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確實,從受災情況來看， KICS的基地還非常年輕——其他基地在的防災方面的性能會更高一些。”卡多克站在基爾什塔利亞的身邊，對剛剛結束KICS的基地善后工作的遠坂凜和露維婭發出邀請, “遠坂,艾德費爾特,接下來有一個針對特異點現狀的作戰會議，你們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你們在這個基地里有發現作家們的蹤跡嗎？”基爾什塔利亞才從仍舊散發著潮濕的氣息的墻壁上收回目光，向遠坂凜和露維婭詢問, “接下來的行動需要他們的幫助,而我們的任務里就包括了帶他們回去這一項。”

    “我們都有見到幾位。”遠坂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問基爾什塔利亞, “那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帶上他們去開會？”

    “沒錯。”卡多克和基爾什塔利亞交換視線,對遠坂凜和露維婭給出回答，“另外，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們能整理一份出現在這里的英靈名單——之后開會的時候可能會用到。至于開會的地點……你們只需要想著自己要去『人理存續保障機構菲尼斯·迦勒底』就可以了。”

    “更具體的內容我們會在會議中進行補充。”基爾什塔利亞對兩人點了點頭，帶著卡多克順著來時的路向回走去，“我們會在那里等待你們的到來。”

    最先在荒野上跟基爾什塔利亞和卡多克會和了的成員還是萊妮絲和奧爾加瑪麗——兩組人在同一片荒原上剎車, 開始尋找地下基地存在的痕跡。

    “我們真的能只憑想象在這個特異點里創造出迦勒底嗎？”萊妮絲拉下車窗，問慢悠悠開在她們邊上的基爾什塔利亞。

    “我覺得迦勒底是已經被我們創造出來了——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么樣才能進去。”奧爾加瑪麗扭頭看著窗外空無一物的荒原陷入沉思，“我們迦勒底的門禁系統一般也沒什么作用……就那個時候稍微攔了一下穆吉克吧？但那也是例行公事……”

    “迦勒底的大門一般不是門禁系統的上鎖狀態——雖然沒什么人記得,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你們一下。”基爾什塔利亞的聲音從另一輛車里飄了過來, “盡管迦勒底建立在南極，但其實一直是對外開放的天文臺。門禁系統只在非參觀區域——也就是『游客止步』的地方起效。”

    “那這個特異點里通過我們的想象制造出來的迦勒底應該也符合這個條件才對吧？”卡多克問道。

    “不……”基爾什塔利亞突然踩下剎車，陷入沉思, “雖然說大門一般不在上鎖狀態，但那是因為有別的系統承擔了報警功能——”

    “我知道該怎么進去了,我們先下車吧。”

    “那么，所謂的有別的系統承擔了警報功能是什么意思？”萊妮絲雙手抱胸靠在車上，看著讓所有人原地下車的基爾什塔利亞提問，“我們到底該怎么進去？”

    “你們應該還記得影音室里有根據不同特異點的探索記錄——其實是部分當事人的記憶與管制室的錄像制作的影片吧？”基爾什塔利亞卻對眾人提起了風牛馬不相及的另一件事，“在特異點F的那個記錄里，立香最開始來到迦勒底的時候，我們的廣播在播報什么？”

    “我想想……”奧爾加瑪麗摸著下巴陷入沉思，“堿基序列確認為人類基因組，靈器屬性確認為善良·中立……指紋認證、聲紋認證、遺傳因子認證……檢測魔術回路……與注冊名一致，確認為靈長類生物……啊。”

    “雖然當時在圣斗士的世界里因為建設還未完成，是由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們進行的播報，但實際上這是迦勒底里的獨立檢測系統負責的工作。”基爾什塔利亞松開自己的手杖，看向手杖倒下的那個方向，“簡單地來說，就是身份認證系統——所有迦勒底成員，以及預約過的訪客的資料全部都登記在內。”

    “當然，訪客資料在認證結束后就會銷毀——大門在那個方向，我們過去吧。”

    『堿基序列：確認為人類基因組。

    靈器屬性：確認為中庸·中立。 』

    『歡迎來到講述人類未來的資料館。

    這里是人理存續保障機構·迦勒底。 』

    『指紋認證、聲紋認證、遺傳因子認證——已完成。

    檢測魔術回路……已完成。 』

    『與注冊名一致。

    確認為靈長類生物。 』

    『歡迎回家。

    您是今日，第一位來館者。 』

    『祝您度過一段愉快的時間。 』

    “……你什么時候變成中立·中庸了？”奧爾加瑪麗站在基爾什塔利亞的身后，雙手抱胸對這位天才魔術師挑了挑眉，“我記得你在迦勒底的資料表上還是秩序·中庸。”

    “事實上，從奧林波斯那邊回來之后我的屬性就變成中立·中庸了。”基爾什塔利亞對奧爾加瑪麗聳了聳肩，順口提起另外一件事情，“而且， Lord從妖精國不列顛回來之后——你知道，雖然她不愿意將妖精騎士貝狄威爾和自己視作同一個人，但她仍然履行了摩根和妖精騎士貝狄威爾之間的約定。”

    “所以？”奧爾加瑪麗站在門口接受身份檢測系統的檢查，一邊緊緊盯著已經站到了基地入口內側的基爾什塔利亞，“你如果是說履行約定這件事情的話，我也記得Lord在不列顛即將崩潰，整個地球都即將隨之毀滅的時候拎著你們跑回妖精國的事情。”

    “不，我不是說這件事情——”基爾什塔利亞對奧爾加瑪麗搖了搖頭，“而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Lord的屬性也從最初登記在靈基圖譜中的中立·善變成了秩序·善——我想你應該還記得Lord最初的屬性是什么吧？”

    “混沌·善。”奧爾加瑪麗陷入了沉默。

    “那位Lord看起來確實很有混沌·善的感覺。”萊妮絲跟在奧爾加瑪麗的后面接受檢測，一邊對兩人發表自己的評價，“你們知道的，在1994年到2005年圣誕節之間，她只對劃進己方范圍的成員能有正常態度不是嗎？”

    “你說得對。”基爾什塔利亞笑著聳了聳肩，“我還記得當初巴瑟梅羅家把沃戴姆家系的魔術師全部剿滅之后以無法解決的奇怪案件的名義通過法政科扔給Lord·埃爾梅羅二世的時候——有很多不清楚內情又想要巴瑟梅羅的那份懸賞的魔術師都被Lord嚇跑了。”

    “那是因為正常的時鐘塔魔術師確實不會想要一惹事就惹到君主級別的麻煩人物。”卡多克吐槽，在檢查完成之后穿過大門來到同伴們的身邊，“但巴瑟梅羅確實是想嫁禍給副所長——當然，對于貴族主義的領頭人來說，不聽話的家伙越少越好，說不準他們還希望著能一口氣把蘭瑟梅羅相關人物全部按下去呢。”

    “其他的巴瑟梅羅可能會這么想，但羅蕾萊可不是那樣的蠢貨。”奧爾加瑪麗對眾人攤開雙手，點評起那位甚至可以說是君臨于時鐘塔的女王，“巴瑟梅羅或許能一口氣搞定兩個君主家系和一個有著千年之久的傳承的家系，還有一位從數百年前追溯而來的亡靈……”

    “但這個時代的信息傳播速度總歸是比數百年前更快的。”基爾什塔利亞笑了笑，“巴瑟梅羅可以殺死所有涉事人員，但他們做不到在消息徹底泄露出去之前就把補位的家系填到對應的位置上，并壓制住所有質疑的聲音——就像他們在數百年前毀滅蘭瑟梅羅的家系那樣。”

    “那是整個魔術世界都被卷入其中，足以被視為毀滅蘭瑟梅羅的共犯的行動。”

    “父親應該很早就知道Lord和巴瑟梅羅之間的矛盾到底是從何而來的了。”奧爾加瑪麗伸手點亮『迦勒底』內部的照明系統，帶著眾人向前走去，“雖然基爾什說整個魔術世界都能被視為共犯，但當時的情況應該只是其他的家系全部保持了緘默而已。”

    “但其他的君主家系后來承認了巴瑟梅羅的正統性。”基爾什塔利亞輕笑，“巴瑟梅羅制造了屠殺，不列顛的其他家系封鎖信息，把所有的消息都掩埋在了幾百年的歷史塵埃之中——只是封印指定局作為獨立機構沒有把他們到底封印了哪些魔術師的消息透露出去而已。”

    “總之當時格蕾親和兄長用虛假的答案回復了法政科——巴瑟梅羅和蘭瑟梅羅的這次交鋒就算是告一段落了。”萊妮絲聳了聳肩，想起自己當年處理的許多文件的內容，“雖然她來現代魔術科的時候一般是來找我的兄長，但我也聽到了一些他們談話的內容。”

    “比如說——”

    “我認為這沒有必要。”基爾什塔利亞和奧爾加瑪麗異口同聲道。

    “ Lord很少參與其他事務，就是覺得巴瑟梅羅的魔術師擁有的脆弱神經經不起她的折騰——而她本人沒什么挑釁巴瑟梅羅的愛好，也沒有把巴瑟梅羅拉下來重新回到君主行列的想法。”基爾什塔利亞攤開雙手，“所以她最經常說的就是我認為這沒有必要。”

    “雖然從現在來看有可能是Lord其實知道自己的魔術刻印和原本的蘭瑟梅羅家系的魔術刻印并不一樣，沒有繼續傳承的可能……”奧爾加瑪麗沉吟，“但更大的可能還是因為有更有趣的事情在吸引她吧？就像所羅門其實也是被父親騙去迦勒底的那樣。”

    “……這種說法真的讓我覺得他們師徒兩個在某些方面一脈相承。”卡多克干巴巴地吐槽道。

    第342章

    “好了, 現在所有人都已經到齊，我們可以開始會議了。”

    卡多克遠離自動開啟的感應門，找了個位置坐下——這間會議室和他們熟悉的迦勒底會議室沒有任何區別,卡多克甚至還能想起馬里斯比利剛剛意外身亡的那個時候全迦勒底成員在警報聲中緊急來到會議室集合的那個場景。

    那個時候迦勒底還有三百多人——不提他們現在稀稀落落的落座情況,光說現在迦勒底一般開會都是在管制室里直接解決這一點,就足以證明迦勒底的會議室到底有多么巨大了——就算現在有不少英靈在場，這里也顯得十分空曠。

    “我們首先從這個特異點的背景總結開始。”基爾什塔利亞在大屏幕上展示出他在之前短暫的空閑時間里給這次會議制作的幻燈片，“因為昨天已經對此進行過討論,所以就算是今天才匯合的成員也只需要理解我們得出的結論即可。”

    “第一點, 這個特異點誕生于夢境之中。”

    “第二點,這個特異點并不是愛麗絲特異點那種限制了場景大小的夢境特異點,而是根據更接近與這個世界的本質的舞臺劇更換布景的模式建立的——我們能通過在大腦中想著要來『人理存續保障機構菲尼斯·迦勒底』抵達這里,就證明了這一點。”

    “第三點，這個特異點在某種程度上具有『夢想成真』的要素——因為這個特異點里的所有人都被判定為了這個舞臺上的主角，所以不違背故事背景的所有愿望都可以達成, 但也帶來了這個特異點無法消失的特性。”

    “因為這個舞臺上的故事無法結束。”坐在后排的福爾摩斯開口，“我知道你們接下來的方案了——那么，你們打算從哪一步開始？”

    “首先要決定生『起源』 ,然后才能決定死『結局』。”經歷了許多死亡，理解了死亡，獲得了正視死亡的能力的魔術師看向聚在一起的221B眾人,說出他的答案, “首先，我們先要從砂礫一般的過去中為這個特異點『故事』定下一個起源。”

    “也就是說，我們首先要確定的, 是劇目的開篇吧。”安徒生轉了轉手里的羽毛筆，看向莎士比亞所在的方向, “但是，在編寫故事的開始之前——我們是不是該確定一下這次要創作的是一部怎樣的劇目？”

    “這個特異點里有喪尸，也有天災——分類應該算在災難劇里？”瑪麗·雪萊捧著手里的咖啡，輕飄飄地加入了有關創作的討論之中，“要終結這個特異點的話，我們的結局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天災消失，喪尸的病毒也有了解決凈化的方法……”

    “那應該是喪尸先出現還是天災先出現？”小仲馬問。

    “喪尸先出現。”跟著魔術師們一起進入這個特異點里的華生開口給出自己的理由，“先來天災的話，瘋狂科學家們的實驗室不一定還能繼續運轉——當然，也有天災實在太嚴重，某些科研人員覺得人類不進化就是死路一條，所以搞出了進化實驗……嘛，結果當然是失敗了。”

    “實驗失敗的產物就是喪尸。”威廉為華生總結，一邊額外補充了被有些上頭的作家們忽視的部分內容，“而且，這個特異點誕生的世界樹系譜是滿開劇團的世界系譜——或許把他們作為關鍵角色來編寫劇本會更有效一些。”

    “補充一點，這個特異點內的四個基地都是滿開劇團世界中的劇團——滿開劇團、百花劇團、 GOD座，以及一個我們資料庫中未記錄的KICS 。”基爾什塔利亞清了清嗓子，將不同劇團的成員名單展示在不同的屏幕上，“考慮到滿開劇團的特色，或許根據這些演員來定制角色，完成一場前所未有的聯合公演才是結束這個特異點的最佳方案。”

    “也就是四個基地的演員全部要編入其中，總計……”華生摸著下巴陷入沉思，卻被夏洛克打斷了。

    “不，應該不僅僅是要把演員編入其中。”打斷了華生思緒的夏洛克捏著卷煙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恐怕我們需要把被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識全部視為重要角色的成員編入這個劇本。”

    “那就要包括初代滿開和GOD座的新編劇，還有滿開劇團的后勤人員了。”莫莉莉迅速統計完他們必須要使用的演員人數，“總計四十六人，可能還需要加入一只鸚鵡。并不是專業演員的成員可以用龍套角色搪塞過去，所以我們需要創作的非龍套角色總數是——”

    “三十八人。”莫里亞蒂順著年輕的自己的話說了下去，毫不在乎這次不是Ruler職階的莫莉莉在他邊上幾乎氣得噴火，“我們可以參考滿開公演的劇本模式——也就是將演員們分成不同的角色陣營……”

    “那不如把創造出喪尸的瘋狂科學家這個陣營交給我和羅伯特來創作。”記錄下了弗蘭肯斯坦這個故事的瑪麗·雪萊開口提議，“我們可以把故事和角色拆分開來，每個人都負責一部分，這樣劇本的創作進度就會快上很多——你們不覺得《科學怪人》和《化身博士》的作者很適合寫瘋狂科學家嗎？”

    “我想羅伯特大概是沒有反抗的機會了。”安徒生哼笑著同意了瑪麗·雪萊的提案，“但我是個童話作家——你們最好別對我抱有過高的期望。”

    史蒂文森沉默地抱著自己的寫作本移動到了瑪麗·雪萊的身邊，以示自己沒有拖*稿或是逃跑的想法。

    “童話作家就單獨坐一邊吧。”大仲馬大笑著開口，“等我們需要你們為這份劇本增添光彩的時候再過來也不遲。”

    “……我改變我的想法了。”安徒生相當惱怒地做出發言，“路易斯！奧斯卡！還有那邊的兩個德國人！見鬼的童話作家單獨一桌！既然喪尸的起源交給羅伯特他們負責，那天災的起源就交給我們編寫！混賬的法國佬！我看你們是不知道妖精們的力量能做到什么——”

    繞到安徒生身后的王爾德捂住了安徒生的嘴完成了物理禁言。

    “漢斯說得對，法國佬里面確實沒什么好東西。”格林兄弟笑著從王爾德的手里提走安徒生，一邊敲定安徒生暴怒之下的發言內容，“天災的內容就交給我們吧，畢竟人為制造天災的難度還是太高了——但交給能夠制造四季輪轉的童話里的精靈和妖精就剛好。”

    “小仲馬，管好你爸的嘴——不要讓我們再聽到童話作家單獨一桌這種蠢貨發言。”

    “他難道是腦子里長滿了稻草嗎！？”

    “咳咳咳！”正打算和卡羅爾會和的創作過一個想要大腦的稻草人的作家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就被咖啡給嗆住了。

    “先生們，攻擊自大的法國佬的時候別誤傷自己人可以嗎？”卡羅爾難得開口維護了一下無辜遭殃的可憐人，“鮑姆剛剛被咖啡嗆住了，在你們說大仲馬的腦子里長滿了稻草的時候——我認為至少他筆下的那個可愛的稻草人是無辜的。”

    “……路易斯，我認為你有時候還是少說幾句會更好。”瑪麗·雪萊憐憫地看了眼卡羅爾身邊面色慘白的鮑姆，“萊曼快窒息了——雖然作為英靈，我們不會因為窒息死去，但昏厥反應還是存在的。”

    “我本來就看他不順眼，雪萊夫人。”卡羅爾冷靜地回答瑪麗·雪萊，“誰讓他是個美國佬呢。”

    “你說得對。”瑪麗·雪萊點了點頭，顯然也不打算繼續管鮑姆的死活了——雖然他們根本不會死。

    “好吧朋友們，我們都冷靜一點可以嗎？”從作家組聚會開始就因為福爾摩斯的要求而沒有參與的華生無奈地嘆了口氣，開口穩定現場情況，“先生們女士們老爺們夫人們少爺們小姐們——現在天災與喪尸的起源都已經確定由誰來負責了，我們該從演員里選出一個推動故事的主角了吧？”

    “事實上，絕對的第一主角應該還是只能從滿開劇團中決定。”奧爾加瑪麗從講臺下面掏了根激光筆出來指著顯示有滿開劇團成員名單的那面屏幕，“不過，考慮到滿開公演的角色安排，我們這次的第一和第二主角需要從夏組和冬組中選出。”

    “我的意見是直接選冬組和夏組的組長，就像滿開公演的第一主角是春組的組長，第二主角是秋組的組長那樣。”基爾什塔利亞坐在椅子上晃著手里的鋼筆，看著屏幕上夏組和冬組的資料，“考慮到兩組過去演繹的劇本情況，我推薦由冬組擔任應對天災的那部分劇情中的主角團，夏組更適合去應對喪尸。”

    “我同意讓冬組來處理天災。”雅各布·格林點頭認可了基爾什塔利亞的說法，“雖然春組演過綠野仙蹤也演過愛麗絲夢游仙境，但冬組擅長的正是和天災相適合的正劇——就算我們的天災的起源是自然的妖精和精靈帶來的，他們也演繹過有非人存在的戲劇……”

    “雖然我本來希望能讓夏組演繹精靈或者妖精的角色……但在被喪尸追殺的途中，如果主角團還能放心地笑出來的話……”威廉·格林和他的兄弟交換了彼此的目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危險感，也能為最終事情的解決做出鋪墊——”

    “或許我們可以考慮一下，把精靈的角色交給KICS他們？”

    第343章

    “我該感謝他們至少還記得他們手底下的稿件很重要所以沒有拿著咖啡杯互毆嗎？”華生嘆著氣把格林兄弟剛剛一路罵罵咧咧過來交到自己手里的劇本設定初稿收好,一邊對陪自己在整理設定和角色安排的威廉吐槽，“我原以為你們幾個就夠讓我不省心的了。”

    “至少我現在還留在這里陪你給設定分類。”威廉笑了笑，提起因為偷偷溜到外面而被魔術師們安排了收集更多情報的工作的那四個人, “唔, 雖然因為是較為寬松的初稿, 所以在主角團的演員安排之外沒有額外的限制……”

    “但有些演員總是被大家搶著安排呢。”華生轉回身看著兩人身后貼滿了稿紙的數張白板，無奈地嘆了口氣，“威爾,你說我們該怎么處理這部分的問題？我們要在演員都分配完之后,才能把這些零散的設定整合起來,拼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吧？”

    “我統計了所有角色演員安排的重復次數, 按次數的多少給你做好了排列。”威廉眨了眨眼, 把自己的筆記本塞到華生手里，“話說回來，我本來以為除了莫莉莉之外, 你不會叫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的昵稱呢。”

    “莫莉莉那是因為實在沒有更方便的名字喊了。”華生聳了聳肩，一邊翻威廉做的記錄一邊回想更早之前的狀況，“你們剛來那個時候立香還沒完成升格,大部分英靈還維持著過去作為從者現界時的分裂狀態，一大堆的Lily 、 Alter還有Santa……哦對，聽更早一點被迦勒底召喚的家伙說,以前還有個萊昂納多· Lily呢。”

    “而職階分類當名字就更麻煩了——誰知道你在喊哪個Ruler？”

    “你說得不錯,畢竟光我們221B這邊，除了他之外剩下的也就都是Caster了。”威廉笑著攤開雙手，問情緒顯然已經變得平靜不少的華生, “準備好從哪一邊做的設定里入手開始調整角色安排了嗎？”

    “先把這些設定作為兩個單獨的故事來處理吧。”華生移動白板，一邊回答威廉, “就像過去寫福爾摩斯的破案記錄那樣——就算兩起案件是同一時期處理的，甚至彼此之間有聯系，我也可以把它們拆開記錄。”

    “首先，讓我們從喪尸的誕生開始梳理吧。”

    瑪麗·雪萊和史蒂文森負責了喪尸起源設定的創作——曾經用瘋狂科學家的說法掩蓋魔術師的存在的兩個作家第一次認真思考并非魔術師的瘋狂科學家該是什么樣的存在，但最終成品還是弗蘭肯斯坦的誕生和海德從杰基爾體內分裂的混合產物。

    “呃，所以說，他們的設定是為了復現上帝造人的奇跡，為了創造全新的生命，故事里的這群瘋狂科學家們收集尸體碎片進行拼接，在嘗試為尸塊賦予新生的時候意外創造出了能夠制造喪尸的藥劑……？”華生盯著面前的第一張白板，大腦陷入了一片空洞之中。

    “就當是這樣吧。”威廉冷靜地打斷了華生的思考，開始說明這兩人對角色的安排，“他們在瘋狂科學家這里塞了四個演員，部分需要被安排不重要的龍套角色的成員也被他們塞進了這個實驗室的舉起里面。”

    “……這四個演員是誰？”華生吐出一口濁氣，坐到威廉旁邊的椅子上，“和其他人的安排有沖突嗎？”

    “除了主角團之外，所有的角色安排都有沖突，甚至包括龍套。”威廉頓了頓，做出補充，“雖然不是不允許龍套演員反復出現，但我們正是因為他們并非專業演員才選擇給他們安排龍套角色的——所以我覺得反而是在一開始就可以下線的區域的角色更適合他們。”

    “我贊同你的觀點。”華生點了點頭，將視線集中到貼滿了喪尸起源設定稿紙的那張白板上，仔細確認瑪麗·雪萊與史蒂文森的演員選擇，“百花劇團的天立甲和竺川葵士，以及滿開劇團春組的茅崎至和卯木千景——我倒是能理解春組這邊的人選沖突，但百花劇團的那兩位是怎么回事？看斯芬他們的錄像資料，我覺得這兩位很適合瘋狂科學家的角色呢。”

    “安徒生他們那邊想讓竺川葵士演引發天災的壞女巫。”威廉簡單解釋了一下，“然后天立甲的角色沖突是負責做荒原設定的大仲馬想把他插進秋組成員的角色團體里。”

    “……比起大仲馬的想法，我可能更支持安徒生他們的角色安排。”華生用明顯帶有個人恩怨的古怪語氣評價道。

    “我贊成。”威廉兩眼一閉選擇無條件支持自己的國籍和221B大家長的意見，但還是負責地向華生進行確認，“瘋狂科學家的人選先這樣暫定？還是說換其他人？”

    “先把每一組的設定和他們選人的理由看一遍再說——大仲馬那邊就等最后再說，什么時候輪得到他優先選人了？”華生挑了挑眉，將視線轉移到貼滿了喪尸故事第二階段設定安排的那面白板上，“等等，龜吉——那只鸚鵡也被安排進主角團里了嗎！？”

