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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無

    想到這些符箓的作用, 都是趙晏華為了困住她,楚瑤光頓時內心不寒而栗。

    這些符箓就雕刻在她居住的宮殿,往日拿取衣服不需要楚瑤光親自動手, 這些雕刻的紋路她自然也就沒有看見,就算看見了,也不過匆匆一眼,并不會過分留心。

    若非今日巧合讓她看見了, 她還不知道, 趙晏華給她安排的地方藏著這些秘密。

    衣柜上有符箓, 那寢殿其他地方呢?是不是也有呢?

    想到這個可能性,楚瑤光的眼神頓時變得少有的凌厲。

    她立刻起身, 在寢殿內四處翻找起來。

    雖然楚瑤光動作不算大,但是對于習武之人來說,還是能聽見些許細碎的動靜, 是以丁香等人自然察覺。

    想翻找什么,但是卻又輕手輕腳, 可見并不想被外面的人察覺。

    得到這個想法,丁香便決定裝聾作啞, 沒有進入內殿去詢問楚瑤光是否需要幫忙。

    殿內的楚瑤光找的仔細, 她想要看看究竟是自己想錯了,還是趙晏華安排的紫宸宮, 真的另有貓膩。

    她很害怕,害怕自己對趙晏華的心動,都是被外在控制, 而非自己本心。害怕其實她一直是想回去的, 但是因為趙晏華暗中操作,可能是對她下藥的原因, 讓她動搖原本的信念。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可笑,但是她都穿越了,還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而楚瑤光一番尋找之下,還真叫她找出些東西。

    某些柜子設置了暗格,暗格力,藏著神秘的符紙。

    某些作為裝飾和香薰的香囊,打開一看,也是符紙。

    不知道是不是楚瑤光心理作用,她看著博古架上的瓷器,那些紋路似乎都像是某種符箓了。

    察覺自己身處的紫宸宮都是趙晏華精心設計之下的籠子,楚瑤光頓時覺得可怕極了。

    當初假扮楚榮安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趙晏華為帝性格暴虐,喜怒無常,但是后來接觸之后,楚瑤光只認為趙晏華是被形勢所逼。

    再后來是覺得用這樣喜怒形于色的模樣迷惑朱黨。

    不過現在看來,那或許就是趙晏華本性,而當時的時局來看,這樣的性子也成功迷惑了朱黨一段時間。

    再后來她的身份似乎泄露,趙晏華在她面前就再也沒有展現之前的態度,而有這樣的偽裝,楚瑤光便沒有機會,在看到最真實的趙晏華。

    她似乎真的沒有好好了解趙晏華。

    他的本性,想來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看看那群養在宮里的術士就知道了。

    現在趙晏華察覺了楚瑤光的身份,怎么可能再讓楚瑤光從他眼前消失。

    想到這里,楚瑤光開始產生了嚴重的自我懷疑。

    如果喜歡趙晏華,是自己的本心,楚瑤光無話可說。

    可如果是趙晏華干預,是他設計,那楚瑤光心中只會覺得厭惡。

    她的腦中不斷回憶對趙晏華動心的時間,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測。

    她記得第一次主動對趙晏華表白的時候,她還住在瑤華宮,第二日才會遷宮到紫宸宮。

    可是雖然那時候還沒有住到紫宸宮,誰知道在此之前,趙晏華有沒有對她下什么藥呢?

    楚瑤光心中已經對自己愛上趙晏華的原因產生了懷疑,那么即便表白是在遷宮之前,楚瑤光自己也無法相信當時的自己是出自真心。

    剛才打量著這紫宸宮,楚瑤光是覺得富麗堂皇,奢華精致。

    可是現在再掃一眼,楚瑤光只覺得可怕,宮殿雖精美,但實則就是個鐵籠子,要困住她的牢獄。

    此刻楚瑤光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她要逃,她要離開這個地方,離開紫宸宮,離開皇宮,離開趙晏華身邊。

    她現在只想回家,她要去找楚曦!

    心里下了這個決定,楚瑤光立刻起身將剛才找出來的東西恢復原樣。

    不能被趙晏華察覺了。

    剛才一門心思想著尋找哪里有不對勁,心里還不覺得,現在將東西復原,楚瑤光內心慌得不行,生怕下一刻就聽見張全高呼陛下駕到!

    將東西恢復如初,楚瑤光仔細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沒有任何遺漏,這才整個人癱軟在地。

    殿內本就燒著地龍,現在忙碌一番,楚瑤光已經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黏在身上難受不已。

    再次休息片刻,確定氣息已經平復,楚瑤光才開口叫了丁香,表示自己要沐浴。

    雖然心中打定主意要離開皇宮,但是應該怎么走,于楚瑤光而言卻犯了難。

    她和趙晏華之間只是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了,既然趙晏華已經知道她的身份,肯定不會同意讓她離開。

    若是自己行動,想必前腳剛出紫宸宮,后腳就有人暗中跟上。

    想到這里,楚瑤光將目光放在了溫素馨和羅懷恩身上。

    這些宮人都是張全安排的,但是張全是聽命于趙晏華,也就是說都是趙晏華安排的。

    所有的宮人之中,也就丁香算是能讓楚瑤光稍微信任的人。畢竟她是董院使的遠房親戚。

    不過雖然董文彥幫她圓謊,但卻不表示丁香也會像董文彥那樣做。

    想到這里,楚瑤光的眸子垂了下來。

    該怎么辦呢?

    若是她能拿到城門令就好了。

    不過趙晏禮被抓的時候,那兩樣東西就已經被趙晏華收回去了吧。如果楚瑤光現在表示想看看,趙晏華一定會起疑。

    正在想的入神之際,楚瑤光絲毫沒有發現已經走進內殿的趙晏華。

    直到趙晏華和她只差一步之遙,楚瑤光才反應過來,但是看見趙晏華的身影,她第一反應就是嚇了一跳,臉上的慌亂之色無所遁形的落入趙晏華的眼里。

    冷靜!

    楚瑤光告訴自己,而后立刻換上一張輕松的笑臉。

    楚瑤光自以為的毫無破綻,但是在趙晏華面前,實在是不夠看。

    想到董文彥當時說起,楚瑤光讓他隱瞞,如果不答應,楚瑤光就要離開的話語,再看看楚瑤光現在的反應,定然是有事瞞著他。

    想到這里,趙晏華心下一沉。

    “在想什么呢?都沒察覺我來了!”

    趙晏華聲色平緩,和往常似乎沒有不同。而楚瑤光也是一副輕松的樣子開口:“沒什么,不過無聊發呆而已,你不出聲就走到我面前,反而嚇了我一大跳!”

    “是嗎?那下次我提前出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楚瑤光點點頭,看了看趙晏華,二人瞬間陷入沉默,楚瑤光有些不自在的將視線移開。而楚瑤光的表現,在趙晏華看來就是心虛。

    他不喜歡這樣,更不希望現在楚瑤光的動向,超出他的掌控。

    隨即他直接上前,將楚瑤光困在懷里。

    后背抵靠在趙晏華堅硬的胸膛,楚瑤光下意識的掙扎一下,趙晏華反應卻顯得有幾分強烈,雙手用力箍住楚瑤光。

    楚瑤光立刻松手,只能老老實實的仍有趙晏華抱住。

    罷了,別讓趙晏華起疑。

    “昨夜忙了一夜,你可有好好休息?”楚瑤光問。

    她剛才已經看見趙晏華眼底的淤青,此刻趙晏華整個人靠在楚瑤光的背上,似乎是想休息了。

    換了今日之前,楚瑤光的關心趙晏華自然是欣喜的,但是現在的趙晏華,只覺得楚瑤光的關心帶著目的,想讓他放松警惕的目的。

    而楚瑤光的目的,一定是讓趙晏華拒絕的。

    ——————

    從龍居宮出來以后,他便親自去了一趟天牢,看了看被他關起來的趙晏禮。

    趙晏華很早就在想,應該怎么折磨趙晏禮才合適。

    那些普通的刑罰對于趙晏禮而言,定然是沒有用的,所以趙晏華不斷篩選,最后為趙晏禮安排的都是些極刑。

    他已經囑咐了動手的人,不能傷及性命,卻又要讓趙晏禮痛苦,每次痛到一定程度,又要給喘息的機會,讓趙晏禮覺得自己能活。

    要讓趙晏禮在求生和求死之間來回折磨。

    他原本是這樣安排的,可是趙晏禮在太極殿說出楚瑤光中毒一事,他的折磨就暫時擱置了。

    趙晏禮不能死,他需要從趙晏禮嘴里套出毒藥的信息。

    他給楚瑤光,讓他給趙晏華下毒的藥是來自北梁,再加上察覺虞令州的身份,趙晏華自然而然就能猜到,楚瑤光中的毒一定也是來自北梁。

    趙晏禮和北梁有牽扯,不知道他清不清楚。

    到了天牢的趙晏禮雖然一身狼狽,但是尚未受刑,趙晏禮就知道他的話起作用了。

    只要趙晏華在乎那個女人,那么他生還的希望就很大。

    而趙晏華如他所料,親自來了天牢。

    自認為手中有把柄的趙晏禮自然想和趙晏華談判,但趙晏華不受趙晏禮要挾。他說了虞令州的身份,趙晏禮自然是不信的,他才不想承認自己輸給了趙晏華,還上了敵國的當。

    “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會把解藥給你嗎?”

    趙晏華搖頭:“你并沒有解藥!畢竟毒不是你的。”

    趙晏禮臉色有些難看,涌現了幾分不安:“那你來見我做什么?”

    “只是想讓你試試那個毒而已,再看看解毒的效果如何?你若能活著,我再折磨你不遲!”

    “什么意思?”

    這一次趙晏華沒有回答他,直接揮手,立刻有兩個人進入牢里,按著趙晏禮嘴里喂下一顆藥。

    確定趙晏禮吃下,二人才松開了他,重新退了出來。

    趙晏禮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將藥吐出,卻無可奈何,只能憤怒的看著趙晏華:“你給我吃了什么?”

    “就是她吃的藥啊。”趙晏華語氣冷漠,眼神無情的看著趙晏禮,不像是在看一個人,反倒像是再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件兒。

    “雖然你沒有解藥,但是放心,有人正在研制解藥,不過藥效如何不太確定,所以想讓你試試!”

    第82章  無

    聽聞此話, 趙晏禮臉色一變。

    吃過這個藥的人若是不按時服下解藥,最后會有什么下場趙晏禮太清楚了,就是想著這個毒霸道, 才會不懼怕中毒的楚瑤光背叛他。

    若是不吃解藥,第一個月只是身體難以忍受的疼痛。第二個月開始皮膚會開始潰爛,然后開始流膿水,第三個月開始, 皮膚就開始掉落。

    趙晏禮想到自己那個場景, 就恨不得當場撞死在牢里, 可惜手腳都被鐵鏈束縛,他用盡全力, 也無法靠近墻壁。

    雖然心中懼怕,但是趙晏禮又很快找到一絲希望。

    “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會有這個藥?”

    趙晏華冷笑:“朕派人抄了楚家, 雖然虞令州逃了,但是有些東西卻沒來得及銷毀收走, 自然也就拿到了這藥。眼下你就好好地在這里待著,等待毒發吧。”

    說完, 趙晏華轉身拂袖, 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趙晏禮在后面不斷用力扯著掙脫不斷地鐵鏈吼叫,見趙晏華不回應, 吼叫逐漸變成了謾罵!

    轉過角落,董文彥在那里等候,見趙晏華走來, 整個人都佝僂著身子跟了上去。

    和龍居宮時候相比起來, 此刻的董文彥臉上的惶恐之色已經毫無底氣,而是真的恐懼。

    “你說解藥已經有八成把握, 是吧?”趙晏華看也不看董文彥,神色看不出喜怒地開口。

    趙晏華一開口,董文彥下意識的抖了抖,而后立刻回答:“是的,微臣翻閱古籍,找到藥方進行研制,對于解藥,有”

    “有就好!”趙晏華不想聽董文彥啰嗦的話語。

    “那就看你和趙晏禮,誰的毒先解開吧!畢竟從楚家找到的解藥,只能維持宸貴妃吃幾個月!”

