工藤,你可別太戀愛腦啊。”
柯南半斂著眼十分無語:“什么戀愛腦啊。”
“一戀愛就沒腦子的那種,我看你現在就是,一條手鏈都能樂成這樣。”服部平次躺在床上撐臉說,“其他事情也不理智,你這樣很危險誒,有沒有想過萬一神無夢真對你下手,你怎么辦?”
“不會的。”
柯南回復的很肯定,那雙看不透的湛藍色眼眸流露黯色的溫柔。
服部平次皺著眉,唉了一聲,又干脆撐著膝坐起,一副打算好好盤算的架勢:
江戶川柯南低頭看著手上的手鏈,指腹貼著寶石轉動,輕輕的一聲嘆息后,側頭看向服部的目光顯露出疲憊,可目光卻恍若早已料想,冷靜而坦然。
“服部。”
他開口,隨著這聲稱呼,目光也變得銳利桀驁,如掙脫牢籠的海底鯊,危險而冰冷。
“難道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
第 327 章 攻略進度99.957%
怪盜是極好且愿意理解了解她的人。
神無夢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呆了很久,怪盜跨越距離且狼狽的出現,是因為知道她那場通訊暗藏的愧疚,不戳破的為她緩解,無聲的讓她無需擔心。
她過去十幾年遇到過許多人,那些人要么是知她身份的互相利用,要么是不知身份的陷入溫暖,有好有壞,卻從不曾有人如怪盜這樣,知她理她,讓那慣了偽裝的心難得喘息,慶幸至極。
那些欲言又止的話語,多少都是關于感謝與歉意,因為怪盜也在面對,愿意傾聽,所有的能夠了解,讓她確實在偽裝與對抗中,不是孤軍奮戰。
尤其是……在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里。
那是在她與柯南沒有見面的三天后,她和怪盜正在F的地下室內討論最近[影]情況的時候,尋找適合的方式潛入,尋找關于怪盜父親的信息。
這時的手機響起急切的鈴聲,他們暫停討論,她接起電話,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你好?”她有些疑惑。江戶川柯南莫名覺得心里一慌,在與組織中假扮松本警視的愛爾蘭對峙的情況下,本理應保持冷靜的他驀地失神,想起應該在家的夢。
此時的愛爾蘭已經伴隨著聊天的結束,露出了真面目,一手將他打倒,體型或是武力都相差太大,很快就被打得無法動彈的他開始擔憂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蘭突然出現在這里,雖然幾個回合下來,蘭的空手道能勉強持平,可是愛爾蘭畢竟是組織成員,情急之下,他利用變聲器吸引了愛爾蘭注意,將人引走。
這場追逐賭上性命,他漸漸往更高處奔去。
不行,他必須,必須要活下去。隨著播音器說完了話,42迅速做出攻擊,他握拳攻擊的力氣很大,側身躲過的江戶川柯南立刻就看見后方的玻璃墻出現了明顯的碎痕。
“跟48家伙一樣,逃得很快啊。”他摩拳擦掌,完全一副興奮的狀態。
江戶川柯南皺下眉,確定整個擂臺大小距離,根據之前調查42屬于力量型,在這種情況下消耗對方體力是最好的辦法。
于是在接下來的幾次攻擊中,他都竭盡全力的躲開,讓對方的攻擊撲了空。
“他是想消耗42的體力吧?”37手撐著臉,諷刺道,“以為這樣就可以打敗他的話,還真是天真。”
在擂場上,猛地加速的42一個翻身將拳頭落在了江戶川柯南的身上,他不似之前48的那一擊,只是一拳邊讓他感覺五臟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低咳出血來。
“42完全是下死手啊。”觀擂臺的47意味深長的說出這話,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她始終神色平靜,目光尤為認真。
“不。”她確定的開口道,“對方要贏了。”
“你說69?”47難以置信,急切的抬頭望去。
在場上,負傷的69躺在地上,掙扎著想要站起,可見對方剛才那一擊實在太重,讓他此刻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
這讓42覺得勝負已分,他悠哉悠哉的揉了揉脖子,舉起拳頭打算給他最后一擊,就在碰的一聲后,他擊中的卻是擂臺的地板,緊接著幾聲破碎,地板上漸漸顯現出了一條與地板顏色極其相似的繩索來。
還沒等42反應過來,那本該負傷倒地的小少年已經站起,狠狠的拉住繩索的一端,地板上布滿的所有繩索皆數纏住他的雙腳。
在他想要抬腳強力掙脫時才發現擂臺上已經布滿了困住他雙腳的繩索,如同繩索編織的蜘蛛網,每個地方都有個復雜的結,關鍵是所有結都準確纏住他的腳,在對手一扯后反而纏得更緊了。
剛才所有看似消耗他體力的攻擊,其實都只是為了設下困住42的陷阱,全場無一不感到驚訝,紛紛鼓掌尖叫。
見此情況的42一時情急,奮力想要掙脫纏繞的繩索,最后卻因為雙腳的不平衡而整個人跌在地板上,就在他還想說勝負還沒定的時候,那個本應負傷的小少年伸手搭在他的肩膀,眼鏡的白色反光看不清神情,低聲道了句。
“抱歉,我必須要你的位置。”
還沒等42反應,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在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時悄悄刺下了的麻醉針,隨著場內所響起的掌聲中,42無法抗拒的沉沉昏了過去。
“勝負已分。”
與此同時,47聽見坐在旁邊的48輕聲說了這一句話,在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表情中,只有她露出本該如此的目光,那嘴角牽引起從未有過的上揚。
好像從一開始,她便相信他會贏。
——“那就是小聰明吧,根本沒有正面對決。”
不過,如果真的遇到小時候的神無,那會是什么樣子呢?
如果遇到小時候的神無,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應該就是頂替那個在她心中無比重要的朋友吧。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超級想的啊,成為神無重要的人,可以讓神無真心微笑的人。
果然,他其實超級羨慕那個人啊。
那個被她稱之為那位朋友的人。
既然讓夢相信了自己,無論如何,他也要逆轉形勢才行。
這倒是在預料之內,她將辦公室內的監控遮擋住,很快找到主機,并用U盤進行拷貝與植入,里面有黑客朋友特制病毒,能夠在植入的瞬間遠程獲取所有數據,過程只需要一分鐘的時間。
只是在這一分鐘,室內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原本漆黑的房間驟然明亮,連著無數急切的腳步聲聚集,她躬身在電腦前,看著進度在最后一點后迅速抽了U盤。
接著回過身,眼前聚攏著身強體壯的保安,這是風啟社最基本的人力,她將帽子壓緊,松了松手腕,沒一句廢話的迎了上去。
神無夢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漆黑一片的房間,更準確一點說,是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塊黑布,正欲行動,發現身體被緊緊捆住,同時還會聽到清晰的鐵鏈聲。
工藤現在的狀態……需要清醒。
之后的訓練中,雖然48大多數時間會習慣獨來獨往,但對于江戶川柯南提出的計策都會立刻執行,她的執行力與他的腦力無疑是最佳組合,接連幾次訓練都能打破先前記錄。
只是這一次訓練,又是血流遍地,茍延殘喘,他恨這樣無力的自己,只能在訓練中保全每個人的性命,卻不能讓他們免遭傷害,至今也沒有找到摧毀這個組織的方法。
在所有的訓練與路過的區域,他注意著所有管控人員的行為軌跡,無論什么時候,只要是游走在組織空間內,就好像有永遠不會休息的管控人員,就算試探的找他們打探消息,一個個卻絲毫不會透露出一點與組織有關的事情。
這讓他越發焦急,難道真的除了成為暗殺者,就沒有別的探查這個組織的辦法了嗎。
現在,距離自己失蹤已經過去了26天,在這連時間地點都不清楚的組織,在這密不透風的組織里,要短時間探查難度實在太大。
雖然未曾殺人,但48在訓練時所展現的戾氣卻是無法消減的,雖然也是為了生存,卻總會讓他覺得,那似乎已經是臨界于殺人線極近,好像稍有什么劇烈刺激,便會失了理智,越過殺人的警線。
就像上次在木樁訓練場,他因為那份受傷的疼痛而刺激了本應該因麻醉而昏睡過去的神經,在奮力抓住37時,看見了殺意掩過戾氣的48,那就是即將要過警戒線之外的樣子,他想讓她住手,所有的力氣卻只能喚出名字便昏死過去。
好在最后她克制住了,也許是48本身就存在著對警戒線外的自制力,但就如此,還是太過危險了。
他想要改變這樣的48,不對,一定要改變,以48現在對自己的信任程度,這并不會是太難實現的事,關鍵是要一步一步來,用對方法來。
在訓練結束的間隙,他和48打算離開去往下一場訓練時,同樣剛剛結束訓練的37走了出來,他腿部重傷,但傷的程度沒有達到緊急治療的標準,因此是沒有被治療權的。
只見他好不容易撐著力氣出了門,走幾步后卻還是重重的倒了下去,此時正是在48的旁邊,她早就注意到的瞥了一眼,在他倒下時迅速一步躲過。
柯南見此立刻要去扶他,卻被37很快甩開,他咬著牙說不需要可憐,自己手撐著地掙扎著,但重傷的腿卻完全沒有起來的力氣。
無論是對于37的自尊心還是這個組織無形中所形成的規則,柯南都是了解的,再去看漠然站在一旁的48,想起37被48懟時完全委屈的模樣,還有之前聽他說把她當做目標的話,便想也許48扶的話不會被拒絕。
他走到48面前,輕聲詢問道:
“48,你能去幫他一下嗎?”
