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理理我嘛 我好可憐啊
季時昱坐在椅子上許久未動, 分析那些怒氣和驚嚇分別是為什么。
今天是工作日,按道理來說,殷女士在國外談生意都不忘電話提醒大兒子別忘了晚上的應(yīng)酬,此刻不應(yīng)該還待在A市。
總不可能是為了參加岳裎明天的訂婚宴吧。
尤其是那句話, 他沒辦法裝作沒有聽見。
什么叫跑出去了?
聞湫不能隨便出門?
有岳裎的話在前, 導(dǎo)致他現(xiàn)在不得不在意這種事。
季時昱年前調(diào)查的資料里, 沒有提到聞湫休學(xué)的事,更別提看心理醫(yī)生,這件事被聞家瞞得很好,他確信知曉這些事的人早已被聞家拿錢封過嘴, 也可能早在拿到錢后搬離了S市。
他坐在落地窗前想了半個小時, 還是沒有去找人調(diào)查這件事, 聞家想瞞著, 他就當(dāng)不知道。
一夜無夢。
次日醒來,季時昱開車去了岳裎訂婚的酒店。
岳家包下了一整個酒店, 那棟大樓前后左右面分別掛了幾條長長的紅色條幅, 上面寫的是‘恭祝岳家和秦家喜結(jié)連理’,場面大到讓路過的人誤以為是結(jié)婚。
秦家比誰都樂意這次的聯(lián)姻,犧牲一個從外面接回來的私生子就能和岳家搭上關(guān)系, 秦家老爺子看新多出來的孫子順眼了不少。
展綺和柳今需很忙,前者實在抽不開身,后者勉強(qiáng)把時間騰出來了。
季時昱和柳今需在樓下碰面, 二人一起進(jìn)了貴賓電梯,柳今需提起最近聽到的那些情況。
“你和聞湫怎么回事兒, 參加個拍賣會都能傳成那樣。”柳今需聽了很多八卦,什么親了抱了快訂婚了,他通通不信, 就等著見面問清楚呢。
柳今需過年那幾天比較忙,親戚又多,前兩天剛走完親戚就開始忙工作,期間各種出差,沒時間回來聚一下。
今天是他們年后見的第一面。
季時昱:“沒事,你不用當(dāng)真。”
“我沒當(dāng)真,這不是來問你了嗎,有些人傳的太離譜了吧,非說親眼看到你和聞湫親了,這不瞎扯嗎。”柳今需一個字都不信。
季時昱:“……”這事兒過不去了。
婚宴舉辦在最頂層,是一整個大平層,天花板很高,從上往下吊了幾個特別大的水晶吊燈,現(xiàn)場布置喜慶,只是岳家的人笑起來有些勉強(qiáng)。
季時昱看到了岳裎的聯(lián)姻對象。
秦笛,原來姓岑,接回秦家的當(dāng)天改了姓氏。
季時昱和他認(rèn)識,見了面互相點了點頭。
訂婚宴開始,有些人姍姍來遲,季時昱始終沒有見到聞湫的面。
季忱到處張望,疑惑道:“聞湫不是岳哥的表弟嗎,我聽說他前幾天回A市了,今天怎么沒來?”
沒有人為他解惑。
岳裎身為今天的主角,沒時間注意誰來了誰沒來,走完流程后和秦笛一起給幾位長輩敬酒。
直到訂婚宴結(jié)束,季時昱也沒能看到聞湫的身影,他看著其他人依次離開現(xiàn)場,等人少了,朝岳裎走過去。
岳裎沒喝酒,在場的人知道他‘酒精過敏’,全程以茶代酒,秦笛倒是被灌了不少,十分鐘前被人扶著出去了。
季時昱等岳裎和岳老爺子說完話,道:“聞湫今天沒來。”
岳裎臉上掛著喜悅的笑,真應(yīng)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道:“哦,姨媽跟我說了,他們家有點急事,昨晚連夜帶著聞湫回家了。”
季時昱困惑道:“他不是快開學(xué)了?”
“誰知道呢,那是他們家里的事,我又不好過問,你問這些什么?”岳裎眼神若有所思。
季時昱搖了下頭,“昨晚還在,有點奇怪罷了。”
岳裎:”確實,他離開的事還是姨媽告訴我的,他自己可能沒好意思跟我說。”
季時昱同樣沒有收到聞湫的消息,因為每天給他發(fā)送早晚安,今天太反常了。
倒不是因為沒人纏著而感到不習(xí)慣,主要是昨晚掛電話前聽到的話太奇怪了。
季時昱沒喝酒,離開酒店去了季氏,下午有場重要會議不能缺席。
晚上。
他待在書房看方案,手機(jī)收到了陌生號碼的短信。
【QAQ】
沒有任何言語,他卻猜到了是聞湫,點進(jìn)短信,一條消息緊跟而來。
【哥哥,你能不能來接我。】
他直接給這個號碼打過去,接通的很快。
“哥哥。”聞湫現(xiàn)在的語氣,比昨天抱怨別人攔車時還要委屈。
季時昱右手握著鼠標(biāo),食指抬起又落下,輕輕敲著鼠標(biāo)鍵,電腦屏幕的光亮照射在冰冷的鏡片上,眼底的情緒全被鏡片遮擋。
“你在哪兒?”
聞湫:“……我在高鐵站,我媽昨晚讓人把我綁回家了,非要等我開學(xué)才讓我出門,我的卡又被停了,手機(jī)也被沒收了,身上僅有的現(xiàn)金買了高鐵票。”
季時昱垂下眼,“從家里偷跑出來的?”
“我沒有,我給他們留了紙條。”聞湫輕輕啜泣了一聲,“哥哥,你能不能來接我,我真的沒有錢了,一分錢也沒有,這個手機(jī)是老年機(jī),不能登微信,要不然我也不會……”
季時昱沒等他說完,道:“哪個高鐵站?”
聞湫說了地方,“我在門口等你。”
電話掛斷,季時昱坐在原地思忖片刻,關(guān)了電腦出門。
他獨自開車去了聞湫所在的高鐵站,到地方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了,車還沒開過去,大老遠(yuǎn)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聞湫。
只穿了件帶帽子的白色衛(wèi)衣,勉強(qiáng)能遮住脖子,外面風(fēng)有點大,吹得他頭發(fā)亂顫。
他開車到了聞湫面前,按了按喇叭。
聞湫拉開車門坐了進(jìn)來,聲音有點啞:“哥哥。”
關(guān)好車門,他拉著安全帶扣上。
【見到哥哥真開心,什么時候才能過上每天睜眼就可以看到他的日子。】
這里即停即走,季時昱開車離開,瞥到了他手里的老年機(jī),問:“沒有備用機(jī)?”
“沒有。”聞湫低下頭,輕輕撫了撫自己發(fā)冷的手臂。
【備用機(jī)在我包里放著,拿出來就不能在哥哥面前裝可憐了。】
季時昱調(diào)高車?yán)锏呐瘹猓袂閺?fù)雜,“你家里人為什么對你這么嚴(yán)格?”
聞湫爸媽的做法不像是管教孩子,倒像在管控犯人。
【他們怕我惹事,當(dāng)初那件事是他們不相信我,現(xiàn)在還好意思倒打一耙。】
聞湫不會將實話說出來,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他們對我總是不滿意。”
季時昱靜靜看著他演。
車快開到了前方十字路口,季時昱準(zhǔn)備打燈換道,聽到聞湫說了句話。
“哥哥,我能去你那里住嗎?”
聞湫低下頭,郁悶道:“我家里人知道我原來住在哪兒,我不想讓她找到我。”
季時昱沒有停下打燈的手,瞥了眼后視鏡,慢慢移動到靠左的那條道上,“你可以住酒店。”
聞湫:“……哥哥你忘了嗎,我可沒有錢呀。”
季時昱:“我有。”
“我沒有智能手機(jī),你身上肯定沒有帶現(xiàn)金吧。”聞湫眼里蓄著淚水,故意揉了揉眼睛,將眼眶周圍揉得發(fā)紅。
【我好可憐啊。】
車?yán)锾担緯r昱專心開車,自然沒有看到他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卻將心聲聽得清清楚楚。
有句話聞湫說對了,他身上沒有現(xiàn)金。
“我送你到岳氏旗下的酒店,給岳裎打個電話就行了。”
這是在A市,不是其他城市更不是國外,季時昱有的是辦法安排聞湫住下,但有件事他挺在意的,問:“你怎么知道我號碼?”
聞湫:“我背過。”
【我每天晚上都看著那串號碼,好幾次想打過去。】
因為讀心術(shù)的原因,季時昱問句話總能得到兩句回答,他可以輕而易舉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但不方便問出來。
聞湫想住一起的夢終究沒有實現(xiàn),季時昱聯(lián)系了岳裎,聞湫順利入住了酒店,早午晚餐都包含在內(nèi)。
季時昱從前臺手中接下房卡,回頭對聞湫說:“你自己上去還是我送你?”
他看聞湫神情凄楚,不像是會輕易罷休的樣子。
路堵死了,聞湫找不到借口,低聲道:“哥哥送我吧,我一個人不敢進(jìn)電梯。”
季時昱先將房卡遞過去,“拿著。”
聞湫當(dāng)他不想送,咬了下唇,下一刻就見季時昱往里面走,他眼睛微亮,乖乖跟了過去。
他們在電梯門口等了一會兒,當(dāng)電梯到達(dá)一樓,里面的男人一手接電話,另一只手摟著懷里女人往外走,抬頭看到了季時昱和聞湫,顯然呆愣了一下。
男人收回留著女人腰的手臂,笑了一聲,“季少,您也來開咳咳……好巧啊,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您。”
他別有意味地瞧了眼聞湫,礙于此刻恰巧停在電梯門那里,導(dǎo)致電梯遲遲沒合上。
聞湫拽住季時昱的衣袖,小幅度晃了晃。
沒有說話,季時昱卻懂了他的意思。
就是這個人攔了聞湫的車,問聞湫是不是被包養(yǎng)了。季時昱還沒來得及調(diào)查是誰,沒想到對方自己送上門來了。
男人把聞湫的小動作看在眼里,不免有些驚訝,見季時昱一個眼神都沒落在自己身上,知道他不想搭理自己,心中嘆息一聲,牽著女人出了電梯。
剛踏出電梯,季時昱說話了。
“城西那個項目,讓你爸不用再想了。”
男人頓了一會兒,反應(yīng)過來后大驚失色,猛地回頭瞪了眼聞湫,隨后看向季時昱,惶恐道:“季總,我昨晚不過是和他開個玩笑罷了!”
季時昱進(jìn)入電梯,看他的眼神非常冷漠,“攔車之前,就該想想自己能不能擔(dān)負(fù)得起。”
聞湫站在季時昱身邊,積極按了電梯的樓層鍵。
門外的男人想跟過來,觸及到季時昱冰冷的眼神,畏懼往后退了一步,眼睜睜看著電梯門慢慢合上。
在電梯僅剩一條縫隙時,聞湫抬起眼,烏黑陰冷地眸中劃過幾分嘲弄,嘴角微勾,對外面的人展露出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
男人愣怔一瞬,沖上去就要按電梯,“季總,那天是他故意的!”
可惜晚了一步。
電梯門徹底合上,從電梯里能聽到外面嘶喊聲,帶著被人耍到極致憤怒。
“是他故意讓我發(fā)現(xiàn)他的,我一開始根本不認(rèn)識他的車!就是他陷害我……”
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緊接著響起了聞湫的心聲。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那又怎樣,誰讓他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我。惡心死了,想到就要吐了,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干脆別要了,捐給需要眼睛的人也算做件善事了。】
【還敢跟哥哥告我的狀,就他自己那荒淫的作風(fēng),以為哥哥會信他嗎。】
聞湫垂著頭站在那里,似乎被男人猙獰的樣子嚇到了,肩膀微微發(fā)著抖,小聲問:“哥哥,他會報復(fù)我嗎?”
季時昱通過鏡面電梯看得一清二楚,視線移開,“……他不敢。”
“他剛才的樣子好兇,嚇到我了。”聞湫后怕地?fù)崃藫崾直郏袂楹懿话病?br />
【好嚇人啊,哪天不會開車撞我吧。如果我重傷躺進(jìn)了醫(yī)院,哥哥會心疼我嗎?】
季時昱眼皮微跳,冷聲道:“后面的事你不用管,離這種人遠(yuǎn)點兒。”
他本意是想讓聞湫清醒點,別輕易做損人不利己的傻事。
聞湫誤會了他的意思,點點腦袋,“嗯,我都聽哥哥的。”
【哥哥還是關(guān)心我的,我要是受傷了他肯定很傷心,我不能讓他傷心。】
季時昱:“……”
算了,反正把人勸回正途了。
季時昱把聞湫送到了套房門口,“進(jìn)去休息吧,我該走了。”
聞湫拿著房卡在門鎖上刷了下。
嘀——
聞湫打開門,回頭看著季時昱,滿眼憂愁:“哥哥,如果我媽媽找到了你,你能不能幫我保密。”
“我可以當(dāng)今天的事沒發(fā)生過,但你爸媽可能會查到。”
季時昱和聞湫不是躲著監(jiān)控走的,樓下又碰到了人,若聞湫的家人找人調(diào)查,很快便能查出聞湫的位置。
聞湫明白這個道理,說:“我知道,你能幫忙保密,我就很滿足了。”
“我走了。”季時昱沒有多說,轉(zhuǎn)身往回走。
聞湫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前面的轉(zhuǎn)彎處,彎唇笑了笑,心滿意足進(jìn)了房間。
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智能手機(jī)開機(jī)。
叮——
手機(jī)里彈出一條短信。
【聞哥,事情辦妥了。】
【那筆錢我分別轉(zhuǎn)到了幾張卡上,晚點會把卡寄到老地方。】
聞湫沒有回短信。
那邊也不執(zhí)著他的回信,又發(fā)來一條短信:【這些是以我和我朋友的名義辦的,叔叔阿姨查不到。】
聞家的地位擺在那里,聞湫在很多事上很容易受局限。就如這次,他幾張卡接連被凍結(jié),臨時轉(zhuǎn)出去的那筆賬差點被攔截下來。
另一邊。
季時昱休息前接到了岳裎的電話。
岳裎問:“你打電話是為了安排聞湫住進(jìn)去?”
季時昱沒否認(rèn),“是。”
“我靠,你倆都這樣了你還好意思說沒什么,”岳裎嘆聲氣,“我姨媽聯(lián)系我了,我跟她說先幫忙查查,但不保證能查到,既然你插手了,那我就隨便編個理由敷衍過去。”
陌生親戚和好兄弟,岳裎當(dāng)然能分得清跟誰更近。
季時昱:“好,謝了。”
“我們倆誰跟誰啊,元宵那天請我吃飯就行,先掛了,我待會兒要…咳咳…掛了,不說了。”岳裎今晚的訂婚夜才剛剛開始。
深夜的風(fēng)逐漸變大,有人一夜好夢,有人徹夜難眠.
元宵節(jié)到了,A市寒冷的天氣逐漸回暖,穿羽絨服甚至有些熱。
季時昱當(dāng)天中午回老宅過節(jié)。
季帆嶸帶尹安玥回了尹家,季忱跟著一起去了,元宵節(jié)只剩下季時昱和二老一起過。
聞湫上午發(fā)了消息,季時昱明確說了沒有時間,他才停止糾纏,到了傍晚又發(fā)來消息。
【我快開學(xué)了,開學(xué)前可以一起吃頓飯嗎?】
【哥哥,理理我嘛QwQ】
季時昱沒答應(yīng),先問了他開學(xué)的時間。
晚上。
季時昱和岳裎還有柳今需聚在飯店,展綺沒有來,他們?nèi)齻坐在一起吃了頓飯,誰都沒有喝酒。
一連幾天過去,不知道聞湫最近在忙什么,難得沒有來公司找季時昱。除了前些天的消息以外,整個人就像消失了一般。
正巧這幾天忙,季時昱各種應(yīng)酬難以抽身,等他再次接到聞湫電話的時候,A大已經(jīng)快要開學(xué)了。
聞湫語調(diào)帶著撒嬌的意味,“哥哥,你還在忙嗎?”
“聞湫,我最近特別忙,抽不出時間和你吃飯。”季時昱說得直白,拿起筆在文件右下角簽字。
“不吃飯也行,我能去季氏找你嗎?”
“哥哥,我們好多天沒見了,你對我這樣不聞不問,我快要受不了了。”
關(guān)秘書拿著文件離開,安秘書進(jìn)來匯報工作。
季時昱沒聽手機(jī)里的聲音,注意力全在工作上。
聞湫意識到他忙得連聽自己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呼吸有些過重,“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他主動掛了電話。
季時昱發(fā)現(xiàn)電話被掛已經(jīng)是十分鐘以后的事了,他盯著黑屏的手機(jī)默了許久。
“季總?”安秘書小聲喚道。
季時昱回神,“沒事,你接著說。”
年初這個月很忙很忙,岳裎約了他好幾次,他全推了。
岳裎同樣忙,但他有叔伯和堂兄弟幫襯著,再加上他父親也在岳氏,倒是沒像季時昱這樣忙得抽不開身。
轉(zhuǎn)眼間,A大開學(xué)小半個月了,季時昱暫時沒那么忙了,答應(yīng)岳裎周六晚上出去聚一下。
周六那天,他被老爺子喊回老宅吃飯。
中午回到老宅,老爺子正戴著老花鏡看書,季帆嶸站在后面捏肩伺候,老太太和尹安玥坐在邊上研究刺繡。
“時昱回來了啊。”老太太看了季時昱一眼,說:“季忱和聞湫在樓上打游戲呢,你要是無聊就去找他們玩。”
得知聞湫來了季家,季時昱沒有太意外。
“不用,我留下來陪您和爺爺說說話。”他坐在單身沙發(fā)上。
季帆嶸笑道:“還知道留下來說話呢,我以為大侄子忙得都忘記有個家了。”
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陰陽。
季帆嶸這幾天的怨氣很大,老爺子哪都不讓他去,在公司是一點地位也沒了,他又不敢跟老爺子反著來,生怕惹老爺子生氣到最后一個子兒都沒撈到。
“確實太忙了,今天勉強(qiáng)擠出了點兒時間。”季時昱眼底藏著寒意,“不像其他人每天待在家里休息。”
老爺子老太太睜只眼閉只眼,全當(dāng)沒聽懂。
尹安玥忍不了這個氣,怒聲道:“時昱,你叔叔向來對你不錯,你怎么這樣不尊重他,他只是想讓你抽時間回來多陪陪你爺爺奶奶,你又何必曲解他!”
“別拿這種話術(shù)來綁架我,沒有用。”季時昱不咸不淡地抬了下眼皮。
“剛回來就把家里攪得那么不安寧,我看你還是住在公司好了!”尹安玥忍也忍夠了。
季帆嶸連公司都進(jìn)不了,她沒什么好怕的了!
季老爺子皺起眉。
“行了!”老太太把刺繡扔到桌上,眼神凌厲,“整天吵什么吵,季帆嶸自己造的孽,你把氣撒到我孫子身上算怎么回事兒!”
“媽!做人不能這么偏心吧!帆嶸為什么待在家里哪也去不了,還不是季時昱害的,我每天跟在帆嶸身邊,他怎么可能有機(jī)會做那些事,那都是季時昱單方面的誣陷!”
尹安玥猛地站起來,指著老太太說:“就因為帆嶸不是你親生的,你各種偏心你的親孫子,他工作那么忙,有時候一個月還不回來一次,你不會指望他給你養(yǎng)老吧!”
“哦對了,我怎么忘了呢,你親兒子整天就想著和老婆環(huán)游世界,根本沒把你這個當(dāng)媽的放在心里,等你哪天躺在手術(shù)室了,他可能還在某個國家和閆絮親密呢,怎么可能想得到家里的老人!”
季時昱面無表情地盯著尹安玥發(fā)瘋,眼底冰冷如寒潭。
尹安玥聲音止不住的發(fā)抖,“就因為帆嶸是養(yǎng)子,你們從來不關(guān)心他過得怎么樣,在你們眼里,他就是替你們解悶的寵物,想起來了逗一逗,想不起來就放那里晾著他,那么大的季氏,連季茵那個臭丫頭都能分到股份,帆嶸那么孝順你們二老,他居然什么都沒得到!”
樓下的動靜有點大,待在游戲房的聞湫聽到了聲音,問:“下面怎么了?”
季忱面不改色打著游戲,“不用管,我爸媽又開始鬧了。”
聞湫站起來,被季忱按住了,
“別下去了,一會兒波及到你怎么辦,況且你現(xiàn)在下去不合適。”其實是季忱不想下樓面對那些。
聞湫眼神微涼,“會波及到哥…昱哥嗎?”
季忱搖了搖頭,“他們不敢怎么樣,我哥更不會讓自己吃虧。”
聞湫垂目,坐下接著打游戲,整個人心不在焉,新開的一局被人拿下了人頭。和他組團(tuán)的季忱也是如此,兩個人被隊友罵慘了。
樓下。
尹安玥還在鬧,管家本想讓傭人把她請到樓上休息,老爺子搖了搖頭,別墅里的傭人便出門守著了。
尹安玥這些話也是季帆嶸的心里話,可他不敢說出來,他知道沒人冤枉自己,那些臟事都是背著尹安玥干的,他并非沒有季氏的股份,只是瞞著尹安玥沒說,怕她跟他獅子大開口的要錢,所以他的眼神沒尹安玥這么理直氣壯。
季帆嶸早想這么鬧一回了,終究只是想想,給他十個膽子都不敢在家里這樣說話,如今看尹安玥為自己出頭,心里爽著呢。
他一轉(zhuǎn)頭,看到老爺子陰沉到發(fā)黑的臉色,忽然一激靈,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你胡說什么呢!”季帆嶸大步走過來揪住尹安玥的頭發(fā),“你怎么跟我媽說話的?我讓你對我家人放客氣點,你把我的話放哪兒了!”
尹安玥頭皮劇痛,頭跟著薅拽頭發(fā)的力度往后仰,“季帆嶸你干什么!我是在為你說話,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快松開!”
“帆嶸,松開她,動手欺負(fù)人像什么樣子!”老太太冷聲訓(xùn)斥,看季帆嶸的眼神冷到了極致。
季帆嶸心中忐忑,把人從茶幾桌里面拽出來才松手,不安道:“爸,媽,安玥前幾天受刺激了,最近精神不太好,不太能記清楚事情,你們不用把她的話放心上。”
“季帆嶸你個沒出息的!就因為你喜歡服軟,他們才會踩在你頭上撒野!”尹安玥氣得不輕。
季帆嶸怒視她:“你懂什……”
老爺子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你十八歲成年那天,我送了你百分之二的股份。”
尹安玥驟然靜下來,下意識朝老爺子看去。
季老爺子盯著季帆嶸,眼神渾濁,“你和安玥結(jié)婚那天,我又送了你百分之三的股份。”
季帆嶸知道接下來要被公開處刑,臉色慘白難看,不死心道:“爸,你別說了。”
季老爺子閉了閉眼,嘆聲氣:“時昱,剩下的你來說。”
季時昱神情淡漠,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對尹安玥說:“你懷季忱那年,我這位好叔叔在外面賭博輸了錢,金額巨大,他自己掏不起就動了暗地里轉(zhuǎn)賣股份的心思,爺爺及時發(fā)現(xiàn),收回他要轉(zhuǎn)賣的百分之三的股份,僅剩百分之二留在他身上。”
尹安玥白著臉不語。
“他這么多年做過不少錯事,爺爺替他處理了許多麻煩,剩余的股份一直待在他名下沒有動過,看來他沒打算告訴你。年前的事,我有足夠的證據(jù)把他送進(jìn)去待一陣子,如果不是爺爺力保下他,你以為他還能在家安穩(wěn)過年嗎?”
老爺子老太太這個年紀(jì)容易心軟,季時昱沒打算使強(qiáng)硬手段把季帆嶸送進(jìn)去,他在一點點的預(yù)謀,等合適的時機(jī)到了再動手。
尹安玥不相信季時昱的話,轉(zhuǎn)頭瞪著季帆嶸等他解釋。
季帆嶸心虛低頭,當(dāng)著二老的面不敢胡言亂語,沒辦法像家里那樣哄騙老婆。
尹安玥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懂他這副表情,眼淚瞬間涌出來,大步走過去拽住季帆嶸的衣領(lǐng),揚(yáng)起巴掌就往他那張臉上扇。
“你個死人!我們都結(jié)婚多少年了,你居然瞞著我那么多事情,我這些年來為你掏心掏肺,你就這樣對我!”
季帆嶸抓住尹安玥的手,“你冷靜一下,別跟個瘋婆子似的!”
這句話徹底點炸了尹安玥,哭著喊著不停的打罵季帆嶸。
老爺子和老太太冷眼看著他們鬧,眼見著季帆嶸快要忍不住動手了,老爺子喊了幾個人進(jìn)來拉架。
季時昱淡定坐在那兒,心里盤算著送季帆嶸進(jìn)去的時機(jī),他沒耐心慢慢來了。
樓上。
聞湫徹底待不下去,不管季忱怎么喊,他都像沒聽見一樣往外跑。
第32章 拆穿戲碼 我什么都可以演
聞湫下樓, 看到幾個傭人攔著季帆嶸卻不敢對季帆嶸動粗,導(dǎo)致季帆嶸好幾次踹到了尹安玥的肚子。
老爺子拿拐杖𝔀.𝓵敲著地,怒道:“快攔住他!攔住他!”
“帆嶸,快住手!”老太太急得抓起沙發(fā)上的抱枕砸過去。
尹安玥是為了替季帆嶸出氣才口不擇言, 她又被季帆嶸瞞了那么多事兒, 現(xiàn)在還要挨打, 老太太多少有點心疼她。
林管家插不了手,大步走出門,去喊保鏢進(jìn)來。
從始至終,季時昱坐在原位冷眼旁觀。
聞湫松了口氣, 快步走到季時昱身前, 單膝跪地蹲下身, 關(guān)心道:“哥哥, 他有沒有對你動手?”