    聽聞此話,董文彥大氣都不敢喘,只能點頭應道。

    董文彥和趙晏禮都吃下了和宸貴妃相同的毒,雖然董文彥說有八分把握,但是趙晏華可不會讓楚瑤光成為試驗品,最好的,自然就是讓董文彥本人來試。

    董文彥追隨趙晏華多年,又有半師之儀,趙晏華也不想如此無情,本來可以只讓趙晏禮和那些死囚來試的。可是董文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瞞他,若是趙晏華這一次還就此放過,那他就不是趙晏華了。

    若非董文彥研制解藥有一段時間,已經有些心得,否則這一次的欺騙之后,趙晏華根本就不會留他了。

    看著趙晏華的身影已經走出地牢,董文彥又趕緊快步跟了上去。

    宸貴妃暫時沒有性命之憂,董文彥只能先著急自己的。

    若是他想活,就只能自救。

    想要自救,就必須確保研制出來的解藥能百分百的解除那毒藥。

    不過雖然趙晏華讓董文彥和吃下毒藥,想讓他自己當試驗品解毒,但是趙晏華也不能只是這樣等待。

    因為他怕,怕董文彥研制的解藥效果終究沒有北梁的好,怕萬一會留下什么后遺癥。他必須確保楚瑤光的毒解除的徹底,他才能放心。

    所以他已經命人秘密傳信聯系潛藏在北梁的眼線,暗中尋找此毒的解藥。

    除此以外,趙晏華還在思量太醫院新的院使人選。

    不忠心于他的人,活著何用?

    ——————

    楚瑤光問出這句話,見趙晏華不回答,以為靠著她的趙晏華已經累得睡著,便微微回頭看向趙晏華。

    “確實有些累,不過還扛得住。”

    聽聞此話,再看看趙晏華有些憔悴的臉色,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楚瑤光心底涌起幾分心疼,可是心疼之后,下一刻,楚瑤光又疑惑了。

    她自己都不明白,這份心疼究竟是自愿,還是被這殿內的符箓影響控制的。

    “那你就先在這里歇歇吧,距離用晚膳還有一會兒,待會兒我叫你!”

    趙晏華聽聞并不回答,只是雙手加深了這個擁抱。

    楚瑤光臉色頗為無奈,開口道:“干嘛?你睡覺還要哄不成?”

    趙晏華搖了搖頭:“不敢睡!”

    楚瑤光疑惑:“為什么?朱黨和趙晏禮的人不是都解決了,可以安心休息了!莫非——是北梁的細作還沒有徹底揪出來?對了,虞令州呢?可有抓到?”

    若是抓到了,他會不會說出楚瑤光中毒一事?那趙晏華不就知道了?

    可若是沒有抓到,那楚瑤光又無法解毒。可真是矛盾。

    不過楚瑤光還是希望虞令州被抓住了,多少可以想辦法用些手段,逼問出解藥的下落。

    不明白楚瑤光此刻心中所想的趙晏華,也如實回答著楚瑤光的問題。

    “虞令州倒是沒有抓到,不過朕已經下了追緝令,不會讓他逃出盛京的。”

    “既然如此,為什么還不敢睡?是朱黨和宣王黨嗎?”

    趙晏華搖頭:“就是因為朱黨和趙晏禮的逆黨都解決了,所以才更不敢睡。因為如今的眼下,我身邊已經沒什么需要操心得了,就怕有人覺得如此,可以放心離開了。”

    楚瑤光下意識詢問:“誰啊?”

    趙晏華微微起身,直勾勾的從身后看著楚瑤光的側臉,直截了當回答:“就是你啊!”

    聽到這個回答,楚瑤光頓時沉默,而趙晏華目光灼灼地看著楚瑤光,希望楚瑤光能夠像上次表白那樣,熱烈認真的轉過身來看著他,告訴他,是他想多了,她才不會離開呢!

    忙了許久,又一夜未睡,還是快點兒休息,不要胡思亂想,她會在這里守著他。

    可惜讓他失望,楚瑤光聽到這兩個字,反而小心且快速地將頭扭了回去,似乎生怕趙晏華看見她心虛的表情。

    見此,趙晏華的心似乎受到了狠狠一擊。

    很好,他猜的果然沒錯,楚瑤光真的是想離開了。

    最重要的是,剛才來紫宸宮,在外殿的時候,丁香和他說的話。

    午膳之后,貴妃娘娘說想自己一個人靜靜,讓所有人都離開內殿。而娘娘似乎在殿內翻找什么東西,又像是在收拾東西,且還有意放輕了動作,生怕被人發現。

    聽完丁香的稟報,趙晏華沒有說話,而是沉默的走進內殿。

    他快速的用目光掃了一眼內殿,沒發現有什么可疑的包裹,才將目光落在楚瑤光身上。

    看著沐浴之后披散著長發的楚瑤光在發呆,連他靠近都沒有第一時間察覺。

    雖然沒有看見可疑的包裹,但或許是被她藏起來了。

    收拾東西?怎么?是想要準備逃跑嗎?

    沉默了一瞬的楚瑤光似乎也覺得不太妥當,于是再次開口:“你在胡思亂想些什么,怎么會覺得我會離開?”

    她轉過身來對上趙晏華的眼神,臉上擠出一個明媚的笑意:“我看你就是太累了,所以才會東想西想。快躺下休息休息,一會兒用完膳了我叫你。”

    話語帶著關心,似乎和往常無樣。可是卻沒有趙晏華最想聽到的那句話。

    就算是謊言,也不想將那句話說出口了嗎?

    我怎么會離開你呢?

    沒有這樣一句話。

    所以,就是存了要走的心思是吧。

    想到這里,趙晏華嘴角反而含笑,模樣也變得溫柔。可若是細看,就能發現他的眼眸之中藏著看穿一切的了然。

    楚瑤光自認為這番話說得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在趙晏華看來,即便現在的話說的再動聽,效果也是大打折扣。

    因為楚瑤光已經錯過了說這番話的時間,錯過了讓趙晏華信任的時刻。

    “是有幾分累了,那我便在這里休息,你陪著我吧。”

    說完,直接大手一伸,攔著楚瑤光的肩膀一起躺下,而楚瑤光更是被趙晏華緊緊鎖在懷里,躺在里側,楚瑤光想要動彈,只能得到趙晏華更大力氣的反應。楚瑤光無奈只能放棄。

    她轉頭,看著趙晏華已經閉眼,再看著他眼睛下方的輕微眼圈,想到這段時間他確實很忙,加上昨夜沒有好好休息,而她反而睡到了中午,于是便不再動作,輕手輕腳地扯過被子被趙晏華蓋上。

    睡不著的楚瑤光側躺在趙晏華身邊,細細地打量著趙晏華的模樣。

    趙晏華的臉無疑是俊美的,她也非常樂意欣賞這樣的的臉,而她的內心也在不斷掙扎,自我懷疑。

    她只想知道,她現在對趙晏華的感情,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被符箓和可能被下藥的原因所控制。

    她覺得離開紫宸宮,離開趙晏華身邊,是最好的檢測辦法。

    若是情愛出自真心,那她離開趙晏華,離開紫宸宮,一定會對他萬分思念,內心迫切想要回到趙晏華身邊。

    若是離開之后,濃烈的情誼也變淡了,對趙晏華沒有思念,只是普通朋友的在意,那就證明,她對趙晏華的好感,都是被趙晏華控制的。

    如此行為,楚瑤光也決計不會再回到趙晏華身邊。

    可是想要離開趙晏華,離開皇宮,怎么樣才能做到呢?

    雖然現在董文彥在幫她隱瞞中毒之事,可若是讓他幫忙出宮,董文彥是定然不愿的,說不定還會將一切事情告訴趙晏華。

    楚瑤光不能冒這個險,且這件事情危險系數太大,別牽連了董文彥。

    她的自己想辦法。

    思索許久,終于還是抓住一絲希望。

    她記得以前在云水閣的時候,她和趙晏華曾經從一個坍塌的宮墻逃出了皇宮。

    云水閣附近的長街,夜晚的時候都沒有禁軍巡查,那個時候逃走,應該是最好的機會和地方。

    不過晚上的時候,趙晏華總會來紫宸宮,楚瑤光是沒有機會的。

    那就只有白日,趙晏華離開紫宸宮去上朝的時候。

    屆時,她扮做宮女前往云水閣。

    雖然道路崎嶇,但是勝在那是楚瑤光能選擇的唯一出路。

    瞬間楚瑤光下了決定,要從云水閣逃走。

    思及此,楚瑤光重新將目光轉到了趙晏華臉上。

    第83章  無

    董文彥總是會定期來給宸貴妃請平安脈, 而每一次,楚瑤光都會追問他,解藥研制的如何?

    往日的董文彥雖然臉色也是苦哈哈的回應快了快了, 但是今日的董文彥似乎和往日有些不一樣,眉目之間是真的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心事。

    診脈完畢,在楚瑤光開口問藥之前,詢問董文彥是否有心事, 是解藥出了什么問題嗎?

    察覺沒能掩飾自己神色的董文彥立刻調整了神色, 做出一副輕松的樣子笑道:“娘娘多慮了, 微臣只是在苦惱現在帶的徒弟,真是愚笨, 一點兒藥方都記不住,繼續這樣下去,怕死無法留在太醫院了。所以才有幾分焦慮, 叫娘娘擔心,實在是微臣之失。”

    聽聞緣由不是解藥有問題, 楚瑤光松了口氣:“那解藥可研制出來了?”

    董文彥點頭,從藥箱里拿出一個小瓷瓶, 都給了楚瑤光。

    “就在這里, 不過具體能否解除幾分毒素,微臣還不太敢保證, 畢竟這調配的比例,都需要在病患不斷嘗試,才能”

    楚瑤光明白董文彥的意思, 接過藥瓶, 臉上也有幾分憂慮。

    若是這解藥不能徹底解毒,那她該怎么辦呢?

    不過, 只要能順利度過剩下的一年半,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想到這里,楚瑤光又覺得看見了希望。

    “沒事,有這些就不錯了!”

    楚瑤光現在不會告訴董文彥她要離開的消息,等她逃出皇宮,再找機會派人去董文彥的家,讓他以后做好藥,直接送到瀾庭小筑,或者云來客棧就好。

    只要順利度過剩下的一年半

    看著楚瑤光充滿希冀的臉,董文彥內心不斷嘆氣。

    這藥當然不是董文彥研制出來的,而是從楚家找到的,還是只能壓制,不能徹底解除。

    除非董文彥將自己身體的毒徹底解了,趙晏華才會讓楚瑤光吃董文彥研制的解藥。

    不能將真相說出,董文彥只能低頭,苦著臉收拾藥箱。而此刻楚瑤光再次開口,驚得董文彥恨不得就此失聰,再也不能聽見楚瑤光說話的聲音。

    “最近這段時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逆賊趙晏禮的事情,總是睡不好,明明朱黨和宣王黨都已經鏟除,可還是睡眠不佳。勞煩董院使給我開一些助眠的藥物。”

    楚瑤光說著是睡不好才想用藥,但是在董文彥看來,楚瑤光就是在為逃離皇宮做準備了。

    他的表情也險些有些控制不住,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娘娘放寬心就好,或許過幾日就恢復睡眠了。”

    楚瑤光搖頭:“可是現在沒有恢復,我很難受,每日都沒精神。”

    董文彥十分無奈,但是又想到趙晏華的囑咐。

    “為了避免宸貴妃起疑,以后的請平安脈還是你去,不過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想必你該清楚。至于宸貴妃,她想要什么,你給她就是。”

    趙晏華就是想看看,楚瑤光是不是真的想走。

    只要沒到最后一步,趙晏華都還是愿意存著一份希望,去相信楚瑤光。

    那他可以慶幸,就是自己猜錯了。楚瑤光還是在意自己的。

    所以他不攔著楚瑤光向董文彥要東西。

    他一次一次給楚瑤光機會,只希望楚瑤光不要讓他失望。

    董文彥想到趙晏華的話,最后還是翻找一番,從藥箱里拿出楚瑤光需要的東西。

    “此藥藥效極大,只需小指甲蓋一點兒,混入這么大的茶水之中,飲上一杯,便能睡足兩個時辰。”