另外,這里的管控人員為了對訓練場定期維護會有潛水服,能夠保證他們在進入下水道后有足夠可能活著。
江戶川柯南花費二十分鐘趕到了那里,但是令他意料之外的是,此時的房間已經空空如也,觀察四周環境,還隱隱能看出打斗的痕跡,腦海瞬間推理出可能發生的場景,眸子暗晦了下來。
離開后,他拿出手機,無視服部打過來的十多個電話,按下爛熟于心的電話打了過去,沒等多久便傳來少女的叫喚。
“柯南,怎么了?”
她很安全,是在他到來之前就已經自己逃出去了,是的,如果是她,完全是有這個能力的。
“沒事,就是想跟你說晚安。”他邊走邊輕輕的說著,此時的身體終于傳來久違的疼痛感。
正這樣說著,他猛然停住腳,目光緊緊的鎖定前方,在那里,戴著棒球帽的大阪偵探急沖沖的朝自己走來。
“夢,我還有事。”
他知道這位絕佳的默契搭檔要說什么,卻沒想到他會在半夜就趕過來跟自己講,而這件事,注定躲避不過。
“早點休息。”
他依舊語氣輕柔的與她說下這句話后才掛下電話,目光平靜的看著服部平次,深知這一夜,他注定無法入眠。
“短發小姐嗎,我是服部平次。”關西腔尤為明顯的少年急切開口告知,“出大事了!”
服部平次給她打來電話,那么極有可能就是與柯南有關,她臉色嚴肅問:“發生什么事了?”
“工藤他變回來了。”服部平次立刻急說,“阿笠博士把感冒藥和解藥弄錯了,現在變成原樣回來了,但是卻失憶了,而且24小時后就會變回去,你還是趕緊過來一下吧。”
聽到這一情況的神無夢臉色愈發陰沉,眉目滿是擔憂心疼,握緊了手機便問:“他現在情況怎么樣,地點在哪,我馬上過來。”
“現在就是誰也不認識,關于他的一起案子也不知道。”服部平次回答著,“地點是奧穗町外圍的東奧穗村,你趕緊過來比較好,也許有辦法讓他恢復記憶。”
“好。”
隨著真面目的顯露,在場的人無比震驚,神無夢也方才在這一刻,將目光落在了身側的少年身上,那才是她認識的工藤新一,永遠明亮正義的少年偵探。
這場真真假假的案件到這里畫上了句號,可神無夢看著自己自始至終被新一牽著的手,再落在少年堅毅的側臉,眸中的情緒壓抑著憂傷沉重。
只是他與她,偵探與暗殺者之間的猜忌,才剛剛開始。
第 328 章 攻略進度99.958%
在這個組織里,只要被選為成為暗殺者之前的備選者,除了所必經的殘忍訓練,也會有根據訓練得出的結果上著所匹配的相應培訓課程,其中課程強度完全不亞于頂尖的技能訓練機構。
作為佼佼者的48也并不是一開始就實力強勁的,在進入組織的前幾天,她之所以能夠成為最后的存活者,除了靠頗聰明的腦子,狡猾的手段,還有的便是欺騙,畢竟在這之前,她就是以欺騙謀生的人。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在這實力至上且互相殘殺的組織中,就算再狡猾聰明,也只能依附于其他人的身上,不過這里面的所有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要想存活,她只能相信自己,且必須在擁有強勁實力的情況下。
這個時候,存在于組織的訓練課程就是提升實力的第一方法,再利用訓練場實踐加強實力,她憑借足夠的天賦與努力,不分晝夜的訓練再訓練,只在短短一個月內,她就打敗了當時的備選者第一,成為了新的第一名。
自那以后,她也未曾有過一刻的放松,除了學習課程,就是不停的訓練,才有了現在絕對強勁的實力。
漸漸的,在自相殘殺的環境之中,她所擁有的情緒極少,只想要自己活著,從不與任何人建立聯系,也不希望任何人來麻煩她。
就算出現了一個讓她產生了未知情緒的人,她也并不希望現在的觀點有任何改變。
與69的再次見面,是在已經凌晨的訓練場內。
此時的48剛訓練完,在路過訓練場時,看見了在里面與格斗機器人打斗的69,他之前在格斗方面很弱,現在卻看得出應對的招數都有了門路,看來是在技能課程中學習過,不過僅憑學習的一點技能就貿然進入難度較高的訓練場,還真是不要命。
驀地,她想起自己最初也是這樣的,看不出來,會露出那樣善良笑容的69也有要迅速變強的野心啊。
如果真的變強后,那他應該也會和當時的自己一樣,第一選擇是挑戰備選者第一,隨即成為真正的第一。
就是這樣,她也只是頗感興趣的挑眉,并不覺得以自己的實力會輸給初入組織的備選者。
正這樣想著,她就看見他被格斗機器人擊昏,重傷著躺在了地板,而組織的格斗機器人向來生死不論,只會不停的攻擊。
她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選擇中途進入訓練場,在跳入后,里面格斗機器人發現新的目標后便會轉移攻擊,這對于48早已經是家常便飯,很快便將圍攻的機器人擊倒,再將昏倒的69帶出訓練場,低聲說了句。
“真是沒用。”在剛才進入訓練場時,江戶川柯南已經提前了解訓練場要求情況,加上剛才的那只老虎,已經制服的四只老虎敗場清退,那么接下來再打敗六只就可以結束訓練了。
在走進樹林許久后,訓練場內的廣播突然播報:[第五只老虎已入場,第六只三分鐘后入場。]
江戶川柯南瞳孔緊縮,下一刻深林處便響起的打斗聲,他立刻根據聲音判斷方向跟了過去,只是這樹林雖然算不上大,但樹木的布置卻如同迷宮一般,讓初次來這的他頗為頭疼。
[第六只老虎入場。]九號會把他們放出去的,江戶川柯南無比確定,他已經完全摸清楚這個機關房的所有規則,多數孩子也從房間內逃了出去,操縱者已經沒有必要再把他們關在里面。
再幾次躲過機關后,訓練場內的天花板忽的打開,還沒等江戶川柯南反應,就看見了一道身影輕盈跳了下來,穩穩的落在了房內的地板上。
他的第一反應是護住后面的小女孩,再定睛去看來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神無……”看著留著長發的小女孩,腦海卻浮現出了面目淡然的短發少女,不覺輕聲呢喃。
眼前的小女孩穿著印有編號48的統一灰色條紋服,她緩緩起身,長長的黑發凌亂,將手上拿著的一把刀扔給了江戶川柯南,表情冷漠道:
“小孩,你第二輪的對手是我。”
“誰是小孩啊,你看著也沒多大呀。”江戶川柯南站起身不快的開口,又意識到48后面那句話的不對,“還有什么第二輪,之前怎么沒說過,不是通過就可以了嗎?”