季時昱看到聞湫發(fā)抖的手指,說:“沒對我動手, 不用擔(dān)心。”
聞湫根本放不下心, 據(jù)他調(diào)查所知,在季時昱很小的時候,季帆嶸曾偷偷把人帶走賣給人販子, 關(guān)鍵時刻被好心人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季帆嶸抱著季時昱就跑。
第一次得知那件事的晚上,聞湫一夜未眠。
更氣的是, 季帆嶸把自己捏造成這件事的好人,老爺子和老太太竟然還信了。
聞湫知道季時昱專門調(diào)查過那年的事, 而閆家早給出了答案,可季老爺子就是舍不得徹底割舍,一直堅持季帆嶸在這件事中是被冤枉的。
季時昱從進(jìn)入季氏那天起, 就在耐心籌謀把季帆嶸徹底踹出季家的那一天,他要收集足夠的證據(jù),讓季帆嶸終身監(jiān)禁在里面,死刑都便宜季帆嶸了。
遠(yuǎn)處,追著聞湫下樓的季忱看到這一幕,頓時氣得臉紅,飛快跑過去狠狠踹了季帆嶸一腳,“你怎么敢打我媽!”
這一下徹底把季帆嶸踹出去了。
季忱站在尹安玥面前,擔(dān)憂道:“媽,你沒事吧?哪里疼嗎?”
看見兒子,尹安玥徹底崩不住了,抱住兒子把頭埋在他懷里嚎啕大哭。
季忱難受得要死。
季帆嶸坐在地上,捂著被踹痛的腹部,咬著牙道:“你個臭小子還敢踹我!你眼里到底有沒有我這個老子!”
兩個傭人用力按著季帆嶸不讓他起來。
場面止住了,林管家才帶著保鏢進(jìn)來,看到?jīng)]有接著打鬧的夫妻倆,多少有點可惜。
聞湫不管別人怎么樣,確定季時昱真的一點事都沒有,心里提起的那顆石頭才緩緩落下。
他下來后就焦急蹲在季時昱面前,滿臉擔(dān)憂的神情做不得假,季老爺子在旁邊看愣了,老太太只顧著眼下的局面,沒留意這一幕。
季時昱將手搭在了膝蓋上,聞湫蹲在他身前,離得很近,鼻息噴在他手背上,有點癢。
他感受到聞湫肆意游走在他身上的目光,看到聞湫忍到側(cè)頸冒出青筋,手指輕輕抬了抬,似是想要觸碰他,但是忍住了。
他很肯定,若不是怕他生氣,聞湫一定會握著他的手,從里到外的重新檢查一遍。
“說了沒事,不用擔(dān)心我。”季時昱察覺到老爺子投來的眼神,拍了下聞湫的肩膀,“起來,到一旁坐著去。”
聞湫不舍起身,坐在了離他最近的位置,也就是老爺子身旁。即便這樣,還是不放心地看著他,生怕在他身上看到丁點傷口。
季帆嶸還在罵,連帶著尹安玥一起罵。
季老爺子被他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低嘆一聲,沉聲說:“你快閉嘴吧,小忱可比你好太多了。”
季忱性格好,心思純澈,不像季帆嶸那么虛偽自私,關(guān)鍵時刻知道站在哪邊。
聞湫抬頭看向季帆嶸,黑沉地雙眸陰冷潮濕,猶如盯上獵物的蟒蛇,死死盯著地上的中年男人,仿佛將他撕咬成碎片。
屋內(nèi)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季帆嶸身上,只有季時昱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聞湫的不對勁。和平常藏匿在黑夜里的陰郁不同,此時此刻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他微微斂眸,不動聲色地挪動左腿,黑亮的皮鞋腳尖輕輕踢了踢聞湫的褲腿,提醒聞湫注意點兒,別失態(tài)。
踢了兩腳,正要往回收,小腿接近腳踝的那個部位,連帶著西裝褲驟然收緊一圈,季時昱動作微僵。
聞湫的手掌干燥溫暖,寬大的手心隔著西裝褲貼在季時昱小腿上,手指挪動,指尖摩挲著光滑的黑色布料,很快就松開,同時用了點力氣把他的腿推開。
全程看下來就像是在防止他再踢過來,所有動作不帶有任何色.情意味。
季時昱指尖微動,捏著手機(jī)屏幕若有所思,他上半身僵著沒動,腿部還能感受到手掌留下來的溫度。
他對上聞湫濃黑的眸子,眼底深處的貪欲和情愫,與化不開的隱忍糾纏在一起。
他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頭,那道視線更加肆無忌憚,像是冰涼的蛇身爬過他一寸肌膚,蛇信子在上面留下陰濕的黏液。
早知如此,就不提醒聞湫了。
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倆的小動作,畢竟季帆嶸還在痛呼。
季老爺子讓傭人把他扶了起來。
季帆嶸被季忱踹的那一腳不輕,兩個人扶著他都沒能起來,稍微動一下就肚子痛,他粗粗喘著氣兒,不停的罵季忱是個白眼狼。
尹安玥在兒子懷里哭夠了,從季忱懷里退出來,擦掉眼淚,轉(zhuǎn)頭對老太太說,“媽,剛才是我不對,沒能搞清楚真相就跟您那樣說話,我實在沒想到他居然會騙我。”
說完,又趴進(jìn)季忱懷里哭了。
季忱滿臉憂心,輕輕拍著母親的后背,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又道:“大不了你們離婚,我和我姐跟著你,讓他一個人孤獨終老去吧。”
他并不貪戀季家的財產(chǎn)。
尹安玥不是普通家庭出生,季帆嶸那么虛榮的人選擇她,當(dāng)然是因為她出身不錯。哪怕比不上季家、岳家、秦家這些豪門,但在A市里勉強(qiáng)能叫得上名字。
也就是尹安玥看上了季帆嶸,換成其他身份相同的人,連個眼神都不會給他。
“安玥你回家冷靜一下,帆嶸……”老太太失望嘆氣,“林管家,安排人把他送往醫(yī)院。”
季忱最見不得別人打女人,今天親眼看到他爸打他媽,把他氣得不輕,那一腳是按照踹仇人的力氣踹出去的。
尹安玥點著頭,強(qiáng)行壓抑著哭腔,說不出一句話。
季忱不放心她,親自開車帶她回家。
兩個保鏢一前一后抬著季帆嶸上去往醫(yī)院的了車。
幾分鐘過去,別墅里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只是氣氛依舊壓抑。
老太太氣得胸口疼,顫巍巍地站起身,“我去樓上歇會兒。”
傭人趕忙跑過來扶住她。
老太太上了樓,林管家安排其他人該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時之間,一樓只剩下季時昱、聞湫還有老爺子三個人。
聞湫還在盯著季時昱看,沒注意老爺子看向他的探究眼神,可能察覺到了,但他覺得這沒什么。
季時昱一時無言。
客廳內(nèi)安靜到僅剩下淺淺的呼吸聲。
老爺子咳了聲,道:“小聞同學(xué)。”
“嗯?“聞湫疑惑回頭,“爺爺,怎么了?”
“你別老盯著時昱看,你很緊張他嗎?”季老爺子多少有些窘迫,他早該想到的,誰會無緣無故來朋友家過節(jié)啊,原來是抱有目的來的。
聞湫轉(zhuǎn)過頭,盯著季時昱沒有吭聲。
季時昱眼皮微抬,不動聲色地看了聞湫一眼。后者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微揚(yáng)起,表示自己知道了。
“爺爺,我太緊張了,”聞湫低下頭,局促不安道:“我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很害怕,只有待在昱哥旁邊才沒那么害怕。”
季老看聞湫這樣,一晃神就被騙了過去,嘆道:“你別害怕,季忱父親就這樣,他脾氣暴躁,但不敢對外人動手,只會在窩里橫。”
好歹養(yǎng)了這么多年,老爺子怎么可能不清楚季帆嶸的性子,只不過大部分時候裝作沒看到罷了,誰知道今天會直接動手打人。
季家向來動口不動手,不管是打男打女,老爺子都看不下去,季帆嶸犯了那么大的錯,他當(dāng)初也只是說教幾句,停了職,這便是最重的處罰了。
若換成年輕時候的他,指定要抽出皮帶狠狠教訓(xùn)一頓,這些年跟老太太一起學(xué)著養(yǎng)生,脾性佛了不少。
“小聞同學(xué),你……”季老爺子不好開口趕人走,但今天這個節(jié)明顯是過不成了。
季時昱看出老爺子的意思,說:“爺爺,您也上去休息吧。”
老爺子點點頭,知道他能處理好,便拄著拐杖上樓了。
管家跟著去了醫(yī)院,傭人都去了外面,客廳里就剩下季時昱和聞湫了。
“哥哥,季帆嶸這個人容易惱羞成怒,你以后要離他遠(yuǎn)一點。”
聞湫淡忘不了季時昱差點被季帆嶸賣給人販子的事,他本意是想調(diào)查季時昱的童年,想多了解一下,沒料到會看到那些。
他咬牙想著那份資料,那時候真恨不得……恨不得……
一只手忽然落在了聞湫頭上,手掌覆蓋著黑色柔軟的頭發(fā)揉了揉,他不由愣神,神色發(fā)怔地抬起了頭。
“他蹦噠不了多久。”季時昱站在聞湫面前,看著他揉亂的頭發(fā),收回了手,“我送你回去。”
聞湫徹底被安撫好了,眼底的陰郁散去,彎唇笑了,“哥哥,我們不能一起過節(jié)嗎?”
季時昱搖頭,“我把你送走,晚點要回來。”
這種時候總要在老宅陪著老爺子和老太太,晚上還有和岳裎他們約好的局。
聞湫在樓上聽到吵架聲時,就知道今天的節(jié)日過不成了,可惜嘆聲氣,“好吧,我都聽哥哥的。”
季時昱拿著車鑰匙帶他往外走。
開學(xué)之后,聞湫就搬回了原來的地方,聞家不會耽誤他上學(xué),把人綁回去的事再也沒發(fā)生過。
路上,聞湫各種小心思不斷,基本都圍繞著季時昱。
季時昱把他送到地方便開車回了老宅。
老宅里的氣氛異常壓抑,傭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不敢輕易露面,生怕自己做錯事從而被遷怒。
季帆嶸每年都會鬧一回,但第一次鬧這么大,當(dāng)著二老的面打老婆,這也是所有人沒想到的。
誰都能將尹安玥對季帆嶸的付出看在眼里,季帆嶸不知感恩,把這些當(dāng)作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私底下瞞著尹安玥許多重要的事。
季時昱今天說的那些只是一小部分,還有更多氣人的事沒往外說,等下次揭曉就是送季帆嶸進(jìn)去的時候了。
下午一點多,林管家從醫(yī)院回來了,和老爺子說了季帆嶸的情況。
腹部的傷沒有大問題,只留了點淤青,季帆嶸起不來是因為閃到腰了,當(dāng)時腹部太痛,他沒顧得上腰,大家都以為他傷得是肚子,沒想到腰也閃了。
“自作自受,你把人撤回來,誰都別管他。”老太太冷聲說罷,長嘆一聲,“讓廚房接著忙,時昱還在家呢,不能因為季帆嶸一個人就不過節(jié)了。”
林管家頷首,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季老爺子從始至終沒說話,拄著拐杖坐在那里,神情嚴(yán)肅,“時昱,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掌握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季時昱:“是。”
季老爺子:“你想干什么?”
季時昱:“我不會對他怎么樣,這一切都交給警察和法院來處置,這不是您教我的嗎?“
季老爺子長久未說話。
“孩子,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即便犯下錯,你也不能讓他后半輩子都?xì)Я恕!崩咸耙豢滩疟粴獾拇贿^氣,現(xiàn)在心軟的毛病又犯了。
“奶奶,您不用勸我,這是他應(yīng)得的。”季時昱不想在二老面前說太難聽的話,委婉道:“季帆嶸不是懂得感恩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自私,你們?yōu)樗耄炊鴷`會你們在耽誤他。”
季老爺子何嘗不知道季帆嶸涉及過多少犯罪的事,但他就是想把人保下來,不讓季帆嶸去公司也算是另一種變相的守護(hù),只要季帆嶸不再接觸那些事,老爺子有信心保季帆嶸一輩子,但季帆嶸不懂,他甚至認(rèn)為老爺子在妨礙他。
不得不說,季時昱把季帆嶸的惡劣性格說到點上了。
老太太沉默了。
季時昱:“希望您二老永遠(yuǎn)不會忘記,我四歲那年為何會無故消失三十多個小時。”
提起這事,老爺子臉色沉下來,“都說多少次了,那次的事是閆家誤會了,帆嶸是湊巧路過,拼了性命把你救下來的,你不知道他當(dāng)時傷得有多重!”
季時昱:“爺爺,季帆嶸總說您偏心,我有時候非常認(rèn)同他的話。”
不止是老爺子,連老太太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
季時昱小時候那件事,幾乎成為季家的禁忌,他們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了,季任烽和閆絮都不提了,季時昱肯定已經(jīng)放下了,沒想到他一直記在心里。
這個節(jié)過得什么也不是,二老吃過午飯便回屋歇著了,讓季時昱該忙就忙,不用留在這里陪他們。
這是要趕人走了。
季時昱第一次聽到老爺子對他說這種話,心里沒多難受,點了點頭,拿著車鑰匙就走了。
林管家跟在他身后,溫聲道:“大少爺,您別把老爺子的話放心上,他和老太太如今最在意的人就是您了。”
“我知道。”季時昱語氣冷淡。
他趁著今天將事情坦白說出來,也是為了讓二老有個心理準(zhǔn)備。
“您心里清楚就好,他們不是糊涂人,就是太心軟了,給他們時間冷靜幾天就沒事兒了。”林管家生怕季時昱和二老有嫌隙,跟了他一路,不停的說好話。
季時昱打開車門,“林叔,你去忙吧,等我奶奶冷靜了,您再聯(lián)系我。”
林管家連忙應(yīng)了兩聲。
季時昱開車離開。
因為上午的事,他胃口全無,在老宅那頓飯沒吃好,回去后在書房待了一下午,臨近傍晚給岳裎發(fā)消息,說他晚上有事不去了。
岳裎明白他忙,沒問他怎么回事兒。
周末,季時昱在家歇了一整天。
次日早上,他去了公司。
下午下班之前,聞湫找來了。
關(guān)秘書詢問過季時昱的意見,才讓聞湫進(jìn)辦公室。
聞湫昨天給季時昱打過電話,沒有人接,他今天干脆找上門來了。
他進(jìn)來就慘兮兮道:“哥哥,我買的新手機(jī)還沒用一個月就丟了,上午用最后的存款買了個千元機(jī)。”
【只有成為哥哥的助理,才能一直盯著他。】
季時昱聽到了他的目的,安靜看著他演。
聞湫嘆道:“我去找兼職了,可惜我太笨了,又有點社恐,面對生人不愛說話,好多老板不招我,說我的社交能力不適合在他們那里工作。”
季時昱沒看出聞湫哪兒社恐了,那分明是懶得搭理別人。
【我都這樣了,哥哥一定會收留我的吧。】
“哥哥,我沒課的時候可以來你身邊兼職嗎?”聞湫揉了下看不見淚的眼睛,“我知道這樣會麻煩你,但我會努力不耽誤進(jìn)度的,而且我還可以幫你做飯,我……”
季時昱:“你上個手機(jī)是怎么買的?”
聞湫謊都撒出去了,哪能說備用機(jī),好在他早有說辭,“那是我朋友欠我的錢,我找他要回來了。”
季時昱:“如果你很缺錢,我可以借你。”
聞湫:“……借錢不好,萬一我還不上怎么辦。”
季時昱不按他的套路走,說:“還不上就不用還了,就當(dāng)是資助學(xué)生。”
“哥哥,你……”聞湫突然沒話說了。
【哥哥怎么這樣啊。】
季時昱難得把聞湫噎得說不出話,忍俊不禁彎起了唇。
聞湫沒發(fā)現(xiàn)他笑了,只在心里郁悶。
【哥哥說得那么自然,他資助過很多人嗎?】
或許是覺得這個問題沒什么,聞湫直接問了出來,“哥哥,你經(jīng)常資助別人嗎?”
季時昱嘴角收斂,道:“季家資助過很多學(xué)生,都不求回報,你不用擔(dān)心錢的事。”
“哦。”聞湫過了會兒,小聲說:“可我不想成為被你資助的對象。”
季時昱:“為什么?”
“哥哥,”聞湫多了幾分抱怨,“我在追你啊。”
【這樣的身份不僅不對等,還沒辦法隨時守著他。助理多好啊,雖然身份還是不對等,好歹能經(jīng)常待在哥哥身邊,防止其他人接近哥哥。】
【解決了一個吳年,還會有下一個吳年,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啊。】
季時昱想起上次找他告狀的吳小少爺,眉心微擰,他不關(guān)心圈里的事,不知道聞湫做了什么。
不等他問出口,聞湫自己給了答案。
【希望吳家識趣點,在吳年結(jié)婚之前都別讓他回來了,省得再跑出來說我壞話。】
季時昱眼底劃過了然,猜到聞湫應(yīng)該是用了點方法,讓吳家把吳年送出國了。
他放下手里的筆,說:“你好好上學(xué),不想資助就不用資助的名義。”
“那以什么名義?”聞湫低聲問。
【如果是以男朋友的名義,那我可以接受。】
季時昱:“……你喊我一聲哥,我花錢供你上學(xué)很正常。”
聞湫不滿意聽到的回答,“哥哥,我不會耽誤學(xué)業(yè)的,你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兼職吧,而且我和關(guān)秘書在工作上已經(jīng)很熟悉了,我們交接工作也順利。”
季時昱嗓音冷淡:“你再不聽話,我就不管你了。”
聞湫閉上嘴巴,不再吭聲了。
【好壞啊,怎么能這樣說。】
【我只是想離哥哥近一點,再這樣沒有進(jìn)展,萬一哪天真冒出個人把他搶走了怎么辦。】
【難道我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我什么都可以演,可他到底喜歡什么樣的類型啊。】
季時昱能看出,現(xiàn)在的聞湫太焦慮了,有時候真想勸他別想那么多。
寒假給聞湫一個兼職實習(xí)的資格已經(jīng)是破例,開學(xué)了還這么干,肯定會引起多數(shù)人不滿,那樣的工作環(huán)境對員工和公司都不好。
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季時昱要回去了,他提議先送聞湫回去,后者點點腦袋,萬分苦惱地和他一起上了車。
他們在路上沒有說話,聞湫也沒有停止內(nèi)心的焦慮。
季時昱將聞湫送到樓下,按了下車?yán)锏拈T鎖按鈕,“到了。”
聞湫磨磨嘰嘰地按開了安全帶,頻繁的焦慮讓他眼里多了分肉眼可見的憂愁,眉頭皺著,心里還在想怎么才能夠離季時昱近一點。
季時昱偏頭看向他,在他要下去之前說:“聞湫,我允許你追求我,但你要用對方法,只耍些小心思是沒用的。”
聞湫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聲音沙啞:“我邀請你去看電影,你會去嗎?”
季時昱搖頭:”不會。”
聞湫:“我邀請你吃燭光晚餐,你會去嗎?”
季時昱:“……不會。”
聞湫:“那如果,我邀請你出門玩呢,我們?nèi)ビ螛穲@,去海邊、去蹦極、去爬山,你會和我一起嗎?”
季時昱:“……”
聞湫苦笑道:“哥哥,你每天都在工作,除了偶爾答應(yīng)我表哥出門一聚,其他時候根本就不會有時間,我唯一能接近你的渠道只有成為你的助理。”
季時昱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忙,沉默的很徹底。
“你不喜歡別人離你太近,不喜歡我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你視線里,所有能夠追求的辦法都被你杜絕了,我還能怎么樣?”聞湫紅了眼睛,哽咽道:“你給我追你的機(jī)會了,同時也把追到你的可能降到了最低。”
聞湫努力制造僅有的、能夠接近季時昱的機(jī)會,但那樣的場面太微乎其微了。
季時昱忙工作,他自己要忙學(xué)業(yè),他們這個月見面的次數(shù)特別少。這樣漫長而毫無可能的追人方式,時刻折磨著聞湫的心態(tài)。
他很焦慮,他有時候想要做一些偏激出格的行動,每想到季時昱喜歡乖一點的人,他就強(qiáng)行忍耐著自己的想法,去找一個盡可能不讓季時昱討厭的方法。
車門早開了,季時昱聽不到聞湫的真實想法,偏頭對上那雙泛紅含淚地眼睛。
“聞湫,我把你當(dāng)?shù)艿軄砜创!?br />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跟聞湫說這些。
聞湫笑了下,艱澀道:“你不用提醒我。”
季時昱垂目,淡聲說:“我知道你有錢,不用在我面前裝沒錢的戲碼。”
聞湫睫毛顫了顫,沉默不語。
“你很聰明,腦子轉(zhuǎn)得很快,”季時昱嘆道:“寒假之前,我同樣每天待在公司,你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不管是巧合還是你故意為之,但你屢次出現(xiàn)的確分走了我一部分注意力。”
聞湫瞳孔逐漸擴(kuò)大,幾乎是一瞬間,眼中的痛苦盡數(shù)退散,留下僅有的、被拆穿后的亢奮,刺激遍及所有感官,眼神如劇烈燃燒的火焰。
季時昱忽視他炙熱的視線,找了個能夠暫時安撫他的說法,“我不需要一個大學(xué)生來當(dāng)作助理,讓我看看,你還有什么能夠使我頻繁注意你的辦法,好嗎?”
第33章 他在追我 嗚…我好可憐……
聞湫忍著內(nèi)心的洶涌, 手指激動到發(fā)抖,聲音帶著明顯的顫,“要是有一天,我做了不對的事, 你會遠(yuǎn)離我嗎?”
季時昱單手握著方向盤, 手指在上面輕輕敲打著, 冷聲說:“當(dāng)然會。”
聞湫低頭笑了聲,“我知道了。”
季時昱:“回去吧。”
聞湫嗯了聲,這次倒是沒意見了。
砰的一聲,車門關(guān)上。
聞湫沒有回頭, 手指插在風(fēng)衣兜里, 微風(fēng)掀起衣角, 修長挺拔的背影異常吸睛。
第二天上午。
季時昱和往常一樣坐在椅子上, 聽著關(guān)秘書和安秘書相繼匯報工作,后者匯報完離開了辦公室。
關(guān)秘書把需要簽字的文件遞過去, 說:“您下周要去G市的票已經(jīng)訂好了, 時間是下午三點半。”
他接過簽下字,點了點頭。
下午,季忱來了。
在季忱進(jìn)來之前, 季時昱看到了聞湫打來的電話,他掛斷,那邊又打來, 只好接聽,說:“我這邊有事, 待會兒再說。”
聞湫:“哥哥,別掛斷,我想聽你說話。”
季時昱:“沒什么好聽的。”
“我昨晚到現(xiàn)在都沒有合眼, 我真的忍不住了,特別想聽到你的聲音,我絕對不出聲打擾你,你別掛好不好。”聞湫哀聲懇求。
季時昱冷聲拒絕:“不行。”
“我的黑眼圈好重,臉色也好差,我快困死了就是睡不著,”聞湫咳了兩聲,“我好想睡覺,但是怎么都睡不著,只有聽到你的聲音才安心。”
季時昱無動于衷,“吃安眠藥。”
“我對一切含有安眠成分的藥物過敏,吃了會喘不上來氣的,嗚…我好可憐……我只是想睡覺而已,為什么這么難。”
隔著手機(jī),季時昱能想象到聞湫此刻會做出什么表情,他閉了閉眼,說:“沒有下次。”
他也不明白為什么會答應(yīng)這種無理的要求,手機(jī)放到一旁,拿了份文件蓋住了通話顯示。
下一刻,有人推門進(jìn)來了。
“哥。”季忱小心關(guān)上門,“我媽讓我來跟你道歉。”
“我沒放在心上,你讓她別多想。”季時昱抬起頭,對著沙發(fā)昂首示意,“隨便坐。”
季忱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完全沒有往日的活潑,“我前天晚上和我姐說了那天的事,我姐打算回來一趟。”
季時昱沒出聲,操縱鼠標(biāo)打開電腦里的文檔。
“我姐說,有份文件想送給你,她不放心其他人轉(zhuǎn)交,非要親自給你送過來。”季忱嘆聲氣,“我爸昨晚出院找我媽道歉,我媽收拾東西出去住了,我爸這次是真把她傷到了。”
季時昱對他們家的事沒興趣,但也沒打擾季忱找他傾訴。
安靜了一會兒,季忱問:“哥,如果我爸媽離婚了,你說我要跟著誰?”
季忱身為成年人,在法律上跟著誰并不重要。
季時昱松開鼠標(biāo),向后靠著椅子,一語道破他的想法:“你想跟著你媽回尹家,又怕以后跟爺爺奶奶生疏了。”
季忱點點頭,“我媽性子軟,這些年一直就被我爸掌控著,她好不容易有了離婚的想法,我不會勸她,可我更不能拋下她,她會受不了的。”
季時昱:“按你自己的想法來,爺爺奶奶對你的好又不是因為你爸。”
“嗯,我知道了,謝謝哥,那我先走了。”季忱站起身,走到門口想起件事,轉(zhuǎn)過身走到了辦公桌前,低聲問:“哥,你和聞湫是怎么回事兒?”
他昨天沒錯過聞湫對季時昱的關(guān)心,當(dāng)時容不得他多想,這兩天晚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回憶起了聞湫的緊張。
從樓下開始吵架,聞湫就問他會不會波及到他哥,他當(dāng)時沒想那么多,后來想想太不對勁了。
聞湫是他的朋友,遇到這種事不應(yīng)該先關(guān)心他嗎?尤其是下樓后,誰都不看只守著他哥,生怕他哥受丁點氣。
“他暑假想來我這里兼職,跟上司搞好關(guān)系不是應(yīng)該的嗎。”季時昱面不改色道。
季忱面露疑惑:“……是這樣嗎?”
