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在不少同學(xué)的期待中結(jié)束。
新年快到了。
謝司寧理所當然的考了一個不錯的成績,出結(jié)果當天,謝母直接大方的打了五十萬零花錢在他卡上。
而那晚發(fā)生的事情,也在警察叔叔地追問下,得到了答案。
林易這么的恨沈書酌,只因他是之前那位借給沈書酌高利貸男人的孩子。
據(jù)他口述,那日在沈書酌離開后,他的弟弟便高燒不止,雖然及時送去就醫(yī)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但對于親眼目睹了沈書酌毆打他們父親的那件事情,仍舊留下了心理陰影。
林易沒有把沈書酌的怪異之處說出來,只將那天的事情闡述成毆打。
而他的母親,也因長時間受到他父親的家庭暴力,在他父親還躺在病床上時,拿著錢跟別的男人跑了。
林易將這一切全部歸咎在沈書酌身上,他恨他,恨他毀了自己的家庭,毀了自己的一切,于是從高一下學(xué)期開始,便帶領(lǐng)其他人一起對沈書酌進行校園暴力,直至演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可謝司寧后來在警察口中,聽到了另一個版本。
林易的母親在離開時,曾問過林易要不要跟她一起走,她會繼續(xù)養(yǎng)育他,但林易拒絕了,覺得他的母親心懷不軌,而林母臨走前,帶走了小兒子,并沒有將家里的錢全部拿走,反而留下了大多數(shù)給林易。
那些錢里,很大一部分是沈書酌每天辛苦兼職賺來的。
至此,沈書酌身上的高利貸,在警察的插手下,一筆勾銷,不需要再進行償還,林易也將面臨牢獄之災(zāi)。
·
距離新年還有三天。
謝司寧整天窩在家里打游戲,只有晚上,才會在接起沈書酌打給他的視頻通話時,老老實實的學(xué)習(xí)。
王磊一開始還笑他,后來在父母的催促下,被迫也拿起了課本,悲催的加入了沈書酌補課的二人組。
他們甚至還拉了一個三人組的小群,每天由沈書酌打視頻電話進行一對一精準補課。
群里的哀嚎聲每每在晚上輪流出現(xiàn)。
直到快過年了的這兩天,沈書酌才開口說休息兩天。
謝司寧與王磊恨不得聯(lián)手放煙花慶祝。
夜幕降臨。
一片片雪花悄然落下。
謝司寧拿著手機站在窗邊,對視頻那頭的沈書酌說:“你那邊下雪了嗎?”
沈書酌回道:“下了。”
謝司寧看著窗外洋洋灑灑飄落的雪花,不由伸出手接了一片,冷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將窗臺上的盆栽藤蔓吹得瑟縮,連葉片都收攏了起來,謝司寧關(guān)上窗戶,好笑的將攝像頭對準了這盆藤蔓,眼睛看著屏幕,“它是冷了嗎?”
原本在扎根在校外,天寒地凍都沒有怕過的藤蔓,如今竟然開始怕冷了起來。
沈書酌:“可能吧。”
謝司寧沒有糾結(jié)太多,很快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你今年過年打算怎么過?我媽讓我把你叫到這兒過年的。”他看著屏幕那頭沈書酌立體疏離的眉眼,“來嗎?”
沈書酌頓了下,看向手機:“我那天找了份兼職,可能沒有時間過去。”
謝司寧一愣,“你很缺錢?”
謝司寧怕沈書酌又遇到了什么難事。
沈書酌知道謝司寧的意思,解釋道:“沒有,但想多存點錢。”
謝司寧早早就知道了沈書酌要考哪所大學(xué),聞言沒再說話,只靜靜把攝像頭對準了窗外的雪花,兩人看了會兒雪。
新年當天的謝家很是熱鬧。
只因今年做年夜飯的地點從老宅改為了謝家。
謝司寧穿著紅毛衣跟在父母身邊喊人,不知不覺間,兩條腿就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孩子抱住,謝司寧低頭,正好看到兩雙水汪汪的眼睛,奶聲奶氣地開口,“哥哥,陪我們玩好不好?”
臥室里。
謝司寧看著一個又一個被謝母安排進來的小孩,有些生無可戀,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還能哄上小孩。
衣角被人輕輕扯了扯,謝司寧低頭,“哥哥,我想要那個草。”說話的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指著窗臺上那盆生長得極為鮮活,再沒有了往日病蔫蔫模樣的藤蔓,滿臉寫著想要。
謝司寧出聲剛要拒絕,就見小男孩要掉出眼淚。
“……”
哥哥也沒辦法啊。
謝司寧看了眼藤蔓,想了想,俯身與小男孩對視,嗓音盡可能溫柔地說:“我們?nèi)ネ嫱婢吆貌缓茫磕鞘歉绺绲呐柙裕皇遣荩荒芙o你。”
“嗚……好吧……”
傍晚。
謝司寧在吃年夜飯之前,給沈書酌打了通電話,“嘟嘟”幾聲后,沒有被對方接通,謝司寧猜沈書酌此刻應(yīng)該正在工作,便沒有再撥打第二通。
飯桌上,很是親近的家人共同舉杯慶祝。
有點學(xué)好跡象的謝司寧成為了重點談?wù)搶ο螅瑫r不時就要被長輩拎出來夸上兩句,鬧得謝司寧自覺臉皮不算厚的人,都覺得有些難為情,恰好,此刻口袋里及時響起的電話救了他。
謝司寧站起身,禮貌退出飯桌后,邊接通電話,邊上了樓,站在窗前,謝司寧看著煙花不斷綻放的天空,放松地問:“剛才沒有打擾到你吧?”