    “夏組擅長即興與喜劇的演出，相較于其他陣營而言，龜吉應該是最適合這里的。”威廉摸了摸下巴，做出總結，“話說回來，我開始好奇把龜吉安排到引發天災的陣營那邊的童話作家們的想法了。”

    “反派邊上總有給反派拖后腿搞怪的下屬……應該是這種童話故事的特性吧。”華生無奈地嘆了口氣，“到時候看看兩邊寫的初稿劇情再做定奪吧。龜吉……給鸚鵡安排角色還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啊。”

    “話說回來，我其實覺得神木坂雷尼更適合去演壞女巫或者瘋狂科學家來著的……他們給神木坂雷尼安排的什么角色？”

    “就算有角色沖突，他們也都把初代滿開的幾位綁定了。”威廉攤開雙手，回顧自己對于這些手稿留下的記憶，“不是喪尸背景下一起組建基地的團隊，就是童話天災背景下指引主角團解決問題的魔法師和添堵的邪惡魔法師。”

    “我等等和他們提一下把初代組拆了再看看角色安排。”華生無奈地又嘆了一口氣，“而且，安徒生他們把設定做得太童話的話，就沒辦法和喪尸這邊的劇情合到一起了吧？”

    “我倒是覺得可以用非現實的設定蓋掉在某種程度上需要符合一定現實邏輯的故事設定。”威廉眨了眨眼，看向華生，“畢竟，我們還沒找到這個特異點的圣杯——我們可以用故事的結局終結這個夢境特異點，那我們為什么不能和偶像大賽特異點那個時候一樣生造出符合圣杯出現的條件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華生站起身來，急沖沖地向被作家們臨時征用為創作區域的大型會議室的方向跑去，“該告訴他們設定修改的具體方向，以及角色安排的新建議了——萬能的許愿機當然可以引發所有人類能夠制造的問題，也可以解決一切人類能夠解決的問題！”

    會議室的大門在華生的面前自動打開，急匆匆從走廊的另一端跑來的醫生走上中心的講臺，叫停了作家們的創作進程。

    “……我需要糾正一個之前被我們共同無視了的創作誤區。”視線掃過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手里還拿著咖啡杯的作家們，華生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本次的創作是為了結束這個特異點，回到迦勒底，而不是為了創作一份真正的文學或藝術作品——圣杯，萬能的許愿機。”

    “這是一切特異點的起源『生』與結局『死』。”

    “雖然這個特異點中含有喪尸和天災，但這些東西的起源絕非普通災難片中的起源——圣杯創造了這個特異點，而為了解決已經成型的特異點，迦勒底的一貫手段都是回收圣杯。只要圣杯被回收，從圣杯中誕生的一切都會走向滅亡。”

    “那么，圣杯出現的條件是什么？”安徒生轉了轉手里的藍色羽毛筆，居高臨下地看著站在講臺上的華生，“這個特異點里可沒有明確的圣杯出現的條件。”

    “在沒有明確條件的時候，經典總是不會被拒絕的。”姍姍來遲的威廉靠在會議室的門口，笑著對會議室內的所有英靈給出答案，“這個世界上最純潔高尚的騎士捧起了圣杯——那就是圣杯騎士加拉哈德。”

    “滿開劇團倒是演過和圓桌騎士相關的舞臺，但其中沒有加拉哈德吧？因為是以蘭斯洛特為主角的游戲改編而成的舞臺劇……”莎士比亞陷入沉思。

    “不，從中世紀開始，屠龍的圣喬治就被和天使米迦勒混同……”王爾德摸著下巴想起了一些事情，“喬爾喬斯先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等同為天使米迦勒——滿開劇團冬組的組長演過名字叫做米迦勒的天使角色吧？”

    “名字是具有魔力的。”坐在角落里的紫式部睜大了雙眼，“在這個演員能獲得角色的力量的特異點里，名字的力量則變得更加明顯。”

    “……那么，冬組的組長會捧起圣杯。”作家們的討論已經結束，他們一致敲定了這個故事的結局，和真正意義上將整個故事串聯起來的絕對主角，“冬組的組長不僅演過名為米迦勒的天使，也演過名為路西法的惡魔，或許災難就是從天使消失的時候開始的。”

    “那么災難結束在天使回歸上天的時候就是理所當然的結局。”

    第344章

    在作家英靈們的不斷努力下,他們以最快速度完成了這篇劇目，并將劇本按照人數分別送到了每個基地的主要負責人手邊。

    “……話說回來，你們在劇本上的署名寫了什么？”斯芬從走廊里的自動售貨機里取出一瓶飲料,偏過頭去問剛剛開了一罐速溶咖啡的華生, “之前會議室那邊不是都打起來了嗎？”

    “被奧爾加瑪麗所長鎮壓了。”華生靠在墻上喝了口咖啡, 對斯芬給出回答，“他們想把自己的名字都寫上去，大家也都同意了——但實際署名的時候大家因為先后順序又打起來了……所以福爾摩斯就把麻煩扔給了奧爾加瑪麗所長。”

    “于是正式署名就變成了『人理存續保障機構菲尼斯·迦勒底』。”

    “……瑪麗絕對和立香學習過怎么給英靈端水的問題。”斯芬擰開飲料瓶的瓶蓋,向著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畢竟在沒辦法找到能讓你們所有人都滿意的解決方案的時候,讓所有人都不滿意也是一種合適的解決方案。”

    “就像之前大家在休息區打得連寶具都要開出來的時候立香決定了帶著瑪修一起去排球社混學分一樣。”華生笑了起來,向另一個方向轉身走去, “大家都提名了很多社團，沒想到立香還是能從學校的社團名單里找到一個沒被大家提名過的社團。”

    “但好在問題解決了。”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斯芬停下腳步，“現在只要等四個基地的聯合公演平穩開始……嗯？這么簡單就能結束了嗎？”

    在特異點中的『迦勒底』的管制室內, 基爾什塔利亞成功連起了和迦勒底管制室之間的通訊。

    “這里是A組隊長，本次特異點探索行動負責人基爾什塔利亞·沃戴姆。”基爾什塔利亞坐在所長席上，通過通訊屏幕看向處于現實之中的迦勒底管制室, “我們的任務即將完成，所以我準備提前報告一下目前的情況。”

    “這個地方……”馬里斯比利眨了眨眼，放下手里的茶杯,笑著看向主動發起通訊的基爾什塔利亞, “原來如此，這樣就能說明這次通訊正常的原因了——你們也在『迦勒底』里，通訊系統是『管制室』直接和管制室連接,因為本質是相同的，所以不會受到阻攔。”

    “就是這樣——需要我完整講述這個『迦勒底』的建立過程嗎, 老師？”基爾什塔利亞問馬里斯比利。

    “這部分內容就寫在書面報告里提交過來吧。”馬里斯比利從工作系統里找出蘭瑟梅羅的聊天窗口發去通知，一邊回答基爾什塔利亞，“口頭匯報還是盡量精簡一些比較好——我叫了Lord過來，等她到了之后你再開始匯報吧。如果需要找瑪麗或者卡多克補充些什么的話，你也可以趁這段時間通知他們過來。”

    “不，就這樣吧。”基爾什塔利亞搖了搖頭，“外面還有別的問題等著他們解決呢——這個特異點可一點也不太平。匯報的工作交給我一個人來處理就行。”

    與此同時，拿到劇本的滿開基地已經把其他基地的成員一起拉過來開始討論了。

    首先提出了尖銳且堅決的反對意見的成員是GOD座的負責人神木坂雷尼；緊接著屬于GOD座的演員飛鳥晴翔就旗幟鮮明地和神木坂雷尼站到了一起；然后百花基地的負責人天立甲冷靜地將這份劇本評價為來路不明有一定危險性的物品，需要謹慎對待。

    只有滿開基地的負責人立花泉無視了一切問題，對所有與會者表示他們已經開始準備聯合公演了——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古市左京的身上。

    “我攔過了。”古市左京推了推眼鏡，平靜地回答眾人，“但除了監督之外，我們的四組演員也支持聯合公演的演出。”

    “你和你爸一樣對這種突然出現的東西都沒有任何警惕心嗎！？”神木坂雷尼深吸一口氣，對立花泉發出質問。

    “畢竟是幸夫的女兒嘛。”坐在KICS基地那邊的座位上的乙宮柊笑著看向神木坂雷尼，“和幸夫一樣只要看到好劇本就把所有危險意識都丟到腦后不是很正常嗎，麗仁？幸夫看過劇本了，他的想法你想必應該也很清楚吧？”

    “誒？所以爸爸沒來開會是因為他在看劇本？”立花泉眨了眨眼，看向KICS基地成員坐著的那片區域。

    “幸夫先生對這個劇本很感興趣。”坐在乙宮柊身邊的淺棕發青年笑著回答立花泉的詢問，“對戲劇最熱衷的桃和已經和幸夫先生一起嘗試過不少里面的片段了。”

    “……我并不是說這個劇本寫得不好。”神木坂雷尼嘆著氣退了一步，“但就像甲說的那樣，他們指定了每個角色由誰來演，演員名單里甚至包括了我們的后勤人員——”

    “但我們認識提供劇本的人。”佐久間咲也用一句話殺死了這場會議。

    “那我們就該考慮更現實的問題了。”一直躺在椅子上睡覺的天立甲睜開雙眼，“哪里能夠讓我們穩定地從出演開始一直表演到千秋樂？還有不同基地之間的排練時間協調——我們總不能分開排練，到了上臺才是第一次合演吧？”

    “確實。”古市左京點了點頭，“而且，考慮到『觀眾』的必要性——我們需要一個足夠安全的，可以容納四個基地的觀眾數量的劇場。”

    “那不如直接在地面上建立一個新劇場。”栗生善指出，“建立一個對于四個基地來說都能算是安全的劇場專門用來演出。”

    “我們基地倒是有這方面的經驗技術和能力，但材料的方面……”卯木千景看向冬組和秋組成員坐著的位置。

    “滿開現在的程度只夠自給自足，我想其他基地應該也差不多才對。”月岡紬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們沒有額外的資源可以用來建設新的舞臺了。”

    “有人入侵了我們的通訊系統。”茅崎至看向冬組的方向，“你們的防火墻該加固了——或許更應該讓綴創造出對應的角色……嘛，總之先看看入侵者想說點什么吧。”

    與此同時，廣播里傳出了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算得上是飽含惡意的聲音。

    『啊～測試測試。麥克風的靈敏度還好嗎？非常好？能夠傳到四大基地嗎？ 』

    『好到可以在免費應用里嵌入竊聽應用，讓隱私曝光于天下的程度嗎？ 』

    『OK，那就完美了！ 』

    『四大基地的各位，正在享受私密時間嗎？還是正在工作中，或是正在跑外勤呢？ 』

    『哎～如果現在你的周圍有很多人，正在辦公室或者在乘坐地鐵的話，建議將所有移動電子設備的聲音換到OFF 。 』

    茅崎至臉色相當難看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電腦變成黑屏，響起了和廣播里別無二致的嗓音。

    『否則在你的生命被奪走之前，很難保證你在社會上的立場不會被扼殺哦☆』

    『那讓我們重整旗鼓，預備……！ 』

    『BB————頻道—————！ 』

    所有視線內可及的屏幕全部變成了粉色的雪花屏，屏幕中心轉動著粉色的櫻花證明信號正在加載之中，很有動感的電子音樂作為背景音樂在眾人的耳邊響起——經過幾次閃爍之后，屏幕變成白色，中間彈出巨大的『 OK ！ 』，接入了類似于直播頻道開始直播之前的開場動畫。

    當BB頻道的標題從眾人眼中消失之后，一位綁著醒目的紅色緞帶的紫發少女笑著出現在了屏幕里。

    『各位人類～還是一臉癡呆樣嗎～？ 』

    『還是像突然遭到襲擊的螞蟻一樣慌慌張張的～？一定是這樣吧～？ 』

    『哎呀～無論經歷幾千年依然毫無進步的各位實在是太棒了！連邪惡的BB親都難掩同情之色！ 』

    BB從那副笑瞇瞇的模樣變得楚楚可憐起來，用小鹿一般惹人憐愛的目光看著屏幕對面的所有人——卻用這樣的表情說出了更加惡劣的話語。

    『不過嘛，不是基于可憐的角度，而是丟臉的角度哦？ 』

    “密先生沒有查到入侵痕跡。”月岡紬偏頭，小聲地把最新情況同步給立花泉，“至少在我們已知的范圍之內，沒有人有這樣的技術——就算是新出現的那些家伙應該也做不到。除非對面是未知的超級黑客之類的家伙……就算是宇宙警察也是會有不擅長的方面的啊，監督。”

    『然而很遺憾的是，答案錯誤——我并不是什么超級黑客，也不是人類！ 』

    『哎～這直播是由月之支配者，也就是我，違法上級AI·BB親手奉上的。 』

    『大家好，我并不是什么可疑的AI…… 』

    “我們就不該把這個任務全權交給你來負責，BB。”廣播里傳來了更加真實一些的，屬于人類的聲音，“這里是人理存續保障機構菲尼斯·迦勒底——我們觀測到這個時代發生了扭曲，于是提供了那份劇本作為解決方案交給你們。”

    “不用擔心劇場的問題，我們正在建立能和滿開基地的安全性相當的巨大劇場——當然，觀眾的安全問題也由我們進行護衛，你們只需要負責將這出劇目搬上舞臺。如何，是相當簡單而明了的作戰方案吧？”

    “我們以人類的存續向你們承諾——只要這出劇目可以登上舞臺，喪尸和天災就都會從這個世界里消失。當然，你們從角色身上獲得的力量也會消失——但對于你們來說，只要最危險的災禍消失，就沒有什么能威脅到你們的生存了吧？”

    第345章

    “……這樣的話, 就算是順利到達最后一天了。”

    聯合公演千秋樂當日，把所有觀眾安全送到巨型劇院之后，最后一個進入劇院的卡多克封鎖大門,向著公演所在的舞臺方向走去。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基爾什塔利亞捧著罐速溶咖啡站在后臺入口,笑著看向卡多克,眼中是不容置疑的銳利目光，“最后一批觀眾也全部安全入場——現在就等演員登上舞臺，為這個故事畫上句號了。”

    “我聽奧爾加瑪麗所長說你單獨和馬里斯比利所長他們做了匯報。”卡多克從基爾什塔利亞斜對面的自動售貨機里拿出一盒牛奶, “你們已經把這個特異點里更本質的部分全部推出來了嗎？大家現在知道的程度也就是這里是可以『夢想成真』的地方而已……”

    “那部分的話題我覺得還是等回去之后再說比較好。”基爾什塔利亞把手里的空易拉罐丟進可回收垃圾桶里,對卡多克眨了眨眼, “畢竟如果這里的虛構被徹底揭破的話,它的力量就不再能做到『夢想成真』的奇跡了。”

    “至少在圣杯出現之前, 這個特異點中『夢想成真』的奇跡還不能消失。”

    在設計的時候就特地做得比較寬闊的后臺區域里現在也擠滿了忙忙碌碌進行登臺準備的成員們——與過去的滿開公演將劇本拆分成上半和下半以分流觀眾和減少登臺人數的策略不同，本次聯合公演的劇本沒有進行拆分，而是為劇情安排延長了演出時間。

    這也意味著候場的演員人數遠超他們過去舉行的任何一次公演——盡管大部分的龍套角色只出場一次就可以退場離開,但擁有正式角色的演員可不僅僅只有滿開的二十四人。

    “好了，距離登臺時間還有多久？”給最后一個人化完妝之后，泉田莇轉過頭問站在自己身邊的琉璃川幸。

    “還有十五分鐘,廣播應該就要響了。”琉璃川幸收好自己的針線包，站起身向夏組眾人所在的位置走去，“竺川他們應該已經去候場了——作為第一幕的瘋狂科學家。紬先生應該也跟著道具躺過去了……今天就是千秋樂,我們只要像過去的每一次千秋樂一樣登上舞臺就可以了。”

    迦勒底的成員們坐在最靠近舞臺的第一排觀眾席上,只用暗示魔術簡單修改了一下外界對于自身的認知——紅色的幕布還沒有拉開，但被藤丸立香指派來幫忙負責電子設備方面的后勤的BB已經開始通過劇場廣播對觀眾們播報觀劇須知了。

    “起源為極小的一點，然后擴張為無限……”遠坂凜摸摸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轉過頭去問坐在萊妮絲和基爾什塔利亞中間的奧爾加瑪麗，“故事『一切』的起源都是這樣的吧？所以他們寫劇本的時候才把魔術『奇跡』和技術『科技』成功揉到了一起……”

    “就像我們建立的世界樹系譜一樣。”奧爾加瑪麗回答遠坂凜, “無論未來分裂出多少平行世界，這個系譜的起源『根部』永遠都是同一點。當然，他們根據滿開新生冬組成立公演的結局創造了這篇劇目的開幕，也是一樣的道理。”

    觀眾席上的燈光依次熄滅，只留下照在紅色天鵝絨帷幕上的聚光燈——然后，舞臺上的帷幕終于拉開了。

    一個看起來相當高科技的實驗室出現在了舞臺上，披著白大褂的瘋狂科學家們昂首闊步地走在他們的城堡之中——而在舞臺中心被玻璃隔絕的手術臺上，正躺著一位如同睡美人一般沉睡著的藍發青年男性。

    ——就像菲尼斯·迦勒底根據新·迦勒底在特異點Traum的探索報告得出的有關于美國51區的那個實驗的結論一樣。

    與新·迦勒底的判斷不同，菲尼斯·迦勒底將調查，或者說推理、猜測的重點放在了美利堅合眾國內華達州的51區地下實驗室手術臺的枯枝上——菲尼斯·迦勒底認為那才是所謂的在一百年以來一直在接受各種慘無人道的實驗的『受檢體： E 』。

    ——那一定是某個存在燃燒殆盡之后留下的殘渣。

    蘭瑟梅羅曾經這么說。

    然而，就算大人們對這猜想三緘其口，奧爾加瑪麗還是猜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答案——出現在特異點Traum地下的實驗室內的『受檢體：E』是泛人類史被扔進迦勒底亞斯中灼燒殆盡的自己的靈魂的殘渣。

    作家們在創作舞臺上的這出劇目的時候，將這部分的猜想化作了劇目的起始之一——在《獻給天使的哀歌》的結尾，天使米迦勒因為在人間逗留過久，再也無法回到天堂，靈魂也即將徹底消散，甚至不能作為人類誕生。

    ——但也不是不能有殘渣存在對吧？

    安徒生就這樣笑著決定了這篇劇目之中一切災難的起源。

    瘋狂科學家們拿到了一種神奇的樣本——明明有生命，卻不會衰老也不會死亡。

    妄圖推翻自然規律的瘋狂科學家們將這份樣本作為研究的素材，試圖開發出能夠逆轉生死的藥劑——然而，失去了*天使米迦勒的天堂這一次并不打算坐視他的靈魂消散。

    于是，和上帝有著單獨聯系的博學多聞的梅塔特隆在尋找米迦勒的同時，也降下了對外界的懲罰來保護只剩下部分殘渣的米迦勒——對天使的靈魂作惡之人必將受到懲罰。

    誰也沒注意到實驗室里產出的成品藥劑發生了變化——從能讓人長生不老的靈藥變成了浸滿了惡臭詛咒的毒藥。

    首先被毒藥轉化的是一只在實驗中死去的小白鼠；然后是負責處理死去的實驗動物的后勤人員；緊接著——整個實驗基地都淪陷了。

    藥劑的研發者們倉惶逃離了在瞬間淪為地獄的實驗基地，連最重要的樣本都被他們丟下。

    然后，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然，這個基地里還是充滿著危險的喪尸——終于有像是賞金獵人一樣的一支六人小隊進入了這座基地進行探索。

    一只粉色的鸚鵡跟在六人小隊的邊上，喋喋不休地和不停破壞喪尸的六人拌嘴。

    “閉嘴，龜吉！”隊伍里唯一的女性推高自己的護目鏡，兇了過于活躍的鸚鵡一句，一邊向自己的隊長確認情況，“ LEO ，據說能結束災難的『奇跡』就在這里？我們沒搞錯地方吧？這里的喪尸比外面的都瘋。”

    “幾百年沒咬人的喪尸是會變成這樣的啦。”最后一只喪尸倒下之后，淺金發的年輕男性對隊友們開玩笑，“而且，越危險的地方收益越高——我們的信條不就是這樣嗎？坐標是對的，應該就是這里， LINK 。”

    “AQUILA。”走在最前面的LEO停下腳步，問他們的情報員，“你覺得，那個所謂的『奇跡』——會是一個人嗎？”

    “誒？”

    不知道是基地年久失修還是一開始就設置了最重要的樣本離開容器就會自毀的程序——賞金小隊剛把此行唯一的收獲從玻璃里帶出來，整個基地就開始簌簌掉灰，眼看著馬上就要變成一座廢墟將他們全部壓在下面。

    沒能結束災難的賞金小隊當然算是任務失敗，但隊名是SUMMER的賞金小隊還有不少存款，勉勉強強墊上了任務的違約金——然后帶著他們從實驗基地里帶出來的沒人認識也沒人想要收留的一無所知的藍發青年開始滿世界地跑任務。

    作為實驗樣本被收容在基地內的青年就這樣踏上了他的旅途，賞金小隊的隊員們為了方便稱呼就叫他M——他見過許多人，也見過許多非人的存在；午夜的時候總會有混亂的帶著疑似他過去的記憶的夢境出現，純黑的惡魔與純白的天使互相爭斗，最后只在他的記憶里留下一片空白。

    而最后，他們在執行某個任務的途中發現了在久遠的過去引發了災難的人——瘋狂科學家們過去的實驗毫無疑問是獲得了某種令人狂熱而震撼的成功，因為直到喪尸在這片大地上橫行，與天災共存的年代為止，曾經的和平年代已過去了數百年。

    純黑的惡魔與純白的天使之間的爭斗更加激烈，而M在這時被突然出現的頭痛拖住了腳步——瘋狂的科學家們哈哈大笑，在被圍困的賞金小隊面前展露出斷肢再生、死者復活的奇跡；賞金小隊的成員們警惕地停下了射擊，但當子彈無法起效的時候，他們一時間也找不到別的解決方法。

    『焚燒吧，殺戮吧，毀滅吧。 』惡魔的聲音愈發清晰，誘哄著涉世未深的實驗樣本，『只有足夠慘痛的結果才能讓他們升起恐懼，遠離不屬于他們的力量。你明知道人類是多么愚蠢而貪婪的生物，███。 』

    『雖然暫時還沒有解決辦法，但傷害他人肯定是不對的。 』天使的聲音帶著焦急與無措，試圖把倒向惡魔的M拽回自己這邊，『就算真的要付出什么才可以解決，那也不該讓別人去做——███，那是「我們」與生俱來的責任。 』

    “傳說，有一個『奇跡』可以終結災難。”

    充當圣光的燈光在舞臺中心落下，劇目已經走到尾聲——只是，這一次與過去的每一次都不同。

    舞臺上原本只有光束代表被主角捧起的『圣杯』的位置，凝聚出了真正的——能夠實現一切愿望的萬能許愿機。

    第346章

    “有個加急委托——報酬的魔力量比同系譜的世界給得高了很多。”穆尼爾在基爾什塔利亞和奧爾加瑪麗剛剛開始這次特異點情況的口頭匯報的時候從工作系統里切進了管制室的通訊線路里, “是老熟人了——提瓦特世界系譜，我在系統里標紅置頂了。”

    “……還繼續嗎？”基爾什塔利亞眨眨眼睛，看向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加急委托上的羅曼和蘭瑟梅羅。

    “處理完這件事再繼續吧。”羅曼打開技術組為了方便大家確認情況加進工作系統里的有關不同世界委托的區域,點開了穆尼爾提到的那個委托, “啊……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將他們這次遇到的問題理解為——”