    董文彥說話間,指了指桌上的茶壺示意。而楚瑤光聽后,如獲至寶的接過瓷瓶,謝過了董文彥。

    診脈結束后,董文彥收拾東西離開了紫宸宮,整個人終于微微地松了一口氣。

    他還得去龍居宮,將剛才楚瑤光所言之事逐一轉告。

    得到藥的楚瑤光看著瓷瓶,卻也不敢立刻實施計劃。

    她需要先實驗一下,看看藥效究竟有多久。

    當然,她不敢讓別人試,所以只能自己試,看看吃多少分量,自己能睡多久,再估摸著該下多大的藥量。

    她現在可不敢離開,一來是要試藥,二來也是最重要的。

    現在正直年關,盛京的雪還沒有化完,云水閣出宮的那條路一定是白雪覆蓋。

    那條路本就坎坷無比,當初夏秋之際,她和趙晏華就走了大半日,現在冒雪而行,只怕寸步難行。所以離開的幾率非常小,說不定出了個意外,還會死在路上。

    一旦離開失敗,重新返回紫宸宮,那么一定會被人發現,宸貴妃離開過。

    要是讓趙晏華察覺這件事情,楚瑤光可就沒有第二次離開的機會了。

    所以楚瑤光現在只能等,等春天到來,等雪化了,再做打算。

    ——————

    還在龍居宮處理政務的趙晏華,聽聞董文彥的稟報之后,整個人身上籠罩著一股滲人的冷意。

    董文彥不敢抬頭,更不敢說話,只能這樣跪在趙晏華眼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晏華終于開口:“朕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董文彥這才將心放進了肚子里,擦了擦汗,起身離開了龍居宮。

    ——————

    得到藥的楚瑤光心里還是有幾分不安的,生怕這瓶子被趙晏華發現了。

    但是她覺得若是特意藏起來,被趙晏華發現反而不好解釋,可又不敢大大方方地放在眼皮子底下,于是只能找個盒子裝起來,就算被發現,也會顯得不是那么刻意。

    而自從察覺殿內雕刻著一些奇怪的符箓之后,楚瑤光就不想繼續待在殿內,哪怕外面寒風凜冽,她也時常出門,就怕覺得自己的一些想法被符箓左右。

    楚瑤光這個舉動更是讓趙晏華心里不安,認定楚瑤光就是在研究逃跑路線,于是給紫宸宮的人下了死命令。若是宸貴妃出了什么意外,他們將提頭來見。

    丁香等人對楚瑤光的出行自然萬分上心,楚瑤光去哪里都跟著。

    而丁香也發現一個現象,每隔幾日,楚瑤光就會變得嗜睡,且一睡就是一個上午。

    對于這個情況,丁香自然是將此事告訴了趙晏華,而趙晏華第一反應是懷疑他在楚家找到的解藥有問題,導致楚瑤光身體的毒素擴散,影響了她的身體。

    于是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折,還張全立刻去太醫院找董文彥,讓他去紫宸宮診治。

    他就怕楚瑤光哪一日一睡不醒。

    來到紫宸宮,今日楚瑤光又沉沉的睡著,趙晏華坐在床前,先是輕聲開口,試探性的出聲叫她。

    “宸貴妃,你睡著了嗎?”

    趙晏華自己伸手搭脈,先查看楚瑤光的情況。

    發現楚瑤光沒有回應,趙晏華這才開口喊了她的名字。

    “瑤光?你醒醒,別睡了!”

    雖然心中知道了楚瑤光的身份,但是趙晏華從來沒有叫過她瑤光這個名字,而現在他還是叫了出來,就算楚瑤光突然醒了,驚訝趙晏華如此稱呼她,趙晏華也不管了。

    趙晏華的醫術或許不怎么精湛,但是簡單的診脈還是沒有問題的。

    直到摸出楚瑤光的昏睡是因為服了董文彥給的藥,而不是其他原因,他心中的慌亂感才逐漸消減,隨后緊接著的,是疑惑和不解。

    但是這樣的想法只是一瞬,他很快就想清楚了緣由。

    他一直以為楚瑤光找董文彥拿藥,就是想將紫宸宮的宮人放倒,然后偷偷出宮。但是現在楚瑤光卻給自己吃,想來,是她在試藥效吧。

    想到這里,趙晏華心中隨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自嘲和不甘,他的臉色甚至染上了幾分猙獰。

    真是辛苦她了,為了讓他放下戒備,之前的日子,她不僅在和趙晏禮虛與委蛇,也在和他虛情假意。

    她是在把他當孩子哄嗎?怕若是不哄著他,不說那些讓他開心的話,就會沒辦法心無旁騖的對付趙晏禮嗎?

    什么真的喜歡他了,都是假話,當初的親吻,現在想想真是諷刺。

    從始至終,都只是演戲。

    對趙晏禮是,對他也是!

    想到這里,趙晏華居然笑了起來,而他的眼神之中,似乎是傷到極致,泛起了可怖的紅血絲。

    而此時匆匆趕來,喘著粗氣的董文彥進殿行禮叩拜,就聽見趙晏華在那里獨自發笑,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董文彥第一反應就是,莫非楚瑤光出意外死了?所以趙晏華直接瘋了不成?

    若是真的,那他可就更不敢開口了。

    而趙晏華笑過之后,眼神凌厲的回頭,讓張全董文彥等人退下。

    這可就讓殿內的一群人摸不著頭腦。

    趙晏華拂袖起身,目光凌厲的掃過眾人,語氣帶著重重的警告。

    “今日之事,一個字也不許告訴宸貴妃,對于宸貴妃不日就昏睡之事,你們就當做不知道。若是誰敢在宸貴妃面前提起半個字,朕就讓他腦袋搬家!”

    沒人想挑戰帝王之怒,眾人都只能老老實實的點頭回道:“是!”

    ——————

    楚瑤光服藥的事情一直相安無事,而她也通過這期間服下的藥量和昏睡的時間,做出相應的記錄。

    確定之后,又用同樣的借口找董文彥拿了藥。

    董文彥還是和上次一樣,前腳給了藥,后腳又將此事告訴了趙晏華。

    這一來一回,時間也匆匆過去好幾日,來到了二月初。

    這一日,趙晏華和楚瑤光提起一件重要的事。

    “你還記得之前我說過,解決掉朱黨和趙晏禮的事情,就要冊封你為皇后的事嗎?”

    正在吃點心的楚瑤光頓時雙手一滯,有幾分不知所措的看著趙晏華。

    早已經猜到楚瑤光的反應,但是趙晏華卻還是開口詢問:“怎么?你不開心?你不是說,是喜歡我的嗎?既然我們兩情相悅,就應該成為夫妻。你說是嗎?”

    第84章  無

    面對趙晏華的灼灼目光, 楚瑤光嘴上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她當然記得趙晏華說過的話,但是沒想到,趙晏華的這個承諾這么快就要兌現了, 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和趙晏華對視的楚瑤光細細感受一番,她此時此刻聽到這話,心中自然是感動的,和趙晏華兩情相悅, 成為夫妻。

    可是真的是兩情相悅嗎?楚瑤光不知道。

    成為夫妻, 可是, 在這個時代,除了妻, 還有妾。除了正,還有側。

    直到這一刻,楚瑤光心里想法才徹底恢復理智, 更加認定,她對趙晏華的好感和心動, 都是以為外界所控。

    她是一個現代人,而趙晏華是一個古代人。

    就算他們跨過了時空的鴻溝, 可是思想和從小深入骨髓的思想是改變不了的。

    趙晏華身為帝王, 對于男人三妻四妾之事,覺得是在正常不過, 屆時他有后宮佳麗三千,而楚瑤光只是其中一個。

    或許現在,他對楚瑤光有幾分情誼, 甚至是迷戀, 心里除了楚瑤光非她不可。

    可是情愛之事,本就是瞬息萬變的, 趙晏華此刻是愛楚瑤光的,可是明天呢?后天呢?這樣的事情誰說得準。

    人不可能只靠愛情活著,若是在楚瑤光的世界,她是不可能將下半輩子的生活,全部都指望在別人身上。

    可是在這個世界,楚瑤光沒有家世,沒有背景,她的一切都來自趙晏華,靠著趙晏華。

    華麗的宮殿,尊貴的地位,奢靡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都是仰仗趙晏華。

    除了依附趙晏華,她無路可去。

    若是哪一日趙晏華厭棄了她,且楚瑤光身上有個逆臣之女的身份,那就是隨時可以被問罪的。

    若不想被問罪,她就需得討好趙晏華,這位大燕的帝王。

    想到這樣的生活,楚瑤光就覺得可怕。

    就算她對趙晏華有真心的情愛,但這樣的情愛,也不至于支撐她為了趙晏華,放棄自己原本的一切。

    無論如何,她都要離開。

    “臣妾記得。”

    楚瑤光開口道,隨后起身對著趙晏華行禮,趙晏華想拉她,卻被楚瑤光躲過。

    “陛下金口玉言,言而有信,臣妾萬分感動。可是陛下,臣妾的父母投靠逆賊趙晏禮,臣妾是罪臣之女,按理來說,楚家謀反,臣妾也應被一同問罪。可是陛下仁慈,憐愛臣妾,才饒了臣妾一條性命。臣妾心中已經萬分感激,對于現在的一切都非常滿足,不敢再奢求其他。臣妾明白陛下好意,但是還請陛下收回成命,皇后之位,另選他人吧!”

    聽著楚瑤光如此體貼的話語,若是換了其他人,自然是萬分認可楚瑤光。

    可是對于趙晏華而言,只覺得楚瑤光又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來推辭他的借口。

    “你是你,楚家是楚家,楚家做的事情,和你沒有關系,而且你為了朕,大義滅親,如此大義,若是誰敢反對朕立你為后,朕自然不會輕饒。所以你不必擔心。”

    但楚瑤光還是低垂著目光搖搖頭:“就算陛下的皇后的身份不是出身世家,但也不能是罪臣之女,所以不可以是臣妾。臣妾不想陛下被人詬病,說是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做出昏庸之事。不想陛下和朝臣兩立,尤其是北梁本就蠢蠢欲動,虞令州還沒有落網,若是陛下和朝臣不合,更是給北梁可乘之機。”

    聽著楚瑤光如此善解人意的話,若是換一個帝王,只怕早就感慨一番,而后更加寵愛。

    但是趙晏華聽后,臉上頓時掛上了一副自嘲的笑意:“愛妃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朕,為了朕的江山,不惜背叛親眷,為了朕的名聲,甘愿委曲求全。朕心真是感動。既然愛妃不想要后位,那究竟想要什么呢?朕又該怎么做,才能彌補不能封你為后的遺憾呢?”

    趙晏華主動問出楚瑤光的心愿,而楚瑤光聞言,差一點兒就要開口說,讓她出宮吧,出宮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但是抬起的眼眸對上趙晏華的那一霎那,楚瑤光剛剛張開的嘴就再次閉上。

    差點兒就說漏嘴了。

    “臣妾已然獲封貴妃之位,早已經心滿意足,不敢再貪念其他,陛下不必為臣妾覺得遺憾。若真的想問臣妾要什么,那便是希望陛下對于立后之事重新考慮。”

    哪一個男人不想要這樣體貼的女人,不爭不搶,不吃醋不嫉妒,甚至還為你奉上一切,全心全意只為你考慮。

    這樣的解語花,是世間男人求之不得的。

    可是這樣的話從楚瑤光嘴里說出來,趙晏華心中只覺得更為失落。

    她不想成為他的皇后,不在意他立他人為后,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不愛,因為不愛,因為不在乎,因為想離開。

    想到這里,趙晏華內心痛苦地深呼吸一口氣,接著閉上了雙眸,藏住了眼中駭人的厲色。

    是你逼我的,瑤光,是你逼我的,我已經給過你太多次機會了。

    想到這里,趙晏華再次睜眼,神色恢復如常。

    還是那樣的溫柔,但似乎又和以前并不一樣。

    “還是愛妃思慮周全,北梁之事上位平定,眼下確實不適合冊立皇后。那此時就以后再說吧。”

    楚瑤光頓時愣住。

    她的意思是不能冊立她這個“罪臣之女”為皇后,免得此舉引起朝野不滿,屆時趙晏華這個帝王和朝臣之間君臣關系不融洽,北梁會有可乘之機。

    但是趙晏華卻偷換概念,說北梁沒有平定,不宜冊立皇后。

    可是政務是永遠處理不完的,就算處理了北梁之事,以后還會發生其他的事情,總不能每一次都推遲吧。

    “陛下”楚瑤光還想勸解一二,奈何趙晏華已經不想聽楚瑤光那番無私的話語。

    “北梁皇子虞令州尚未落網,邊境之事還沒處理完,所以這些日子,朕不能每晚都來陪你了。”

