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桃喃喃道:“為何?”
為何錦瑤姐姐有心上人了,清洲哥便要搬走?
“我與她非親非故,同住屋檐下本就不合規(guī)矩,不能給她未來的婆家落下把柄。”李清洲解釋。
明桃急道:“可是我也在呢!”
“你在,是很好,但是我搬出去更好。”
李清洲又說出一個理由:“我也想早些搬出去自立門戶,既然時候到了,我也沒有久留的道理。”
明桃呆呆地望著他,那她呢,她怎么辦?
見她一直不說話,李清洲又問了一遍:“錦瑤是不是與你說過,她有心上人了?”
明桃艱難地點(diǎn)了下頭。
“我知道了,你回屋吧,”李清洲淡然道,“我出去一趟。”
他出了家門,徑直往里正家走去。
本村里正姓王,四十余歲,雖無大才,但管理一村還是夠用的,為人也公正,村里人都服他。
敲門進(jìn)去,王里正正坐在院子里品茶,一旁的灶房恰好升起裊裊炊煙。
寒暄之后,李清洲長話短說:“前幾日我請您幫忙的事情,如今可有消息了?”
得知孟錦瑤似乎有心上人之后,他便過來找了一趟里正,請他聯(lián)系搬到鎮(zhèn)上的村民,這些村民大多都是舉家搬遷,村里的院落都空置著,他便想試著租賃,比蓋一間房屋要劃算得多。
王里正笑道:“有消息了,他們都求之不得呢,畢竟那些屋子閑著也是閑著,有人幫忙看家護(hù)院,誰不樂意?”
頓了下,他又問:“你真的想好了?”
李清洲點(diǎn)點(diǎn)頭。
“唉,孟叔原本還想著讓你當(dāng)孫女婿呢,看來是沒緣分。”王里正嘖嘖感嘆。
李清洲沒接話。
知道他是個悶葫蘆,王里正也不在意,笑道:“那咱們現(xiàn)在去看看那些屋子?”
李清洲搖搖頭,“如今鄰里都在外面走動,若是可以,我想等歇晌的時候去。”
他暫時不想讓旁人知曉這件事,拜托里正幫忙隱瞞。
王里正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
未時一刻,熱鬧的鹿首村陷入寂靜之中,連路邊的狗也在耷拉著眼皮曬太陽,有人經(jīng)過,連叫也不叫了,懶散地?fù)u著尾巴。
搬去鎮(zhèn)上的人家一共有四家,王里正帶著李清洲逐個看了一遍。
第一家搬離最久,雖然夠大,但房屋年久失修。
第二家樣樣都好,只是沒有家具。
第三家是最近才搬的,就在山腳下不遠(yuǎn)處,去山上打獵倒是方便,但位置偏僻,處處不便。
推開第四家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棵樹,就在院子最中央的位置,樹干粗壯,明年春日之時必定有一番枝繁葉茂的盛景。
見他對樹感興趣,王里正也看了一眼,“是桃樹,還能結(jié)果子呢,今年就有幾個孩子調(diào)皮,非要翻墻進(jìn)來偷。”
李清洲也看出來了,莫名對這一家多了幾分喜愛。
他轉(zhuǎn)悠了兩圈,這家坐北朝南,兩間臥房,一間灶房,都很寬敞。
而且這里離孟家不算遠(yuǎn),四周的鄰里也都是和善的,除了需要仔細(xì)打掃一番,沒什么不滿意的。
他當(dāng)即敲定這家,爽快地交付了一年的租金,還給了里正一些錢,感激他從中周旋。
里正客氣兩句便收下了,將屋門鑰匙交給他,隨口問道:“你表妹怎么安排,跟你一起住?”
李清洲愣了下,他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他的想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桃怎么想。
不過她應(yīng)當(dāng)會留在孟家吧,畢竟他們倆只是名義上的表兄妹關(guān)系,一絲血緣關(guān)系也沒有,女子重清譽(yù),他也不想因為名聲害了她。
他模棱兩可地回答了里正的話,各自散去。
忙活完這件事,也沒耽擱多長時間,村里依然靜悄悄的,他照常回家,仿佛只是出門散步。
走回孟家,他小心掩好門,唯恐打擾了正在歇晌的人,沒想到一抬眼就瞧見孟錦瑤坐在院子里出神,見他回來,愣愣地掃了一眼。
看眼安安靜靜的北屋,他壓著聲音問:“方才沒來得及問你,怎么回來這么晚?”
孟錦瑤囁嚅片刻才開口:“錦霄調(diào)皮,我向夫子詢問了一些事。”
李清洲便順勢關(guān)心了一番他的學(xué)業(yè)。
兩人心里都藏著事,隨口聊了幾句便準(zhǔn)備散了。
李清洲正想起身,北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他頓了下,又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了回去,狀似不經(jīng)意地瞥向北屋的方向。
明桃慢慢走出來,明明穿著粗布衣裳,卻難掩貴女氣度,周身似是鍍了一層瑩潤的光,讓人挪不開眼睛。
李清洲心里想著里正的話,若是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甘愿了。
見自己睡得最久,明桃不好意思道:“你們都醒這么早。”
“你是病人,睡得久養(yǎng)精神,”孟錦瑤道,“這是好事。”
李清洲也微微頷首,見明桃走過來,他反而站起身,道:“我去打水。”
既然不可能,那便趁早遠(yuǎn)離,省得日后難以割舍。
他挑著扁擔(dān)出了門。
等他一走,明桃小心翼翼道:“錦瑤姐姐,我做了件錯事。”
“什么事?”
“我不小心讓清洲哥知道你有心上人了,”明桃小聲道歉,“我知道你想瞞著他們,可是我……”
“沒關(guān)系。”孟錦瑤打斷她的話,早晚都要知道的。
明桃神色微松,問起她與那位夫子今日的見面。
孟錦瑤垂下眼睛,聲音艱澀道:“他得知我與清洲哥住在一起,表面上沒說什么,可是對我冷淡了些,你也知道的,我和清洲哥清清白白,可是在旁人眼里……”
她沒再說下去,明桃也已經(jīng)懂了,流言蜚語最傷人,她深有體會。
孟錦瑤握住她的手,像是抓緊了救命的浮木。
“明桃,如果我說我想讓清洲哥搬出去住,是不是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