季時昱:“不然呢,你還指望我和他之間有關(guān)系?”
“那倒不是,我就是覺得,”季忱遲疑一陣兒,輕咳一聲,“哥,你別嫌棄說話難聽,你條件是很好,長得比明星都要帥,但是吧……”
季時昱:“但是什么?”
季忱:“但是你和聞湫的年齡差太多了,六歲啊,反正我是不可能找一個比我大六歲的人。”
季時昱第一次被人說年齡的事,抿了下唇,道:“季忱,我才25,你說話注意點兒。”
“哥,我還有兩個月才20歲。”季忱笑嘻嘻說完,強(qiáng)調(diào)道:“我沒有說你老的意思,大家不都說三歲一個代溝,你和聞湫差了六歲,代溝可不小啊,你每天跟個大忙人一樣,肯定沒有我們大學(xué)生的網(wǎng)速快,我這不是怕你和他有交流障礙嘛。”
季時昱看了眼被文件蓋著的手機(jī),沒生氣,神情不明地問:“你覺得我看上聞湫了?”
“……也不是,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我覺得聞湫長在你審美上,怕你對他動歪心思。”季忱聲音越來越小。
季時昱冷聲道:“這個月缺錢了別找我。”
“我錯了,不敢了。”季忱飛速滑跪,心情好了不少,笑道:“我走了,我們就當(dāng)沒聊過這事兒。”
等辦公室的門再次關(guān)上,季時昱拿開了壓著手機(jī)的文件,沒急著說話。
過了一會兒,話筒里傳來了很小的聲音。
“他走了嗎?”
季時昱打開免提,“走了。”
剛才的通話沒有開免提,聞湫聽不到季忱前面說了什么,后面的話或許是因為季忱離得近了,他聽得很清楚。
這不,剛得知人走了,立即開始表真心。
“哥哥,你不要聽季忱胡說八道,我們差得不多,六歲是我最鐘意的年齡差,更何況愛情不分年齡段。”聞湫當(dāng)時真想出聲打斷季忱,怕季時昱生氣,硬生生忍了下來。
“他說得不全錯,六歲之差,能聊到一起的話題太少了。”季時昱不否認(rèn)季忱的話。
聞湫著急道:“什么啊,他自己沒談過戀愛,怎么好意思管別人的戀愛怎么談,哥哥你別被他洗腦了。”
季時昱無聲輕笑,沒有泄露任何情緒,提醒他一個事實,“聞湫,我們沒有在談戀愛。季忱怕我看上你,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
聞湫默了好一陣子,說:“季忱說,我長在你的審美上,這是真的嗎?”
季時昱:“假的。”
“假的也沒事,”聞湫自我催眠一般,將心里話說了出來:“我很乖,很聽你的話,我會學(xué)著如何討你歡心,你不要躲著我就好。”
季時昱:“沒躲著你。”
聞湫:“那你這周末有時間嘛?”
季時昱:“……你想約我出去。”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我一直都想約你出門,說實話,我來A市那么久了,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和景區(qū)沒有去過,我想和你一起去。”聞湫大大方方道:“哥哥,你不答應(yīng)我,我就會和之前一樣,主動出現(xiàn)在你面前,哪怕在你工作的時候也會纏著你不放。”
“哥哥,給我個機(jī)會吧。”
季時昱再不答應(yīng)他,他就快忍不住徹底暴露自己的本性了,這段時間忍得無比煎熬,不確定還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季時昱和聞湫相處這么久,怎么可能不明白聞湫的真實性子。他嘆口氣,手肘抵著桌面,抬手摘下眼鏡,按了按被眼鏡壓得有些痛的鼻骨,問:“幾點?”
“早上九點半,可以嘛?”聞湫聲音含笑。
季時昱輕嗯一聲,“到時候給你個地址,你開車接我。”
“哥哥,你真好。”
“有個前提。”
“你說。”
“以后不準(zhǔn)在我看不到的角落里偷看我。”
季時昱發(fā)現(xiàn)很多次了,但他沒有說出來,昨天坦白說了那些話,不差今天這一句了。
電話里,聞湫愉悅笑了兩聲,“哥哥好敏銳啊,我都藏這么隱蔽了,居然還能被你發(fā)現(xiàn)。”
就聞湫那獨一份炙熱貪婪的視線,季時昱想不到第二個人,每次感受到不對,他就知道聞湫在附近偷看他。
聞湫接著道:“我很聽話的,自從你說過不喜歡我突然出現(xiàn)在你面前,我就在克制自己了。”
季時昱拆穿他:“你只克制了幾天而已。”
“哪有啊,只要哥哥不躲著我,我可以一直控制。”
這是掛電話前,聞湫說的最后一句話。
季時昱放下手機(jī),向后靠著椅子,不知道該不該給聞湫這個機(jī)會。
他對聞湫沒有起歪心思,目前的情況不可能走回原劇情,但聞湫對他的執(zhí)著超乎了他的想象。
一瞬間,小時候去S市的事情又灌進(jìn)腦中。
季時昱給閆絮發(fā)了條消息。
【媽,我十一歲那年去S市找你那么多次,有沒有哪次送一個孩子去過公安局?】
去公安局肯定會印象深刻,可是他毫無印象,這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不清楚爸媽在哪個國家旅游,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大概率在休息,便沒急著等消息。
晚上。
季時昱睡覺前得到了答復(fù),閆絮打來了視頻電話,他沒開鏡頭,拿著手機(jī)看閆絮給他照得雪山,從這個位置和高度來看,閆絮應(yīng)該在酒店。
“十幾年前的事了,你怎么問這個?”閆絮問。
季時昱坐起來,靠著床頭,“前幾天和朋友討論S市的事,突然想到那段時間經(jīng)常去S市找你。”
閆絮笑了聲,說:“你沒去過公安局,倒是有一天帶回來了一個孩子,不認(rèn)識人家就帶回來了,給我嚇了一跳,我拜托你劉叔叔把人帶到公安局了。”
季時昱眼眸微閃,“是那位劉局長?”
“對,是他,想當(dāng)年他還是個副隊,如今都升成局長了。”閆絮感嘆道。
季時昱頓時毫無困意,“我那年帶回去的孩子長什么樣?多大了?”
閆絮:“看著四五歲了,我沒照片,你劉叔叔倒是給你們拍了張合照,過去這么久了,可能已經(jīng)找不到了,我過會兒幫你問問。”
季時昱應(yīng)了聲,“媽,我記不太清這件事了,那陣子有發(fā)生什么令你記憶深刻的事嗎?”
“還真有呢,”閆絮驀地冷笑道:“你劉叔叔把那孩子接走后,你就回家了,你爸為了把我騙回去,第二天故意說你生了重病,嚇得我立馬回了A市,那次可讓他得逞了。”
話音落地,手機(jī)里傳來季任烽無奈狡辯的說辭:“我那時候?qū)嵲跊]辦法了,我去找你,你每次都把我關(guān)在門外,我再見不到你就要瘋了。”
手機(jī)那頭的夫妻倆說個不停,季時昱卻無心聽他們說了什么,滿腦子都是那年的事。
他清楚記得閆絮回來的那天,記憶涌進(jìn)腦中,連帶著前一天的事都有了模糊的印象。有了這個開頭,那天的事像是擦掉霧氣的玻璃,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
他記得當(dāng)時和閆絮住的樓區(qū)附近有所幼兒園,十一歲的他想去幼兒園對面的公園里玩秋千,在那里看到個被幾個孩子圍著的小男孩。
忘記是發(fā)生矛盾還是怎么了,只記得小男孩哭了,其他小孩笑得一聲比一聲大,他身為大孩子過去阻止這種場面,其他小孩看到一臉嚴(yán)肅的他,全嚇跑了。
他本意是想走的,哭得雙眼通紅的小男孩拽住了他,問能不能和他回家。
季時昱隱約記得自己說了家在A市的話,然后帶小男孩去了閆絮那里。
閆絮嚇了一跳,問他話,他也說不清楚,閆絮就打電話聯(lián)系了自己的警察朋友。
十一歲的季時昱和小男孩玩到下午,身為警察的劉叔叔過來帶走了小男孩,之后就是季時昱跟著林管家派來的人坐飛機(jī)回了A市,再之后便是閆絮被騙回家了。
季時昱緩緩?fù)鲁鲆豢跉猓皖^發(fā)現(xiàn)手機(jī)里的視頻通話早掛斷了,聊天框里多了張非常老舊的照片,他點開照片,視線微凝。
他回想了快十分鐘,只記得大概事件,記不清小男孩的臉。
有了這張照片,記憶更加清晰,照片里的男孩和現(xiàn)在的聞湫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神韻五官沒有太大改變,哭起來還是那副讓人心疼的模樣,不然小時候的他不會把人帶回閆絮那里。
閆絮沒見過聞湫,自然不可能認(rèn)出聞湫是那個孩子。
這就能對得上了。
季時昱從來就不認(rèn)為聞湫只憑著原書里的劇情,就對他有那么深的執(zhí)念。回想起聞湫之前的反應(yīng),一定對小時候這件事記憶深刻。
他模糊記得一段對話,小時后的聞湫告訴他,“我以后去A市找你好不好?”
他說:“A市很大,你找不到我。”
聞湫沒有再吭聲,擺弄著奧特曼模型發(fā)起呆來。
如今再看,聞湫家里人不讓他來A市上學(xué),他非常執(zhí)拗的改了志愿并不是討厭S市,而是遵照小時候的話來A市尋找他。
依照聞家的能力,聞湫想找到他很輕松,但是聞湫沒有借用家里的人脈,所以一直沒有主動找過他,直到覺醒后,有了岳裎這層人脈,聞湫巧妙地以岳裎表弟的身份來與他相識。
當(dāng)然,這一切不過是一時的猜測。
時間很晚了,季時昱卻提不起一點困意,躺在床上許久沒有睡著,后來吃了安眠藥才勉強(qiáng)睡了一覺。
次日中午。
季茵從外地回來了,分別交給了季時昱兩份文件和一個U盤。
“大哥,這里面是我這些年所知道的部分,我想應(yīng)該能夠幫到你。”
季時昱猜出了什么,拿起文件翻了兩頁,第一次對季茵的做法感到驚訝,“過年時你還想讓我網(wǎng)開一面。”
季茵苦笑:“我不是心疼他,是心疼我媽,季忱打電話跟我說了元宵那天的事,我不能再這么糊涂下去了,他敢動手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我不想讓我媽受那份苦。”
尹安玥想離婚,但他們很清楚季帆嶸不會同意的,這個婚很大可能離不掉。與其守著隨時會發(fā)生的家暴過日子,不如早點讓季帆嶸受到制裁。
季時昱明白季茵的想法,“這里的證據(jù)加上我收集的那些,足夠他在里面待一輩子了。”
季茵明顯放松了身體,笑得滿眼是淚,“大哥,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是你親妹妹就好了。”
明明沒有血緣關(guān)系,季時昱永遠(yuǎn)會護(hù)在季茵和季忱前面,季帆嶸曾做過那種事,他對這姐弟倆依舊當(dāng)親人來看,從不因為季帆嶸而對他們冷眼相待。
不止季茵遺憾,季忱也遺憾過,無關(guān)父母那輩的事,只是心想,如果季時昱是他們的親哥哥就好了。
可惜,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guān)系.
周六晚上。
季時昱和岳裎在老地方相聚,展綺這幾天休息,柳今需也難得有時間,他們四個坐在固定的包廂里,服務(wù)生蹲在桌前開著酒。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都快被傳成已婚人士了,牛還是你牛啊。”展綺對季時昱比了個大拇指。
季時昱今天來得晚,在他來之前,岳裎把這陣子的事一股腦全說了。
他抿了口酒,道:“我是假的,岳裎是真的。”
展綺點點頭,對岳裎也豎了個大拇指,“你更牛。”
岳裎第一時間得知,秦家剛接回來的私生子是他忘不掉的前男友,秦家還想把人推出去聯(lián)姻,他親自動神去了秦家商量聯(lián)姻的事,把秦家老爺子驚了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這件事過去快一個月了,依然是圈里聚會的談資,誰見了岳裎都要比個大拇指,還專門在私底下議論岳裎之前的謠言是不是真的。
岳裎懶得管了,現(xiàn)在只想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季時昱很少參與圈內(nèi)私底下的聚會,暫時沒聽過這些八卦,自然不知道別人也八卦了他。
這不,幾個人喝著酒,柳今需說了從朋友口中聽到的桃色八卦。
岳裎那場單身夜派對過后,有人傳王二少專門堵過季時昱小男友的車,那之后沒兩天,王家丟了個至關(guān)重要大項目,王總回到家抽出皮帶,把兒子直接抽進(jìn)了醫(yī)院。
柳今需看著季時昱問:“真的假的啊?”
季時昱知道前面的事,倒是不知道王總怎么教訓(xùn)兒子的,搖了下頭,“不清楚。”
“你們說的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王二?”岳裎訂婚后忙著跟未婚夫親密,什么場所也沒去,應(yīng)酬都推了幾個,哪能聽說這些事兒啊。
“不然能是誰,他年前剛拿兩千萬打發(fā)了一個難纏的前任。”柳今需露出嫌惡的表情,“和他關(guān)系不錯的那幾個都臟得要死,據(jù)說玩得也臟,幸虧聞湫沒在他手里吃虧。”
岳裎臉色難看地罵了聲臟話:“我操他大爺?shù)模?dāng)時就坐在我身邊,我還警告他別招惹聞湫,結(jié)果這孫子壓根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你少和他們來往。”季時昱眉頭緊皺。
他想起王二那天還摟著個女人,沒看錯的話,女人脖子上有好幾道紅色的鞭痕,再加上柳今需那些話,令他渾身不適,頓時胃里翻滾,泛起一股強(qiáng)烈的惡心感。
甚至覺得只扣下了王家一個項目真是便宜王二了,不過他也清楚冤有頭債有主,用不著因為王二牽連到整個王家。
岳裎晦氣道:“我沒和他們來往,他們自己非要坐在我身邊,我最后的單身夜呢,就想著玩了,哪會意識到這群人是什么貨色。”
展綺嘖了聲,“你沒跟他們說聞湫是什么人?”
“我告訴他們,聞湫是我表弟,讓他們別去招惹,王二倒好,轉(zhuǎn)頭把我的話拋在身后了,真是個精蟲上腦的惡心玩意兒!”
岳裎偶爾會出去和圈里人聚在一起,但他去的都是正常聚會,沒人玩那么臟。
“不說這個了,越聽越惡心,我下次見了王二怎么著都要教訓(xùn)他一頓。”岳裎擺了擺手,不想再繼續(xù)這種話題。
柳今需推了下眼鏡,“明天有時間嗎,不如喊上秦笛一起出來吃頓飯。”
展綺:“我都OK,這周休息。”
岳裎:“那就明天?”
“明天有約,你們聚你們的,我下次有時間再和你們單獨聚。”季時昱對岳裎說。
“有約?”岳裎意味深長地笑了:“大周末的和誰有約啊?”
“聞湫。”
季時昱大大方方的道出名字,不認(rèn)為這有什么好隱瞞的。
柳今需神情微滯,接受良好。
展綺大吃一驚。
岳裎猜到了是誰,沒料到季時昱會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出來。
包廂里靜了一瞬,岳裎和柳今需對視一眼,開好酒的服務(wù)生默默離開。
展綺放下酒杯,詫異問:“你和他發(fā)展到哪步了?”
季時昱淡聲道:“他在追我。”
第34章 狼耳男仆 我是你的乖狗狗啊
岳裎半個身子湊過去, 滿眼審視:“所以你們還沒有在一起,就要約會了?”
季時昱抿了抿嘴,沒有把聞湫纏人的情況說出來,只道:“他想要個機(jī)會, 我給他了。”
“他要你就給, 季總這么好說話。”展綺笑得意味深長。
岳裎:“確實, 換成其他人,你指定讓他見不到你。”
季時昱嘴唇微張,一個字沒能說出來。
他該怎么說呢,就算躲起來, 聞湫也會想辦法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別人打發(fā)兩句就轉(zhuǎn)身走了。
聞湫……算不上死纏爛打, 但他會鉆各種縫子。
他不是喜歡背地里說別人壞話的人, 況且聞湫那些小機(jī)靈也不壞,頂多是黏人, 換著花樣的黏上來, 一旦他不給出反應(yīng),聞湫就開始各種撒嬌裝可憐,季時昱沒碰到過這樣的人。
展綺問岳裎:“你呢, 跟家里人的關(guān)系緩和了嗎?”
岳裎和秦笛訂婚后,岳家瞧著是沒怎么樣,但岳裎父母包括老爺子都在跟岳裎生悶氣呢。岳家是體面人, 不會在其他人面前鬧得太難看,會給秦笛該有的臉面, 于是這份氣單方面撒在了岳裎身上。
岳裎飲下小半杯酒,輕嘆一聲:“日子久了就習(xí)慣了。”
他們喝到深夜兩點多,包廂里沒外人, 季時昱多喝了幾杯,最后爛醉如泥走不了路,是司機(jī)扶著他上了車,才坐進(jìn)車?yán)铮囃忭懫鹨坏缆曇簟?br />
“哥哥,你怎么又在其他人面前喝那么多,這樣不好。”
隨著那道聲音越來越近,車旁的司機(jī)疑惑問:“小聞助理,你怎么在這兒?”
“趙哥,我和朋友來這邊玩,看到了你們的車,過來打聲招呼。”
聞湫來到車旁,看見了醉到睜不開眼的季時昱,車中昏暗看不清臉色,唯有領(lǐng)口那抹白極其亮眼。
半小時前,季時昱在包廂里有點熱,伸手松了松領(lǐng)帶,上面衣扣解開了兩顆。
聞湫瞇了下眸子,意識到有其他人也看到過季時昱這副模樣,一絲陰涼的寒意從眼底劃過,轉(zhuǎn)瞬即逝。
他笑著問:“哥哥,你喝醉了嗎?”
季時昱聽出了聞湫的聲音,不似愉悅的笑,倒像是生氣了,他醉得無法思考,想不通為什么會生氣,被酒潤到泛紅的唇瓣微張,說了句不明不白的話。
“你又有了什么歪心思?”
他聲音沙啞,因為酒精的緣故,喘氣喘的有些粗。
司機(jī)站在一旁感到尷尬,不動聲色地往后面走,好給他們騰出單獨聊的空間。
聞湫有點傷心,“哥哥怎么能把我想那么壞,我明明是擔(dān)心你,你都不知道你喝醉后有多好……說話。”
季時昱閉上眼,頭轉(zhuǎn)到一側(cè)不看他,“我是醉了不是糊涂了,你騙不了我,我知道你現(xiàn)在存了什么心思。”
“哦?真的嗎?”聞湫逐步逼近,抬起右腿踏進(jìn)車?yán)铮习肷砀┥韷合拢x季時昱特別近,目光如陰濕冰涼的蛇信子肆意在脖頸上掃動,哼笑了聲,“哥哥不妨說說我現(xiàn)在存了什么心思。”
聲音就在耳畔,陌生溫?zé)岬暮粑蛟陬i側(cè),季時昱睫毛顫了顫,轉(zhuǎn)過頭來,伸手攥住了聞湫的衣領(lǐng),將他整個人往自己這邊拉得更近。
他們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交織纏繞的呼吸無故增添了幾分曖昧,有道呼吸明顯加重,本就炙熱的眼神像團(tuán)難以熄滅的烈火。
季時昱彎唇笑了,“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嗎?”
聞湫喉結(jié)微動,眼神晦澀,“什么?”
“像小狗看到了出差回家的主人,因為久久得不到主人的撫摸而感到焦渴,卻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眼巴巴地等待主人的親近。”季時昱松開了他的衣領(lǐng),笑意收斂,“是不是啊,小狗狗?”
聞湫抓起季時昱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委屈道:“哥哥,不要叫我小狗狗,我是你的乖狗狗啊。”
“那就乖乖聽我的話,你先下車,讓司機(jī)送我回家休息。”季時昱嗓音淡下來,困得不想再思考其他事了。
聞湫深呼吸,興奮到眼尾猩紅,咬牙極力忍耐身體里的沖動,點了下頭,聲音沙啞:“好,我聽哥哥的話,但你明天醒來不準(zhǔn)放我鴿子。”
季時昱閉上眼,“嗯。”
聞湫不情不愿地下了車,去后面喊司機(jī)。
司機(jī)沒多問,規(guī)規(guī)矩矩上了車,隨后開車帶季時昱離開。
他們走后不久,一輛車悄然跟在了他們身后。
聞湫很熱,為了緩解那股沖動,特意將車窗打開,冷颼颼的風(fēng)刮在臉上,讓他躁熱的身軀慢慢冷靜了下來。
當(dāng)前面的車輛停下,他關(guān)了車燈,坐在車?yán)锟粗緳C(jī)把季時昱送進(jìn)了別墅。
等前面的車再次離開,聞湫把車停在別墅附近,開車門下來,抬頭盯著上面亮著燈的窗戶看,眸底被驚人的欲望充斥。
不多時,季時昱走到了窗戶前,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眼,而后淡定轉(zhuǎn)身,拉上了窗簾,所有的一切都被厚重的窗簾遮擋,只剩下一片暖色的燈光。
聞湫嘴角揚(yáng)起,冷風(fēng)逼退的燥熱再次席卷而來。
又被發(fā)現(xiàn)了呢。
“哥哥,晚安。”
夜里下了場小雨,持續(xù)到凌晨天微亮才停下,窗外的空氣潮濕寒冷,玻璃上淋了許多水珠,由于太過寒冷,屋里那層玻璃覆蓋了一層模糊的霧氣。
季時昱拉開了窗簾,往下看,昨夜守在樓下的人早已消失。
他背過身靠著窗臺,無奈搖了搖頭,回想起昨晚的事,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醉酒后容易犯糊涂,這或許就是聞湫口中的好說話吧。
怎么就說出了那些話呢。
季時昱轉(zhuǎn)回身,看到前面開來了一輛車,最終停在了他家樓下。
因為窗戶上有水珠和霧氣,再加上季時昱穿了淺色系的睡衣,聞湫沒有看到他,拿手機(jī)打了個電話。
季時昱接通。
“哥哥,我到了,你什么時候下來啊?”
他們之前說好的,季時昱給地址,聞湫再來接,昨晚到現(xiàn)在,季時昱沒有給出地址,聞湫能找到這兒來,明擺著不掩飾他昨晚跟著季時昱回來的事。
季時昱伸出手,手指在玻璃上擦出一道清晰的痕跡,道:“二十分鐘,等不了可以先走。”
聞湫站在樓下,面上毫無愉悅的表情,聲音卻含笑:“哥哥,你太小瞧我對你的耐心了。”
是嗎?
季時昱在心里這么想,嘴上說:“你慢慢等,掛了。”
掛斷電話,他看到樓下的人打開車門坐進(jìn)了車?yán)铩?br />
季時昱洗漱好換了衣服,沒吃早飯,喝了杯溫開水,出門后看到聞湫抱著一捧嬌艷的玫瑰花站在他家門前。
他走到門前,打開一個盒子,指腹貼著指紋鎖按下去,四米高的鐵門緩緩向兩邊打開。
“哥哥,上午好。”
聞湫走到他面前,把玫瑰遞過去。
季時昱沒接,“我不喜歡花,以后別送了。”
聞湫:“好,那你喜歡什么?”
季時昱:“喜歡清凈。”
聞湫蹙眉訴說不滿:“哥哥,你這不還是防著我嘛,不可以這樣說。”
“實話罷了。”季時昱走到副駕前,打開了車門坐進(jìn)去。
聞湫緊跟著坐進(jìn)車?yán)铮茈S意的將那捧玫瑰扔到后座,而后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到季時昱面前。
“你只讓我等了二十分鐘,肯定沒吃早飯,這是我親手做的。”
季時昱接下,從里面拿出一個盒子,手指掰著邊緣打開,里面是散發(fā)著蛋香味的三明治,被雞蛋浸過的吐司煎得兩面金黃,里面夾了午餐肉和球生菜,吐司里側(cè)涂了特制的醬汁。
他嘗了一口,味道很不錯,能吃出是聞湫親手做的,還散發(fā)著溫?zé)幔约绷艘膊粫C嘴。
他空出一只手拉著安全帶扣上,問:“你想帶我去哪兒?”
“你不喜歡人多的公共場合,我們?nèi)ト松俚牡胤健!甭勪袥]說去哪兒,握著方向盤倒車轉(zhuǎn)彎,隨后用導(dǎo)航定位了一家非常小眾的自由烘焙店。
季時昱看到最終地點,不解問道:“去這種地方做什么?”