    聽著趙晏華的話,楚瑤光內心終究還是閃過一瞬間的失落,她的眼神有幾分落寞的垂了下去。趙晏華見此,心底又涌現了幾分喜悅。

    他能感覺到楚瑤光明明是愛自己的,為了他,她甚至愿意拿生命做賭注,和趙晏禮虛與委蛇,為他套取信息。

    可是解決了趙晏華的后顧之憂,明明就該攜手走向更好的未來,此時的楚瑤光又退縮了。

    他不明白楚瑤光在想什么?或者說再怕什么?總是和他來回拉扯,讓他內心忍受煎熬。

    趙晏華已經受夠這樣的日子,他只覺得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用懷柔政策,而是該展現強硬手段。

    可是看著剛才楚瑤光落寞的神色,趙晏華心中又起了幾分不忍。

    或許強硬手段可以快速達成目的,但是只會把楚瑤光越推越遠。

    他還是想知道楚瑤光的內心想法,想知道楚瑤光為什么總是對他若即若離,究竟為什么一反常態,明明表明了心意,現在又展現拒絕。

    既然每晚守著楚瑤光得不到答案,那他決定后退幾步,拉長和楚瑤光之間的距離。

    ——————

    從那日之后,趙晏華來紫宸宮的次數果然變少了,而楚瑤光繼續每日離開紫宸宮走動,丁香次次都是寸步不離的跟隨。

    偶爾會有那么一兩次,楚瑤光走到云水閣去了,不為其他,就是為了確保巡查的侍衛動向。

    楚瑤光還是決定白天扮做宮女離開,畢竟走夜路太危險了。

    這一來一去,盛京的雪也化了,時間來到了陽春三月。

    這一月,有趙晏華的生辰。

    趙晏華身為大燕的帝王,他的生辰自然無比濃重,禮部早就在忙活準備了。

    這是趙晏華的二十五歲生辰,卻是楚瑤光第二次參加趙晏華的生辰。

    上一次趙晏華十三歲的生辰,楚瑤光沒能陪他好好度過,甚至讓趙晏華留下了遺憾,這一次的生辰,楚瑤光不想讓趙晏華再有上次的遺憾。

    她明明是決定剩下的一年半時間,和趙晏華留下美好回憶,再好好告別的。

    但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的樣子。

    一年半美好的回憶是無法留下了,楚瑤光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趙晏華一起度過一個讓他滿意的生辰。

    “你會送給我什么禮物?”趙晏華好幾天前就在問這個問題了。

    楚瑤光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后有些無奈的攤開手:“臣妾的東西都是陛下給的,那陛下給臣妾的東西再送給陛下,怕是不太合適吧?而陛下什么都不缺,臣妾還真不知道送什么給陛下好。”

    許久不曾報過楚瑤光的趙晏華終于再次將楚瑤光拉進懷里,他貪婪的嗅著楚瑤光身上熟悉的味道,火熱的嘴唇親吻著楚瑤光脖頸處的皮膚,帶著幾分掙扎之意的楚瑤光慢慢亂在了趙晏華的攻陷之下。

    “這還不簡單,你問問我想要什么不就好了。”

    雖然有幾分意亂情迷,但是楚瑤光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她可不敢問趙晏華想要什么,就怕趙晏華說的,她給不了。

    可是趙晏華怎么會放過她,已經直接開口:“上次和你去云水閣,你說過想和我說什么事情,卻被嚴正浩打斷了。眼下終于有時間了,你和我說一說吧,當時你想說的話是什么?”

    第85章  無

    趙晏華的話再次讓楚瑤光愣住, 她想起當時在云水閣被打斷的話,想起那時的想法。

    她當時想的就是,將一切都告訴趙晏華, 和他徹底坦白,她就是楚瑤光,就是他等了十年的人。

    可是現在距離當時,已經過去好幾個月, 在這期間楚瑤光的想法也變了。

    現在她不想, 也不能說。

    再想想當時出現的意外, 打斷她想要說出的話,說不定也是天意。

    天意讓她不要說, 天意讓她離開。

    楚曦說窺見未來,所以將意外夢見趙晏華的楚瑤光拉入這個世界,希望楚瑤光改變趙晏華。

    和趙晏華相識一場, 她愿意去幫他,便也不去計較楚曦的行為。但是對于此事, 楚瑤光只能說她盡力。

    總不能真把自己搭進去了。

    “是有些話想和陛下說。”想到這里,楚瑤光聲色平和, 抬眸看向趙晏華。

    雖然楚瑤光這么說, 但是現在的趙晏華心中卻沒有緊張和期待。他依舊將目光落在楚瑤光臉上,想看著楚瑤光會怎么編。

    “陛下, 那次你帶臣妾去往云水閣,說起幼時曾經遇見一個人,她陪伴著你度過了一段很快樂的時光, 但是后來卻消失不見了。”

    聽聞此話, 趙晏華喉頭動了動:“是啊,我很想再見她一面。哪怕見了一次之后, 她再離開也沒關系,只是想好好道別,為曾經那份情誼畫上一個圓滿的結局。”

    假的!

    楚瑤光微微抿嘴低頭。

    趙晏華也在撒謊。

    若是真的愿意讓楚瑤光再離開,就不會在紫宸宮布下那么多符箓了。

    “臣妾能夠明白陛下的心情,不過世間之事哪有樣樣圓滿,能得其九已是不易,陛下何必過分執著往昔,應該往前看才是。那位朋友雖然不在明面上出現,或許是已經偷偷見過陛下,看陛下如今的情況一切安好,所以非常安心,所以才不再出現。所以臣妾覺得,陛下應該將那些執著放下,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治理好這個國家才是。”

    這番話自當是楚瑤光的肺腑之言了,而趙晏華聽聞此話沉默良久,呼吸也變得沉重。

    他目光死死地盯著楚瑤光,似乎想要將楚瑤光看穿,想看看楚瑤光是怎么可以如此無情的說出這樣的話,明明之前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你說的是。”

    這是沉默許久的趙晏華最后說出的四個字,看著趙晏華神色上沒有憤怒,沒有痛苦,甚至沒有要揭穿楚瑤光的想法,楚瑤光內心終于長長的松了口氣。

    看來趙晏華是真的想開了。

    “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說完趙晏華便快步離開。

    沒有以前的依依不舍,甚至有幾分疏遠之意,楚瑤光在身后默默起身相送,她想著,或許是離開的好時機了。

    時間一日日過著,在這期間,趙晏華來紫宸宮的次數也逐漸減少,甚至晚上都沒有留宿紫宸宮,基本就是下午時候來坐一會兒,然后又起身離開了。

    對于趙晏華這樣的行徑,楚瑤光心中更顯輕松。

    這樣的話,她離開皇宮的時候被趙晏華發現的幾率就更小了。

    月底,終于迎來趙晏華的生辰宴,朝臣再次帶著家眷入宮為趙晏華賀壽,楚瑤光身為貴妃,自當出席。

    這不是楚瑤光第一次參加宮宴,還是和往常一樣,楚瑤光坐在趙晏華的身側,和趙晏華一起接受朝臣的朝拜。

    按照道理來說,這是不合規矩的。

    但是以前大臣不反對,是看得清局勢,那時候陛下在對付朱黨和宣王黨,寵愛宸貴妃不過是當擋箭牌。所以就算宸貴妃以貴妃之位,坐在應該皇后坐的地方,他們也不會說什么。

    可是現在不一樣,陛下沒有那些顧慮了,留著這罪臣之女一條性命已經是仁慈,而宸貴妃還是坐在皇后的位置,那可就不行了。

    所以立刻有人在這歡愉的場景提了出來。

    楚瑤光坐下之后,抬眼大致將朝臣掃了一眼。

    除了一些眼熟的老臣,還多了許多新面孔,楚瑤光想起了云見月。朱黨已經伏法,他的仇算是報了,不過家族冤屈是否平反,楚瑤光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她現在是后妃,不是臣子,且之前更多的是想著怎么幫趙晏華對付趙晏禮他們,確實有一段時間將云見月之事忘記了。

    想想當初答應的云見月的事情,現在想來還真覺得有點兒抱歉。

    臺下那位不知名的御史還是說著宸貴妃座位的問題,還說禮部辦事不利,沒能察覺錯誤,楚瑤光也懶得計較這么多,準備起身和趙晏華說,去坐到自己該坐的位置。

    楚瑤光剛剛側身看著趙晏華,趙晏華顯然知道楚瑤光想說什么,下意識伸手按住了楚瑤光的手臂,楚瑤光愣住。

    “陛下”

    趙晏華沉著臉色,隔著冕旒看著殿中的人,但很快就恢復了神色。而后立刻松開了楚瑤光。

    “那就照愛卿所言,讓宸貴妃坐到自己該坐的位置上吧。”

    趙晏華沒有向往日那般繼續維護楚瑤光,甚至是很爽快的就應下那位大臣的話,雖然剛才有過一瞬的拉住楚瑤光,但思索一番后,還是放開了楚瑤光。

    這算是開始放下的象征吧。

    趙晏華這樣,楚瑤光應該是開心的才對。但是說實話,她的心里又還是有一點點在意的,畢竟之前趙晏華對她太好了,好到楚瑤光也開始沉溺。

    但也幸好,那份難受只是在心頭短暫的停留,楚瑤光就重新恢復之前的情緒。

    現在這樣,只是難受一會兒,若是繼續沉溺下去,將來成為趙晏華后宮三千佳麗的其中一個,日日靠著對趙晏華的思念度日,陷入沒有自我的等待,屆時會比現在難受痛苦一百倍吧。

    思及此,楚瑤光堅定的起身,走到了本該她坐下的位置。

    她沒有察覺,身后趙晏華的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她。

    這場宴會沒有持續多久,趙晏華已經有幾分醉意了。

    對他而言,這樣的生辰宴并不讓他覺得有多開心。

    他微醺的眼神朝著楚瑤光方向看了看,張全立刻會意,來到楚瑤光身邊,說是陛下醉了,準備去休息,請楚瑤光扮駕。

    楚瑤光起身來到趙晏華身邊,果然見趙晏華身形不穩,在楚瑤光來后,之后靠在了楚瑤光身上。

    “陛下,您醉了,可要回去休息?”

    趙晏華沒有說話,只是胡亂地嗯了幾聲,隨后,楚瑤光扶著趙晏華離開。

    二人自然是回的紫宸宮,溫素馨早已經接到命令,已經備好了熱水喝醒酒湯,就等著給趙晏華飲下。

    一路回來,趙晏華似乎醒了幾分酒,他像個孩子一樣抱著楚瑤光不肯撒手,將臉埋在楚瑤光的脖頸處,溫熱的呼吸灑在楚瑤光脖子癢酥酥的。

    “我好愛你,瑤光。”

    正在給趙晏華擦手的楚瑤光聽見這話,整個身子都抖了抖。

    就算楚瑤光猜到趙晏華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趙晏華從來沒有明面兒上叫過楚瑤光這個名字。

    而現在趙晏華這樣叫她,楚瑤光震驚之余又放下心來。

    想來是趙晏華醉的厲害,所以才忘記了掩飾不能叫楚瑤光名字的事情。

    “你愛不愛我?愛不愛我?”趙晏華雙手緊緊抱住楚瑤光,臉不住的在楚瑤光肩膀處蹭來蹭去。

    “明明之前我能感覺到你的心意,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你對我的態度一改之前,究竟是為什么?”

    趙晏華的話語帶著濃重的委屈和悲傷,聽得楚瑤光內心也是萬分難受。

    想來趙晏華的理智已經被酒摧殘不剩幾分,所以才沒有克制的將心中的疑問一一問出口。或許等他醒來,這一切又都忘記了。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讓你對我的情誼瞬間消散了?若是不然,我死也不瞑目。”

    趙晏華都提到了死,這可著實將楚瑤光嚇了一大跳,她立刻抬手拍了拍趙晏華的背,語氣帶著安撫:“你很好,你很好,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兒。”

    “那你為什么不喜歡我?為什么不留在我身邊?”