    “這個世界失去了開啟Main Story的必要條件。”蘭瑟梅羅摸了摸下巴，扭頭看向站在邊上的基爾什塔利亞，“能把狄俄斯庫里叫過來嗎,基爾什？我覺得與其交給御主們或者別的從者,這次的任務可以直接交給他們。”

    “狄俄斯庫里？”奧爾加瑪麗挑了挑眉,像是意識到什么一樣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啊,那個，他們缺失的必要條件，不會是——”

    “就是奧爾加瑪麗所長想的那兩個人。”羅曼向后靠到椅背上, 對奧爾加瑪麗點了點頭，“委托人是這個世界的天理維系者，命運『故事』已經到了開幕的時間, 但他們沒有出現在這個提瓦特的世界之中。”

    “然后，鑒于我們在前兩個提瓦特系譜的世界里所做的那些事情……”蘭瑟梅羅笑著為奧爾加瑪麗和基爾什塔利亞補充，“這個世界的天理就想到了我們——畢竟我們也能算是跨越星海的漂泊者『旅行者』。”

    “好了, 去把狄俄斯庫里叫過來吧——在出發之前, 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他們兩位親自決定呢，基爾什。”

    閃耀的主神之星很快就來到了管制室——金發的雙子并肩站在一起，神鋼制成的劍與圓盾被妹妹和哥哥分別握在手中。

    “也就是說,是和之前的兩次一樣的補全某些要素的任務。”波魯克斯看著電腦屏幕上展示的前兩次任務的報告與這次任務的要求，“既然缺失的要素是身為主角的『雙子』 ,那我和哥哥當然是最優選——但是，在出發之前，還有什么額外的事情要我們決定嗎，克托尼俄斯的眷者？”

    “之前老師他們前往數千年前的須彌補全共分權柄的三神的要素的時候，角色的分配是根據屬性決定的。”蘭瑟梅羅開口為狄俄斯庫里解釋，“但是，這次的『雙子』是唯一可以確定的屬性——雖然根據記錄，我們知道兄妹中必有一人站在深淵之底……”

    “但是，現在的時間遠在那之前——也就是兄妹兩人都有成為深淵領導者和旅行者的可能。”

    “你們需要決定誰會成為深淵的領導者。”

    “……我選擇深淵這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在波魯克斯開口之前，卡斯托耳先給出了自己的選擇，“別用那么擔心的眼神看著我——我是Avenger這件事是事實，但我并不會放任我的復仇之火燃盡一切。”

    “因為波魯克斯還在這個世界里——只是我不太適合助人為樂的形象而已。”

    “你怎么想？”羅曼問波魯克斯。

    “哥哥說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波魯克斯歪了歪頭，對羅曼做出回答，“而且，我也確實擔心哥哥會嚇到其他人……能想到召喚天外來客這種行動并付諸實施的話，坎瑞亞的家伙應該不會那么容易被嚇到吧？”

    “這可不好說。”羅曼搖搖頭，轉動座椅面對電腦，“你們的本質既然是一體的，這次的靈子轉移你們就共用一個筐體吧——參數和坐標很快就能調整完畢，迦勒底亞斯上已經映出了那個世界的模樣。”

    “祝你們此去一帆風順。”

    『靈子轉移進入最終階段。 』

    『坐標： AD15XX.XX.XX提瓦特世界系譜·三號·坎瑞亞』

    『拉普拉斯進行傳送保障，已成立。 』

    『為特異點追加因子位，已確保。 』

    『反召喚系統，已設置。 』

    『請轉移者進行最終調整。 』

    『反召喚系統，啟動。 』

    『開始進行靈子轉換。 』

    『距離靈子轉移開始，還剩3、2、1。 』

    『全工程完成。 』

    閃耀的雙子座一同從天外墜入地底，但最先睜開眼的，還是曾經一度身為人類的兄長。

    卡斯托耳睜開雙眼，入目所及之處全是耀眼的金色光芒——只是，波魯克斯并不在他的身邊。

    這種糟糕的感覺令卡斯托耳相當不耐煩地咂了一下嘴。

    同時，迦勒底管制室里的上一場匯報終于結束了——奧爾加瑪麗離開管制室回去休息，基爾什塔利亞被蘭瑟梅羅留下來復盤這個特異點的探索經歷，一邊整理目前他們對坎瑞亞已知的一部分情報。

    “雖然沒有主動用千里眼特別關注過……”羅曼和蘭瑟梅羅交換目光，滑動鼠標從資料庫里點開對應的文件，“我們先整理一下和Main Story相關的已知部分吧——首先， Main Story開始前五百年，漆黑的災厄席卷了提瓦特大陸。”

    “目前我們的共識是將這次災厄的源頭視為地底之國坎瑞亞。”蘭瑟梅羅摸著下巴，看向浮在空中的示巴上顯示的提瓦特地圖，“正是因為坎瑞亞引發了這場災變，或者說深淵涌出的源頭就在那里——天理才會派遣七神前往坎瑞亞鎮壓。”

    “只是大部分執政都沒能去成。”羅曼根據自己之前扮演草神的經歷補充，“風神困于魔龍帶來的混亂，水神死在了須彌的沙漠，草之神也有世界樹的問題需要處理，冰之神那個時期正被她的信徒綁在火刑架上焚燒……你們應該知道不同世界之中的發展會有區別吧？”

    “一號世界在這個時候抵達了坎瑞亞的只有火神和雷神——并且都死在了坎瑞亞。”

    “我去的二號世界里，我沉睡的那段時間正好避開了災變時期。”蘭瑟梅羅沉吟，“嚴格來說，我醒來的時候，坎瑞亞的災變剛剛結束。所以我稍微看了一眼坎瑞亞的情況——二號世界火神沒有去坎瑞亞，但因為我不知道火神的名字，所以不知道他當時到底被什么事情絆住了腳步。”

    “也就是雷電真在坎瑞亞死去是既定的節點。”

    “但這和狄俄斯庫里他們要替代的『主角』的故事沒有直接聯系吧？”基爾什塔利亞問蘭瑟梅羅和羅曼。

    “不，那對雙子，是被坎瑞亞召喚到提瓦特的。”蘭瑟梅羅眨了眨眼，回答基爾什塔利亞，“這一點應該是可以確定的——但問題是，深淵領導者的旅途是在什么時候開始的？又在什么時候結束？如果說他們的旅途就是尋找彼此……”

    “我記得你補全的資料里提到了坎瑞亞災變時期深淵領導者在須彌的活動記錄。”羅曼看向蘭瑟梅羅，“而你雖然避開了旅行者，但你也看到了他們第一次準備離開提瓦特的時候，就是坎瑞亞滅國的時候。”

    “人如果要舍棄什么的話，那只能說被舍棄的東西還不夠重要……”基爾什塔利亞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扭頭看向仍舊什么都沒有顯示出來的大屏幕，“也就是說，他們第一次嘗試離開提瓦特的時候，甚至有可能是他們剛剛被召喚到提瓦特的時候！”

    “就算有一個先醒了，和這個世界的接觸應該也不長久！”

    “一個問題。”蘭瑟梅羅清了清嗓子，看看基爾什塔利亞又看看羅曼，“你們說，卡斯托耳記得要在坎瑞亞毀滅的時候演一出帶著波魯克斯逃走的戲嗎？”

    “更重要的問題是，他意識得到坎瑞亞馬上就要毀滅了嗎？”基爾什塔利亞陷入沉默。

    “就算他們兩個用的是一個筐體，我也會擔心他們靈子轉移沒有轉移到一起。”羅曼語氣微妙道。

    “他們是雙子座『狄俄斯庫里』，是兩個合起來才能算一個的存在。”蘭瑟梅羅嘆了口氣，“至少在找到彼此這方面是絕對可以放心的——沒事，就算是要被卡斯托耳叫醒，波魯克斯應該也是記得他們要做什么的。”

    “而且回復也發給那邊的天理了，包括他們的角色定位。”羅曼緩緩呼了口氣，看向下面還在忙忙碌碌調整示巴進行觀測的雷夫教授，“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我們要做的只有等待，等待示巴觀測到他們的身影，等待他們回到管制室。”

    『給你一個提示，這里是坎瑞亞，并且馬上就要毀滅了。 』親自來迦勒底借人的天理在得到回復后向卡斯托耳給出提示，『那么，在你和這個世界并沒有多少接觸的情況下，面對這樣的情況，你決定——』

    “先去找波魯克斯。”卡斯托耳大步向外走去，這才注意到眼下這處形似魔術工房的地方空無一人，但四周能見到的物品卻全亂糟糟地隨便堆著，就像是有什么緊急突發事件把所有人都引走了一樣，“然后，帶著她離開這里——畢竟，一個和我沒什么關系的國度在我這里的重量可比不過波魯克斯。”

    『正確的選擇。 』天理笑著附和卡斯托耳，『祝你們的旅途一帆風順，來自天外的雙子「狄俄斯庫里」。 』

    第347章

    閃耀于夜空之中的圣艾爾摩之火熄滅了——哥哥再一次從妹妹的身邊離開了, 就像過去從神淪落為人類之后失去了不死之身的那時一樣。

    妹妹陷入沉睡，失去了星之力的哥哥回到人間，開始了自己的旅途。

    從沙漠開始,卡斯托耳沿著漆黑災厄涌入這個世界的痕跡前行——管制室的聯系早已被天理單向隔絕,卡斯托耳只能憑著那一點模模糊糊的感覺和記憶來確定波魯克斯的確存在于這個世界之中,用以抑制自己想要放任這個世界毀滅的屬于復仇者的沖動。

    “……根據卡斯托耳的路線判斷，坎瑞亞的位置大致就在須彌——應該是沙漠地區的地下。”基爾什塔利亞看著羅曼又一次把錄像的進度條拖回原點，伸手撫平桌面上的那份提瓦特地圖, “那么,卡斯托耳的第一站是去雨林還是花海？”

    “我傾向于是先去了雨林——第一站和第二站一定是楓丹和雨林, 只是具體的順序無法確定。”蘭瑟梅羅摸了摸下巴, 轉頭看向基爾什塔利亞, “你應該還記得我們之前在楓丹做的那些歷史研究吧？”

    “啊…… Lord在那些壁畫和遺跡上看到了什么樣的記錄？”基爾什塔利亞想起那次自他回來之后直接在馬里斯比利面前做的三篇論文的研究內容匯報就有些心情微妙，“其他的國家我們都沒有探索更具體的歷史——”

    “簡單地來說，就是在很久之前, 為了應對毀滅的預言，楓丹出現了一個類似于迦勒底的組織——當然，后來這個組織的所有成員都被抓走做了審判。”蘭瑟梅羅簡單做完背景介紹, 就直接講出重點，“我在他們的記錄里看見了深淵公主的身影。”

    “但唯一的問題是——那段記錄太過模糊不清，我們能知道的只有她并不是和在須彌的時候一樣親自攪入了事件之中。”

    “那我認為雨林是他旅途的第一站, 也是他開始倒向深淵的起點——我那個世界的深淵領導者是男性。”羅曼對兩人攤開雙手, 整理目前的情況，“漆黑災厄的痕跡遍布整個世界，但記錄里明確有他的身影的只有楓丹和須彌……”

    “卡斯托耳去了雨林——”基爾什塔利亞看向自卡斯托耳出現在沙漠開始, 終于恢復正常的示巴投影，“他見到了蘭那羅。”

    “不過,就算修好了這個——大慈樹王要隕落了。”蘭瑟梅羅看著卡斯托耳在與迦勒底不同的時間流速下幫助蘭那羅迅速修好控制晴雨的機關，“蘭那羅們注定在這個時間失去原本的家園，遷入夢境之中。”

    蘭那羅遷入夢中，卡斯托耳沿著水脈的流向繼續向前。

    這個世界的天理或許是有什么特殊的惡趣味——當卡斯托耳經過某座七天神像附近的時候，祂又冒了出來，像是劇目的旁白一樣開口。

    『你注意到了一塊長滿了奇怪的紅色蘑菇的田地，此時你決定？ 』

    卡斯托耳順著天理所說的話語環顧四周，看到了那片充滿著詭異氣氛的田地——但憑著從者的探查能力，他最終將視線鎖定在了建立在田地邊上的一間小屋上。

    “雖然因為天理在委托里提出的要求，我們無法聯系卡斯托耳和波魯克斯，但你們要聽一下對卡斯托耳附近的環境的探測結果嗎？”羅曼打開一份剛剛發送過來的報告，招呼蘭瑟梅羅和基爾什塔利亞，“那塊田地下面埋著一具女性的尸體，卡斯托耳特別關注的小屋里有魔性反應。”

    “魔性反應……”基爾什塔利亞陷入了沉思之中。

    “提瓦特大陸上的魔物全都能測出魔性反應吧？”蘭瑟梅羅看了羅曼一眼，“沒有更具體的分類了嗎？”

    “更細的分類結果還要時間，現在的問題是為什么屋子里會有一個魔物。”羅曼關掉報告的界面，扭頭看向蘭瑟梅羅，“你對這個現狀有什么猜想嗎？”

    “我覺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卡斯托耳的復仇之火會燒掉因為波魯克斯不在身邊而勉強保持的理性。”蘭瑟梅羅重新把目光移回了屏幕上，“等一下！技術組！給剛剛畫面里左下角的樹林做個細化處理——那里有人。”

    “唔唔……”屏幕上的卡斯托耳已經見到了田地的主人，而基爾什塔利亞看著那個男人的服飾擰緊了眉毛，“是坎瑞亞的人。 Lord的預感或許是正確的——卡斯托耳有很大概率會因此失去自己的理性。”

    “圖像細化結果出來了。”羅曼問蘭瑟梅羅，“你要看什么？”

    “一點無聊的關于任務細節的好奇心——畢竟天理加急的原因就是正確的時間沒有出現那對雙子，而當狄俄斯庫里過去的時候幾乎是當天坎瑞亞就滅國了。”蘭瑟梅羅補充，“天理說祂在適當的時候會用世界樹修改坎瑞亞人的記憶，把卡斯托耳的出現時間偽造成正確的時間。”

    “但祂沒說怎么讓單獨行動的卡斯托耳和深淵領導者過去的旅伴匯合。”

    “所以這個人影是那位旅伴——就像瑪修對于立香來說一樣？”注意力被吸引到這一邊來的基爾什塔利亞提問。

    “差不多吧。”蘭瑟梅羅沒有在這方面繼續仔細研究的意愿，將話題轉移到另一個方向，“唯一可知的就是他們在最后分道揚鑣……根據我持有草神之心的那段時間查閱世界樹的結果來說，明面上最明顯的分裂原因就是妹妹最后選擇了深淵，而他選擇對抗深淵。”

    “說實話，我更擔心卡斯托耳能不能和人發展出一段正常的能夠稱之為同伴的關系。”基爾什塔利亞擔憂地看向那面展示著卡斯托耳的行動情況的屏幕，“在沒有波魯克斯存在的情況下，他真的能和其他人正常相處下去嗎？”

    “我不知道，但卡斯托耳不管樂意不樂意都得和那家伙一起走完這趟旅程。”蘭瑟梅羅雙手抱胸，刻薄地對現狀進行評價，“說不準以后兩個人提起對面的語氣都是——我們不是旅伴也不是同伴只不過是碰巧走了同一段路的陌生人而已。”

    “波魯克斯倒是會和卡斯托耳說既然是和那艘船上的大家一樣的人，那就是同伴這種話吧。”羅曼無奈地聳了聳肩，想起英靈座里錯綜復雜如同蛛網迷宮一般的關系網，“不過，波魯克斯最多也就是承認他們兩個在過去作為同伴的旅程，而不會因此認為他們現在還是可以和平相處的同伴……”

    “阿爾戈號全員都和和平相處這個詞語沒關系吧。”蘭瑟梅羅吐槽。

    “我支持Lord的發言。”基爾什塔利亞緊接著表態。

    “要把時間軸拉到未來看看情況還是就這么跟著卡斯托耳的視角看下去？”羅曼嘆了口氣，問他們兩個。

    “等一下……卡斯托耳什么時候到的這個地方！？”基爾什塔利亞看向屏幕，驚訝地看到了卡斯托耳站在一個散發著濃烈的深淵氣息的裝置下方，“剛剛發生了什么！？！”

    “我在看回放了。”羅曼一點點倒退任務錄像的進度條，終于理清了事情的發展情況，“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卡斯托耳已經迎接了非純血坎瑞亞人會變成丘丘人的認知沖擊，又跟著那個坎瑞亞人探索了一次他現在在的這個秘境……他現在是第二次進去了，那個坎瑞亞人已經選擇了把自己交給深淵。”

    “還真是如Lord所說的，對卡斯托耳來說相當不妙的發展啊。”基爾什塔利亞嘆了口氣，中肯地評價道。

    “不過情況比我預想得要好。”蘭瑟梅羅正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從者情況監測圖標，“我本來以為狄俄斯庫里會因為這件事情靈基分裂——也就是卡斯托耳徹底失去理性，變成Avenger職階。但現在他們還是同一個靈基，還是Saber的職階，應該是不會出大事……的。”

    就在這時，天理所說的“那個會陪著深淵領導者走遍提瓦特大陸的旅伴”正式出現在了還沒有恢復正常，理性仍不安定的卡斯托耳面前——而暫時失去了大部分理性的卡斯托耳拿著神鋼制成的圓盤和突然出現的金發成年男性打在了一起。

    “應該是不會出大事的。”羅曼相當冷靜地復述了一遍蘭瑟梅羅的話語，只是他拿著馬克杯的手也在微微顫抖，“不過，一般來說，卡斯托耳就算只有本能……也不會和人類打上這么長的時間才對吧？”

    “他的神性和神核都被天理封印了，現在只剩下感應波魯克斯的能力了——肉、體的素質就是個久經鍛煉的普通人的程度。”蘭瑟梅羅瞥了一眼戰況，回答羅曼，“畢竟和身為降臨者的哥哥可不一樣，深淵的公主可是被世界樹判定為提瓦特人的。”

    “各種意義上的復制了從神墮落為人的過去啊。”基爾什塔利亞感慨，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回卡斯托耳身上，“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算不算是阿爾戈號的奇妙傳統？除了醫生船長和魔女小姐以外，其他的船員彼此都打過幾場呢。”

    “……總而言之，在經過了這么一場不打不相識的戰斗之后，卡斯托耳和這個過去作為坎瑞亞宮廷衛隊隊長，叫做戴因斯雷布的男人一起踏上了去往楓丹的旅途——”戈爾德魯夫相當不信任地看著等自己來接班的三人，“這種記錄真的沒問題嗎！？！”

    “沒有問題，只要卡斯托耳沒有變成Avenger大殺四方就沒有問題。”

    羅曼，蘭瑟梅羅和基爾什塔利亞互相交換了一個目光，笑著回答接下來負責輪班的戈爾德魯夫。

    第348章

    雖然卡斯托耳獲得了旅伴, 但他的旅途看上去仍是孤獨的——管制室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一點。

    不過好在英靈的堅韌程度遠超脆弱的人類御主——就算是被封印了神核也一樣——現在的迦勒底職員們已經把每八小時輪班來管制室值班當成公費追電視連續劇了；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卡斯托耳和戴因斯雷布穿過沙漠，來到了萬水之源楓丹。

    “你研究了楓丹五百年前的歷史嗎？就是漆黑災厄爆發那個時期的？”奧爾加瑪麗坐在所長席上,一邊掛著聊天語音問剛剛才起床的基爾什塔利亞, “我記得Lord之前讓你寫了有關楓丹的論文吧？”

    “怎么你們每個人都來問我啊。”基爾什塔利亞嘆氣,披上白色的披風走出房間，一邊回答奧爾加瑪麗，“我的論文沒有特別研究楓丹某一段時間的歷史,而是根據那份預言進行的研究——嚴格來說是洪水神話相關,與楓丹的歷史關系不大。”

    “你出門了？”奧爾加瑪麗眨眨眼,看向屏幕上遠遠看著巨大的漆黑煉金生物的卡斯托耳, “雖然說你的開題是洪水神話,但我記得你的報告里提到了你研究過楓丹的歷史……”

    “那只是簡單地順了一下從初代水神開始，到洪水淹沒楓丹為止的大事件年表而已。”基爾什塔利亞走到食堂，從窗口處拎了份三明治和牛奶就向外走去, “就像新·迦勒底給妖精國做的那個時間表一樣。”

    “那么，災變時期的大事件有哪些？”奧爾加瑪麗問他。

    “我想想……水仙十字結社，還有美露莘誕生的厄里那斯——”基爾什塔利亞拆開三明治保鮮膜的動作頓了頓, “我記得厄里那斯好像是有生命的活物。從它體內誕生的美露莘生活在它化為巖石的血管與體內的空腔之中……”

    “從這一點看倒是和美露莘『Mélusine』的傳說有相似之處了呢。”奧爾加瑪麗感慨，“果然，就算是不同的世界, 使用同一個名字的存在總會有相似之處——比如說, 與美麗的外表截然不同的危險起源。”

    “唔，其實應該還有一點屬于妖精們的共性吧。”基爾什塔利亞咬著三明治，含含糊糊地回應奧爾加瑪麗, “ 『只要你不會松開我的手』——他們就不會徹底變成兇惡的生物。無論外表是什么樣的，只要有人愿意緊緊抓住他們成為他們的錨點……”

    “倒不如說是『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和你在一起』——這種無條件的接納才是妖精們想要的吧。”奧爾加瑪麗總結, “畢竟是『純真地享受著善，無瑕地享受著惡』的生物嘛——妖精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他們想這么做而已。”

    “他們從不考慮這么做的后果。”

    “不，提瓦特的美露莘倒沒有這種性質。”基爾什塔利亞摸了摸下巴，對奧爾加瑪麗吐槽，“我想你應該還記得我們最初對提瓦特的觀測結果是整個世界樹都被浸泡在相當危險的污染之中對吧？但根據我們現有的這些記錄來看……這個世界好像也向外析出了不少惡意。”

    “向外析出？”奧爾加瑪麗挑了挑眉，“提瓦特里可還是存在著壞人的啊”

    “沒到Beast夏油杰想捏的那種世界的地步。”基爾什塔利亞對奧爾加瑪麗給出標準，把吸管捅進牛奶盒里，“嚴格來說，是有一個標準線，超過了那個標準的惡意不允許在這個世界里存在，會被排到外界。”

    “怎么說？”奧爾加瑪麗瞥了眼屏幕中已經死去的煉金生物，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和基爾什塔利亞的對話上，“有什么依據嗎？”

    “依據就是美露莘。”基爾什塔利亞補充，“雖然在我們的記錄里，美露莘甚至成為了楓丹的執法人員，但她們無法理解惡的概念。簡單來說，就是她們知道某人因為犯罪需要被抓捕，但她們不能理解犯罪的行為是一種『惡』。”

    “她們只有很模糊的——『這樣做不對，是不好的』的印象。”

    “簡直就像是童話* 里的仙女一樣，只會熱切地對每一個人伸出援手。”

    “……你說得有道理。”奧爾加瑪麗陷入沉默，看著屏幕中心的兩人一路向北，去往嚴寒的凜冬之國，“觀測信號又斷了，看來至冬國也是無法觀測的區域。你接下來打算做什么？”

    “先去醫務室見一下阿斯克勒庇俄斯吧。”基爾什塔利亞把手邊的垃圾塞進循環系統，走到電梯門前開始等待電梯，“去看一下現在的數據變化，然后要組織一個A組的茶話會；之后來管制室輪班的時候還要把之前的報告補完傳進系統……啊對了，你要來嗎？你要來的話我可以把時間調整到你交接之后。”

    “立香的班次是下一批吧——你不抓緊一點都趕不上在我交接之前和他們一起開茶話會。”奧爾加瑪麗翻了一下排班表，“這次我就不來了，以后時間對上了再叫我吧。對了，達·芬奇好像有給立香推薦食堂那邊新人做的甜點——食堂那邊今天的菜單上要是有的話記得給立香和瑪修帶點過去。”