“做蛋糕啊,哥哥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我可以做給你吃,而且她家有單獨的房間,可以自由使用材料和工具。”聞湫已經(jīng)開始想象大展身手的模樣了。
季時昱喜歡吃微微甜的,平時吃飯都要掛點兒甜口,他的口味完全不像A市人,但也不會吃太甜太膩的食物。
他否認(rèn)了口味問題,“我沒說過我喜歡吃甜的。”
“我會把控好量,不會很甜,”聞湫想到網(wǎng)上描述的情況,笑道:“哥哥你忘了嗎,在國外那幾天,我每天都做飯給你吃,你不是很喜歡吃嘛。”
季時昱默認(rèn)了他的話。
到了地方,他懂了聞湫的想法。
這里提供干凈嶄新的男女仆裝,什么顏色和號碼都有,布料很好,上面有股淡淡的清香,特別好聞。
交過錢便可拿衣服去試衣間換上,店員會帶領(lǐng)客人去樓上單獨的烘焙間,所有的工具都是高溫消過毒的。
沒有時間限制,但是有監(jiān)控,為了確認(rèn)客人不在這里亂搞,房間里貼滿了各種警告。
結(jié)束后可以帶走身上穿的服裝,這一切都包含在一開始的費用里。
“……”
季時昱聽店員介紹完,站在柜臺前沒動。
“哥哥,你反悔了嗎?”聞湫咬了下嘴巴,“我都給過錢了,不給退的,這是我這個月最后的零花錢了,我電腦壞了都沒舍得買,而且我……”
季時昱打斷他:“你去換衣服。”
聞湫笑著點頭:“嗯嗯,哥哥你可以先去樓上等我。”
聞湫和店員去里面挑選合身的衣服。
另一位店員帶季時昱去樓上的房間,裝修偏奶油風(fēng),這家店四周圍繞著淡淡的香甜奶油味,對于愛好輕微偏甜的季時昱來說,這股味道很誘人。
屋里的沙發(fā)上鋪了新的毯子,店員特意強(qiáng)調(diào)不可以在這里做太出格的事情,還說房間里安裝了五個不同角度的監(jiān)控。
季時昱:“……”
他在屋里等了十分鐘左右,屋里的門再次推開,穿了身男仆裝的聞湫害羞走了進(jìn)來。
聞湫穿得是最經(jīng)典的黑白配色,頭上戴了對狼耳,乍一看有些像狗耳朵,身軀高大且寬肩窄腰,腰部往下的裙擺稍微蓬起來一點,裙擺遮住了小腿部分,下面穿了雙黑色中腰靴子。
他肩膀?qū)挘痔吡耍@么穿不會顯得纖弱,反而能從他身上看出一股力量感。
“哥哥,這么穿是不是很奇怪?”聞湫眼里含著蕩漾的水色。
【第一次勾引哥哥,好害羞啊。】
烘焙房是一個40平房間,門窗關(guān)閉,自然會聽到心聲。
季時昱無視他拋來的眼神,“是很奇怪,換回來吧。”
特別奇怪,不是說不好看,反正……就是很怪,也可能是聽到勾引那倆字不太習(xí)慣。
“這樣么。”聞湫愁得揪著自己頭發(fā),順便握著狼耳捏了兩下,“但是我已經(jīng)穿過了,老板不退不換,我那件衣服不小心沾了水,還在烘干機(jī)里,哥哥你忍耐一下好不好。”
【肯定是好看的,哥哥最喜歡口是心非了。】
季時昱撇開目光,“做蛋糕吧。”
聞湫擼起衣袖,自信道:“好,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我專門請了位烘焙老師學(xué)了三天,絕不可能翻車。】
季時昱不懂烘焙,全程看聞湫操作,偶爾打下手。
看別人做蛋糕的過程比較治愈,尤其是打奶油的部分,高頻率打蛋器嗡嗡作響,淡奶油慢慢變得絲滑濃稠,直到立起合適的倒三角狀。
聞湫動作熟練,期間不忘問季時昱喜歡吃什么水果,這里的水果不齊全,但是里面全是季時昱說出口的名字。
他看著聞湫拿出那些水果,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聞湫預(yù)謀好的。
后面沒有一直待在旁邊圍觀,聞湫在嘗試做其他甜品。季時昱打開了電視機(jī),里面播放著同性題材的愛情電影,他換了頻道,發(fā)現(xiàn)全是這類電影,干脆選中了劇情比較平淡的一部。
【嘖,都說把電視撤了,怎么沒做到啊,哥哥看了電視還怎么看我啊。】
聞湫對于季時昱看電視不看他的行為,表現(xiàn)出巨大的異議。
【好想砸了這破電視,電視哪有我好看。我能討哥哥歡心,這破電視能干什么。】
季時昱對愛情電影沒興趣,本打算關(guān)掉電視,聽到這句話,頓了片刻,將遙控器放到了一旁。
表面是在看電視,實則在關(guān)注聞湫的心聲。
【不要看別人,多看看我不好嘛,我那么好看,為什么不看我。】
季時昱發(fā)現(xiàn)聞湫朝這邊看過來,及時轉(zhuǎn)頭盯著電視屏幕里的演員。
【我比他高比他帥,連廚藝都比他好,哥哥為什么要看他。】
【氣死我了,看來哥哥真不喜歡這身衣服,我下次該穿什么勾引他,他到底喜歡什么啊!】
隨著吐槽的心聲,房間里彌漫出誘人的香甜味兒。
【不生氣不生氣,我要乖乖的,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我更聽哥哥的話了。】
【嗚……為什么不看我。】
“聞湫。”季時昱打斷聞湫的胡思亂想,看向他,說:“你走神了。”
“嗯?”聞湫回頭,臉蛋上沾了點面粉,表情無辜,“沒有走神啊。”
【幸好我剛才往臉上抹了點面粉,店長說好多人都靠這招成功了,我肯定也行。】
季時昱看著他掩飾出來的發(fā)懵神情,搭在膝蓋的手指微動,冷靜道:“烤箱好了。”
“……哦”聞湫走到烤箱旁。
【算了,冷淡點挺好的,杜絕了其他人接近的可能,我只能努努力了。】
聞湫就這么把自己哄好了,到后面雖然還在不滿抱怨,好歹沒剛才那么大的怨氣了。
過了一會兒,聞湫端著精致的餐盤放到茶幾桌上,“哥哥,你嘗嘗。”
季時昱拿起餐叉,嘗了口蛋糕。
不怎么甜,口感綿密,奶油入口即化,整體很不錯。
聞湫臉上還粘著面粉,狼耳頭箍嫌不舒服早摘了,頭頂翹起呆毛,期待看向他,問:“怎么樣,好不好吃?”
他給出心底最真實的評價,“不錯。”
聞湫:“我烤點不怎么甜的餅干包裝起來,你帶回家怎么樣?”
季時昱:“不用,我不愛吃零食。”
聞湫無視他的拒絕,說:“你早上經(jīng)常不吃飯,我給你烤點吐司怎么樣?”
季時昱眼皮微抬,看向?qū)γ娴娜恕?br />
“你想吃什么,我都會做,或者我住在你家,每天幫你煮飯好不好?”聞湫說這話時,眼睛又亮了一個度。
季時昱:“你要是不聽話,就沒有下次約會了。”
那一瞬間,聞湫眼神暗淡下去,“我聽話的,你都不想吃是嗎,那我不做了。”
【想勾引哥哥好難啊。】
他們離開時,店員將聞湫做的甜品使用包裝盒包裝起來,放進(jìn)紙袋里遞過去,“歡迎二位下次光臨。”
已經(jīng)中午了,聞湫問季時昱想吃什么。
“說了你來安排,不用問我。”季時昱剛吃過一些甜品,現(xiàn)在沒有想吃的。
聞湫認(rèn)真想了一下,帶季時昱去了一家菜館。
從外面看著平平無奇,進(jìn)去后仿佛穿進(jìn)古代,古色古香的裝修別有一番韻味,服務(wù)員男女都穿著馬面裙,店里的氛圍很好。
二樓有雅間,雅間內(nèi)擺放了泡茶的器具,邊上還有一把古琴,可以選擇點人來泡茶撫琴,最主要的是隔音好,適合談生意。
季時昱和合作商來過這里幾次,知道這家味道不錯,點菜時沒有任何猶豫。
站在一旁的服務(wù)員認(rèn)得他,笑道:“季先生,上次謝謝您幫我解圍。”
季時昱看了服務(wù)員一眼,實在沒什么印象,便沒吭聲。
服務(wù)員看出了他的陌生,小聲說:“可能對您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卻保住了一份至關(guān)重要的工作。請問可以加個聯(lián)系方式嗎?我想哪天請您吃頓飯。”
聞湫兩手托著下巴看向服務(wù)員,眸底浮現(xiàn)出幾分陰戾,笑了一聲,“你話好多啊。”
第35章 想藏起來 我以為你又要躲著我了
雅間內(nèi)另一位正在擺放餐具的服務(wù)員看了同事一眼, 低下頭默默做事。
搭話的男服務(wù)員臉色微變,連忙道歉:“抱歉,可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妹妹在醫(yī)院需要手術(shù)費, 這家開的工資較高, 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那天是季先生保下了我, 我實在太高興了才說那么多,如果冒犯到二位,我可以道歉,希望您不要去經(jīng)理那投訴我。”
他說著, 抬眼瞧著季時昱, 小心翼翼道:“我從沒遇到過像季先生這么好的人。”
他長相清秀, 聲音溫溫柔柔的。
聞湫莫名嗅到一股熟悉的茶味兒, 彎起的唇角弧度徹底消失,盯著服務(wù)員的眸子冷冰冰的, 像是淬了毒。
服務(wù)員再三提起那天的事, 季時昱終于有了點印象,說:“你應(yīng)該感謝的是當(dāng)時和我一起用餐的人,是他找了你們經(jīng)理不必追究, 我只是在旁邊看著。”
那天是和一位合作商來的,他們出去時碰到經(jīng)理在訓(xùn)斥服務(wù)員,合作商想到了𝔀.𝓵上學(xué)時在餐廳打工被經(jīng)理刁難的事情, 上前替服務(wù)員說了句好話,經(jīng)理這才沒揪著不放。
季時昱對別人的經(jīng)歷不感興趣, 那時候站在那里多看了幾眼,依稀記得經(jīng)理瞧見他后,笑著和他說不會追究服務(wù)員的責(zé)任。
他不知道的是, 正是因為經(jīng)理對他的討好,讓服務(wù)員只記住了他的長相和姓氏,完全把另一個真正為自己解圍的客人拋在腦后。
服務(wù)員見季時昱不為所動,表情變得慌張,道:“我后來沒見過他,只見到了您,所以我才……”
季時昱:“我來這里是吃飯的,你話太多了。”
服務(wù)員羞愧低頭,“對不起,是我多嘴了。”
正巧他同事拉了他一下,他跟著同事一起出去了。
雅間的門關(guān)上,屋里并未安靜下來。
【嘖,哥哥好受歡迎啊,真想變成掛件每天待在他身上。】
【想永遠(yuǎn)盯著他,任何人都別妄想接近他,他是我一個人的。】
聞湫不滿道:“哥哥,你看他怎么這樣啊,明知道你是來吃飯的,還要在這里說個沒完,太沒有眼色了。”
季時昱看他一眼,懶得說這些事。
聞湫也不吭聲了。
【唉,哥哥太好看了,好想把他藏起來,藏在一個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到的地方。】
【到時候我和哥哥一起待在那里,誰都找不到我們,沒有人可以打擾我們獨處。】
季時昱聽過聞湫太多見不得人的小心思,這點算不得什么,左耳進(jìn)右耳出,根本不當(dāng)回事兒。
飯后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多了。
聞湫詢問季時昱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送我回去休息。”季時昱明天要去公司,不想一整天待在外面耗費精力。
聞湫沒再糾纏,聽話點點腦袋。
【哥哥給過機(jī)會了,再得寸進(jìn)尺不好。】
季時昱難得認(rèn)同他的話。
【就算被拆穿了,也不能忘記偽裝乖乖男,誰讓哥哥好這口呢。】
季時昱收回剛才的認(rèn)同。
聞湫愉悅幻想著未來的規(guī)劃,殊不知內(nèi)心想法早被聽了個干凈。
周一上午。
季時昱九點半和關(guān)秘書乘坐飛機(jī)飛往G市,三小時左右的航班,下了飛機(jī)坐上了來接機(jī)的車。
關(guān)秘書坐在副駕,正在和A市的安秘書交接工作。
季時昱看著腿上的筆記本電腦,偶爾會叮囑關(guān)秘書一些事情。
他們在飛機(jī)上用過餐了,直接去了與合作商約定好的地點。
談判拉長到三個小時,季時昱全程手機(jī)靜音,關(guān)秘書收到了聞湫的消息。
【關(guān)哥,你和季總?cè)ツ睦锍霾盍耍俊?br />
關(guān)秘書抬頭看一眼周圍,迅速給聞湫回了消息,關(guān)掉手機(jī)專心做自己的事。
這場合作談得不是特別順利,好在結(jié)果能夠讓雙方都滿意。
對方是位六十多歲的老先生,是季氏長久的合作伙伴,原本是他要飛去A市,前陣子腿腳受傷導(dǎo)致他不方便出行,變成了季時昱來G市找他談。
老先生條件多,要求極為犀利,整場談判下來,他看季時昱的目光帶著欣賞,“你比你爸和你叔叔都要優(yōu)秀,季家出了你這樣的人物,季老哥也不怕季氏后繼無人了。”
季時昱看了眼亮屏的手機(jī),謙遜道:“您過獎了。”
“不用謙虛,你絲毫不遜色于季老哥年輕的時候,”老先生對身后的助理招了下手,對季時昱說:“我該走了,家里還有人等我吃飯。”
季時昱起身將人送到門口。
人走后,關(guān)秘書走過來說了聞湫的事。
“他問我在哪兒,我只說了G市,其他的沒說。”關(guān)秘書突然想起什么,說:“您弟弟也問了這個問題,我給出了一樣的答案。”
季時昱頷首:“嗯。”
季時昱晚點在G市有約,關(guān)秘書則是要趕航班飛回A市,他們出去后就分開而行了。
季茵一開始和季帆嶸待在K市,自從把季帆嶸犯罪的證據(jù)交給季時昱之后,她從K市那邊的分部離職,不顧老爺子的勸阻單獨來G市找工作。
季茵占有季氏的股份,每年有一筆數(shù)額不小的分紅,她畢業(yè)后一直在專心工作。
晚上。
季時昱來到和季茵約好的店,他們沒有單獨開包間,而是選了個店里靠窗的位置坐下。
季茵來這里吃過一次,知道什么好吃,上來點了三個菜,隨后把菜單遞給季時昱,“大哥,你看看有沒有要吃的。”
季時昱接過,隨意加了兩道菜。
季茵笑著說起了季忱的事,這是她唯一能想起的不怎么壓抑的話題。
服務(wù)員走過來給他們倒水。
兄妹倆正聊著,季時昱接到了聞湫的電話。
季茵見狀,閉上嘴巴,拿著手機(jī)刷娛樂軟件。
“哥哥,你出差怎么不告訴我,我去公司找你,安秘書說你不在,我以為你又要躲著我,差點難受哭了。”聞湫聲線沙沙的,像是哭過,“你下次出差能不能和我說一聲,好讓我做個心理準(zhǔn)備。”
季時昱擰眉,“聞湫,我只是出差而已。”
啪嗒——
正在倒水的服務(wù)員手抖了下,熱水淋到手指,一時之間沒能拿穩(wěn)水杯,玻璃杯子掉在純木桌上,好在穩(wěn)穩(wěn)站住,但里面的水不可避免的濺了出來。
季時昱抬眼。
季茵放下手機(jī),“沒事吧?”
服務(wù)員仿佛傻掉了一樣,呆愣愣的維持著倒茶的姿勢,整個人一動不動。
“你怎么了?”季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季時昱皺著眉,緩和了語氣對聞湫說:“下次提前告訴你,先掛了,你乖點兒。”
聞湫輕易被安撫好了,輕嗯一聲:“我會乖的,哥哥你掛電話吧。”
季時昱掛了電話,放下手機(jī)看著還沒回神的服務(wù)員,眸底劃過深思。
季茵推了服務(wù)員一下,“這位小哥,你沒事吧?”
小哥猛然回神,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走神了,真是對不起,希望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他抽了紙巾擦干凈桌上的水,接著倒水,頻繁用余光偷看季時昱。
季茵覺得有哪里不對。
“認(rèn)識聞湫?”季時昱出聲問。
服務(wù)員放下玻璃水壺,拘謹(jǐn)?shù)溃骸案咧杏袀叫聞湫的同學(xué),不確定跟您電話里的是不是一個人,您不用放在心上。”
季時昱捕捉到他眼底的糾結(jié),眼皮微垂,沉思少頃,試探著問:“高二那年發(fā)生了什么?”
服務(wù)員肩膀顫了下,驚恐抬起頭。
季茵面露疑惑,坐在對面一聲不吭。
四十分鐘后。
吃好飯的季茵先行離開,季時昱坐在車?yán)锏确⻊?wù)員下班。他抬腕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聞湫發(fā)消息詢問他下周末有沒有時間,他沒有回。
【哥哥,你在忙嗎?】
季時昱打開電腦處理了一些事情。
一個小時過去,剛才的服務(wù)員換回了正常私服,走到季時昱車前,不確定地看了兩眼,忐忑拉開了車門。
前面的司機(jī)知道他們有事要談,下去等著了。
“先生。”
來人坐進(jìn)來,他同樣十九歲,早就不上學(xué)了。
“你叫什么?”季時昱問他。
“楊熙。”
楊熙長相普通,身上帶濃重的油煙味兒,有點自卑,說話時低著頭,聲音小的讓人難以聽清。
季時昱右手握著手機(jī),左手捏著漂亮的糖紙搭在打開的車窗前,他嘴里含著顆硬糖果,微微的甜味兒在口中蔓延,緊皺的眉頭有所松動。
他用舌尖頂了下口中的糖果,若有所思道:“你聽到聞湫的名字后,明顯不對勁,愣了快一分鐘,你做過什么對不起他的事?”
楊熙艱澀道:“我實話告訴你,你不要暴露我在這里,可以嗎?”
季時昱偏頭看向他:“你害怕聞湫?”
楊熙頭低的更甚,說:“我怕他,也對不起他,但是我那時候?qū)嵲跊]辦法了,我不聽那些人的話,他們就要群毆我,我……”
“從頭開始講,完完整整講出來。”季時昱沒那么多時間聽他講一段不明不白的故事。
楊熙伸手抹淚,“高一開學(xué)起,聞湫就備受老師和同學(xué)的關(guān)注,尤其是女同學(xué),好多人給他遞情書告白,年紀(jì)里有幾個混混看上的女孩也給聞湫遞了情書,他們看不慣聞湫,想讓我把聞湫引到操場后面的器材室里教訓(xùn)一頓。”
“我不想,可他們?nèi)硕嗤{我,他們說,只要我?guī)退麄冝k成了這件事,以后再也不會找我麻煩了,我當(dāng)時被這話沖昏了頭,找了個理由把聞湫騙去了器材室。”
季時昱眼神泛涼,“怎么騙的?”
楊熙:“我是班長,我告訴他老師讓我找個人,幫忙把器材室發(fā)潮的柜子搬出來晾曬一下,那時候晚自習(xí)剛下課,大家都走了,班里只剩下聞湫一個人在睡覺,他沒懷疑我,就跟我去了器材室。”
“他們讓我在外面守門,我沒有想到他們打那么狠,在外面聽著就害怕,我想進(jìn)去看,又怕他們連我也一起打,我在外面守著,直到里面真出了事才跑進(jìn)去。”
“聞湫被打的爬不起來,他們身上都有傷,最嚴(yán)重的一個被聞湫反抗時推倒,撞到了沒合上的柜門角,后腦勺破了,全是血,他們的老大連忙打了120,事情就這樣暴露了。”
季時昱眉頭緊鎖。
若是因為這件事,聞湫為什么要休學(xué)一年,還被家里人那樣對待?
楊熙:“聞湫的爸媽來了醫(yī)院,那幾個人一口咬死是聞湫單方面欺負(fù)他們,他們只是在正當(dāng)防衛(wèi)。聞家想調(diào)查事情的經(jīng)過,可是器材室里沒有監(jiān)控,調(diào)查不出他們誰先動的手,被推倒的那個人情況有點嚴(yán)重,他家里人在醫(yī)院不停的大喊大叫。聞家為了息事寧人,花了很多錢來捂嘴,那幾家人拿著錢離開了S市,這件事從頭到尾沒有幾個人知道。”
季時昱:“你為什么不出來作證?”
“我、我不敢,你不知道他們把聞湫打的有多慘,我不敢得罪他們,我怕我會成為第二個聞湫,”楊熙捂著臉,哭訴道:“他們都走了,我也不敢留在S市,懇求我爸媽帶我離開S市,我們一家搬了好幾個城市,四處奔波了快一年才在G市定居。”
“我這些年很痛苦,我去年回過S市,我想跟聞家說清楚一切,可是我聯(lián)系不到他們,我去公司找,前臺攔著我不讓我進(jìn),我讓前臺幫忙轉(zhuǎn)告聞湫的父親,等了好久都沒有任何音訊。”
“聞家不見我,我想找聞湫道歉,但是他轉(zhuǎn)學(xué)了,我找不到他,以前的同學(xué)跟聞湫都沒了聯(lián)系,我在那里待了一整個暑假也沒見到人,最終還是回來了。”
季時昱心情復(fù)雜。
聞家想查,就一定能查到。問題是他們沒有報警,沒有找人查,反而花錢平息這件事,究竟是默認(rèn)了聞湫就是這么壞的人,還是真不關(guān)心自己的兒子?
他明白這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這些事或許只能從聞家和聞湫身上得到答案。
“你既然想過找聞湫道歉,為什么現(xiàn)在會害怕他知道你在哪兒。”季時昱冷眼看著楊熙,眼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厭惡。
楊熙痛苦搖頭:“我又不敢了,我沒臉見他,怕他報警抓我。”
車?yán)镏皇O聴钗醯目奁暎亲拥穆曇舫车眉緯r昱莫名煩躁。
報警就能解決的事,聞家非要花錢息事。楊熙有機(jī)會站出來說出真相,卻因為怕被打而選擇了逃避,最終后悔到現(xiàn)在。
打人的混混拿了一大筆錢走了,幫兇暗中躲了起來。
那聞湫呢?
從頭到尾被欺負(fù)的聞湫,憑什么要接受這樣不公平的結(jié)果?
他挨了打,住了院,被迫承受莫須有的污名,還要被家里人以那種態(tài)度對待。他身為一個受害者,連他父母都不為他主持公平。
高二那年的聞湫還沒有成年,一個沒成年的孩子經(jīng)歷這些,怪不得對聞家存有怨恨,怪不得他對回家過年的事那么反感。
季時昱開始后悔年前勸聞湫回去的事。
回那種家除了受罪還能干什么?
季時昱用力捶了皮座椅,動靜大到讓楊熙渾身一顫,連忙捂著嘴巴擋住所有哭聲。
季時昱深吸一口氣,冷靜了許多,說:“你走吧。”
楊熙:“那、那你會……”
季時昱:“暫時不會。”
他來G市出差而已,誰能料到會誤打誤撞得知這種事,聞湫肯定也想不到,況且聞湫不提,他沒辦法開口。
楊熙哽咽著說了聲謝謝,打開車門迅速下去跑開了。
季時昱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待在車?yán)铮S久沒有任何動作。
車窗沒有關(guān),外面的冷風(fēng)灌進(jìn)來,吹得左手冰涼,身上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他晚上回到酒店,手機(jī)里躺著一條聞湫兩分鐘前發(fā)來的消息。
【還沒有忙完嘛。】
季時昱坐在床邊看了會兒,摘下眼鏡放到床頭柜,身體后仰平躺在床上,手里的手機(jī)又響了聲,他拿起查看。
【哥哥,理理我。】
他抬起胳膊,手指慢慢在屏幕上打字。
【剛忙完,要休息了。】
季時昱回過消息,將手機(jī)調(diào)成靜音放床上,閉上眼睛,手臂搭在眼部遮擋著光。
閉眼休息了一會兒,困意逐漸襲上來,他脫了外套,解著領(lǐng)帶推開了浴室的門.
一晃幾天過去,周五下午,聞湫去了季氏。
季時昱聽到關(guān)秘書的匯報,頭都沒抬一下,“不用攔著,讓他進(jìn)來。”
攔著沒用,聞湫會找其他方法見他,說不定還會滋生一些陰暗偏激的想法,哪怕不會真正行動,可是那種想法在腦子里駐扎久了,容易被洗腦,說不定哪天就沖動了。
A市這兩天有點熱,辦公室的窗戶打開了通風(fēng),坐在屋內(nèi)穿上稍薄一點的外套也不會冷。
聞湫推門進(jìn)來,上身穿紅白相配的棒球服,搭配深灰色直筒牛仔褲,窗外的斜陽落在他身上,黑色碎發(fā)呈現(xiàn)出鍍了層金光的栗色。
“哥哥,你最近都不怎么回我消息了。”
他嗔怪著從那抹斜陽中走出來,暖光消失,黑發(fā)襯得皮膚更加冷白,五官精致到讓人很難移開眼。
“工作忙,沒時間看手機(jī)。”季時昱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電腦屏幕。
聞湫拉了把椅子放到辦公桌另一邊,面對面和他坐在一起,兩手托著下巴,眼巴巴地盯著他看。
開了窗戶,沒有心聲打擾,季時昱能做到完全無視他熾熱的視線,專心致志忙工作。
聞湫沒打擾他,安安靜靜坐在對面看著,眼里只剩下季時昱,其余什么都容不下。
他們在辦公室安靜待了一個多小時,季時昱忙工作,聞湫負(fù)責(zé)看他。
新來的安秘書進(jìn)來送文件,看到這一幕明顯在門口遲疑了一瞬,而后走了過來,“季總,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簽字。”
季時昱接過,翻看了幾頁比較重要的信息,拿起筆在右下角簽字。
安秘書拿過簽好字的文件離開,關(guān)門時盡量放輕聲音。
季時昱又忙了半個小時,終于暫時閑了下來,“找我干什么?”
聞湫如小學(xué)生一樣,將胳膊上下疊在一起,彎下腰,下巴抵著胳膊,歪著頭問:“我想邀請你一起共度晚餐。”
季時昱眼皮微抬,拿手機(jī)看了眼最新消息,道:“晚上有應(yīng)酬。”
聞湫:“那我能跟著嗎?”
“你跟著太扎眼了。”季時昱停頓一會兒,補(bǔ)充道:“不是純應(yīng)酬,有人會帶亂七八糟的人去。”
他這樣說,聞湫更不放心了,“就不能不去嘛?”