正在這時,他發覺四周沒有停止的機關,瞥見那女孩的代號,趕忙道:
“77,移到左邊的地板上去。”
代號為77的小女孩趕忙聽從他的話一跳,瑟瑟發抖的看著48。
48幾分睥睨的掃過77,直直的盯著江戶川柯南,似乎只把他一個人當做目標。
48再側眼,后方的幾只惡犬發出等候已久的吠叫,看來,他是想利用那群餓瘋了的狗來打敗她。
“看來你第一節 課沒認真聽啊,小孩。”48撿起掉落的刀,正面走向了惡犬,與之一戰。
“我當然知道。” 那應是夜晚,在一所房屋內,四個孩子被捆在一起,而在不遠處,站著的是三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在說上幾句后,為首的一個男人向幾個孩子走近。
神無夢再次陷入短暫的未來,看見的那些孩子正是之前遇見過的三個小孩,不過還有一個反戴帽子的小男孩背對著自己,看不到他的臉。
其中為首的男人走到小男孩面前,利索的拿出槍對準了反戴帽子的小男孩,而那孩子始終保持鎮定,沒有一絲慌亂。
這讓站得尚遠的她抬腳想要走近去看時,耳膜開始了嗡鳴,在混亂的所有聲響中,依稀聽見了些許。
“喂,喂,神無,神無,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那顫抖的,急切的,聽得不大真切的,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她不覺一抖,緊密的呼吸間,感知越發清晰起來,身上也漸漸有了些力氣,那份灼燒般的疼痛似還殘留著,她握緊拳頭,驟然睜開眼來。
在那昏暗至極的小道里,她感受不到飄雪的冰冷,在睜開眼的瞬間,最先看見的,是一個臉龐稚嫩的孩子,他戴著過大的眼鏡,瞳孔緊縮,額頭密汗,神情恐懼的看著自己,抓著她的手還有清晰的顫抖。
“你,你……”
江戶川柯南感覺自己快要瘋了,他怎么也沒想到神無夢會出事,剛剛甚至沒有了一點呼吸,他整個人完全失了力,慌張的叫著她的名字,自己的呼吸在每一次叫喚中也似要停止。
那前所未有的恐懼包裹著他,所有的冷靜都不復存在,手都止不住的顫抖,好在少女醒了過來,他這才得已喘息,遲緩出口的話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看著少女蒼白的臉,他慌忙的四處看著,手足無措的撿起藍傘偏向少女,為少女遮著寒冷不已的雪,心下不住的擔憂,結結巴巴的話語無法組織,嗓音還帶著些顫抖。
“你你怎怎怎么……”
他又慌又急,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受了驚嚇的小孩子。
此時光線仍是昏暗,神無夢咬緊牙,一手撐起身坐起,竭力露出寬慰的微笑,下一秒,她目光閃爍,另一只手顫抖的探出遮住小孩的眼睛。
傷口愈合時加倍的疼痛襲來,她確實忍不住顫抖了些,不過在這小孩面前,她可不能再露出一絲不適了,不然可會把小孩嚇壞啊,現在,也只能先遮一遮他的眼睛了。
“真抱歉,嚇到你了。”
看到小孩的眼睛與裝扮,她隨即想起了這便是之前等著姐姐的害羞小孩,扯起嘴角,低啞細語道。
江戶川柯南看著動作利落的制服一只只惡犬的48,目光深沉的低聲道。
“最有可能成為暗殺者的人,可都是從各種野獸堆里活下來的人。”
因此,他倒是知道幾只惡犬難不倒她,在目光落在陷阱內之前留下的一些肢體殘骸時,目光多了些悲憫。
沒過多久,48便已經把所有惡犬都被揍得只會趴在地上可憐的嗷嗷叫。
她坐在幾只狗的背上望著已經關閉的地板,又側頭看著他說道:
“好賊的小孩,你就是想把我困這里,救那個愛哭鬼吧。”
“別一口一個小孩的,我比你大。”江戶川柯南沒好氣的說著,“而且不要那么稱呼別人,很沒禮貌欸。”
他再次覺得,眼前這個沒禮貌還給人取外號的小丫頭完全不可能是神無,科學上和理論上都不可能。
正在此時,冰冷的廣播聲再次響起,訓練場內的規則是每三分鐘放入一只老虎,如果能夠在三分鐘內打敗一只老虎,便會延長至十分鐘的準備時間。
“如果那么輕易的幾次就可以確定他是你重視的那位朋友,不就和你匆匆幾眼見到那個偵探時的感覺一樣了嗎?”
這句話倒是成功讓神無夢皺下眉,雖然對方自始至終的態度都充斥著危險的控制欲,但所說的話語卻不無道理,她也不是沒有想過一兩次就確定是否太過草率,卻又因為那無比相似的容貌覺得就是他,甚至許多思考的習慣都是相似的。
首先,借用那個同樣與那位朋友相似的偵探模糊重點。
他的語調漫不經心的,一下一下的敲擊著她的心。
神無夢明明清楚對方是在試圖動搖她要求生的決心,腦海里還是不受控制的浮現出工藤的模樣,他說話或是思考的習慣都清晰的印在腦海里,不用多費力便可以與柯南聯系起來。
這個世界上,相似的人實在太多了,工藤同學,那個怪盜,甚至因為說出與那位朋友一模一樣的話就確定了的江戶川柯南,那極細小的差異并非是匆匆幾面就能確定的。
她無法將十年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清晰記起,就像她無法在那些相似的人中一眼就確定那個人一樣。
“阿夢,你以前可不是這么草率的。”折原臨也看出她的有所搖擺,用一副可惜無奈的腔調說著。
其次,用草率來定義她確定的方式,讓她自己產生懷疑。
神無夢垂下眼,不想去再細思。
“如果那么輕易的就確定用生命換你生存下去的那位朋友,那位朋友未免死得太過不值了一點。”折原臨也挑起冷漠的笑,低下身似嘲諷般的繼續道,“還是說,這只是阿夢害怕死亡的一個借口呢?”
最后,用她最在意的人與私欲牽扯,讓她產生懷疑下的愧疚。
神無夢再次抬眼時,目光閃現出了剎那的戾氣,他就知道,她的克制還是被他發現裂縫。
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可就在接下來的幾天,她經常能在半夜看見他在各種訓練場里訓練,體術也相較之前有了很大提升,但距離其他備選者還是差得遠。
每天訓練完的48就只當是加訓,在他某幾次失敗昏過去時,中途進入訓練場繼續訓練。
當然,每次把他拖出訓練場時都會嫌棄的說一句。
“真弱。”
“這都能失敗。”
“怎么沒一點長進。”
“只差一點也做不好,沒用。”
但這樣的印象改變在他向備選者排名第二的42提出挑戰的那一天。
第 329 章 攻略進度99.959%
警視廳
“對了,上次的意大利強盜同伙案,在那群孩子身上搜到的竊聽器查出什么結果了嗎?”在審訊室外的走廊,審訊完犯人的目暮警官問同是負責這一案件的警員。
“就像有旁人指點一樣。”警員停下看竊聽器的手,看向目暮警官說,“目暮警官您是這個意思嗎?”
“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目暮警官又覺得不大有說服力的笑了笑,拍不拍警員的肩膀說,“現在的種種證據已經表明了這件案子到此為止了,這些地方確實是沒必要深究了,走吧。”
警員點了點頭,跟著目暮警官走了,在路過犯人審訊室時,忽的想起意大利強盜同伙身上那些不大合常理的傷,當時驗傷時,醫生說過那確實是很有可能是金幣砸下來所造成的傷,于是又自我否定的他搖了搖頭,繼續走著。
而沒有人發現,在他拿著的塑料袋內的竊聽器,似有極不明顯的一閃。
滋——滋——
滋滋——神無夢忽的目光一變,銳利的看向他,低聲問:“你又在想什么?”