沈書酌嗓音依舊微微沙啞,“沒有,我正在回家,看到了就打給你了。你呢?”
有被我打擾嗎?
謝司寧:“我這邊還要謝謝你的這通電話及時把我解救了出來,”他笑著吐槽,“不然我還得再硬生生坐一個小時。”
窗外絢爛的煙花綻放開來,映在謝司寧的眼睛里。
沈書酌隔著電話,清楚地聽到了謝司寧含著開心的話語:“沈書酌,你抬頭。”
沈書酌聽話地抬起頭。
他站在無人的街角,看著夜空中陡然炸開的絢爛煙花,蒼白的面龐此刻好似有了一絲屬于人的活氣,“看到了,很好看。”沈書酌說。
謝司寧手指輕捏著藤蔓的葉片問:“你吃過飯了嗎?”
沈書酌回道:“沒有。”
他獨自一人走在路上,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形單影只地回到那個狹窄的小巷。
因新年的原因,這里被來往的商戶裝點了一番,看著沒有了往日的壓抑與擁擠,路兩旁原本支起小攤的老板,也在新年來臨之際紛紛收攤,回了老家。
此刻,沈書酌走在路上,耳邊是謝司寧鮮活的聲音,“那你吃餃子嗎?我媽親手包的。”
“什么?”沈書酌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謝司寧說:“我去找你。”過了一會兒,他小聲問,“行嗎?”
沈書酌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他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夜空,睫羽輕顫了下,許久,他低頭,輕輕“嗯”了一句,“好。”
另一邊。
謝司寧在得到沈書酌的同意后,二話不說下了樓,在跟父母說了自己去哪后,拿著謝母裝得滿滿的飯盒,穿上羽絨服帶好圍巾,出了門。
門口正在玩著煙花的小孩見他齊齊喊著“哥哥”,謝司寧笑著回應(yīng)。
小巷子里。
謝司寧讓司機把自己放下來后,按照記憶,一步步朝沈書酌住的地方走去,可還沒有走多久。
“謝司寧。”
“?”
謝司寧詫異地抬起頭,面前,沈書酌站在路燈下,穿著單薄的衣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周身氣質(zhì)淡漠疏離,謝司寧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待走到沈書酌身邊時,才有了些真實感,兩人肩并肩走在雪還未融化的路上。
謝司寧問:“你剛才一直在這里等著我?”
沈書酌:“怕你走丟。”
謝司寧笑了,“你逗我呢吧?就這么點路,我還能走丟?”
沈書酌沒說話,畢竟是誰第一次來的時候,跟在他身后都走錯了兩回,要不是沈書酌那時候覺得弄丟一個小少爺會很麻煩的話,謝司寧估計連沈書酌的家在哪都找不到。
仍舊是熟悉的七拐八彎。
謝司寧跟在沈書酌身邊,重新來到那扇有些銹跡的門面前,看著身旁的少年拿出鑰匙開門,也看著那扇門被人打開,只不過這一次,沈書酌沒有把他拒之門外,而是邀請他進入。
在謝司寧踏入的那一瞬間——【叮!反派黑化值-20,黑化值:20%。】
門被人關(guān)上。
隨著燈光打開。
謝司寧看著眼前的屋子,里面的空間不算狹小,只是有些破舊,但被人整理收拾得很干凈,沈書酌沒有讓謝司寧換鞋,而是直接讓他進來。
謝司寧:“不會踩臟嗎?”
沈書酌接過他手中的東西,回道:“會冷。”
這里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diào),冷通常就扛著,熱了就忍著,如今是冬日,前兩天還下了一場大雪,沈書酌怕謝司寧會冷。
“……”
謝司寧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沈書酌忙里忙外,有些插不上手,只是晃了一會兒神的功夫。
“汪!”
掌心突然暖烘烘的。
謝司寧低頭,一只搖著尾巴的小狗正熱情地用腦袋拱著他的手,一邊奶哼哼地“汪汪”兩聲,一邊呼哧呼哧地想要爬上謝司寧的膝蓋。
只可惜,它少了一條前腿,不論怎么努力,都差上一點。
謝司寧看到了,彎腰將它抱起,不知為何想起了上回來聽到的那聲“汪汪”,應(yīng)該就是它的聲音。
認真和小狗玩了一會兒,謝司寧偏過頭去看沈書酌,笑著問:“你怎么還養(yǎng)了一只小狗啊?”
沈書酌拿著筷子與一小盆清水煮好了的肉和蔬菜的混合,放在地板上,對謝司寧說:“路邊撿的,它太小了,被媽媽拋棄很容易活不下來。”
謝司寧放開小狗,讓它去吃飯,“所以你就養(yǎng)了它?”
身旁的沙發(fā)微陷下一點,沈書酌打開飯盒,“嗯。”他轉(zhuǎn)頭看謝司寧,原本始終蒙著陰郁的眉眼,如今徹底暴露在謝司寧眼前,“它吃不了多少東西。”
所以可以養(yǎng)。
就像謝司寧飼養(yǎng)的那盆盆栽一樣,只需要澆水就可以長得很好,所以不會被人丟棄,或送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