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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1 章   攻略進度99.931%

    腦袋一陣陣悶痛,勉強睜開的眼睛被明亮的燈光刺到,柯南感覺還有殘留的藥效在血液中緩緩流淌,咬牙沒發出聲音,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嘗試挪動身體,卻立刻察覺到手腕和腳踝都被結實的皮帶綁了起來,綁得很緊,手指已經微微發麻,是血液循環不暢的感覺。

    掙扎無果,柯南稍微平復呼吸,聞著刺鼻的消毒水和血腥味適應了眼前的光線——這是個狹窄的實驗室,四周墻壁被刺眼的白色瓷磚包裹著,反射出冷冷的熒光燈光芒,使得房間內的空氣顯得死寂沉沉。

    靠墻的桌子上擺放著各種儀器和藥劑瓶,標記著復雜的名稱和編號,還有一排注射器整齊地排列著,零星幾支裝有令人膽寒的紅色液體。

    但最可怕的是靠里側的幾個由玻璃隔離的實驗間。

    那里面躺著的全都是和這副身體年齡差不多大的孩子!

    電話掛斷了,米花中央醫院的炸彈有萩原研二處理,炸彈犯被搜查一課的警官們看管著,遠程遙控裝置被保管好,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一切都朝著順利的方向進行。

    摩天輪里那枚最危險的炸彈已經被拆解成極其零碎的部件,神無夢知道只是拆彈沒必要做到這一步,只要確定電路或者火藥管都不可能被引爆就好,但……

    可能是某位警官有些焦慮,所以才不得不通過這種停不了手的方式緩解自己的壓力。

    炸彈都被他弄到拆無可拆的地步了,神無夢怕他下一秒看上的就是自己的手提電腦,在他的注視下默默把電腦往自己的懷里又抱了一點。

    松田陣平原本會在這起事故中犧牲,雖然他們還沒有回到地面,但他的死亡結局已經被改變,系統因為大量生命值的到賬高興得不行,對松田陣平的態度好了不止一點兩點。

    【夢夢,松田陣平的命竟然值一千兩百點生命值!我們短時間內都不用為生命值發愁啦!】

    系統和她過多了連日常任務送的幾個小時都要數清楚的生活,一時間已經忘了自己以前也是有過潑天富貴的,當即為提供生命值的大主顧說話:【要不我們攻略松田陣平算了,夢夢,我感覺他也很有潛力欸!】

    【不要。】又一次回到這棟熟悉的安全屋。

    神無夢覺得這棟屋子對于她來說屬實算是意義非凡了,不僅僅是在里面住了兩年,還在這里換過赤井秀一的配槍,聽過蘇格蘭叛逃的消息,現在又要聽基爾的自證。

    赤井秀一在門口等著晚一步的伏特加和基爾,她也算是這棟房子曾經的四分之一個主人,領著琴酒進門。

    對客廳的布局了如指掌,赤井秀一也不是閑著沒事會折騰裝潢的類型,一切都還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

    神無夢憑借直覺往單人沙發的方向走,但沒走兩步就被扣住手腕,然后整個人失重朝后,直接坐在了四人座的長沙發上,接著琴酒坐在了她的身邊。

    “我又不是犯人。”

    她小聲抱怨,只有離得最近的琴酒能聽清:“我們不是審判基爾嗎,怎么好像在審判我。”

    琴酒知道她是裝的一副委屈模樣,實則根本不害怕,說道:“最后再審你。”

    “啊?”神無夢確實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聲音都大了起來,自辨道,“我積極主動為大哥分憂有什么不對!明明是大哥自己讓我把發信器的信號盯緊的!”

    琴酒看她一眼,隨手撈起面前的一縷金發,發絲間的灰塵沾在他的皮手套上,在漆黑的底色上面異常明顯。

    他松開手,柔軟長發從掌心滑落,隔著手套沒有留下任何觸感。

    灰塵被他隨手拍去,琴酒掀起眼瞼,對她說道:“你只需要抱著你的電腦給我盯緊。”

    “……知道啦。”

    神無夢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偏過頭不去看他。

    其實她是擔心自己的演技不過關,萬一被琴酒發現什么不對勁就麻煩了,還是減少目光交流比較好。

    伏特加不知道是怎么開的車,同樣的距離被他硬生生多花了十分鐘才到達目的地,和基爾被赤井秀一領進來。

    神無夢在心里批評伏特加,要不是他姍姍來遲,她也不至于和琴酒單獨待這么久,再這樣下去她真的得報個班進修一下演技了!

    人總算齊了,神無夢是一秒鐘都不想再等了,希望速戰速決,率先開口道:“要不先聽聽看基爾說的碟片?”

    “伏特加。”琴酒看向基爾,命令道,“抽血,我要確認吐真劑的事。”

    伏特加愣了一下,接著應道:“是!”

    他轉向這間屋子的主人,問道:“萊伊,你這里有針管嗎?”

    吐真劑在血液中能停留很長一段時間,伏特加想著要是萊伊說沒有的話他就去大哥的車上拿,總之不要讓事情發展到強行取血的地步。

    好在萊伊給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伏特加不是專業的,但大家都在組織里待了這么久,誰也不是忍不了疼沒受過傷的,基爾更加清楚這種時候沒有她反抗的余地,看著伏特加拿針管扎進自己的手臂動脈,抽了幾毫升的血液出來。

    伏特加雖然技術一般,但動作麻利,拔了針把止血用的棉簽遞給基爾,對琴酒說道:“大哥,等會走的時候我送到實驗室去檢驗。”

    琴酒點頭,接著靠到沙發上,把口袋里那張碟片扔在茶幾上:“電腦。”

    他看向神無夢,語調有些危險:“你沒帶?”

    沒有電腦就不可能實時觀察基爾的動向,也不可能先一步趕到倉庫。神無夢迅速否認,禍水東引:“在萊伊的車上。萊伊,你沒把我的電腦拿下來嗎?”

    “考慮不周,抱歉。”赤井秀一配合著承擔了過錯,又問道,“我現在去拿?”

    神無夢知道赤井秀一不可能是因為粗心或忘記了。

    畢竟她的電腦上還有改動發信器信號的痕跡,雖然她已經讓系統幫忙掃尾了,就算把電腦拿來檢查都無所謂,但赤井秀一并不知道這一點,出于安全考慮不把電腦拿下來是正確的。

    或許那臺電腦拿過來能夠再增加一點可信度,但是……

    她感覺身邊的男人簡直在源源不斷地散發著冷氣,告訴她把時間浪費在拿電腦這件事上面不是個好主意。

    明明基爾才是這里的主角吧,怎么因為一臺電腦搞得這么不對勁啊!

    神無夢希望事情能夠盡快步入正軌,果斷朝赤井秀一說道:“用你這里的吧,然后麻煩開下暖氣,謝謝。”

    神無夢不假思索地拒絕,她對紅方人物的戀愛觀已經不敢信任了:【這次是我碰巧知道劇情,萬一又來一次,我可搞不定了。】

    【琴酒是組織里的人,反正我們再挑個警官作為攻略對象他也不會知道嘛。】系統開始慫恿,【臥底也可以選一個,我會努力幫助夢夢的,不讓他們彼此發現!】

    神無夢在這一點上異常堅定:【我怕這樣搞幾回,攻略任務沒完成,我先把命玩完了。】

    “你怎么不說話。”這一夜睡得很糟,神無夢醒過來發現自己好像感冒了,喉嚨有點點痛,聲音很啞,說不了話。

    昨天經歷的事情太多,她抱著被子坐在床頭回憶,思考著這是拔智齒的后遺癥還是半夜在倉庫吹冷風又經歷爆炸的緣故,也可能是在琴酒眼皮底下救臥底太過驚險刺激了,總之生病的事實毋庸置疑。

    她測了體溫,36.8℃,沒有發燒,那今天的生活還得繼續面對。

    比如把琴酒的保時捷開去洗車行……之類的。

    等到她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再下樓,琴酒已經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了,還是她昨天從超市買來的吐司,旁邊是她自己都沒什么印象的覆盆子醬。

    沒有戴著高禮帽的時候,他眉眼的陰鷙氣息要淡上一些,況且現在還是白天,清晨的明媚陽光從玻璃窗照進來,很難讓人感覺害怕。

    神無夢拉開餐桌對面的椅子坐下,伸手去拿他餐碟里的吐司。

    自己的食物被搶走,琴酒眼皮都沒抬一下,手里是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報紙。

    都做好被捏住手腕讓她自己去冰箱拿的準備了,神無夢沒想到事情這么順利,但指尖剛剛碰到吐司邊緣的瞬間她就懂了——琴酒這家伙竟然連加熱的步驟都省了!

    怎么會有人能天天吃冷冰冰的早餐啊?

    難怪他這個人也是冷冰冰的,神無夢覺得自己破案了。

    她鼓起臉,把吐司推回餐碟的同時還想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但還發疼的喉嚨阻止了她,所以她只能在琴酒看不見的地方瞪他一眼,自己重新拿了兩片吐司扔進烤面包機,順便還熱了杯牛奶。

    她才不喜歡酸得很的果醬,從冰箱里把巧克力醬拿出來,用餐刀抹勻在烤好的面包上,熱氣騰騰的食物讓她心滿意足,至于喉嚨痛的時候不該吃甜食這種無傷大雅的小問題被直接忽視。

    全程沒聽到她說一句話,琴酒抬眼看她。坐在對面的少女正一口口慢吞吞地咬著吐司,還嫌棄地把邊緣不夠松軟的部分撕下來。

    神無夢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直到吃完手里的那片吐司仰頭喝牛奶的時候才發現琴酒一直盯著自己,忍不住偏頭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問號都寫在了臉上。

    琴酒皺眉:“啞了?”琴酒這段時間沒出任務,神無夢不清楚他在忙些什么,又想起朗姆懷疑他是臥底的事,不由得更好奇了幾分。

    她試著循序漸進地提問:“大哥,Boss最近沒聯系你嘛?還是他體恤下屬讓你好好養傷?”

    琴酒熄滅手機屏幕,伸手將人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語氣淡淡的:“你想見他?”

    神無夢搖頭:“他都一百多歲了,我才不想見他。”

    說完她才覺得不對,琴酒一直都是用“那位大人”稱呼烏丸蓮耶,到她面前怎么就剩個“他”了,還是說覺得在她這里沒有必要保持對Boss的尊重?

    她不確定是不是她太敏感,又說道:“平時你三天兩頭就有任務要做,難得在家里休息幾天,我覺得很新鮮嘛!”

    手機被扔到茶幾上,琴酒扣起她的右手,上面戴著他送的手鐲,襯得腕骨更細,膚色蒼白。

    他的指腹從光滑的手腕移到小臂,看向她的眼睛道:“我在這里會影響你被糾纏?”

    神無夢眨眨眼睛,回答道:“我本來也不想被糾纏嘛!”

    她發現琴酒很喜歡在對話中審視她的神情,仿佛一切謊言逃不過他的眼睛,但她很清楚她究竟騙了琴酒多少,只是自己都快分辨不清。

    手都被他抓疼了,神無夢掙扎出來,湊過去勾住他的脖子,仰著臉商量起來:“志保找我明天去體檢,大哥你陪我一起吧?”

    就算她不說,琴酒也不會放她一個人去實驗所,答應道:“嗯。”

    “實驗所有好多朗姆的人。”

    神無夢努力挑撥,抱怨的話也說得真情實感:“斯米諾每次看到我都怪怪的,說不定是朗姆交待過他什么。前段時間江古田高中組織了個教堂活動,我還見到他了。”

    她在教會見到斯米諾的事很難一直瞞下去。與其讓琴酒從別人口中聽說,還不如她先坦白,否則以琴酒的多疑絕對會深入調查。

    琴酒一個字也沒追問,給出的解決方案直截了當:“殺了他?”

    神無夢都被問住了,遲疑道:“他、他應該不是老鼠吧?”

    她沒有等來回答,只接收到了琴酒的森然目光。

    琴酒對待朗姆那派的人確實從不手下留情,神無夢懷疑他真的敢先把人殺了再善后,烏丸蓮耶大概率也不會為一個死人懲罰組織最重要的殺手。

    但他未免說得太過輕巧。

    斯米諾留著用處很大,神無夢并不想讓琴酒痛下殺手,著重強調道:“我只是覺得朗姆最近在針對我們,Boss要一直縱容朗姆下去嗎?”

    烏丸蓮耶、朗姆和琴酒三方的關系復雜,她以為琴酒要么會說些對Boss表忠心的話,要么會諷刺幾聲朗姆,但他卻朝她問了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腰后的手用力幾分,她貼著他受傷的腿,聽他問道:“會不會意大利語?”

    “啊?”

    神無夢的手指纏住他的銀發,沒控制住力道地扯了下,茫然道:“不會啊,有任務要和意大利人合作?”

    琴酒不再細說:“沒事。”

    這背后肯定有重要信息!

    神無夢心想她絕對要查出來琴酒去意大利做什么了,這任務甚至沒通過組織平臺,難道是烏丸蓮耶直接用電話通知他的?

    “無夢姐姐,我們要去醫院了嗎?”

    主動換好出門衣服的女孩在旋轉樓梯上探頭問她。

    神無夢回頭喊她:“小彩,下來吧,我們這就走!”

    之前去婚紗店試禮服完全是她本人的社交,牽扯到警官也可以借口說是新郎的朋友,問題不大;但她下午要去圣路加江古田婦幼醫院,這醫院說不定和組織在什么方面有關聯,找個合適的理由就很有必要了。

    “我要帶小彩去查過敏原。”

    神無夢朝琴酒說完,又堵住可能的路:“去組織實驗所動靜太大,我不想讓太多組織成員看到小彩,對她不安全。”

    琴酒的眉頭微皺,想到她以前過敏的嚴重情況,不客氣道:“你身邊的都這么廢物?”

    “還沒查呢,大哥你是不是罵我廢物?”神無夢不高興地揪住琴酒的頭發,故意道,“要是小彩像大哥的身體素質,那應該就什么都不過敏吧!”

    做完壞事,她趕緊從琴酒身上起來,牽著小彩往家門口逃跑:“這次我會通知伏特加的,絕對不讓他來問大哥奇怪的問題!”

    她可不想明早起來就聽到伏特加問琴酒“她是不是懷孕了”這種話!

    這是在關心她嗎?

    神無夢不確定,點點頭,抓過手機劈里啪啦打字:【喉嚨腫了,可能是昨天著涼了。】

    盯著屏幕上的那排字,琴酒的眸光復雜,想不通怎么有人能這么弱。

    但這個事實是他早在一個月前就親眼見過的,他深吸一口氣,沉著臉去拿醫藥箱,從一堆排列整齊的藥盒找出了含片,扔到她的面前:“吃。”

    這一定是在關心她。

    神無夢看著桌上的藥,肯定了自己的判斷,趁機問道:【那大哥的車還要不要我開去洗呀?】

    琴酒一眼就看出她在打什么主意,冷聲道:“伏特加早上來過了。”

    所以車也已經被伏特加開去洗了。

    神無夢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掰開藥片含進嘴里,朝他露出個甜甜的笑。

    松田陣平終于找不到能夠破壞的物件,盯著她在旁邊明顯神游的臉色,覺得又手癢了,想去捏她的臉。

    但他才拆完彈,手上沾了不少碎屑黑灰,感覺蹭上那張白皙的臉蛋是在犯罪,所以最后只是用肩膀撞了撞她,想找回她的注意力。

    撞得并不用力,但搭在鍵盤上的手指還是滑動著蹭到了幾個按鍵,神無夢不解地看向他:“說什么?我們現在只要等待摩天輪轉到地面就行,松田你是待不住了嗎?”

    “三年前的事。”松田陣平提醒她,劍眉凌厲,質問道,“剛才是糊弄我?”

    “喔。”

    神無夢點點頭,還記得答應他的事,慢吞吞地從地上站起來,坐回座椅上:“地上好冷,我們可以坐上來聊嗎?”

    好像在征詢他的意見,其實她已經先一步有了動作,松田陣平覺得這家伙只是在告知他而已,卻還是拍拍手上的灰塵,跟著坐到了她的身邊。

    吊艙內的座位仿佛只為了兩個人設計,想要保持距離都不可能,于是半邊身體依然貼在一起,離開艙底之后室溫竟然漸漸升高。

    “其實也沒什么。”

    神無夢回憶了一會,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當時有個連環爆炸案的犯人在四處挑釁警方,hagi和你那段時間都在持續加班,然后……”

    她頓了一下,沒能完整地敘述出來,松田陣平接上話道:“犯人在東京市內大大小小的學校都安裝了定時炸彈,我和hagi分開行動,等我處理完,就聽到hagi被困在野原小學的消息。”

    她仿佛從未變過,一如既往的心軟,為一個才認識短短幾天的小鬼奔波擔憂,沉溺在既無血緣又無親情的可笑劇本中,做些除了折騰自己之外毫無意義的事。

    琴酒意欲告誡她,多余的善心只會讓她擁有隨時被人威脅的軟肋,潛藏在黑暗中的危機才更值得她的關注與目光,然而他的手指擦試過狙擊槍的扳機,緊抿的唇瓣改了說辭。

    漆黑槍身泛著銳利亮光,男人的音色冰冷,聽不出是否有退讓的意味:“找到她后,我會帶你去報仇。”

    人還沒找到,就開始想報仇的事情了。

    神無夢簡直無話可說,不高興道:“大哥,你不要說得好像小彩已經死了一樣好不好!小彩肯定不會有事的!”

    她扭過頭,“蹬蹬蹬”跑去二樓。

    第 302 章   攻略進度99.932%

    走到二樓,神無夢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猜測是伏特加回來了。

    小彩失蹤的事不完全是伏特加的責任,一定要找出點問題也只能怪他帶小彩去看寶石,可說到底還是因為她表達過對寶石的喜歡……

    現在想這些沒有意義,神無夢把電腦從抽屜里拿出來,熟練地黑進警視廳交通部的監控平臺,按照小彩身上定位器最后的那段路線把相關監控錄像都翻了出來,用人臉匹配系統進行掃描搜索。

    程序運行,畫面應接不暇從電腦屏幕跳出來,加載中的【Loading】文字緩慢前進著,一個個紅色的X告訴她還沒匹配上搜尋人物。

    到這一步,神無夢知道自己再著急也沒用,她還得去盯著琴酒那邊有沒有收到對自己不利的消息,正準備抱著電腦下樓,動身前發現有條未讀郵件,是柯南半小時之前發來的。

    當時她急著找小彩,所以沒注意到。

    這段時間以來,她和工藤新一共享了關于后圣教的許多調查和進展,點開前還以為對方有什么新的推理,看了兩行卻直接從電腦前站了起來——

    等到宮野志保忙完實驗室的事情回來,神無夢已經戴著無菌手套把自己那顆胖乎乎的智齒洗了一遍,干干凈凈地放在透明的塑料小袋子里,坐在椅子上和沒有身體也沒長過智齒的系統交流心得。

    “夢?”聽她說完,神無夢也能理解,但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孕婦,專業知識差了些:“不可以做個基因檢測之類的嗎,再幫水町女士篩查一邊胎兒的健康情況,X光也能看出來畸形吧?”

    護士認可地看向她,語氣更加強烈:“我們檢查過了啊,指標很危險,保條主任建議是打掉孩子!”

    她在婦幼醫院工作的時間不長,但見過的情況已經足夠豐富,在懷孕時無論如何都要將檢查不合格的孩子生下來的家長一定會后悔,還會倒打一耙地怪他們醫院沒做好提醒工作,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所以在得知水町女士的情況后,她雖然不可能當著病人面說,可心里也是認為該堅持把孩子打掉的,否則只會毀了水町女士和那個孩子兩個人的人生啊!

    “孩子的爸爸呢?”

    神無夢注意到故事之中的缺失:“孩子爸爸是什么看法?”

    護士在這里服務過許多位病人,早就不會美化任何導致女友或妻子流產的男性。

    最后的職業素養讓她沒有表達過于私人的看法,她撇撇嘴,說道:“桐井先生支持水町女士的一切決定。”

    這個名字在神無夢的意料之中。

    依照護士所說,桐井平和住在病房內的水町女士是情侶關系。在戀愛過程中,水町女士意外懷孕,但兩人暫時不打算要孩子——顯然,還在東京大學念書的桐井平也無法承擔養育孩子的重任,于是決定來這家醫院進行流產手術。

    選擇圣路加江古田婦幼醫院很可能也與身為后生教教眾的桐井平有關,這里就像是教會的合作醫院,專門協助信徒及信徒親朋解決妊娠方面的困難。

    神無夢決定將新的切入點選在桐井平身上。

    她大概猜到結果,但還是問了一遍:“最后還是進行了流產手術嗎?”

    “當然啊!”

    護士的面色變得復雜一瞬,用手掌掩住嘴唇,湊近她說道:“水町女士在手術前還大鬧一場,現在手術做完了,整天待在病房里不肯見人,身體根本恢復不了!”