“他們是親戚。”神無夢將書合上,規整的放在旁邊,“長得像很正常。”
“是嗎?”
折原臨也雙手疊在椅沿,下巴擱在手臂,目光仿佛看透了般說。
“我還以為,你會完全把那小鬼當做那位朋友,從此便不想死了呢。”
神無夢睫羽微顫,站著的位置突然松動,后背猛地被人牽制住,那人力氣極大,直接將她從二樓壓去一樓地面上,沖擊從背部到腹部還轉,內臟瞬間有如同被震碎般疼痛。
“喔,到時間了呢。”
上方,折原臨也悠哉悠哉的看著手表,彎起眸笑說。
“下次再聊。”
末了,他又補充道。
“如果你能從這個怪物手上活下來的話。”
為什么在神無的臥室里會有監控器?
在神無家附近的一片樹林里,樹影婆娑,時常響起昆蟲的嚓嚓聲,江戶川柯南此刻根本沒有心思去捕捉昆蟲,他手托著下巴,一門心思在思考剛剛看到的監控。
是什么人,在什么時候裝的?
說起來……
他側過頭,看向不遠處專心蹲在樹叢旁的神無夢,這家伙還真是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全神貫注在捕捉昆蟲的事情上,一邊拿著捕蟲網一邊認真的四處查看。
“噢?”她似看到什么,反倒扔了捕蟲網,兩只手撲了上去。
“別用手。”他一驚,走上前去。
神無夢一笑,小心翼翼的將撲緊的手張開,卻只是幾片葉子,可惜道。
“啊,跑了。”
江戶川柯南松下一口氣,如果不小心用手捉到一些蜇人的昆蟲可就是很危險的,看著少女可惜的表情,無奈一笑。
“不是你那樣捉的。”
他撿起一旁的捕蟲網,走到一旁邊解釋邊示范。
“在這種大片草地和灌叢的地方本身就有很多昆蟲棲息,用掃捕的方法就可以了,像這樣邊走邊掃,掃的時候要左右擺動,多掃捕一些時間后……”
拿著捕蟲網拉回移動的江戶川柯南慢慢看向神無夢,她一副認真學習的表情,所有視線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心里一慌,別過頭繼續掃著,解釋的話語卻斷斷續續了起來。
“等,等感覺網裝的,裝的差不多了,就,就可以停下了,停下的時候要,要注意……”
咬了咬牙,他對這樣講話的自己不滿,在心里不停的要控制住語言表達,可一想到她正在認真的注視著自己,出口后便還是失敗。
“用,用網袋底部往上甩,將網底連,連同昆蟲倒翻上面,這樣,這樣他們就就,就不會跑了。”
他別過臉,將已經倒翻上的網袋展示給她看,余光瞥著少女露出的每一絲欣喜。
“這樣啊。”她點著頭,探出手就想要去碰。
江戶川柯南急忙縮回手,把網移開,看對方還一副懵懵的樣子,著急道:
在情報販子的事務所內,作為折原臨也的信徒的少女誠懇的開口道:
“臨也先生不用親自去那里的,我可以代辦。”
穿起毛領外套的折原臨也始終笑得溫柔,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頭,說:“這種危險的事情還是我自己來吧。”
在轉身離開時,他眸中不帶一絲情感,雖然對于被小孩發現了裝置這件事有點不爽,但他也是知道這被第三人發現可不是一件好事,那個小家伙看起來也不好對付,為了避免惹上麻煩和暴露其他事情,他得趕緊把監控竊聽裝置回收才行。
在到了神無夢家門口后,他輕易的打開了緊鎖的門,剛在走進大廳時,就看見了桌上堆作一團的監控竊聽裝置。
“還真來了。”
在后方,稚嫩的嗓音壓的極低,話辭間克制著憤怒,冷靜的敘述道。
“房角,燈管,房梁,大多都安裝在高處,是人們很少看到的地方,再利用視覺差和燈的光亮安裝掩護,這些東西安裝很久了吧。”
在黑暗中,小少年靠著墻,黑發被汗水濡濕,眼鏡半邊反光,半邊的目光銳利的看著背對著他的青年,腳邊的足球已經蓄勢待發。
“說吧,你到底什么目的?”
在海邊的社區活動中心已經被熊熊大火包圍,房子四周都被澆滿了汽油,火勢大的根本無法靠近。
在房間內,成實醫生頭靠在琴鍵,呢喃著:
“爸爸,一切都結束了。”
“不,還沒有結束!”
頂著烈火跑入房子的柯南抱著麻生醫生留下的琴譜跑向他,小少年臉頰燒痕明顯,仍然用充滿希望的笑對他說。
“你看,麻生先生留下的這份樂譜上不是寫得很清楚嗎,〖成實,你一個人可要堅強的活下去〗”他神情著急了些,“趁現在還來得及,我們趕快離開這吧?”
“如果早知道父親留下這告白書,我就不會做這些了。”成實醫生悲涼一笑。
“咦,你不知道有這個?”江戶川柯南一驚,“那你為什么會知道麻生先生被殺害那些事?”
“接下來,再給你們看一下想成為暗殺者之前最大的對手,她是現在最有可能成為暗殺者的人,所有訓練的第一名。”
男人拿著一張照片,貼在了黑板上。
“48。”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江戶川柯南從骨子里感覺到一股顫抖的寒意,未知的恐懼與迷茫縈繞在了心頭。
那張照片的女孩頭發是黑黑長長的,零散的披在肩膀,茶褐色的眼眸幾抹赤色,看起來冰冷滲人,嘴唇抿緊,臉色蒼白,就像沒有感情的機器。
令一向冷靜理智的偵探覺得荒謬驚恐的是,那個女孩長著一張和他所在意的少女無比相似的臉。
完全就是是縮小版的神無的臉啊。
耳機里存有著些許電流滋滋聲,卻仍能清晰聽見警官先生的議論聲。
“真奇怪啊,那個本來是我安裝在阿夢家里的竊聽器,怎么會落到警方手里呢?”折原臨也看著神無夢奪去他竊聽器所連接的耳機,忽的換了一副無知的表情,好奇問道。
聽著警方話辭的神無夢只是意味不明的說:“真不愧是情報販子做的竊聽器,躲過警方的信號屏蔽,多次排查,還能清晰的傳達出內容。”
在血腥四漫的廢棄工廠內,那乍起的灰與空氣融合在一起,身著黑衣的情報販子身手敏捷,能夠輕易將已經重傷的暗殺者鉗制在地面,掐著她脖子的手力度絲毫不曾松懈,而被鉗制的少女目光閑散,纖長的手指按著耳機,依舊平靜的看著他。
仿佛什么都知道,可卻又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在那個喧囂的街道,藏于高樓大廈間縫那無人探尋的角落里,穿著紅色外套的少女倒不用多費力便將三個意大利在逃同伙打得倒地不起求饒,再將他們身上所藏的武器皆數搜尋出來。
她細細摸索著從三人手中奪過的槍支,是意大利特產的槍支,觸碰的手指靈活轉折,隨著咔的一聲,彈夾便已被她打開。
“這槍,誰的?”