    趙晏華抬頭,神色茫然的看著楚瑤光。

    楚瑤光抿了抿唇,還是將心中一切說出了口。

    罷了,馬上就要離開了,且現在趙晏華醉成這樣,說了實話也無所謂。

    “因為我不屬于這個世界啊,我沒辦法長久的留在這里。”

    這話一出,趙晏華瞳孔驟然一縮,完全不同于醉酒的狀態,可惜楚瑤光沒有發現。

    “原本我是打算好好的將剩下的時間與你一起的,留下些美好的回憶也好,算是與你好好道別。可是趙晏華,我在這個華麗的紫宸宮發現了一些東西,讓我不確定我對你的感情,是不是被你操控所致。我害怕!”

    聽著楚瑤光終于說出自己內心藏著的話語,趙晏華沒有打斷,而是安靜地聽著。

    “雖然你小時候我就認識你了,可是現在看看,我對你的了解只是浮于表面。你的行為和你的表現差異太大,讓我看不透,讓我害怕。如果我是真的自己對你動了心,哪怕我只剩下一年多的時間,我也愿意陪著你。可是現在我不確定我對你的動心,是主動還是被動,若是因為你的操控,我會討厭你的。”

    楚瑤光說著,眼中也泛起了淚光。

    而趙晏華雖然沉默,但是大腦已經在處理楚瑤光話中的信息。

    什么只剩下一年多的時間,這顯然和中毒一事對不上。

    就算沒有徹底的解藥,只要每個月吃著緩解的解藥,也是可以活著,為什么楚瑤光卻那么肯定只剩下一年多的時間?

    這一點,趙晏華要搞清楚。

    再來就是楚瑤光說的紫宸宮藏著的東西,趙晏華聯想之前丁香和他說的,楚瑤光小心地在內殿翻找東西,莫非就是發現了殿內的符箓。

    想到這里,趙晏華心頭一緊。

    也是幸好楚瑤光沒有把地磚翻過來,否則怕是早就發現藏在地磚之下的符箓了。

    不過現在楚瑤光的坦白,也算是讓趙晏華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楚瑤光害怕對他的感情,都是他操控所致。

    想到這里趙晏華不覺有些好笑,若是他真的用藥物控制,讓楚瑤光愛上自己,那他這段時日,也就不必那么痛苦了。

    但是,他又確實建造這座紫宸宮,讓那些術士作法,想要用這里將楚瑤光關起來,讓她再也不能隨意消失。

    “所以我要離開,若是離開之后,我對你依舊牽掛無比,那就說明我對你的感情是自愿的。可若是離開后對你的思念全無,那便是被你所控制。我只是想知道,我自己真實的心意。”

    聽到這里,趙晏華再次安靜地抱住楚瑤光。

    原來是這樣,楚瑤光走了還是要回來的,那他的心算是放下一點兒了。

    可是,不表示趙晏華同意讓她離開。

    鳥兒出了籠子,還會回來就怪了。

    再者他更怕楚瑤光所說的只剩下一年多的時間。

    就算楚瑤光到時候真的回來,這一來一回,他們之間也浪費了太多時間。

    “我不讓你走,你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能去哪里?還有什么只剩下一年多的時間,我們要長長久久的在一起才對。”

    趙晏華有些耍賴的情緒,而楚瑤光依舊拍著趙晏華的背安撫。

    “雖然那個人我沒見過,但是我想,她應該一直在關注我才對,我去找她,應該還是很容易的。”

    趙晏華輕聲問:“是誰啊?”

    想著趙晏華醒來也不會記得這些,楚瑤光就什么都放心的說了。

    “她叫楚曦,是楚家真正的大小姐,她生母去世后,就被楚老爺送到莊子上去生活了,而她機緣巧合下拜了一位道長為師,我們雖然沒見過,但是我的到來,都是她做的。”

    抱著楚瑤光的趙晏華眼神微瞇,臉上寫滿了了然。

    原來如此。

    第86章  無

    楚瑤光自顧自地說著, 趙晏華就這樣靜靜地聽著,直到楚瑤光輕輕地推了推他。

    “晏華,把醒酒湯喝了吧, 不然明日就該頭疼了。”

    楚瑤光端著已經放溫熱的醒酒湯,用湯匙攪了攪。

    趙晏華身形不穩的從楚瑤光的肩膀離開,看著楚瑤光遞到嘴邊的醒酒湯。

    “已經不燙了,喝吧。”

    楚瑤光端著碗朝著趙晏華嘴邊送了送, 而趙晏華終于抬眸看向楚瑤光:“可是我不想喝。”

    “不喝的話明天頭會疼。”

    楚瑤光無奈苦笑, 舀起一勺子醒酒湯喂到趙晏華嘴邊:“聽話, 喝了吧。喝了以后好好睡一覺。”

    然后,一切都會過去了。

    面對楚瑤光如此堅持, 趙晏華只能將其飲盡,看著空蕩蕩的碗,楚瑤光心里松了口氣。

    “好好休息吧”

    “你陪我一起!”

    楚瑤光的話音還沒落, 趙晏華已經一把拉著楚瑤光躺下。

    “可是——”

    “噓——”

    趙晏華的手指抵在楚瑤光的唇邊,阻止楚瑤光繼續說話。

    他已經有好久好久沒有抱著楚瑤光一起休息了, 今晚他已經知道了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現在不想聽楚瑤光拒絕的話語。

    而楚瑤光瞧了瞧外面的天色, 也確實很晚, 本就沒打算趕夜路的她便也安心躺著。

    多休息一下,才有精神趕路。

    室內陷入一片沉默, 身旁的趙晏華緊閉雙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想來也是,本就醉酒, 加上醒酒湯里下了不少迷藥, 趙晏華自然睡得快。

    想到趙晏華已經熟睡,楚瑤光便輕輕從他懷里起來, 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看著趙晏華。

    室內的蠟燭只剩下幾根,光線并不明亮,不過不妨礙楚瑤光看清楚趙晏華的睡顏。

    “就算我走了,也希望你好好地。”

    楚瑤光輕聲開口,而后一個溫柔的吻輕輕地落在了趙晏華的嘴角。

    夜色深沉,躺在趙晏華的楚瑤光睡的并不安穩,約莫寅時末的時候,楚瑤光終于起身,她將提前準備好的一身宮女衣服換上,又拿出一封早已經寫好的信放在桌上。

    重新轉身看向還在熟睡的趙晏華,楚瑤光目光之中還是蘊含著幾分不舍。

    在原地站了片刻,楚瑤光終究還是朝著趙晏華走過去。

    “一切回歸正軌,你便忘了我吧。你為我雕的那根簪子,我就帶走了,也算是留個念想后會無期了。”

    最后再次再趙晏華唇上落下一吻,楚瑤光終于頭也不回的披上一件披風,拿著燈籠出門了。

    走出內殿似乎隱隱帶著一陣風,使得床上的簾子輕微晃動。

    到了殿門,自然有人值守,但是昨夜趙晏華睡下后,楚瑤光就以趙晏華生辰之喜,賞賜紫宸宮上下飲酒,酒里加了藥,自然睡的很沉。

    楚瑤光離開紫宸宮沒有話費多大力氣,但是她也沒有立刻朝著云水閣而去,反而先去了探月亭。

    并非探月亭也有出宮之路,雖然探月亭的鏡湖很大,可是終究還是在皇宮之內,她只是想去探月亭制造一場假象。一場自盡的假象。

    楚家支持趙晏禮謀反,她身為“楚家女”,雖然幫理不幫親,但也本該受連帶責任。

    可是陛下憐愛,不僅沒有責怪與她,甚至沒有降位,她不勝感激。

    可是即便如此,這些時日在宮里,她的內心卻十分煎熬。

    畢竟楚家人都是“她”的親人,他們的離世都是自己造成的,所以這些時日,她心中一直抑郁不解。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她終于君上,卻孝道有虧,所以不愿再茍活于世。

    為了結束這樣煎熬的日子,她只能決定離開這個世界。

    在鏡湖投湖自盡。

    而現在楚瑤光去到探月亭,就是為了制造一場自盡的假象。

    嬪妃自戕是大罪,可是宸貴妃楚氏已經沒有親眷了。

    將準備好的鞋子放在岸邊,又將身上的披風朝著湖面一丟,楚瑤光拍了拍手,毫不猶豫的提著裙子轉身,朝著云水閣的防線飛奔而去。

    從紫宸宮到探月亭,再從探月亭到云水閣,雖然是跑著去,但這一路也花了不少時間,不過幸好,一路上沒遇上什么巡查的守衛。

    到了云水閣,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約莫是辰時了,楚瑤光想。

    楚瑤光喘著粗氣彎著腰靠在宮墻喘氣,心跳微微平復幾分,楚瑤光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腳步堅定地朝著記憶里那個殘破的宮墻而去。

    就在楚瑤光尋找那個位置的時候,靜謐的長街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結結實實的嚇了楚瑤光一跳。

    “貴妃娘娘,您在這里做什么?”

    楚瑤光立刻轉身看向聲源方向,就看見身后不遠處站著同樣氣喘吁吁地熟人。

    不是董文彥是誰?

    “你怎么在這里?”楚瑤光壓著聲音驚訝地問。

    董文彥顧不得累,三步并作兩步跑了上來:“這話應該微臣問娘娘吧?這個時辰,娘娘不是應該在紫宸宮嗎?怎么會在這里?”

    楚瑤光不想浪費時間,便不再回答董文彥的話。

    “你別管我為什么在這里,我也不想知道你為什么在這里,今天你就當沒見過我。”

    說罷,繼續尋找記憶里那個出口。

    而董文彥可不敢任由楚瑤光尋找,直接張開雙手擋在了楚瑤光身前。

    “雖然微臣不知道娘娘想干什么,但是說實話,微臣也認識娘娘這么久了,有些事情猜也能猜到幾分。娘娘三思啊,陛下對您情深義重,您就這樣一走了之真的好嗎?陛下等您十年,都不能打動您嗎?”

    楚瑤光頓住,她心中又想著趙晏華。

    不知道她身份時,對著“楚榮安”嚴峻冷漠的他。

    過度思念她,不停吃著丹藥想要見她一面,失去理智只能跑到云水閣回憶過往,無助的他。

    抱著楚瑤光,訴說真心,訴說十年思念的他。

    面對她主動表白,高興地像個孩子一樣的他。

    以及聽了楚瑤光的話,嘗試放下執念,卻還是忍不住心痛,飲酒解愁,最后迷茫倒在她懷里的他。

    見楚瑤光有猶豫的反應,董文彥繼續開口:“娘娘和陛下相處這么久,想來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吧。既然如此,為何非要離開陛下。若是因為中毒一事,微臣已經研制出解藥,娘娘大可放心,微臣絕對不會讓陛下看著娘娘死去,不會讓陛下再次嘗試失去娘娘的痛苦。”

    董文彥沒有說話,他研制的解藥是真的有成效,而且已經拿自身做過實驗了。

    可是楚瑤光還是搖搖頭:“并非只是因為這個原因。”

    董文彥有些崩潰了,他雙手拍著大腿,滿臉的無奈。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娘娘不妨和微臣說說,說不定微臣能幫您,反正微臣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幫您也不是第一次了,娘娘總該是相信微臣的吧?若是微臣不能幫,您和陛下談談不行嗎?為什么非要偷偷離開呢?”

    看著越來越明亮的天色,楚瑤光不想再拖,繼續尋找著出口,可是董文彥今天是說什么也不讓楚瑤光走,不斷地阻攔。

    畢竟若是真的讓楚瑤光走了,他的小命可就真的交代在這里了。

    “時間來不及了,等我出宮,你找個機會來瀾庭小筑,我再和你細說!”

    “不行!”董文彥直接拒接:“要么娘娘現在就說清楚,要么娘娘今天就不能走!”

    雖然董文彥只是個太醫,但是畢竟是個成年男性,力氣自然是比楚瑤光大的。

    無奈,楚瑤光只能快速說出了原因。

    “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能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時間只剩下一年零三個月,然后我就會再次消失。”

    這句話帶著不輕的沖擊力,直接將攔住楚瑤光的董文彥給聽愣住了。

    “這這這——娘娘別開玩笑了,為了離開,真是什么謊話都編的出來。”

    楚瑤光長長的嘆了口氣:“我沒有開玩笑,在我來這個世界以前,每天晚上都會做一個夢,夢里的場景就是這里——云水閣。我夢見幼年的趙晏華,看見有太監欺負他,便出手幫了他。想來你應該聽過一些,關于云水閣鬧鬼的事情才對吧。因為那個時候,除了趙晏華,誰也看不見我!”