    聞言,神無夢眉尖微蹙,不動聲色瞥一眼護士胸口的名牌,語氣帶上同情:“這樣啊,那真是辛苦山本護士您了,病人這樣朝令夕改實在很影響大家工作。”

    攤上個這么麻煩的病人,護士心中也有怨言,聽到有人替自己說話更憋不住了,甚至想著如果這位西谷小姐能幫她去院長面前隨口提幾句就更好,推心置腹起來:“是啊,要是人人都像西谷小姐您這樣頭腦清醒的話,哪里還有我們這么多事啊!

    “最近我們科室開了好幾次會,都和水町女士有關。上砂醫生都不愿再參加了,保條主任還關注著水町女士的精神狀況,給相熟的心理醫院發了郵件,想要找位在這方面有經驗的心理醫生過來幫水町女士看看病,別讓她再想不開。”

    說得太深,山本護士一把捂住嘴巴,眼睛小心翼翼觀察神無夢的面色,生怕被她注意到自己剛才的失言。

    神無夢裝作沒聽見最后那幾個字,跟護士同仇敵愾道:“畢竟是親自懷的孩子,突然失去難免承受不了,醫院已經很關注病人了。”

    “是這樣!”

    她的表現很正常,但不小心說漏了嘴的山本護士沒法繼續待下去,借口離開:“西谷小姐,您到時可一定要慎重做決定啊!我還有工作沒忙完,先走了,那些話您也千萬別告訴其他人啊,謝謝您了!”

    了解的信息又豐富了不少,神無夢沒阻攔她,點頭道:“嗯,我也準備回病房了。”

    調成靜音的手機屏幕亮起,黑羽快斗回復了短信,附帶他的下一步計劃。

    ——【夢,我沒有聽說過水町這個名字。不過據我觀察,桐井平偏好天真單純的女生,尤其是之前我偽裝的女高中生。剛才我給他發了約會邀請,這周日在電影院碰面,你有時間嗎?】

    這邊還有個為他流產的女人,那邊又在約會其他年輕女生,神無夢感到一陣反胃,離開水町女士的病房前下意識朝里望了眼。

    透過病房門上的窄小窗戶,她看到病床上的女人猛地抬頭。

    女人的面孔瘦削,發尾干枯且不規則,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睛死死朝她望來。

    這張臉和腦海中的模糊面容逐漸重疊,神無夢愣怔在原地,恍惚見到當初暴雨天臺上輕生尋死的孕婦真容。

    ——而這一次,吶喊有了聲音。

    病房內女人傳來的尖叫凄厲沙啞,整層樓亂作一團,神無夢看見松田陣平和小彩朝她奔來。

    宮野志保聽到琴酒讓她回來的時候就隱約察覺到不妙,但她問了兩句琴酒都不回答,所以她只能熄了追問的心思,連忙趕回來。

    好在房間里的人還完好無損,年齡只有十四歲卻操著大人心的茶發少女松了口氣,下一秒卻注意到對方手里拿著的袋子。

    和實踐出真知的殺手不一樣,宮野志保是正經念過醫學課程的,以她的專業水平一眼就認出來里面的牙齒形狀。

    她定定看了兩秒,確定那是一顆智齒,余光又掃到電腦桌上多的那件無塵服,心中更加震驚。

    宮野志保沒辦法推測出這半個小時內究竟發生了什么,更不敢把這件事情和琴酒聯系到一起,連平時冷淡的神情都控制不住,驚呼出聲:“怎么回事?誰給你拔的?”

    兩周之前她都一直待在美國,到這所實驗室的時間不長,對周圍的人信任度很低,更不敢隨便把神無夢交到誰的手上。

    拔牙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任何見血的手術都有風險,她對這方面越了解就越擔心,生怕神無夢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被誰騙了。

    她越想越后悔,覺得剛才實驗室那些小問題拖著處理也沒關系,還是幫神無夢拔牙更加重要一些。

    茶發少女的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關心道:“你現在感覺還好嗎?我不該走的。”

    “我沒事呀。”神無夢看出來宮野志保應該是多想了,但她還不敢用力說話,只能小聲道,“是琴酒幫忙的。”

    “琴酒?”有些人的車里藏了許多秘密,很抗拒借出去,但神無夢平時就很少開車,車內沒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況且她也不想琴酒因為沒有交通工具而不得不留在她家里,十分主動地把車鑰匙交給了對方,熱情萬分地送他出門。

    ——“西拉,別趁我不在搞什么小動作。”

    至于這種威脅滿滿的警告直接被她拋在腦后,畢竟不被他發現的小動作就等于不存在,神無夢認為自己絕對會做得足夠當心,沒有一點被發現的可能。

    比如把流浪漢的事情處理干凈什么的。

    琴酒離開之后,她就聯系了赤井秀一,對方那里的消息不清楚是來自CIA還是FBI,總之他說倉庫里的尸體只有伊森·本堂準備的那具,也就是說那個流浪漢還活著,目前行蹤不明。

    她不方便說話,但短信又太容易留下痕跡,所以幾乎全程都是赤井秀一將信息告知她。

    原著里,FBI在事情發生的四年后都有本事找到這位流浪漢,那么在事情才發生的四年前,想要找到人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只是要避免被媒體先一步發現。好在本堂瑛海就職于日賣電視臺,在這方面也能幫上不少忙。

    神無夢想要在這件事上出力,但她說在監控里看到了那個流浪漢走進倉庫本來就是謊話,她并不清楚對方的長相,所以人臉識別的程序沒辦法使用。

    而且那個倉庫足夠隱蔽,周圍都是監控死角,她連刪除他們去到倉庫的道路錄像都不需要,就更別提找一個不知道什么時間出現和離開的陌生人了。

    她正想再問問有什么她能做的,赤井秀一那邊卻好像出現了什么新問題,匆忙掛了電話,說之后有消息在聯系她。

    這件事就好像被外包出去一樣,神無夢暫時也不去考慮流浪漢萬一被其他人提前發現可能出現的后果,完全信任合作中的FBI王牌搜查官。

    喉嚨痛對于她來說不算什么大病,唯一能和交流的系統還可以直接在腦海內溝通,神無夢從這樣的安靜中感到了些許輕松,連身體的不適都可以忽略,享受著久違的悠閑。

    導致保時捷被弄臟的罪魁禍首還在家里,花盆里的土只剩下了淺淺一層,多肉的根也都露在了外面。昨天琴酒給她的壓力太大,她實在不敢當著那個男人的面再把這盆多肉擺出來,等到他走了才想著試一試還能不能救活。

    大概是已經一周沒有澆過水的緣故,那盆多肉持續在死亡邊緣,一整夜沒人管也沒有枯萎得更厲害,還能看出一點掙扎的生命力。

    神無夢秉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帶著多肉去了前院,想著找個空地把它栽在里面。

    她不是什么園藝高手,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該做些什么處理會更好,總之盡力而為,好歹這盆多肉在她找不到借口的時候幫了她一會。

    院子里有點冷,她懶得換衣服,找了件最厚的羽絨服把自己裹住,拿了把小鏟子開始挖坑。

    “還真是有情趣啊。”

    比起后院,前院的缺點就在于路邊的人能夠隔著一扇柵欄門看到里面的景象,也不可能阻絕聲音,所以熟悉的音色傳到了她的耳邊。

    反正是背對著的,神無夢裝作沒聽見,埋頭繼續之前的動作,挖好坑之后把半枯萎狀態的多肉移植進去,再拿邊上的土填滿,還沒忘給它澆點水,希望真的能夠把它救活。

    她穿的是一件純色的羽絨服,從背面看,蹲在地上的樣子就好像一顆雪白的團子,頭頂的發絲顏色很淺,乍一眼仿佛泛著金色的柔光。

    降谷零很確定她的身形有一瞬間的停頓,也很確定她聽出來了是自己。

    這樣明目張膽的無視讓他不爽,但開口大喊大鬧這種事情他不可能去做,所以只能煩躁地去按一旁的門鈴,想要吸引、不,想要讓她不得不將注意力轉移到他的身上。

    門鈴是連接在室內的,所以不管來人再怎樣用力去按,待在前院的她也不會被吵到,只是會有聲音從沒關緊的門里瀉出來,讓她知道門外的人在干什么。

    擔心再這樣下去門鈴都要被他按壞,神無夢偏頭朝那個已經黑了臉的男人看一眼,還是站起來走過去把那扇柵欄門給他打開了。

    畢竟這扇門其實很矮,就像裝飾性質的簡易圍欄一樣,她覺得以降谷零的實力,三兩步就能翻進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當然,這絕對不是在懷疑他會私闖民宅。

    神無夢只是出來栽種多肉,連手機都沒帶,所以沒辦法朝他打字,只能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然后指著自己的喉嚨搖了搖手。

    她不懂手語,但肢體語言在大多數時候世界通用,顯然降谷零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院子里待了一會,她的臉都被風吹白了,又生著病,被厚重羽絨服包裹著只讓人覺得她像是沒有得到足夠呵護的易碎品。

    降谷零皺起眉,剛冒出來的燥意被她一眼看得消散。他走到迎風面,不承認自己心里生出的情緒可以被稱作“擔憂”。

    覺得這女人實在麻煩,他隨手將柵欄門帶上,問道:“喉嚨不舒服?”

    神無夢點點頭。

    她不清楚降谷零這趟是來干什么的,但直覺沒辦法三兩句話就把人打發走,況且她現在連溝通的基本能力都欠缺,索性轉過身帶著人往家里走。

    神無夢才在沙發上坐下,問話都到了耳邊:“聽說梅洛是臥底,你親眼見到基爾將他殺了?”

    她奇怪地朝面前的金發男人看了一眼,覺得他似乎太過直接,就算他平時做的都是情報工作也不該莽撞地在另一個組織成員面前毫不委婉地開口打聽,難道不怕她去告狀嗎?

    還是說,他對自己的看法變了?不把她當成心狠手辣的組織成員了?

    宮野志保恍惚一瞬,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實在很難想象那個看起來就殺人如麻的人能做這么細致的工作——不是說懷疑他不會拔牙這種事,但給敵人拔牙和給搭檔拔牙是兩回事,她都有點擔心琴酒有沒有給神無夢打麻藥。

    宮野志保下意識地看了眼盤子里的那些藥品,看到空空如也的麻醉瓶子才放下心來,但另一個問題隨之而來:“琴酒怎么知道麻藥怎么注射?”

    這個問題神無夢也回答不了,她還想問琴酒怎么連拔牙都這么熟練,而且從他的手法和她目前沒有任何不適的結果來看,他在這方面還是有點研究的?

    原來上次體檢的時候他問要不要幫自己拔牙不是隨口一說,竟然是真的有實力幫她。

    這番話說起來太長了,對于才拔完智齒的患者來說頗具挑戰,神無夢沒有折騰自己的打算,索性略過不答,朝面前的專業醫生問道:“志保,我嘴巴里的棉球什么時候可以拿出來呀?這樣子說話好別扭。”

    “距離拔完牙多久了?”宮野志保比起琴酒要靠譜多了,耐心地朝她科普注意事項,“一般是十五到二十分鐘,你張開嘴巴我看看,只要不再流血就沒關系。”

    “啊——”

    神無夢面對醫生的時候十分聽話,坐在椅子上,朝著對面的少女乖乖把嘴巴張大,讓她便于觀察自己那塊智齒缺口的情況。

    在志保面前和在琴酒面前的感受簡直可以用“懸殊”來形容。

    明明是相似的姿勢,但琴酒在場的時候總給她一種被盯上的緊繃感,換成志保之后就徹底放松下來,就算她托著自己的下巴轉來轉去也不會慌張。

    宮野志保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刻和琴酒相提并論了,拿著手電筒往她的口腔里面照了照,判斷道:“已經止血了,可以吐出來,不要舔。”

    “志保好厲害!”

    神無夢毫不吝嗇夸獎的詞句,拿過剛才包裝好的那顆智齒,虔誠地交到了面前的少女手上:“拿去研究吧,要對它溫柔一點噢!”

    被她生動的口吻影響,宮野志保也忍不住軟了語氣:“知道啦。”

    看到宮野志保臉上細微的笑意,神無夢忍不住又湊過去貼了貼她的臉蛋。

    雖然志保平時總是用冷冰冰的模樣保護自己在組織里生存,但神無夢知道她的內心是很柔軟的,可愛的小朋友就是要多貼貼抱抱嘛,這樣才能成長得更加健康陽光!

    貼在女孩子的耳邊,神無夢小聲說道:“上次的事我已經和Boss說啦,志保不用回美國了,留在日本和明美多多相處吧!”

    她說得很輕,但落在身上的擁抱卻很用力。

    琴酒不清楚她想看到什么消息,掀起眼皮瞥她一眼,目光落在背對著自己的手機上,對她的提議不置可否。

    坐在同一張沙發上,這樣的距離想要阻絕另一個人的視線是不可能辦到的,神無夢看到來信人那欄的【Boss】就懸了口氣,腰后又突然多了條手臂,直接將她橫撈過去,讓她連人帶手機的磕了一下。

    一點準備都沒有,腦袋嗡嗡的,她左手撐在琴酒胸口,抱怨地喊了一聲:“大哥!”

    攥緊手機的右手卻在混亂間無意點開了短信。

    ——【Gin,三天內擊殺赤井秀一,別讓我失望。】

    第 303 章   攻略進度99.933%|含5.7w營養液加更

    “這是Boss給你的實驗室?”

    金色長卷發的女人站在辦公室的門邊,看著里面戴著眼鏡的男人說道:“干活的人呢,Boss沒安排?”

    “剩下兩個在看人,用不著更多。”棕發青年的笑意溫和,將抽屜里整理成冊的文件擺出來,“我這段時間的收獲不菲,你這趟不會白來,貝爾摩德。”

    “是么。”

    想到梅斯卡爾發來的短信,貝爾摩德眸光微斂,走到他的對面坐下,染著正紅色甲油的手指將擺在桌上的文件輕輕拿起,看著第一行加粗字體寫著的【Syrah】感慨道:“難怪你去了江古田高中,Boss什么時候給你的任務?”

    神無夢眨眨眼睛,意識到好像是錯怪了他,因為智齒的位置沒有痛感,嘗到的血腥味應該是別人的……

    似乎是被她咬破的。

    “只是這種程度?”

    琴酒的聲線很沉,說出的話卻像是挑釁。

    那個口子很小,失去吮吸之后血液很快就止住,抿開就再找不到,只留下沒辦法消失的傷口。

    神無夢裝作看不見自己制造出來的痕跡,強詞奪理道:“什么叫‘只是’呀?我的智齒才拔掉,還很脆弱的,大哥你親手做的都會忘記嗎?當心一點嘛!”

    抱怨的時候還有點心虛,她努力把話說得有底氣些,卻聽到男人的喉間似乎溢出了一聲愉悅的低笑。

    不知道有哪里好笑,神無夢把他推得更開,不敢繼續留在這種狹窄空間里了。

    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變燙了……“西拉。”

    電話對面的男人沒有對這件事發表任何看法,仿佛可能會暴露的風險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只向她問了一句話:“你希望我找到的是尸體嗎?”

    赤井秀一加入FBI的契機并非刻在骨子里的強烈正義感,否則他也不可能這么快就適應了黑衣組織的生活,比起那兩位公安臥底沉重的心理負擔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他很清楚,從眼下的形勢判斷,那位流浪漢死在倉庫里才是最好的情況;或者說,再冷酷無情一些,那位流浪漢只能死在倉庫里。

    “我希望他活著。”

    神無夢回答得很快,但這其實是她從車上就掙扎過的答案,從口中說出的時候就更堅定了幾分:“總會有辦法讓他保密的,不是嗎?或者我出錢,給他足夠的封口費,把他送到遠離東京的任何一個城市。”

    這些方法都不可能永遠消除隱患,至少也要把他送去日本以外的國家。

    但她自己就是背井離鄉的人,又怎么可能讓另一個人因為自己的錯誤而遭遇同樣的事呢?

    原著里,這位流浪漢從未對人說過倉庫火災的事,也許是他本來就惜命,知道這件事不能亂說,所以她的擔憂并不一定成真。

    “西拉。”赤井秀一問她,“你是在考驗人性嗎?”

    神無夢沉默了一瞬,反問道:“……一定會輸嗎?”

    她覺得這通電話仿佛陷入了漫長的停滯,但其實只過去了短短幾秒。

    剛才的問句如同從未出現過那樣,赤井秀一的語氣像是閑聊時般輕松,回答了她更早的問題:“我會處理好的。”

    他保證完還有多余的功夫安慰她:“況且還有CIA會幫忙,西拉,別為這種事煩惱。”

    有些人可能生來就是讓人對他付出信任的。

    只是口頭承諾而已,但神無夢就是知道他會做到:“嗯。我相信你。”

    旁邊刻意打開的水流沖刷著洗手臺的瓷面,嘈雜的背景音將她的聲音掩蓋,避免被房間之外的人聽到,同樣也會將喧嘩傳送到手機另一端的男人耳中。

    水聲總讓人覺得曖昧,赤井秀一笑了下,問道:“特意挑時間給我打電話,在洗澡?”

    好輕佻的男人!東京市區內一倉庫發生粉塵爆炸并有一人死亡的事情原本只是作為一起事故處理,但在發現那具焦尸身上有槍傷之后就變了性質,更接近于殺人之后毀尸滅跡。

    尸體被警視廳帶走,案件由搜查一課負責。

    但等到松田陣平了解完整個爆炸的前因后果,卻被告知這起案件移交公安,包括尸體也被轉移至公安部門的法醫進行檢驗,案件負責人正是白鳥任三郎在大廳里對他談起的藤森景。

    那位不到三十就任職警視職位的公安警官。

    這起事件畢竟引起了社會高度重視,直接被轉交給公安秘密處理很難對大眾交代,沒等搜查一課的警官們對案件被搶的事情表達憤怒,就又得知了他們將與公安合作一起偵破案件的消息。

    在目暮警部的安撫之下好不容易沉寂了兩分鐘的辦公室再一次沸反盈天。

    “公安那群眼高于頂的家伙也會和我們合作嗎?”

    “不會是把我們當手下吧?”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吧,畢竟公安都是職業組出身啊……”

    “我們也有很多職業組啊,松田和佐藤,明明都很厲害!”

    被點名的松田陣平暫時不知道該怎么加入對話,畢竟他還在懷疑那位早晨見到的公安警察就是警校時期的好友,連年齡都能對上啊!

    而且藤森景這個名字只是簡單地把諸伏景光的姓氏羅馬音改了幾個字母再變序而已吧!

    常年拆彈的人對于自己的直覺抱有高度信任,松田陣平知道自己認為“藤森景就是諸伏景光”這件事毫無證據,但他已經有了推理,只需要想辦法求證就好。

    他的腿伸直,坐著的滑椅向后騰出空間,他站起身,隨口交代道:“我去買咖啡。”

    還在說著“職業組的松田有多厲害”的警官們停了半秒,接二連三道:“幫我也帶一杯!”

    “要冰的,謝謝松田!”

    “我也一樣!”

    ……

    同事們不客氣地提出了各種要求,以松田陣平的記憶力,他的確能不出差錯地重復出來,但是——沒有這個必要。

    他走到一樓大廳背面,不遠處是一臺自助販賣機,早上見過的男人身影出現在機器的前面。

    有陌生人在前面買飲料,如果他了解社交距離,這種時候應該禮貌地停在這里,留給對方足夠的私人空間。

    松田陣平的視力很好,一眼就看清了那個男人的模樣,是一張從未見過的臉,和剛才目暮警部給他們展示的那位警視照片一樣,體型比起三年前剛畢業時似乎更結實了些,但那雙藍色的鳳眼卻與記憶中的如出一轍。

    不是諸伏景光還能是誰?

    他大跨步走到自助販賣機邊,任由皮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引起對方的注意:“藤森警視。”

    藍色眼睛的男人側眸,拿著手里的咖啡錯開身體將投幣口讓出來,對這位本應素不相識的警官打招呼:“松田君。”

    聲音都沒變,只是換了張臉就跑來搶他們搜查一課的案子嗎?

    夸他靠譜和批評他沒有直接沖突,神無夢正想開口,就聽到他的下一個問題接連而來:“還是家里有需要防備的人?”

    幾乎要懷疑自己開的其實是視頻。

    神無夢警惕地看了眼手機,對已經推測出真相的赤井秀一說道:“是琴酒把我送回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找到機會和你打個電話已經很不容易了,別跟我開玩笑。”

    從剛開始就覺得聽筒的聲音有種回聲,她還以為是自己在浴室的緣故,現在事情說完,冷靜下來,神無夢覺得好像水聲不僅僅來自她的身邊,對面也是一樣。

    和自己用了相同的手段,就算之前確認過,神無夢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那里該不會也有別人吧?”