“……我我。”為首的日本人哆哆嗦嗦的回答。
聽到這話的神無夢便直接走向那人,幾個人畏懼的看著她的靠近,就見她低身手搭在為首的人的肩膀,把槍遞給了他。
“我對你們的行動沒什么興趣,可以放了你們。”她目光陰鷙冰冷,緩緩低語道,“不過,有兩個條件。”
那兩個條件,不過是保守好她出現的秘密,繼續做他們的跟蹤罷了。
是的,她要他們繼續跟蹤。
第 330 章 攻略進度99.96%
他懊悔而自責,反思著自己所做的每一個地方,到底是什么驅使了他說出那種一時沖動的蠢話,未能像以往那般冷靜的分析整件事情的情況,而是單單將事情放在了神無夢一個人身上。
在解決了紐約飛機上那個案子后,現場的沖擊以及解決案件后的暢快淋漓與以往看偵探小說尋求解密推理的感覺都要不同,喚醒了他對解決謎案的所有渴望,也讓警方看到了他的才能。
初生牛犢的偵探因為過人的推理才能出現在一張又一張的報紙上,世人談論他的天賦與能力,生活被人注意,在所有人眼里,他應當是走在云上的高傲少年。
但在神無夢這里,他的所有似乎都是不值一提的,善意被輕視,努力破案被說差得遠,關乎生命的事情卻被直接阻止。
后面在同一個班,以一副完美溫暖的姿態得到所有人的喜愛,險些因她出事的青梅竹馬也表現出了過分喜歡,而她卻又未必以真心相待,反而在過往的相處中,多數都是偽裝與謊言。
當然,工藤新一自認為自己并不是對一個人的好壞性格多么苛刻的人,每個人都會有或多或少的缺點,也應該允許謊言與偽裝的存在才對,偶爾他也會想,自己沒有必要因為這些那些事而過分排斥她。
但這種想法總在遇到神無夢后被打斷,那個總是時刻笑得溫暖且真摯的少女偽裝得實在是太好了,但偽裝得越好,就越讓他無法放下芥蒂的心。
可就是這樣一個包裹無數次偽裝,謊言與真心難辨的人,卻會在某刻看向自己的目光展露依賴與脆弱,甚至笑得真心而柔軟。
“你很像我一個朋友。”在今日預備好的練習過大半之時,中途休息的神無夢跑到觀眾席邊喝水,在從毛利蘭手上接過水道謝后,她多少疑惑的問道:
“蘭同學今天還不回家嗎?”他們本來,就不該有任何聯系的。
那件事情以后,工藤新一和神無夢的關系再次回到以前的疏離。
不對,與之前還是要有不同的,至少以前彼此還是有排斥或是刻意拒絕的,但在現在看來,兩人關系過于陌生且不在意,就算見面分組等多次,兩人的陌生程度還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那種陌生,比刻意更加明顯的是,雙方的默不戳破。 “神無夢上場了。”
在那句話后,本就身體倦乏的少年人短暫而迅速的看向籃球場,很快便望見球場上如風般輕盈敏捷的少女,她頭戴發帶,黑發幾分零散的別著發卡,身姿輕巧的躲過別人的阻攔,漂亮的轉身起跳,球便已準確的投入籃筐。
場上人紛紛振臂一呼,幾球下來已經拉平的局勢讓許多人興奮不已,唯獨神無夢始終眉眼淡漠,嘴角的笑意不達眼底。
應是看得不大真切的緣故吧,工藤新一總覺得她的表情有些過于認真,或在某個動作過于用力,隱約著似有摻雜了發泄情感的意思。
不過,這想法很快又被他以自嘲的笑掩了過去,并且收回目光繼續揉著太陽穴,指腹卻不覺暗暗用力。
差點忘了,她和他早已經沒有關系了,太過在意關注的話,就是越界。
在此期間,無論毛利蘭或是其他同學怎么幫助引導,兩個人這樣如冰般的毫無關系一直維持到高一學期的結束。
也是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內,工藤新一破案無數,出現在大大小小的報紙上,出色的推理能力讓他被冠以“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等等稱號,成為了他想要成為的名偵探。
夜晚,神無夢翻看著報紙,在正面,上面熟悉的少年自信笑著,眉眼皆是夢然正氣,赫然放大的文字寫著[高中生名偵探再破謎案,拆穿偽裝成他殺的自殺]。
“我先送小夢你回家再回去。”毛利蘭海藍色的眸子里滿是溫柔與認真。
當然,神無夢也迅速捕捉到蘭目光里的心疼與擔憂,心中多少有幾抹疑惑,再看了眼同樣在一旁的鈴木園子,輕笑著說:
“不用啦,再說如果送我回去的話,你們回去怎么辦呀。”
“小夢別擔心,我會空手道。”毛利蘭手比著打擊動作,眨眼笑著說,“遇到危險完全可以保護你們的。”
神無夢看著毛利蘭那般認真的樣子無奈一笑,目光閑散的飄忽在臨近的足球場,不經意與一直看向這邊的野村奏四目相對,她依舊反應平靜,隨后轉頭看著毛利蘭,輕輕說道:
“蘭同學這么說我不喜歡。”江戶川柯南本以為,那次見面后,他應該不會再和神無夢碰面了才對,但命運卻是極奇怪的,它永遠不會往你以為的方向發展。
作為一個曾經為警方解決無數案件的高中生名偵探,此時的他頂著六歲小學生的身體和另外三個小孩,因為一張大風刮來的所謂的藏寶圖在大街小巷里跑到了黃昏。
“啊,總覺得好像不是服飾店的樣子耶。”體型大點的小島元太失落的垂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我肚子好餓呀。”
“那我們去吃點東西吧。”吉田步美轉頭提議道。
這時,江戶川柯南想到那張紙上的字母,跟三人說:“那我可以先去書店嗎?”
“笨蛋,書店根本沒有吃的東西。”小島元太一本正經的說。
江戶川柯南無奈的挑眉,伸手請求般的笑了笑,說:“拜托,一下子就好了,然后再去吃飯。”
隨即,三個孩子跟著江戶川柯南來到就近的書店,之前還嘟囔著餓肚子的三個孩子瞬間就被擺放在一旁的漫畫書吸引,嘰嘰喳喳的爭先看了起來。
江戶川柯南對那群小孩無奈一笑,便拿著那張紙上去往詞典的書架處尋找了起來。
“ORO,ORO,這種單詞應該是英文吧。”他拿下一本英文詞典認真翻看著,卻并沒有找到相關詞匯,表情也因為困惑而嚴肅起來。
另一邊的三個孩子卻是看漫畫入了迷,他們在玻璃前靠著,笑嘻嘻的相互交流。
“哦,你看這個好有意思。”
“還有這個這個。”
還是說,這些暗號就是地圖,還是有什么其他文章?
越想越摸不著頭腦,小小少年煩躁的揉著頭發,全神貫注的思考著那張紙上的暗號,而沒有發現在隔著一條街道的巷弄處,正有三個人正偷偷的觀察著他們。
沒過多久,就見那幾個孩子興奮的跑出了餐廳,跟蹤的三人后一腳也要跟上去,可還沒邁出這巷弄,就被一人攔住去路。
那應是個女孩子,身姿纖瘦,雙手插在連帽紅外套里,戴著的連帽遮去大半的臉,雖看不清神情,周遭的戾氣卻是讓人不由一顫。
“你是什么人,別擋道!”三人中個子稍高的男人開口,說的卻是意大利語,他上前伸手搭在對方肩膀,作勢要推開她。
可在男人使力時,卻見此人紋絲不動,他表情先是詫異,而后費解,幾番嘗試無果后顯露出了幾分畏懼之色。
“怎么回事!”另外兩人看情況不對便要上前。
這一刻,那人才緩緩抬起頭,那隱于帽影下的臉逐漸清晰,一雙茶褐色的瞳孔染上幾抹詭異的紅色,恍若嗜血的猛獸,下一秒就要將他們吞噬。
“真麻煩啊。”
那是如惡魔般的一句低語。
毛利蘭愣了一下,以為自己是說錯什么話惹小夢不大高興,有些慌忙的就要解釋。
“蘭同學。”那天以后,神無夢和工藤新一再次回到了以前的關系,雖然也就只是從接觸過幾次變得幾次都不接觸了而已。
毛利蘭很疑惑,問過幾次工藤新一,得到的也只是他幾句不大耐煩的說“我本來就看她不順眼”的回應。
就算是如此回應,了解工藤新一的毛利蘭心里清楚,這其實和新一以前對小夢的態度是有些不同的,不再像以前那么排斥與厭煩,有時候回答時居然還有幾分委屈的感覺。
不過她不懂,明明總是排斥小夢靠近的就是他,又怎么會委屈呢。
這么說,應該是她感覺出了錯才對。
但有時候,毛利蘭又感覺神無夢似乎比以前更為奇怪了些,不像以前閑散不在意的態度,好幾次開始刻意避開與新一的接觸,這一點也不像小夢的做法啊。
“小夢是不是討厭新一啊。”這么喜歡的觀察品,他可不能輕易放走。
“阿夢沒有再買手機了?”折原臨也問。
“查不到數據,最近的只有上次那個電話號碼。”
“就這樣吧。”
猛地,他想起了那晚阿夢對著電話和他說的這最后一句話,就這樣吧,是什么就這樣吧,當時的計劃,還是以后所有的被殺計劃?