    董文彥聽到這話,整個人都開始輕微的顫抖,牙齒也因為顫抖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不會吧,娘娘是在編故事吧。”

    楚瑤光無奈,繼續說道:“這件事兒我還真沒有騙你。后來那兩個欺負趙晏華的太監不敢來云水閣送飯,就換成了張全,后來又找你為他治眼睛。還有你們每次來云水閣吃的飯菜,都是我做的,那些食材也是我去御膳房偷偷拿的,因為我說了,那個時候除了趙晏華,誰也看不見我!不過雖然他能看見我,卻看不清我的容貌,所以后來他命術士尋我,卻只能說出名字,卻說不清楚長相,包括他作的畫像,全部都沒有五官!”

    越聽下去,董文彥越是緊張,他忍不住用手抱住了自己。

    回憶當年在云水閣,確實有很多奇怪的事情,但是董文彥也都沒有多想。可是現在,楚瑤光能說出當時的事情,還有其中細節,這讓董文彥不得不相信。

    “可是不對啊,按你所言,你當時是個大人,陛下是幼年時期,可是陛下和你十年未見,你的年輕卻還是二十左右,不是三十”

    “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或許是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逝不一樣。對趙晏華而言,他十年沒見我,可是對我而言,我只是兩三個月沒有見到他。”

    董文彥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只能不停地喃喃自語:“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太不可思議了。”

    “你想問的,我都已經說清楚了。所以現在,你可以讓開了嗎?”

    聽見這句話,信息量爆棚的董文彥立刻拉回思緒,依舊堅定地抬手攔住了楚瑤光。

    “不行!娘娘還是不能走。”

    楚瑤光見此,內心終于怒了,她提高了音量:“董文彥,我也是有脾氣的!讓開!”

    董文彥心里苦,但是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哪里能讓。

    “就算娘娘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既來之則安之,娘娘和陛下兩情相悅,卻非要忍受生離,不覺得痛苦嗎?娘娘說只能繼續待在這里一年零三個月?不知這話是誰說的?不如將此人找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

    楚瑤光拒絕:“不必了,就算可以留在這里一輩子,我也不想留下。”

    昨夜和昏睡的趙晏華說的話是真的,若是離開后,發現對趙晏華心存思念,她會回來,和趙晏華享受最后的時光。

    可是想到回來之后,若是沉溺下去,只怕越發難舍難分。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如此,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為什么啊娘娘?”董文彥都快哭了。

    楚瑤光聳了聳肩,語氣帶著幾分釋然:“或許是我嫉妒心很強吧,如果和趙晏華結為夫妻,我希望我們雙方只有彼此,他不能三妻四妾,不能有除我以外的女人。”

    董文彥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也沒說出來,只能在心里默道了一句,這嫉妒心確實挺強的。

    “可是這稀松平常的事情,在我們的世界,卻是最基本的。當然,我們那兒也并非全都是專一之人,可是至少夫妻雙方感情破裂了,我可以選擇我未來的路,而不像是這里,成為后妃,和趙晏華感情破裂了,也不能出宮去。我清楚這里不可能和我的世界一樣,所以我不強求,我選擇離開。”

    “可是陛下對您深情,說不定會答應和您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楚瑤光卻笑了,笑的釋然,她搖搖頭:“我相信啊,可是我也怕人心易變。或許他會愛我三年五年,但是一輩子很長,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呢?將來他厭煩我了,年輕的美人一個接一個,而我在宮里待久了,想再想逃出去,只怕就沒有現在的勇氣了。屆時在這個世界,我無依無靠,想生存下去,只能依靠他仰望他,甚至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可是愛不應該是這樣的,愛是責任,是相互扶持。我不想成為深宮中的一個怨婦,所以董院使,請你讓開,讓我走吧。”

    聽完楚瑤光所言,董文彥表情有些動容,他搓了搓手,最后只能長長地嘆了口氣。

    天色已經逐漸明了,而他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吧。

    想到這里,董文彥低著頭,不敢去看楚瑤光。

    “娘娘說的是,不過這些話和微臣沒用啊,娘娘還是和陛下說吧。”

    說完,董文彥朝著楚瑤光身后的方向跪了下去。

    “微臣董文彥,叩見陛下!”

    第87章  無

    聽見董文彥的話, 楚瑤光頓時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她第一反應不敢轉身去確認,趙晏華是否是真的就在自己身后,而是心里還懷著僥幸, 覺得董文彥是在騙她,就像剛才董文彥對楚瑤光說的,娘娘你是在開玩笑吧。

    想到這里,楚瑤光也語氣故作輕松的說出了口。

    “董院使, 你別開玩笑了, 他怎么會在這里呢!”

    董文彥沒有回答, 回答楚瑤光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而現在,原本應該是被她下了藥,還在紫宸宮安睡的趙晏華的聲音。

    “他沒有開玩笑, 我卻是來了。這就是你非要離開的原因嗎?害怕和我在一起,將來我會變心, 所以選擇先一步離開?這對我是否公平?”

    聽見趙晏華的聲音,楚瑤光內心第一反應是緊張和不安, 可是慌亂過后, 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她緩緩轉身,看著站在她身后數米的趙晏華, 在趙晏華身后遠處的長街,聽著他的鑾駕,張全和嚴正浩都守在那里。

    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來的, 楚瑤光一點兒動靜都么聽見。

    看著趙晏華不甘的眼神, 楚瑤光有些心虛的避開,而趙晏華繼續詢問。

    “最初你回來了, 卻不和我相認,我以為是因為你埋怨我吃丹藥。后來我明明感覺到你對我的心意,更是察覺你要將一切和我坦白,但卻因為嚴正浩的打斷沒機會說。可是等到有機會了,你卻又一改常態,再次和我疏遠。這就是原因嗎?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會在乎你以外的女人?”

    趙晏華說的情深意切,楚瑤光內心說沒有動搖是假的,可是她又很堅決的告訴自己,不能心軟,于是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

    相較于楚瑤光的沉默,趙晏華像是找到一個宣泄口,他要將這么多年的等待和不甘,在今天全部說出來。

    “當年你陪我過生辰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可是在我睜眼之后,你又不見了。后來的好幾年我在想,或許是因為你的來去,不受控制,所以才無法繼續出現在我身邊。可是現在,你明明再次來到我的世界,且并沒有隨時消失不見,可卻要主動離開,甚至不辭而別”

    說罷,趙晏華從懷里拿出一封信。

    “說得真好,什么身為楚家女,楚家和趙晏禮謀反,本該一同受牽連,多謝陛下憐惜,才茍活一條命,但心里卻始終郁郁低沉,思覺無顏面見陛下!你是楚家小姐么?無顏對我?”

    說罷,趙晏華將那封信狠狠地摔在地上,楚瑤光看著地上的信,依舊不說話。

    “既然要走,還帶走我送你簪子做什么?睹物思人嗎?既然如此,何不留下來直接看著我?這樣的不辭而別,不覺得對我很殘忍嗎?”

    聽見趙晏華的這句話,一直沉默的楚瑤光終于有了反應。

    “你——你都聽見了?”

    說不清楚是憤怒還是害羞,再一回想當時她說的那些話,還有對趙晏華的吻,楚瑤光一瞬間覺得無地自容。

    可是這樣的情緒也就存在一會兒,下一刻便消散的無影無蹤。

    楚瑤光再次別過臉,語氣帶著幾分生冷:“隨便你怎么說,趙晏華,若你對我真的還有情誼,就請別攔著我,讓我走吧。”

    說罷,楚瑤光毫不猶豫的轉身,朝著記憶里的出口跑去。

    趙晏華見楚瑤光決絕的背影,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趙晏華沒有上前阻止,而楚瑤光更是尋的仔細,可是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記憶中的那個出口。

    不對啊,她明明記得在這個附近的,雖然很隱蔽,但是位置應該沒錯的。

    可是現在,這高墻圍繞,雜草更是爬滿了圍墻,就是沒有任何缺口。

    楚瑤光不死心的繼續尋找,此時沒有阻止楚瑤光,沉默的趙晏華才終于走到了楚瑤光的身后。

    “你是想找當年那個出口逃出去嗎?可惜,那個出口早就被我修繕了。”

    楚瑤光終于停下尋找的動作,整個人像個木頭一樣定在那里。

    “這個地方,有你和我之間的記憶,我是舍不得把這個缺口堵住的。可是知道你回來以后,卻沒有第一時間將身份告訴我,為了以防萬一,就已經命人將其修繕。現在看來,我當時的決定果真沒有錯。瑤光,我是一定不會放你離開的!”

    此時的楚瑤光心中終于升騰起強烈的怒火,她怒視趙晏華,語氣帶著強烈的不滿。

    “趙晏華,你這樣做只會讓我厭惡你!”

    可是趙晏華目光灼灼的盯著楚瑤光,眼中蘊藏著悲傷和決絕:“就算你恨我也沒事,總好過你離開再也不回來,我的后半生都只能孤獨的活著。我不想忍受那樣的日子。”

    說完,趙晏華伸手劈暈了楚瑤光。

    楚瑤光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是躺在熟悉的紫宸宮內殿,她平靜的睜眼看著床頂的幔帳,遲疑了片刻,頓時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好像逃跑失敗的事情只是她做了一場夢,因為臨近逃跑,但是害怕失敗,所以潛意識先夢見了這樣的場景。

    想到這里,楚瑤光內心突然升騰起一抹慶幸,幸好計劃還沒有實施,她還有機會可以出宮。

    想到這里,楚瑤光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披散著頭發,宮女衣服也換成了往日的睡衫。

    看來出逃計劃果然還沒有實施,為了確定想法,楚瑤光想去看看自己藏起來的迷藥是用了還是沒有。

    一直守在床邊的丁香察覺楚瑤光醒來,立刻行禮道:“娘娘,您醒了?容奴婢為您梳洗吧。”

    丁香掀開簾子,楚瑤光也一把掀開被子,正準備穿鞋,腳上的動作卻牽扯著什么東西,頓時發出叮鈴咣當的聲音。

    她的腳似乎被什么東西給鉗制。

    楚瑤光目光落在自己的腳上,才發現腳上被一根金色鏈子鎖住,鏈子精美無比,甚至還鑲嵌了不少寶石。

    剛才躺著沒動,楚瑤光沒有發現,現在一動,才看見這東西。

    鏈子一頭嵌在床頭,一頭鎖住楚瑤光的腳。

    若是平日,楚瑤光說不定會拿在手中好好把玩一番,但是現在,這鏈子綁在自己的腳上,她可就沒心情去欣賞了。

    “這是什么情況?”楚瑤光臉色大亥。

    丁香沒有回答,而像是沒有聽見似的,甚至對于楚瑤光被鎖住這件事情,似乎也沒有過分驚訝,還在鎮定的為楚瑤光穿鞋。

    “陛下說了,娘娘早膳都沒有吃,肚子一定很餓,所以早早就命人準備了午膳。還命張公公來傳話,說今日雖然沒有早朝,但是陛下還是要在龍居宮處理政務,等忙完了,就來紫宸宮陪娘娘用膳。”

    丁香沒有正面回答楚瑤光的問題,只是交代趙晏華吩咐的事情,而這更讓楚瑤光憤怒。

    之前沒有亮明身份的時候,楚瑤光還會陛下陛下的稱呼趙晏華,但現在這個情況,楚瑤光直接喊了趙晏華的名字。

    “趙晏華呢?立刻叫他來見我,他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一輩子鎖在紫宸宮嗎?”