    “當然沒有。”低沉性感的男聲在她的耳邊響起,告訴她道,“但我在洗澡。”

    神無夢皺起臉,用力掛了電話。

    沒想通過這種方式攻略琴酒的,但事情既然發生了,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神無夢在心里比較紅方人物和黑方人物的區別,覺得琴酒這種人肯定不可能規規矩矩走“曖昧-告白-交往”的流程,他也沒有“可以或不可以”的概念,只有“想或不想”。

    沒接觸過不講規則的感情,她估計就算這時候問琴酒要不要交往也只會得到一聲嗤笑,搞不好還要說她幼稚。

    接吻已經輸了,再讓他口舌之上贏自己是不可能的事,神無夢決定學習對方的做法,也不提這個吻。

    她覺得休息兩分鐘全身就充滿了活力,干脆拉上琴酒的袖子,提出了最開始否掉的建議:“大哥,我們去逛超市吧?想買冰淇淋。”

    她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所以琴酒稍微抬手,那片袖口就從她的掌心滑掉。緊接著,她的手腕被人捏住,投向她的目光也寫滿了審視:“你能吃?”

    “又不是玻璃做的。”神無夢試著扯了扯自己的手腕,紋絲不動,于是輕易放棄,“志保說嘴巴痛就可以吃,要是我傷口恢復得不好就怪大哥。”

    明明是她的手腕被扣著,但她卻走在前面,毫無受制于人的拘束:“去我家附近的那個吧,還可以買雞蛋和青菜,下次伏特加再來就無話可說了!”

    興奮的狀態讓她止不住說話的勁頭,就算得不到回應也無所謂,一句接一句地說道:“對了大哥,伏特加今天沒來,他有去給我物色小弟嗎?這里的信號太差,我都沒機會聯系他。”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仿佛終于忍受不了她的嘰嘰喳喳,握住她的那只手緊了緊,跨了半步就走到她的前面,領著她加快了腳步:“安靜。”

    “說你在考慮FBI證人保護計劃,可以拿組織的資料去換。”仿佛教導學生時充滿耐性的老師,琴酒的語調不變,沒有半點煩躁和催促,甚至隱約能從中聽出幾分鼓勵,“你能獨自完成Boss的任務,西拉。那只老鼠早該死在你的手下。”

    烏丸蓮耶的任務是殺了赤井秀一。

    氣氛緊張到呼吸都困難,客廳里早已散去的硝煙味卻恍如時空倒流一般又凝聚回來,起伏在她的身邊。

    神無夢在心里發笑,不合時宜地猜測起那位王牌搜查官究竟做了什么才惹得烏丸蓮耶毫無預兆發下這條命令,是查到了他的鳥取,還是查到了他的過去。

    她不給回復,琴酒卻按下撥出鍵。

    “西拉,如果你不肯動手。”

    等待接聽的系統電子音中,他像是大發慈悲地給她選擇:“那就我來。”

    第 304 章   攻略進度99.934%

    電話接通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神無夢害怕對面會先一步說出些難以挽回的話,只能提前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赤井秀一,是我。”

    她的語調急促,聲線或許顫抖,總之他可能察覺出不對,并沒有讓情況更糟,回應也格外平靜:“西拉。”

    神無夢看著琴酒,大腦迫不得已高速運轉起來,嘴巴慢吞吞地給出這個男人為她準備的借口,盡量把話說得啰嗦而累贅:“Boss想要殺我,我在組織待不下去了。證人保護計劃……以你在FBI的地位,應該可以給我一份吧?”

    對面沉默了一會,仿佛傳來一聲低笑,接著道:“你要脫離組織?”

    頸后的手指用力,神無夢感覺出琴酒的不爽,但這本來就是他逼她做的,難道赤井秀一把她的電話掛了他才滿意?

    定時炸彈原本會在正午十二點爆炸,她的確還餓著肚子。

    “我叫神無夢,你們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那我就不客氣啦?”

    神無夢打算伸手接過,又想起來自己的手不太干凈,手在半空中僵持住,有些為難。

    中森青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另一邊觀察力絕佳的黑羽快斗已經讀懂了她的想法,先一步把棉花糖拿到了手里。

    “要先洗手嗎?”頂著一頭蓬亂黑發的男初中生終于做好準備,開口道,“神、神姐姐。”

    “對哦,是我疏忽了!”所以在接到電話之后,他改口說是要買衣服,總之想要見她一面。

    聽到他的肯定答案,神無夢很難欺騙自己只是時間湊巧,她已經意識到賓加和松田陣平說的宴會是同一場了。

    那么問題來了。

    為了配合賓加的任務,加上琴酒還耳提面命地告訴她這次任務不容有失,她是絕對得去現場的。但從松田陣平的說法中,他一定知道那場宴會有問題,假如在那里看到她……

    雖然自己在黑衣組織里干活是事實,但神無夢還是不太希望被朋友們知道,尤其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這兩個人,會讓她有一種“明明被好心善良又正義的警官收留過卻還是走上了歧途”的愧疚感。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晚上的宴會。”

    神無夢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辦法了,就算易容也不一定能瞞過對方,萬一被發現只會更糟:“我還沒參加過日本的宴會欸,有點感興趣!而且就算是為了工作,松田你應該也需要女伴吧,你已經找好了嗎?”

    “哈?”松田陣平沒想過這個發展,語氣不太認可,“我是去工作,你湊什么熱鬧啊?”

    神無夢不知道自己這么執著會不會也讓他懷疑,但事已至此,只能希望松田陣平別把聰明的腦筋用在她的身上了,軟著聲音說道:“拜托啦!我真的很想參加,就帶我一起去嘛!”

    什么啊?這家伙不會是在撒嬌吧?

    她聲音里那點細微的沙啞就好像在摩擦他的耳道,弄得松田陣平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手指都被耳尖燙了一下。他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反應,朝著屏幕大吼道:“又沒說不行,你好好說話!”

    耳朵都被他震疼了,不過答案還是很令人滿意的,神無夢也不和他吵,敲定道:“那約好啦,我們周六下午見,到時候你選好地點告訴我,我要睡覺啦。”

    “知道了!”逛街的效率比她想象的要高多了,從進商場到出來都沒有花上一個小時。

    晚宴是七點開始,時間變得極其充分,神無夢還得回家換衣服,于是和松田陣平在停車場道別,約好晚上再見。

    琴酒和伏特加昨天晚上就走了,她家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其實帶松田回去也不是不行,但總有些顧忌,最好還是別讓他知道自己的住址。

    妝造太費功夫了,神無夢覺得自己的速度已經很快,但折騰到出門也不早了。

    她今天穿的這條裙子剛剛過膝,禮裙總是比較單薄,溫度還是其次,關鍵她猶豫了好一會要不要帶槍。

    主辦方不是好人,她這趟過去是有任務要做,萬一遇到危險有槍還能自保,但身邊就是警官,如果被發現隨身攜帶槍支……

    她不會被松田直接抓起來吧?

    搞一點小型的裝備還是很有必要的,神無夢在這個瞬間深刻認知到了這個事實,打算這次任務結束就想辦法認識認識阿笠博士,哪怕只是把她的筆記本電腦縮小也是一種成功。

    因為去參加晚宴帶著筆記本就更奇怪了。

    她雖然可以找系統幫忙處理點小問題,可沒有電腦在身邊的確有些束手束腳,總覺得心里不安。

    不過事已至此,這些缺漏都不是當下可以解決的,神無夢挑了個小巧的手拿包,認真扮演著宴會來賓女伴的角色,攔了輛出租車去找松田陣平。

    他們要一起去參加宴會,開兩輛車顯然很奇怪,所以她索性沒有開車。

    大概是警方那邊給松田陣平安排的身份也不普通,他開的不是自己的車,從牌子看價值不菲,應該是為了不惹人懷疑故意挑的。

    神無夢坐進副駕駛,朝松田陣平說道:“我覺得你應該和警部反映一下,讓他給你再安排個司機。”

    松田陣平只在最開始看了她一眼,然后頭就直直朝著前方,說話的時候都目不斜視:“我不是在給你當司機嗎?”

    “是啦是啦。”趁著還沒到地方,神無夢問他道,“你等會要做什么呀,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雖然組織的任務是和那群俄羅斯人碰面再完成軍火交易,但這件事都由賓加一個人負責,她只要待在一邊就行,而且這場交易也不可能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神無夢猜測得等到宴會散場之后進行。

    假如是這樣,那么組織的任務和警方的工作也許不會沖突,她稍微打聽一點,也能更好地應對可能發生的變故。

    松田陣平的語氣卻嚴肅起來:“我們都布置好了,輪不到你一個普通市民出力。”

    被稱為“普通市民”的神無夢眨眨眼睛,十分乖巧地點點頭:“噢。”

    松田陣平感受到了背后的視線,有點懊惱剛才聲音太大,估計被客廳里的hagi和諸伏聽見了。

    那兩個人關于戀愛的話題他根本插不進去,雖然偶爾有些內容聽得人心里發酸,但不管怎么說都是已經分手的過去。

    他朝后面看了一眼,玻璃門里的兩個人還在說話,偶爾和他有目光交錯,也只是朝他笑笑,沒有打擾他打電話的意圖。

    松田陣平想到諸伏之前的話,叫住對面打算掛斷電話的少女,直接問道:“等等,神無,你的工作——”

    人在組織里謀生,神無夢本來就害怕他問這些,聽了個開頭就忍不住打斷道:“我的工作又不影響我們見面,周六是休息日,你放心吧!”

    根本是答非所問,況且他還沒有問出來。

    松田陣平聽出來了她是在顧左右而言他,但被她打斷,他非但沒有覺得她在閃爍其詞,反而忽然意識到這個答案并不重要。

    那些復雜的糾結思緒仿佛在這個瞬間被她三言兩語解開,他甚至覺得自己連之前的推測都不再想要求證了。

    他的猜測是否正確又怎么樣呢?

    比起她是否和諸伏認識,他好像更好奇周六那天她會穿什么顏色的裙子,又會朝他露出怎樣的笑。

    深夜的風吹散了淡淡的酒意,沉靜了浮躁的心情。聽筒內傳來細微的呼吸聲,仿佛有溫度灑在耳畔,像是等待著他的回應,比起喧囂風聲還要清晰。

    松田陣平望著遠處的漆黑夜色與點點燈火,為這通電話畫上句號。

    “晚安,神無。”

    中森青子注意到放在長椅上的那瓶礦泉水,問道:“姐姐,要我幫忙嗎?”

    神無夢把水遞給她,兩只手伸直,避免濺起的水花沾到褲腿,笑著道謝:“麻煩青子啦!”

    女孩子實在是細心體貼,倒水的時候緩慢細致,還很有耐心。

    本來是不想當著降谷零的面和中學生們來往的,但現在的情況不同,神無夢覺得可以隨機應變。而且好不容易遇到善良可愛的小女生,她覺得不建立友誼真的很可惜。

    “要交換聯系方式嗎?”

    神無夢主動朝中森青子說道:“我很喜歡青子哦。”

    “欸?”這種表達對于單純的14歲少女還是太超過了些,中森青子的臉頰微紅,點頭的動作都顯得慌亂,“可、可以!”

    手洗干凈了,聯絡方式交換了,神無夢把棉花糖從在一邊充當人體支架的少年手里拿回來,好奇道:“剛才警方疏散群眾,青子怎么一直留在這里?”

    中森青子不知道該不該坦白她早就在人群中注意到了這位漂亮姐姐的事,加上快斗也沒有催她離開,所以才留在了這里。

    她的臉色更紅了點,還帶著嬰兒肥的面頰柔軟極了,說出的話明顯讓她羞赧:“我爸爸也是警察,我想看到這起事件的結果。而且……我覺得你好漂亮,看到你上了摩天輪很擔心,幸好平安回來了。”

    開了個頭,后面的話就順口多了,中森青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就像是我心目中很厲害很勇敢的大人,明明從那么危險的摩天輪上下來,還是很冷靜的樣子,真的超酷欸!”

    被小妹妹夸得快要不好意思了,神無夢忍住戳她臉蛋的打算,伸手撕了一團棉花糖下來:“成熟的大人吃棉花糖會不會不太合適呀?”

    “當然不會!”中森青子用力搖頭,余光注意到朝這邊走過來的警官,連忙讓開,還把礦泉水放在了她身邊的長椅上。

    是松田陣平正朝她走來,估計是從同僚那里知道了她沒能直接離開的消息。他的目光還在她身邊的兩位中學生身上掃過,有打量的意味。

    神無夢注意到那位藏在人群中的公安臥底還沒離開,覺得可以做點更刺激對方的事情。

    她笑起來,眼睛都彎著,等人走到跟前來之后,仰臉對扣緊了西裝外套紐扣的鬈發警官說道:“松田,頭低一點。”

    “干什么?”

    松田陣平看她的表情就覺得沒有什么好事在等自己,但還是順著她的意思低下頭,俯身湊得離她近一些。

    神無夢把剛撕下來的那團棉花糖舉高,遞到他嘴邊的位置,語氣甜膩膩的:“要吃嗎?”

    諸伏景光惦記著短信里的事,不欲在這里久留,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跟兩人告辭,轉身走出這棟樓。

    留在后面的三枝警部聳聳肩,忍不住朝同事抱怨:“皆川,你說這次集訓到底是為了什么啊,難道就是為了給我們惡補警校時期沒學好的知識?話說回來,今天提到的長野滑雪場案件你有什么想法,看你當時很認真啊!”

    “那起案件是由我們公安部和長野警方交接的。”

    皆川智夫望著那道已經走出正門的背影,說道:“長野的那位諸伏高明警官真是名不虛傳,令人一見難忘。聽說他還有個弟弟,你知道嗎?”

    他想,再不讓他從這個破籠子里出去,那封定時郵件可就要自動發送了啊。

    第 305 章   攻略進度99.935%

    和赤井秀一的見面時間約在晚上十點。

    神無夢知道琴酒這么著急的原因,他不希望給那個FBI更多時間做計劃,最好能讓對方措手不及,一無所覺地上路。

    嘴唇還疼著,紅腫倒是消了一點,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手指從唇邊落到耳垂,上面是閃耀著奪目光澤的綠鉆耳釘。

    昨天才索要的禮物今天就送到面前,神無夢卻沒獲得多少應有的快樂,只覺得連琴酒給她戴上耳釘的動作都像是宣示他的權力,寫滿刻意。

    她將皮筋朝后遞去,問道:“我自己去?”

    琴酒將她的頭發挽起,視線落在失去發絲遮擋后能夠完全展示出來的耳鉆上,低聲道:“我會跟著你。”

    神無夢被突然冒出來的萊伊嚇了一跳。

    其他時候也就算了,現在可并不只是她一個人在這里。救蘇格蘭和松田陣平的時候都有他出的一份力,神無夢驟然見到他還有點緊張,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理所當然地對上了琴酒的目光。

    自欺欺人他沒有看見是不可能的了。

    遇到問題最重要是不能慌,神無夢提醒自己沉著應對,說道:“好巧,你也來逛超市?”

    那輛推車從一整列里面被扯出來,萊伊并沒有和她搶的意思,示意她可以拿走:“畢竟我現在一個人住。”

    他說得簡短,不過神無夢很能理解他的狀況。

    她都不適應什么事都要親力親為的獨居生活,萊伊在認識蘇格蘭之前可能還自己進廚房糊弄點速食,在和蘇格蘭成為搭檔之后……至少她幾乎沒見過他進廚房。

    他的家務活分配是負責打掃整棟安全屋的衛生。

    神無夢知道波本搬出來了,但不太了解萊伊的情況:“你也搬家了?”

    面前的男人給出否定的答案:“沒有。”

    “那你怎么也來這邊商場?和你住的地方離那么遠。”

    余光注意到等在原地的琴酒邁腿朝這個方向靠近,神無夢覺得寒暄的形式已經完成,對答案并不太好奇,推著車和萊伊道別:“我先走啦,有事電話聯系。”

    萊伊卻并不打算讓這場“偶遇”結束在這里,長腿一邁就跟到她的身邊,單手搭在推車手柄邊緣,阻止她走得更遠:“這么巧遇見,不邀請我一起?”

    “哈?”這次比隨便套件外套在身上試穿要正式多了,松田陣平連鞋子都換了一雙,從里到外從上到下已經是個散發著成熟氣質的都市精英了,神無夢對自己的眼光十分滿意。

    她肯定著自己,順便就夸了兩句對方:“松田,你這樣穿還蠻帥的嘛!”

    可能個子高就是有優勢,穿在模特身上的衣服像是給他量身定做的,不論是肩膀還是腰線都流暢極了,將他的身材勾勒出來,甚至可以看到常年鍛煉的痕跡。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剛才的平復心情毫無意義。只是聽她這樣隨口的夸贊,他都覺得好像有瓶碳酸飲料不小心在心底打翻,接連不斷的氣泡一直咕嚕咕嚕往上冒著,每一個都裝滿了喜悅,又悄無聲息地綻開,浸滿了身體的每個角落。

    是一種心神都不再清醒了的感覺。

    神無夢站起來,盯著他再打量了一會,從邊上的架子挑了條領帶,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低下來點。

    脖頸傳來被扯動的感覺,松田陣平順著她的力道低頭垂眸,暗紅色的面料被她細白的指尖捏著,從他的角度連她的濃密眼睫都能看清。

    他的喉結不由得滾動一瞬,被高領的襯衫擋住,然后被系好的領帶束縛著,藏在了層層布料下面。

    好緊。古屋慶隆的尸體是在別墅前面的泳池內發現的,第一發現人是山藤智。

    現在正值冬天,游泳池的表面結了薄薄一層冰,但因為溫度升到了零上,冰層慢慢融化,變成了碎冰漂浮在水面上,乍一看確實很難注意到底下沒有完全凝固。

    雪越下越大了,別墅里的傘不夠用,神無夢和諸伏景光共了一把,走過來的時候地面也很滑,不得不抓著他的手臂,避免滑倒摔傷。

    泳池周圍已經堆了積雪,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潔白柔軟的雪將原本的痕跡覆蓋,又在踩踏下沾上污色,現場已經遭到了很大程度的破壞。

    還沒有接近,神無夢就已經聽到了古屋光惠的哭聲。

    穿著黑裙的女人跪倒在古屋慶隆的尸體旁,捧著男人的臉啜泣著。她的聲音沒有刻意壓抑,但也并非嚎啕大哭的傷心,是面對親近之人驟然逝世的悲痛與難以置信。

    宇塚優二站在她的身邊,替她撐著傘將鵝毛大雪擋去;旁邊的宇塚雅一沒有和他共用同一把傘,而是站在了另一邊,順帶為古屋慶隆的面容遮風擋雪。

    平村管家和木須女士只比他們早一步趕到這里,同樣對這個消息感到驚愕,不明白怎么會發生這種意外。

    但他們畢竟是主人家,有客人在這里喪生,他們無論如何都得給個交代。

    “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剛才我試著聯系警方,但大雪時段信號不好,花了一番功夫才撥通電話。”平村管家將現狀告知他們,“警方說由于暴雪,他們短時間無法上山,只能等雪停之后將環山公路疏通再過來。”

    木須女士接過話道:“我們會負責將古屋先生的遺體保管完整,等警方到達之后再進行調查。”

    “等警方過來?”

    古屋光惠猛地抬起頭,朝他們喊道:“慶隆死在這里!你們就是這樣的態度嗎?”

    她的聲音沙啞,眼眶通紅,臉頰還帶著淚痕:“慶隆小時候在海邊差點出事,從此都不敢靠近水邊,他是不可能自己跑到泳池邊來的,絕對是有人在害他!”

    平村管家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蹲下身來,平視她道:“古屋太太,請節哀。”

    “你們老爺呢?”古屋光惠伸手推了平村管家一把,憤怒道,“出了這么大的事,荒貴先生都不肯露面嗎?還是說慶隆的意外和你們有什么關系?!”

    平村管家是蹲著的,被這么一推險些沒能保持住平衡,右手手肘撐在地上才沒有讓自己更加狼狽。

    他的臉色難看,但想到古屋光惠的丈夫剛剛逝世,還是沒有過多計較,回答道:“老爺的身體不好,全天都在別墅三樓休養,古屋先生的事無論如何也與老爺毫無關系!”

    “我憑什么相信你?”

    古屋光惠抹了把臉,又朝旁觀著的其他人喊道:“你們之間一定有害了慶隆的兇手!我絕不相信這只是意外!”

    “不好意思。”諸伏景光聽完他們的對話,開口問道,“古屋先生和加洛斯先生、宇塚雅一下午應該是同時行動的,請問二位是臨時與古屋先生分開了嗎?”

    神無夢偏頭看他一眼,知道諸伏景光并不準備亮明自己的警察身份。

    有人死了,正是最混亂的時候,如果他站出來表明身份或許能夠安撫場面,但也會打草驚蛇,弊大于利。

    正如他所說,今天早上他們九個人被分成了三組,按理來說彼此之間都有照應,不該出現一人落單的事情,但每個人之間的關系又錯綜復雜,許多事也不會像想當然的那樣簡單。

    “是啊!”古屋光惠被提醒了才反應過來,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拽著離她更近一點的宇塚雅一,質問道,“是不是你?你和慶隆在拍賣的時候鬧了矛盾,就懷恨在心把他推進了泳池里,眼睜睜看著他溺死!”