    “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基爾什塔利亞笑著切斷通訊，走出電梯拐進只有阿斯克勒庇俄斯一個人在的醫務室里，“和之前說好的一樣，我來接受例行檢查了，阿斯克勒庇俄斯醫生。”

    根據排班表格，蘭瑟梅羅又一次回到所長席上的時候卡斯托耳的旅程已經到了結尾——電腦顯示屏上雙神的靈基波動已經到了極危的邊緣。

    而蘭瑟梅羅只掃了眼看上去靠著深淵力量打退戴因斯雷布的卡斯托耳，轉頭吩咐二十四小時不得休息的某只魔神調整觀測的時間軸坐標。

    難得以原型的布偶狀態窩在角落里休息的佛勞洛斯任勞任怨地重新變回人形，開始校準示巴的數據，將迦勒底觀測提瓦特的時間軸后移到了波魯克斯登上舞臺的時候。

    在示巴徹底將觀測對象變成波魯克斯之前，卡斯托耳對戰敗的戴因斯雷布做出的宣言通過音響清晰地傳達到了管制室的每一個成員耳中——

    “吾等乃是閃耀星辰，是圣艾爾摩之火——是指引旅者前行，突破一切困難與絕境的光。”狄俄斯庫里飄在上空，居高臨下地看著落敗的戴因斯雷布，“就算墜入深淵之底，她也一定能見到這耀眼的光芒。”

    “雖然我們只不過是一同經歷了許多事件的陌生人而已，但——好吧，出于狄俄斯庫里『我們』的職責，卡斯托耳『我』為你『漂泊的旅者』降下加護。祝愿你能夠不失去希望，克服困難——抵達旅程的終點，尋找到你所需要的答案。”

    大屏幕上的內容出現了一瞬間的模糊，然后在波魯克斯的身上定格。

    波魯克斯和戴上了能夠遮住半張臉的黑色假面的戴因斯雷布面對面坐在一間看上去很熱鬧的酒館里——看上去波魯克斯的旅行已經開始了不短的時間，而她和戴因斯雷布之間的氛圍也不像是剛剛才認識的樣子。

    “所以，你認識的卡斯托耳『哥哥』是個什么樣的人？”因為外表看起來未成年所以只能喝果汁的波魯克斯問戴因斯雷布。

    “……你的哥哥『卡斯托耳』大部分時間都比較相信他自己的判斷。”戴因斯雷布的面前擺著一杯有著非常漂亮的白色泡沫的啤酒，但他并沒有任何攝入酒精的意愿，反而把這杯啤酒移到了邊上，方便自己回答波魯克斯的問題。

    “卡斯托耳『哥哥』能在離開我身邊之后和其他人一起行動也是很罕見的事情呢。”波魯克斯支著臉頰回想起過去的記憶，“不過，就單以卡斯托耳『哥哥』和其他人一起旅行這件事來說——我以為阿爾戈號『那艘船』的冒險就是唯一一次了。”

    “我們不是旅伴，也并非同伴——”戴因斯雷布還沒有說完，就被波魯克斯打斷了。

    “只不過是碰巧走了同一段路的陌生人而已。”波魯克斯笑著對戴因斯雷布眨了眨眼，“我只是知道——卡斯托耳『哥哥』肯定也會這么說的。因為他對那艘船上的大家也是這么個態度嘛——不過，你的身上，閃耀著屬于狄俄斯庫里『圣艾爾摩之火』的光芒哦。”

    “光？”戴因斯雷布皺起了眉。

    “你被卡斯托耳『哥哥』祝福『詛咒』過了吧。”波魯克斯摸了摸下巴，藍色的雙眼里亮起代表著魔力盈滿的光芒，“而且，除此之外，在更早的時候，你就被別的存在詛咒『祝福』過了。雖然我對人類獲得永生這件事情沒什么意見，但你的靈魂的堅韌程度還是罕見到了令人驚奇的程度。”

    “讓我想想……你的旅途至少有五百年的長度了吧？”

    管制室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之中。

    “完全猜中了呢，副所長。”坐在下面的工作席上的藤丸立香和基爾什塔利亞一起回過頭去看坐在所長席的蘭瑟梅羅，“不過，戴因斯雷布的靈魂歷經五百年還沒有變質或是消失，確實能證明他的靈魂十分堅韌。但是——”

    “那個天理對全坎瑞亞的詛咒居然漏過了他嗎？”

    “不，只是被抑制了而已。”基爾什塔利亞看向自己寫了一半的關于天鵝絨町特異點的探索調查報告，回答藤丸立香，“卡斯托耳對戴因斯雷布的『祝福』壓制住了天理設定的條件過于寬泛的『詛咒』——僅此而已。”

    “只是這樣的話……一旦被祝福『詛咒』者抵達旅途的終點，那么他的結局也就注定了。”

    第349章

    ——旅途的終點是什么？

    對于這個問題, 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答案。

    但對于現在的迦勒底來說，他們的答案只有一個。

    ——所有人一起回『家』。

    “重要的是『家』和身邊的『同伴』。”金瞳的救世主笑著回答前輩們的提問，“因為我并不是因為想要拯救什么,而是為了我自己才踏上這段旅途的。就像管制室的大家每一次的目標都是讓御主『轉移者』平安歸來一樣,對我來說,我的目標從來沒有改變過。”

    “雖然現在的我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但我更不想在這趟沒有盡頭的旅途中失去我的同伴。”

    “因為大家也是重要的——『家』的組成部分。”

    ——這就是藤丸立香的……不，可以說是整個迦勒底共同的回答。

    但在提瓦特大陸上, 除了過去遇見的『死亡』之外, 第一次和自己的半身分離的兄妹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則更簡單一些。

    ——對方的身邊就是旅途的終點。

    除此之外沒有第二個答案。

    所以, 當狄俄斯庫里在璃月的土地上重逢的時候——卡斯托耳停下了他的腳步, 而波魯克斯向前奔向她的終點。

    ——沒有人能阻止雙子重新回到彼此的身邊。

    “……就和過去的承諾一樣。”波魯克斯回到卡斯托耳的身邊, “我們會共享彼此的生命——對，不論哥哥『被迫』離開我多少次，我都會把哥哥重新拽回我的身邊。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分開吾等。”

    “沒錯, 吾等是在暴風雨中為船只指引方向的圣艾爾摩之火，是常亮不滅的閃耀之星——哪怕是在深淵之底，那光亮也能映入天空吧。”卡斯托耳在面對波魯克斯的時候, 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下來，“盡管我作為『深淵的王子』……哼，『深淵的王子』, 但我對他們的計劃可不感興趣。”

    “人類會有此等令人發笑的可悲結局——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我可是聽邊上的這家伙說哥哥在嘗試『復國』哦。”波魯克斯眨了眨眼, 對卡斯托耳指出被他們忽略許久的戴因斯雷布，“雖然我對他們的行為不做評價……但是，嗯——哥哥, 只要是人類，就應當是被我們所守護的對象。”

    “誰要守護什么人類啊。”卡斯托耳扭開臉,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復國』？重建坎瑞亞？就連那個城邦『斯巴達』都沒有讓我參與復國計劃的資格！若是諸神之國亞特蘭蒂斯還值得考慮——無神之國？別開玩笑了。”

    “啊呀，哥哥。”波魯克斯嘆氣，“雖然復國這件事情確實對于地上的諸國和坎瑞亞本身可能都沒什么好處……但是——人類需要我們的守護，我一定要守護人類。不管哥哥怎么說，我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人類的死亡會令我感到悲傷——因為哥哥也曾一度身為人類。”

    “……”卡斯托耳陷入了沉默。

    “深淵的計劃是撼動塵世七執政的神座從而影響到地脈，創造出足以重新紡織命運的力量。”卡斯托耳把深淵的計劃直接拋到了兩人面前。

    戴因斯雷布還沒來得及思考卡斯托耳突如其來的情報大放送是為了什么，就聽到波魯克斯對卡斯托耳說——

    “這些我都知道了，說點我不知道的東西吧，哥哥。”

    “就是這些了。”卡斯托耳看著波魯克斯，“你應該知道這種『紡織命運』的力量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們想搞人理漂白和人理再編？”波魯克斯迅速得出答案。

    “但我認為『世界之內』的力量做不到這個地步——哪怕深淵對于提瓦特來說是來自『世界之外』的力量。”卡斯托耳對波魯克斯說出了自己留在深淵教團的原因，“而我知道被天理隱藏了蹤跡的你一定會找到我——所以他們邀請我加入，我就去了。”

    “而且，妹妹啊，你知道我在這個世界里見到了什么嗎？”

    “哥哥？”波魯克斯微微皺眉，瞬間意識到長期沒有自己陪伴在身邊的卡斯托耳的精神處于一種相當不穩定的狀態之中，“你見到了什么？”

    “你見過丘丘人了吧？”卡斯托耳問波魯克斯，“坎瑞亞在過去接收了不少不信仰七神的七國的人——而他們和他們的后代，在坎瑞亞覆滅時作為『血統不純粹的坎瑞亞人』受到的詛咒，是變成丘丘人。”

    “哥哥！！！”波魯克斯緊張地伸手，抓住了卡斯托耳。

    “卡斯托耳的靈基數據突破臨界值了。”馬里斯比利平靜地通過工作系統的頻道通知其他擔任過所長的成員，“看來這個時期，波魯克斯對他來說已經算是負面影響了呢——狄俄斯庫里的靈基撕裂，分化為Avenger·卡斯托耳和Saber·波魯克斯。”

    “也不是不能理解。”剛剛回到個人房間準備休息的蘭瑟梅羅回復馬里斯比利，“就像那個被關在瓶子里的惡魔一樣——原本他是期待著和波魯克斯見面的，但波魯克斯來得太遲了。于是他不安定的精神狀態就讓他徹底失控了。”

    『從神墮落為人』——這是卡斯托耳在后世形成的傳說中被描述為人類之子而非大神宙斯之子帶來的影響。

    對于卡斯托耳而言，雖然是和其他從者一樣的因為大眾印象而發生改變的情況，但這毫無疑問算得上是詛咒——由此而來的怨恨也是他化為Avenger的基礎，但一般來說因為有波魯克斯在他的身邊，所以那份復仇之火還算得上是安定。

    “但現在波魯克斯離開太久了——盡管對于神明來說五百年不過短短一瞬……”剛剛到醫務室接班的羅曼嘆了口氣，“可現在的卡斯托耳因為天理的設置，是『身為人類的存在』——人類的精神狀態和其他存在相比都太過不穩，更何況是有著復仇之火的卡斯托耳。”

    “不過，我覺得波魯克斯一定有辦法。”蘭瑟梅羅篤定地做出判斷，倒回自己的床上，“他們可是狄俄斯庫里——這世間再也沒有出現勝過這對兄妹間的愛。所以她一定能拉住卡斯托耳，就像過去從冥府奪回卡斯托耳一樣。”

    另一邊，在秘境之中的波魯克斯用力地抓住了卡斯托耳的手。

    “雖然我今天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哥哥——”波魯克斯直視著卡斯托耳被復仇之火染成紅色的雙眼，深深明白靈基分裂的痛苦同時影響到了彼此，“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要阻止哥哥了？我要守護人類，那是因為我想要守護曾一度身為人類的哥哥。”

    “我并不是為了傷害哥哥才去做這些事情的——就像哥哥也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一樣。”

    “而且，那『天』本來就是我們的目標吧？”

    紅色從卡斯托耳的眼中褪去，雙神的靈基又重新黏合到一起。

    “……看來是我又一次忘記了呢。”卡斯托耳嘆氣。

    “沒關系，不管哥哥忘記多少次，我都會重新告訴哥哥的。”波魯克斯笑了起來，向卡斯托耳道別，“那么，再見，哥哥——愿我們在天上重逢。畢竟，墜入深淵的星辰，與落到地面的星辰，吾等的旅途的終點——只有那片廣袤的星海不是嗎？”

    在那之后，波魯克斯沿著和卡斯托耳不同的路線經過七國，在極北之國等來了這個世界向天理發起戰爭的號角——就像異教的神明出現時會讓天使吹響的號角的聲音一樣，也像是海中的特里同的號角發出的如同浪潮一般的聲音。

    “準備接狄俄斯庫里回來吧。”重新回到管制室值班的奧爾加瑪麗通知全體，“這個世界的天理在我們接下委托的時候已經提前支付了全部的報酬，等到狄俄斯庫里回歸，我們就可以直接脫離去往下一個目標——下一個目標的選擇范圍已發送至所有人的終端，請記得投票。”

    “稍等一下，下一個目標可能需要發生變動——英靈座這邊有額外請求。”藤丸立香插入奧爾加瑪麗的廣播進程，“另外兩個委托并非加急目標——而根據阿斯克勒庇俄斯先生的匯報，基爾什塔利亞前輩的數值即將達到標準。”

    “因此，英靈座221B根據其中一個世界的情況提出了增加人員，補全記錄的申請。”

    “資料已經發送到所有人的終端，請各位確認一下——等到狄俄斯庫里回歸之后，我們會前往會議室討論之后的行動安排。”

    “以上。”

    而當提瓦特的人類以至冬為先鋒，涌入天上世界的時候——狄俄斯庫里終于回到了彼此的身邊。

    “那就稱頌吧，稱頌吾等之星辰！”

    圣艾爾摩之火的光輝在隊列的最前方亮起，金發的雙子彼此相依。

    “膽敢傷害哥哥的人，統統殺光！”

    平時看起來總比哥哥更平易近人的妹妹冷酷地做出了屠殺的宣言，顯露出與奧林波斯機神們相似的特性。

    “……波魯克斯。”

    有著復仇者適性的哥哥大笑，說出妹妹的名字。

    “殺光。請和我配合，哥哥！”

    波魯克斯的雙眼里是與諸神相近的無機質的冰冷光芒——古老的雙神在這一刻讓神核突破了規則『天理』的封鎖，從『與人同行之人』變回了『引導人類之神』，化為光芒撕裂了前方的一切，同時也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之中。

    『雙神贊歌「Dioscures Tyndaridae」！ 』

    第350章

    當圣艾爾摩之火在天上世界亮起的許多年后, 終于有另一對金發的雙子跨越星海，抵達了這個世界——時過境遷，這世界已不再限制人類探尋外界的腳步, 但撕裂天幕, 指引人類前行的光芒『星辰』的故事仍有吟游詩人在傳唱。

    “愿圣艾爾摩之火撕裂一切陰霾。”

    不同國家的人們在作為紀念的雕像下做出祈愿,隨后前赴后繼地踏上了屬于他們的旅程——于是初來乍到的雙子走到坐在雕像周圍花壇邊緣的綠斗篷吟游詩人附近，混在人群中聽詩人撥動琴弦，講述發生在更加久遠的年代里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對雙子跨越星海抵達了提瓦特。”

    『哥哥手持由星光鑄成的圓盤,妹妹握著由光芒化作的利劍。

    他們穿著和遠古時期的仙靈類似的白衣,從高天之上落入地下的無神之國。

    從那時起, 雙子的光輝一分兩半。

    妹妹陷入沉睡, 哥哥被突如其來的詛咒推上旅途。

    亡國的拾枝者與被冠上「王子」名號的哥哥一起游歷七國——

    他們在須彌見到了故國的子民在詛咒下化作魔物；

    也在楓丹見到了妄圖救世之人反被漆黑深淵吸引；

    …………

    最后，他們在風起之地決裂。

    哥哥倒向了漆黑的深淵，

    但在最后, 他為拾枝者贈與了圣艾爾摩之火的加護。 』

    “今天的故事就到這里——妹妹的故事明天再說！”少年模樣的吟游詩人笑著從花壇上跳了下來，對聽眾們輕快地眨了眨眼，“如果需要加演的話,摩拉或者一瓶蒙德晨曦酒莊出品的蒲公英酒就是不錯的報酬哦。”

    吟游詩人就像是一陣風一樣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只留下聽眾們抬頭仰望那座巨大的雕像。

    與過去由地脈力量生成的七神的神像不同，也和蒙德城中至今保持如初的風神像不同——身為旅人的雙子在雕像的附近找到了一塊記載了雕像建造史的石碑,上面寫明了這座雕像擁有眾多色彩的緣由。

    立碑者好像也是當事人之一, 用一種后世記載者絕對不會使用的描述方式和形容記下了當年設立雕像之時的那些對話。

    ——謹以此碑，紀念從天空島戰爭中活下來的我們。

    『那對為我們開辟通路的雙子最終化作光芒消失了，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他們的蹤跡——但看著戴因斯雷布作為最后的坎瑞亞人在我們眼前化作塵土這件事情也相當震撼,于是我們商議了一下，決定為那三人建立一處紀念用的地點。

    ——當然, 主要是紀念狄俄斯庫里的。

    戴因斯雷布從來不希望有普通人注意到他，但那些須彌教令院出身的學者們據理力爭證明了保存記錄的必要性——所以我們用元素力對他的名字進行了加密，普通人只能看到「拾枝者」作為他的指代。

    總而言之，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我們決定在天空島墜落的地方豎起一座屬于狄俄斯庫里的雕像。

    雕刻的工作就交給了教令院妙論派出身的大建筑師卡維——已經失去神座的七神沒有參與我們的討論，有一些是死在了戰爭里，還有一些是不知道跑到了哪去。

    于是，就算七神不再是神明，但沒有他們在場的時候，就算一起并肩作戰過，七國的子民還是很容易吵起來的——雕像的進度緩慢，也有我們天天開會基本都是在吵架的原因。須彌的大書記官艾爾海森已經翹掉好幾天的會議了。

    最后，在卡維從璃月選到合適的石材之后，納塔的戰士壓過了所有人的聲音，敲定了要建造一座有著鮮艷色彩的雕像的方案。

    納塔人熱愛涂鴉，性格活潑——我曾聽見那位至冬的愚人眾執行官吐槽他們恨不得把自己所到的每一個地方都變成五顏六色的涂鴉，然而很快就被那位因為還魂詩而重新回到人間的獵龍人冷淡地回敬了一句“如果你需要的話，只要給出足夠的代價，就算是至冬的冰原也能給你畫滿涂鴉。”

    ——說實在的，作為記錄員，我真的挺想看至冬被畫滿涂鴉的場景的。

    不過，最后是卡維親自否定了雕完之后上色的方案。

    大建筑師本人是這么說的——

    “做有顏色的雕塑當然可以，但用顏料上色的話放在露天環境里不夠持久，我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足夠大的符合我們的顏色要求的石材吧……”

    要不是璃月的天權星凝光和蒙德的迪盧克老爺攔得夠快，我們才華橫溢的大建筑師先生恐怕又要負債做項目了——愚人眾執行官達達利亞先生倒是想對卡維說可以用北國銀行的錢，但被真正掌握著北國銀行的同事狠狠瞪了一眼就閉嘴了。

    “負債做項目的經歷，我以為你經歷過卡薩扎萊宮之后就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情了。”

    難得來參加會議的須彌大書記官如是說。

    于是我們收集來黃金，藍寶石，黑曜石，純白的大理石和有著人類淡粉膚色的大理石——最后找來藍色的水晶雕琢成雕像的雙眼。

    大建筑師在雕刻方面的技藝也十分高超——由純白大理石雕撐的狄俄斯庫里的衣袍就像是有風拂過一樣，蕩出柔和的褶皺來；黃金與寶石被做成他們的圓盤和利劍，在陽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而最后，雙眼處剔透的藍水晶就像是那對雙子真正的雙眼一樣明亮。

    不過，因為最開始大家都沖著還原狄俄斯庫里的姿態的方向努力，所以我們在一定程度上無視掉了重力的問題。

    是的，直到我們把雕塑的每個部分接合到一起之后，我們才意識到雕像和人不一樣——人穿著衣服能好好站著，是因為衣服沒有多少重量；但雕像的衣服也是石頭，下方沒有足夠的支撐點的話，我們的雕像只會在立起來之后狠狠倒下摔成一地碎片。

    不過，這個時候，出言諷刺過愚人眾執行官的獵龍人難得無償提供了幫助——嚴格來說還有一點教令院和楓丹科學研究院的技術支持——總之，基尼奇用草元素力把雕像穩穩地立了起來，而教令院和科學研究院的技術保證維持雕像站立的草元素力能夠一直穩定持續。

    ——至于機關的維修問題？

    “反正雕像以后也是要定期保養的，干脆就把機關的維護工作安排到一起吧。”

    至冬愚人眾的執行官這么說。

    大部分人對這個安排都沒什么意見，因為我們的會議成員里確實有長生種能保證幾百幾千年的穩定維護規律——就算大部分人，包括我都不可能在一百年之后還站在這座雕像下面，但那維萊特大人和稻妻的雷電將軍都可以做到這件事情。

    至于須彌教令院的那位……雖然有聽說是和雷電將軍類似的人偶，但總會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總而言之，除了教令院的那幾位能無所顧忌地面對他之外，我們大部分時間都是繞著他走的。

    然后就是裝飾的問題。

    花壇，噴泉，旗幟，路燈，圍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提案，于是不擅長做決定的大建筑師先生只管畫效果圖，做決定的工作則交給了擅長做出公正判斷的成員們。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來回討論之后，以楓丹風格為主體的裝飾效果取得了勝利——只是，在在花壇里該栽種什么樣的花？

    有人說該栽種坎瑞亞的因提瓦特——但因提瓦特早已隨著坎瑞亞一起滅亡。

    也有人說每個國家的花選一種作為代表栽進花壇——就像蒙德用塞西莉亞，璃月用琉璃百合，須彌用帕蒂沙蘭。

    “那稻妻和納塔還有至冬呢？”

    這個方案招來了稻妻人、納塔人和至冬人的不滿——除了極北之地的至冬真的沒什么花之外，稻妻的櫻花和納塔的花都不適合被種進花壇里。

    最終的勝利方案是，調香師艾梅莉埃提出的——用不同的花朵直接調配出因提瓦特的香氣。

    與調配香水不同，這個方案要求她讓這些花能夠在盛放的時候直接融合成因提瓦特的氣味——而我們對于因提瓦特的印象只有戴在妹妹波魯克斯頭上的那兩朵花。

    萬幸的是，她成功了。 』

    “……楓丹蒸汽鳥報記者，夏洛蒂為您報道。”雙子中的妹妹念出石碑最后的署名，抬眼看向那座巨大的承載著厚重歷史的雕像，“我們這次旅行的第一站去哪，哥哥？”

    “我想，我們去追尋一下那對雙子的旅途如何，熒？”她的哥哥這么問她。

    時間回到狄俄斯庫里化作光芒從提瓦特消失的那一天，迦勒底在狄俄斯庫里回歸之后立刻執行了脫離程序，用于觀測其他世界的迦勒底亞斯和示巴被關停，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最大的那間會議室里——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人理凍結開始之前，迦勒底的所有成員聚集在管制室里的那個時候一樣。

    “……好，我先說一下阿斯克勒庇俄斯先生的結論。”藤丸立香深吸了一口氣，走上講臺，對著遠比那時候更多的人們開口，“從天鵝絨町特異點里回來之后，基爾什塔利亞前輩的數據已經到了足以讓他升格為『天』的臨界點——也就是說，我們的旅途即將迎來終點。”

    “但我們的魔力儲備還有一定的缺口，根據達·芬奇親的計算，完成原本被選為備選任務的這兩件委托就能達標——因此，考慮到其中一個委托所在世界的特殊性。威廉先生和夏洛克先生提出了補全他們的記錄和增加同伴的追加申請。”

    “接下來請聽關于本次提案的詳細報告。”

    第351章

    “……我們對此沒有異議。”

    在藤丸立香的匯報結束之后, 參與會議的成員們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么，接下來我說一下威廉先生和夏洛克先生對本次任務的特別要求。”藤丸立香眨了眨眼，平靜地把PPT翻到下一頁, “首先是編隊成員指名——御主為基爾什塔利亞前輩,奧爾加瑪麗所長和蘭瑟梅羅副所長,從者是福爾摩斯、莫里亞蒂和莫莉莉。”