    說罷,楚瑤光不斷地拉扯著腳上的鏈子。

    雖然扣住楚瑤光腳踝位置的鏈子都用柔軟的絲綢包裹,可是這樣用力拉扯,楚瑤光的腳踝還是被摩紅了。

    丁香害怕楚瑤光傷了自己,連忙去阻止。

    雖然丁香身懷武藝,可是也不敢用全力去拉扯楚瑤光,生怕傷了楚瑤光。

    楚瑤光知道這件事情錯不在丁香,可是現在她怒意當頭,自然管不了那么多,于是一把推開丁香。

    楚瑤光用力拉扯,但是她的力氣哪里能掙斷,她腦子飛速旋轉,立刻想到梳妝臺的妝奩里,好像有一把金色的小剪子。

    于是楚瑤光立刻跑過去尋找,但是楚瑤光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那把小剪子。

    這是丁香走上前來開口道:“娘娘別找了,陛下已經吩咐,將殿內所有的利器都收走了,就怕娘娘不幸受傷。”

    什么不幸受傷,是怕楚瑤光做自盡之事吧。

    不過趙晏華還真看得起自己,楚瑤光可不會做這種事情。

    這次楚瑤光目光掃過內殿,才發現原本一些用來裝飾的瓷瓶已經不見,或許就是怕楚瑤光將其打碎傷害自己。

    見楚瑤光如此,丁香有些于心不忍,她開口道:“娘娘,您先冷靜些,讓奴婢先為您更衣吧,陛下一會兒就來了。”

    楚瑤光不語,看了看腳上的鏈子,鏈子的長度能讓楚瑤光在內殿自由活動,但是卻走不出內殿。

    這紫宸宮精美無比,但現在就像是一個鳥籠,這根鏈子就是鎖住鳥兒的鏈子,她就是趙晏華困住的一直鳥兒。

    沉默的楚瑤光讓丁香有些擔心,但是下一刻,楚瑤光終于忍不住,她握緊拳頭,狠狠地大喊出來。

    “啊——”

    這一聲尖叫,直接嚇得溫素馨也匆匆趕來,生怕內殿出了什么事。

    見到楚瑤光沒事,只是尖叫發泄心中的不滿,溫素馨的緊張才微微緩解。

    下一刻,楚瑤光猛然抬頭,怒視丁香和溫素馨。

    “趙晏華呢?叫他來見我!”

    溫素馨立刻道:“娘娘別急,陛下說了,忙完就來紫宸宮。”

    楚瑤光不加理會,蹲下來使勁兒掰扯著腳上的鏈子,見自己的力氣沒有辦法將其去掉,她索性將目光落到了梳妝臺前的凳子,想用凳子砸向鏈子。

    丁香立刻察覺楚瑤光的意圖,連忙上前阻止,卻不想有一雙手比丁香更快,已經先一步伸手,阻止了楚瑤光的動作。

    見有人阻止自己的行為,楚瑤光憤怒抬頭,就見到趙晏華的身影。

    隨即,殿內響起整齊劃一的行禮問安聲音。

    趙晏華面無表情的將凳子扶正,眼睛一直看著楚瑤光,開口讓殿內其他人退下。

    帶到內殿只剩下楚瑤光和趙晏華二人,趙晏華才抱著楚瑤光坐回了床上。

    相較于趙晏華神色的平靜,楚瑤光無比憤怒,她終于狠狠地抓住趙晏華的衣服,指著自己的腳踝道:“趙晏華,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要鎖我一輩子嗎?”

    趙晏華抬手摸著楚瑤光的臉,目光貪婪還帶著強烈的占有欲,一字一句道:“對啊,瑤光,如果你愿意留下來,就不會現在的事情了,可是你偏偏要走,我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了。”

    第88章  無

    說完, 趙晏華低頭,目光看向楚瑤光的腳。

    他伸手握住楚瑤光的腳踝,想檢查一下是否受傷, 卻不想楚瑤光一怒之下,直接朝著趙晏華身上踢去。

    趙晏華自然察覺楚瑤光的意圖,一把握住楚瑤光的腳,使得楚瑤光使不出力, 于是她立刻有用另一只腳踢過去, 卻不想再次被抓住, 甚至被趙晏華按在他的□□下,使得楚瑤光不能動彈。

    腳上動不了, 楚瑤光的手狠狠的朝著趙晏華打去,卻不想下一刻,雙手又被趙晏華制住。

    徹底的被趙晏華牽制, 使得楚瑤光內心更加煩躁。

    “趙晏華,你放開我!”楚瑤光就差用嘴去咬趙晏華了。

    “不行!”趙晏華聲音低沉, 緩緩地搖了搖頭:“瑤光,我不會放開你的。”

    掙扎半天, 楚瑤光也有些累, 她微微喘著粗氣,反而稍微平靜了幾分:“你不可能真的困我一輩子。”

    趙晏華微微一愣, 似乎思索一瞬,而后目光也變得堅決。他抬眼看向楚瑤光。

    “雖然我不知道你所謂的只能在這里待一年多是什么意思,但是你說的那個楚曦, 我一定會找出來。瑤光, 你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我不會辜負你, 不會讓你成為這后宮中的怨婦,甚至現在后宮中的那些嬪妃,我原本就打算讓她們出宮。”

    可是楚瑤光卻還是搖搖頭。

    “趙晏華,或許沒有早些和你說出我的顧慮,是我的問題,但是你現在的行為,卻讓我厭惡,讓我害怕。你在在認出我之前,就在紫宸宮布下的符箓,你找的那些術士,想要探尋我的蹤跡,想必打的主意就是等我出現,從此就是困住我吧?但是以前我卻從來沒有發現,你隱藏的太深,你的行為和你的平日的展現相差太遠,偽裝的太好,我分不清,我害怕。”

    聽聞楚瑤光的話,趙晏華沉默,他的喉頭動了動,看著眼中含淚,似乎很無助的的楚瑤光,最后還是打碎了她的希望。

    “之前不敢徹底展露,是怕嚇著你,但是現在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了,就不要掙扎了。瑤光,我不會讓你走,也不會讓你死。”

    說道這一句,楚瑤光再次震驚,她顫抖著嘴唇道:“你什么意思?”

    趙晏華反問:“這件事情我很傷心,你中毒之事,告訴了董文彥,卻都沒有告訴我,若非趙晏禮說出來,我提問了董文彥,還不知道這些。瑤光,你不怕趙晏禮的要挾也要幫助我,可見心里是有我的,既然如此,為什么非要為以后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來擔心?”

    說罷,趙晏華雙手按住楚瑤光的肩膀,聲音帶著蠱惑:“瑤光,告訴我,為什么你在這個世界只剩下一年零三個月的時間,告訴我好不好?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

    趙晏華的聲音已經帶著些許卑微的祈求,眼神中更是滿滿的可憐,看得楚瑤光心軟。

    就在她微微張嘴想要說的時候,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的腳上。

    趙晏華能如此極端的用這樣的方法困住她,能忍下這一副瘋狂的模樣,那現在的一切,也都是裝的。

    她不能相信。

    “既然你知道我中毒,就該知道我命不久矣,這就是我留不長久的原因。”

    楚瑤光還是沒有說出真實的話語,而趙晏華見從楚瑤光嘴里問不出真相,便也收斂了眉目間的祈求之色,再次轉為冷峻。

    用醉酒的方式問出了一些事情,又讓董文彥問出了一些,但是同樣的方法,沒辦法再試第二次。

    “罷了,瑤光不想說就不說,我也就不強求,不過瑤光。我不能放你走。我說過,你要成為我的皇后。”

    說完,命人將午膳端進來。

    見趙晏華絲毫沒有放自己的意思,楚瑤光終于耐心有限的開始發脾氣。

    先是狠狠地摔了眼前的膳食,但是趙晏華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平靜地吩咐宮人繼續上菜。

    看著那些精致的美食落地后,又快速的被清掃出去,楚瑤光也覺得可惜。

    或許是摔累了,也或許是肚子餓了,楚瑤光最后還是停止了動作,拿著筷子吃了起來。

    看著楚瑤光的反應,站在一旁的丁香終于松了口氣。

    而后的日子似乎和往常沒什么兩樣,趙晏華沒有因為楚瑤光的那次逃跑而大發脾氣,但是楚瑤光被限制了自由,哪里都去不了不說,每晚還都被趙晏華緊緊地抱在懷里,楚瑤光稍微想正常的動彈一下,趙晏華下意識就會驚醒,隨即就是手部的力氣收緊。

    如此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心總是沉浸在緊張之中,趙晏華的臉色也逐漸顯露疲憊。

    楚瑤光看著趙晏華的樣子,心中有些難受,但卻又每次在趙晏華看過來的時候,將視線移開了。

    楚瑤光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對于趙晏華如此不講道理的限制她的自由,她卻反而在心疼趙晏華。

    楚瑤光不能走出內殿,趙晏華就找了許多小玩意送來紫宸宮,給楚瑤光打發時間。

    但這些東西都只能引起楚瑤光暫時的興趣,更多時候,楚瑤光就是坐在窗邊發呆。

    每每這個時候,趙晏華走來,就會從身后抱著楚瑤光,在她耳畔用低啞的聲音說著封后之事的最新進展。

    “瑤光,那些宮妃我都送走了,以后這個后宮,就只有你一個人。我們結為夫妻,相伴到老,好不好?”

    楚瑤光也不掙扎,既然拒絕不了趙晏華的冊封之事,于是她便問:“封后大典那一日,我可以參加嗎?”

    這件事情,趙晏華也是思索再三,現在聽到楚瑤光的話,他再次下意識的抱緊了楚瑤光。

    “當然要參加,我要讓朝臣看看,他們的國母是誰?”

    “他們不反對嗎?我是罪臣之女!”

    “你不是!”趙晏華反駁道:“楚曦才是,看在她幼時是被楚家拋棄,我才沒有為難她。但你不是楚家人,不必受這些牽連。”

    “可是在世人眼中,我就是楚家之女,他們怎么可能接受這樣的一個女子,成為一國之母。”

    趙晏華低頭吻了吻楚瑤光的側臉:“只要瑤光能成為我的皇后,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要擔心,交給我解決就好。”

    楚瑤光也懶得繼續這個話題,想來趙晏華也不會和她說太多,于是主動提起了解毒之事。

    “董文彥說解藥研制已經成功,是真的嗎?”

    趙晏華點點頭,但是卻沒有說董文彥也被他下毒。而是將自己的其他計劃一已告知。

    “雖然他說成功,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派潛藏在北梁的探子在北梁皇宮尋找解藥。同時也在派人找虞令州。”

    楚瑤光微微蹙眉:“還沒有虞令州的下落?”

    此人一日不找到,就是一個隱藏的定時炸彈,就怕哪日再在盛京掀起風浪。

    “放心,怎么找他,我已經有安排。”

    楚瑤光大腦飛速旋轉思索了一番,試探性的開口:“用趙晏禮?”

    趙晏華輕笑:“瑤光真是聰明,一猜就中。我準備讓人假扮虞令州的人將他救出去,我找不到虞令州,趙晏禮自然能找到,就算他找不到,虞令州想鬧事,也會主動找趙晏禮合作。屆時我再派人一網打盡北梁不是一直想挑事嗎?現在他們的皇子沒有正面與我大燕國書告知來往,而是暗中攪亂我朝內政,這么大個把柄,若不好好利用,豈不是浪費了。”

    聽著趙晏華的計劃,楚瑤光不得不感嘆趙晏華的算計確實不錯。

    楚瑤光冷著語氣開口:“你把這些都告訴我,不怕我為了報復你一直關著我,轉過頭來背叛你?”

    趙晏華不說話,只是把臉埋在楚瑤光的肩膀處。

    “我能有今日,都是當初在云水閣的時候,你幫我的。若是現在你要收回去,讓我一敗涂地,讓我就此亡國,也不過是還給你而已。”

    趙晏華總是有本事讓楚瑤光心軟的,她再次將頭扭到一邊,不去理會趙晏華。

    可是趙晏華明顯察覺楚瑤光這細微的變化,他又將頭放在楚瑤光另一邊肩膀,繼續開口,語氣嚴肅且真摯:“瑤光,對我而言,大燕的江山真的沒有你重要,若是趙晏禮想要,我給他就是。只要你不離開我,你讓我干什么都可以。”

    楚瑤光聽著話,心里卻有些生氣了。轉頭怒視趙晏華:“你怎么可以這么不負責任?你是大燕的君王,怎么可以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拋棄你的子民?趙晏禮通敵叛國,就算是因為他不知道虞令州的身份上當了,可若是真的如你所說,放他離開,他找到虞令州,不是殺他,而是明知對方是敵國人,但為了皇位,還是愿意合作,這樣的人怎么能當大燕的君主?”

    聽著楚瑤光義正言辭的話語,趙晏華內心踴躍竊喜。

    隨即楚瑤光對自己的行為也有些無語了:“算了,又不是我的國家,我這么上心干什么!”

    趙晏華順著楚瑤光的話說:“對啊,瑤光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又不是大燕百姓的國母,這么擔心他們的安危做什么?”

    “你!”

    楚瑤光被趙晏華的話也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咬牙切齒的說:“可是我算計過趙晏禮,若他為帝,我一定會死的!”