    賓加站得更遠一些,雙手插兜,連把傘都沒打,站在一棵掉光了葉子的禿樹下面,雪落了滿身。

    他的人設是日語一般般的外國人,在這種時候暫時也輪不到他解釋,被施加了更大壓力的是和他還有古屋慶隆一組的宇塚雅一。

    宇塚雅一和古屋慶隆因為那張20萬日元兌換券的拍賣而發生的矛盾就在中午,這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的。假如真的像古屋光惠說的那樣,古屋慶隆是被人殺害的,那么宇塚雅一確實嫌疑很大。

    “我可沒殺他!”

    宇塚雅一大聲反駁道。

    感覺呼吸都不對了。

    那根領帶仿佛不是系在了脖頸上,而是裹住心臟一樣,被她的手指隨意翻折,讓他的心跳快到要從胸腔里闖出來。

    “……好了嗎?”

    他的聲音啞到自己都驚訝。

    “勒到了嗎?”神無夢看他的臉色不對,過近的距離讓她幾乎能感覺到從他的身上散發的熱量,連忙把領結弄松了些,“去看看鏡子?”

    松田陣平看了眼邊上的鏡子,在他的斜前方,所以他沒能被照全,可身邊的人卻清晰地出現在里面。

    視覺的錯位讓他們看起來好像在擁抱,她的臉離自己很近,輕易就能夠碰到。

    對自己現在看起來是什么樣子根本不關心,松田陣平看著被她塞進西裝領口的領帶下擺,說道:“你還真是喜歡這種花哨的顏色。”

    “是深色呀,哪里花哨了。”

    神無夢退開一步,看著暗紅色的領帶理直氣壯道:“而且我有一條這個顏色的禮裙,晚上穿的話會比較搭一點欸!”

    只是這樣都會覺得她好可愛。

    松田陣平很難壓住上翹的嘴角,轉過身說道:“知道了,我去結賬,你等我一會。”

    神無夢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她明顯是跟琴酒一起來的,又不是什么難得一見的事,逛超市有什么好參與的?

    就算是為了臥底工作……

    難道她和琴酒逛超市的時候還會談論過段時間去殺誰,或者說起赤井務武的線索嗎?

    反正琴酒肯定會拒絕,輪不到她開口。

    看著推車上又多出來的那只屬于琴酒的手,神無夢這么想著,耐心等了幾秒,但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正當她覺得安靜得有些詭異的時候,抬眼卻發現兩個男人都盯著她看,好像在等她回答。

    所以琴酒扶住她的手推車難道不是要帶她一起把萊伊甩開?根本摸不透他們在想些什么啊!

    被兩雙相似的綠眼睛盯得都有點慌了,神無夢覺得她應該回絕萊伊,可是她昨天才拜托赤井秀一救松田陣平,今天就連這個簡單的要求都不答應的話似乎有些太過河拆橋了,而且堅持不和他一起……總覺得還會發生更加難以控制的情況。

    琴酒到底為什么會保持沉默啊?明明已經在散發冷氣看起來非常不滿的樣子。

    神無夢試著扯了下手里的推車,被兩個人按得紋絲不動,好像真的要她給出一個回答。

    “……那就一起?”

    她不可能完全無視琴酒的意愿,彌補般地確認了一遍:“大哥,你覺得呢?”

    推車上面的一只手松開,神無夢聽到琴酒冷哼一聲,把手插回兜里,轉身往超市里面走。

    好吧,應該是默許的意思吧……

    神無夢抬腿跟上去,朝后面的人指揮道:“你負責推車,跟上啊。”

    風太大了,神無夢邁不動腳步,望向他的眼睛都被吹得干澀,泛起一陣酸意。

    她不肯先一步開口,赤井秀一主動承擔了這項責任。

    “好久不見。”

    車門半敞著,他倚靠在車身上,左手手肘搭在車頂,空無一物的慣用手將他徹底卸下防備的態度表露,大方邀請道:“要先來車上看看那份證人保護計劃么?不會比你在組織的待遇差。”

    接近這個男人,趁他不備開槍擊殺他,這是琴酒定下的計劃,一切都與他預料的一樣。可在聽到這句邀請時,琴酒卻控制不住地握緊槍柄,手背青筋迸起,眸中閃過更加強烈的殺意。

    但在他動手之前,耳麥里傳來一聲槍響。

    “砰——”

    他的伯.萊塔被那只素白的手握住,槍口硝煙由風吹散,狙擊槍下的黑發男人腰身弓起,發出一聲悶哼。

    第 306 章   攻略進度99.936%

    頭頂星辰與遙遠彼岸一般璀璨,但寂靜深夜出現的槍響卻驚起山邊棲鳥,撲扇著翅膀飛遠。

    神無夢這一槍開得突然,赤井秀一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伯.萊塔上,在身體傳來劇烈痛感之前回頭望了一眼,那輛保時捷356A果然靜靜停在后方,大概有狙擊槍正瞄準自己。

    距離不遠,但角度很刁鉆,哪怕是琴酒也難以保證命中率,所以……真正行動的人是西拉。

    從接起電話聽到她的聲音時,赤井秀一就意識到不對,聯想到琴酒在她身邊時順理成章,在后面的對話中確定了猜測。

    她的一條短信能讓他直接上門,何必為了一份證人保護計劃約在這么偏僻的地方。

    “琴酒又讓你來殺我啊。”

    明明是他按了門鈴,現在說的話竟然還像是怪她出來早了,真是個擅長倒打一耙的家伙!

    “不是約好了嗎?”戴著黑色針織帽的男人朝她提出反問,“還沒來過你的新安全屋,所以來看看。”

    “你真是……”

    琴酒已經離開了,但誰知道他有沒有閑情逸致回來一趟,神無夢覺得和赤井秀一站在門口交談的風險太大,直接把人拉進家里,順便盯著他把煙頭扔進室內的垃圾桶,不在外面留下一絲痕跡。

    她家還是一如既往的空曠風格,桌子上只有她剛翻出來的醫藥箱。

    雖然并不想招待他,但待客之道還是讓她拿了瓶礦泉水出來。

    神無夢覺得赤井秀一這個人很麻煩。不得不承認,他很聰明,又實力不俗,用他的時候根本不用自己費心,可正因為他不是普通人,打交道的時候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說不定哪一刻自己變成他計劃的一環都不知道。

    “萊伊。”她想了想,認為有必要跟他開誠布公地聊一聊,“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知道得到他的信任很難,神無夢也不強求:“你幫過我這么多回,不管是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說,我能幫忙的話絕對不會推辭。”

    “聽起來我好像在挾恩圖報啊。”

    赤井秀一看向她,唇角噙著抹笑:“也許我只是想邀請你去坐一回摩天輪?”

    這句話被他刻意壓低,曖昧得要命,但神無夢聽著只覺得他在暗示拿捏了自己的把柄。

    昨天才幫她解決了摩天輪炸彈犯的事,今天就來找她要報酬,這家伙的燕國地圖也太短了吧,匕首的光都閃到她眼睛了!

    不過總比繼續和他玩猜謎的游戲要好,神無夢深呼吸一口,問道:“所以你要我做什么?就算比較難辦,我也會想辦法。”

    大概是她的態度足夠誠懇,赤井秀一終于開口,雖然說出的并非全然為實話:“我想你向Boss引薦我。”

    這家伙真是要害死她。“當時真是嚇我一跳啊!”山藤智拍拍胸口,“還好我眼疾手快,不然相機都要被我摔壞了,我的鏡頭可貴了呢!”

    正檢查著古屋慶隆尸體的降谷零動作一頓,抬頭盯著山藤智看了兩秒,接著問道:“山藤君,當時你有按快門嗎?”

    “我不太記得了……”

    山藤智回憶了半天,一點印象都沒有:“等會回去我看看吧,說不定慌亂之下按了快門。”

    “平村管家和木須女士呢?”諸伏景光朝兩人問道,“二位整個下午也都在別墅內沒有出來嗎?”

    平村管家已經站起身來,拿手帕擦拭著西裝手肘處沾到的污泥,反問道:“藤森先生,您懷疑我們?”

    “只是確認每個人的不在場證明而已。”

    諸伏景光的面色平和,不卑不亢地說道:“假如正如古屋太太所說,古屋先生的溺亡并非意外,那么兇手就在我們之間,盡快找出事情真相才能保護我們所有人的安全。”

    在揭穿平村管家帶來的“一美元拍賣陷阱”時,他的所作所為應該就已經被別墅主人注意到了,因此也不在乎再多做點什么。

    平村管家和木須女士是否的確始終留在別墅內可以通過監控判斷,但室外面積太大,也沒有攝像頭,所以除了別墅內部的人能夠得到足夠的不在場證明,其他人都有嫌疑。

    ——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古屋先生是意外溺亡的可能。

    “古屋先生的手里似乎攥著什么。”

    蹲在尸體邊的金發青年已經戴上白色手套,將微微僵硬的那只手掰開,里面是一顆鮮紅的寶石,掌心還有勒出來的痕跡。

    神無夢猜測道:“這是古屋先生找到的寶物嗎?準備留著今晚用來比賽的?”

    宇塚雅一說道:“不是和我們一起找的。”

    “所以是分開的這段時間找到的嗎?”神無夢伸手抓住傘柄,朝諸伏景光低聲道,“我過去問問賓加,你找別人共一下傘。”

    賓加離他們幾米遠。她不喜歡生病,讓她淋雪也不可能,理直氣壯地索要傘的使用權,也很順利地拿到了。

    諸伏景光溫聲叮囑她:“當心路滑。”

    “放心。”

    神無夢接過傘,習慣性地朝他笑了下,轉過身才反應過來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和他能夠融洽相處了?她竟然還主動朝他笑了?

    都怪諸伏景光一直站在她邊上,她又滿腦子都是案件的事,險些、好吧,是完全忘了那些矛盾,一不小心就被他糊弄到了!

    走神一瞬帶來的后果是巨大的,神無夢突然被凸起的石塊絆了一下,驚呼一聲:“啊!”

    失去平衡,她本能地去抓住離她最近的人,然后被人從身后扶住,用手臂圈住她幫她重新站穩。

    諸伏景光慶幸自己正看著她,不然摔在這么硬的地面上肯定會受傷。

    他有點生氣她不注意腳下,但看著她睜大眼睛的慌張樣子又忍不住哄她,先關心了一句:“扭到腳了嗎?”

    “……沒。”

    神無夢搖搖頭,看著害自己被石頭絆到的罪魁禍首就是他,鼓著臉說了句“謝謝”。

    她覺得再繼續和諸伏景光相處下去要出大問題,從他懷里掙出來,看到賓加已經走過來了,像是剛才也打算撈她一把。

    后面的話不方便讓諸伏景光聽到,尤其她也不希望賓加和諸伏景光有太多交集,總覺得不踏實。

    神無夢把身邊的公安警察趕走,和賓加站到離眾人都有一定距離的地方,朝他問道:“你和古屋慶隆他們分開后注意了他們的動向嗎?”

    賓加的語氣輕蔑:“沒工夫管他們,我去找園子里的暗道了。”

    神無夢自己才從一條暗道出來,追問道:“找到了嗎?”

    “還沒。”賓加皺起眉,說道,“晚上再去三樓書房看看,昨天只看到荒貴哲仁抽屜里的一堆資料,沒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好。”

    神無夢對荒貴哲仁的事不太感興趣,畢竟寶藏找到了也和她沒關系,反而是個麻煩,比起來還是找出兇手更加重要。

    她把羽絨服領口翻起來,不解道:“你當時也在這一塊,古屋慶隆摔進水里,難道連呼救都沒有?”

    古屋光惠說古屋慶隆小時候溺水過,不會接近這些地方。還是說他害怕到失聲,所以才沒有任何人聽到動靜?

    “有拍水的聲音。”賓加撣了撣肩上的雪,將她手中的傘接過撐高,說道,“但我沒去看。”

    “沒去看?”

    神無夢的手才騰出來,正往口袋里塞就聽到他這句話。她抬頭看向賓加,重復道:“你聽到了他落水的聲音?”

    雖然她很清楚組織Boss是烏丸蓮耶,也能夠和Boss保持聯絡,但引薦這種行為約等于擔保,她怎么可能幫一個明知道會暴露身份的臥底。

    赤井秀一的身份暴露是在明年對琴酒設下陷阱之后,因為卡梅隆的失誤導致計劃敗露。當然,她知道劇情,所以可以提醒他這次行動會失敗,但是——

    先不提他是否會相信她,關鍵是,如果他改變了安排,制定了一個更加縝密更加無懈可擊的方案……

    她豈不是在害自己的攻略目標?

    萬一琴酒死了,她真是不知道該選誰才能回家了。

    所以這段劇情她絕對不能動,就算她同樣需要毀滅組織,合作也絕對不能是現在。

    在赤井秀一注定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她把一位FBI臥底引薦給烏丸蓮耶,那和行走在死亡邊緣有什么區別。

    神無夢拒絕道:“我沒有這個權利。”

    “可真是狠心啊。”距離前蘇聯解體兩年多,那位來自俄羅斯的富商據說帶了許多故國的藝術品,想要在日本挑選合適的買家,不愿留在身邊觸景生情。

    神無夢知道這種說辭大概率只是對外的借口,畢竟從能夠和黑衣組織交易軍火這一件事來分析,對方也不會是什么醉心藝術又懷念故國的普通商人。

    而且……

    她懷疑從對方那里購買昂貴又不知真假的藝術品就是交易的方式,在走私軍火的同時洗錢,聽起來兩全其美。

    和那群俄羅斯人對接是賓加一個人在負責,他并沒有向她透露更多的任務內容,只讓她做好應對意外發生的準備。神無夢也不打算追問,她知道警方已經盯上了這場宴會,能不能順利進行還兩說,自己知道得太多反而容易惹來懷疑。

    和松田陣平約好的地方是她家附近的商場。想著晚上去宴會還得換衣服,神無夢走去院子里面感受了一下氣溫,隨便挑了條舒服的針織長裙就出了門。

    她是很有時間觀念的人,具體表現在不會遲到,但也不肯早到,所以在踩點到商場門口的時候,穿著休閑服的鬈發警官已經等在那里。

    一米八幾的身高讓他在人群中很是顯眼,就算是在周末人流量頗大的商場入口,冷白皮的帥氣酷哥還是輕而易舉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今天沒有戴墨鏡,但松田陣平向來是個旁若無人的性格,靠在墻邊自顧自地玩著手機自帶的小游戲,絲毫不在意刻意接近又被他無視掉所以不得不離開的路人。

    神無夢一眼就看到他。

    她一邊想著松田這家伙不說話的時候還蠻帥的,一邊又覺得他還是像平時一樣更有意思一點。

    周圍的環境很吵鬧,沒有人大聲說話,但室外的人一多就會有各種噪音,所以神無夢都不需要放輕腳步就能不動聲色地走到松田陣平的身邊,結果在捂住他的眼睛之前就被抓了個現行。

    “真是幼稚啊。”

    松田陣平放任手機上的游戲失敗,抬眼看向那只僵在面前的柔軟手掌:“要配合你嗎?”

    神無夢氣鼓鼓收回手,抱怨道:“你都說出來了還有什么意思啊!”

    眼前的少女穿的是一條波西米亞風格的裙子,色彩鮮艷,襯得皮膚更白,臉色看起來比上回見面的時候好了許多,帶著健康的紅潤,前兩天的不舒服應該已經好了。

    松田陣平在心里評價完,視線落在她的頭頂,直白道:“你的身高想捂住我的眼睛也很難吧?”

    只是比他矮一點點而已!

    神無夢開始后悔答應了要幫松田陣平挑衣服的事情,憤怒地揪了一下他那頭鬈曲的黑發,看著他吃痛的表情大聲道:“哪里難了?我明明夠得著!”

    “還不是踮腳了……”

    看著那雙睜圓了的金色眼睛,松田陣平反應過來他的行為似乎不太應該,聲音也心虛地弱了下來,但彌補的辦法他暫時還沒能掌握。

    他索性俯身湊近她一點,把頭發送到她手里:“再扯兩下能消氣嗎?”

    有種被毛絨絨的大型犬討好的感覺。

    神無夢覺得他的頭發好像忽然變得扎手,下意識地想把手收回來:“什么啊,我又沒生氣。”

    “那走吧。”

    松田陣平的身體站直,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轉身拉著她走進商場。

    他的行動太過迅速,神無夢只能順著他的力邁步向前,彩色的針織裙擺在小腿邊蕩出柔軟的弧度,像是誰心里泛起的淡淡漣漪。

    赤井秀一沒有因為她的態度轉變而露出任何負面情緒,聲音依舊慢悠悠的,“那就給我能夠得到Boss賞識的任務,這對于西拉你來說應該沒什么難度吧。”

    為了那個智能平臺,她在組織里的權限很大,接觸到的任務的確很多,也很清楚烏丸蓮耶最看重的是哪些。

    這種事情做起來相對隱蔽,神無夢也不想接連拒絕破壞他們的合作關系,松口道:“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赤井秀一的臉上也沒有露出多么欣喜的情緒,說道:“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看來是有備而來。

    神無夢腹誹著,客氣問道:“什么?”

    “吃完午餐再說吧。”黑色長發的男人向后靠在沙發椅背上,整個人是一副松弛的模樣,游刃有余地朝她問道,“你也沒吃飯吧?”

    他們才一起逛過超市,就算路上分開了,但他也絕對能估算到她到家的時間,所以根本就是在明知故問。

    神無夢看他一眼,懶得戳穿他,故意道:“你下廚?”

    沒想到赤井秀一還真點了下頭:“你想吃什么?”

    “咖喱牛肉?反正你正好買了咖喱。”

    神無夢才不想嘗試這個時期赤井秀一的手藝,就算是以后他唯一會做且最擅長的也不行,改口道:“算啦,我家里沒有牛肉,而且讓你進廚房,我怕煙霧報警器會響起來。”

    爆炸聲響起,她不由得回頭一眼。

    身后火光沖天,連山體都仿佛為之一震。

    狂風大作,自車窗將她額前沾血的碎發吹亂,神無夢眨動干澀的雙眼,問道:【他還活著嗎?】

    【當然啦,夢夢不會被他騙了吧!】系統注意到她的狀況,再看看開得搖搖晃晃的汽車,趕緊對她說道,【赤井秀一的名字還亮得好好的,查愛慕值都沒問題,夢夢你別被他嚇到啊!你先把車停下!】

    緊繃的心弦在系統的回答中豁然松開,神無夢想把腳從油門位置移開,但眼前一陣暈眩,她連方向盤都來不及轉——

    直直撞在那輛停下來的黑色保時捷上。

    安全氣囊彈出,她的身體軟倒,昏了過去。

    第 307 章   攻略進度99.937%

    來葉山上的動靜不小,諸伏景光無法靠近,只能用望遠鏡關注山道上的沖突。

    山側有樹木遮擋,畫面看不真切,聲音更不可能聽見,但他大概能推斷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畢竟到場的三個人他都足夠熟悉。

    夢扮演著動手的角色,赤井秀一是任務目標,而琴酒所做的就如同在他們的代號任務中的一樣:監督、監視,或許今天還多了監護。

    所以這兩個男人知道她的心理問題嗎?

    諸伏景光不認為赤井秀一在這種情況下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以他的實力哪怕從她手下逃脫也不一定會引來琴酒的懷疑,除非他同樣想借著假死成事,擺脫組織對他的追蹤。

    “這些是發信器?”

    從屏幕上的紅點和她的言行很容易得出結論,赤井秀一沒阻止她在自己身上亂摸的動作:“你懷疑在我的身上?”

    神無夢沒空理他。

    他進門之后就把大衣脫掉了,現在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高領針織衫,顏色很容易藏匿住發信器,這個角度又不透光,所以神無夢只能一寸寸摸過去確認。

    這家伙的身材還怪好的嘛,隔著衣服都能摸到下面彈性十足的腹肌。

    神無夢提醒自己這說不定也是裹著蜂蜜的陷阱,心無旁騖但抱著稍微欣賞一下的想法快速拂過他身前的位置,傾身伸長了手臂去夠他的后背。

    這讓她幾乎整個人都拱進了他的懷里,放在身后的手臂也像是模擬著親密的擁抱。

    根本不知道這樣的姿勢有多么危險啊。

    赤井秀一垂眸看向她,碰在身上的力度很輕,懷里的人很軟,是毫不設防的樣子。她的頭發因為略顯焦急的動作而蹭得亂了些,但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可愛,全神貫注又努力控制住慌亂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做點什么。

    披著的外套因為她的動作而與肩膀失去了貼合,里面黑色的運動吊帶露出來,整個肩頭白皙細膩到像是泛著光澤的雪。

    整個環境氣氛迷離,灑在木質桌椅和紅色皮質卡座上的燈光曖昧,四周彌漫著淡淡的清酒香氣,墻上還掛著幾幅內容大膽的畫作,客人們仿佛在走進來的一瞬間就與店家心照不宣地達成了共識,被引到寬敞舒適的座位。

    神無夢不確定是不是這兩三年離開日本之后這個國家的經濟產業又發生了改變,總之柔和燈光匯聚著的舞臺上站了五位外形帥氣的男性表演者。

    一樓還半空著,但東谷優直接將他們領上了二樓的桟敷席,像劇院包廂一樣提供了優越的視野與足夠的隱私,從露臺處能夠輕易俯瞰舞臺全景。

    表演者們身上穿著修身的黑色襯衫,袖口微微卷起,手臂的肌肉鼓著,正各自撥動著手中的樂器,隨著音樂的節奏面帶笑容地唱著歌,偶爾還要抽空向觀眾們擺出不同Pose,惹來一陣陣短促的尖叫。

    像是線下追星來了……

    神無夢不認為自己是個眼光十足挑剔的人,但坦白說,她周圍的異性確實帥得各有千秋,尋常路人很難入眼,現在臺上的幾個也只是憑借著距離和氛圍的塑造加上精致裝點過的造型稍微出眾一點,并不太能吸引她的目光。

    她還是很給東谷優面子的,并未直白點出,靠坐在沙發上問道:“優醬是帶我們過來欣賞表演的嗎?”