“飯桌上沒人亂來,他們吃過飯會轉(zhuǎn)移到一家會所,我不會去。”季時昱淡聲說道。
他也討厭那樣的場面,只不過有些應(yīng)酬推不了,別人帶誰去應(yīng)酬不是他能管的。
聞湫大為失落,糾結(jié)片刻,說:“我給你當(dāng)司機(jī)總行了吧。”
季時昱看著他。
聞湫辯解道:“我怕你喝醉,趙哥沒我高更沒我力氣大,扶著你太費勁了,還不如把這種事交給我來做。”
季時昱:“我不喝酒。”
聞湫嘴角向下撇,眼中有很多不滿,卻不敢不聽話,半張臉埋在衣袖中,低聲委屈嚷嚷:“可我想跟著你嘛,我見過我哥應(yīng)酬,有的人不僅帶人過去,還想用那些人討好合作伙伴。”
季時昱前兩年不是沒遇到過這種事,他拒絕的很利索,久而久之大家就不往他這邊塞人了。
他腦中浮現(xiàn)出多年前遇到的糟心事,皺起眉,嗓音稍冷:“那是他們的事,和我無關(guān)。”
“我知道,哥哥才不是那樣的人,我只是不想那些人有任何接近或是討好你的機(jī)會。”聞湫下巴埋在棒球服中,聲音有些悶:“他們好惡心,也不怕得臟病。”
季時昱對此很贊同,“我們沒必要去管他們怎么做,你以后在外人面前少說這種話。”
萬一辦公室里有別人,被有心人聽到再傳出去,說不定會有人專門針對聞湫,更有甚者會設(shè)計把人拉下水。
“我都懂,可你不是外人。”
聞湫抬起頭,笑道:“哥哥,對我來說,你從來都不是外人,你是比我家里人還要親近的存在。”
季時昱聽他提起家里人,猛然想起前幾天出差得知的一切。
或許是受這件事的影響,他對聞湫松口了。
“你晚上送我到了之后,自己找地方吃點東西,我出來前提前發(fā)消息給你,你到時候開車在門口等我。”
聞湫眼睛一亮,點頭:“我明白了!”
季時昱戴著眼鏡,清楚從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默不作聲地移開視線,“沒事不要隨便進(jìn)去找我,里面沒幾個好東西。”
聞湫:“嗯嗯,我都聽你的。”
季時昱眸光微閃。
三兩句妥協(xié)的軟話就可以讓聞湫滿足,但愿這種狀態(tài)能夠一直這樣保持下去。
傍晚。
聞湫接替趙屈開車送季時昱到應(yīng)酬的酒店,等人下車后,他沒有按照季時昱說的那樣找個地方解決晚飯,而是將車開到附近的停車位停下,而后下車,站在酒店門口等了一會兒,手機(jī)響了一聲,他看到上面的消息,才邁開腳步進(jìn)了酒店。
酒店內(nèi)。
經(jīng)理帶季時昱到達(dá)包間,打開房門,“季先生,請進(jìn)。”
季時昱進(jìn)去,里面已經(jīng)有人落座,其中有五個都是被帶進(jìn)來的。
見他進(jìn)來,有人笑著打招呼,有人特意走過來跟季時昱握手,還有人遞來了煙。
季時昱拒了煙,走到他們給他留出的位置那兒坐下。
遞煙的那位是剛從外地轉(zhuǎn)到A市的老總,姓范,第一次和季時昱見面,不清楚季時昱的為人作風(fēng)。這不,剛看人坐下,他就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季時昱兩側(cè)比較空,沒有人離他太近。
服務(wù)員推著車來上菜,端著精美擺盤的菜品擺上桌,轉(zhuǎn)盤外圍一圈很快被擺滿,接著又?jǐn)[上了幾瓶不錯的名酒。
服務(wù)員打開了酒,正要幫他們倒,從外地來的范總說:“你出去吧,倒酒的事我們自己來。”
服務(wù)員點點頭,推著車離開包間,動作放輕幫他們關(guān)上了門。
范總笑道:“小朱,你來倒酒。”
有人擺手笑著說不用,接著吩咐自己帶來的人倒酒。
名為小朱的男人站起來,看著年紀(jì)不大,頂多二十歲左右,長相清秀,屬于越看越舒服那類,可惜眼神里充滿了想攀高枝的精明。
小朱倒完兩杯酒,坐在他身旁的老總端了一杯,另一杯轉(zhuǎn)著桌子到了季時昱面前,自作主張道:“小朱,你不是崇拜季總很久了,趁著今天敬季總一杯吧。”
在場的人都跟季時昱吃過飯,知道他不喜歡這些。年紀(jì)四十歲左右的林總聽到此,不由挑眉,卻沒有打算出聲提醒。
帶范總來A市發(fā)展的人干笑了聲,正要說話,卻晚了一步。
小朱端著酒杯,靦腆開口:“季總,我敬您一杯。”
第36章 我在乖了 干嘛看那種人
季時昱認(rèn)出小朱是上次在菜館里感謝他解圍的服務(wù)員, 因為說了太多話,聞湫專門找他抱怨了幾句。
沒想到才過去一周,他們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面。
他無視桌上的酒,淡聲道:“開車來的, 不能喝酒。”
范總見他拒絕, 剛準(zhǔn)備開口, 桌下的腿被老朋友踹了一腳,頓時意識到不對,想對季時昱說聲抱歉,誰知身邊的小朱并沒有罷休。
小朱忐忑道:“季先生, 我上次就說過了, 我只是想好好感謝您, 沒有其他目的。”
包間的其他人發(fā)現(xiàn)其中有戲, 暗自交換了幾個眼神。范總猶豫了下,和朋友對上眼神, 兩人默認(rèn)了小朱的舉動。
“是啊, 季總,小朱是我前兩天在一家菜館里帶出來的,當(dāng)時正被經(jīng)理欺負(fù), 我看他可憐就帶他走了,他跟我念叨過您的名字,特別崇拜您, 我以為是他單方面崇拜呢,沒想到您還跟小朱認(rèn)識啊。”范總笑呵呵道, “這孩子可憐得很,您給他個機(jī)會,喝了他敬的酒吧。”
“范總, 你這話就不對了,季總不能喝酒,你非要讓小朱敬,這像什么樣子。”林總皺著眉頭,就差把‘你是無賴’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范總神色尷尬。
小朱窘迫低頭,傻傻端著酒杯站在那里,包間里沒人比他更尷尬。
季時昱當(dāng)作沒看到,偏頭跟林總談著生意上的事。
其他人見狀,主動說起今天的目的。
小朱紅著臉坐下,默默抬手擦了擦淚。
范總不敢得罪季時昱,又心疼小朱,桌下的手伸到小朱腿上拍了拍。
監(jiān)控室。
聞湫懶散坐在椅子上,冷眼地盯著放大的監(jiān)控畫面,手里的塑料筆不自覺被他掰斷,視線在五官清秀的男人臉上停留了整整一分鐘,滿眼譏諷。
這場應(yīng)酬結(jié)束的很快,林總是在場除了季時昱以外,唯一沒有帶人來的存在。
范總的朋友提議轉(zhuǎn)到會所再喝一場,林總笑著拒絕:“回去晚了,閨女兒子會生氣,我可不敢跟我們家的孩子反著來。”
范總喝醉了,指著他笑:“這么大了還怕孩子,真沒出息!”
周圍氣氛僵了一瞬,范總的朋友沉下臉,非常后悔把這個沒情商的東西帶來這里。
林總毫不在意,擺了擺手,“你們玩,我回去了。”
“晚點有事,各位玩的開心。”季時昱沒有廢話,說罷便起身離開。
范總張開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朋友塞了一筷子的姜堵住嘴巴。
季時昱提前給聞湫發(fā)了消息,走出門,一眼看到了停在外面的車。
聞湫開著車窗,對他笑道:“哥哥,你沒有喝酒吧。”
“沒有。”他走到后座,開車門坐進(jìn)去,隨后關(guān)上,問:“晚飯吃了什么?”
聞湫關(guān)了車窗,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前面街口有家小吃店,隨便吃了點。”
【在監(jiān)控室看了快兩個小時,哪有時間吃飯。】
季時昱眼底沒有波瀾,“好吃嗎?”
聞湫:“好吃啊,還不小心吃撐了。”
【好餓,早知道去監(jiān)控室前買點零食了。】
季時昱看他自作自受的結(jié)果,輕笑了聲。
“哥哥,你笑什么啊?”聞湫通過后視鏡看他一眼,酸溜溜道:“遇到開心的事了嗎?”
【為什么要笑?哥哥在想誰?難道是那個小綠茶?可惡,都跟別人走了還跑到哥哥面前裝可憐,哥哥也真是的,干嘛看那種人。】
【哪有住院的妹妹啊,我都查了,明明是他賭博把家底兒輸光,他爸氣得把他趕出家門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下次再敢出現(xiàn)在哥哥面前,我一定給他點教訓(xùn)嘗嘗。】
季時昱對上后視鏡里投來的眼神,說:“你專心開車,別亂想。”
聞湫:“哦。”
【到底為什么笑啊。】
【不想哥哥對別人笑,好想把他的笑容藏起來。】
聞湫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季時昱真不知道該怎么把他的思想帶回正途了。
晚上十點半,車抵達(dá)一幢別墅門前。
季時昱下車,轉(zhuǎn)頭囑咐道:“回去開車慢點兒。”
聞湫眼巴巴望著他,面露難色。
季時昱擰眉,疑惑問:“怎么了?”
“哥哥,車沒油了。”聞湫專門讓出一些,確定季時昱能夠看到亮起的的油表燈,“跑不到我住的地方了,附近好像沒有加油站。”
季時昱看到油表燈,一時無語。
這個狀態(tài)明顯是回來之前就提示沒油了,聞湫愣是一聲不吭,把最后能跑的幾十公里也用了。
一定是故意的。
聞湫似乎猜出他在想什么,無措道:“我本來想去加油的,接了個電話忘干凈了。”
季時昱安靜看著他。
聞湫紅了眼眶,自責(zé)又擔(dān)憂:“這里不好打車,怎么辦啊,我今晚要睡大街嗎?”
“把車停到邊上,我明天找人來處理,你晚上住我這兒。”
季時昱撂下這句話,走到門口去開門。
聞湫盯著他的身影,把車在門口停好,開車門下去,嘴角微揚(yáng),聲音依舊自責(zé):“對不起,都怪我太粗心了。”
別墅包含了車庫,但里面的車在前天晚上被季忱借走了,要不然可以讓聞湫開那輛車回去。
別墅里有好幾間臥室,并且都鋪了被褥,每天有人來打掃,直接就能住進(jìn)來。唯一不足的是,這里沒有聞湫的換洗衣服。
季時昱讓他進(jìn)來住就不錯了,不管他有沒有換洗衣物。
聞湫也沒有開口要,走進(jìn)距離季時昱最近的一間客房,里面有單獨的洗手間。
季時昱見他進(jìn)了那間房,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你換一間房住。”
“為什么?”聞湫眼尾微垂,眼里參雜了幾分受傷,道:“你嫌棄我離你那么近,是不是?”
季時昱抿唇,搖頭:“……沒有,你住吧。”
他失眠時偶爾會在隔壁住一晚,洗手間里有他的日常用品,倒沒有見不得人的,只是會不習(xí)慣。
他回了房間,去浴室沖過澡就睡了。
聞湫如愿以償住在了隔壁,他原本以為季時昱嫌他離太近了,進(jìn)了衛(wèi)生間才知曉是怎么回事兒。
里面彌漫著一股很熟悉的清香,是季時昱身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味道。
這股淡香勾得他心癢,身體莫名燥熱起來。
聞湫站在衛(wèi)生間門前,里面是干濕分離的,他濃稠晦暗的眸光在用過的牙刷、毛巾、包括日常對洗護(hù)用品掃過去,最終停留在架子上疊起來的白色浴袍上。
他拿起浴袍,低頭聞了下。
浴袍是洗干凈的,帶著和浴室里相似的味道。
早上。
季時昱不去公司,睡到上午九點多才起床,他拉開窗簾往下瞅了眼。
昨天沒油的車已經(jīng)拖走了,外面的車位上停了一輛黑色轎車。
他關(guān)了窗戶,去衛(wèi)生間洗漱了一下,換身衣服出門,意外聞到了誘人的香味兒,廚房里還傳來了切菜的聲音。
季時昱猜到了怎么回事兒,去沙發(fā)上坐著,看了會兒新聞。
聞湫以前在國外和季時昱共度過雙休,知道他沒事的時候會在幾點起床,所以掌握了做飯的大概時間。
季時昱看了快半個小時的財經(jīng)新聞,聞湫端著菜從廚房出來了。
“哥哥,你起了啊。”聞湫毫不意外,道:“他們早上把車鑰匙放到門口的箱子里了,我開車去外面買了點菜,都是按照你口味做的。”
季時昱走到餐桌前坐下,“怎么不開車回去?”
聞湫脫下圍裙,“那是你的車,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敢輕易開走的。”
謊言,全是謊言。
季時昱看到這桌子的菜,沒拆穿他,接過他遞來的筷子,“我晚上要跟朋友吃飯,等會兒先送你回去。”
聞湫坐下,瞳仁濃黑像化不開的墨,緊緊盯著他,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你要和誰吃飯?”
季時昱看他一眼。
聞湫眨了眨眸子,軟著聲音說:“我不能跟著嗎?”
“不能。”季時昱慢條斯理地吃飯。
聞湫坐在那兒沒動筷子,只是眼神特別可憐。
季時昱想起他昨晚沒吃飯,說:“吃飯,別讓我說第二遍。”
聞湫拿起筷子,乖巧吃飯,沒有再提跟著一起去的事。
他們吃過飯,季時昱送聞湫回去,聞湫問他明天有沒有時間。
“明天回老宅處理點事,你乖一點,等我有時間了再和你出門。”
季時昱前陣子和老爺子老太太鬧矛盾后還沒回去過,前天晚上,老爺子打電話讓他周末回家。
“我在乖了,你不要生氣。”聞湫低頭掰著手指。
【不想裝了,直接帶哥哥去個沒人的地方過日子算了,誰都別想找到我們。】
對于他的這類發(fā)言,季時昱向來左耳進(jìn)右耳出。
他開車送聞湫回去,到了地方,后者摸著安全帶卡扣沒有動。
“下周可以見面嗎?”聞湫想確定一下時間。
季時昱將手搭在方向盤上,“再說。”
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聞湫下車時滿眼陰郁,只不過垂著眼皮,所有情緒都被他斂藏起來。
【這是最后一次,下次哥哥再這樣敷衍我,我就……】
開了車門,季時昱聽不到后面的話。
就什么呢?
他猜不出來,只確定聞湫不敢輕舉妄動。
聞湫關(guān)車門前對他笑道:“我上去了,哥哥再見。”
季時昱頷首。
車門關(guān)上,聞湫轉(zhuǎn)過身往樓里走,臉色陰沉,所有黑暗且見不得人的心思在心頭環(huán)繞,眸底閃過一絲痛苦的糾結(jié),很快就被洶涌的風(fēng)暴吞噬,幽深的深眸中再看不出絲毫猶豫。
季時昱完全不知聞湫的變化,打燈變道,朝著老宅的方向開去。
他許久沒回老宅,進(jìn)屋發(fā)現(xiàn)季帆嶸又蹲在老爺子身旁伺候,尹安玥和老太太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這一幕勾起了上次不愉快的回憶。
他確定,老爺子喊他回來吃這頓飯,是為了讓他和季帆嶸緩一下關(guān)系。
季時昱和二老打過招呼,無視季帆嶸夫婦,依舊坐在了單人沙發(fā)上。
季帆嶸臉色難看。
他們當(dāng)下所待的位置,與上次爭吵時一模一樣只不過季帆嶸上次站在沙發(fā)后面給老爺子捏肩,這次蹲在老爺子身前捏腿。
很諷刺,也很丟臉。
尹安玥更尷尬,她上回不明真相把二老和季時昱全指責(zé)了一遍,現(xiàn)在有點無顏面對季時昱。
其實這也是那件事以后,她第一次回老宅陪二老,來之前忐忑了好久,生怕被趕出季家。
上次是氣昏了頭,回家后有了離婚的念頭,后來仔細(xì)想了想,發(fā)現(xiàn)還是賴在季家比較好,起碼季家的地位擺在那兒。
嫁給一個和季家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養(yǎng)子又如何,就憑老太太對季帆嶸的態(tài)度,別人不敢輕易給她臉色看,去哪兒都風(fēng)光著。這樣比起來,那點窩囊氣根本不算什么。
尷尬的何止是他們夫婦二人,老爺子和老太太也有點難堪。
尤其是老爺子,一直教育季時昱遵紀(jì)守法,不得觸碰有為法律的事,老了卻開始包庇觸碰法律的養(yǎng)子。這要是換作年輕時候的他,早就親手把人送進(jìn)去了。
季時昱倒不覺尷尬,只是想到老爺子今天的目的,心中有些不舒服。
開飯之前,老爺子沒有說話。
到了飯桌上,在林管家拿了瓶酒放到桌上后,老爺子提起了上次的事。
老爺子聲音微沉:“時昱,帆嶸已經(jīng)知道錯了,也在改了,你給他一次機(jī)會,他往后肯定不敢再犯,我會管著他,絕不給他接觸到那些事的機(jī)會。”
他氣自己心軟,但是沒辦法,已經(jīng)養(yǎng)出感情了,舍不得真讓孩子進(jìn)去受苦。
老爺子看了季帆嶸一眼,后者點頭,訕笑道:“是啊,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鬧那么難看,我知道以前做錯了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了,保證絕不再犯。”
尹安玥倒了兩杯白酒,一杯放到季帆嶸面前,另一杯推到季時昱那邊。
老爺子坐在前面的主位,季時昱在他右側(cè),左側(cè)是老太太、季帆嶸和尹安玥依次往后。
林管家站在季時昱身后,將這個局勢看在眼里,不由在心底嘆口氣。
季帆嶸端起酒,站了起來,鄭重其事道:“時昱,當(dāng)初是我不對,我今天親自敬你一杯,喝了這杯酒,以前的事就當(dāng)翻篇了,怎么樣?”
按道理來講,叔叔給侄子敬酒這種事是不合規(guī)矩的,季帆嶸勸了自己許多次才肯放下臉面敬酒。
季時昱靠著椅子,沒有動,筷子擺在餐盤中,不曾拿起來過。
他抬起眼皮,目光從老爺子身上慢慢轉(zhuǎn)移到到老太太那兒,再到季帆嶸、尹安玥,眸底的寒意愈發(fā)沒有掩飾。
老爺子湊過來,低聲相勸:“喝了吧,別讓你叔叔臉上太難看。”
季時昱突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他有件事從一開始就做錯了,他不該放任季帆嶸這樣待在家里。
在季帆嶸待在家里照顧二老的時候,季帆嶸有足夠的時間語言催眠二老,讓二老對他心軟的程度放到最大。
這樣的場面,他反倒像這個家的外人。
季時昱抬腕看了眼時間,肩膀后被一只手輕輕拍了下,他回頭看到身旁的林管家,心中的煩悶減少,轉(zhuǎn)過頭面向站著的季帆嶸,冷聲說:“時間快到了,你有什么話盡快和爺爺說出來。”
季帆嶸端著酒有點懵,沒聽懂他的話。
季老爺子皺眉,很快琢磨透這句話,眼中多了幾分凌厲,“時昱,你不會……”
話未說完,門口走來一個人,表明身份之后,問:“季帆嶸在嗎?”
除季時昱以外的所有人朝門口看去,看到了兩個穿著警服的男人。
季帆嶸瞬間臉色慘白,嚇得沒能端穩(wěn)手里的酒杯,玻璃杯子砸在桌上,里面刺鼻的白酒盡數(shù)灑在了桌上。
季老爺子沉著臉坐在主位上,沒有動,更沒說話。老太太站起了身,詢問警察有什么事。
警察說了來的目的。
尹安玥慌忙解釋:“警察同志,您是不是搞錯了,他不可能犯罪的,肯定是舉報的人瞎說的!”
警察不管這些,他們只需要把人帶走,后續(xù)進(jìn)行相關(guān)調(diào)查。
老爺子給老太太使了個眼色,后者按住了尹安玥,讓她不要著急。
季帆嶸知道現(xiàn)在無論說什么都要跟著走一趟,深吸了一口氣,顫巍巍地對老爺子說:“爸,你一定要替我洗清冤屈啊。”
他看到老爺子點了頭,才三步一回頭的跟警察離開。
圍觀這一切的林管家松了口氣,怪不得少爺回來時叮囑他不讓人守在門口,原來早就做好了打算。
警察帶人走了,老爺子吩咐林管家盡快找律師,轉(zhuǎn)頭又叮囑尹安玥放寬心,后續(xù)需要配合調(diào)查的地方不要亂說。
全部叮囑過后,季老爺子看向了季時昱,搖頭嘆氣道:“何必呢,今天的事會讓多少人看季家的笑話,你有想過嗎?”
“我公事公辦,誰會笑話?”季時昱不為所動。
季老爺子:“你把你叔叔送進(jìn)去了,就不怕攤上個冷血的稱號!”
“他不是我親叔叔,我和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季時昱起身,看了眼遲遲未說話的老太太,確定她的情緒沒問題,淡聲說:“我有事先走了,下次有時間了再回來陪你們吃飯。”
他說罷,不顧老爺子的勸阻就離開了,老爺子大喊著讓其他人攔住他。別墅里,不管是林管家還是其他傭人,都仿佛沒聽到似的。
那一刻,老爺子才恍然意識到自己老了,話也不頂用了。
季時昱提前跟二老打過招呼,今天的局面并沒有讓他們太過意外,但孫子堅持要把季帆嶸送進(jìn)去的決心還是讓人心驚。
季帆嶸被逮捕的事很快就在圈內(nèi)傳開了,大家不由感到唏噓,沒想到季時昱真會這么心狠,好歹生活了那么多年,居然絲毫情面都不給。這事兒加深了他們對季時昱的印象,本就不敢招惹他的人連句壞話都不敢說了。
岳裎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季時昱,問他傳言是否真假。
“是真的,這次沒人能保得住他。”
季時昱坐在車?yán)飫冮_糖紙,遞到嘴邊,咬著粘了白色糖分的糖果含在口中,帶著輕微水果清香的淡淡甜味在口中蔓延,緩解了中午在老宅積下的煩躁。
這些糖是聞湫放在車?yán)锏模瓣囎訜o意看到他吃了顆糖,專門送了他一盒包裝非常漂亮的糖果,今天開車出來,發(fā)現(xiàn)這輛車?yán)镆脖蝗颂恰?br />
他睨了眼漂亮透光的彩色包裝紙,覺得口中意外符合口味的糖果是聞湫親手做的。
他看著糖紙微微怔神,貼在耳畔的手機(jī)響起岳裎的聲音:“禍害了你這么多年,可算是要有個結(jié)果了,你外公那邊知道這件事嗎?”
季時昱應(yīng)了聲,“提前和我表哥打了聲招呼。”
“那行,閆家知道就好,我這邊有事,先掛了。”岳裎掛斷了電話。
季時昱收起手機(jī),很快又接到了閆霖的電話。
“你給的證據(jù)很足,這次不管誰出面都保不住他。”閆霖嘆道:“沒想到季老爺子這些年幫他墊了那么多錢。”
季時昱清楚那些金額,眼底寒意更甚。
閆霖:“季老爺子剛才給我爸打電話了,不過我爸沒接,看老爺子那勢頭,說不定晚上會來閆家。”
季時昱摘掉眼鏡,按了按太陽穴,問:“外公呢?他怎么樣?”
閆霖:“爺爺昨天去了奶奶老家那邊,看樣子打算在那邊住一段時間。”
季時昱和閆霖聊了快十分鐘,隨后掛斷電話,開車回去了。
為了避免老爺子打電話勸他收手,干脆將手機(jī)關(guān)機(jī),進(jìn)書房處理了一些事情。
他手機(jī)關(guān)機(jī),老爺子聯(lián)系不上他,同樣聯(lián)系不上他的還有聞湫。
聞湫剛聽到風(fēng)聲,立即給季時昱打了電話,打了四五個都沒有人接聽。季時昱雙休,今天不在公司,他聯(lián)不系上人,不知道季時昱待在哪里,于是聯(lián)系了關(guān)秘書,關(guān)秘書和他知道的一樣多。
聞湫想起通訊錄里有林管家的號碼,又給林管家打了過去,林管家只說季時昱開車離開了老宅,具體去了哪兒卻不知道。
直到此刻,聞湫才認(rèn)清了現(xiàn)實。
假如有一天,季時昱不想再見到他,他真的會找不到人。
聞湫用力握著手機(jī),冷冷盯著面前門鎖緊閉的別墅,掛了林管家的電話,將手機(jī)順著打開的車窗扔進(jìn)車?yán)铩?br />
上次爬墻,還是元宵節(jié)之前被抓回家的時候,他家里的墻沒那么高,上面更沒有長滿荊棘的藤條。
他站在門口糾結(jié)了一會兒,選擇了爬四米高的鐵門。
聞湫動身之前,看到了鐵門右上角安裝的監(jiān)控,他盯著看了片刻,輕嘖一聲,放棄了爬門的想法。
第37章 我好難受 哥哥,我沒辦法放棄你
季時昱從書房出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半, 他將手機(jī)開機(jī),上面彈出了幾十個未接電話和微信消息。
一小部分是老太太的電話,老爺子沒有聯(lián)系他,另外三十多個未接電話全部來自于聞湫, 相比之下, 微信里只躺了十條消息。
季時昱劃動著未接電話, 滿屏紅色的號碼入眼,一直劃到黑色部分,期間沒有夾雜著任何來自于別人的來電。
他不清楚聞湫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視線落在那串?dāng)?shù)字上看了一會兒, 手指落下, 手機(jī)彈出了正在撥打電話的頁面。
沒多久, 聞湫接通了。
“哥哥。”
和他想象中的反應(yīng)不一樣, 聞湫的聲音比較冷靜。
“下午把手機(jī)關(guān)機(jī)了,你找我有事?”季時昱將手機(jī)放到床上, 按了下免提。
聞湫:“沒事, 只是想見見你。”
季時昱察覺到聞湫有點不對勁,不等他多想,聽到聞湫問:“你吃飯了嗎。”
“沒有。”季時昱沒有點私廚, 更沒有找人來做飯,他沒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去。
聞湫一語道破他今天的狀態(tài), “你中午也沒吃吧。”
季時昱沉默。
“哥哥,這樣是不行的, ”隔著手機(jī),聞湫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像罩了一層塑料, 聽得很不真切,“你在哪兒,我買點菜去找你。”
季時昱:“不用,吃不下。”
“不吃飯對身體不好。”聞湫說,“我做好飯就回來,絕不多留,你不相信我嗎?還是因為我昨天意外睡在你家里了,你覺得我又在耍小聰明?”