    “然后是世界線坐標，就用白教堂特異點那個世界的坐標，但時間軸的坐標需要從白教堂特異點所在的1877年前調至1866年。”

    “說起來,這個世界的開膛手杰克案居然比大部分世界提前了那么多嗎？”有人對此提出疑問。

    “我本來覺得時間的差異并不重要,所以就只在那次的報告里附上了我在特異點里買的報紙作為附件……”蘭瑟梅羅攤開雙手,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來大家都沒有仔細看附件的內容啊——那么,威廉特地提了時間的坐標，也指定了編隊成員……他們應該還有完整的計劃書吧？”

    “是的。”藤丸立香點頭，“但威廉先生和夏洛克先生都沒有提前公布完整計劃的意向——考慮到莫里亞蒂計劃的特性, 我認為這次的主要任務應該是去觀測記錄這個計劃的相關事件。不過，夏洛克先生說在必要的時候，他們會給出指示——除此之外, 這次的任務只需要進行記錄即可。”

    “……我知道了。”蘭瑟梅羅站起身來，目光向下看去落到基爾什塔利亞、奧爾加瑪麗、雷夫教授和藤丸立香身上，“現在就走——佛勞洛斯去調整示巴和迦勒底亞斯的參數；基爾什再去一趟醫務室做檢測；奧爾加去221B那邊找人……藤丸跟我去實驗室。”

    “一小時后在管制室集合。”

    “啊,稍等一下。”藤丸立香叫住準備離開會議室的眾人,笑著眨了眨眼，“因為這次的旅途即將抵達終點，我給每個人的終端額外發了一份問卷——只要在最后一個世界的任務結束之前做完提交就可以了。因為關系到我們每個人的未來,希望大家慎重對待這份問卷。”

    “那就一個小時后見啦！”

    透明的電梯轎廂不斷向下，帶著藤丸立香和蘭瑟梅羅來到了之前和基爾什塔利亞一起模擬重建世界的實驗室里——一顆小小的蔚藍星球正在實驗室的中央緩慢旋轉。

    “過了多少時間了？”藤丸立香問蘭瑟梅羅。

    “我不知道。”蘭瑟梅羅看著那顆藍色的星球, “但是，既然已經變成了藍色的話……至少應該過去了八億年的時間吧。但是，因為沒有『天幕』的存在，這顆星球上神秘的濃度出現了很明顯的下降呢。”

    “說起來，這個星球模型，為什么沒有和之前的一樣爆炸掉？”藤丸立香走近那顆藍色的星球，偏過頭去問蘭瑟梅羅。

    “雖然之前說是只要有阿賴耶和蓋亞存在，這個世界就能穩定存在，但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呢。”蘭瑟梅羅嘆了口氣，看向藤丸立香，“說起來，你已經成為了阿賴耶，自然也就知道了那些地下之神們三緘其口的『樂園爐心』到底是什么了吧？”

    “我也理解了為什么說我們的迦勒底亞斯無法復制星球的靈魂了。”藤丸立香點了點頭，將目光重新放回到那顆藍色的星球之上，“因為真正的『星之魂』早就死了吧？所以星之內海無法誕生新的生命，表面的人類能夠繼續發展，是因為人類的發展本身就是在破解和肢解神秘……”

    “所謂的『樂園爐心』就是『星之魂』的替代品。”蘭瑟梅羅抓了抓頭發，“雖然是樂園妖精的系譜，但我真正意義上的前代應該是『星之魂』——我們的『星之魂』應* 該是在公元元年左右死亡，也因為這一點，我們的世界其實是沒有蓋亞『星球意識』存在的。”

    “也就是說……這個星球里，可能會出現那個已經死亡的『星之魂』！？！”藤丸立香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我想你已經成為了阿賴耶，那應該就能把她拽進英靈座里。”蘭瑟梅羅雙手抱胸，“我希望在我們記錄威廉他們的經歷的時候完成這份工作——之后的重建需要最初的『星之魂』作為錨點。嚴格來說，就算我已經成為了蓋亞，但因為最初機能的設置——也就是前代和次代的問題，我的機能只能覆蓋到公元元年之后的地球。再往前的時間必須讓前代接手。”

    “我知道了。”藤丸立香對蘭瑟梅羅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會把她拉進英靈座的。”

    “那我就放心地帶他們去倫敦了。”蘭瑟梅羅笑了起來，向著實驗室的外面走去，“不過，提醒你一件事——『星之魂』離開星球之后，這個模型就會失去平衡發生爆炸，所以記得做好防護再來這里。”

    『靈子轉移進入最終階段。 』

    『坐標： AD1866.XX.XX犯罪卿世界系譜·英國·倫敦』

    『拉普拉斯進行傳送保障，已成立。 』

    『為特異點追加因子位，已確保。 』

    『反召喚系統，已設置。 』

    『請御主進行最終調整。 』

    『反召喚系統，啟動。 』

    『開始進行靈子轉換。 』

    『距離靈子轉移開始，還剩3、2、1。 』

    『全工程完成。 』

    已經到了管制室的威廉在靈子轉移結束后指示抵達倫敦的三人向某一所貧民學校的墻角里塞了一封信。

    “既然從小時候就開始做咨詢師了，那看到這封信的我應該就會明白我的意思吧。”威廉笑著這么說，“畢竟，付出自己掌握的知識換來報酬——這可比偷盜或者搶奪來說是更合法的手段呢。”

    “雖然我有預感，但你居然真的不是貴族出身啊。”因為和莫里亞蒂同調而變成銀發的蘭瑟梅羅把信件藏進威廉為他們指定好的空墻磚，轉身向著另一處街區走去，“ 1866年，倫敦東區，貧民學校……這就是你們的世界的Main Story的開始？”

    “并不是，嚴格來算應該是我和夏洛克二十四歲那年。”威廉摸了摸下巴，回答蘭瑟梅羅，“在那之前的都算是前置劇情或者故事背景之類的事情——總而言之，為了補全我們的記錄，我還是安排了你們從1866年開始觀測。”

    “明天再來這塊空墻磚在的地方，你們就會見到這個時期的我，還有我的弟弟路易斯了— —啊，不過最好還是放松一些，因為路易斯可能會配合我的要求來威脅你們，要是你們下意識做出了反擊動作的話，事情就會變得更麻煩了。”

    “那明天還是我一個人過來吧。”蘭瑟梅羅無奈地嘆了口氣，拉高外套的兜帽擋住自己的外貌特征，“他們兩個都不太適合出現在這種地方呢——就算是福爾摩斯和莫莉莉也一樣。所以，這個時期的你真的能解決我們的住房問題嗎？”

    “簡單的落腳點還是沒問題的。”威廉笑了起來，對蘭瑟梅羅補充，“不過，更進一步的據點可能就需要你們自己努力了——我想咨詢偵探先生和那兩位犯罪顧問總不是什么都不會做的人吧？”

    “你該感謝這個時期的英國社會還在上升期。”一直遠程接著通訊的福爾摩斯借了基爾什塔利亞的聲音加入對話，“想要混入上層階級不算困難，但也算不上有多簡單——畢竟工業興盛的年代總會催生出很多『新貴族』。”

    “而在舊貴族的眼中，『新貴族』不管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合理的。”威廉輕笑著接下了福爾摩斯的話語，“好了，我已經幫你們解決了最重要的住所問題，接下來的記錄工作就要靠你們自己來做了——第一晚露宿一下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沒有，這總比接下來十幾年都要在野外露宿好。”奧爾加瑪麗也加入了對話之中，“我和基爾什塔利亞去收集了一些信息，并且通過這些信息知道了一件事情——阿爾伯特·詹姆斯·莫里亞蒂作為莫里亞蒂伯爵家的長子，經常來這邊進行慈善活動，但一周前因為感冒沒有來。”

    “而同時……”基爾什塔利亞從福爾摩斯手里拿回了自己的聲音，“這幾天的舞會里，有一位熱衷慈善的公爵夫人鼓動其他貴族收養孤兒——現在的莫里亞蒂伯爵在她的請求下，出于面子的原因答應了收養孤兒的事情。”

    “那么，最初的起源看起來已經變得清楚起來了呢。”蘭瑟梅羅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里跟基爾什塔利亞和奧爾加瑪麗匯合，整理目前的已知情報，“莫里亞蒂伯爵答應了收養孤兒的事情，所以他把選擇孤兒的事情交給了經常來貧民學校的長子阿爾伯特——”

    “這就是你進入莫里亞蒂家的原因吧？我猜至少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這樣的——畢竟你的寶具里提到過，阿爾伯特是你的共犯者吧？”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威廉平靜地笑著，用和馬里斯比利極其相似的語氣去喊蘭瑟梅羅，“你來到這個世界的職責，不就是見證和記錄嗎—— Lord ？雖然偵探在我的計劃里一直是必要的組成部分，但在故事開始前就直接看到結局可不行啊。”

    “我當然知道。”蘭瑟梅羅停下腳步，回答威廉，“畢竟補全記錄這種工作，最重要的就是『過程』——而不是『結果』。”

    第352章

    “聽說有一位老爺的金庫被盜了。”在擁有了穩定的落腳點之后的某一天,從外面打聽完消息回來的基爾什塔利亞這么說。

    “金庫啊……”奧爾加瑪麗摸了摸下巴，看向坐在家里唯一一把椅子上的蘭瑟梅羅，“難道是紅發會？”

    “大概可以視作紅發會這個故事的諸多『起源』之一。”蘭瑟梅羅透過狹小逼仄的模糊窗口向外望去, “而且,這起案件,想必福爾摩斯也沒什么推理的興致吧。”

    “我們在一開始就握著這起案件的答案。”福爾摩斯用基爾什塔利亞的嘴來抱怨，“四十碼的地道，一周的時間——很顯然是那位精于計算的教授會給出的方案吧？話說回來,那家伙居然在這么小的時候就開始為別人提供犯罪計劃了嗎？”

    “畢竟是這個時代的貧民窟出身啦——干干凈凈的工作都被大人物緊緊抓在手里了呢。”蘭瑟梅羅嗤笑, “不過, 就算我用假名在那所貧民學校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但到目前為止, 那位莫里亞蒂家的長子好像還沒有要讓家里收養威廉他們的意向。”

    “那當然了。”坐在管制室里的威廉笑著加入他們的對話, “因為那個時候的阿爾伯特哥哥還沒有遇到能讓他下定決心的契機嘛。話說回來，你在學校里找了一份工作，那你怎么現在這個時間還在這里？”

    “希望你們都還記得我還會阿特拉斯院的分割思考。”蘭瑟梅羅回答, “我讓我在那所學校里常駐了——嚴格來說，莫里亞蒂也被我扔到那邊了。但我并不是什么會給從者高自由度的御主，所以莫里亞蒂也就起到一個改變外貌的作用吧。”

    另一邊,載著阿爾伯特·詹姆斯·莫里亞蒂的馬車抵達了貧民學校。

    “阿爾伯特少爺，您總是這么關照這里呢。”穿著絳紫色長裙的校長微笑著問候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的阿爾伯特，“您怎么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呢。”

    “不,沒事。”阿爾伯特下意識抬起頭來,認真地回答校長。

    “孩子們現在正在禮拜堂。”白衣藍裙的老師為阿爾伯特指明孩子們所在的位置，“這個月新來的薇薇安老師很受他們歡迎，這個時間大概是在聽故事……啊。”

    阿爾伯特一言不發地從兩人面前走了過去,難得沒有分出精力來維持平日里那副親切待人的姿態。

    『居然被同意跟進來了……』銀發的少女坐在離孩子們不遠的長椅上，表情微妙地看著被幾個孩子圍在中心的金發男孩, 『有時候我真的會懷疑他是不是能透過外表「容器」看到內在「靈魂」——明明那幾個孩子對我要加入他們的聚會感到非常不滿呢。 』

    『話是這么說，但你應該也看到了他的一生吧？ 』莫里亞蒂終于忍不住在銀發少女的意識深處開口，『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你不是應該很清楚了才對嗎？而且，薇薇安這個名字……我可不覺得那位女王有這么寬容大度。 』

    『千里眼又不在「這邊」。 』自稱為『薇薇安』的少女相當平靜地回答莫里亞蒂，『那個魔術是無法隨著分割思考復制的，所以這里的我只有妖精眼——這些孩子們的世界還很純凈，對妖精眼來說負擔不大。 』

    『啊，我聽到阿爾伯特的腳步聲了。 』

    就在這時，孩子們也無視了這里還有老師的存在，在年幼的『威廉』的引導下說出了自己遇到過的壞貴族所做的事情——

    “但是，貴族里也有壞人啊。”

    “有的會坐在馬車里狠狠地瞪著我，有的還會對我大吼大叫。”

    “我媽媽在貴族的宅邸工作時，被教訓得很慘，到最后就死了……”

    “的確，貴族里也有壞人。”『威廉』抬起頭，問圍在他身邊的這些孩子們，“那么，各位，當壞貴族出現的時候，我們該怎么做呢？”

    “我之前有教過你們吧？”

    “戰斗！”

    年紀最小的女孩子笑著喊了出來。

    而同時，門外的阿爾伯特和門里的『薇薇安』都因為這句話睜大了雙眼。

    『我申請給威廉的教唆打A+++。 』坐在長椅上的『薇薇安』對另一邊的自己發起意識通訊，內心情緒相當激動地發表自己的看法，『這已經不是犯罪顧問的級別了吧！ ？ ！之前的那個A簡直是對他的低估——不對，改成Ex！這就不是人類能達到和測定的級別！ ！ ！ 』

    “起來戰斗！殺了他們！”

    “起來戰斗！殺了他們！”

    “殺光那些壞貴族！！！”

    另一邊，擠在狹小的臨時據點里的魔術師們陷入了沉默。

    “……我好像知道之后會發生什么了。”

    “閉嘴，我不想聽你說。”

    “……福爾摩斯先生。”

    “所以這就是阿爾伯特選中威廉教授的契機……吧？”奧爾加瑪麗寒毛直豎，“他自己是貴族吧！？不會因為聽到這種發言覺得毛骨悚然嗎！？”

    “啊，瑪麗還不太習慣呢。”基爾什塔利亞笑了起來，“嘛，雖然以魔術師的身份來說，我們也沒什么資格吐槽阿爾伯特就是了——但說實話，習慣了Lord那種游離在外的視角之后反而不會有很大的震撼感。”

    “不，另一邊的我也很驚訝。”蘭瑟梅羅否定了基爾什塔利亞對自己的推斷，“但我驚訝的點在于威廉當初登記的那個秩序·惡是在騙人——他是秩序·善。秩序·善的莫里亞蒂——我們現在還帶著兩個秩序·惡的莫里亞蒂。”

    “但是，游離在外這一點確實也提供了一定的幫助——畢竟我不屬于任何一方，就不會被針對任何一方的發言和手段影響。”

    “說起來，上一個把清除所有的惡作為自己的目標的家伙是誰？”奧爾加瑪麗突然想到了什么，扭過頭去問基爾什塔利亞。

    “我猜你想要查詢的是——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和Beast·夏油杰。”基爾什塔利亞用一種平板得如同程序語音一樣的語氣回答奧爾加瑪麗。

    “他們沒有認清什么是手段而什么是目的。”威廉難得用冷漠的語氣強硬地插入了他們的對話之中，“但對于我——我們來說，犯罪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因為人心中的惡是源源不斷的，所以殺光壞貴族什么的直接可以等于殺光全世界。”

    “相當理性的思維，不愧是優秀的數學教授。”蘭瑟梅羅輕笑，“只可惜大部分人都意識不到殺光某部分的人來取得和平，就意味著要殺光全世界——所以我現在能把你的目的告訴其他人了嗎，威廉？”

    “我還是那句話——劇透禁止。”威廉相當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湊在一起的魔術師們給出提示，“不過，根據白教堂特異點中發生的開膛手杰克一案，我覺得你們應該已經能推理出莫里亞蒂計劃的全貌了。”

    今天的倫敦又下了雨。

    阿爾伯特離開貧民學校回到家里的時候，正好撞上了一個奪門而逃的女仆——她的手流著鮮紅的血；而他的弟弟威廉·莫里亞蒂晃著一支沾有鮮紅血跡的銀餐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真受不了，下層階級還真是討人厭，連一壺茶都泡不好——我一定要讓父親把那家伙開除。”

    第二天是一個在倫敦十分難得一見的晴天，阿爾伯特獨自一人來到貧民學校，提出了要和年幼的『威廉』單獨見面的要求。

    “……殺光那些壞貴族。”阿爾伯特站在『威廉』的對面，在天主像的下方復述昨天聽到的話語。

    “您聽到啦？”金發的男孩笑著看向阿爾伯特，毫無被撞破計劃的心虛之態。

    “那真是一堂意義非凡的課。”阿爾伯特在『威廉』的面前站得筆挺，“但是，與貴族為敵，就等于跟這個國家宣戰——你打算跟這個國家戰斗嗎？”

    男孩嘆了口氣，卻在彩窗的光暈中，于天主像之下一點一點勾起了嘴角，對阿爾伯特宣言——

    “我是這么打算的。”

    ——他在神明面前，微笑著宣揚通往正確世界的邪惡之路。

    生命是等價的，任何人都應該平等地獲得幸福。

    ——但這個國家卻并非如此。

    人們被根深蒂固的階級制度所詛咒，本來應當純粹無瑕的人心因此受到了污濁、變得扭曲，并孕育出了恐怖的惡魔。

    “……那么，反過來也一樣。”金發的男孩幾乎融入了那耀眼的陽光之中，在彩窗的映襯之下看起來簡直就像是降臨于世的救世主『基督』一般，讓阿爾伯特輕易陷入了思緒構成的巨大旋渦之中，“只要消除惡魔，人心就會得到凈化，詛咒也會解除。”

    “這個國家肯定會變得更加美好。”

    『威廉』看向阿爾伯特，笑著問道：“——你會向蘇格蘭場通報嗎？”

    “因為你是貴族，就不想看看那一幕到來的光景嗎？”

    AD1866·初秋·英國倫敦

    ——沒有任何人知曉他的真名的，未來的犯罪界的拿破侖，在這一天找到了他的共犯。

    曾經對自己感到迷茫的阿爾伯特在他的幫助下堅定了自己的道路，并利用父親想要收養孤兒做慈善的機會，把金發的兄弟兩人都帶出了貧民學校——這就是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的寶具『莫里亞蒂計劃「Moriarty Plan」』的最初的起源。

    這份計劃，源于阿爾伯特·詹姆斯·莫里亞蒂對『威廉』的委托——

    『我……對我的家人感到厭惡。 』

    第353章

    AD1867·早春·英國倫敦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晚上, 莫里亞蒂伯爵府發生了瓦斯爆炸。”

    “我已經聽說了，只有長子阿爾伯特、次子威廉和一惡搞養子逃了出來——養子里的那個哥哥和大人們一起被瓦斯爆炸帶來的火災燒死了。”

    “真可憐，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

    已經通過這個時期的合法和不合法手段在半年內完成了身份轉變的魔術師們坐在不同的俱樂部里, 從不同的貴族口中聽到了同一件事情。

    『瓦斯爆炸……』蘭瑟梅羅抬手,用精致的蕾絲折扇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 『雖然我很想說在這個時代，倫敦發生瓦斯爆炸的頻率確實很高……但對于魔術師來說，「瓦斯爆炸」本身就意味著是事件而非意外。 』

    『 C·W ：……我認為這是圣堂教會的問題,為什么每次遮掩圣杯戰爭制造的事件的借口都是「瓦斯爆炸」啊！ 』

    『C·AG：但是, 如果這個時候有夏洛克·福爾摩斯存在的話……說不定他就能發現真相哦。 』

    『C·W：夏利不會說出真相的, 我對此很有信心。畢竟, 我給過他至少四次觸及、公開相關案件真相的機會。 』

    『C·S：是啊, 但我最后還是按照你的劇本走了。 』

    『C·W：我的劇本里可沒有寫你要和我一起從倫敦橋上跳到泰晤士河里。 』

    『 C·AG ：那么，這次的事件已經告一段落，我可以對基爾什和奧爾加公開細節了吧？這已經不算是「劇透」了吧？ 』

    『C·W：如果只是這次火災和之前的細節的話, 沒有問題——再后面的部分還是「禁止劇透」。畢竟，他們既然沒有仔細看白教堂特異點的報告，那就該自己背起這個后果。 』

    之后, 三個魔術師都回到了嶄新的寬敞據點里。

    “立香起了嗎？”在據點中設置著通訊陣地的書房里，蘭瑟梅羅問正在管制室值班的成員，“我準備錄入這個世界的『莫里亞蒂』的起源了。”

    “我接下來正好是在管制室值班。”藤丸立香在自己的工作席上坐下,回答蘭瑟梅羅, “那么，也就是說——威廉教授的『起源』已經成立，只差把這份記錄刻到英靈座之上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什么時候開始？”

    “現在。”蘭瑟梅羅在書桌后坐下，看著奧爾加瑪麗和基爾什塔利亞先后進入書房, “從東區的那個時候開始整理吧——最后再說昨晚的瓦斯爆炸。”

    “那我先說吧。”基爾什塔利亞走上前來，開始梳理自己的推論，“首先，威廉教授的真名并不是威廉，甚至也可以說不是詹姆斯·莫里亞蒂——能表明他的本質的稱呼恐怕只有『犯罪卿』和『教授』。”

    “等一下等一下，我不就正好之前那段時間沒輪到管制室值班嗎！？”藤丸立香緊急叫停了基爾什塔利亞的發言，“怎么突然發展到我聽不懂的地步了！？！威廉教授的真名不是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嗎！？！”

    “那只是他作為英靈的真名，作為人類的真正的名字，恐怕已經沒人知道了。”蘭瑟梅羅嘆了口氣，為藤丸立香解釋，“這個名字在過去曾經屬于其他人，但威廉已經讓這個名字和自己緊密相連……你應該知道Faker的事情吧？”

    “是的，沒有真名，作為赫費斯提翁和征服王伊斯坎達爾共同的替身的影武者……”藤丸立香點了點頭，迅速復述出她所知的從者資料，“啊！也就是說，威廉教授也是頂替了某個人的身份，并且幾乎讓全世界認為他就是那個人了！？！”

    “就是這樣。”基爾什塔利亞對通訊陣里藤丸立香的投影笑了笑，“也就是說，威廉教授在我們『魔術師』這邊，和他有著關聯的，能詛咒或者祝福他的名字，只有『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這個名字，但他本人最初使用的名字卻是未知狀態。”

    “嗯……但我覺得還是有人知道他的真名的。”蘭瑟梅羅沉吟，對學生們眨了眨眼，“不過說到那個份上的話，威廉又要跳出來和我說『劇透禁止』了——這部分的內容就放到之后再說。既然藤丸已經沒有疑問了的話，那么基爾什就接著繼續。”

    “好的，那我繼續了。”基爾什塔利亞點頭，用一種做論文匯報的語氣繼續說了下去，“那么，根據我個人的推測，威廉教授或許在很早之前就習慣了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也就是他習慣了基于交易關系產生的社交活動。”

    “他和弟弟在進入貧民學校之前，就是靠著給大人提供幫助來換取食物和水作為報酬活下去的——當然，這種行為在進入學校之后也沒有停止，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他接受犯罪咨詢、策劃案件的起源。”

    “不過，正如Lord在有關白教堂特異點的報告正文里所提到的那部分內容一樣，與另外兩位莫里亞蒂相比，威廉教授確實稱得上是一位理想主義者——而比起另外想到了『殺人』這一方案的兩位來說，威廉教授又顯得理性許多。”

    “——因為威廉教授明確地知道殺人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等一下，讓我思考一下。”藤丸立香又一次叫停了基爾什塔利亞的匯報，露出了相當微妙的表情，“說實話……我一直以為威廉教授的安全系數是比另外兩個莫里亞蒂更高的，但這不是危險度變得更高了嗎！？！『殺人』——我對那個Beast的情況還有些心有余悸呢。”