不,不可能。
在下一秒,折原臨也便將那個念頭否定,畢竟在她生日那天,她那般堅決的說出了要在今年夏天死去的要求,不可能會突然就想放棄的。
那么,她突然切斷與自己聯系又能是什么原因?
在早前,他也不是沒有觸及到阿夢隱私與雷區的時候,每次少女都只會狠狠反擊,毫不手軟的警告,卻從沒有像這般切斷聯系。
折原臨也仔細回想,呢喃道:“難道阿夢因為那次用的毒而生氣了?”
“什么毒?”波江小姐隨口一問。
那藥了,我就去地下市場找黑醫購入最猛的毒藥了。”折原臨也用稀松平常的說著恐怖的內容,“那藥就起效慢點,藥效可猛得狠,身體會由內至外的開始出現好幾道傷口,不停流血,更慘點的,會出現短暫的幻覺,最后在幻覺中死去。”
頓了頓,他又奇怪道,“不過這對阿夢來說經歷得多了,應該不至于因為這個藥起效太疼而不滿吧?”
“也許她不想當你的觀察品了。”波江小姐故意開口道,“也不想死了呢。”
這一話讓折原臨也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赤褐色的眸子里顯露出冷冽的陰戾,嘴角雖然帶著笑,整個人卻已經滿是陰沉與煩躁的惡氣。
“那不可能。”他嗓音低沉了些,干脆的否認著。
“如果是真的呢。”波江小姐故意刺激著他。
這種假設的存在便已經讓折原臨也眼神銳利而冷冽,他對于周遭的一切一貫是自信且游刃有余,也正是這樣,他渴望波瀾,愛好所有不在范疇定義內的人類,觀察他們在自己制造的困境中掙扎。
在這之中,神無夢就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那極少數的,可以讓他無限次傷害與折磨的,能與之抗衡的觀察品。
她與自己見到的所有人類都要不同,一面是極端的絕望,悲傷,厭棄,可另一面卻又是無比的善良,溫暖,希望,而他就想要看她墜入深淵,想要她永遠的掙扎。
“就算她不想死了。”
回想起阿夢最近的異常舉動,多少也讓他有脫離掌控的不適感,對于波江小姐的這番假設,他眸中暴露出赤紅的瘋狂與極端,嘴角帶著笑,嗓音如天空般晴朗,內容卻似地獄般詭怖。
“我也會再一次的,把她拉回我的深淵。”
拉回,屬于她的深淵。
看著籃球場上訓練的神無夢,毛利蘭呢喃著說。
“可能就是想避開而已啦。”鈴木園子雙手抱胸,挑眉看向神無夢說,“我不是之前說了嗎,新一那家伙和小夢的那個朋友長得像,她可能就是怕自己混淆感情什么的。”
頓了頓,鈴木園子又緊張的看向毛利蘭說,“蘭你怎么還有心思管這些,這樣可是好事,如果兩個人感情好了,到時候夢可能就會喜歡新一了,那你到時候怎么辦?”
關系親密的青梅竹馬關系早已被默認為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覺得這只是玩笑的毛利蘭不在意的擺手笑著說:
“別胡說啦,我只是和新一一起長大的朋友,如果這么好的小夢能喜歡新一那家伙,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頓了頓,她又細細思考了起來,“不對,小夢不能喜歡新一,新一那么不懂女孩子的心,還總是忙著查案的推理狂,一定會傷害到小夢的。”
但是神無夢比她更先開口,夢的目光幾分悠遠,茶褐色瞳孔干凈得映照出毛利蘭慌亂的臉。
她長呼一口氣,明明微彎著眼角,卻總會讓人覺得她本就清冷的臉上多了些嚴肅。
“遇到危險時,蘭同學最先應該保護的是自己。”
毛利蘭愣怔了,發覺夢說出這話時的表情似乎過于認真了些,與她平時閑散輕飄的形象并不相同。
神無夢也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如此嚴肅,很快以一貫輕松的笑掩過,伸手輕撫著脖頸,目光暗爍。
“我曾經有個朋友,他在遇到危險時總是先保護別人,明明自己受了傷還總是擔心別人,特別傻。”
在說起這位朋友時,神無夢微彎著眼,嘴角的笑又輕又認真,細碎的額發卻是多少擋住了她的目光。
毛利蘭想起剛剛山渡學長所說的夢所愛慕的那位朋友,本能的將現在她所說的那人聯系在一起,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卻又因為不確定而放棄。
“那個朋友是小夢你喜歡的人嗎?”
在這時,同樣走過來喝水的森智學姐無意問著。
當時她是那么認真且小心翼翼的,眸中閃爍著遙遠的冷光,似藏著不可觸碰的孤島,清冷的臉上晃著些許影子,生怕靠近就會消失似的,輕輕說出了這句話。
那仿佛才是真正的神無夢,濃烈如美酒般誘人勾心,又明亮似彎月般寂寥難近,越是孤獨,便越是純凈。
工藤新一億萬次的否認那一刻不合時宜的心臟漏空,卻又無法否認在見她因那位朋友而笑時,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悶。
神無夢那個與他很像的朋友,又是怎樣的對待著她的呢?
而她,又是否有與現在所不同的樣子?
如果有的話。
工藤新一那隱于微濕黑發下的湛藍瞳孔微微閃動,輕聲呢喃著。
那又會是什么樣子呢?
第 331 章 攻略進度99.961%
警視廳眾人在送走了明顯心情不佳的松田陣平和面不改色神情自然的安室透后才終于敢大聲說話。
生氣的松田警官真的很可怕。
而這兩個人抱著小姑娘走出警視廳后,松田陣平瞥了一樣身旁這個戴著鴨舌帽、臉上滿是溫和笑容的家伙,幾乎要忍不住自己翻個白眼的沖動。
作為熟悉降谷零的同期,安室透的性格和行為表現真的會讓松田陣平渾身雞皮疙瘩。就算對方現在在哄的孩子似乎和他有點關系也不能讓松田感覺好一點——甚至這會讓他感覺更奇怪。
他們離開警視廳用的理由是松田陣平正好剛剛從心理醫生那里回來,不介意的話還是帶著小孩子去一趟以免案發現場給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陰影。安室透作為監護人當然也是同意的,因為伊智還縮在他懷里時不時抽噎一聲、青年的聲音放得很輕柔,好像不想嚇到小孩子一樣。
“今天給您添麻煩了。”維持著安室透的形象的金發青年一邊輕輕拍著小家伙的后背,一邊低聲開口。
不等松田陣平回答什么、或者追問什么,降谷零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神情是和語氣不一致的嚴肅。
不方便說話?有人看著?松田陣平挑了挑眉,語氣隨意地答道:“啊、沒什么關系,不過安室先生,你的孩子好像讓我的同事誤會了什么,不考慮澄清一下嗎?”