    趙晏華神色肅穆,捧著楚瑤光的臉狠狠地在其唇上吻了一下。

    “那我就絕對不會讓趙晏禮成功。”

    “說話就說話,別占我便宜。”

    雖然楚瑤光這么說,但是語氣卻不是反感和厭惡,這讓趙晏華再次竊喜。

    “瑤光,這都是情不自禁。”

    說話間,趙晏華再次湊了過去,他抱著楚瑤光,楚瑤光甚至感覺他身體的溫度在升高。

    看著趙晏華熾熱的眼神,楚瑤光很清楚趙晏華究竟是怎么了。她不免往后縮了縮。

    “趙晏華我告訴你,你冷靜一點兒。”

    趙晏華頓時停止了動作,但是仍在急促的喘息。他的眼中似乎燃起熊熊烈火,要將楚瑤光拉入這火堆之中,和他一起焚燒殆盡。

    “當初在紫宸宮的時候我說過,你若不愿意,我不會勉強。”

    趙晏華說的那次,是楚瑤光在黑暗中用手。

    楚瑤光頓時都被這句話氣笑了:“我還說不想你綁著我呢?你聽了嗎?”

    趙晏華立刻起身,用鑰匙解開來床頭那一邊的鏈子,隨后更是直接將那鏈子縮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下一刻,他將鑰匙遞到了楚瑤光的手中。

    “那瑤光鎖著我好不好?”

    他的眼神明亮如星,像是一只討好主人的狗狗。

    鏈子的一頭在楚瑤光的腳踝處,一頭在趙晏華的脖子上,楚瑤光簡直被趙晏華的舉動震驚到沒邊兒了。

    “趙晏華,你真是——”

    楚瑤光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真的是很愛你,若你還是不信,還是害怕,我將玉璽虎符都交給你保管好不好?”

    楚瑤光必須承認,她被趙晏華想要迫切證明自己的真心給打動了。

    但是她還是撇撇嘴:“你是大燕的帝王,就算這些東西都放在我這里,你想拿去還不是輕而易舉。”

    趙晏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證明才好:“那瑤光也給我下毒,讓我的命只能在你手中,如何?”

    聽著趙晏華滿滿祈求的話語,楚瑤光終于看向他,抬手摸著趙晏華的臉,很是心疼的說道:“趙晏華,愛人先愛己”

    “可我只想愛你。”

    楚瑤光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罷了,既然只剩下一年多的時間,她就不要和趙晏華這樣僵持的過完剩下的日子。

    她也不想未來后悔。

    “那你——要好好愛我!”

    說完,楚瑤光捧著趙晏華的臉吻了上去。

    第89章  無

    楚瑤光這次的主動一吻, 和上次遷宮之前那一次一樣,出自真心,發自肺腑。

    未來的事情, 以后再說吧,楚瑤光懶得活的那么累,她只想活在當下。

    她順從了趙晏華。

    而得到楚瑤光的允許,趙晏華整個人還是懵的, 有點兒不敢相信楚瑤光會答應。

    “瑤光, 是真的嗎?”

    這話把楚瑤光問尷尬了, 她一把扯上掉落到肩膀的衣服,推開趙晏華想重新坐起來, 卻被趙晏華按住手,再次把衣服拉了下去。

    “我只是有些兒不敢相信。”

    說完,埋頭啃咬著楚瑤光的脖子。

    喘息間, 趙晏華還是有些害怕,他猶豫不決的問道:“瑤光, 你不會是想用這樣的方法,讓我放松警惕, 然后又跑了吧?”

    對于趙晏華的詢問, 楚瑤光有些生氣的狠狠地拍了他的后背一下,殿內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而趙晏華裸露的皮膚頓時起了一個紅印,但他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眼神直直地看著楚瑤光。

    他怕看到楚瑤光心虛閃躲的眼神, 怕自己又猜中楚瑤光的想法。

    “你覺得我如此下賤, 用身體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趙晏華頓時慌了,連忙解釋:“不是的瑤光,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太害怕了”

    楚瑤光也不是真的憤怒,聽見趙晏華這話后,也明白趙晏華心中的顧慮。

    她和趙晏華之間,每次都是趙晏華等她,三天五天,一個月兩個月,然后是十年。

    對楚瑤光來說,趙晏華只是她人生中遇上的一個小插曲,一個意外。

    可是對于趙晏華來說,楚瑤光已經占據他生命一半的時間,往后還有更久。

    也難怪他會如此患得患失。

    “趙晏華,既然我愿意,那自是出自真心的,也請你不要因為之前的事情懷疑,而,而是開始相信我。”

    趙晏華看著楚瑤光,只是抿著唇不語。

    顯然,他心中是在想著楚瑤光這句話是真是假。

    “那次在云水閣,我本就是打算和你坦白的,想要剩下的時間陪你一起度過。只是天意弄人,期間發生了這么多意外。可是趙晏華,就算我有心留下,怕也是不能長久”

    楚曦說過,最多在這里待三年。

    她不知道,能否長久的留下。

    看著楚瑤光眉眼中的擔憂,趙晏華算是信了楚瑤光幾分。

    “你別怕,我一定會想辦法,我會找到楚曦。”

    說罷,再次溫柔的吻上楚瑤光的唇。

    室內光線昏暗,床帳之內一片旖旎。

    這樣的場景,趙晏華不知道肖想了多少次,但是每一次醒來,才發現都是做夢。

    這一次終于成真了。

    他親吻著楚瑤光,猶如抱著一塊珍貴的易碎瓷器,小心翼翼卻又愛不釋手。

    雖然夢過千萬遍,但是奈何趙晏華確實沒有實戰經驗,最后只能焦急的開始胡亂動手。

    于是只能得到楚瑤光帶著試探性的語氣詢問:“趙晏華,你不會是不行吧?”

    趙晏華被楚瑤光這句話說的一怔,隨后像是被刺激到了,語氣也變得有些惡狠狠。

    “你說什么?你敢這么說,一會兒可別求饒。”

    事實證明楚瑤光確實不該嘴碎,因為很快她就為自己剛才的話付出了代價。

    一番精疲力盡的楚瑤光閉眼入睡,而趙晏華卻食味知髓,黑暗中還是滿眼興奮的看著楚瑤光。

    他知道楚瑤光沒有睡著,于是繼續動手動腳。

    楚瑤光的脖子和鎖骨處被趙晏華弄得癢酥酥的,一直沒法安睡,試圖伸手推開趙晏華。

    “你別鬧了,我想睡覺。”

    趙晏華哪里肯放過楚瑤光,繼續湊了上來。

    “你睡你的就是。”

    楚瑤光不滿的睜眼:“可是你這樣,我怎么睡?”

    趙晏華眼神帶著幾分委屈,聲音也充滿情谷欠:“可是我睡不著。”

    楚瑤光直接拿了趙晏華的枕頭扔給他:“那就下去,別打擾我睡覺。”

    若是趙晏華真的老老實實的聽楚瑤光的話,楚瑤光怕是早就離開皇宮了。

    “瑤光瑤光。”趙晏華貼在楚瑤光的耳邊不斷祈求道:“再一次吧再一次吧,只要再一次,瑤光你就好好睡覺。”

    楚瑤光被趙晏華磨得沒脾氣,想伸手再次推開,手卻被趙晏華握住,隨后就將楚瑤光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不——唔——”

    楚瑤光嘴里的不要還沒說完,嘴里的話就已經被趙晏華封住。

    這注定是一個曖日未的夜,而等楚瑤光次日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趙晏華再三猶豫之下,終于還是解除了楚瑤光腳上的鏈子。楚瑤光恢復自己,第一件事卻不是出去走走,而是在溫素馨笑臉之下,將冊封典禮的鳳袍試了一次又一次。

    “娘娘,陛下已經定了時間,端午那一日,就是您的封后大殿。”

    楚瑤光心里算算日子,距離端午,也沒有幾日了。

    這一切,算是都朝著好的方向在發展,而另一邊,趙晏華派出的人也成功救出了趙晏禮。

    但是人剛剛被救出天牢,就被追兵察覺,救人的蒙面人為了趙晏禮能順利逃出,果斷留下來為其斷后,結果全部都“死在”追兵之手。

    趙晏禮孤身一人在盛京東躲西藏,順利在一處暗女昌之地找到了一身布衣的虞令州。

    雖然虞令州衣著不復從前,但是氣度依舊非凡,而反觀趙晏禮,這幾日東躲西藏,風餐露宿,此刻渾身狼狽不堪。

    雙方見面那一刻,相較于趙晏禮的滿眼憤怒,虞令州眼中寫滿了戲謔。

    畢竟曾經尊貴的王爺,此刻卻渾身狼狽,在他的國家,求他一個敵國皇子的庇護。

    “宣王殿下當真是福大命大,居然活著逃出了天牢。”

    趙晏禮從容地坐在虞令州對面,臉上帶著幾分憤怒:“你也不賴,成為楚家門客,現在楚家抄家滅族,你卻早已經跑路,真是好計劃,若非趙晏華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北梁十四皇子——虞令州。”

    見趙晏禮識破自己的身份,虞令州也不意外。

    “如今殿下還是來找我,可見不是要為大燕鏟除我這個敵國之人吧?畢竟你動手替趙晏華解決麻煩,他可不會感激你。”

    趙晏禮面色陰冷,聲音也變得冷酷:“是啊,所以還有什么辦法可以助本王東山再起?只要成功,我可以出兵助你回北梁奪位!”

    北梁帝孩子眾多,但是嫡子早夭,現在的皇后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北梁帝很是糾結應該立誰為下一位儲君。

    虞令州排行十四,他的前面,手里有兵朝中有威望的哥哥太多了,而他的父皇根本記不住他,他留在北梁也出不了頭。

    不如等他的哥哥們相互爭斗,等他們你死我活之際,虞令州再拿著攪亂大燕內政的功績回去。

    聽著趙晏禮的話,虞令州很清楚,若真的等趙晏禮上位,一定是過河拆橋。

    可是眼下,卻又沒有更好的對策。

    “我該怎么相信你?萬一將來你翻臉不認人?”

    趙晏禮胸腔不斷起伏,心中也在計較,拿出自己的籌碼,對將來是好還是不好。

    罷了,趙晏華已經讓董文彥在研制解藥,到時候他登位,抓住董文彥不就好了。

    于是趙晏禮說出了自己的情況。

    “我中毒了。”趙晏禮道:“你下個那個女人的毒。若沒有解藥,我活不了。而你有解藥,總該相信我將來無法反悔吧!”

    聽聞此話,雖然不了解其中經過,但是虞令州顯然不信。

    看出虞令州的想法,趙晏禮主動伸手,讓虞令州診脈。

    “你若不信,診脈便知。”

    虞令州半信半疑的伸出手為趙晏禮診脈,果然確定他的體內中毒。

    “可是宸貴妃也是身中劇毒,沒有拿到徹底解毒的解藥,她也幫趙晏華對付你”

    “你拿我和一個蠢女人比?她被趙晏華甜言蜜語欺騙,寧可舍棄性命不顧,也要對本王,本王可不會那么傻。”

    這下子虞令州心里算是放心了。

    他收回手,臉上露出笑意。

    “宣王殿下何必如此見外,你我之間相識甚久,這件事情,在下自當助你!”

    “那就說說吧,現在有什么計劃。”

    虞令州笑的詭譎:“正好有個機會。五日之后是端午,趙晏華已經下令要冊封宸貴妃為皇后,冊封大典就是個很好的動手機會。”

    ——————

    “你上次跟我說,派人冒充虞令州的人,將趙晏禮救了出去。如果他們有動作的話?豈不是明日的封后大典就是很好的鬧事機會?”

    楚瑤光最后試著明日要用的鳳冠,神色帶著幾分擔憂,趙晏華仔細打量著楚瑤光,抬手替她整理著衣襟。

    相比較楚瑤光的擔憂,趙晏華神色更顯平靜。

    “瑤光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你的冊封大典,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聽著趙晏華的話,楚瑤光忍不住嘆息:“所以趙晏禮為了奪位,還是選擇了通敵賣國,和虞令州合作了。趙晏華,你可千萬別掉以輕心。”

    楚瑤光極為認真的抬頭看著趙晏華,趙晏華輕笑著點頭:“我知道,瑤光安心等著完成明日的儀式就是。”

    見趙晏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楚瑤光也知道自己不必太操心,于是便將重心放在了明日的冊封大典。

    典禮流程繁雜,人來人往更是不少,趙晏禮和虞令州趁著這情況,帶人混進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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