    東谷優擺擺手,并不朝臺上的男人多看一眼:“當然不是啦,這種水平的也稱得上‘表演’嘛?”

    神無夢抬眸看她:“哦?”

    唇色鮮艷的女人笑起來,濃密睫毛眨動,回答道:“專程帶夢醬來一趟,當然要給夢醬看點好東西啦!”

    她輕車熟路地按響身側的鈴,賣關子一樣不再解釋。

    坐在神無夢另一邊的諸伏景光正思考著該怎么帶人離開。

    作為土生土長的日本人,從事的又是警察和臥底這類完全能夠接觸到社會另一面的職業,他再遲鈍也已經反應過來這家店根本不是所謂的“酒吧”,而是一家營業中的牛郎店。

    怎么可以帶她來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他后悔自己沒在吃完飯的時候就拒絕這個提議,當時就應該意識到的,東谷優不斷強調“帥哥”“腹肌”之類的詞已經是在明示了!

    諸伏景光開口道:“東谷桑——”

    “啊,對了,月田桑和夢醬還沒有點酒呢!”東谷優將臺面一側的酒單打開,鍍金的紙頁在繽紛燈光下熠熠生輝,上面的價格更是高昂,數字后面跟著一連串零。

    她的指甲很長很尖,甲油是鮮艷的正紅,上面貼滿閃亮的鉆,劃過紙面時建議道:“夢醬你們可以先隨便點兩杯啦,一會聽他們推薦肯定還會再點的,根本就喝不完嘛,我還存了不少酒在這里呢!”

    越聽越奇怪。

    神無夢決定觀察一會再說:“給我杯無酒精飲料就好,我最近在吃藥,不能喝酒。”

    聽到這句話,諸伏景光的眉頭微皺,無法判斷她是因為懷孕而臨時編造的借口還是的確正在服用某些藥物。

    “欸?怎么這樣?”東谷優不太高興,修剪過的眉毛擰起,挽住神無夢的手臂說道,“夢醬在吃什么藥啊,不喝酒的話很難盡興欸!”

    “這個角度看不清酒單呢。”

    諸伏景光從不覺得自己有性別方面的歧視,如果是路上遇到的陌生人,他相信自己會報以無比寬容和平等的態度,但他確實不能接受這個生理性別曾經是男性的“女人”和神無夢靠得太近。

    他的態度十分禮貌,分開兩人手臂的力道巧妙,轉瞬間就在她們之間坐下,拿起茶幾上的酒單看了眼,笑道:“給我一杯蘇格蘭威士忌可以嗎,麻煩東谷桑了。”

    念英文的時候好像能給他加魅力值buff一樣,神無夢覺得耳朵都有點酥,灑在上面的氣息也讓耳尖發燙。

    忙著做正事的她感到不滿,鼓著臉瞪他一眼,兇道:“安靜點!”

    不過到底是她正在動手動腳,神無夢還是有基本的人道主義精神,關心道:“弄疼你了?”

    她只是想要看看他的針織衫上有沒有被粘到發信器,雖然可能有些粗魯,但根本沒用力,況且他一身的肌肉還能因為被自己碰一下就不舒服嗎?

    神無夢覺得這個男人好麻煩,不過還是找發信器更要緊,她隨口道:“那我再輕點,還不是你不轉身,我都看不到后面!”

    她小聲嘟囔:“肩膀這么寬干什么啊,擋住我的視線了!”

    “還是重點吧。”黑羽快斗不認識這個由寺井老爹帶來的醫生,倉部東這個名字也沒聽過。但寺井老爹平時的確有各行各業的朋友,能被叫過來絕對是信得過的人,他沒有多問,也沒有透露太多自己的事。

    反倒是正在開車的倉部醫生主動開口:“車后面有電解質水,失血過多之后補充一些會比純凈水更好。”

    車開得很穩,神無夢偏頭挑了一瓶,竟然還配有吸管,對躺著的傷患十分友好。

    被她忙前忙后照顧一夜,黑羽快斗注意到她眼底的疲憊神色,碰了下她的手,啞聲道:“歇一會吧,我……咳咳……感覺好多了。”

    “嗯。”別墅到底是安全屋的性質,他們沒讓人送貨上門,紙袋把保時捷的后備箱堆滿,連副駕駛座都沒了空間,花花綠綠的顏色為這輛冷冰冰的古董車賦予了全新的色彩。

    就像被她軟磨硬泡換了件墨藍色長風衣的琴酒一樣,摘掉高禮帽后感覺身上的殺氣都淡了很多,還有商場的工作人員敢來跟他搭話了——唔,也可能是看在今天豐厚提成的面子上。

    消費的時候感覺不到疲憊,回家碰到沙發的瞬間所有酸疼感都冒了出來,神無夢靠在沙發上決心不再起來。

    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但從腳掌到小腿都已經不屬于她,仿佛被人拿去蹬了一天腳踏車再重新安裝回身上,碰一下都難受極了。

    要求大家都洗過手——主要是給小孩培養良好習慣,神無夢抱住云朵形狀的抱枕,靠在沙發上看看家里的另外三個人。

    伏特加在任勞任怨地轉移購物紙袋,把一批又一批物品從車上拿到別墅里;小彩興致勃勃地跟在他身邊監工,雙手抱著超市里買來的鮮榨果汁,喝到最后還會發出吸空氣的“咕嚕咕嚕”聲。

    琴酒已經把他的新風衣掛在了客廳入口處的衣架上,不過里面的米色針織衫也是當季新款,總之很符合神無夢的審美。

    雖然下午去醫院接她的時候有點把她嚇到,但和突然出現的朗姆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甚至因為那份危機和不安而生出些許依賴。

    神無夢的下巴輕輕抵在抱枕上,幾乎是毫不掩飾地望著朝她走來的男人,在心里悄悄贊賞今夜格外帥氣的Top Killer。

    客廳的燈光被調成暖黃色,和貼身的針織衫一起勾勒出男人的寬肩窄腰,溫暖柔軟的質感與他慣有的冷硬形象對比微妙,少了幾分肅殺,多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即便是在家里,他的腳步依然很輕,棉拖對他而言和皮鞋無異,接觸地板時聽不見響動,但距離卻在一步一步縮小。

    他有一米九,身形挺拔,黑色長褲將那雙腿襯得筆直而強壯,整個人散發著濃郁的荷爾蒙氣息,侵略性擴散到她的領域,無聲無息壓迫著她的心跳加快,每一次鼓動都撞在耳膜上,發生短暫的失聰。

    神無夢不由得屏住呼吸,捏著抱枕的手也收緊了些,仰頭朝走到跟前的男人提出請求:“大哥,想喝水。”

    如果讓伏特加看到肯定又要大呼小叫,但倒水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嘛,而且她現在已經可以接受礦泉水了,只要幫忙遞一下就行。

    礦泉水瓶直接扔在了她的抱枕上,差點沿著不規則邊緣滾到地上,還好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

    不然讓琴酒幫她撿掉在地上的瓶子什么的……那確實有點過分了。

    但還有另一個問題。

    神無夢湊到坐下來的琴酒身邊,捧著瓶子眼巴巴望著他:“大哥,打不開欸。”

    她看到琴酒的目光停在自己的臉上,唇瓣動了下,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聽到那句熟悉的“廢物”,但他最后什么都沒說,靠著拇指和食指指尖就把瓶蓋轉開,連虎口都沒用上。

    礦泉水瓶被他的手掌包裹住大半,神無夢的牙齒咬住瓶口,抬眼看他的意思明顯,是不準備麻煩自己的雙手了。

    傾身緩緩傾斜,常溫的水流從口腔滑進食道,一路到胃里還是顯得有些涼,她勉強喝了兩口就開始搖頭,毫無默契的配合讓多余的礦泉水從唇角溢出,沿著下巴滴到腿上,惹得她不滿地哼了幾聲。

    心里覺得琴酒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有進步空間,但神無夢當然不敢表現出來,用他的掌緣把臉上多余的水珠蹭掉,嘴巴甜甜的:“謝謝大哥!”

    琴酒沒理她,帶著水漬的左手指尖卻從她的臉頰劃過,順勢將她拉進了自己懷里。

    失去瓶蓋的礦泉水瓶被他隨手擱到茶幾上,和擺出來的伯萊.塔挨在一起,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未曾得到。

    扔在沙發上的遙控不知道被誰碰到開關,前面的電視屏幕瞬間亮起,刺眼的光線打破剛才的平靜柔和,音響傳出的偶像團體歌聲活潑歡快,與此刻的氛圍格格不入。

    估計是伏特加下午在客廳追星沒換臺。

    神無夢不需要思考就找到了罪魁禍首,想要從兩人身側的縫隙中把遙控摸出來關機,攬住她的手臂卻用力幾分,制止了她的動作。

    琴酒并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她的行動是自由的,但透過針織衫傳來的體溫很舒適,枕著的肌肉富有彈性,以至于她被稍稍阻攔一下就決定放任,反正電視聲音不是很大,唱得也很好聽。

    好奇怪。

    神無夢再累也不至于連這么一會都撐不住,而且這位醫生司機雖然很友好,散發的氣息也讓人很舒服,但基本的防備心不可能直接消失。

    馬路上只有零星幾輛車,寺井管家駕駛著她的那輛跟在后方,引擎聲將睡在樹上的烏鴉驚醒,又撲扇著翅膀飛遠。

    神無夢看著兩旁景色判斷了下所處的方位,問道:“倉部醫生,我們是去哪里?”

    “回黑羽宅。”

    倉部醫生打開轉向燈,音調中帶著安撫:“麻煩神小姐跟我們跑這一趟了。”

    神無夢搖搖頭,看向前方的后視鏡,恰好對上里面的那雙藍色眼睛。

    她莫名感到一股熟悉,愣了下道:“沒事,我也不放心直接離開。”

    躺著的少年還直直看著她,神無夢以為他是經歷大起大落之后心中不安,抓著他的手道:“警方估計沒注意到你的情況,兇手那邊也不敢聲張,別擔心。”

    手上傳來回握的力道,她想了想,又俯身湊到黑羽快斗的耳邊,壓低聲音告訴他道:“烈焰之心在我車子的后備箱,明天我會想辦法還回去。”

    黑羽快斗想說的不是這些。

    “那個組織……很危險。”

    黑羽快斗本不該在有陌生人的環境下提起動物園的存在,但他的身體情況太差,不確定是否下一秒又要昏睡過去,如果不能讓她生出足夠的警惕心恐怕更加糟糕。

    將神無夢牽扯進來不是他的原意,可她救了自己,無論他怎么想,他們已經是同一陣營,更不可能自欺欺人地不告訴她就是保護她,反而需要讓她明白當前的處境。

    那個以動物名稱作為代號的組織威脅很大,蔑視法律,也不在乎人命。

    聽到“組織”這個詞,神無夢下意識地以為是“黑衣組織”,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是指“動物園”。

    對動物園一知半解,不過這種偷竊寶石的組織聽起來就沒法和違法亂紀的大型跨國集團黑衣組織相提并論。

    退一萬步說,就算動物園盯上了她,在要她的命前也得先和烏丸蓮耶碰一碰吧?

    要解釋的話有些啰嗦,神無夢拍了拍黑羽快斗的手背:“我知道,我會當心。”

    說完,她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

    從走出酒店起,她就感覺有一股視線停在身上,但又像是一種錯覺。

    赤井秀一嘆息一聲。車臟了。

    主要多肉是翻著倒下去的,所以包括她的鞋面還有副駕駛座的地上都沾了不少泥。

    唯一幸運的就是這盆多肉的確在一周內都沒有被澆過水,所以里面的土壤是干燥的,輕輕一拍就從衣服布料落下,只是車里的實在有些難辦。

    “不關我的事。”

    未來的不安和眼前的難關比起來哪個更加要緊顯而易見,神無夢火速推卸責任,連對流浪漢去向不明的恐慌都消散了,下意識地舉起還被琴酒抓在掌心的手指:“是大哥把花盆打翻的噢。”

    手指被捏緊了點,她察覺到男人的不滿,適時補充道:“但畢竟是我的多肉,我肯定是要對大哥的保時捷負責的,一定幫大哥把車弄干凈!”

    都快十一點了,想去找洗車行是不可能的事,神無夢不確定琴酒是什么打算,給他提出幾個可行的建議:“明天我去大哥家找你?或者大哥先開我的車走,我把車洗了再還回去?”

    土掉在車里是有點臟啦,但他反正在駕駛座,晚上又這么黑,不刻意去看根本都注意不到。

    可“這輛保時捷356A是琴酒愛車”這件事對于任何一位名柯粉絲來說都是吸煙刻肺的,所以神無夢還是比較擔憂琴酒的反應。

    先前的害怕倒是半點都看不見了。

    琴酒聽著她小心翼翼還賣乖的語氣,有種她正在故意氣自己的錯覺。他松開手,不愿意往地上的狼藉多看一眼,冷聲道:“下車。”

    好像刑滿釋放一樣,神無夢趕緊推開車門,然后伸手把后座的電腦拿過來,再彎腰把掉出來的多肉放進只剩小半盆土的花盆里,兩只手拿得滿滿當當,朝琴酒道別:“那我明早去找你噢大哥!”

    她做好了被琴酒拒絕的準備,畢竟洗車的事肯定是伏特加比較擅長,琴酒用她也用不順手嘛!但態度還是要端正的,神無夢認為自己沒必要因為這種小事和攻略對象鬧得不愉快。

    不過琴酒的反應還是出乎她的預料。

    因為他直接熄了火,把車停在了她家門口,還走到她的身邊沖大門抬了抬下巴,一副讓她開門的樣子。

    “是要開我的車走嗎?”

    神無夢不太確定,把門打開,準備將車鑰匙交給他。

    但琴酒卻直接穿過了前院走到同樣室內的那扇門前,看起來沒有離開的打算。

    “啊?”神無夢跟上去開門,從他的肢體語言反應過來,“大哥要住在我這里?”

    就算保時捷確實被弄臟了點,她的車也比不上他的值錢,可是他也太挑剔了一點吧!看來以后坐他的保時捷得更仔細些。

    聽到她的問題,銀色長發的男人扯扯嘴角,笑容落在玄關的暖調燈光下依然發冷,聲音也陰惻惻的:“免得又有不長眼的東西過來。”

    被這么抱怨著,他有一種被她輕視的感覺,但并沒有為此氣惱,反而認為有些好笑。

    察覺出她過于緊張,身上的力道也如他所要求的一般,赤井秀一配合著張開雙手讓她能夠把不放心的地方都碰一遍,才說道:“放心,我沒那么大意。”

    雖然很信任他的實力,但這種時候就像找不到遙控器一樣,坐在沙發上的人無論說什么都是絕對會被要求站起來的。

    ——這不是因為懷疑,只是以防萬一。

    神無夢連他的褲子口袋都讓他翻出來,針織帽也掀起一角不肯放過。搜尋無果后,她朝玄關抬抬下巴,要求道:“萬一在你的鞋底呢?”

    赤井秀一盯著她看了兩秒,意識到她是認真的,臉上染了些無奈的神色,但還是順從地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好,把她的衣領扯平,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道:“了解。”

    不過FBI搜查官最終沒有淪落到自證清白的地步,因為他在玄關的柜子上發現了一個小型發信器,被上面透明的玻璃花瓶遮住,因為折射光線的原因很難被發現,大概是被遺漏在這里的。

    漆黑的物體被拿在手里,赤井秀一折返回沙發上問道:“是這個?”

    對這種東西了如指掌,他直接將開關按下,電腦屏幕上位于她家的那顆紅點瞬間消失。

    的確是這枚。

    神無夢松了口氣,估計是昨天伏特加臨走前不小心落在她家的,不是琴酒放在萊伊身上的就好。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的情緒還沒緩和過來,整個人被嚇了一跳,看到屏幕上伏特加的名字就更不想接了。

    “伏特加?”

    她對這通電話的來意有所猜測,先發制人道:“你昨晚是不是把發信器掉在我家了?”

    “啊,原來是掉在你家的嗎?”伏特加自己都不清楚,“看你家有發信器傳回來的信號,我還以為誰去你家了呢,是在哪找到的?”

    “就在玄關那里啊。”

    神無夢只看到赤井秀一往那邊走,但視野受限,具體在哪里她也說不上來:“柜子——”

    身邊的男人替她回答道:“花瓶后面。”

    “噢,花瓶——”神無夢抬起頭震驚地看向他,用口型質問道,【你干什么?】

    伏特加不愧是組織里最擅長社交的成員之一,才聽了這么一個短句就聽出來了對方的身份,朝她問道:“萊伊?”

    這里是醫院?她怎么會在這里?諸伏景光又怎么會在這里?

    來葉山的情景逐漸被她回憶起,神無夢在系統的提醒之下想起自己導致的追尾車禍,但琴酒竟然把她一個人扔給警方,然后自己跑了?

    那現在是什么情況?

    赤井秀一假死,她不會要被警方以殺人罪名逮捕吧?她身上的血應該和赤井秀一準備的血液不符吧,但她還帶了手槍,硝煙反應也能測出來……

    糟糕!

    親手“殺人”的痛苦不安暫時被自己快被抓起來的假設壓過,神無夢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不是嫌疑犯,情急之下只能想到一種應對措施。

    她捂住腦袋叫了一聲,在醫生走進房間時皺眉說道:“你們是什么人?我又是誰?”

    第 308 章   攻略進度99.938%

    病房內瞬間亂作一團。

    感謝在黑衣組織內被迫鍛煉出來的演技,神無夢還能維持住茫然不安的神色,任由醫護人員給自己做各種檢查,旁邊站著諸伏景光和曾經在臺球廳有過一面之緣的元川警官。

    在背著她的一通討論之后,醫生終于給出“病人車禍時撞到大腦,可能導致海馬體受損,因此失憶”的結論,并且暫時沒有恢復記憶的手段,只能讓認識的朋友多多過來探望她,爭取能讓她想起來。

    “這還真是麻煩了啊。”

    元川警官是來要筆錄的。他在病房外等了整整一個晚上,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意外。他自己拿不定主意,朝上級問道:“藤森警視,我們該怎么辦?”

    驟然聽到萊伊在西拉酒家里的時候,伏特加雖然驚訝,但這種情緒過去后也覺得不是什么大問題。

    畢竟現在太陽都沒落山,這兩個人以前還住在一棟安全屋里過,搭檔的次數也不少,碰面是可以說通的事情。

    但是——

    西拉酒讓他不要把事情告訴大哥,這是不是太欲蓋彌彰了一些啊?

    伏特加很確定,他甚至聽到了手機對面傳來的輕笑聲,在他聽來簡直得意得要命!

    萊伊在組織里就一直學大哥,不管是外形還是狙擊碼數都模仿大哥,伏特加沒想到就連大哥喜歡的人萊伊都要抄襲,真是、真是沒有一點道德底線的家伙啊!

    為組織賣命的伏特加第一次在心里審判某些人的不要臉。

    況且萊伊一頭熱就算了,西拉酒萬一也心動了可怎么辦,總不能讓大哥去染個黑頭發吧?

    “西拉酒,你真是!”

    伏特加咬咬牙,覺得自己承受的未免太多:“我瞞住有什么用,萊伊肯定會去大哥面前炫耀的!”

    他的腦回路清奇,但神無夢竟然覺得自己理解了——因為萊伊確實是個熱愛挑釁琴酒的人。

    提醒萊伊是一回事,伏特加能不能保密是另一回事。

    神無夢冷靜下來,解釋道:“大哥中午還和我跟萊伊三個人一起逛超市呢,萊伊只是來找我說組織任務的事而已,你說給大哥聽也無所謂。”

    反正也沒轍了,試試以退為進吧,總之她和琴酒現在也不是什么戀愛關系,家里有人來做客根本就不是大不了的事嘛!

    神無夢不想和伏特加繼續就這件事交流,讓他以為琴酒不會介意所以保持沉默最好,轉移話題道:“你也在盯發信器嗎?”