不等季時昱吭聲,聞湫又說話了,聲音有點顫抖,“你不信我是正確的,畢竟我那么壞,連我爸媽都不相信我,沒有人會信我的話。”
“說多少次了,別亂想,”季時昱皺起眉,對他這種行為感到無可奈何,“我不想吃東西,和我信不信任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手機(jī)里,聞湫泄露了一絲哭腔,“可我現(xiàn)在想見到你,特別特別想,你都不知道我下午有多擔(dān)心你,我好怕季帆嶸□□你,好怕有人對你做什么事。”
“哥哥,你告訴我地址好不好,不吃東西真的不可以,就這一次,你下次可以再換個地方住,我找不到你的。”
“……”
“你又不理我了,你每次都這樣,我好慌啊,心里好不安,我怕有一天你再也不理我了,我每天晚上想你想得快瘋了。”
“哥哥……”
季時昱打斷他,給了他一個地址,說:“別告訴其他人我在這兒。”
聞湫:“嗯,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季時昱放下手機(jī),躺在床上,手臂搭在眼部休息了一會兒。
A市最繁華的地帶內(nèi),車輛擁堵不通,聞湫提前看到導(dǎo)航的提示,在前面調(diào)頭換了條道。
他眼睫微濕,眼眶周圍泛著紅,剛才哭了一場,眼睛有點干澀,臉上沒有絲毫難過,唯有眼底深處偏激發(fā)狂的執(zhí)拗讓人心驚,好在車?yán)镏挥兴粋人,不會有外人看到這一幕。
早在一個月前,他就讓人盯緊了季帆嶸,只要季帆嶸有什么計劃,他會第一時間知道。他當(dāng)然也可以找人盯著季時昱,但他不敢那么做,也不想那樣。
聞湫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欲望,內(nèi)心被鎖鏈扣著的猛獸瘋狂掙扎,松動的鎖鏈似乎控制不了多久了。
深夜。
臨近十一點,聞湫敲響了純黑色帶著指紋鎖的入戶門,緊接著又去按門鈴。
沒過多久,門開了。
季時昱穿了身深灰色睡衣,襯得皮膚白得發(fā)光,側(cè)頸有幾道抓痕,看著像是新抓上去的。
“進(jìn)來。”
聞湫進(jìn)屋換鞋,提著食材往里面走,眼睛死死盯著季時昱脖子上的痕跡,不自覺磨了下后槽牙,他深呼吸,攥著塑料袋的手指不自覺用力,手臂上的青筋慢慢凸起。
“哥哥,你脖子上的痕跡是怎么回事?”
季時昱下意識摸了摸脖子,“換了一件新睡衣,對布料有點過敏,已經(jīng)抹過藥了。”
聞湫眸底的風(fēng)暴逐漸褪去,笑道:“原來是這樣,你也太不小心了。”
他提著食材進(jìn)了廚房,想起什么似的,探出頭問:“睡衣你扔了嗎?”
“扔了。”季時昱感覺脖子又有點癢了,伸手撓了兩下。
聞湫沒問扔在了哪個垃圾桶,轉(zhuǎn)身進(jìn)廚房做飯了,他怕季時昱太久不吃飯對身體造成傷害,做了幾道沒那么浪費時間的家常菜。
季時昱一開始沒多少胃口,隨便嘗一口被勾起了食欲,低頭吃了口米飯。
聞湫坐在他對面沒動筷子,專心致志地看他吃飯。
聞湫的目光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要灼熱,好似看到了世間最好的……食物。
季時昱眉頭微皺,提醒他,“別一直看我,你不餓?”
聞湫托著腮點頭,“餓呀,但我想先看你吃。”
季時昱停了筷子,腦中浮現(xiàn)出一個不太好的想法,盯著桌上的菜,吐出一句驚人的話。
“你下藥了?”
聞湫眼眸微微睜大,吃驚道:“哥哥,你好聰明啊,這都能猜得到。”
季時昱抬眼,不帶任何表情看著他。
聞湫笑了,拿起筷子夾了塊金黃的炒雞蛋送進(jìn)嘴里,滿眼雀躍,“怎么可能會對你下藥呢,哥哥把我想的太壞了。”
“下次別開玩笑。”季時昱看著桌上的菜,沒有再動筷子。
“哥哥,你別這么防著我,就算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對你怎么樣。”聞湫夾了其他菜放進(jìn)碗中,笑道:“我們一起吃。”
季時昱吃得心不在焉。
飯后,聞湫收拾碗筷放到了洗碗機(jī),等他出來,發(fā)現(xiàn)季時昱已經(jīng)回屋休息了。
他眼神微瞇,仿佛被摸了頭的狗狗,心情愉悅極了。
沒有趕他走,豈不是說明他可以住下?
聞湫沒急著去臥室,而是去翻看屋里的垃圾桶,并未找到那件讓季時昱過敏的衣服。
扔哪了呢?
他轉(zhuǎn)悠了一會兒,什么也沒找到。
屋內(nèi)。
季時昱坐在落地窗前,茶幾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開著,上面顯示著和別人的聊天框,對方發(fā)來了一條又一條消息,上面全是季帆嶸的罪行。
早已過了夜間十二點,他看到了老爺子打來的電話,許是想到他會在晚上開機(jī),專門守在這時候嘗試聯(lián)系他。
老爺子很清楚,這件事只要閆家收手,只要季時昱不追究,他有辦法讓季帆嶸所判的年份降到最低。
季帆嶸涉及的金額巨大,進(jìn)去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耍淖儾涣耍荒鼙M量讓季帆嶸在里面少受幾年罪。
季時昱沒接電話,起身去床頭柜里翻出一個取卡針,把主號卡拆卸出來,只留一張副卡用著。岳裎他們知道這個號,關(guān)秘書和司機(jī)也知道,至于工作上的事情,那些人會第一時間聯(lián)系關(guān)秘書。
主卡拆了下來,手機(jī)還沒有徹底安靜,畢竟微信還登陸在手機(jī)里。
為了圖個清凈,他干脆把微信卸載了。
這次終于安靜了。
聞湫躺在季時昱隔壁的臥室里,面朝著季時昱房間的方向,心里不可說的想法像根嫩芽一般,僅僅一晚上長成了難以拔除的大樹。
早上。
季時昱要參加婚宴,換完衣服出門,看到桌上做好的早餐,早餐還熱著,但昨夜睡在這里的人已經(jīng)走了。
他微信卸了,猜想聞湫應(yīng)該發(fā)過消息。
他坐下隨便吃了些墊肚子,下樓看見外面停了輛黑色商務(wù)車。
季時昱坐進(jìn)車?yán)铮弥謾C(jī)以短信形式回復(fù)閆霖的消息。
司機(jī)開車去往婚宴的酒店。
沒有人發(fā)現(xiàn),在黑色車輛后的幾十米開外,一直有輛車跟著他們,從住宅區(qū)到市區(qū)再到酒店,每一次都巧妙的藏在其他車輛后面。
季時昱沒睡好,眼皮跳個不停,兩只眼換著跳,可見昨晚睡得有多差。
今天這場婚宴是合作商邀他而來的,老爺子不知道,他到了酒店,看到了幾個比較眼熟的人。
季家的事只在豪門圈子里傳開了,許多人暫時不知道,今天到場的熟人不喜歡到處亂說。
季時昱坐在婚宴主人安排的位置上,遇到了上次飯局的林總。
林總和季時昱身邊的人低聲說了幾句話,成功和那個人換了位置。
“季總,幸虧咱們上次沒和他們?nèi)ツ羌宜饺藭衣犝f當(dāng)天晚上發(fā)生了點事兒,那一屋子人連著好幾天被喊走配合調(diào)查。”林總放低聲音,以免其他人聽到。
“配合調(diào)查?”季時昱倒是沒聽到絲毫風(fēng)聲。
林總瞥了眼桌上的其他人,說:“那個從外地來的范總,身上帶了點…毒品,他當(dāng)初就是在外省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了,留在那里害怕才來了A市,發(fā)現(xiàn)過去一個月了都沒事,那天晚上就把東西拿出來了。”
季時昱眼神微涼,“有誰碰了嗎?”
林總:“范總勸其他人試試,他們都沒碰,倒是有兩個被帶過去的人碰了點,據(jù)說量小,所以沒事。”
季時昱見范總第一面就覺得不適,事實證明有些第一印象還是很準(zhǔn)的。
“誰舉報的?”他更好奇這個問題。
林總笑了聲,說:“是那天想敬酒的小朱,他可立了大功呢。”
季時昱輕輕頷首。
婚宴結(jié)束,季時昱一滴酒沒有碰。
他下午去了趟閆家,在閆家待到晚上也沒出來,不知道附近停了一輛車,車?yán)锏娜说人鹊糜行┙箲]。
閆老爺子不在,閆舅舅讓季時昱留下來吃頓飯再走。
季時昱和閆霖坐在一起,對面是表姐。
閆老爺子不在,閆舅舅也沒有坐主位,和舅媽表姐一起坐在了對面,吃飯時分析起季帆嶸的情況有多么嚴(yán)重,順便說了季老爺子今天中午來拜訪的事。
季時昱默默聽著,沒有插話。
飯后,閆舅舅看時間太晚了,想讓季時昱留下來住一晚上。
季時昱搖頭,“不了,我回去要辦點事。”
閆舅舅:“那行,閆霖,你送送時昱。”
季時昱婉拒:“不用了。”
閆霖起身,拿起外套披在身上,“送到門口而已,走吧。”
閆家的院子比較大,院里種滿了許多花草,都是舅媽親自照看的,這個季節(jié)已然開出了許多翠綠的嫩芽,有些開花比較早的鮮花已經(jīng)完全綻放,可惜在黑夜里看不太清楚。
閆霖送季時昱到了閆家門口,看了眼門前亮著燈的商務(wù)車,道:“爺爺讓我告訴你,這件事別心軟,不管季老那邊如何勸說,都不要心軟。”
季時昱點頭:“我知道。”
閆霖:“季帆嶸這樣的人一旦出來了,很可能會報復(fù)你,當(dāng)初就敢抱著那么小的你和人販子交易,真給他機(jī)會出來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
那件事是季家的禁忌,同樣是閆家所有人心里的一根刺,只要季帆嶸還能瀟灑一天,閆老爺子就不放心。
“我都懂,你不用擔(dān)心。”季時昱從沒打算在季帆嶸的事情上心軟。
事發(fā)到現(xiàn)在,不管是季茵還是季忱都不曾聯(lián)系他,顯然是做好了準(zhǔn)備。
閆霖見他神情堅決,稍微松了口氣,“你明白就行,快上車吧,晚上有點冷。”
季時昱應(yīng)了聲,走到車旁,拉開車門坐進(jìn)去。
車門關(guān)上,車窗下移,他淡聲說:“走了。”
閆霖點點頭,親眼看著他的車離開,剛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照過來一道光,一輛車從門口經(jīng)過,沒來得及看清那輛車的車牌號,那輛車就開遠(yuǎn)了。
他頓了一會兒,拿手機(jī)發(fā)了個短信。
車上。
季時昱魂不守舍地垂目沉思。
叮——
他拿出手機(jī),看到閆霖的短信。
【好像有輛車在跟蹤你,你注意一下。】
閆家住的大院位置比較特殊,那里的路不會通向哪里,附近住的都是鄰居,平常沒有陌生的車輛在周圍轉(zhuǎn)悠。
閆霖的直覺向來很準(zhǔn),他察覺不對,才會專門提醒一聲。
季時昱收起手機(jī),回頭往后看,看到遠(yuǎn)處跟了一輛亮著燈的車,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他暗自思忖一會兒,給聞湫撥去了電話。
聞湫沒有他這個號碼,不知道會不會接聽陌生號碼的電話。
沒過多久,電話通了。
“哥哥,你找我嗎?”
含笑的語氣和稱呼沒有任何變化,電話里的人顯然知道這是誰打來的。
季時昱眼皮微抬,“你怎么知道這是我號碼?”
聞湫笑道:“哥哥,你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我都知道。”
季時昱回頭看了眼那輛車,幽深地眸子微閃,道:“你在跟蹤我?”
“啊?”聞湫似乎很驚訝他這么說,“哥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只是在保護(hù)你而已。”
季時昱嗓音冷下來,“聞湫,我不喜歡這樣。”
電話里靜默一陣兒,聞湫笑了一聲,聲音聽不出絲毫笑意,“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季時昱:“你是可以演,可以偽裝,但你沒辦法維持一輩子。”
又一次被拆穿,聞湫好久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季時昱看了眼手機(jī),發(fā)現(xiàn)電話早就掛了,回頭看,也沒有亮著燈的車輛跟在后面。
一切陷入了平靜。
司機(jī)在前面聽得清楚,自覺對聞湫有了防備。
夜里變了天,不到半個小時便電閃雷鳴,暴風(fēng)雨來臨,窗戶被雨滴拍打的響個不停。
整整一周過去,季時昱沒回老宅,沒去公司,許多事待在家里辦公。
這幾天里,他幾乎沒有出過門,需要簽字的文件都由關(guān)秘書送過來,關(guān)秘書偶爾會傳達(dá)季老爺子的話。
這幾天除了關(guān)秘書和家政阿姨以外,季時昱沒有見過其他人,自從那晚拆穿了聞湫,他再也沒有接到過聞湫的電話,更沒有收到任何短信。
清凈了是好事,可他總覺得聞湫在憋什么壞。
周六日,他難得休息了兩天,期間沒有其他人來打擾,季帆嶸的事全部交給閆霖和律師處理,季時昱從一開始就沒有露面,僅當(dāng)一個旁觀者來看待這件事。
周日的夜晚,閆霖打來了電話,告訴他會重新翻案二十一年前的事。在閆家調(diào)查清楚后,閆老爺子就準(zhǔn)備翻案,是季老爺子再三阻止,拿性命保證絕不是季帆嶸做的,閆老氣歸氣,終究是沒有和季老鬧翻。
閆絮剛嫁進(jìn)季家的時候,對季家二老的態(tài)度很尊敬,因為這事兒,說話再也不顧季家的臉面了。
“當(dāng)年的證據(jù)都留著,再加上季帆嶸涉嫌多類犯罪,全部證據(jù)充足,他很可能會被判死刑。”閆霖說道,“季老最近幾天頻繁來閆家,我爸復(fù)印了一份季帆嶸的犯罪記錄交給他,他看過后應(yīng)該會有所考量。”
季帆嶸所涉及的不止是挪用公款、偷稅漏稅這些,他還做過很多讓人唏噓的惡事,只不過都瞞得好好的,沒有人發(fā)現(xiàn)。
季時昱費力才調(diào)查到這些,他確信,老爺子之所以還在勸他,是因為前幾天一直在找關(guān)系,沒顧得了解季帆嶸都干了什么,一旦看完那幾份調(diào)查的資料,老爺子再舍不得,也會狠心做個決定。
季時昱輕應(yīng)一聲,說:“他不能死,那樣太便宜他了,我要他在里面待一輩子。季帆嶸很懦弱,他在里面哪怕看不到出來的希望,都不敢輕易死去,等著他的只會是無盡的折磨。”
那么貪財自私的人,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只有未來的日子看不到一點希望,才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閆霖:“我會給你想要的結(jié)果。”
周一下午,關(guān)秘書來送文件。
“季總,董事長今天上午又來了。”關(guān)秘書吐字清晰,“他希望您不要再躲著他了,他不會再為…季帆嶸求情,他想讓您抽時間回家吃頓飯。”
季時昱微微頷首,知道老爺子是看了季帆嶸的犯罪資料,里面記錄得太詳細(xì)了,如果老爺子看了之后還舍不得季帆嶸,那么爺孫倆這輩子都沒辦法坐在一起吃飯了。
季老爺子是季氏的董事長,擁有季氏最多的股權(quán),可他不會把家里的事和公司掛鉤。何況季時昱在季氏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更不會隨意拿身份壓人。
季時昱接過文件簽了字,問了點公司里的事。
關(guān)秘書匯報完,拿著文件離開。
季時昱去臥室翻出了前幾天卸下來的手機(jī)卡,重新安裝到手機(jī)里,又下載了微信登陸,里面許多消息電話一涌而進(jìn)。
最新一條消息來自三天前,是季忱發(fā)的,可能是覺得聯(lián)系不上他,后面沒有再執(zhí)著聯(lián)系。
他挑了些比較重要的事回復(fù),手指最終停留在聞湫的名字上,最新的消息是他發(fā)現(xiàn)聞湫跟蹤他那晚發(fā)來的。
【不管我偽裝成什么樣,哪怕我再聽話、再乖,你都不會喜歡我,不可能和我在一起,對不對?】
【我好難受,你一直在敷衍我,你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jī)會也只是因為不想讓我纏你太緊,每當(dāng)我開始著急了,你就會說幾句好話來安撫我。】
【可是怎么辦,我就是吃你這招。】
【哥哥,我沒辦法放棄你。】
【對不起。】
季時昱右眼皮劇烈跳動了幾下,眼皮的肌肉很快又恢復(fù)如常。
他反復(fù)看著那段文字,想起聞湫亂七八糟的小心思,心臟不知不覺加速了跳動。
整整心悸了快五分鐘才停下來。
他微抿著唇,內(nèi)心驚疑不定,還有股陌生的復(fù)雜感,卻唯獨沒有惶恐不安。
叮咚——
外面響起了門鈴聲。
這些都是一周前的消息,季時昱不知道聞湫現(xiàn)在如何想的,他放下手機(jī),起身去外面開門。
家政阿姨提著購物袋進(jìn)來,里面是剛買的新鮮食材,她打過招呼就去廚房做飯了。
季時昱關(guān)門之前,聽到外面響起了手機(jī)短信的聲音,轉(zhuǎn)頭往外看,空蕩的走廊毫無一人,短信聲仿佛是他的錯覺。
“季先生,您吃姜嗎?”
廚房里傳來家政阿姨的詢問聲。
第38章 親了一口 不要再無視我了
季時昱瞄了眼外面樓梯間的方向, 反手關(guān)門,回過頭往屋里走,“不吃。”
他回到書房,從電腦里調(diào)出監(jiān)控, 沒有在走廊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監(jiān)控只安裝在門口, 其他地方拍攝不到, 也沒辦法調(diào)出來。
晚飯后,他打電話和閆霖聊了幾句,說了老爺子讓他回家吃飯的事。
閆霖:“季老爺子今天沒有來閆家,看來他還沒有完全糊涂。如果你心里過意不去就回去吃頓飯, 實在不想就算了。”
“等周末吧, 最近讓他們冷靜一下。”季時昱明白現(xiàn)在不是回去的好時機(jī)。
“行,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及時告訴我。”閆霖叮囑完就掛了。
對閆家來說, 季老爺子不屬于完全正面的人,若不是親家的關(guān)系擺在那兒, 閆老早和他鬧翻了。
二十一年前的事對閆家來說永遠(yuǎn)不會翻篇, 閆霖對季老向來沒多少好感。
季時昱四歲那年,閆霖七歲,將那些事記得清清楚楚, 小姑哭暈的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這輩子都沒辦法忘卻。
閆霖不喜歡季老,但是沒有辦法改變季時昱是季老的親孫子, 有血緣的牽扯,他不會干涉季時昱的決定.
季時昱在家里接著辦了兩天𝔀.𝓵公, 直到周四,他坐車去了公司。
司機(jī)聽說了季家的事,對此感到生氣又無奈, 再次看到老板坐上車,很想安慰幾句,可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于是沉默了一路。
公司的員工都以為季時昱去出差了,今天看到他回來,驀然想起上周來調(diào)查賬務(wù)的警察,大家知道季總和那位嶸總不和,分部那邊對嶸總的聲音更大,如今發(fā)生了這種事,好多人偷著樂呢。
季時昱到了辦公室,安秘書和關(guān)秘書跟往常一樣進(jìn)來匯報工作。
臨到中午,季忱找過來了。
他得知二十一年前的事情后天都要塌了,不敢相信他爸居然做過那么過分的事。連夜給季茵打電話詢問,季茵也是聽他說完才知道的,姐弟倆一夜沒合眼。
季忱前幾天聯(lián)系不上季時昱,后來沒堅持聯(lián)系,今天聽說季時昱來了公司,立馬找了過來。他來之前想了一肚子話,進(jìn)來后看到季時昱,憋屈的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氣得直抓頭發(fā)。
“毛毛躁躁的,誰惹你了?”季時昱看了眼安秘書,后者點頭,抱著文件出去。
門關(guān)嚴(yán),季忱坐在沙發(fā)上捂住了臉,嘆道:“哥,我真沒想到我爸居然是那樣的人。”
季忱早知道他爸的情況惡劣,沒想到還背著所有人干了那么多壞事,最讓他氣憤的是,他爸曾經(jīng)竟然想把他哥賣給人販子,每想到這件事,他就一陣心驚后怕。
“我以為他就是貪了點,每想到那么壞。”季忱聲音沙啞,完全沒臉抬起頭。
季時昱長久未吭聲。
對于那件事,他記憶很淡,只記得閆絮當(dāng)時暈了過去,在醫(yī)院躺了整整一周才有所好轉(zhuǎn)。
“哥,我、我……對不起……”季忱嘴唇囁嚅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季時昱無聲嘆息,“季帆嶸干的事,你說什么對不起。”
季忱抬頭,露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可他是我爸,大家不都說父債子償。”
“季忱,別想那么多,看開點兒。”
季時昱把季忱當(dāng)成親弟弟來看待,季忱和季帆嶸的反差太大了,季帆嶸是壞透了,季忱卻比許多人都要純良。
季忱心里過意不去,待在辦公室跟季時昱說了好久,其中包括季茵讓他帶的話。那時候的季茵才一歲多,哪里會記得這種事。
他們談到快下班,季忱想請季時昱吃飯,剛說完,接到了尹安玥的電話。
尹安玥喊他回老宅一起求老爺子把季帆嶸保出來。
季時昱站在一旁,將尹安玥的話聽進(jìn)耳中,神色淡然。
季忱等尹安玥說完,道:“媽,他出來了,你以后會有數(shù)不盡的罪,你忘記前幾天他是怎么打你的了?”
自從在老宅發(fā)生過矛盾,季帆嶸果真如他們想的那樣,又一次開始了家暴,當(dāng)時只來得及打一巴掌,被季忱看到了,季忱二話不說拿起椅子就往季帆嶸背上砸。
尹安玥沒嘗到真正的疼痛,輕易被季帆嶸哄好,她是個沒主見的,兒子和丈夫說什么就信什么。
就如此刻,尹安玥聽了季忱的話,徹底沉默了。
季忱知道她想明白了,語氣緩和了許多:“我有點事,晚上回去再和你細(xì)說,”
他沒敢說和季時昱吃飯的事。
電梯抵達(dá)停車場,季時昱往外走,季忱將手機(jī)放兜里,連忙跟上去。
他們離開不久后,白色吉普車后面走出來一個人,眼神陰沉躁郁,面無表情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好久,最終開車跟上。
傍晚的車比較多,季時昱坐在后座接電話,后背不自覺爬上一抹涼意,不等他細(xì)想,那股感覺就消失了。
“嗯,就這樣,剩下的見面說。”
他掛了電話,皺起眉頭,前兩天的不對勁又涌了上來。
司機(jī)在前面開車,導(dǎo)航提示前方紅綠燈路口右轉(zhuǎn)。
天暖和了許多,哪怕晚上也不像之前那么冷,季忱有點熱,脫下了外套放在臂彎間,拿手機(jī)給季茵回消息。
季時昱忽然問:“你最近見過聞湫嗎?”
“我這幾天忙著陪我媽,學(xué)校那邊請了假。”季忱嘆了口氣,“其實我有陣子沒看到他了,我上周去學(xué)校,聽說他請了一個月的長假,理由是家里出了點事,我問他怎么了,他不肯告訴我。”
季時昱眼睫微動,“是不肯告訴你,還是不回你任何消息?”
季忱尷尬撓頭,“他不回我消息,不過是關(guān)于他家里的事,我不好問那么多。”
季時昱輕嗯了一聲。
季忱:“岳哥不是他表哥嗎,應(yīng)該知道他家里的狀況。哥,你能托岳哥幫忙打探一下消息嗎?”
季時昱手指動了動,輕輕敲著手機(jī)屏幕,“你很關(guān)心他?”
季忱:“好歹是朋友,他幫了我那么多,如果他有什么困難,我肯定會幫他的。”
季時昱沒有再說什么。
吃過飯,司機(jī)先送季忱回去。
季時昱在半路上想著事兒,背后那股陰涼又來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顯,他回過頭,后面車輛不少,每輛都亮著燈。
他若有所思看著,直到手機(jī)響起,看了眼上面的來電顯示,滑動接聽電話。
電話那頭,響起岳裎的聲音:“我和展綺在一起呢,出來喝點兒?”