    “啊對，你之前不在。”蘭瑟梅羅笑了笑，提醒藤丸立香看從者資料，“看一下威廉的屬性從秩序·惡變成什么了？”

    “？……秩序——善！？！”藤丸立香瞪大了雙眼，“為什么是秩序·善啊！？！話說回來秩序·善這個屬性果然容易出現比其他屬性更危險的家伙啊！！！咳，那么，威廉教授提出的『殺人』計劃是什么？”

    “殺光那些壞貴族。”奧爾加瑪麗嘆了口氣，復述出那句令自己受到極大震撼的話語，“雖然我們并沒有聽到這個時期的威廉教授親口這么說，但受到他的影響的那些孩子這么喊了出來——但威廉教授的目標并不是那些壞貴族。”

    “據他本人所說，因為壞人是殺不完的，所以殺害貴族、進行犯罪都只是一種手段。”蘭瑟梅羅對藤丸立香補充，視線卻從藤丸立香的投影上轉移到了基爾什塔利亞的身上，“至于他真正的目標嘛……”

    “是當時的英國。”基爾什塔利亞根據這段時間的觀察做出總結，“Lord在貧民學校那邊放了一個通過分割思考分裂出去的自己，所以我們在那里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一手資料。比如說——威廉教授的觀點。”

    “威廉教授的觀點？”藤丸立香疑惑地歪了歪頭。

    “簡單地來說——就像基爾什的全人類成神計劃是為了延續人理那樣；威廉教授提出的殺死壞貴族之類的手段，都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獲得幸福，為了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加美好……”奧爾加瑪麗解釋到一半就默默閉上了自己的嘴。

    “這是人類惡吧。”藤丸立香吐槽，“為了更加美好的未來所以對現在露出了危險的獠牙什么的。”

    “離人類惡的程度還遠著呢。”基爾什塔利亞失笑，“總而言之，驅使威廉教授選擇了這條路的理由是——他認為生命是等價的，任何人都應該平等地獲得幸福。但現在的英國卻并非如此。人們被根深蒂固的階級制度所詛咒，本來應當純粹無瑕的人心因此受到了污濁、變得扭曲，并孕育出了恐怖的惡魔。”

    “基于這樣的觀點，威廉教授得出的結論是——”

    “只要消除惡魔，人心就會得到凈化，詛咒也會解除。”

    “唔。”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看向蘭瑟梅羅，“但是，以我從大家的教學內容和迦勒底圖書室的書本中獲得的知識來說……威廉教授所執著的問題的根源是階級制度吧？不解決階級制度的話，那個惡魔就會不斷誕生，需要不斷凈化才能維持美好的世界——”

    “并不是什么一勞永逸的方案呢。”

    “一勞永逸的方案只有死亡。”蘭瑟梅羅平靜地做出評價，“畢竟只有死亡會平等地降臨在每個人的身上，除此之外的一切對于人類來說都算不上平等。但以這個時期的英國來看，威廉的想法可以算是很超前了。”

    “嘛，總而言之，基于這樣的觀念，威廉教授吸引到了作為伯爵長子進行慈善活動的阿爾伯特·詹姆斯·莫里亞蒂的視線，并被阿爾伯特帶回了莫里亞蒂家。”基爾什塔利亞簡單地做出總結，并補充上一些邊邊角角的信息，“莫里亞蒂伯爵在那個時候被面子所迫，接受了某位貴族夫人的提案收養孤兒——阿爾伯特就是借這個機會把威廉教授和威廉教授的弟弟一起帶回家里的。”

    “后面的部分就由我來說吧。”奧爾加瑪麗和基爾什塔利亞交換位置，“莫里亞蒂家族在這個時期的人員構成是莫里亞蒂伯爵、伯爵夫人、長子阿爾伯特、次子威廉，以及剛剛被收養的兩個養子——”

    “而在阿爾伯特的許可下，這個時期的威廉教授穿著他的舊衣服，以次子威廉的名義在外活動。”

    第354章

    “也就是說,其實從這個時期開始，在一般民眾的印象里——莫里亞蒂家的次子的形象就被威廉教授取代了。”藤丸立香摸了摸下巴，做出總結, “所以,當瓦斯爆炸發生的時候……草草將火災作為意外結案的蘇格蘭場就會根據他們從阿爾伯特那邊了解到的情況,將幸存者判定為莫里亞蒂家的長子、次子和一位養子。”

    “就是這樣。”奧爾加瑪麗攤開雙手，無奈地嘆了口氣，“畢竟是這個時期的蘇格蘭場, 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無能的代名詞呢。”

    “雖然時代帶來的技術限制也有一定原因,但果然本質是蘇格蘭場的無能呢。”蘭瑟梅羅十指交叉,笑著看向面前的三人, “對了,基爾什，算算時間，我們應該正好能趕上這次的社交季——雖然完成了身份轉換,也加入了各種俱樂部以獲取情報……”

    “但真正接觸到上流階層，在這個時代還是要依靠社交季的舞會和茶會呢。”基爾什塔利亞點了點頭，接下蘭瑟梅羅的安排,問藤丸立香，“在這個時代理立香想要什么紀念品嗎？我之后出去辦事的時候可以順便幫你買回來。”

    “既然是基爾什塔利亞前輩自己提的……”藤丸立香對基爾什塔利亞露出了微笑，“你們要在這里留十幾年吧？我想要福爾摩斯的初版書。雖然福爾摩斯先生把《血字的研究》的初版作為情人節回禮送給我了, 但難得來到這個時代, 并且知道這個世界的華生先生會寫……”

    “誰會不想要一整套的初版呢？”

    “哎呀，真可惜，我本來是想把原稿收集到手里的。”蘭瑟梅羅笑瞇瞇地看著藤丸立香, “對，就是福爾摩斯親口說過的那個修正前的原稿——雖然實際發生的事情和我們的世界完全不同,但根據威廉和夏洛克的說法可以確定，作為推理小說出現的《福爾摩斯》系列是完全相同的。”

    “那么修正前的原稿當然應該也是一樣的——藤丸，你是想要原稿，還是初版書呢？”

    “……我不能說我都要嗎？”藤丸立香故作委屈地向蘭瑟梅羅提問。

    “Lord。”基爾什塔利亞相當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啦，我們會給你帶初版書回來的。”蘭瑟梅羅卻笑出了聲，“原稿是因為和福爾摩斯的『起源』相關，所以出于任務需要是一定會找辦法帶回來的——不過，我會盡可能用合法的手段從這位華生的手里把原稿拿過來的。”

    “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想辦法求助威廉了。”

    “誒？”藤丸立香眨了眨眼，不解地看向蘭瑟梅羅，“威廉教授不是說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單獨處理就可以了嗎？他已經回去休息了啊。”

    “我是說，這個世界里身為人類的威廉。”蘭瑟梅羅看了眼邊上的等身鏡，回答藤丸立香，“畢竟，我之前靠分割思考切分出去的我和莫里亞蒂還沒有收回來呢——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那邊應該能有機會混到威廉的團隊里。”

    “也就是直接接觸莫里亞蒂計劃。”

    “雖然說我們的任務是記錄他們的人生，并且將他們的同伴記錄為英靈——但說到補全威廉和夏洛克的靈基這個方面的話，最重要的還是身為莫里亞蒂和福爾摩斯的起源吧？”蘭瑟梅羅對幾人攤開雙手，“原稿和計劃一開始就在我的目標清單里。”

    “不愧是副所長，目標明確到了一種幾乎無視操作難度的地步呢。”藤丸立*香吐槽。

    “我就當這是你對我的稱贊了。”蘭瑟梅羅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回基爾什塔利亞和奧爾加瑪麗的身上，開始安排之后的行動方向，“接下來就先讓這個世界承認我們現在的身份，然后再考慮觀測和接觸這兩方的事情吧。”

    “幼年期的事情到瓦斯爆炸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之后的信息不算重要——下次開始記錄應該是威廉當上教授之后的事情了。”

    AD1867·社交季·英國倫敦

    某個復蘇的沒落貴族重新回到了上流社會的社交圈中——遠房親戚留下的已經當了一段時間孤兒的少年根據爵位繼承法繼承了這家的財產與地位；至于原本的貴族遺留的養女和親女似乎并沒有被驟然得勢，從平民孤兒搖身一變成為貴族的男主人趕出去。

    不過，大部分普通人都只能了解到這一步就是了——雖然很多貴族不愿意承認，但大部分時候他們的腦子轉得還不如平民快。

    “……我聽說你們造謠我去世了？”馬里斯比利坐在所長席上，面色不快地問剛剛回到據點里的三人。

    “你又不是沒死過，這么斤斤計較干什么？”應付了一晚上社交的蘭瑟梅羅相當沒好氣地懟了回去，“而且你又不是不記得小瑪麗的小腦袋里冒出來的那個奇思妙想——我們這次做的背景已經算是很收斂了。”

    “用那一版的話會更不妙吧。”基爾什塔利亞語氣微妙地對此做出吐槽，“遠房親戚的遺子，親生女兒，還有一個疑似私生女的養女——敢用這一版的話我覺得至少今年的社交季我們是別想消停了。”

    “得了吧，就算是現在這一版，我也敢肯定今年社交季的熱門話題除了莫里亞蒂家之外就是我們三個了。”奧爾加瑪麗毫不在意形象管理地翻了個白眼，“話說回來，居然真的能從繼承法里找到對應的法律把基爾什的身份合理地圓進來啊。”

    “我讓『薇薇安』拜托威廉查了一下。”蘭瑟梅羅回答，“『薇薇安』和威廉之間有穩定的聯系方式，安全性也很高，我就沒有特別關注那邊的情況了——反正解除分割思考的時候那些記憶都會回到我的腦子里的。”

    “開玩笑的，我又不會真的因為你們這么說了就生氣。”馬里斯比利無奈地笑了笑，看著三人分別找位置坐了下來，“那么，今天的舞會有什么發現嗎？”

    “莫里亞蒂家的三兄弟被寄養在了羅克韋爾伯爵那邊。”基爾什塔利亞回答，“老師，您也知道的，普通社會里的男人一般不會把他們知道的事情告訴女人——尤其是貴族出身的女人。他們只會圍在比自己地位更高的男性或者女性邊上阿諛奉承。”

    “但他們有時候嘴也很松。”蘭瑟梅羅微笑，“比如說，在他們認為對自己毫無威脅的人的面前，他們就會為了炫耀而不經意地透露出一些他們覺得無關緊要的消息——看來基爾什今晚的收獲很豐富，不如讓他先說吧。”

    “您和瑪麗難道沒什么發現嗎？”馬里斯比利問蘭瑟梅羅。

    “我以為你應該會明白——『衡量價值是貴族的本能』。”蘭瑟梅羅嘆了口氣，為馬里斯比利解釋，“未婚的兩個女性，還是沒落貴族的后代，并且有遠房親戚繼承了父親的財產和地位——這樣的人物，對于大部分貴族來說都稱得上是無價值的存在。”

    “但這種習慣也令他們大部分人都顯得鼠目寸光了起來。”馬里斯比利輕笑，“好吧，看來我是不能期待今年社交季里除了基爾什之外的情報來源了。那么，基爾什，你在今晚的舞會上收集到了什么樣的消息？”

    “要說和我們的任務有關的內容恐怕就只有剛才那一條……”基爾什塔利亞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之中，“但還有一些我不太拿得準到底有沒有關系——為了讓莫里亞蒂三兄弟盡快適應新的環境，羅克韋爾伯爵今年大概要在社交季中期才回到倫敦。”

    “并且為了培養這三個孩子，羅克韋爾伯爵給他們專門聘請了家教——不過，據貴族們所說，第一批家教被次子廣博的學識震懾，全部主動辭職了。但很快又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去了羅克韋爾伯爵那邊當家教，并且目前還沒有傳出辭職的消息。”

    “咳，這個的話……”蘭瑟梅羅清了清嗓子，“你們應該記得，莫里亞蒂不在這里吧？”

    “那個是莫里亞蒂！？！”

    “嚴格地來說，是和我同調之后的莫里亞蒂。”蘭瑟梅羅語氣微妙地做出補充，“之前在貧民學校那邊雖然進行了同調，但還是女性的身體——這次好像直接同調成了男性的身體，也不知道他們應付羅克韋爾伯爵的假名是什么……”

    “畢竟我沒有向別人專門匯報行動方案的習慣呢。”

    另一邊，只留下管家和還沒有到社交年齡的孩子們在的羅克韋爾伯爵的宅邸里，銀發的青年平靜地合上了手里的書本。

    “我還以為你們今天會遲到呢。”

    “怎么會呢，我們都有看著時間的。”阿爾伯特對青年搖了搖頭。

    “明明就算我們遲到了，夏洛克老師也不會生氣的吧？”年幼的威廉笑了起來，看著那雙藍色的眼睛，就像是能直接看到青年的靈魂深處一樣。

    “確實，只是作為老師，不抓學生遲到有些奇怪呢。”『夏洛克』笑著回答三人。

    “您本來做的也不是普通老師的工作啊。”路易斯站在威廉的身邊，小聲指出事實。

    “就算是這樣，那你們難道是想每天都把時間浪費在那些所謂正經的課程上嗎？”『夏洛克』看著他們，平靜地開口，“我可是知道你們在跟倫菲爾德先生學什么的——學習防身之術『殺人之術』的學生，真的需要正常的老師來教導嗎？”

    “這不就是你為了來到我們身邊所要付出的代價嗎，夏洛克老師？”威廉笑著說道。

    第355章

    在那起瓦斯爆炸的事故發生之后, 又過去了幾年——莫里亞蒂家的三兄弟也成長為了優秀的大人，雖然他們幾乎完全不參加倫敦社交季的任何活動，但從阿爾伯特進入軍隊開始, 曾經銷聲匿跡了相當一段時間的莫里亞蒂家又一次在貴族們的交談中活躍了起來。

    “……真是遺憾, 莫里亞蒂伯爵又一次拒絕了舉辦茶會的提案呢。”

    “是啊, 我本來還以為今年就能有機會了。”

    “不過，莫里亞蒂伯爵的拒絕也算是合情合理。畢竟，他作為陸軍中校確實不像我們這樣有空閑時間呢。”

    AD1874·社交季末尾·英國倫敦

    “很好,這次的社交活動也完美地應付完了。”基爾什塔利亞把帽子掛上帽架,轉頭看向坐在窗邊的兩人, “Lord和瑪麗今天是去了夫人小姐們聚集的茶會吧？你們兩個在那邊有什么新的發現嗎？”

    “沒什么有用的發現。”奧爾加瑪麗率先開口,為今天的情況做出總結, “Lord的情報來源基本上都是分割思考的那邊提供的，社交季中我們能接觸到的部分大多是沒什么用的消息，還不如期待一下你在上議院的收獲。”

    “唔,這方面的話……”基爾什塔利亞摸了摸下巴，向兩人提出自己的觀點，“我認為我們需要先找一下威廉教授確定某些虛無縹緲的推測。事實上,最近上議院的動靜有點不太正常——我認為有什么大事會在這兩三年之內發生，但上議院里沒有出現任何這種類型的議案……”

    “雖然這么問可能不太合適……但根據我們已經從其他世界收獲的記錄，和我們世界本身的記錄內容來看——你們覺得,現在的英國,還缺了什么？”

    “但是，如果是那個組織的話……現在這個時間點會不會太早了？”奧爾加瑪麗提出了反對意見，“就算開膛手杰克的案發時間前移了十一年——如果這個組織在這個時期成立的話, 時間的誤差就遠超三十年了！！！”

    “但我認為這并非不可能。”蘭瑟梅羅對基爾什塔利亞點了點頭，溫和地抬手示意奧爾加瑪麗冷靜下來, “畢竟，世界本身對某些誤差是非常寬容的——就像我們所知的那個唯一無法解釋的異常一樣。”

    “在我們的世界里，冬木的大圣杯在第三次圣杯戰爭的時候被『此世全部之惡』污染，也就埋下了第四次圣杯戰爭時冬木大火的起因。”蘭瑟梅羅對兩人攤開雙手，視線落向窗外，“但是，你們應該記得馬里斯讓我去調查大圣杯的情況了吧？”

    “是的，我記得Lord是委托了現代魔術科『諾利吉』的前任學部長哈特雷斯先生進行調查，并在魔眼列車上得到了調查結果的匯報。”奧爾加瑪麗緊張地點頭，“那趟魔眼列車的回憶對我來說并不算美妙……”

    “我知道。”基爾什塔利亞看了奧爾加瑪麗一眼，“但是，既然存在迦勒底……”

    “那就意味著第五次圣杯戰爭時的大圣杯并沒有被污染——阿其曼本人也是一個很好的證明。”蘭瑟梅羅指出，“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就算原因未知，發展大幅偏離正常軌道，但只要符合某種條件，這些奇妙的誤差就會被允許存在于歷史之中。”

    “因為世界的尺度并沒有人類那么精細，所以三十年的誤差應該也是可以存在的。”

    “不過，我們還是先和威廉確認一下吧。”

    和管制室接通聯絡，又等到威廉進入管制室之后，蘭瑟梅羅作為代表，單刀直入地對威廉開口提問——

    “你們的故事是不是和MI6有關？”

    “……確實，算算時間也應該差不多了。”威廉笑了起來，看著三人，“你們的反應相當快呢——”

    “啊，確實，結合一下基爾什的推測和我在茶會里聽到的閑聊的內容，大概能猜出來。”蘭瑟梅羅對威廉攤開雙手，“你的哥哥在陸軍軍隊里任職，而貴族一般不會親自上前線，只是起到一個吉祥物的作用——但我在茶會里聽到的消息是，他用工作的原因搪塞那些小姐拒絕舉辦茶會。”

    “他是因為什么事情忙起來的？就算是借口，你們也不會用這種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的借口吧？所以——他一定是真的有事要忙，而且是明面上的工作。”

    “而因為爵位進入上議院的基爾什通過他的觀察，確認了接下來會有大事發生——但不是公開的，因為他沒見到這種等級的議案。”

    “出于MI6的工作性質考慮，我認為它的成立應該不是很聲勢浩大。”基爾什塔利亞笑著對現在的情況做出總結，“所以我覺得你們有概率和MI6產生關系。現在看來，我有時候也應該相信一下自己的直覺了。”

    “話說回來，我聽說Lord很久沒有從分割思考的另一邊得到消息了，這是怎么回事？”威廉問蘭瑟梅羅。

    “因為你們去讀書了。”蘭瑟梅羅平靜地回答威廉，“事實上，在火災發生后的次年我就離開了羅克韋爾伯爵府——你們是因為火災的關系延遲了入學時間，所以才需要一位家教。畢竟這些公學就是為了貴族子弟設立的嘛。”

    “哦呀？我以為老年的我至少會嘗試混進公學里……”威廉驚訝地挑了挑眉。

    “沒有那個必要——因為直到今年為止，你們之前的經歷都不屬于需要被『記錄』下來的部分。”蘭瑟梅羅雙手抱胸，看著威廉的投影，“是的，直到今年，你前往達勒姆大學作為數學教授任教為止。”

    “嗯？你們沒有關注弗雷德跟莫蘭和我們之間的情況嗎？”威廉摸了摸下巴，對蘭瑟梅羅問道。

    “沒有必要。”蘭瑟梅羅回答，“因為我們的記錄補全是圍繞著你們的寶具和起源進行的，關系不大的細枝末節就被忽略了——畢竟他們總會作為莫里亞蒂團隊的一員登場。”

    “好吧。”威廉無奈地嘆了口氣，笑著看向蘭瑟梅羅，“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那個你已經提前抵達達勒姆等待我的到來了？”

    “嗯。”蘭瑟梅羅點了點頭，對幾人補充，“就是不知道我是打算換第三個假身份，還是用那兩個身份的其中之一到達勒姆——畢竟，和我一起行動的可是那個莫里亞蒂啊。不管用哪個假身份，都肯定是不會被普通人識破的。”

    AD1874·夏末·英國達勒姆郡

    “這里還真是個好地方。”銀發的老紳士優雅地走下火車，抬手壓了一下禮帽的帽檐，這才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我原本以為，除了蘇格蘭的湖區之外，這個國家里不會有更適合妖精活動的地方了呢——”

    『閉嘴，莫里亞蒂。 』沉入意識深處的蘭瑟梅羅這么說。

    『好吧好吧。 』以自己的真實外貌走在路上的莫里亞蒂無奈地嘆了口氣，『話說回來，明明這次就是用教師的身份混進學校，那為什么你之前不同意我混進公學和他們就讀的大學的方案？ 』

    『因為公學的老師沒有空余時間，而大學老師的時間表除了課程之外都和學生對不上。 』蘭瑟梅羅回答莫里亞蒂，『只有現在，我們都是大學教授的時候——我們的時間表才能最大程度地重合起來。 』

    『那么，你的眼睛感受如何？ 』莫里亞蒂問蘭瑟梅羅。

    『還行，看來這里沒什么喜歡說謊的家伙。 』蘭瑟梅羅頓了頓，問莫里亞蒂，『我記得你在學校附近購置了住所……』

    『是啊，特地避開了他們三個的住所，并且選擇了一套符合新興貴族身份的房子。 』莫里亞蒂冷笑著向住所的方向走去，『就是沒有雇傭仆人——』

    『我知道了，我會用魔術收拾干凈的。 』蘭瑟梅羅接下這個安排，提醒莫里亞蒂，『說起來，好像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我們」身上——你有什么發現嗎？ 』

    『嗯，我發現了。 』莫里亞蒂滿足地感慨，『那甘美的充斥著仇恨之火的眼神——真是個不錯的苗子，很適合去殺死別人呢……不過，真可惜，看來這片地區的咨詢者都被他們三個預訂了，輪不到可憐的老年人出場了呢。 』

    『你還是消停一些比較好。 』蘭瑟梅羅嘆氣，『不過，我說的可不是這個——除了那位女性之外，還有別人在看著「我們」哦。 』

    『很正常吧，畢竟達勒姆只是個小地方。 』莫里亞蒂向蘭瑟梅羅解釋，『人少，對外界消息的接收速度慢，但本地消息的傳播速度卻是最快的——恐怕是外地來的大學教授、加上貴族這個身份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吧。 』

    『這么解釋也不是不可以，但還是有些奇怪的地方……』蘭瑟梅羅沉吟，『要是能找人打聽一下情況就好了，順便也能確定一下這里的「威廉」的動向——先把行李放下，然后我們去大學那邊看看情況吧。貿然接觸村民并不是明智之舉。 』

    『我們兩個可沒有藤丸那樣的親和力，直接加入當地人的對話恐怕只會引起他們的警惕。 』

    『我贊同你的意見。 』莫里亞蒂支著手杖向前走去，『那到家之后就先去學校，然后再回來收拾。 』

    『呵呵，加油吧——未來這段時間的「天文學教授」先生。 』

    第356章

    AD1874·秋季·英國達勒姆郡

    “聽說莫里亞蒂伯爵那邊的領地又降租金了。”找了個理由離開倫敦來見另一個自己的蘭瑟梅羅站在窗邊,背對著時任達勒姆大學天文學教授的莫里亞蒂這么說。

    “所以我們也降了。”莫里亞蒂的體型開始縮水，容貌變得更加年輕更加柔和，與蘭瑟梅羅完全一致的少女出現在這里,同樣背對著蘭瑟梅羅回答, “這樣一來,達勒姆郡里就只剩貝爾弗子爵的領地還維持著極其高額的租金了。”

    “那個子爵，肯定很快就會請你們去他的莊園談話吧。”蘭瑟梅羅從窗外收回視線，“不過,大概是分開邀請你們和莫里亞蒂伯爵一家——畢竟,所謂貴族 ,就是用羨慕的目光看著上層,用鄙夷的目光瞥向下層的生物嘛。”