    “還有幾個沒放。”伏特加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要在那些代號成員不注意的情況下把發信器貼上去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說道,“就是停下來看一眼,結果看到你家有個發信器,又突然消失了。”

    神無夢承認伏特加的職業素質很強,夸獎一句將電話掛斷:“好吧,那快去忙吧,辛苦啦!我會盯好的,放心吧!”

    她還得跟赤井秀一好好聊一聊,不要總是故意陷害他的合作對象!惹出事來他想調查什么她都不會再幫一點忙!

    沒想到赤井秀一這家伙竟然還先她一步開口:“伏特加安裝的這些發信器,和琴酒任務泄露有關?”

    還真是有夠敏銳的。這樣怪異的發展讓她連岌岌可危的生命值都暫時沒工夫去擔心,她真的很怕過一會就會有人冒出來用手銬把她拷走之類的,只是想想都覺得超級恐怖啊!

    在游樂園的時候他還沒這么奇怪吧,該不會——

    腦海內靈光一閃,神無夢找到了答案。

    絕對是因為她把柯南送到紅方隊伍這件事讓她在他這里洗白了,不然根本就解釋不通啊!

    未知總是讓人恐懼,想明白之后就沒問題了。

    神無夢放心了些,把食物放在副駕駛座,轉動車鑰匙試著將車子發動,然后發現她的車似乎出了點問題。

    為什么發動不了?

    油箱還有油,是因為今天溫度太低的原因嗎?

    神無夢深切感受到屋漏偏逢連夜雨是什么體驗,坐在駕駛座上重重嘆息一口,決定把車扔在這里走去學校算了。

    反正只有幾百米的距離,就是天氣有點冷,她見底的生命值不太能扛得住重感冒或者發燒之類的毛病了,希望別著涼。

    她拿著打包袋重新下車,沒走兩步,有輛銀色轎車停在她的身邊,駕駛座的車窗被搖下,司機是個戴著眼鏡的棕發男人。

    “是神老師嗎?”男人從車里下來,朝她自我介紹道,“我是新出智明,江古田高中的校醫,需要幫忙嗎?”

    “新出醫生?”——【00:06:49】

    神無夢盯著倒計時,朝兩個打得雪花四濺大汗淋漓的男人說道:“你們先別打了!”

    對講器一直開著,對面聽到她的聲音,連忙問道:“夢醬,你那邊還有人嗎?”

    “安室在這里,還有……嗯……”神無夢不知道怎么介紹賓加,她總不能當著后者的面告訴hagi就是這個男人讓他們撲了個空吧?

    她覺得賓加的身份也不是太重要,畢竟再過六分半鐘,要是炸彈解決不了,那大家都得留在這里。

    “神無,你聽我說。”

    松田陣平的聲音從對講器里傳來:“那兩根引線都不要碰,剪錯了會直接引爆炸彈。”

    這種常識神無夢還是沒忘記的,她問道:“還有多少人在酒店里?”

    松田陣平說道:“我和hagi,還有高明哥和柯南。”

    聽起來其他人都已經撤離酒店了,神無夢不由得感嘆這群人的效率真高,又勸道:“那你們快下山去吧,等倒計時快結束的時候,我會猜一根剪斷,還有點時間給你們離開。”

    “夢醬!”萩原研二的聲音很大,聽起來十分生氣的樣子,堅持道,“我會在這里陪著你!如果你再這樣說,我現在就坐纜車去找你!”

    諸伏高明沉穩的音色也從對講器傳來:“事情沒有到最壞的地步,無夢小姐,請相信我們。”

    “夢姐姐,你別急!不是一定要剪斷引線才可以的!”

    柯南聽起來比她還著急,卻在說著寬慰的話,讓神無夢都忍不住笑了下。

    “讓降、安室過來幫你。”松田陣平和幼馴染對視一眼,果斷確定了方案,“引線不要動了,我以前教過你辨認雷.管,你還記得嗎?”

    降谷零和賓加已經因為她的聲音而暫時停手,爭執推搡著到了她的身邊。

    神無夢沒辦法同時和幾方對話,指了指倒計時顯示屏,說道:“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引線沒辦法辨認,我不保證能成功。”

    “你不是答應要當我的搭檔?這么帶你走就違約了吧。”

    賓加用拇指抹了下臉頰被擦出的血痕。沾在上面的粒粒白雪起到了止痛作用,冷空氣中化不成濕潤水珠,將他的西方骨骼襯得更加深邃凌厲:“那個男人是拆彈的條子?聽他說兩句也無所謂。”

    同為“條子”的降谷零攥緊拳頭,勸自己不要在這種時候計較,在她的另一邊蹲下,問道:“需要我怎么做。”

    “聽神無的描述,這枚炸彈制造粗糙,只有定時引爆,不設置水平儀、溫度感應等裝置,雷.管處也沒有二次防護。”

    松田陣平的語速很快,指揮道:“找到雷.管的連接點,將接口分離一半卡住,在將起爆部分和火藥分離的瞬間同時剪斷兩根紅色引線。”

    雷.管是引.爆裝置和火藥之間的關鍵部分,通過找到并卡住雷.管的連接點,可以防止意外引爆;而分離起爆部分和火藥可以切斷爆炸的傳導路徑;至于在這個瞬間剪斷兩根紅色引線,則是為了徹底斷開電路,確保炸彈無法再次被激活。

    理論上行得通,但這種操作需要手指很穩,神無夢只見影片上的拆彈機器人這么做過,忽然要自己上……

    她深呼吸兩口,再一次開口道:“你們真的不走嗎?”

    無論是哪一邊。

    “夢姐姐,你一定可以的!”

    “我和小陣平會留在這里和夢醬一起面對哦!”

    “無夢小姐,事在人為耳,彼朽骨者何知。”*

    “神無,你的拆彈是我教的,沒有比我更相信你的人。”

    不在場的人尚且如此,在場的就更不可能后退了。

    降谷零瞥一眼倒計時:“還有不到三分鐘,與其問我這種問題,不如調整好你的狀態。”

    神無夢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但他怎么會當江古田高中的校醫,肯定也不會是貝爾摩德假扮和她開玩笑吧?

    和自己認知中的信息不太一樣,她有一瞬間的混亂,只能先回答對方的問題:“我的車好像壞了,準備走去學校……”

    “是什么問題?”新出智明的表情擔憂,往她身后的車看了看,“需要我去檢查一下嗎?”

    神無夢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醫生還會修車嗎?”

    見對方被她問得一時間答不上話,她連忙改口:“我下午還有課,準備等上完課再來看看,到時候有問題再叫拖車,不麻煩新出醫生了。”

    車輛是私人領地之一,新出智明沒有堅持要幫忙的建議,又說道:“那我載您一程吧?我也是去學校,從這里走路過去的話也要十分鐘呢。”

    神無夢的確不想走路過去,而且新出智明是值得信任的人,就算是莎朗易容的也是值得信任的人!

    她目光驚喜,朝他確認道:“可以嗎?”

    新出智明替她將副駕駛座的車門拉開,邀請道:“當然。”

    “那真是太麻煩您了!”

    神無夢上車坐好,騰了個紙袋把三明治裝進去給對方:“您吃飯了嗎,這是我剛買的三明治,可以帶去嘗一嘗!”

    新出智明是吃過午飯才過來的,不過他覺得如果自己拒絕收下的話會讓對方更不好意思,于是接過紙袋道:“多謝。”

    神無夢把自己的那份放進熱巧克力的包裝袋里。

    幸好她買了兩個三明治,雖然其中之一原本是用來當晚餐的,但作為謝禮送給新出醫生也不算太寒酸,等她時間寬裕一些再請對方吃飯道謝。

    車窗被搖起來,銀色轎車從店門外離開,留下那輛黑色的梅賽德斯待在路邊。

    降谷零收回盯著玻璃門外的目光,撈起才脫下的圍裙,朝旁邊的同事說道:“抱歉,我不用請假了,沒問題了。”

    “欸?”同事沒搞明白他怎么變得這么快,但他能繼續工作當然是件好事,所以沒有多問,只是好奇道,“安室你剛才不是還挺著急的嘛?”

    咖啡廳里還有不少活要干,同事也就是隨口一說,比起詢問更像是感慨。他手腳麻利地收拾好餐盤,將點餐的任務重新交了回去,轉身去后廚清洗的時候也錯過了對方壓低聲音的回答。

    ——“根本輪不上我啊。”

    “嗯。”目的地很快到了,酒店門口車水馬龍,往來豪車如云,看起來不少名流顯貴。

    大約是為了彰顯財力,整個宴會大廳被布置得極其奢華,從花卉到菜肴都顯然花了心思,還沒正式開始就已經有不少人舉著酒杯穿梭人群之中,四處結交新的朋友,拓展人際關系圈。

    神無夢很清楚自己的女伴身份,下了車就直接挽住松田陣平的手臂,小聲提醒他道:“松田,你的身體這么僵,一看就會讓人懷疑欸!”

    他是因為誰才這樣啊?!客廳一下子少了四個人,手電筒被固定在茶幾邊旁邊充當光源,但可見區域還是很小一片,大家都不希望被懷疑,更不希望發生任何意外,都規規矩矩待在自己之前的位置,沒有亂動。

    神無夢裹緊自己的被子,感覺到有點冷。

    她起初還以為是因為人少了才顯得冷清,過了一會從自己逐漸冰涼的四肢反應過來,問道:“暖氣是不是停了?”

    “電路燒了,整棟別墅應該都停電了,只是不知道別墅里有沒有發電機。”

    不像聽到她的話就立刻去研究電路的賓加,諸伏景光很清楚她現在更需要的是什么,把手邊的毛絨毯也遞給她,接著捧住她從被子縫隙中探出來的手,問道:“很冷嗎?”

    或許是身體素質的原因,他的手倒是很暖和,但神無夢覺得現在還不到需要用這么原始的方法取暖,把手又收回被子里面:“還好,可能是客廳太大了,等會他們把燭臺拿回來應該會暖和些。”

    “客廳里有壁爐,里面有木炭,應該是可以用的。”

    諸伏景光說道:“我去把壁爐點燃,你……”

    盡管共處一片空間,他總有一種要把她帶在身邊才能放心的感覺,可是壁爐邊點火說不定會很嗆,她裹著毯子也不方便行動,萬一點燃了更不安全,還是在原地等他更好。

    最信得過的幼馴染不在,諸伏景光只能退一步,說道:“讓加洛斯陪著你,我很快弄好。”

    他不覺得組織里有什么好人,但至少賓加和她是一起來的,就算真的是殺人兇手,也不會害她,在這方面比起那些路人倒是更值得信任一些。

    諸伏景光將自己要去點燃壁爐的事情和其他人說了,山藤智立刻表示要幫忙,拿著多余的手電筒就跟了過去。

    降谷零和古屋光惠沒過多久也回來了,他們就兩個人,拿點燃的燭臺顯然不太方便,是將燭臺和燈油燈芯分別帶到客廳里面的,接著才挑選好位置固定燭臺并點火。

    神無夢問道:“還需要人手幫忙嗎?”

    降谷零看著她都快把自己縮進被子里面的樣子,不冷不熱道:“你別感冒就是幫忙了。”

    神無夢樂得不用做事,也不跟他這種糟糕的態度計較,揚聲道:“那就辛苦安室君啦。”

    她沒有活,又不可能休息,干脆翻出手機看看能不能有點微弱的信號,說不定還能聯系上外界。

    壁爐已經被點燃,諸伏景光試著調節火焰大小,對山藤智說道:“等會去把門窗打開點,通風太差可能會一氧化碳中毒。”

    “好的,藤森君。”

    山藤智一邊答應,一邊靠近諸伏景光,在往壁爐里面添木炭的時候對他低聲道:“我知道你喜歡神小姐,我可以幫你追她。當然,我也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幫忙。”

    諸伏景光的動作不停,以眼神詢問他接下來的話。

    沒聽到他的聲音,山藤智還以為是自己的條件不夠吸引人。他往壁爐里扔進去兩塊木炭,想了想,決定從另一個角度入手。

    滿臉天真的大學生看了眼在不遠處點燭火的金發青年,壓著聲音繼續道:“藤森君,你不愿意的話,我就只能去找安室幫忙了,但我覺得他不如你正直,所以你是我的第一選擇。”

    松田陣平在心里大聲反駁。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她會選同色的裙子,但是親眼見到他才覺得這個顏色太過張揚了些,不論是領口裸露的大片雪白肌膚還是披散下來的金色長卷發都耀眼到灼人,況且還離他這么近,抱著他的手臂也很軟。

    她袖口的布料到底是什么啊,為什么掌心碰到會這么滑,抓都抓不住一樣。

    松田陣平忽然有些后悔答應了她的請求,他覺得仿佛路過的每一個人都會朝她投來目光,讓他不爽得要命。

    打扮得這么漂亮干什么啊?

    他忍不住又朝她看了一眼,嘴唇比起下午見到的時候更水潤了一些,在強烈的燈光下勾得人挪不開視線。

    神無夢察覺到他的目光,抬眸問道:“怎么啦?”

    “你、你……”松田陣平卡了半天,把心一橫,“你這條裙子還蠻好看的。”

    “啊?”神無夢低頭看了眼自己,一字肩的紅色高腰禮裙,的確很好看。

    她坦然接受了贊美,開心地朝他笑了笑:“那當然啦,我可是特意選的欸!是不是跟你這條領帶顏色超級搭!”

    松田陣平對自己感到一陣無力,為什么說出來的和計劃的根本不一樣啊,明明是想夸她的啊!

    他在心里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下定決心要把這句話重新再說一次,但還沒開口,周圍就傳來一陣喧嘩聲,是宴會的主辦人到場了。

    這比起其他的事情要重要許多,松田陣平小聲朝神無夢說道:“那是弗拉基米爾,這場宴會就是他舉辦的,你別接近他。”

    神無夢滿口答應:“好噢。”

    那個俄羅斯組織的成員照片都被她查得差不多了,弗拉基米爾作為領頭人,她對他的信息說是背到滾瓜爛熟也不為過,但在松田陣平面前卻依然要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

    主辦人當然是眾星捧月的,才進場就被層層圍住,不過神無夢還是在他進門時看到了他的那位女伴。

    站在俄羅斯人的弗拉基米爾身邊,穿著長裙的女人并沒有多矮,明顯是屬于混血的身高。對方沒有戴上次見面時的那副眼鏡,凌厲的眉眼在化妝品的作用下柔軟了許多,但五官的攻擊性依然很強,看起來和身邊的男人倒有幾分匹配。

    賓加還是厲害啊,竟然都搖身一變成為了主辦人的女伴,神無夢估計離他們任務完成也不遠了。

    從身邊經過的時候,賓加顯然也注意到了她,但原定計劃就是讓她混進宴會里面起到支援作用,他們之間互相認識是需要隱瞞的事,短暫的眼神交匯過后就很快移開,不讓任何人看出來不對勁。

    在松田陣平的身邊,神無夢覺得不太好觀察賓加那邊的動向。她想了想,扯了下手邊的西裝袖口,問道:“松田,你如果有事可以去忙,不用管我的!”

    她還記得自己參加這次宴會的借口,指著遠處的甜品:“感覺這里還挺大的,我想轉一轉,而且也有點餓了。”

    松田陣平的確有任務在身,但他很清楚這里潛藏的危險,答應帶她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保護她的準備,更不可能隨便放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他抓緊了神無夢的手腕,又覺得這樣不太符合他們此刻對外的關系,改而去牽她的手,帶著她往放著蛋糕的桌邊走:“我陪著你,今晚你都不要亂跑,我不放心。”

    就算是一起參加宴會的同伴,也很少有牽著手在大廳里走來走去的吧?

    神無夢感覺有哪里怪怪的,但腳下的高跟鞋讓她只能跟著他的動作,最后還不如挽著他走路更輕松些:“……你走慢點啦!”

    松田陣平看出來了她這身的問題:“鞋跟這么高你不累嗎?”

    下午在商場門口被他嘲笑身高的事神無夢還記得,回擊道:“你長這么高都不累,我有什么累的。”

    松田陣平知道她記仇,又怕他說了什么反而讓她更不高興,無奈道:“那你撐著我吧。”

    神無夢不和他客氣,身體的重量再給過去一點:“本來就該這樣嘛。”

    宴會上的賓客眾多,但好在場地很大,穿行其中并不擁擠,因此熟悉的身影也一眼就能辨認。

    作為同樣負責調查這起案件的公安警察,諸伏景光同樣拿到了邀請函,也發現了吸引著全場注意的人。

    他的臉上還帶著易容.面具,但藍色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平日溫和的笑意,從路過的金發侍應生手中的托盤上拿香檳的時候也沒有朝對方禮貌道謝。

    “這就是你照顧的結果嗎?”

    諸伏景光的視線落在遠處餐桌邊的少女身上,看著她挽著前幾天才一起吃過飯的好友手臂。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但他知道駐足身邊的幼馴染一定能夠聽清。

    神無夢并不想了解他是怎么從這幾條零散的信息里找出聯系的,抬眼示意屏幕上那些移動著的小紅點:“這些都是琴酒的懷疑對象。”

    紅點邊有很小的編號,對應的是佩戴著這枚發信器成員的代號,估計是因為她家里的那枚空空蕩蕩連名字都沒有顯示在屏幕上,才會引起伏特加的主意。

    赤井秀一沒想到她會這么坦誠,但這種行為恰好說明琴酒在她心里并沒有那么重要,否則不可能將對方正在做的事直接透露給他。

    他看向神無夢,問道:“這么放心我?萬一我就是泄露的人?”

    “裝什么,你連琴酒任務泄露都不知道。”

    神無夢受不了他,強調道:“你別總是去琴酒面前晃,也別在他那里提到我,對外和我保持距離!”

    但有的男人是不會滿足的,得寸進尺道:“所以我們現在是地下關系?”

    神無夢深吸一口氣,威脅他:“再說一句,下周久治電子的比賽我就不去了。”

    赤井秀一笑了聲,沒再接話。

    神無夢把電腦屏幕轉回來,不想再給對方亂看亂碰的機會,順便看了眼上面發信器紅點所對應的代號成員。

    鳥取縣行動泄露的事情她一直以為是公安臥底或是警方臥底的功勞,不管怎樣都是霓虹這邊的人干的,可降谷零安安穩穩的,甚至都不在被放了發信器的組織成員里,她也就把這份盯梢任務當成了隨手做做的事。

    其實在只剩下諸伏景光一個人的時候,她是可以坦白的,但這個人非要給她安排一個新身份,弄得她現在有些騎虎難下了……

    她埋在枕頭和被子里的臉蛋皺起,沒想好下一步該怎么做。

    手機也不在身邊,松田那邊有沒有找到柯南呢,伏特加和小彩又有沒有碰面,她也不能一直裝失憶下去啊!

    唯一能對話的系統提不出什么具有建設性的方案,沒等她想出來個對策,病房門又一次被敲響,熟悉的聲音出現,開口對話的人是諸伏景光。

    “聽醫生說她失憶了?”金發黑皮的男人被攔在病房入口處,皺眉道,“hiro,你這是做什么?”

    第 309 章   攻略進度99.939%

    諸伏景光最后也沒能攔住找上門來的幼馴染,只能在對方進門前稍微交代幾句,免得見人后穿幫。

    降谷零聽說所謂的“新身份”后,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好友趁虛而入胡編亂造的名字,并沒想過曾經無話不談的幼馴染會悄無聲息提交一份結婚申請,已經將這件事在上級那邊過了明面。

    他沒法評價,在路過諸伏景光時低低朝他問了聲:“你就沒想過她恢復記憶后該怎么辦?”

    諸伏景光并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別提不該提的,注意她的心理健康。”

    “嗯。”

    降谷零點頭,手里是看病時不會出錯的鮮花果籃,轉進來發現床上的人已經睜開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她攥著被子一聲不吭,臉上閃過些許警惕,是對待陌生人的模樣。

    到達日賣電視臺的時候還剩點日光。

    把車停在離停車場出口太近的地方容易被本堂瑛海發現,萬一“打草驚蛇”就不妙了,好在赤井秀一顯然很有經驗,挑了個稍遠一些的死角靠邊停下,等待著對方的出現。

    旁邊就是便利店,神無夢看了眼時間,解開安全帶道:“我去買點便當,你盯緊了。”

    感謝伏特加在本堂瑛海身上放的發信器,讓她完全掌握了主動權,還能讓系統幫忙監控一會。

    這種時候最好當然是不要離開車里,但兩個人都饑腸轆轆的,她自己餓一頓就算了,萬一赤井秀一因為沒吃午餐晚餐于是沒力氣制服伊森本堂該怎么辦?

    到時候如果和本堂父女溝通不好,說不定還得讓這位FBI一對二,總不能讓她上場格斗吧?