季時昱:“地址。”
岳裎報了個地方。
季時昱讓司機(jī)送他過去。
他到了地方,岳裎和展綺已經(jīng)點好了菜和酒,展綺今天來A市補(bǔ)拍代言,在拍攝附近碰見了岳裎,兩個人聊了幾句,約著出來吃飯了。
柳今需不在A市,岳裎猜想季時昱這幾天心情煩悶,專門打電話喊他過來。
季時昱這幾天的確快悶壞了,他和季忱才吃過不久,坐下后一直在喝白酒,偶爾動筷子夾了些下酒菜。
“聽我爸說,二十一年前那件事已經(jīng)查清了,季帆嶸還在嘴硬,非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岳裎昨晚回了趟家,聽他爸提了句這個案子。
季時昱應(yīng)了聲,“閆家保留著足夠的證據(jù),他承不承認(rèn)并不重要。”
展綺倒抽了口冷氣,“所以真有這回事兒啊?我有次聽岳裎喝醉酒講過,還以為是假的。”
岳裎看氣氛有點凝重,笑著來了句:“我酒后不說假話,你們今天最好把我灌醉,看看能不能趁機(jī)套點兒有用的話。”
展綺輕笑:“得,今需沒來,可有你說話的份了。”
展綺不能多喝,季時昱幾杯就倒,他們倆可沒辦法灌醉岳裎。
三個人聚在一起隨便聊家事、某明星談戀愛的事,亦或是公司的事,什么都聊,喝到最后,只有展綺保持著清醒,畢竟他明天有事,不能喝太多。
岳裎把自己灌醉了,順便吐槽一下跟家里長輩的矛盾。
十一點多,展綺的助理來喊他,展綺穿上外套,戴好帽子口罩走了。
季時昱醉得趴在了桌上,喊都喊不醒。
岳裎從他兜里掏出手機(jī),推著他的肩膀,說話有點大舌頭:“時昱,你手機(jī)密碼多少,我讓趙屈過來接你。”
沒有反應(yīng)。
岳裎今天開車來的,他知道季時昱會帶司機(jī)來,喝酒前沒喊自己的司機(jī)過來,這會兒拿起手機(jī),想掰著季時昱的臉來解鎖。
手機(jī)連著兩次解鎖失敗,他快站不住了,連忙坐下緩了一會兒。
“時昱,醒醒,”
沒動靜。
季時昱完全睡過去了。
岳裎心想趙屈也不打個電話問問,無奈嘆聲氣,暈乎乎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jī),打算找個人來接他們,聯(lián)系人翻了兩頁,來電顯示彈了出來。
他看著上面的聯(lián)系人,猶豫了一會兒,趕在鈴聲結(jié)束之前接了電話。
“喂。”
“表哥,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飯,好像看到你的車了,”聞湫笑了聲,“也可能是看錯了,打電話問問。”
岳裎看著季時昱的后腦勺,問:“你走了嗎?”
聞湫:“剛吃完,正打算和朋友走。”
岳裎:“開車來的?”
聞湫:“嗯,前陣子瞞著我媽買了輛二十萬的代步車。”
“我在三樓,你來找我。”岳裎說罷,補(bǔ)上了包間的名字。
電話掛斷不久,他等了一會兒,包間的門剛被推開,季時昱的手機(jī)響了。
是趙屈的電話。
岳裎看了眼走進(jìn)來的聞湫,接聽那通電話,聽到對面的詢問后,他說:“你先走吧,我找人送時昱回去。”
趙屈聽出了他的聲音,道聲好便掛斷了電話。
岳裎大腦暈得不能思考,這會兒頭暈得要命,只想快點回家睡覺,所以只選擇離他近一點的人。
聞湫嘴角微揚(yáng),走到季時昱身邊,動作自然的架起了季時昱,不忘回頭問岳裎:“表哥,你能走嗎?”
假如岳裎現(xiàn)在還清醒著,一定會能看出聞湫臉上的笑意有多么不正常,可惜他醉得眼前出現(xiàn)了重影,人都看不清了。他晃了晃腦袋,扶著桌子站起來,“勉強(qiáng)能走,時昱睡著了,你扶著他吧。”
“那好,我先帶哥哥出去,等會兒返回來接你。”聞湫攬著季時昱的腰離開。
岳裎扶著墻往外走,視線落在聞湫的手上,一邊想聞湫為什么要把手放在季時昱腰上,一邊又想聞湫好像當(dāng)著他的面喊季時昱哥哥了。
他醉糊涂了,任何事想到一半就丟了神兒,所有的事情都沒想出個答案。
聞湫怕季時昱不舒服,沒有走太快,眸子黑沉晦澀,壓制許久的欲望即將掙脫牢籠。
他帶季時昱出了菜館,一輛車停在外面,車?yán)镒鴤陌生司機(jī)。
司機(jī)見到他們,下車幫忙開車門,“聞先生。”
聞湫把季時昱放進(jìn)車?yán)铮瑥亩道锬贸鍪謾C(jī),找到一張照片遞過去讓他看,“他醉糊涂了,在三樓,可能出包間了也可能沒出,你去扶他,開我那輛車把他送到我給的地址那里,事后記得跑遠(yuǎn)一點,別坐能查到身份的交通工具。”
“這些卡里的錢足夠你還完債再揮霍幾十年了。”他從兜里拿出一張卡塞進(jìn)司機(jī)手里,補(bǔ)充道:“他姓岳,你要喊他岳總,記得跟他說你叫趙屈,是季總讓你接他的。”
司機(jī)看著那張銀行卡,問:“把岳總送回家后,我該怎么處理您的車呢?”
聞湫:“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隨你處理。”
司機(jī)笑得諂媚,“我明白了。”
司機(jī)把卡放錢包里,帶著滿臉撿了便宜的喜悅朝菜館走去。
聞湫關(guān)好后面的車門,通過貼了層膜的玻璃看著季時昱,手指蜷起,深吸了一口氣,想到接下來要干什么事,興奮到肩膀顫抖。
他身體燥熱的不像話,為了防止自己太過沖動,回去的路上特意打開了窗戶吹風(fēng)。
在這之前先往季時昱身上蓋了張?zhí)鹤樱驗檐嚧伴_的縫隙較小,再加上季時昱躺在后座,所有的風(fēng)都被座椅擋住了。
另一邊。
岳裎靠在包間門外睡著了,突然有人推了推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是三道不怎么清晰的重影。
來人說道:“岳先生,我是趙屈,季總讓我來送您回去。”
岳裎點點頭,非常配合的站了起來。
要不說他不能在外面喝酒呢,不僅酒后吐真言,還容易被其他人忽悠走,醉酒后的岳裎沒有任何思考能力。
夜還長,A市最繁華的地帶燈光璀璨,從高樓往下望,恰好能看到一片賞心悅目的夜景。
幾萬塊的黑色轎車穿過市區(qū),逐漸向外環(huán)駛?cè)ィ飞嫌龅降能囕v越來越少。
凌晨一點多,道路兩旁的路燈敞亮,一輛轎車飛速行駛著,兩排路燈清晰照出了上面的臨時車牌號。
凌晨兩點半。
聞湫抱著季時昱下車,嘴角的弧度不曾收起來過,聞著懷里獨屬于季時昱的清香,心臟跳動的非常快。
走進(jìn)別墅的大門,他耳廓泛紅,眼神染上了癡意。
聞湫帶季時昱來到了郊外的獨棟別墅,他開門進(jìn)去,反手關(guān)了身后的門。
若仔細(xì)看,會發(fā)現(xiàn)這扇門特別厚,而且面朝屋里的這一面沒有門鎖,沒有門把手,也沒有可以看向外面的貓眼。
或者說,這些都被另一扇沒有打洞的門遮蓋了起來。
當(dāng)房門徹底關(guān)上,想出去的人來到門前看見這一幕,會感到一頭霧水,因為這扇門完全沒辦法從屋里打開。
復(fù)式別墅所有的窗戶都采用單項的鋼化玻璃,可以清楚從屋內(nèi)看向外面,但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面鏡子。窗外安裝了一層防盜設(shè)施,如牢獄一般,比手指還粗的鋼筋插進(jìn)上下窗臺的磚瓦中,縫隙留得小,只有幾歲孩子的手臂能夠伸進(jìn)去,一道道鋼筋徹底將里面的一切封住了。
客廳內(nèi)放置了三臺大容量雙開門的冰箱,乍一看特別夸張,有間三十平的房子里更是堆滿了成箱的速食產(chǎn)品和零食,宛如一家小型超市。
聞湫每抱著季時昱往臥室里走一步,就愈發(fā)的激動,亢奮到雙眼猩紅,額角的青筋隱約凸起,呼吸早在不知不覺中變重了。
他進(jìn)了臥室,把季時昱放在了親自鋪好的床上,緊緊盯著床上的人,眼睛亮得驚人,狹長的眼尾微彎,明顯能看出其中的興奮。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想起還有正事沒做,不舍看了眼熟睡的人,艱難轉(zhuǎn)身離開臥室。
聞湫進(jìn)入一間房,打開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打著程序,最后把他和季時昱的手機(jī)都關(guān)機(jī),
那一瞬間,世界好像安靜了。
他進(jìn)了臥室,整個人興奮的不像話,以為等這一天要等好久,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
聞湫知道季時昱討厭骯臟的手段,所以他不會動用心里那些暗黑的心思,他在等機(jī)會,每天都在等,等不到就一直等。
他做好了長久的準(zhǔn)備,沒想到這個機(jī)會來的這么快。
聞湫摸著季時昱的臉,微微低下頭,在那張臉上親了一口。
分明是他在親季時昱,他自己卻害羞的紅了耳朵,手指下移,觸碰到了略有些溫?zé)岬拇桨辏讣庠趶?qiáng)烈激動下輕微顫抖起來。
“哥哥,好喜歡你啊。”
“好喜歡好喜歡,喜歡的快要瘋了,見不到你的日子好痛苦。”
“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他跪趴在床邊,兩只手托腮,認(rèn)真看著季時昱的睡顏,越看越喜歡,怎么都看不夠。
“哥哥,我來A市上學(xué),只是因為想試著能不能碰到你,沒想過打擾你。”
“后來我夢見你了,還做了那樣的夢。”
“真沒想到,原來我和哥哥本就是天生一對。”
“嗚……好開心,開心的要哭了,哥哥你都不知道他們對我有多壞,你是第一個保護(hù)我的人,我怎么可能會忘記你。”
聞湫睜著眼睛,淚水早已溢滿眼眶,只要眨一下就能落下來,但他不想哭,所以強(qiáng)忍著不眨眼睛,不讓淚落下來。
和他的激動不同,季時昱此時眉頭緊皺,似乎做了噩夢,嘴里喃喃著讓人聽不清的話。
“我不跟你走……”
“滾開……”
“…停下……快停下……”
季時昱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眼前被蒙了一層布,有人和他緊貼在一起,熾熱的吻落在耳側(cè),哭著說好喜歡他,好想得到他。
“哥哥,其實你不反感我這么黏著你,對不對?”
“你要是不喜歡可以打我罵我,不要不理我,不要當(dāng)我不存在,我受不了你這樣。”
有人在哭,身后的人摟住了他,“你給我一個機(jī)會,我們試一試,我會好好愛你的,你相信我。”
季時昱身上很不舒服,想推開身后的人,卻被抓住了手指,下一刻感受到濕軟的舌頭舔舐他的指尖,邊咬邊吮的親遍了整只手,手指上殘留著透著光的水漬。
他掙扎許久無果,嘆道:“聞湫,我們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了,我們是最相配的,沒有人可以拆散我們。”聞湫埋在他肩窩哭泣,哭得特別可憐,“你分明就是喜歡我的,你自己不想承認(rèn),非要騙自己把我當(dāng)?shù)艿軄砜础!?br />
“哥哥,你沒必要這樣克制自己,我們的路早就和原書里不一樣了,從夢醒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不會走上那條路,你到底在怕什么?”
“你給我個機(jī)會,我們試一試好不好,如果這個過程中讓你有任何不舒服,你可以罵我的,我會改,我一定會改,只要不分手什么都好。”
聞湫哭得全身發(fā)顫,摟著他不肯松手,眼淚滴落在他側(cè)臉上,神色發(fā)怔的胡言亂語:“如果你真的很討厭我,早就想辦法讓我離開A市,但我做了這么過分的事,你只是在勸我放手。”
“哥哥,承認(rèn)吧,你是愛我的。”
“從一開始,我們都是最愛對方的人。”
“你不要對我這么冷漠,不要再無視我了。”
“嗚嗚……我愛你……”
“好愛好愛好愛你。”
“你愛我吧,求求你了,你愛愛我。”
……
季時昱猛然睜開眼睛,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呼吸急促的緩了半分鐘,才察覺到腰上搭了條手臂。
第39章 舍不得放 我只是……離不開你
季時昱身上穿著舒適的睡衣, 旁邊的人穿了同款不同色的衣服,緊貼著他睡得正熟。
夢里的一切歷歷在目,聞湫哭訴的話語一遍遍在耳邊回蕩。
他愛聞湫嗎?
他不知道。
好像沒有感受過很強(qiáng)烈的感情,他此前唯一所希望的是聞湫能夠好好生活, 不要與他攪和在原劇情線里, 那樣會毀了所有人。
但現(xiàn)實里的一切都離那條線很遠(yuǎn), 或許事實就如夢里的聞湫說得那樣,在他們覺醒的那一刻起,事情已經(jīng)不可能回到原來那條線上了。
季時昱把腰間的手臂拿開,正要坐起來, 那只手臂又返回來摟住了他, 他這才發(fā)現(xiàn)雙腿被夾了起來, 現(xiàn)在整個人被聞湫以八爪魚的形態(tài)摟在懷里。
他額角突突的跳動, 用力掙開纏著他的四肢,剛坐起身, 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不敢睜開眼。】
【萬一哥哥對我產(chǎn)生厭惡了怎么辦。】
【如果我假裝不知道怎么回事, 醒來發(fā)現(xiàn)就這樣了,哥哥會信嗎?】
“……”
季時昱有時候真想謝謝讀心術(shù)。
他掃視著屋里的裝修,由于窗簾沒有拉上, 清楚看到窗戶外面的防護(hù),牢籠一樣的視角讓他皺起眉。
他轉(zhuǎn)頭看著聞湫輕微顫抖的睫毛,似乎很擔(dān)憂醒來后要面對的事實。不知為何, 緊皺的眉頭莫名有了松動。
這幾天的不對勁仿佛有了落實,原來聞湫真的在尋找機(jī)會使壞。
季時昱聽過聞湫許多暗黑的小心思, 卻沒有放在心上,總會認(rèn)為聞湫不敢那樣對他,誰知會把人逼急了。
他掀開被子從另一邊下床, 找到床頭柜上的無框眼鏡戴上,穿上拖鞋往外走。
【哥哥怎么不生氣,這時候不應(yīng)該罵醒我嗎?我都這樣了,他怎么能繼續(xù)無視我。】
“……”
聞湫就像是新婚夜被愛人拋棄的小可憐,在心里訴說著得不到愛的恐懼和擔(dān)憂。
季時昱從臥室出來,發(fā)現(xiàn)所有窗戶外面都被封鎖了,下了樓,在看到那間堆滿食物的房間后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他再往外走,看到三臺大冰箱,來到門口,看見了那扇沒有門把手的門,頓時眼前一黑。
恰巧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他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聞湫站在二樓的玻璃護(hù)欄前,雙眼泛紅的看著他,眸底有擔(dān)憂亦有痛苦。
“下來,我們談?wù)劇!?br />
他聲音很冷。
聞湫站在那兒沒動。
季時昱走到皮質(zhì)沙發(fā)前坐下,“別讓我說第二遍。”
二樓的人終于有了動作,嘴巴微抿,眼里含著晶瑩的淚意,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紅的眼尾顯得特別有破碎感。
季時昱差點氣笑,他才是被關(guān)起來的人,聞湫卻哭了。
這算什么?
聞湫磨磨唧唧下了樓,走到他面前,無措站在那兒,別開臉不敢直視他,小聲賭氣:“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不想放,也舍不得放。
每想到季時昱離開后,他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的心臟就好痛,痛得快碎成幾瓣,拼都拼不起來。現(xiàn)在心口就缺了一角,需要渴望已久的那份愛才能填補(bǔ)好。
季時昱全然不知聞湫的感受,何況他心系工作,此刻皺起眉,嗓音冷清:“別鬧了,把門打開,我還要去公司。”
聞湫眼睫微動,眼里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及時被他伸手擦掉,聲音顫抖:“出不去的,我們都出不去。”
季時昱抬眼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聞湫抹去另一邊的淚,吸了吸鼻子,“我沒有把你關(guān)起來。”
季時昱冷笑:“你當(dāng)我傻?”
聞湫搖了搖頭,沙啞著聲音艱澀道:“哥哥,我的意思是,我們共同被關(guān)在了這里,不僅你出不去,我自己也出不去。”
他想永遠(yuǎn)和季時昱待在一起,至于食物問題,早就安排好了人定期來送。
“……”
季時昱耳鳴了一陣兒,用一種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看著聞湫,沒過多久又變?yōu)槠届o、冷漠、不贊同。
他態(tài)度強(qiáng)硬道:“找人來把門拆了。”
“我不要!”聞湫搖著頭,往后退了一步,抱怨道:“你走了就再也不會讓我見到你了,我不要這樣,我受不了!”
季時昱感到頭痛,“聞湫!”
聞湫走到了他面前跪下,半個身體趴在他腿上,拉著他的手,眼里偏激的執(zhí)拗沒有任何掩飾。
“不走好不好,我們永遠(yuǎn)待在這里,其實你對我是有點喜歡的對不對,你只是不想承認(rèn),你害怕我們走向兩敗俱傷的結(jié)局,但是不會的,只要我們相愛,就不會走到那一步!”
季時昱眼皮跳得厲害,想起了昨晚的夢,夢里的話像是一個鉤子,一旦上鉤就再也沒辦法變回原狀了。
他不清楚這是好是壞,望著聞湫臉上的淚水,大拇指在那張臉上劃動擦去淚痕,眼眸微垂,“喜歡是強(qiáng)迫不來的。”
聞湫仰起腦袋看他,抓著他的手貼在臉上,下意識用臉頰蹭了蹭,微濕的眼睫撲簌著,上面細(xì)小的淚珠子跟著顫了顫,哽咽道:“不是……強(qiáng)迫……我沒有強(qiáng)迫你,我只是……離不開你。”
“沒有誰離不開誰,即便我們真的確定關(guān)系了,也不能隨時待在一起。”季時昱看他哭得那么可憐,郁氣消了一大半,溫聲解釋:“你是受幾個月前的那件事影響,才……”
話未說完,聞湫眼神明顯有一瞬的愣怔,啞聲說:“所以我沒有猜錯,你也夢到了對不對?”
季時昱沉默。
聞湫猛地向前抱住了他的腰,頭埋在他懷里,身體不停的發(fā)抖。
季時昱驟然僵住,兩手抬起,僵硬在空中無處可放。
懷里的人泄露出一絲可疑的哭聲,雙臂越擁越緊,好像怕他憑空消失一樣。他僵持片刻,手掌慢慢放在了毛茸茸的黑色腦袋上。
“哥哥。”
“我真的好喜歡你,不是受那件事的影響,和那件事沒有關(guān)系。”聞湫埋在他懷里不肯出來,聲音悶悶的,“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我本來不想打擾你的生活。”
這些話很莫名其妙,但是季時昱聽懂了。
這要追溯到他們的第一面開始,聞湫堅持要來A市找他,沒有想過和他更近一步的發(fā)展,是因為那個覺醒的夢境,才有了和他在一起的打算。
“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壞,因為我不喜歡說話,不喜歡和他們玩,他們抱團(tuán)欺負(fù)我、圍堵我、嘲笑我,我好痛苦。”聞湫抽泣了一聲,從他懷里抬起頭,滿臉淚痕,被淚水遮蓋的雙眼模糊到只剩下回憶帶起的痛苦。
季時昱想起幼時的初見,依稀記得小男孩臉上很臟,頭發(fā)上全是泥土和小石子,心里突然像是被人敲打了一棍子,又悶又痛,手指在聞湫臉上輕輕拂動,擦掉上面濕濕的淚痕。
“我告訴老師沒用,家里又沒人管我,我太難受了,是你那天出現(xiàn)后,我告訴他們你是我哥哥,誰再欺負(fù)我,你會幫我教訓(xùn)他們,就是靠著這樣的謊言安穩(wěn)度過了幼兒園。”
“我怎么可能會忘記你,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你,你是唯一一個對我這么好的人。”聞湫眼神忽然暗淡下來,失魂落魄道:“可你忘記了那年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季時昱嘴唇微張,剛要說話,就見他笑了。
“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我不會忘就好了,而且我們現(xiàn)在又相遇了。”聞湫剛才哭得太厲害,這時候不斷喘著氣兒,說:“我是想著你才成為了好學(xué)生,堅持考進(jìn)了A大,沒有你,我可能早就變成一個廢人了。”
那種被欺壓的日子過久了,遲早有一天會沖動,說不定后半輩子就毀了。哪怕聞家有能力保住聞湫,但聞湫這一生都不會快樂。
“哥哥,和我試一試吧,我會對你好的。”
聞湫眼里含著期望,兩只手握住他的右手,“我會成為一個合格的戀人,我保證這個過程中你會開心的,而且……而且到那時候我就不纏你那么緊了。”
先不說后半句話是真是假,季時昱是絕對不會信的。
他聽了這些話,先前因為被關(guān)起來而生出的憤怒消散的一干二凈,胸腔中更多的是悶痛,他也說不清這種感覺是怎么來的。
季時昱沉默了好久好久,在聞湫眼中的耐心快要耗盡之前,開口問:“你爸媽為什么對你不好?”
聞湫松開他的手,苦笑道:“我上面有哥哥有姐姐,我是他們意外懷上的。”
季時昱沒料到會是這種答案。
“我媽媽以前是醫(yī)生,因為懷我錯過了一個很重要的升遷機(jī)會,她討厭我,我爸也不喜歡我,哥哥姐姐都比我大十歲以上,我和他們很陌生。”
聞湫眼睛里多了幾分怨毒,不甘道:“他們本來就對我不好,后來發(fā)現(xiàn)我性格特別壞,還喜歡打架,就把我當(dāng)成個天生壞種來看待。明明是別人的錯,是別人先來欺負(fù)我的,我只是還了手,不小心打重了,他們卻認(rèn)為我性格陰暗暴力,認(rèn)為我不是好人,甚至認(rèn)為我有精神病,好幾次都想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治療。”
聞湫在最需要愛的那個年紀(jì),遇到了為他出面解圍的季時昱,以至于對季時昱有了不一樣的愛慕。
季時昱心臟抽痛,特別難受,他承認(rèn)自己在心疼聞湫。但是事情一碼歸一碼,不代表他不追究聞湫這樣對他。
他抽出手,說:“我說過了,你可以追我,沒必要用這種手段困住我。”
“可我追不上你,你不會答應(yīng)我的,你從一開始就在敷衍我。”聞湫趴進(jìn)他懷里,耍起了無賴:“只有這樣我才能得到你,我沒有辦法了,是你先不認(rèn)真對待我的,是你把我逼成這樣的。”
季時昱身上穿著扣式睡衣,聞湫把那里拱出了一點縫隙,說話時的氣息噴在皮膚上,溫?zé)岬臍怏w時短時長,讓他不適皺起了眉。
“我沒有逼過你,是你自己不肯放手。”
聞湫不吭聲了,摟著他的手臂下意識收緊。
季時昱斂眸看著懷里的人,“你這樣做,就不怕我生氣?”
聞湫在他懷里拱了幾下,又哭了,“我好怕你生氣,可我更怕見不到你嗚嗚……你前段時間對我好冷漠,我心都要碎了。”
季時昱感到心累,閉了閉眼,用力推他,“你先起來,跪那么久也不怕膝蓋廢了。”
地上沒有鋪地毯,聞湫的膝蓋早就在疼了,可他不想起來,起來了就沒機(jī)會抱著季時昱了。
季時昱看他無動于衷,嗓音多了分冷意:“起來,不然我生氣了。”
聞湫咬著嘴巴,松開手臂,緩緩站起身。
季時昱起身去了樓上。
他每走一步,聞湫就緊巴巴地跟一步,生怕看不見他,一刻都離不開他。
季時昱本想去次臥,發(fā)現(xiàn)所有房間只有臥室有張床,他按了按太陽穴,轉(zhuǎn)身進(jìn)了臥室,在聞湫跟上來的那一刻,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聞湫站在門外,只失落了一小會兒,轉(zhuǎn)身背過門,靠著門板蹲下身,繼而坐在地上守著。
季時昱待在房間里,摘了眼鏡躺在床上,本想閉眼休息一會兒,卻不想滿腦子都是聞湫哭泣的表情,耳邊重復(fù)著聞湫哭訴的童年。
他睜開眼睛,心里的悶痛加重,轉(zhuǎn)身面向明亮的窗戶側(cè)躺著,看見外面一根根封住窗戶的鋼筋,眼底的煩躁一閃而過,拉著被子蒙住了腦袋。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總之沒有睡著,恍惚間,聽見門外響起了委屈的哭聲。
“哥哥,我真的好愛你。”
“我不想放你走。”
“如果你答應(yīng)和我結(jié)婚,我可以考慮放你離開。”
“……”
季時昱就沒見過這么得寸進(jìn)尺的人,他坐起身,視線在房間里掃視一圈,拿起床頭柜上的鐘表,用力朝窗戶砸過去。
屋內(nèi)發(fā)出一聲比較尖銳刺耳的聲響,鋼化玻璃毫無痕跡。
門外的人著急慌忙問道:“哥哥,你怎么了?”
“你開一下門,我好擔(dān)心你。”
“哥哥,你說句話啊。”
“你又不理我,你每次都這樣對我愛搭不理,正因為這樣我才沒忍住計劃了這一切。”
“哥哥……嗚嗚嗚你快開門啊!”