降谷零笑著開玩笑道:“其實伊智本來就是我收養的孩子,如果能找到她真正的親人的話,對她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情呢。”
“我會去問問父親那邊還有沒有別的親屬,”松田無語極了,“不過如果你是說我的話——我真的沒有結果,她肯定不是我的女兒。而且與其說是我的女兒,這個小家伙長得更像……”
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伊智長得更像我的妹妹。說不定是她的女兒呢。”
安室透適時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松田陣平語氣平靜,從口袋里拿了一盒煙出來,動作嫻熟地抽出一根來點上:“……她失蹤了。按這個小姑娘的年齡來算,說是她的女兒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神無夢的女兒……”卷發的警官先生咬著煙,因此臉上的神情也變得似笑非笑。安室透臉上的神情幾乎無懈可擊,如果不是松田陣平對他還算熟悉,也許真的會錯過他這位性格變化很大的同期眼中很快地閃過的痛苦。
這樣的痛苦和沉默意味著什么還是挺明顯的。松田陣平輕輕吐了口氣,白色的煙霧很快就在空氣中散去。
“……看來我似乎需要下手更用力一些?”他低聲笑道,“關于某個拐跑了我的妹妹、最后卻沒有負起責任來的家伙。”
安室透搖搖頭,壓低了聲音:“別說了。”
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后響了起來:“為什么?”果然,實踐類課程都是災難。
從早上的跑操開始,安部祐就沒有遇到過能在她體力范圍內完成的任務——原本跑操不會那么困難、至少她咬咬牙還是能跟上,但因為班長給人打掩護的事兒,鬼塚班多跑了好幾圈。
周圍的同期看她的目光多多少少都多了一點鄙視和質疑——或許也可以把他們的眼神直接理解為“這么弱的家伙,是怎么進來的?”這樣一個問題。
好問題。安部祐清楚地知道,接下來她一定會被看作走后門進入這里的學員。不過一定要實話實說的話,其實這么講也沒有問題,她的理論課成績很優秀,但體能并不能說是頂尖,只能說在女性中還算不錯。
而這樣的體能,在男性中就非常不夠看了。如果不是養父母的要求和那些成天穿著黑衣服的家伙的手段,以男性的身份,她的確是進不來這里的。
忍過去就好了。她的養母總是強調,女性生來就是要學會忍耐的、女性的一生都在忍耐中度過——不過她不認同,每個人活著,都要忍耐一些什么。
警察學校的生活總能忍過去的。安部并不是非得按照男性的標準去追求成績,教官也不會真的把她的成績按照男性標準來記錄,那些都是拿去給她養父母看的。
真的要進入警視廳的話,她的性別不可能瞞過高層。
所以性別和成績方面,安部其實可以不用擔心,接著只需要忍耐就好了,忍耐接下來的實戰課和各種訓練。
——比如現在,訓練中已經完全喘不上來氣兒的安部祐咬著牙忍住自己翻個白眼的沖動。
好不容易結束了今天的強化訓練,接下來是理論性的課程。安部祐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坐姿因為養父母的訓練而依然保持著端正
多虧了養父母,安部對這方面的知識的了解遠超同齡人。她不知道那位學生代表在大學時期是學習什么專業的,但他對于法律的了解大概還是沒能深入到實踐和現實層面。
大家當然也爭論不出結果。教官示意全班安靜,大概是要進行講解——不出意料會是“正義的演說”。
畢竟作為未來的警察、秩序的擁護者,教導的肯定會是符合大多數人的道德觀和正義觀的內容,比如維護秩序、保護弱者、堅持道德等。
正義,并且確實能作為一種信念,來幫助這些還沒完全步入社會的警校生們在未來的職業生涯中堅守本心,不要迷失自我。她也很贊同這些理念。
只是贊同歸贊同,安部并不覺得這些理念真的有什么用。
聽起來有些冷漠,不過好像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不把自己的觀念告訴別人就不會因此而遇到麻煩了。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安部祐默默地松了一口氣——她有注意到教官的目光時不時就會掃過她的方向,或許是因為安部夫婦是政法界的名人,所以動過請她回答問題的心思,不過最后考慮到她的處境,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安部不在意處境,她自從不得不來到這里就已經做好了今后的警校生活乃至職業生涯都沒有朋友的準備。她松一口氣是因為,她的語言功能稍微有些不太好。
正常人交流說話時可以表達出一個完整的、能被人理解的句子,而安部祐因為一些原因,直到今天也只有放慢了語速講話時才可以說稍微長一點的句子,一旦著急,就只能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甚至什么都說不出來。
這個問題安部夫婦知道,但不愿意承認自己的養女竟然不會說話,所以絕對不會告訴警校的教官,而要求她進入警視廳的“幕后黑手”們則完全不會關心這個問題,他們只需要她完成任務。
總之就是,感謝教官不點名的大恩大德。
再上一節課就可以結束今天的課程了。安部祐的心情終于稍微好了一些,在筆記本的空白位置上隨手涂鴉。
鬼塚八藏教官之前在私下要求她今天在晚飯前的自習時間去一次辦公室。自習時間有四十五分鐘,就算時間不夠,晚上六點晚餐開始,一直到晚上十點的晚點名,中間有四個小時的空余時間,不論鬼塚教官是想勸她放棄,還是想說些別的什么,時間都很充分。
結束談話也就說明,她再次成功地忍耐過了一天-
“萩,”松田陣平瞥了眼不遠處臉色慘白、喘著粗氣的青年,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萩原研二,“我好像現在有點相信了。”
萩原研二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隨后也壓低了聲音問道:“相信什么?”
松田語氣平靜:“既然我妹妹應該不太可能變成男性——你看那個家伙的樣子,要說他是女性假扮的,好像也不是不行。”
日本的警察學校更像是一種入職培訓,入校即入警,分為六個月的培訓時長和十個月的培訓時長。一般來說進入警察學校學習的開頭一個月會是最艱難的時候——這個時候的訓練量會增加,教官也絕對不會保持寬容。
“而且教官對他的態度真的很奇怪,”松田陣平再次看了眼一時半會兒緩不過氣兒來的安部祐,“明明已經注意到他了,卻沒有像對其他跟不上訓練量的學員那樣批評。”
“說得很有道理啊小陣平,”萩原笑著把手搭在松田的肩膀上,“但是這一點指向的線索并不唯一哦?我有在電視上聽到過‘安部’這個姓,教官不管安部君也可能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
松田點點頭:“所以只需要去翻一翻教官那邊的資料,就能得到一些答案了吧。至少能有一些線索。”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什么時候?”
松田陣平想了想:“晚飯?”
善于人際交往的萩原伸出手來比了個OK,立即找人去幫他們兩個打一份飯,而松田陣平則是思考著如果真的能拿到學員資料要重點注意哪些內容。
“欸?”伊達航有些摸不著頭腦,“幫你們打飯當然可以——但是,你們兩個是不適應今天的訓練量,身體不舒服嗎?”
萩原豎起手指放在嘴上,沖伊達航眨了眨眼睛:“保密,不過班長請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萩原的意思當然是他和松田陣平不會在這個期間之內惹出什么大麻煩,可是當這句話放在這樣的語境之下,多數人都會下意識地認為萩原的意思是他們確實不舒服,但并不嚴重。
恰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的諸伏景光不動聲色地聽完了兩人的對話,微微挑了挑眉,隨后輕輕撞了下身旁正在放松肌肉的降谷零,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
于是傍晚六點,晚飯時間,四個人在教官辦公室門邊大眼瞪小眼。
松田非常想問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但是這個時候教官辦公室有人在說話,而且沒有把門關上。如果他鬧出什么動靜,教官就會注意到。
四個人只好詭異地保持著一致的沉默。
辦公室里只有鬼塚八藏的聲音,但他明顯是在和什么人說話。
或許是在和誰電話交流?