    保持我方戰力還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神無夢的動作很快,隨便挑了兩個三明治和便當就回到車上,再把礦泉水交到赤井秀一手里,等著他擰完瓶蓋還回來。

    麻藥效果早就過去了,不碰到智齒傷口位置的時候就不會感覺疼,但咀嚼的時候還是得小心,所以她每一口都吃得很慢,只敢用單側的牙齒去咬。

    盯梢的任務交給了赤井秀一,神無夢也沒閑著,她正忙著修改本堂瑛海身上的那枚發信器信號。

    畢竟琴酒和伏特加也有權限查詢,按照原著情節推斷,他們肯定會發現基爾的信號出現在本該是下一個任務地點的倉庫中的,而且他們趕到的時間很快,不然也不會將伊森·本堂逼到不得不自殺的地步。

    所以她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偽造本堂瑛海的發信器信號,讓琴酒他們以為基爾一直都留在日賣電視臺中,但又不能騙一整夜,因為她還得讓琴酒他們目睹伊森·本堂的死亡,拿到那個被偽造出的MD錄制碟片,幫助基爾得到組織的信任。

    魚與熊掌都想得到是不太現實的,神無夢很清楚自己的方案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制造時間差,讓她能夠說服本堂父女,幫助伊森·本堂制造假死,再讓琴酒和伏特加出現在倉庫處。

    每一步都需要爭分奪秒,但她不可能催著本堂瑛海趕緊從電視臺出來,除了耐心等待沒有任何辦法。

    最后一縷光線消失,天色徹底暗下,周圍的高樓大廈早已亮起燈光,一派繁華的都市夜景。

    車里的兩人都沒有心思欣賞,直到赤井秀一提醒她將安全帶系上,踩下油門道:“出來了。”

    神無夢反應很快,將本堂瑛海身上的發信器紅點修改成【凍結】狀態,展出在地圖上就是一個不會移動的紅點,對于在電視臺內工作的本堂瑛海來說是很合理的情況。

    車輛起步,她提醒道:“別被發現。”雖然主辦方是俄羅斯人,但酒店主廚是日本人,所以甜品的味道還蠻不錯,神無夢挑了兩塊蛋糕,去到旁邊的休息區坐著。

    松田陣平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她也不可能強行把人甩開,總之賓加那邊目前看起來一切順利,她說不定來走個過場就能把任務完成。

    系統被安排了盯著監控的光榮使命,在腦海里告訴了她一個不幸的消息:【夢夢,這家酒店的攝像頭好少,宴會大廳根本就沒有安裝!】

    宴會的舉辦場所在酒店頂層,從內部裝潢來看十分奢華,宴請的人又都有頭有臉,神無夢甚至還看到了鈴木次郎吉,標準可見一斑。

    主辦方將會展示價值連城的藝術品,在這種環境下,不擔心畫作被偷嗎,還是說這本來就只是幌子,刻意選在沒有監控的地方?

    神無夢不清楚是因為賓客們非富即貴所以酒店選擇了不裝監控還是因為某些其他的考慮,她心中感到些許不安,朝系統問道:【線路呢?電源都正常嗎?】

    沒有監控網絡,系統連接酒店內普通電源都十分勉強,回答道:【目前都是通的。】

    有了需要動腦筋的事,神無夢吃蛋糕的動作都變得心不在焉起來,余光注意到身邊的男人正盯著自己的手看。

    “我手上沾到奶油了嗎?”醫院的病號餐只能保證營養,想想就知道口味多么一般。

    神無夢本來就沒什么食欲,還讓她吃這些清湯寡水的東西,一張雪白的臉上不見血色,頗有些心如死灰。

    親自給她打飯的松田陣平和親自給她喂飯的萩原研二都注意到了這一點,決定明天找一家合適的餐館打包飯菜。

    勉強吃了一半,神無夢感覺不到饑餓了,也不愿意折磨自己,搖搖頭表示夠了。

    松田陣平盯著還剩下一半食物的飯盒,覺得勸人吃飯這種事他確實不拿手,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幼馴染的身上,拿著飯盒出去找清洗的地方。

    萩原研二也很擔心,朝她問道,“夢醬有什么想吃的嗎?醫生說雪盲癥沒有嚴格忌口,不要吃刺激辛辣的食物就好。”

    神無夢咬住吸管喝了口水,回答道:“想吃中餐。”

    最怕就是她沒有想法。

    聽到她給出明確的要求,萩原研二松了口氣,笑著把杯子放回床頭:“那明天我們就吃中餐吧!”

    “夢姐姐!”不確定自己的安慰是否有成效,神無夢認為自己說到底也是個外人,更沒辦法完全和黑羽快斗感同身受,除了給他陪伴以外就做不了更多。

    父子之間的事得由當事人親自溝通化解,如果需要她的幫助,她義不容辭,但以黑羽盜一的情商……神無夢覺得應該用不著她。

    黑羽快斗的傷還沒好,需要多休息,她也怕一直待在他的房間里太過打擾,又坐了一會就離開了,給他私人空間將復雜的心情整理好。

    黑羽盜一的現身顯然會為局勢帶來很大改變,盡管他目前還沒牽扯到黑衣組織相關的事情,但絕對是相當重要的助力,至少是站在紅方這邊的。

    神無夢有種風雨欲來的預感,回房后翻開手機,給銀色子彈之一撥去電話。

    對面過了好一會才接起,聲音聽起來沒什么音調,只平淡地叫了聲她的名字:“夢桑。”

    神無夢忍不住蹙眉看眼手機屏幕,不確定道:“柯南君,你那邊的案件不順利嗎?”

    男孩打起精神回答她:“嗯,出了點事,我和博士在回東京的船上。”

    怎么回事啊?“離得太近會影響別人吧,我們去最遠的那張桌子怎么樣?”

    “絕對要離遠一些!還沒有交往對象的加班社畜看不了這些,太辛酸了!”

    “真是羨慕啊,等以后我找到了女朋友,也要來教她打臺球,想想就會很幸福呢。”

    ……

    三個人聊成一團,聲音壓得很小,有段距離的神無夢沒有聽見,但諸伏景光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的神色淡淡,看著不遠處的少女移開和他交匯的目光,抬步走到了離他們最近的那張臺球桌旁。

    “藤森警……”

    下屬震驚于他的選擇,但礙于這是公共場所,沒把警銜大嚷出來,只是睜圓了眼睛看著自己上司隨手拿起根球桿,動作流暢到帥氣的地步,接著朝他們望來,好像在問怎么還站在原地不動。

    既然如此,他們當然也不可能反駁這個決定,只是心生困惑,難道是這張臺球桌的光線更好?不然藤森警視為什么會一眼看中。

    神無夢考慮了一會自己換張臺球桌會不會太明顯了,而且有種怕了諸伏景光的感覺,明明應該是他不敢見自己才對。

    她忽然沒了動靜,幫他擺球的黑羽快斗抬起頭,注意到了諸伏景光的到來,下意識地看了神無夢一眼。

    諸伏景光的假死有他一份功勞,就連現在用的這張臉還是他教對方怎么易容的,只是兩個人都知道這件事必須成為絕口不提的秘密,所以在當日結束之后就再沒聯系過。

    他正在考慮要不要裝作不認識諸伏景光的模樣,就聽到對方主動朝他打招呼道:“海藤君,夢桑,好巧。”

    黑羽快斗想不回答也不行了,說道:“下午好,藤森君是和朋友來玩嗎?”

    諸伏景光承認完,順勢問道:“嗯,你們呢?”

    他們今天碰面的真正原因自然不可能說給身為公安的諸伏景光聽,黑羽快斗稍顯猶豫,不確定自己隨便編造的理由能否被神無夢接受,開口打算說是邀請她來捧寺井爺爺的場,但身邊的人先一步將話接過。

    “是在約會啊。”她示意了下黑羽快斗正在教她打球的模樣,反問道,“看不出來嗎?”

    旁觀著他們三人對話的其余公安從“原來藤森警視和這對情侶認識”“藤森警視為什么要明知故問”逐漸發展到了“氣氛不對,怎么感覺這三個人的關系不太一般”“我們要不要說點什么緩和一下啊”之類的心理。

    “只是很驚訝海藤君和夢桑這么熟悉。”

    諸伏景光輕描淡寫地帶過神無夢語氣尖銳的問句,朝邊上正在用眼神交流的下屬說道:“不是工作,大家不用這么拘謹,打球吧。”

    神無夢要懷疑這兩個容貌相似的男高有心電感應了,情緒低落都能撞到一起去嗎,她今天的任務該不會就是安慰人吧?

    “方便和我說說嗎?”

    難得遇到柯南這副模樣,神無夢剛才被黑羽快斗戳得軟乎乎的心又化開不少,對待男孩的語調更溫柔了幾分:“是什么事情讓我們的名偵探不開心了?”

    雖然已經坦白知道他是工藤新一的事實,但他畢竟用的是小學生的身體和聲音,在這種時候就更讓神無夢有哄他的想法。

    對面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朝她說道:“夢桑,在多羅碧加游樂園里,你看著我服藥變小的時候,應該很痛苦吧。”

    神無夢沒想到這件事會被重新提起:“欸?”

    “很抱歉。”男孩的聲音褪去稚嫩,輕輕響在她的耳邊,誠摯而清晰,“我現在才意識到,這種無能為力的心情。”

    聽得心都慌了,神無夢連忙追問:“怎么了?”

    柯南沉默了好一會,再次出聲道:“有人死在我面前,我救不了他。”

    神無夢猜到他在哪里了。

    ——是麻生成實的委托,那個濃墨重彩的《月光》奏鳴曲殺人事件。

    原來柯南和阿笠博士去的是月影島。

    麻生成實的經歷太復雜,神無夢不認為自己有權插手,她既不能阻止對方的復仇,也不能擅自決定他人的性命,在對方主動的情況下。

    “不是你的錯,柯南君。”神無夢說道,“你問我在游樂園時候的心情,那么你呢?你明明說沒有怪我,難道都是騙我的嗎?”

    柯南的語氣瞬間有了波瀾:“當然不是!”

    神無夢故意道:“所以嘛,柯南君在開導我的時候說得那么好聽,原來只知道寬以待人,卻嚴于律己啊!”

    柯南被她理直氣壯的口吻弄得迷茫一秒。

    嚴于律己寬以待人不是應該的嗎,怎么被她說得像是做錯了什么……

    住在對面的柯南跑進來,聽聲音已經好了很多,一點都不咳嗽了:“你今天好一點了嗎?我給你帶了巧克力,醫生說是可以吃的!”

    “謝謝你。”神無夢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說道,“我已經好很多啦,只要不睜開眼睛就不會疼。”

    她的房間只開了一盞光線昏黃的閱讀燈,提供最基本的照明作用,讓人更方便照顧她。

    柯南湊近觀察了下她的臉色,剛吃過飯,比上次見面要好一些:“那就好,我等夢姐姐一起回東京!”

    “好啊。”神無夢答應完,又問道:“柯南君之前要給我念書,今天可以嗎?”

    柯南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這件事,愣了一下,接著連忙應道:“當然可以!夢姐姐想聽什么?”

    “赫拉克勒斯的故事。”

    神無夢說完,又意識到她的要求太具體,改口道:“福爾摩斯探案集也可以,或者醫院里有什么書?隨便挑一本吧。”

    她的本意也不是要聽故事,只是想和工藤新一開誠布公地聊一聊。

    柯南同樣想找機會當面問她那些困擾著他的問題。

    只是她的身體沒好,看起來精神狀態也不佳,他再著急也不至于挑在這個時間,原定計劃是等到會東京之后再說。

    神無夢已經開口趕人,說道:“讓柯南君在這里陪我吧,hagi可以先休息一會,今天辛苦你啦!”

    柯南不給萩原研二拒絕的機會,立刻接過話:“嗯嗯,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夢姐姐的,研二哥哥你可以先去我的病房!”

    “那我先去對面,有事情讓柯南過來找我哦!”萩原研二看出來面前一大一小兩個人有秘密要聊,雖然很想知道,但也沒有追問,還很合她心意地補了句,“小陣平也忙了一天呢,等他回來,我帶他一起去柯南的房間里休息!”

    柯南毫無意見,大聲回答道:“沒問題!”

    她放下叉子,右手在眼前轉了轉,還是干干凈凈的,看不出一點問題。

    松田陣平停頓了兩秒,看著她的手掌在面前翻來覆去的,亮晶晶的指甲在燈光下泛著隱約的光澤,均勻而細致的顆粒不斷閃爍著,是很漂亮的粉色。

    指甲油相關的知識全部來源于她,以至于他很清楚這種細閃被稱為“珠光色”。

    松田陣平出聲問道:“你以前不是喜歡留長一點的指甲嗎?”

    “長指甲很不方便呀。”神無夢回答完才想起來以前的事情,接著道,“當時有你和hagi照顧我嘛,現在總是要用電腦,指甲長了不好敲鍵盤的。”

    松田陣平的眼瞼垂下,靛色的眸子變得更暗,又說道:“也沒見過那些稀奇古怪的顏色了。”

    “因為我經常要修剪長度,顏色太深了遮住甲床會不小心剪到肉,說不定還會流血,很疼的啦。”

    神無夢覺得松田陣平今天真是很不對勁,竟然對女孩子的指甲這么感興趣,和平時那種不拘小節的作風完全不匹配:“松田,你怎么啦,難道是有什么案件和手指甲有關系?”

    “沒什么。”在辨認出她的甲油顏色時,松田陣平已經知道了答案,也并不打算將諸伏景光的存在告訴她。

    他抓過她的手腕,把那五根嫩生生的手指挨個檢查了一遍,說道:“你是笨蛋嗎,剪指甲都能剪到自己。”

    “被顏色擋住了就會嘛,所以換成了現在這種半透明的。”

    神無夢鼓著臉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拍了下送到眼前的黑色腦袋:“松田才是笨蛋呢,從到了這里就很奇怪,到底怎么啦?”

    晚宴已經開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臺上的俄羅斯男人身上,聽著后者講述那幅奔波輾轉來到他手中的《美杜莎之筏》,或真心或假意地沉浸在對方構造的故事之中。

    松田陣平對大廳中央的事情充耳不聞,腦子里全部都是她剛才說過的話。

    就像聽到諸伏描述他的前女友時他的大腦會不受控制地聯想一樣,在聽到她那些“有理有據”的改變時,他已經想象出她在離開他和hagi之后吃了多少苦頭,否則怎么會去到連諸伏和降谷都需要隱姓埋名臥底的地方?

    她的手指看不出半點曾經受傷流血的痕跡,但疼痛不會因為現在愈合就等同于從未承受過。

    松田陣平說不出現在是什么心情,身體仿佛僵在沙發之上。他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忽然說道:“剛見到你的時候,對你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對不起。”

    “什么?”

    神無夢覺得他的道歉莫名其妙,總不至于是在說三年多以前她剛剛穿越被hagi撿回家的時候吧?

    她很理解他當初的想法,從他的角度說道:“那時候畢竟我算是來歷不明嘛,你會懷疑我也很正常啊。”

    “不是。”松田陣平看著她,認真地糾正道,“是十二月,你約我吃飯的那次。”

    本堂瑛海身為被CIA派到黑衣組織的臥底,不論她潛伏進來的任務是什么,專業素質絕對不差,跟蹤她的時候需要格外小心。

    假如被發現,對方選擇終止和伊森·本堂的見面,那么他們今天的行動將失去全部意義。

    赤井秀一笑了下,壓低聲音道:“相信我。”

    他對自己的技術很有信心,但他的能力也的確能夠匹配他的自信,展露出來的跟蹤技術十分出色。

    因為不能保持太近的距離,有時候他們不得不減速藏在其他車輛的后面,避免引起注意。神無夢偶爾都會失去本堂瑛海的方位,但當車駛過兩個路口,那輛銀色雪鐵龍BX又會再一次出現在她的眼前,牢牢跟在它的后面。

    日賣電視臺離接頭的倉庫不遠,所以不至于太過偏僻,否則像郊區那樣路上一輛車都沒有,跟蹤起來的難度更高。

    在守到本堂瑛海之前,神無夢就鎖定了電視臺附近的廢棄倉庫,跟了一段時間就確定了具體的位置,對赤井秀一說道:“是一丁目5番14號的倉庫,可以不用跟得這么緊了。”

    離倉庫越近,路上的車輛越少,赤井秀一將車速慢下來,等到銀色雪鐵龍BX消失在視野內才朝著神無夢說的地點開去,杜絕了被發現的可能。

    在確定目的地之后,神無夢將從電視臺到倉庫的這段移動軌跡模擬出來,設置成兩小時后在本堂瑛海的那枚發信器上復現。

    也就是說,等到兩個小時之后,琴酒和伏特加就會注意到基爾從電視臺離開前往倉庫,并且趕到現場。

    突如其來的答案險些要拆穿她的攻略任務真相,幸好諸伏景光及時過來,否則神無夢真怕自己管理不好表情被降谷零看出什么。

    但她也沒機會和降谷零說自己失憶只是情急之下的謊話了。

    她把降谷零的信口雌黃轉告給諸伏景光,兩個人在她面前對視了足足五秒,但估計是顧及著她的“失憶”,并沒立刻做點什么,而是走去病房外解決問題,后續她也不清楚了。

    事已至此,神無夢只好寄希望于松田陣平,他應該會來醫院看她的吧。到時候她一見面就跟松田坦白,堅決不做什么節外生枝的事,然后讓他把假失憶的事告訴這幾個警校同期好友,給她辦理出院。

    住院沒有手機實在不太方便,諸伏景光說會去給她買新手機,將自己的備用機拿給她用。手機里面沒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公安文件,但也足以說明對她的信任。

    神無夢拿到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藏在被窩里給琴酒發短信。

    琴酒上一次在原著里撈基爾的時候給醫院寄了一堆炸彈,她可不希望也享受這種殊榮,必須提前阻止這件事的發生才行。

    還有柯南和小彩的情況,她也得打聽打聽。

    第 310 章   攻略進度99.94%

    實驗室內慘白的燈光下,江戶川柯南、不,工藤新一換上昏迷在地上的工作人員身上的衣服,披了件白大褂從冷汗淋漓的疼痛中緩過來。

    APTX-4869的臨時性解藥他一共只有兩粒,而現在顯然是需要用到解藥的時候,沒有再遲疑下去的必要。然而骨骼擴張肌肉拉伸所帶來的疼痛仍舊難以忍受,他死死咬住手臂才沒有叫出聲來,垂落的寬大衣袖遮住見血的咬痕。

    工藤新一扶著冰涼的墻壁站直身體,努力平復著呼吸。他顧不上里面女孩見到自己之后愣怔住的神色,抓緊時間道:“我送你從通風口離開,如果有機會——”

    他將那部屬于江戶川柯南的手機交給她,繼續道:“試著聯系警方,或者夢桑,她能定位到這所實驗室。”

    實驗室里半點信號沒有,帶進來的手機失去作用,但如果小彩能從通風口去往某處恢復信號的外界,或許能解決他們眼下的困境。

    庫拉索沒問眼前的少年是怎么從小學生的身體變回現狀的。總之既然有藥能讓人憑空縮小,也應該有解藥能夠讓人再變回來。

    聽到他口中那個熟悉的名字,她的一雙異瞳微不可見地柔軟幾分,接過手機道:“我不保證我會回來救你。”

    原著里這家伙可是直到松田陣平犧牲都沒露過面啊,要是早知道他會來,還有她什么事啊!

    神無夢覺得自己裝作沒有看見他只是掩耳盜鈴,索性隔著警戒線與人群和他對視,反正感到翻車的絕對不止她一個人。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降谷零不可能立刻判斷出她和松田的關系,更擔心的恐怕是她和松田認識,進而得知后者有幾位在警校里的同期好友,然后了解到他的臥底身份。

    另一方面,她和松田陣平有來往這種事被發現倒沒太大關系,反正降谷零不可能害他朋友,膽大的話他可能會拿松田來威脅她,謹慎的話或許會當作沒看到,反正她不搭理他就是了。

    之前是她沒想清楚,又有點擔心降谷零和hagi他們碰到,萬一聊了幾句她的事情就讓她的情況在兩邊暴露。

    不過現在……她的攻略目標是琴酒,和這幾個人的感情維系其實只是盡力而為,而且她覺得自己好像還是有點地位的欸,和某位畢業后就失聯的公安臥底比一比也不是不行,說不定有的人還得掂量一下自己在好友心里的分量呢。

    大量到賬的生命值讓她的心情不由自主地輕快起來,發生這種意外,更緊張的肯定是揣著一堆秘密的臥底啦,她最多就被當成感情騙子之類的……吧?

    降谷零不知道她這些惡劣的想法,更沒料到會在這里看到警校時的同期摯友。

    他是跟著神無夢過來的。魔術師四十歲左右,但表演魔術的時候讓他看起來年輕不少。他神秘地眨眨眼,在離他最近的觀眾席上尋找著年幼的孩子,問道:“有人想要這頂漂亮的皇冠么?”