季時昱過去給他開了門,沒有從他眼里看到絲毫眼淚,反而捕捉到?jīng)]來得及掩藏的躁郁。
聞湫沒想到真會開門,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頓時露出擔(dān)憂的模樣。
“哥哥,你終于肯理我了。”
季時昱:“我手機(jī)呢?”
聞湫眼巴巴瞧著他。
季時昱眉頭微擰。
聞湫身上的怨氣還沒散,不情不愿道:“我去給你拿,你要保證不能聯(lián)系其他人來救你。”
季時昱氣笑了:“你還知道我需要有人來救啊?”
聞湫低頭不語。
“去拿,”季時昱神色微冷,補(bǔ)充道:“不會找人來救我,我找關(guān)秘書交代點事兒。”
被人關(guān)起來這種事兒,他沒臉往外說。
聞湫不信他的話,又不敢每件事都和他反著來,把人關(guān)在這里已經(jīng)用光了勇氣,委屈點了點腦袋,轉(zhuǎn)身去給他拿手機(jī)了。
季時昱昨晚喝多了本就有些頭痛,如今經(jīng)歷這么一場,耳邊不斷回蕩著哭嚷聲,簡直是頭痛欲裂,一點腦子都不想動。
他坐在屋內(nèi)的椅子上,往后靠著椅背,微微仰起脖頸,手臂搭在眼前擋住光。
閉眼休息了一會兒,身后響起了腳步聲,他放下胳膊,聽著腳步聲到了跟前才睜眼,接過聞湫皺眉遞來的手機(jī),按了下沒反應(yīng),又長按開機(jī)。
聞湫坐在床上盯著他,滿臉緊張,好像很怕他突然打電話報警或是找人過來。
季時昱神色淡定,等開機(jī)后看到了關(guān)秘書和趙屈的電話,他挨個回過去,交代了幾句話便掛了。
聞湫見狀,要伸手搶奪手機(jī)。
季時昱抬起手躲開,“發(fā)條短信。”
聞湫湊了過來,蹲在他身邊,監(jiān)視他發(fā)什么短信。
季時昱動作微頓,當(dāng)著聞湫的面翻到岳裎的聯(lián)系方式,長按選擇了信息,接著毫不畏懼的打字。
【找人查一下我手機(jī)的位置,帶幾個人過來。】
他用余光觀察聞湫的反應(yīng),見后者不慌不忙,點擊了發(fā)送,隨后問:“又干了什么事?”
聞湫實話實說:“我在周圍動了手腳,他們查不到這里。”
叮——
他們同時看手機(jī),發(fā)現(xiàn)岳裎回了消息。
【你怎么了?被綁架了?需要多少錢?】
季時昱:“……”
聞湫小聲嘀咕:“哥哥是無價之寶。”
【怎么不回消息?】
【你別嚇我啊,要不要幫你報警?】
聞湫揪住了季時昱的衣袖,輕輕晃了兩下,低斂著眉眼勸說:“不能報警,大家知道你消失了會方寸大亂的。”
季時昱何嘗不知這個道理,所以一開始就沒想過報警,怕岳裎沖動,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打字。
【情況有點復(fù)雜,暫時不用報警。】
岳裎秒回。
【什么情況?你總得跟我說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吧!】
季時昱嘆氣,回了條消息。
【被你的乖表弟關(guān)起來了。】
聞湫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沒有看錯。
岳裎徹底安靜了。
聞湫也沉默下來。
“有電腦嗎?”季時昱突然問。
聞湫遲疑點頭。
“拿過來,我要辦公。”
“哥哥,你還沒答……”
“你不聽話,這輩子都不可能。”
“聽話就有可能了嗎?”聞湫學(xué)會了反駁。
季時昱打字和關(guān)秘書交代著其他事情,說:“或許吧。”
聞湫觀察著他的神態(tài),似乎在思考他是不是在敷衍,最后還是站起身,憋屈著去外面拿電腦。
沒過多久,季時昱待在臥室里辦起了公。
聞湫見他沒有找人來,放心了許多,低聲問:“哥哥,你想吃什么啊,我去給你做飯。”
“隨便。”季時昱這會兒沒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聞湫并不氣餒,能得到他的回應(yīng)就很開心了,“那我去做飯,做好了喊你。”
季時昱應(yīng)了一聲。
聞湫走兩步就要回頭看他一眼,幾秒就能走出門,愣是被他拖延了快半分鐘。
季時昱鎖上了門,打開電腦登陸了工作專用的賬號,和幾位高層開了場視頻會議,期間談到了季帆嶸的事,大家避重就輕的詢問季董事長對此有什么看法。
季時昱看著視頻里的幾個人,說:“這件事全權(quán)交給法院來處置,董事長不會包庇任何人。”
有位姓金的高層笑了聲,“季總,您這話太沒有信服力了,誰不知道董事長這些年對季帆嶸怎么樣。”
在這種會議中發(fā)表這樣的言論不是理智的選擇,之所以那么說是因為忍耐太久了,好多人都對季帆嶸忍到了極限。
大家只知道季帆嶸被帶走調(diào)查,至于之后會是什么結(jié)果一無所知,更怕季老爺子重新把人保回來,多年前發(fā)生過一起類似的事件,季帆嶸不還是好好的待在公司,雖沒有資格進(jìn)總部,但放任這么個害蟲留在分部足夠令人憂心。
金總:“季總,我沒有惡意,在座的各位都是季氏的人,誰不希望季氏越來越好?只是害怕今后又要被季帆嶸禍害。”
季時昱:“我向各位保證,季帆嶸這輩子不會有機(jī)會出來了。”
視頻開了快一個小時,季時昱終于將他們安撫好,會議結(jié)束之前,門外響起敲門聲。
叩叩——
“哥哥,飯做好了,可以出來吃了。”
視頻中的金總和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的笑了。
金總:“季總,我們可都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季時昱沒有理會金總他們的打趣,反正重要事談完了,干脆利落的退出了視頻會議。
他合上電腦,開門出去,看到聞湫泛紅的眼眶,什么也沒說。
從聞湫身邊路過時,聞到一股熟悉的眼藥水味,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聞湫那雙含淚的眼睛。
聞湫被他看得有點激動,強(qiáng)行按壓著沖動,問:“哥哥,我臉上有什么嗎?”
第40章 你有感覺 好想吃掉他
季時昱逐步逼近他。
聞湫呼吸錯亂, 怕暴露眼中的興奮,垂眼遮擋眸底情緒。
“你滴眼藥水了?”季時昱問。
聞湫眼底不可見人的欲望頓時退去,發(fā)懵抬頭,“啊?”
季時昱離聞湫越近, 眼藥水的味道越濃重, 確定那雙眼里滴了眼藥水, 他皺了皺眉,不理會聞湫的緊張,轉(zhuǎn)身下樓吃飯。
聞湫跟在他后面,摸了下口袋里的眼藥水, 心情更雀躍了。
又被拆穿了, 好激動啊, 哥哥好厲害。
他今天哭太多次了, 現(xiàn)在的眼睛干澀哭不出來,當(dāng)然要借用眼藥水, 不然怎么博取同情呢。
樓下餐廳。
聞湫做了六七道季時昱愛吃的菜, 每道菜的量不是很多,不至于吃不完浪費。
季時昱在開會時就沒那么生氣了。
氣消了,胃口也就來了。
他拿起筷子吃飯, 無視聞湫眼巴巴的目光。
聞湫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看他張張合合的嘴唇,后悔昨晚沒有多親一會兒。
季時昱:“別一直看我, 吃你的飯。”
聞湫哦了一聲,艱難移開視線, 胡亂扒著碗里的米飯,一口都吃不下去。
事情沒有進(jìn)行到最后一步,跟他想象中的差遠(yuǎn)了, 他思考著怎么樣才能進(jìn)行下一步。
季時昱漫不經(jīng)心吃著飯,垂目看到身上的淺色睡衣,再瞥到聞湫同款的深色睡衣,此時才意識到,昨晚是聞湫幫他換了睡衣,從他醉酒昏睡之后,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得而知。
他放下筷子,眼皮微抬,問:“你昨晚對我做了什么?”
不問還好,這么一問,聞湫直接臉紅了,眼神閃躲,“沒做什么啊,就是抱著你去浴室洗了澡,換完睡衣?lián)е闼艘挥X。”
季時昱:“……”
他想到了各種不能直言說出來的事,被占便宜的心理準(zhǔn)備都做好了,沒料到會聽到這些。
比起親昵,他更不能接受有人幫他洗澡。
他回想起衛(wèi)生間里足夠容納下兩個人的浴缸,嘴唇動了動,握著筷子的手指不自覺用力。
季時昱沉默許久,吐出幾個字:“沒有下次。”
聞湫委屈點頭,“我知道了。”
為什么不可以一起洗澡,昨晚明明很舒服啊。他還專門問了水溫和按摩的力度,哥哥都點頭了,怎么一覺醒來就翻臉不認(rèn)人啊。
他們吃過飯,岳裎的消息發(fā)了過來。
【查不到你的位置。】
【你真被聞湫關(guān)起來了?】
季時昱沒有回復(fù),因為聞湫把他的手機(jī)奪走了。
“你拿到手機(jī)后一直在看,都不理我,我在你心里是透明人嗎?”聞湫把手機(jī)藏在背后。
季時昱起身從他身邊離開。
到了房間,發(fā)現(xiàn)電腦被收了起來。雖然早就把大部分事情交代好了,他這幾天不去公司也沒什么,但聞湫這種行為還是讓他感到火大。
“不能看手機(jī),不能處理工作,你讓我待在這里陪你過家家?”他語氣稍冷。
聞湫把他的手機(jī)放兜里,紅著眼睛搖頭,說:“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讓你多看看我。”
季時昱頭痛不已,“多看看你又能怎么樣?”
“我們可以培養(yǎng)感情,”聞湫眨了下眼睛,淚珠子順著臉頰滴落在衣領(lǐng)上,“我想你試著愛我啊。”
聞湫渴望季時昱的愛,渴望到快瘋了。
他計劃是強(qiáng)行讓季時昱接受他,可是賊膽只敢在季時昱醉酒時暴發(fā),看到清醒的季時昱就沒膽子那么做了。
“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感情是不能勉強(qiáng)的,你這樣死纏爛打沒有任何用。”季時昱不為所動,冷聲說:“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聞湫咬了咬嘴巴,微濕的眼睫撲簌,用一種很心碎的眼神望著他。
季時昱心中莫名悶痛,終究是狠下心來,“我不想再重復(fù)一遍。”
聞湫抹掉眼淚,失魂落魄離開了臥室。
倘若他真是只小狗,尾巴可能已經(jīng)耷拉了下來。
季時昱感受著著心臟的疼痛,眼底復(fù)雜一片,他摸不清這是怎么了。
難不成真喜歡上了?什么時候開始的?
一下午過去,季時昱待在臥室沒有去。
晚上,聞湫端著一碗番茄雞蛋面進(jìn)來了。
“哥哥,你可以不理我,但你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吃點東西吧。”他聲音沙啞,眼睛哭得泛起紅腫,走進(jìn)屋把番茄雞蛋面放到床頭柜上。
季時昱躺在床上沒有動,“不用你管。”
他還沒有搞清這份感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心情很煩悶。
過了一會兒,聞湫掀開了被子。
季時昱以為聞湫要拉他坐起來吃飯,沒想到身后的床墊輕微凹陷,有人摟著他的腰貼了過來。
“……”
他就沒見過這樣一會兒膽小如鼠,一會兒又膽大妄為的人。
季時昱無聲輕嘆,身后傳來了濃烈刺鼻的酒味兒,隨著后頸溫?zé)岬臍庀⒈平藷崛彳浀拇桨曩N在了他耳側(cè),不由分說的順著脖頸往下親。
原來是去借酒壯膽了。
季時昱一陣頭大,伸手要推他,卻被抓著手又吮又咬的,五根手指沾了許多口水,黏膩膩的濕感讓他頭皮發(fā)麻,仿佛回到昨夜的夢境中。
他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節(jié)奏很亂,背后貼著的胸膛同樣如此,兩個節(jié)奏完全不同的心跳徹底打亂了他的思緒。
以至于等他回過神,聞湫已經(jīng)扒開他的衣領(lǐng)咬很久了。
他脖子上濕濕的,齒尖輕輕咬著嫩肉,帶著輕微的刺痛,聞湫毛茸茸的發(fā)絲蹭著他下巴,蹭得他下巴好癢,心里也癢。
他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怔怔望著天花板,思忖這是什么感覺。
倏然間,聞湫又往下了一步。
季時昱用力推開身上的人,見他又要纏過來,說:“起來,我要吃飯。”
聞湫不管不顧摟了過來,悶聲說:“吃過飯就來吃我好不好。”
季時昱:“你……”
聞湫:“哥哥,你有感覺了。”
他們待在同一個被窩里,呼吸錯亂,肢體相貼,能夠清晰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所有變化。
季時昱不知道該說什么。
聞湫:“我會讓你舒服的,你相信我,我看過視頻教學(xué)了,我知道該怎么做。”
季時昱推他,語氣強(qiáng)硬:“你先松開!”
聞湫松開手,滿眼哀求的望著他。
季時昱從床上下來,對于自己的生理反應(yīng),心里又氣又無奈,不知該如何面對聞湫,索性端著碗去外面吃了。
聞湫這次沒跟著,待在臥室里等他回來。
別墅里只有臥室里這一張床,連枕頭被子都是如此,在沙發(fā)上睡覺不舒服,他相信季時昱肯定會回來的。
季時昱端著碗到了樓下,在廚房里發(fā)現(xiàn)了一堆空了的易拉罐瓶子,其中有個顯眼的白酒瓷瓶,里面也空了。
聞湫身上的味道不重,足以見得是洗過澡了,即使這樣,還是沒有完全醉過去。
他不禁皺眉,意外聞湫的酒量那么好。
季時昱這會兒沒胃口吃東西,隨便吃了幾口面就不想吃了。
他待在樓下沒有上去,考慮今晚要不要睡沙發(fā)。可惜這套沙發(fā)偏硬,睡上去不舒服,地上還沒有地毯。
他白天看過了,柜子里除了換洗的床單被罩以外,連張多余的毛毯都沒有。聞湫把所有的一切設(shè)計好,讓他沒辦法在其他地方入睡。
他坐在沙發(fā)上沉思,二樓傳來令人憐憫的嗚咽聲。
“哥哥,你寧愿睡沙發(fā)也不和我睡。”
“嗚嗚……我就讓你那么討厭。”
聞湫站在玻璃圍欄前,滿眼破碎地望著他,喝了那么多酒,臉色不紅反而蒼白沒有血色,看不到絲毫生氣,本就紅腫的眼睛又蓄滿了淚水。
季時昱又開始心軟了,這種感覺讓他再也沒辦法為自己找借口,按了按腦袋,長嘆一聲,無奈道:“我上去睡,你不準(zhǔn)亂來。”
“我不亂來,你快上來。”聞湫聲音特別小,可可憐憐的,帶了點勾人的意味。
季時昱去樓上睡了。
聞湫怕他下樓睡沙發(fā),真的沒有亂來,但是雙手雙腳一定要纏著他,表面沒對他做什么,心里早就用十幾種方法臆想該怎么進(jìn)行下一步了。
他毫無睡意,睜眼看著漆黑的夜,心情亂的不行。他對聞湫心軟的次數(shù)太多了,早該察覺到不對了。
季忱有句話說對了,聞湫的確是長在他審美上的人,這樣的人在他面前耍小心思,用各種生動的表情來討好他,不知不覺中,這份心軟建立在了心動之上。
季時昱睡不著,他質(zhì)問自己,這樣下去真的沒有問題嗎?
同時也感受到了埋藏在內(nèi)心的一絲懦弱,他為什么要因為一個不知真假的夢境,而恐懼目前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結(jié)局。
清晨。
季時昱是被腦子里的聲音吵醒的。
【好幸福,終于實現(xiàn)了睜開眼就能看到哥哥的愿望。】
【睫毛好長啊,嘴巴好干,想舔舔。】
【不會吵醒他吧?】
【我就舔一下,就一下下而已。】
隨著呼吸聲到了跟前,季時昱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湊過來的人,嗓音有點啞:“你想干什么?”
【好可惜,怎么醒了。】
【好想親啊,真的好想親,不如試一下吧。】
聞湫眨巴眨巴眼睛,沒有開口說話,提心吊膽親了過來,舌尖在他唇上舔來舔去,沒有色情旖旎,反倒像是小動物在幫同伴舔舐傷口一樣。
季時昱翻身背對著他,溫?zé)岬奶蝮侣湓趥?cè)臉沒有停下。
【哥哥好香啊,好想吃掉他,想和他的血肉融為一體。】
“別舔了!”
季時昱真受不了,起身下床離開了房間。
聞湫怕他生氣,連忙跟了出來,狡辯道:“對不起,你別生氣,我以為是夢……”
季時昱:“我很好騙?”
聞湫默了一會兒,楚楚可憐道:“那你要我怎么辦,你不給我親,我只能裝糊涂。”
季時昱冷聲說:“下次別這樣。”
然而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只不過聞湫第二次不裝糊涂了,仗著他第一次沒有發(fā)脾氣,第二次膽大妄為親了舔、舔了親,好像有皮膚饑渴癥一般。
季時昱再三阻止,聞湫見他態(tài)度強(qiáng)硬就開始哭,軟著聲音道歉,不過下次還敢那么做.
天氣逐漸升溫,上班族早已換上了單薄的外套,路邊種植的樹木開出了帶著淡香的花蕾。
關(guān)秘書最近有許多疑問。
為什么季總出差沒有告訴他?為什么季總會交代完事情突然消失兩天再出現(xiàn)?為什么打電話時,季總那邊總會響起其他人的哭聲?
關(guān)秘書的腦子好像變成了十萬個為什么,沒有人為他解答,他愁得厲害,許多文件堆在一起需要季總簽字,雖然目前還不著急,但是季總再這樣不露面,會耽誤許多項目的進(jìn)程。
今天中午的視頻會議里,關(guān)秘書想問:“季總,您多久回來啊,有份文件再不簽字就來不及了。”
還沒有問出口,季總那邊傳來一道熟悉的哭聲,緊跟而來的便是質(zhì)問:“你是不是討厭我了,你今天看電腦的時間比看我還要長。”
關(guān)秘書恍然大悟,隨即感到無語,到底是哪個小妖精勾得季總往昏君方向發(fā)展了啊?!
岳氏大樓內(nèi)。
岳裎抓了把頭發(fā),皺著眉頭想事情,一周前收到季時昱的消息后,他第一時間找專業(yè)人士調(diào)查位置,卻沒有得到任何結(jié)果。
他經(jīng)常酒后斷片,對于和季時昱醉酒那晚的事毫無印象,后來去調(diào)查了附近的監(jiān)控,同時跟蹤了兩輛車。結(jié)果那兩輛車,一輛在外省廢棄的橋下,一輛調(diào)查不出位置。
他聯(lián)系不上聞湫,擔(dān)心季時昱受到傷害,很糾結(jié)要不要報警,卻不想每隔兩天都會接到季時昱的電話,不是讓他查這個,就是讓他查那個。
查來查去一點結(jié)果都沒有!
兩天前的晚上,岳裎不放心,在季時昱又一次聯(lián)系他之后,提到了打視頻電話。
視頻通了,乍一看季時昱的氣色還挺好,除了臉色冷了點,其余沒有任何不對勁。
不對,還是有的。
岳裎聽見了聞湫的哭聲,還聽到聞湫說:“你看了好久的手機(jī),手機(jī)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就不能多看看我嗎?”
季時昱讓聞湫閉嘴。
聞湫沒再說話了,只是發(fā)出了特別憋屈的哭腔,似乎在捂著嘴巴哭。
“……”
岳裎沒見過這種情況,懷疑他倆是不是在玩情趣。
就在今天下午,岳裎又收到了季時昱的消息,發(fā)給他一串代碼,讓他順著這串代碼查。
岳裎找了幾個人秘密調(diào)查,依舊沒什么結(jié)果。
有人告訴他:“岳總,我有位師哥在這方面很厲害,他后天就回國了,不如您讓他來試試?”
岳裎留下了那個人師哥的聯(lián)系方式,開了高價,跟對方商量好后天見面。
此刻郊外的獨幢別墅里,正上演著一場哭哭啼啼的質(zhì)問。
“你不打我不罵我,也不承認(rèn)喜歡我,今天還不讓我親了。”聞湫哭得有些喘不過氣,“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多看我一眼。”
季時昱又氣又好笑,“你那是親嗎?分明是在咬!嘴巴都被你咬破了還想怎么樣?”
他嘴巴被咬的紅腫,即便這樣都沒有對聞湫怎么樣,有沒有感情表現(xiàn)的還不夠明顯嗎!為什么聞湫非要他說出那句話!
季時昱不是喜歡說情話的人,更說不出口,但是聞湫非要逼他,每隔兩天到了能看手機(jī)能用電腦的時候,就要在他面前無理取鬧。
聞湫趴在他身上,眼淚要掉不掉,柔軟的嘴唇在他臉上蹭個不停,哽咽道:“我又沒親過別人,不熟悉這些,我會慢慢進(jìn)步的,所以你不要看電腦了好不好。”
聞湫還想做更過分的事,想讓季時昱身上每天都沾上屬于他的痕跡,可他最多只敢摟抱親舔,不敢再做其他的了。
季時昱平靜躺在沙發(fā)上,別開臉,“我那是在工作,又不是天天看,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每隔兩天看一次,所有時間加起來不到四個小時,他畢業(yè)后從來沒這么閑過。
聞湫眼里的淚落到他臉上,不等他擦掉,聞湫就低頭把眼淚舔干凈,小聲祈求:“你可不可以對我說一聲我愛你。”
“不說。”季時昱神情冷硬,對他用刑都說不出那三個字。
“說喜歡我也可以,你說一聲就行。”聞湫舔著他的嘴巴,將他微干的唇瓣舔得發(fā)亮,委屈道:“承認(rèn)愛我很難嗎?我就那么讓你拿不出手?”
季時昱皺眉,想推開身上的人,又被抓著手親,無可奈何道:“你再這樣,我們晚上分開睡。”
三天前的晚上,季時昱嫌聞湫太黏人,實在是受不了他那股黏黏糊糊的勁兒,半夜趁聞湫睡著,從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凈的浴袍睡到了沙發(fā)上。
聞湫第二天醒來哭著抱怨個不停,他當(dāng)時說:“再這樣鬧下去,晚上還分開睡。”
聞湫硬生生止住了眼淚,晚上如愿以償?shù)谋ё×怂迷跊]有像頭兩天晚上親那么狠,分床睡的威脅還是有點用的。
就像現(xiàn)在,聞湫聽見分開睡三個字,著急慌忙地從他身上起來,“不說了不說了,我不讓你說那些話了,我們不能分開睡。”
季時昱緩了口氣,“把電視連上網(wǎng)絡(luò),我要看新聞。”
他不知道這里的網(wǎng)絡(luò)密碼,聞湫會給他連上電視,等他看完再重置電視網(wǎng)絡(luò),他這幾天連看電視的自由都沒有。
幸好聞湫沒偏執(zhí)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愿意讓他看新聞了解一下外面的行情。
聞湫幫他連好網(wǎng)絡(luò),調(diào)到了財經(jīng)新聞頻道,說:“那我去做飯了。”
季時昱輕嗯一聲。
聞湫輕輕撅起嘴唇,像個怨鬼一樣去廚房做飯,他望著餐廳旁邊酒柜上的白酒,心里又憋起了壞。
冰箱是強(qiáng)度保鮮的,里面許多食材都打了真空包裝,不至于提前壞掉,這些食物足夠他們吃好久。
聞湫聯(lián)系了人過幾天送新鮮食材,時間是在凌晨三點半,那時候季時昱睡得很熟,只有那樣他才能放心用特殊方法開門。
今天的主菜是葡萄酒燉牛腩,葡萄酒的度數(shù)不高,但是量足夠多,以至于出鍋的那一刻起,淡淡的紅酒味兒彌漫了整個廚房。
外面的天黑了下來。
聞湫從柜子里拿出蠟燭和燭臺擺上桌,又開了瓶紅酒,一頓燭光晚餐就這樣呈現(xiàn)在了季時昱面前。
屋里關(guān)了燈,僅有的光亮就是蠟燭的燭火,他們面對面而坐,臉上的所有神情都被晃動的燭火模糊了。
季時昱盯著那盤味道極其濃郁的牛腩,問:“你又耍了什么花招?”
餐桌是正常大小,他們橫著對坐,不至于離那么遠(yuǎn)。聞湫端起盛了紅酒的高腳杯,自作主張和季時昱手邊的那個高腳杯碰了一下。
“沒有耍花招,我只是想和你吃一頓燭光晚餐。”聞湫怕他不答應(yīng),蹙著眉頭,一副凄楚受傷的模樣,“你不肯對我說那些話,這么個小小的愿望總可以滿足我吧,求求你了。”
季時昱看了眼高腳杯中的紅酒,沒有湊近就能聞到輕微刺鼻的紅酒醇香,度數(shù)不低,起碼對他而言不能多喝。
他猜到了聞湫的打算,沒有拆穿,反而說:“我已經(jīng)坐在這里了。”
這便是答應(yīng)了共享燭光晚餐。
聞湫眼里迸發(fā)出很亮的光芒,拿筷子給他夾了塊燉到軟爛的牛腩,“哥哥,我第一次加紅酒燉的,你嘗嘗味道如何。”
這頓燭光晚餐和西餐廳里的不一樣,他們吃的是中餐,桌上不止有燉牛腩,還有許多簡單美味的家常菜。
季時昱拿起筷子嘗了口,紅酒味很淡,意外符合他的口味,于是在聞湫期盼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那你多吃點,我沒有放多少紅酒,吃不醉的。”聞湫又給他夾了一塊,眼睛亮的不可思議,顯然在謀劃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