    “這種時候我就會覺得還是基爾什他們的假身份更好——我說,要不我們交換一下身份吧？反正我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你和老頭的莫里亞蒂留在達勒姆跟我和他留在這里也沒什么區別吧？”另一個蘭瑟梅羅轉回身對蘭瑟梅羅說。

    “和他們三個直接接觸的記憶都在你那邊，我過來接手會露餡的吧。”蘭瑟梅羅攤開雙手, 對另一個自己冷靜地指出事實，“不過，確實呢……伯爵的價值就是比男爵更高——雖然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拿到侯爵爵位, 這樣除了女王和公爵之外就沒有任何人能阻攔我們了。”

    “但侯爵爵位的難拿程度與公爵爵位相比……說不定可能還是成為英國皇室更簡單一點。”

    “不說這些了。”另一個蘭瑟梅羅搖了搖頭，雙手抱胸看向站在窗邊的自己，“你來這里是有什么事情？我們直接進重點吧。”

    “那我就直說了。”蘭瑟梅羅點點頭, 對另一個自己之后的行動做出安排, “達勒姆這邊有兩起案件需要『記錄』，其中一起與貝爾弗子爵有關，還有一起與達勒姆大學有關——你可以讓莫里亞蒂查查看, 如果他有想要直接插手作案的傾向的話就告訴我。”

    “就算那個點基爾什在睡覺，我也會把他從床上拽起來,讓他帶著福爾摩斯直奔達勒姆的。”

    “你對自己就這么沒信心？”另一個蘭瑟梅羅不滿地問道。

    “不，但福爾摩斯本身就能算對莫里亞蒂特攻寶具了吧？”蘭瑟梅羅回答，“光是阻止他是不夠的，所以我想用福爾摩斯加深一下他的心理陰影……”

    “你是被那些冥界之神帶壞了吧！？！”沉默許久的莫里亞蒂奮起反抗，用蘭瑟梅羅的聲音大喊，“明明之前也是個純粹又好騙的妖精——”

    “說出來了呢。”拿回嗓子控制權的另一個蘭瑟梅羅和自己交換了一個目光，“雖然我不知道我的定位……或者說形象什么時候看上去是個純粹又好騙的妖精種了，但就算是人類時期的我也和好騙這個詞語沒有關系吧？”

    “雖然確實被梅林老師騙過，但那一回我已經把大部分的坑都避開了吧？”

    “說不準他是覺得我們在冠位時間神殿攔住老師的行為看起來很好騙——畢竟老師的行動很明顯是個便利又直接的解決方案。”蘭瑟梅羅攤開雙手，對另一個自己聳了聳肩，“畢竟，在這種家伙眼里，把其他人的生命置于自己的生命之上的家伙都是笨蛋吧。”

    “雖然我們從來都不是為了拯救世界而行動的就是了。”

    “是啊，迦勒底說得冠冕堂皇是為了守護這個世界的未來，但實際上來到迦勒底里工作的所有人都不是為了這個目標吧——當然，老師除外。”另一個蘭瑟梅羅冷笑，附和自己的觀點，“畢竟，就算是救世主『藤丸』，最初的動機都只是為了拯救某人『瑪修』而已。”

    “我們只是為了拯救自己愛著的人而已——拯救世界不過是順帶的結果。”

    “好了，那接下來這邊的工作就繼續交給你們，我回倫敦去了。”蘭瑟梅羅向重新完成同調的兩人道別，“期待你們之后的記錄報告。畢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達勒姆大學的那起案件發生的時候，你們就會收到那份來自犯罪卿的邀請了。”

    不出蘭瑟梅羅所料，作為達勒姆領主的貝爾弗子爵很快就給在達勒姆大學擔任天文學教授的男爵送去了邀請，并且在宴會上趾高氣昂地要求男爵提高租金，最后以對新貴族和下層階級的鄙夷作為這次宴會的結尾——

    “看看你吧，接收了這么多窮困的下層生物，明明是個男爵，卻和他們一樣散發著骯臟的臭氣……啊，我忘記了——弗蘭肯斯坦男爵是女王從下層人里提拔起來的男爵，怪不得不管怎么裝模作樣，身上都有著一種和貴族格格不入的惡臭啊。”

    “感謝您的提醒，貝爾弗子爵。”自稱為『弗蘭肯斯坦』的男性皮笑肉不笑地向貝爾弗子爵道別，“我會慎重考慮您的提議的。那么，我就先告辭了——感謝您能為了這件事情撥冗邀請我來到您的莊園，這對我來說可是一種榮耀呢。”

    當『弗蘭肯斯坦男爵』徹底離開貝爾弗子爵的領地之后，他終于勉強放松下來，分出心來去聽那位不為人知的同行者的抱怨。

    『你說的那些話還是惡心得我想吐，莫里亞蒂。 』沉在意識深處的蘭瑟梅羅點評今晚這場糟糕的宴會，『我真想回去就繼續降租金，直接和那個該死的子爵對著干。 』

    『現在這個租金雖然對于貝爾弗子爵的租金來說顯得太低了，但也是在合理范圍之內的。 』莫里亞蒂嘆了口氣，背起讓因為視野渾濁而心情不快的妖精種平復下來的責任，『再低的話我們就要被「那邊」懷疑惡意哄騙領民移居了。 』

    『那你打算怎么做？ 』蘭瑟梅羅問他。

    『既然答應了子爵，那我就沒有食言的打算。 』莫里亞蒂狡黠地眨了眨眼，走在空無一人的黑暗街道上，『租金是肯定要提的，但是，在提租金之前……我們要先把消息放出去。畢竟那些大人物完全不會管如同工蟻一般的領民的死活，當然也就注意不到在他們之間流通的消息了嘛。 』

    『我可擅長栽贓嫁禍這種事情了——更何況我說的都是事實。誰會忍心苛責一個被高位者威脅了生命安全的可憐人呢？ 』莫里亞蒂輕笑，『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清清白白的可憐的被貝爾弗子爵威脅了生命的大學教授而已啊。 』

    『哼，我希望你能在他們見到貝爾弗子爵之前搞定這件事情。 』蘭瑟梅羅冷哼一聲，對莫里亞蒂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然后不再言語。

    貝爾弗子爵在邀請伯爵的時候就顯得比邀請男爵用心多了，甚至貼心地給搬來達勒姆不久的伯爵一家留出了一周的休整時間——當然，這也就給到了莫里亞蒂充足的造勢和準備時間，甚至讓莫里亞蒂有時間給貝爾弗子爵寫一封信以表明自己聽從勸告提升了領地的租金金額。

    ——當然，沒有任何遷入『弗蘭肯斯坦男爵』領地的平民因此遭受損失。

    ——因為他們都在聽到莫里亞蒂提前放出的風聲之后遷入了伯爵的領地。

    莫里亞蒂正好趕在子爵和伯爵一家的宴會開始當天完成了全部的前置工作。

    “好了，這樣的話……那邊的莫里亞蒂應該已經知道知道這件事情了。”莫里亞蒂在書房里緩緩呼出一口氣，“讓我們期待一下今天死神的鐮刀會收割走誰的生命吧。不，讓我看看，這個世界里的年輕的我——會怎么設計這場犯罪吧。”

    第二天，一位金發的男性敲響了『弗蘭肯斯坦男爵』宅邸的大門。

    “打擾了，弗蘭肯斯坦男爵。”金發的男性將一封燙金的邀請函遞到莫里亞蒂的面前，“貝爾弗子爵昨晚因為心臟病發作離世，您不會再受到生命安全的威脅了。另外，阿爾伯特哥哥跟威廉哥哥想要和您共同商討達勒姆的未來，希望您能在星期五晚上前往莫里亞蒂伯爵宅赴宴。”

    “……我知道了。”莫里亞蒂接下邀請函，看著金發男性轉身離開，『心臟病啊……看來是利用了藥物呢。 』

    『救人的良藥也可能會變成殺人的毒藥呢。 』蘭瑟梅羅輕笑，『話說回來，我對那個子爵的花園很感興趣——』

    『要倫敦那邊出錢。 』莫里亞蒂迅速截住蘭瑟梅羅的話題，『我們這邊可沒法養這么多嬌貴的珍稀植物——而且我們這邊的錢接下來也都有別的用處。 』

    『好吧好吧，我會和倫敦的「我」說的。 』蘭瑟梅羅無奈地嘆了口氣，『但明面上牽線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不出意外的話，莫里亞蒂家會直接吞并貝爾弗子爵的領地和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產業——希望你能在接下來的宴會上確認完交接情況，并且給倫敦那邊牽一下線。 』

    『希望倫敦那邊沒有變成那三個莫里亞蒂眼里的壞貴族。 』莫里亞蒂用相當夸張的語氣不懷好意地祝愿道。

    “阿嚏！！！”剛剛放下外套的基爾什塔利亞發出了猛烈的噴嚏聲。

    “？你剛入秋就感冒了，基爾什？”坐在起居室里的奧爾加瑪麗抬頭看向基爾什塔利亞，懷疑地問道。

    “……我覺得是達勒姆那邊在說我的壞話。”基爾什塔利亞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微妙地回答奧爾加瑪麗。

    第357章

    “……恕我冒昧,您從倫敦趕來達勒姆，真的只是為了購買貝爾弗子爵留下的這些稀有植物嗎？遵循子爵的遺囑，他的領土已經平均分配給了達勒姆的平民——那間溫室很快就會被拆除,里面的珍稀植物也會隨著環境改變而迅速衰弱……”

    “沒關系。”基爾什塔利亞對負責向自己介紹這些植物的青年搖了搖頭,開口解釋, “我家的姐姐在園藝這方面很有研究——況且，把活著的珍稀植物賣給貴族，總比等它們自然死去腐爛或者變成木板和紙張更好吧？”

    “沒關系, 就算這些植物在半路上死亡, 我們也不會來找你們的麻煩的——畢竟這些植物, 已經是遺物了嘛。”

    AD1874·秋季·英國倫敦

    “……全部收到了嗎？”難得換回魔術協會制服的蘭瑟梅羅站在物資傳送陣前,拍掉手上的灰塵,偏過頭問身邊的通訊投影，“姑且算是送給那些神明的禮物——但我沒有分類，讓他們自己去挑算了。另外,那棵西柚樹讓華生接收一下——威廉會明白那棵樹是什么意思的。”

    “你完全把正經的記錄工作扔給達勒姆那邊了啊。”正在所長席上值班的羅曼吐槽，“達勒姆那邊還有一起案件需要記錄吧？”

    “嗯，之后就是夏洛克自己申報的和威廉初次見面的那起案件。”蘭瑟梅羅用魔術把魔術協會制服變回符合這個時代風格的裙裝, 走出溫室開始確認宅邸的結界情況，“那起案件發生在一艘游輪上面，得找個家庭旅行之類的理由跟過去——啊, 我想起來了。”

    “夏洛克還特別提過——上船之后記得來我面前轉一圈。怎么,他難道是想逗一逗生前的自己嗎？”

    “夏洛克的話可說不準。”羅曼愉快地笑了起來，看著屏幕里的蘭瑟梅羅，“不過,威廉說了到時候他和夏洛克都會來管制室關注現場，或許可以等那個時候再問一下他們看看。那么,你覺得達勒姆那邊什么時候能混到莫里亞蒂計劃的團隊里？”

    “ 1877年吧。”蘭瑟梅羅笑了笑，回答羅曼，“畢竟再怎么樣也是屬于『老師』的分類——或許要等艾琳·阿德勒登場才行呢。”

    “1877年的事情還真是多呢。”羅曼嘆氣。

    “畢竟福爾摩斯＆華生的組合出現了嘛。”蘭瑟梅羅聳了聳肩，回到了住所之內，“偵探追逐案件，而犯罪咨詢師制造案件——不過，我總覺得威廉還瞞著一點東西。他們的故事，真的只到跳進泰晤士河為止嗎？”

    “你是想說萊辛巴赫。”羅曼正色，滑動鼠標打開威廉和夏洛克的檔案，“福爾摩斯和莫里亞蒂同歸于盡，但之后因為讀者們的抗議，使得柯南·道爾爵士被迫復活了福爾摩斯……或許也可以說是沒有死去的福爾摩斯最終回到了華生的面前，所以華生繼續出版了有關福爾摩斯的故事。”

    “『莫里亞蒂』到此為止也就算了，『福爾摩斯』的故事為什么也停在了這里？”蘭瑟梅羅看向跟在自己身邊的投影，指出那兩份檔案的不合理之處，“所以肯定還有后續，只是他們達成了不告知我們的共識——就像威廉的那個『真名』一樣。”

    AD1875·春季·英國倫敦

    『昨天晚上死人了，你知道嗎？ 』在宅邸里拿回自己的*身體使用權的蘭瑟梅羅一邊泡茶，一邊問莫里亞蒂，『據說是一個酒館里的女服務生在大橋上邊唱邊跳，最后失足墜橋死掉了。據目擊現場的流浪漢說，那個女孩掉下去的時候，臉上還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

    『你……剛剛應該是想說虛幻的笑容吧？ 』莫里亞蒂挑剔了一下蘭瑟梅羅的用詞，點評起這次的案件，『相當拙劣的手法，作案者大概是個上層……不，中層階級的蠢貨吧。上層階級的蠢貨雖然也會親自動手，但在涉及「親自動手殺人」這種事情的情況下，他們會更加謹慎。 』

    『而且，那個孩子，你應該是認識的吧？ 』

    『……莫里亞蒂，我要用「薇薇安」的身份出去活動一下。 』

    『呵呵呵，那家伙還真是惹到了不得了的存在啊——』莫里亞蒂大笑著沉入意識深處，『不僅死的時候不得安生，死了之后也不能安息。 』

    『那種等級的人渣想要安息？ 』蘭瑟梅羅嫌惡地皺了皺眉，“那就去做夢吧。”

    藍發變成月光一樣的銀色，許多年前在貧民學校活動時使用的服裝以靈衣的形式出現在了蘭瑟梅羅的身上——在足夠遠離『弗蘭肯斯坦男爵』的領地之后，蘭瑟梅羅才撤掉降低存在感、遮掩身形的魔術，悄無聲息地走近了案發現場。

    蘇格蘭場雖然經常被偵探們評價為一無是處的廢物，但姑且也能算是精英匯聚的機構——相較而言，英國其他地區的警察就更像是腦子里塞滿了稻草的蠢貨，或者說是只認錢不認人也不認法條的存錢罐。

    比如說這個時代的達勒姆的警察——昨晚發生墜橋的少女以這個時代的眼光來看，她的身份被粗暴地劃在下層階級的范圍里，所以警察們早就草草以自殺這個說法結了案，墜入河中的少女的尸體也還沒有找到，但本地的警察早已離開了案發現場。

    『你打算怎么辦？讓倫敦那邊出力嗎？那個孩子的尸體并沒有被警方打撈上來……』莫里亞蒂說了一半就閉上了嘴，從蘭瑟梅羅共享給他的視野里看到了飄在渾濁的水面上閃耀的極光色的魔力光點，『呃……我沒看出來，你還有給別人當仙女教母的愛好？ 』

    『我沒有那種離譜的愛好。 』蘭瑟梅羅矢口否認莫里亞蒂對自己的揣測，沿著極光色的魔力蹤跡向前追去，『只是對純潔之人的嘉獎而已——我以為你很清楚妖精種行事只按照自己的喜好，而不會考慮其他任何原因這件事情了。 』

    『雖然我的思維一向不太正常，但那是魔術師的通病了。不過，以人類視角來說比較正常的那個我現在在倫敦，這里的我更貼近隨心所欲的妖精本身——和倫敦的「我」分離得越久，這邊的我就會越像妖精。只是，倫敦的「我」既然沒有同意我的提案，那證明直到這次的工作結束為止，我也不會徹底變成妖精種的思維。 』

    『「對純潔之人的嘉獎」——哈哈哈，要是被這個時代、這個國家的人們聽到的話，恐怕會引起暴動吧。 』莫里亞蒂在蘭瑟梅羅的意識深處夸張地大笑，『骯臟的下層人，甚至未婚先孕懷上了貴族家的孩子——』

    『那個祝福是三人份的。 』蘭瑟梅羅冷漠地打斷了莫里亞蒂的話語，原本被莫里亞蒂的藍色虹膜覆蓋的妖精眼在充足的魔力下顯現出原本的色彩，『和任何一個宗教都沒有關系，單純是從威廉的視角判斷的「純潔之人」……等一下，我不會和他在這個案子里撞上吧！ ？ ！ 』

    『怎么了？ 』莫里亞蒂挑眉。

    『我主要關注的是弗里達這邊，只知道她的戀人是一名年輕的貴族子弟……』蘭瑟梅羅陷入了沉默之中，『但在這里，年輕貴族聚集的地點，恐怕只有達勒姆大學了吧？而且，有一個問題是——那個貴族子弟對弗里達求婚之后，直到今天為止，我已經有三天沒有看到他的臉了。 』

    『……會撞上的。 』莫里亞蒂沉默了一下，選擇告訴蘭瑟梅羅答案，『你能做的最多只有帶回她的尸體，還有為她豎一塊墓碑——酒館那邊已經以衣冠冢的形式給她下葬了，但因為他們的收入問題，他們沒錢給那個孩子準備墓碑。 』

    『我當然要帶回那個孩子的尸體，但因為會和現在的威廉撞上就放棄讓那個人渣付出代價不是我的風格。 』蘭瑟梅羅頓了頓，避開普通人的注意，呼喚自然的精靈把少女的尸體推回岸上， 『我是非人類，我不會用人類的方式懲罰他——但我需要知道這件事的真相，莫里亞蒂。 』

    『……我給你一點提示吧。 』莫里亞蒂無奈地嘆氣，『別總是把我當偵探使喚啊——什么能讓人變得精神恍惚？什么地方會有這種東西？什么人能同時接觸到達勒姆大學的學生和這種東西？并且和本地警方有著嚴密的關系，以至于警察將這起時間草草以自殺結案？ 』

    『本地的貴族……不，貝爾弗子爵死了之后，達勒姆的貴族只剩下使用「弗蘭肯斯坦男爵」這個假身份的我們和莫里亞蒂伯爵一家，而我們都不是本地人——所以應該是在達勒姆大學任職的本地鄉紳，并且名下有多家醫院。 』

    蘭瑟梅羅低頭看向保持著奇怪笑臉的少女尸體，用魔術將尸體嚴密地包裹了起來，又隱去尸體與自己的蹤跡。

    『而且這個人還不能是普通的鄉紳……他必須很有錢，才能搞到獲取被嚴格管控的那種藥物的渠道，并且以醫療名義大量獲取——那些醫院都有問題！ ！ ！ 』蘭瑟梅羅睜大雙眼，問莫里亞蒂，『達勒姆的這些醫院是誰家的！ ？不，達勒姆大學的教職工里，有在本地開設醫院的鄉紳嗎！ ？ ！ 』

    『回答正確。 』莫里亞蒂笑了起來，向蘭瑟梅羅給出答案，『————————』

    第358章

    兩天后,達勒姆大學總務處的會計主任達德利·貝爾被人發現于舞女墜河身亡的同一地點墜河身亡——同時，他借助大地主的身份便利，開設醫院以大量獲取成癮性藥物,并利用這些藥物令學生們染上惡習,以向家長進行勒索的行為,和他利用這種藥物殺害舞女弗里達的事實被全部曝光。

    當然，其他零零散散的惡行當然也被全部曝光了，但蘭瑟梅羅注意的并不是這些。

    “……達勒姆警方在被迫經歷了一次大換血之后, 最先接到的報案是每天晚上河中都會浮現出惡臭的腐肉。”蘭瑟梅羅合上手里的報紙, 在沙發中閉上了眼, 『再過一段時間, 就給達勒姆警局發去警告函吧。 』

    『至于警告函的署名, 就用Tam Lin「妖精騎士」好了。 』

    AD1875 ·學年末·英國達勒姆郡

    “聽說警局收到了一封威脅信。”

    “從內容上來說，聽起來像是之前那個深夜河面上會浮起腐肉的傳聞的后續。”

    臨近社交季的超長假期，不光是教授們獲得了更多的休息時間, 平日里被專業課磋磨得不成人形的學生們也獲得了閑聊的間隙。

    “警察們都氣瘋了，揚言說一定要抓出那個目無法紀的家伙呢。”

    “……但我還是支持妖精騎士『 Tam Lin 』。”系著綠色領巾的金發青年和他的舍友走在一起，聽著同學們的討論,小聲地發表自己的看法，“要不是以前達勒姆的警察都被達德利買通了，盧西恩你也不會被那樣對待了！弗里達也就不會死了。”

    “？那封威脅信寫了什么？”盧西恩這才回過神來,問自己的舍友, “你打聽到那封信的內容了嗎，泰特？”

    “那封信的內容挺簡單粗暴的……”泰特的表情卻逐漸變得微妙起來，“你應該知道達勒姆警局突然大換血的原因是原本的警察全部失蹤了吧？雖然說他們都可以算是達德利的同伙, 但一開始大家都覺得警局是無法動搖的……”

    “嗯？所以那封信和失蹤的警察們有什么關系？”盧西恩迷茫地眨了眨眼。

    “那封威脅信里寫著，如果敢做出有違正義女神的行為的話,他們就會變成腐肉，下河跟之前失蹤的那批警察一起作伴。”泰特夸張地對盧西恩張開雙手，“而且那封信的署名是塔姆林『 Tam Lin 』，是那個蘇格蘭被妖精女王抓走變成自己的騎士的人。”

    “你不覺得憑空之間讓一座警局的警員全部人間蒸發，或者說把人變成腐肉，都像是惡劣的妖精才會做的事情嗎？”

    AD1876·圣誕假期·英國南安普頓港口

    “……起航了呢。”

    “是啊，接下來，這里就是一座孤島了。”

    豪華游輪離港之后，基爾什塔利亞提著三人的行李，跟在蘭瑟梅羅和奧爾加瑪麗的身后，向位于上層船艙的上等客房所在地走去——他們已經多次拒絕了游輪侍應生的幫助，自行穿過人群抵達了事前預訂的家庭套房。

    感謝這幾年他們在倫敦的勤懇營業——那些從不正眼瞧人的貴族看到基爾什塔利亞在給蘭瑟梅羅和奧爾加瑪麗做侍從的工作的時候最多也就是吐槽幾句，絕對不敢像幾年前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一樣失態驚呼，或者教唆基爾什塔利亞把蘭瑟梅羅和奧爾加瑪麗掃地出門。

    “你們睡主臥，我去次臥？”基爾什塔利亞放下三人的行李，問正忙著把套房工房化的蘭瑟梅羅。

    “因為時代的特性，上等客房的床鋪全是雙人大床，主臥和次臥的區別可能只是主臥的空間更寬敞一些。”已經看完次臥情況的奧爾加瑪麗回到主臥這邊，看向蘭瑟梅羅，“次臥那邊睡一個人的話應該還好，但兩個人可能就會嫌擠了吧。”

    “今天的晚餐應該是預訂的頂層餐廳吧？”蘭瑟梅羅停下向外輸出魔力的行動，偏過頭看向彎腰給行李分類的基爾什塔利亞，“再等一會宴會廳那邊會有船長的啟航演講，你們要去湊熱鬧嗎？我準備先出去確定一下『莫里亞蒂』和『福爾摩斯』的位置。”

    “我對明天的芭蕾演出不感興趣。”奧爾加瑪麗搖了搖頭，“基爾什呢？”

    “雖然是休假期間，但見到其他貴族還是要去打個招呼的吧。”基爾什塔利亞站起身來，摸了摸下巴，“我接下來這段航行的期間可能會忙著貴族交際，除此之外——所有的上等客房不是都有陽臺嗎？我準備用觀景來消磨時間。”

    當夕陽沉入海面之下的時候，基爾什塔利亞走在前面，帶著蘭瑟梅羅和奧爾加瑪麗抵達了最頂層的高級餐廳——然而，在找服務生確認晚餐的預約情況之前，他們先聽到了某個貴族毫無風度的大吼大叫。