“……你的情況確實比較復雜,”鬼塚八藏的語氣有些無奈,“訓練的強度你也已經有了親身體會。我還是認為,你不用咬牙堅持。你的綜合素質在原本的標準下是非常優秀的,我也不希望看到一位優秀預備警員因為這些聽起來有些可笑的理由,而留下一些疾病、舊傷。”
“……”
“好吧。我今天說的會一直都有效,如果你改變了想法,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
“成績的事情也不用擔心,你的成績上報的時候都會按照正常的考核標準來計算。”
“……”
“行了行了,回去休息吧,今天還只是個開頭,以后有你受的。”
聽到辦公室里椅子挪動的聲音時,聽墻角四人組手忙腳亂地逃離了辦公室大門,縮到了走廊拐角。
安部祐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幾乎沒有腳步聲地離開了。
四人面面相覷。
好消息,安部祐好像沒有發現他們。
壞消息,鬼塚教官一出辦公室門就發現他們了。
鬼塚教官攥緊了拳頭。
兩人停頓了一下后緩緩轉身。他們現在正站在大街上,午后的陽光依舊溫暖,對于他們這個過于重視形式禮節的國家的人來說,在陽光下站久了或許還會發熱。他們背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位女性,穿著黑色長裙,卡其色長風衣,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脖子也只露出來半截。
這位女性最為引人注目的大概是她的發色——她留著長直發,白得幾乎有些反光的頭發配合上慘白的膚色,給人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她微微側著頭,戴著墨鏡,舉著一把黑色的遮陽傘,似乎很畏光。
“為什么別說了?為什么不繼續說了?”她輕輕歪了歪頭,腦袋似乎有些不自然的顫動,“安室先生,難道剛剛站在你身邊的那位先生已經離開了嗎?”
松田陣平下意識屏住呼吸,停止住自己的動作。他面前的這位女士似乎看不見。
白化病對視力的影響?他有些不確定地想著。
而安室透輕聲笑了起來:“我似乎提到了一些讓他傷心的事情。”
白發女士聳了聳肩:“原來你已經有了喜歡的女性,我明白了,我會回去勸一勸莉碧伊貝的。”
啊?兩位單身警官先生都是一愣。街道那頭傳來孩子們的嬉鬧聲,松田陣平和安室透對視一眼后默契地做出了決定。卷發的警官先生打了個手勢后趁著笑鬧著的孩子們路過的聲音離開這里。
降谷零在心里嘆了口氣。那個手勢是他們還在警校時、松田陣平和他約架用的。
組織的事情太過危險,景光已經犧牲,卡慕在兩年前和布蘭布爾起了沖突,最后布蘭布爾重傷,卡慕就此沒了消息。無論是出于什么考慮,松田陣平已經出現在了組織成員面前,哪怕他面前的這位成員實際上視力很弱,又因為白化病而畏光,幾乎看不見東西。
佐恩碧(Zombie),僵尸雞尾酒——她的代號。這位名字叫珂爾佩斯的組織成員和她的雙胞胎妹妹莉碧伊貝共用一個代號,姐妹兩人一個是情報組的解密專家,一個是行動組的瘋狂殺手。
雖然這對雙胞胎姐妹的性格幾乎完全不一樣,但兩人之間似乎有著雙子之間的奇特感應,一件事情如果被珂爾佩斯知道,那么幾乎也就等于莉碧伊貝知道了。或許這也是為什么她們兩人共用一個代號。
“煙味源頭不見了,”珂爾佩斯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死人臉,“波本,莉碧伊貝還有五分鐘就會到了、她已經在因為我的告密行為砸方向盤了——輕一點莉碧伊貝,我的手也很疼。”
降谷零下意識抱緊了趴在他肩頭抽泣的小姑娘,隨后又不得不強迫自己放松下來。伊智就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樣,小姑娘短短的手臂努力地環住他的脖子,小動物一樣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頰,給了他一個擁抱后松開了手,轉頭看向珂爾佩斯。
珂爾佩斯保持著莫名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的微笑,向兩人伸出手。
“把我的眼睛還給我。”她重復道-
液體滴落在地的聲音在空曠安靜的地下停車場中格外明顯。
在珂爾佩斯口中“已經在路上”的莉碧伊貝有些無聊地坐在一輛汽車的車頂上,腦袋靠在支起的一條腿上,雙雙環抱住膝蓋,另一條腿垂在空中晃啊晃。
珂爾佩斯又拿她擋槍。戴著黑色漁夫帽遮一遮過于明顯的發色的少女有些無語地撇了撇嘴,聽到腳步聲慢慢傳過來之后放下手輕輕一撐跳下車來,盤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支著腦袋,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幾人交談的聲音慢慢清晰起來。莉碧伊貝低下頭,整個人小孩子一樣坐在地上晃悠著身體,掛在衣襟上的墨鏡也晃來晃去,顏色極其淺淡的藍眼睛里滿是漠然與空洞。
明明完成了一個愿望,她好像并沒有產生什么和快樂沾邊的情緒。
尖叫聲響了起來。莉碧伊貝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四肢關節,從外衣里抽出許多段有棱有角的金屬節,迅速拼接成一條長度不短的鐵鞭繞在左手上。
地下停車場不大,很快就有人找了過來。行動組的瘋狂殺手小姐側頭看著那幾個對準了自己的傷口,笑著歪了歪頭,眼睛因為顏色太淺而好像沒有焦距,仿佛一個盲人。
“真是不好意思,我原本不打算停留這么久的。”她語氣誠懇,好像真的在為什么表達自己真摯的歉意。
“……不過,恭喜你們,”接著少女咧嘴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眼睛里卻沒有多少情緒波動,“找到真兇了。”-
松田陣平本來是打算等著降谷零登門拜訪,但是還沒等他回到家,警視廳那邊就一通電話把他叫了回去,說是緊急任務。
——確實很緊急。警視廳的地下停車場里被安裝了一個設計思路極度清奇的炸.彈,除開雷.管等起.爆裝置之外全部材料基本都是就地取材,在場的汽車基本都被掀了引擎蓋拆得七零八落,油箱也被暴力拆解出來,整個地下停車場里都彌漫著濃烈刺鼻的汽油味。
這種情況考慮到現場環境,如果不及時拆解炸.彈很有可能會引起連環爆.炸,同時毀掉案發現場——一起殘忍的虐殺案。
地下停車場的地上和墻壁上留下了不少用血字,這些信息對于偵破案件來說可以提供極大幫助。如果選擇就地引爆炸彈以減少人員傷亡,會導致他們失去第一現場。
而且——松田陣平眉頭緊皺——死者中死得最慘的那位已經被確認身份,是前段時間才剛剛卸任退休的上一任警視總監。也就是那個誤判松田丈太郎、導致了他們全家的悲劇后還按下事件,隨后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后的老家伙。
死者中有身份重要的前任領導,再加上……
卷發的警官先生無語至極地看向面前這三個發現了炸.彈,但其中一人被這個臨時搭出來的炸.彈掛住衣服以至于不敢動彈的三個小學生,只覺得自己額角青筋直跳。
那個叫步美的、被掛住裙子的短發小女孩沒有驚慌失措或者崩潰大哭以至于給他們的排爆工作添亂,一旁的小島元太和圓谷光彥也努力地保持安靜,眼巴巴地望著他。
一個穿著藍色小西裝的小男孩輕手輕腳地跑過來試圖把這兩個可能會礙事的家伙拉走,不遠處還站著一位茶色短發的小女孩抱著手臂看著他們這邊。
防爆服里的松田陣平無語凝噎。
為什么這么危險的地方會有這么多小孩子啊!!
“巖切,”他隨便喊了一個自己的隊員,“你去把那三個小東西帶出去,帶著那邊那個小女孩一起。”
“是。”嚴陣以待的巖切正幸手持防爆工具,轉身向幾個孩子走去。
眼看幾個小家伙要反對,松田陣平艱難地帶著防爆服側過頭望著幾個小男孩,抬手示意他們安靜:“你們幾個,先出去,不要留在這里給我的隊員增添心理負擔,還讓人不得不分心關注著你們這邊。這個小姑娘我會完完整整地還給你們的,明白了嗎?”
防爆服內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松田警官挑了挑眉,眉眼間滿是自信和鎮定。
“這種過家家的把戲,我三分鐘就能搞定。”
爆裂物處理小組的天才拆.彈專家笑了起來:“你們幾個,出去給我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