    一位穿著公主裙的小女孩羞澀地舉起手,于是可愛的皇冠被戴在了她的頭頂,和她臉上的燦爛笑容一起出現在大熒幕上。

    下午場的觀眾會有許多孩子,而年紀尚幼的她們又比大人更加相信魔法的存在,這份快樂和喜悅會感染到在場的每一個人,神無夢忍不住笑起來,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魔術師重新回到舞臺,語氣詼諧地開口道:“好了,再繼續下去今天就要變成兒童專場了,那可要讓不少觀眾決定退票。”

    舞臺上的燈光變化,自他的身側擴散至四周,變成了更加溫和的氛圍光。

    “在上次演出過后,我忽然對‘心電感應’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這半年來也都在研究這件事。”魔術師變出一枚紅色小球,將之拋上拋下的同時繼續說道,“我們偶爾會有幾個瞬間感覺和別人心有靈犀,就好像正在經歷別人所經歷的事情。”

    “有些雙胞胎常常聲稱彼此有這種感應,那么其他人呢,他們之間是否也可能存在?”

    魔術師將問題拋出來,面帶微笑道:“這將是我所要展示的。”

    他將那枚紅色小球扔向觀眾席——這是魔術師在挑選觀眾時常會采取的方式,用來證明對象的隨機性,來強調魔術表演的真實性和可信度。

    魔術秀需要觀眾配合是很常見的,通常一場會有不下五位幸運兒,因此第一個魔術并沒有被矜持的觀眾們爭搶,反而都望著它自由下墜。

    最后落在了滿臉茫然的女生手中。

    神無夢都要懷疑是自己身邊的黑羽快斗做了什么手腳了。

    他們的座位是在前排,卻不是會被舞臺上的魔術師一眼注意到的位置,她對于這顆小球到了自己手里感到相當驚訝,但從未來過魔術秀的她對上臺成為魔術表演的參與者之一也很有興趣。

    況且這個魔術聽起來并不是【身體分離】和【排釘子】之類危險系數很高的類型,應該會很好玩。

    黑羽快斗當然沒有操控這枚小球的落點,他還有些擔心神無夢會不會不喜歡暴露在太多人的視線之下——劇場是禁止拍攝的,照片錄像倒是不會流傳出去,就是不確定她本人的意愿。

    他看向對著手里小球發呆的女生,小聲說道:“如果不想的話可以直接拒絕,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有心理壓力。”

    神無夢不想拒絕,請教他道:“我現在應該怎么做?”

    發現自己誤會了她的想法,黑羽快斗愣了下,回答道:“站起來之后魔術師會引導你的,不要緊張。”

    神無夢點點頭,站起來的同時熒幕鎖定了她的臉,里面的銀發女生展示了下手里的小球,臉上是被選中的驚喜笑容。

    場館內響起輕輕的驚嘆聲,魔術師在臺上說道:“竟然是位如此美麗的女士,看來演出結束又要被懷疑我的魔術有內幕了啊!”

    只是打趣的話,觀眾們也發出友善的笑聲。

    “身邊的這位先生是和您一起來的嗎?”魔術師注意到了兩人方才的互動,邀請道,“我的魔術需要兩位觀眾配合,不知二位是否愿意上臺來?”

    “當然。”賓加的身份復雜,既與諸伏高明正在調查的長野連環失蹤案和酒店地下的人體實驗有關,又是黑衣組織成員,降谷零已經安排公安方面嘗試介入。

    作為多方關注的人物,就算是尸體也具有相當價值,但神無夢還是如愿以償地去到了那間冰冷的房里。

    她不方便行動,出來時被抱到了輪椅上,眼睛也為了避光而戴上了深色眼罩。

    輪椅滑過一個矮矮的門檻,神無夢被萩原研二扶得很穩,卻依然被撲面而來的冷氣凍得打了個寒噤,令她下意識地咬緊牙關,握住輪椅扶手。

    人在被救援隊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具尸體了,送來醫院與其說是為了盡最后的努力搶救,不如說是為了開具死亡證明,再交由死者家屬或警方接手。

    如果不是她的要求,這具尸體應該已經被送走,總之不會在醫院里找一個單獨的房間進行停尸。

    剛才的晃動應該是在門口,失明之后讓她的空間感知力增強了些,神無夢猜測他們此刻停在房間邊緣,問道:“hagi,還能更近一點嗎?”

    跟在后面的降谷零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臉色卻十分誠實地更差了些。

    這間房里只擺了一張床,上面的男人蒙著白布,被凍僵的尸體面容不會多么恐怖,但也不算什么美妙的畫面。

    他同樣想要確定對方的身份,想要確定那個在組織里囂張得連琴酒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是否真的喪生在一場堪稱意外的雪崩之中,想要確定這會不會只是一場障眼法,他們通通落入了組織故意為之的陷阱內。

    然而事實不會作假。

    貨真價實的尸體比下落不明的失蹤具有不容置喙的說服力。

    賓加的尸體上沒有觸目驚心的血跡,皮膚帶著擦傷,四肢有骨折痕跡,因為極度寒冷而僵硬的肌肉更說明了這個既定的事實——賓加已經死了。

    耳聽到底不如眼見。

    降谷零已經做好了賓加死亡的準備,理智得到這個消息時就開始分析:黑方成員的尸體所能帶來的價值太少,活捉才值得令人慶祝。

    但此時此刻,他的感情開始工作,告訴他自己能夠平安無事地站在這里是怎樣的一場奇跡。

    殘酷的雪崩不會對任何一個人手下留情。

    室內的冷氣讓降谷零凍傷的肺更疼了,呼吸道都仿佛正在發出抗議,右手的傷也記起了在雪地中的痛苦,泛著密密麻麻的疼。

    他將白布重新合上,后退一步,看向已經被推到床邊的神無夢,說道:“是他。”

    【是賓加嗎?】

    神無夢在腦海里朝系統問道。

    【我和夢夢是共視角呀,我現在也看不見東西的。】系統為難極了,【降谷零不可能連人都認錯吧,而且攻略名單也不會錯的!夢夢一定要我看一眼嗎?這要支取生命值作為能量欸!】

    神無夢沒法信任其他人:【看一眼吧。】

    系統很不舍得,但還是聽了宿主的要求:【好吧。】

    幸好看一秒鐘也只需要一點生命值。

    死掉的攻略對象毫無價值,系統決心只讓自己花一秒鐘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說道:【夢夢,你先讓他們幫忙把他的臉露出來,我很快看完!】

    神無夢明白了它的意思,卻沒有尋求幫助的打算。

    她抬起左手,沿著床沿去摸那塊白布,試著將之拉起來。

    萩原研二注意到她的動作,連忙握住她的左手手腕,揭開白布讓床上男人的面容露出:“夢醬,我來吧!”

    “砰。”

    微小的聲音短促響起,神無夢歪了歪頭,以為是輪椅不慎撞到了床腳。

    她沒有在意,朝系統問道:【統統,看見了嗎?】

    【看見了。】系統的的確確只花了一秒,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復,【是賓加。】

    比起什么事都依著她的萩原研二,降谷零對她揭開白布的行為感到好奇,偏后一些的占位也讓他注意到了那聲響動的原因。

    是賓加的手從床邊滑了下來,恰好撞在她的輪椅扶手上,如冰塊與金屬碰到一起,除他之外沒人看見。

    所以正在和系統對話的神無夢并不知道。

    在她放在膝蓋的右手上方,懸停著一個男人的冰涼指尖,與她的手背僅僅毫厘,卻不得寸進。

    仿佛雪崩時的一觸即分,他們就像這兩只手一樣,曾經咫尺之距,如今生死相隔。

    沒有話筒,但口型和動作已經說明了她的態度。

    她和黑羽快斗一起走上舞臺,在魔術師的引導下進行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交換了姓名和職業。

    “原來神小姐是一位老師,真是年輕啊!沒想到海藤君也是位魔術師,還真是緣分一場,一會我可要獻丑了!”

    魔術師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又問道:“兩位的關系是?”

    神無夢說道:“是朋友。”

    魔術師了然地點點頭:“冒昧問一句,兩位認識多久了呢?”

    現在的時間對于神無夢來說已經是難以計量的東西,她一時間沒有回答上來,身邊的黑羽快斗反應更快,接過話道:“四年。”

    “四年卻還是朋友啊。”魔術師意味深長地感慨一聲,“看來我們的海藤君是把時間都花在練習魔術上面了呢!”

    在現場表演時,魔術師常常會說些調侃的話以便帶動現場氣氛,讓觀眾的注意力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黑羽快斗對類似的技巧再了解不過,以往被選上臺的時候還能配合幾句讓效果更好,但這一刻卻下意識地看了神無夢一眼,擔心這番話會讓她感覺到不舒服。

    幸好她并未感到冒犯,笑著回答道:“海藤君可是位了不起的魔術師,能成為他的朋友我很榮幸。”

    臺下人聽到這句話是如何想的暫且無法得知,但臺上的黑羽快斗已經不好意思了。

    他由衷感謝自己是易容的狀態,不然再怎么撲克臉應該也藏不住臉紅吧!

    魔術師轉身面向觀眾,介紹起即將進行的表演:“諸位在生活之中應該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長時間生活在一起的家人、情侶,包括相識許久的友人——”

    他刻意進行了一個停頓,將在場觀眾們的好奇心勾起來,接著才說道:“他們之間會有一種神奇的心靈感應。某件發生在其中一個人身上的事情,另一個人也會有感覺……那么,這種感覺是真實存在的嗎,我將告訴大家答案。”

    說完,他又轉身面向神無夢兩人,玩笑道:“我想二位當然會是心意相通的朋友,不然我的魔術可就要慘遭滑鐵盧了啊!”

    在路上的時候湊巧見到了熟悉的車牌,他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還以為和平時打扮不一樣的人是有什么組織任務要做,沒想到對方在摩天輪下面待了半天,讓他分析不出任何目的。

    持續守在暗處,他親眼看到松田陣平走上摩天輪吊艙,親眼看到神無夢跟進去,親眼看到那個好幾天沒見過的FBI臥底抓住了一名炸彈犯繼而消失,親眼看到萩原研二過來又離開,也親眼看到摩天輪里的一男一女慢慢下來。

    包括好友被西裝外套遮掩的白襯衫上的那個口紅印,降谷零也憑借自己的絕佳視力看到了。

    短時間內被爆炸的信息量沖擊,就算是保持著警校第一頭銜的臥底也難免陷入頭腦風暴之中,甚至感到一陣混亂。最開始他只是想要知道組織代號成員平時在做些什么,沒想到撞見了她和好友同時出現在這么危險的環境之中。

    這女人平時到底在做什么?怎么會和松田認識?什么時候把主意打到他同期身上的?

    萊伊出現在這里和她有關嗎?他們兩個人究竟是從之前就這么緊密,還是hiro出事之后才發生了變化?

    這起爆炸案又是怎么一回事,該不會就是組織的手筆?

    一堆疑問充斥在他的腦內,降谷零意識到他對神無夢的日常生活一點也不了解,恨不得沖過去問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他不可能做這種近乎于自爆的舉動,所以他只是微抬帽檐,冷冷和她對視,塞在口袋里的手按亮手機,盲打著給下屬傳達命令。

    摩天輪里的炸彈已經解決了,罪犯也已經被抓到,但排查工作不能略過,搜查一課的警官們都還忙碌著,在每一節吊艙里確認情況。

    神無夢準備先行離開,降谷零的意外出現讓她打消了去和中學生黑羽快斗認識一下的想法,免得某位黑心臥底注意到后者,再把對方和海藤羽聯系起來就糟糕了。

    沒人注意到她,神無夢把身上的毯子還回放置了一堆警方物資的地方,卻在脫身之前被目暮警部叫住:“這位女士,請等一等。”

    神無夢往周圍看了看,這里除了警察只有她一個人。她轉過身,朝目暮警部問道:“還有事嗎?”

    目暮警部面露歉意,扶了扶帽子,語氣公事公辦道:“抱歉,這起爆炸案太過惡劣,保險起見,還請您和我們回警局一趟,之后我會派人送您回去。”

    明明已經和松田陣平商量好了,他應該不是不守信用的人。

    神無夢看了眼正和同僚們忙著排查摩天輪吊艙的鬈發男人,余光注意到目暮警部收回手機的動作,福至心靈地想到了某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好呀。酒店里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十分符合西方人的口味,甜到神無夢只能喝水,因為所有的鮮榨果汁都會被她現在的舌頭嘗出來或苦或酸的味道,實在難以入口。

    “夢醬嘗嘗這個蜜瓜卷。”

    毛利蘭的口味和她差不多,推薦的甜品讓神無夢的表情總算緩了過來,眼睛都亮了一點。

    神無夢晚上沒來得及吃飯,低頭吃東西的時候很認真,披散在身后的波浪卷長發滑至身前,看起來蓬松柔軟,讓毛利蘭很想上手摸一下。

    “之前就想說了。”

    毛利蘭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目光顯出幾分擔憂:“夢醬比起在美國的時候瘦了好多啊!而且還染了頭發,我第一眼都沒有認出來,當時差點都不敢叫你!”

    神無夢把蜜瓜卷吃完,舌尖舔了下唇角的奶油,說道:“過陣子可能會染回來吧,蘭醬覺得我金發好看還是銀發好看?”

    為了讓對方做出更加準確的判斷,她還側了下身,讓毛利蘭能夠看得更清楚一點。

    好可愛……

    毛利蘭被她亮閃閃的眼睛擊中:“夢醬怎么樣都好看!”

    好友走到了身邊,她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那樣朝對方問道:“園子也覺得吧,夢醬染什么顏色的頭發都好看!”

    “嗯……”鈴木園子猶豫半秒,盯著神無夢看了一會,點頭道,“沒錯!”

    毛利蘭笑了下,將吃空了的碟子推到一邊,朝兩人問道:“夢醬和園子還有什么想吃的嗎?我去幫你們拿。”

    “還想要這個蜜瓜卷!”

    神無夢提出建議:“給園子拿一塊巧克力慕斯吧,她說很好吃的!”

    不是太甜了嗎?

    毛利蘭正要問,就看到神無夢偷偷摸摸朝她使眼色,狡黠得像要做壞事的小朋友。

    她忍不住笑了下,答應道:“好,夢醬和園子等我一會。”

    見毛利蘭轉身離開,神無夢放下手里的杯子,面帶好奇地朝身邊的人問道:“園子在蘭醬那里見過我的照片嗎,不然怎么知道我金發的時候是什么樣呢?”

    “啊?”

    短發少女的眼睛睜大,解釋道:“沒有,我只是覺得夢醬長得這么漂亮,什么發色都不會難看嘛!”

    “原來如此啊。”神無夢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挪得離對方更近了一點,兩人的大腿也隔著相疊的香檳色與橙色布料貼在一起,連體溫都能感覺到。

    肌肉都繃緊了。

    神無夢的唇角翹起,膝蓋和他的對齊,輕輕撞了一下,那雙彎彎的銀色眼睛里盛滿笑意:“站著的時候還可以屈膝偽裝身高,但坐下來之后,你的腿好像比我要長一些欸?”

    她看著鈴木園子的那張臉從活潑的表情逐漸變得冷靜,一字一句叫出對方的名字:“怪盜基德先生?”

    黑羽快斗猜到自己很難瞞過她,所以才選了個她不認識的易容對象混進來,但被發現的理由還是有點……奇怪。

    異性的體溫和氣息因為過近的距離難以忽視,宴會現場的花香味過于濃郁,他覺得嗅覺都要失靈,大腿處相貼的肌膚還正在發燙。

    冷靜混進會場的魔術師正控制著比被警官們搜身時還要快速的心跳,低聲問道:“要告訴其他人嗎?”

    神無夢偏頭望向他,笑道:“你可以趁我喊人之前動手。”

    “看來神小姐對我手下留情了。”

    依然用的是旁人的臉,但唇角張開的笑容卻已經流露出屬于怪盜的痕跡。

    黑羽快斗悠悠起身,亮橙色的布料與柔和的香檳色裙擺摩挲交疊,身形擋住了女生的全部視線:“愿您滿意我接下來的表演。”

    他的話音落下,整個會場驟然陷入一片黑暗。

    尖叫聲此起彼伏,中森警部發號施令的聲音片刻不停,神無夢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與桌椅碰撞的聲音,接著身邊突然擠過來個人,把她的頭往一邊推,撞在了個又硬又軟的地方,如果不是坐在沙發上她都沒辦法穩住重心。

    什么情況啊?

    她努力讓眼睛適應現在的昏暗,不知道剛才是和哪個倒霉鬼撞在一起了,正要往邊上挪的時候才發現裙擺被人壓住了,根本沒辦法起來。

    “你——”

    她的話還沒問出口,一道圓柱形燈光直直將展柜的位置照亮,刺目得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一襲白色燕尾服的魔術師宛如從天而降一般,輕盈落在展柜之上,壓低的帽檐與單眼鏡片將那雙銳利的藍色瞳孔微微遮擋,只向觀眾們展示嘴角那抹自信恣意的笑容。

    神秘優雅的怪盜只需要一束燈光就能將場地變作他的舞臺,玻璃柜被純白的披風蓋住,看不到里面的寶石是否還留在原地,但除去寶石的主人與心系罪犯的警官和偵探,在場已經沒人還關心那顆鉆石。

    在壓抑的驚呼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此刻唯一的主角身上,仿佛一切光與色彩都將由他賦予。

    “啪。”

    一個響指聲。

    墻邊的玫瑰花環在同一時刻被看不見的絲線拉扯般紛紛散落,宛如一場在室內綻放的煙火。每一片解體中的花瓣閃爍著珠光般的璀璨色澤,帶著輕柔的芳香在變換的光線中飛舞。

    白衣怪盜的雙臂平展,張狂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響徹整個宴會大廳:“Ladies and Gentlemen! Its show time!”

    總覺得和降谷零那家伙脫不開干系呢,果然還是他平時在組織的任務太少,閑得到處找事吧?

    佐藤美和子聽到吩咐,過來照顧她,補上了最開始省略的自我介紹:“我是佐藤,還不知道怎么稱呼您?”

    面對熱心體貼的警官很難擺出拒絕的態度,神無夢回答道:“佐藤警官您好,我叫神無夢。”

    佐藤美和子不知道目暮警部為什么一定要帶眼前這位無辜的受害者回警視廳做筆錄,但謹慎起見,的確應該了解多方視角,避免任何不該有的缺漏。

    她把手里的礦泉水擰開,遞過去道:“神小姐,我們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收隊。不介意的話,可能要麻煩您在旁邊等一會,需要我陪著您嗎?”

    神無夢接過礦泉水,擺擺手道:“不用啦,佐藤警官,您去忙吧,我就在旁邊的長椅上待著。”

    她在這起案件之中的參與只有赤井秀一和松田陣平兩個人知道。前者人都消失了,估計還把這回當成是她新的把柄捏在手里,輕易不會往外說;后者已經承諾過她保密,所以就算跟去警視廳也無所謂。

    只是能不去警視廳當然更好,否則萬一把她三年前和炸彈犯有過交集的事情挖出來,然后被hagi知道了……

    還是有點“節外生枝”了啦!

    但事已至此,盡管人在組織,神無夢依然認為自己是位配合警方工作的優秀市民,沒打算做多余的事,抱著電腦包走到了警戒線邊緣處的木制長椅坐下。

    之前的兩次爆炸已經讓路人散得差不多,留下來的游客大多是不怕死又愛看熱鬧的年輕人,不過也被警方驅逐到離摩天輪有一定距離的地方,確保群眾的生命安全。

    在這里等著警方掃尾結束有點無聊,神無夢翻出手機,決定給圓滿完成任務的FBI搜查官發條短信感謝一下。但還沒點開短信,她的眼睛和手機屏幕之間就出現了一根蓬松的藍色棉花糖,看起來輕盈柔軟,鼻尖迅速縈繞從中散發的甜味。

    她抬起頭,對上一張略顯稚嫩的少女面龐。

    中森青子面帶擔憂地看著她,幾乎蹲在了她的身前,平視她道:“姐姐,聽說摩天輪里有炸彈,你還好嗎?”

    神無夢沒想到會收到來自陌生人的關心,眨了眨眼睛,朝她笑道:“我沒事,謝謝你。”

    這個情況令人意外,她忍不住看一眼站在一邊的黑羽快斗,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位置來,朝兩人問道:“要坐嗎?”

    hagi一直想要挽回之前那段感情她是知道的,也鄭重拒絕過幾次。這會看到那個鉆戒盒子,心里說毫無觸動是假的,但她也不能再投入更多感情了,畢竟那是一段失敗的往事。

    可降谷零是在干嘛?

    她以為他說什么“情侶關系”只是故意給她找不痛快,就是想等她恢復記憶之后為這段相處難受,但他和hagi爭執的樣子又不像裝出來的,這家伙惡作劇的信念感會不會太強了一點?

    就在她看看萩原研二又看看降谷零的時候,擺在一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是松田陣平的手機。

    探望病人需要保持安靜,理應將手機調成振動模式,但考慮到她聽到振動聲可能會應激,盡管她失憶了,松田陣平也擔心她的身體還存在本能反應,于是把手機調成靜音擺在桌面上,避免錯過關鍵電話。

    因此,在手機屏幕亮起時,病房內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上方的來電提醒。

    ——【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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