    “開什么玩笑！你是要我跟家畜們一起在大食堂吃飼料嗎！”

    “咳，恩德斯伯爵。”基爾什塔利亞面無表情地清了清嗓子，向前走了幾步，直直盯著表情扭曲的恩德斯伯爵，“就算您被這些惹人嫌的下層階級臟了眼，您的脾氣可不該在有同階級的貴族在場的時候亂發吧？”

    “沃戴姆……”恩德斯伯爵扭頭看著基爾什塔利亞，臉上的表情稍稍平復，但很快就變得更加扭曲，“你不過是個走運才繼承了伯爵遺產和地位的下等人留下來的孤兒罷了，你有什么資格來說我？我的歷史可比你更悠久——”

    “恩德斯伯爵，我記得您也是走運才繼承了上一代伯爵的財產與地位的窮小子吧。”蘭瑟梅羅捏著折扇上前，把基爾什塔利亞擋在自己身后，“要論家族的歷史的話，阿尼姆斯菲亞可比您繼承的恩德斯更悠久。”

    “區區一個被大發善心的貴族收養的孤兒，也有膽子在這里和我叫板？”恩德斯伯爵瞪著蘭瑟梅羅。

    “正因為我沒有貴族的血統，所以我才不用在乎臉面可以直接對您叫板——基爾什畢竟還要在上議院混，奧爾加也要在貴族小姐的交際圈里活躍，那么只有身為養姐的我有資格開口了。”蘭瑟梅羅對恩德斯伯爵攤開手，“阿尼姆斯菲亞的歷史幾乎和我國的歷史同等，區區一個不過兩百年歷史的暴發戶還敢在我們面前像只瘋狗一樣亂叫？”

    既然倫敦這邊使用的假身份是直接根據原本的身份設計的，那他們的家族當然也根據阿尼姆斯菲亞本身的歷史被塑造成了擁有悠久歷史的家族——當然，稍微用了一點暗示魔術，讓英國的貴族們自動將阿尼姆斯菲亞認知為有著與英國本身的歷史長度相同的歷史長度的家族。

    真正的阿尼姆斯菲亞的歷史遠比千年更久，十世紀不過只是沃戴姆一家的積累，兩百年則是位于日本的遠坂家的歷史，是魔術世界中真正意義上的暴發戶——同樣兩百年的維爾維特家系因為前兩代魔術師的荒廢，直到韋伯進入時鐘塔求學開始才算成立。

    蘭瑟梅羅帶著基爾什塔利亞和奧爾加瑪麗越過恩德斯伯爵，在瑟瑟發抖的服務生的帶領下去到他們提前預約好的餐位上——基爾什塔利亞不動聲色地從口袋里摸出幾枚先令塞給帶他們入座的服務生，當做他撞見貴族吵架的安撫費。

    當服務生把晚餐送到三人面前的桌上的時候，一直將注意力集中在門口那邊的三人注意到了新的情況——在某個小女孩不小心把冰激凌撞到了恩德斯伯爵的正裝上之后，生前的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拿著潔白的手帕登場了。

    晚餐結束之后，在通訊器里夏洛克近乎毫無間斷的催促下，蘭瑟梅羅和奧爾加瑪麗扔下需要負責和大人物們進行交際的基爾什塔利亞，開始了尋找這個時代的夏洛克·福爾摩斯的行動——她們最終在一座螺旋樓梯前發現了針鋒相對的威廉和夏洛克。

    “雖然您的理論性推理有些牽強，但是您觀察得很仔細。”威廉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確實是大學里的數學教授。不過，比起黃金比例，我更喜歡斐波那契數列。”

    『你們直接去甲板吧。 』蘭瑟梅羅和奧爾加瑪麗的耳機里傳來了夏洛克的聲音，『這里和威廉的對話結束之后，我就被那幾位小姐拽去甲板了——你們去甲板上吧，那幾位小姐肯定會拽著「我」來猜你們的職業的。 』

    『不急，等看完你們的對峙再說。 』蘭瑟梅羅笑了笑，和奧爾加瑪麗一起在遠處停住腳步，用魔術強化感官關注著樓梯前威廉和夏洛克的對話。

    “那么，我也來模仿您的做法試試看吧。”威廉用食指扣上下巴，打量起夏洛克來，“我看看……”

    “您好像會拉小提琴。”

    “不過，您并不是演奏家。”

    “您還很擅長格斗術等身體技能。”

    “……失禮了。”

    “再加上您對化學實驗也有興趣……有點藥物依賴的嫌疑呢。”

    “而且您很明顯是牛津劍橋出身，卻故意使用勞動者階級的口音『倫敦口音』說話，這一定是因為您對自己的門第感到光榮，特別是母親那邊……”威廉緩緩直起身子，用那雙紅色的眼睛緊緊盯著夏洛克，“對嗎？”

    “……”夏洛克的神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不是相當顯而易見的事實嗎？”威廉回答。

    第359章

    “我好像聽到了有什么東西被扔下去了的聲音。”

    對于天體科的魔術師們來說,因為忙著關注星空而徹夜不眠是常有的事情；同時，為了觀測星空而使用魔術強化自身感知也是他們經常做的事情——這就讓三人注意到了這陣本應被所有人直接忽略的異常情況。

    “聽聲音應該不是什么小東西。”坐在地上的基爾什塔利亞把書本放到腿上，摸了摸下巴說出自己的判斷, “不過,應該也不是什么尖銳的……或者說堅硬的物品。考慮到這艘游輪是威廉教授準備的舞臺,剛剛被扔下去的東西——不會是尸體吧？”

    “我認為這種問題對于你們來說應該用不到猜測才對。”坐在管制室里的威廉單手支著臉頰，通過屏幕注視著此時身在豪華游輪之中的三人，“老年的我應該給你們提供了不少有關本次案件的線索,你們難道沒把那些線索聯想起來嗎？”

    “莫里亞蒂教授給的線索比福爾摩斯先生給的線索都讓人難以理解。”基爾什塔利亞對威廉吐槽留在達勒姆的莫里亞蒂, “他只把刊登了『獵人魔』傳聞的報紙給了我們——那么能確定的就是威廉教授這次的目標就是這位把人類當做動物進行狩獵的家伙……”

    “啊,這么說的話——”站在茶桌前的奧爾加瑪麗眨了眨眼,回過頭來看著威廉的投影, “我們之前遇到的恩德斯伯爵，就是這個『獵人魔』！？因為晚餐的時候威廉教授主動和恩德斯伯爵搭話了……但一般來說，威廉教授不會隨便主動接觸他人呢。”

    『嘖,我把方向搞錯了啊。 』福爾摩斯在意識通訊頻道里不滿地咂了咂嘴，『莫里亞蒂把那張剪報交給我們之后，我的關注點就轉移到「獵人魔」的案件上了。我完全忘記了我們追蹤的對象只有一個,那就是「犯罪卿」。 』

    『其實，從恩德斯伯爵的行為來看，他確實能符合報道中的那個「獵人魔」的形象。 』莫莉莉難得開口加入對案件的討論之中, 『今天晚上,你們三個去餐廳的時候，不是正好撞上他在對餐廳的服務生發火嗎？雖然說基爾什塔利亞和蘭瑟梅羅打斷了他的發作，但從那一小段對話里我們就能大致了解恩德斯伯爵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了。 』

    “我們來對答案吧,教授的我。”莫莉莉在奧爾加瑪麗的許可下拿到了身體控制權，活動了一下身體,將目光投向威廉的半透明投影，“首先，恩德斯伯爵極其自負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比如說伯爵的爵位，還有家族的歷史。”

    “其次，雖然說這個時代的貴族看不起平民是正常情況，但到了他那種程度的也是稀有生物。”穿著格子毛線背心的銀發男大學生在投影前繞來繞去，最后背對著所有人夸張地攤開了雙手，“『家畜』——哎呀哎呀，我還從來沒見過有哪個貴族會在公共場合用這種詞語來稱呼平民呢。”

    “而目前我們能確定的『獵人魔』受害者，全部都是平民哦？只有不把平民當人看的家伙才會做出把人類視作『野獸』進行獵殺的行為吧。”

    “那么，我給你們補充一點重要信息吧——”威廉笑著合上了手里的筆記本，“你們應該還記得這艘船的名字是什么吧？”

    “諾亞迪克號。”坐在床邊的蘭瑟梅羅眨了眨眼，回答威廉的提問，“說到諾亞的話，那就是方舟——既然是難得一見的豪華游輪，那么使用諾亞這個名字增添氣勢也無可厚非。就像歐洲海軍的船只里總會有一個歐若拉號一樣。”

    “給你們公開一條你們在登船的時候錯過的情報吧。”威廉豎起手指，笑著對幾人擺出噤聲的手勢，“諾亞這個名字，理所當然是和那艘救世的方舟聯系在一起的。所以恩德斯卿在登船之前，基于諾亞這個名字和方舟的傳說，發表了相當狂妄的言論呢。”

    『圣經里登上方舟的諾亞，怎么可能是賤民。 』

    『諾亞是被神選中的人——也就是說他跟我們一樣，都是貴族。 』

    『看清楚了，不少公侯伯爵階級的貴族從各地趕來，就為了搭乘這艘游輪——所以就算在航行中，倫敦被大洪水淹沒，我國也不會遭受任何損失。難道不是嗎？ 』

    『因為岸上剩下的全是些垃圾。 』

    『若是被海浪吞噬一掃而空，還能落得干凈。 』

    “……嗯，就是說，有沒有可能，諾亞方舟上，除了諾亞一家之外，還有遵循上帝神諭保存下來的許多動植物呢？”蘭瑟梅羅語氣相當微妙地開口，“既然他把平民當成家畜，那家畜也得有正常的待遇吧？至少諾亞方舟上的乘客可不只有人類啊。”

    『 R·N ：就是這樣！ ！ ！我可不會在方舟上隨便撿了一只動物就去殺！ ！ ！除了人類之外，其他生命也有在洪水里活下來的資格！ ！ ！我的船上除了動物還有植物呢！ ！ ！那些生命和我家是平等的——至少在方舟上絕對是平等的！ ！ ！ 』

    “諾亞在冠位聊天室里超級激烈地做出了抗議的發言。”蘭瑟梅羅略顯疲憊地打了個哈欠，看向威廉的投影，“所以，被扔下來的那具尸體就是恩德斯伯爵殺的人？死者的身份呢？而且，聽聲音，尸體大概是被你們用網接住了吧。”

    “恩德斯伯爵因為接連遭受厄運的打擊，心情變得很差。”威廉笑瞇瞇地陳述恩德斯伯爵今晚在游輪上的情況，“為了調整心情，紓解壓力，他想到了像在陸地上獵殺被他選中的獵物『平民』一樣的解決方案——然后他選中了從登船開始就一直在不斷惹火他的那個平民。”

    “那個平民肯定和你們有關系，你不會放任最關鍵的一步全靠運氣完成。”蘭瑟梅羅打起精神，緊盯著威廉的投影，“但和『獵人魔』案件有關的平民已經全部死亡，就算根據之前幾起案件的『復仇』來看，你也不會讓你的委托人的生命陷入危險之中——所以他并不是委托人，而是你從『有罪者』中選中的一把刀。”

    “這家伙過去做了什么？”

    “托馬斯·邁克爾遜，是一個入室搶劫的慣犯。”威廉對蘭瑟梅羅歪了歪頭，講起這次的案件中同樣并不無辜的死者的資料，“其中幾起案件還對女性施以暴行，最后將其殺害——可以算是不折不扣的惡人呢。”

    “但你的計劃是要讓兇案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吧？”蘭瑟梅羅問威廉，“這家伙現在就被恩德斯伯爵殺死了，沒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問題了，因為大眾又不是專業人員。”莫莉莉迅速想到了正確答案，“只要讓人們見到伯爵殺人的現場就可以了——至于被殺的那個人是死是活都無所謂。因為這出戲的重點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露伯爵正在實施的惡行！！！”

    “嘛，除了該死的福爾摩斯會在乎死亡時間之外，其他人親眼見到伯爵殺人，就會認定是伯爵殺了這個人——就算警方注意到了死亡時間，但真的親手殺死了這家伙的伯爵肯定會在失控狀態下爽快地承認是自己殺了人。這樣的話警方也只會草草結案了。”

    “不過，考慮到我的習慣——這位伯爵先生的結局，肯定也是死亡呢。”

    “當然。”威廉瞇著眼笑了起來，“只有貴族的鮮血能讓貴族感到恐懼，只有貴族的死亡能讓貴族產生警惕——為了達成我的目標，不擇手段地把這些貴族從美妙的夢境之中強行拽入冰冷的現實可是必須的。”

    “但保護平民可是貴族的義務。”

    “……你把舞臺選在了海上芭蕾的首演舞臺上。”蘭瑟梅羅抬抬眼皮，開始支使基爾什塔利亞去找船內的工作人員確認芭蕾劇場的坐席情況，“去問問明天的首演還有沒有位置，基爾什——三張票，包廂或者下方的觀眾席都可以。如果是觀眾席的票的話，三張票的座位不用連在一起，只要有位置就可以。”

    “你這次準備看現場？”威廉相當驚訝地挑了挑眉，看向已經在大床上倒下的蘭瑟梅羅，“你之前不是一直在避免目擊案發現場嗎？”

    “但是，在這艘船上的話，不成為目擊者反而更容易被你和夏洛克注意到。”蘭瑟梅羅長長呼出一口氣，盯著頭頂上米白色的天花板，“這艘游輪上能有這么多貴族，除了是豪華游輪的首航之外，明天首次演出的海上芭蕾也是貴族們不遠千里來到南安普頓登船的原因之一。”

    “不會被海上芭蕾的首演吸引過去的家伙，對于你們來說，只會顯得更可疑吧？”

    “所以——我們必須出現在演出現場。”

    “就算我們被大部分貴族視為特立獨行的『怪人』，我們也決不能缺席明天的芭蕾演出。”把莫莉莉趕回意識深處的奧爾加瑪麗雙手抱胸，“因為我們的假身份偽造水平只是普通人覺得沒有問題的地步，根本瞞不過威廉教授和夏洛克。”

    “夏洛克今天還讓我和Lord去生前的他的眼前晃悠過一圈了——要是我們之后再因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被這里的夏洛克盯上，那我們現在使用的倫敦這邊的假身份就要直接失效了。”

    第360章

    “你說……人命？”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了“殺人”這一幕的恩德斯伯爵握著染滿鮮血的利刃從舞臺上站起身來,大笑著對目睹了眼前這一幕的人群反問，“別逗我笑了。殺個賤民究竟何罪之有？我可是貴族啊！”

    “這里是諾亞方舟！除了貴族之外全是家畜！決定生殺都是我的自由！”

    『如果這里真的是諾亞方舟的話，這種人估計早就被船長先生踹下去了。 』坐在觀眾席后排的蘭瑟梅羅雙手抱胸,對同樣連著意識通訊頻道的兩人吐槽, 『再說了,所謂的「受神所選者」本身也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

    『畢竟本質上來說，非人類和人類的善惡觀是不同的嘛。 』坐在靠墻的位置上的基爾什塔利亞看著舞臺上情緒激動的恩德斯伯爵，一邊分心和蘭瑟梅羅對話, 『就像英靈里不僅有英雄,還有反英雄——以惡行確立善行的家伙存在那樣。 』

    『……只要是對延續人理和星球有利的家伙,就都會被抑止力選中獲得力量。 』坐在另一邊靠墻的位置上的奧爾加瑪麗總結,冷模地看著試圖再度行兇,卻被夏洛克·福爾摩斯攔住，不得不逃出劇場的恩德斯伯爵，『但這個人渣只是在用借口來掩飾自己低劣的欲望而已——畢竟,大部分貴族就算再討厭庶民，也不會在公開場合表現出這樣的態度。 』

    AD1876·圣誕假期·諾亞迪克號

    最終，在大眾的注視下慌不擇路逃到桅桿上的恩德斯伯爵失手從桅桿上脫落,墜海身亡。

    而豪華游輪也因此被迫返航。

    當蘭瑟梅羅、奧爾加瑪麗和基爾什塔利亞又一次踏上南安普頓的港口的時候，夏洛克·福爾摩斯精準地在人群里找到了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試圖和他一起討論游輪上發生的那起兇殺案。

    “……關于在船上上演的那場大戲,我正想找人討論一下。”夏洛克·福爾摩斯夾著卷煙走到了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的面前。

    “那場表演很精彩吧。”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轉回身來看向夏洛克·福爾摩斯, “但我對芭蕾不是很了解……”

    “我指的不是芭蕾演出。”夏洛克·福爾摩斯吸了口煙，叼著紙煙和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對視，“是那場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的殺人秀。”

    夏洛克·福爾摩斯偏開頭吐出煙霧, 對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說出自己的想法：“那不是單純的兇殺案吧。”

    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摘下禮帽，把禮帽按在胸前,問夏洛克·福爾摩斯：“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嗎？”

    “那具尸體……在事件發生的前一天晚上就死了。”夏洛克·福爾摩斯捏著煙講述自己在死者尸體上的發現。

    『還真是只有福爾摩斯會在意死亡時間的問題呢。 』用魔術強化聽力，聽到了夏洛克·福爾摩斯和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之間對話的奧爾加瑪麗吐槽，『話說回來，夏洛克后來就沒有驚訝過自己當初興沖沖拎著殺人案去找兇案策劃人討論案件的這個事情嗎！ ？ ！ 』

    『我倒是覺得沒什么好驚訝的。 』福爾摩斯語氣微妙地加入了這次的討論之中，『而且……搞不好夏洛克這個嚴格來說算是直覺系的家伙一開始就把目標放在威廉身上了哦？我們「福爾摩斯」只是不會說出沒有確鑿證據的推理而已，隨意的猜測對于偵探來說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

    『……好了，關于這次案件的記錄就到此為止。 』蘭瑟梅羅拍*手叫停了幾人的討論，『我們該準備回倫敦了。 』

    AD1877·早春·英國倫敦

    “……在布里克斯頓大道，勞瑞斯頓花園街三號，拾獲金戒指一枚。”蘭瑟梅羅擺弄著身前的插花，一邊抽空掃視攤在邊上的報紙上的內容，“請知道相關線索之人，聯絡貝克街221B ， Dr.約翰· H·華生——這是哪起案子來著？”

    “是《血字的研究》吧？”正在管制室值班的藤丸立香眨了眨眼，對著鏡頭舉起了自己帶到管制室的某份情人節禮物，“勞瑞斯頓花園街三號，金戒指，又是華生醫生刊登的廣告，應該就是這起案件了——唯一的差距大概就是在細節部分……？我猜這起案子和威廉教授有關。”

    “畢竟，根據之前上傳的諾亞迪克號的記錄，夏洛克最后幾乎是直接貼臉告訴威廉教授我能發現這起案子有問題，我會給你帶來麻煩了。”藤丸立香笑著歪了歪頭，“為了減少不確定性，威廉教授肯定會找辦法去確認夏洛克會對他的計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的。”

    “……這個世界的伊諾克·J·德雷珀的身份是英國的貴族，爵位是伯爵。”蘭瑟梅羅放下手里的插花，回過頭看向藤丸立香的投影，“在所有世界的《血字的研究》故事內容都是一致的前提下，你能推測出這個世界的案件的真實情況嗎，藤丸？”

    “在《血字的研究》中，死者是摩門、教的教徒，所以根據教義，他可以擁有不止一個妻子……”藤丸立香摸著下巴開始思考可能的案件情況，“既然死者的身份是伯爵，那至少有99 ％的概率是威廉教授策劃的這起案件——對了，案發現場的血字寫的是什么？”

    “這個的話，現在的蘇格蘭場還沒有傳出任何與這起案件有關的信息。”蘭瑟梅羅笑了笑，在沙發上落座，“不過，蘇格蘭場的保密措施一向不太嚴密——他們昨晚直接抓捕了夏洛克·福爾摩斯，所以我猜現場的血字應該寫的是『夏洛克』。”

    “那百分之一百是威廉教授策劃的案件了。”藤丸立香雙手抱胸，瞥向福爾摩斯送給她的那本出版書，“根據書里的故事，兇手的戀人是被迫與死者結婚的，在婚后很快就憂郁而亡——但考慮到威廉教授選擇『審判』的目標的條件……”

    “果然憂郁而亡什么的……是美化修辭吧？”

    “繼續。”蘭瑟梅羅陷在沙發里面，平靜地等待藤丸立香陳述有關這起案件的猜測，“畢竟要出版嘛，不能印的部分當然都被刪改了。當然，就算有威廉插手，兇手的作案動機也依舊和《血字的研究》中記錄的故事一樣——是『復仇』。”

    “那個……考慮到上一案中受到了威廉教授的『懲罰』的恩德斯伯爵的情況，我認為這位德雷珀伯爵依舊是不把平民當人看的類型。”藤丸立香沉吟許久，給出自己的推測，“首先，根據《血字的研究》，我們的已知條件是——死者，伊諾克·J·德雷珀；兇手，杰斐遜·霍普；以及被死者害死的兇手的戀人，露茜·費瑞厄。”

    “平民一般是不會輕易對貴族動手的，就算有著再深的仇恨——畢竟對貴族的恐懼近乎根深蒂固的刻在他們的體內。威廉教授一般也不會隨便教唆平民對貴族實施復仇——除非他們有著足夠的決心，只是還差一個行動『作案』的機會。”

    “那到底什么樣的情況能讓平民忍無可忍想要對貴族動手呢？”藤丸立香攤開自己的手，目光落在屏幕中的蘭瑟梅羅身上，“畢竟，對于作惡多端的貴族來說，善后可是一個大問題——想必經常會花錢去擺平各種麻煩吧。”

    “但總有錢和權都擺不平的事情。”蘭瑟梅羅對藤丸立香的投影露出微笑，“就像沒有人能攔住那個復仇鬼的火焰一樣。”

    “愛德蒙和他們還是不一樣的吧……不對，繼續說這起案子——等等，愛德蒙的事情好像確實可以當例子用一下……”藤丸立香用力地搖了搖頭，雙眼中流露出奇妙的光芒，“愛德蒙就是在訂婚的時候被抓走的吧？然后就被關進了伊夫堡監獄……等到他越獄出來的時候父親早已經去世了，未婚妻也嫁給了仇人……”

    “你想到什么了？”蘭瑟梅羅挑了挑眉，問藤丸立香。

    “我在想，戒指一般是在訂婚和結婚儀式上才會用到的飾品吧？”藤丸立香眨了眨眼，向蘭瑟梅羅確認。

    “嗯，是這樣的。”蘭瑟梅羅頓了頓，提起達勒姆的墜河案件，“但貴族不會……或者說不可能和平民結婚——”

    “對，所以報紙上刊登的那個金戒指應該是露西和杰斐遜的訂婚戒指！”藤丸立香用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雙眼閃閃發光地看著蘭瑟梅羅，“我知道這起案件是怎么回事了！德雷珀伯爵恐怕有著虐待平民女性的愛好，而這枚戒指既然被兇手遺落在現場，就說明這枚戒指之前是被兇手隨身攜帶的！”

    “如果是沒送出去的戒指的話，用來懷念戀人顯然不太合適——所以露西一定是死在訂婚儀式結束之后！考慮到德雷珀伯爵的愛好，她的死相應該會非常凄慘——這才是杰斐遜·霍普為什么不顧一切要向德雷珀伯爵復仇的原因！”

    “唔……基本上都是正確答案呢。”不知何時來到藤丸立香身邊的威廉拿起桌上的那本《血字的研究》，微笑著對蘭瑟梅羅招了招手，翻開到故事中兇手供述自己經歷的那一頁，“但是，就算福爾摩斯讓華生醫生刪改了不少不適合出版的內容……這篇故事里，也有一個細節是真實的。”

    “誒？”藤丸立香偏過頭看著威廉，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這一頁。”威廉把翻開的書重新放回藤丸立香面前，指著上面的某一段內容，“霍普患有血管瘤——他的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