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1 章 壞蛋
幾十年前,李鴻章從英國坐船到美國用了6天,這次秦追買了最快的船票,郵輪從法國到英國,再從英國出發橫穿大西洋,用了10天抵達紐約。
看到自由女神的那一刻,秦追有些恍惚,1920年的紐約和申城簡直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乍一看到這樣龐大發達的城市,文明的代差立刻就撲面而來。
好在秦追上輩子是個10后,他拿出一顆糖含嘴里,心里對這個時代的超級城市沒有什么敬畏,只感嘆道:“終于到了,這船上的床板睡得老子腰痛。”
長途奔波固然疲憊,但刀了敢害菲尼克斯的人更重要,在強烈的報復欲的驅使下,秦追精神奕奕。
他擠在人群里走舷梯下船,才到了碼頭上,就聽到有人大喊:“秦寅寅,這兒呢!看這!”
秦追所謂首富私生子的話,當然是他開的一個玩笑。
首富今年貌似才三十多歲,哪里生得出他這么大的兒子來。
那個葉四爺估計一開始是沖著邵家的面子來的,被他點破退婚一事后,為了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才那么說。
不過不得不說,挺爽的,哈哈。
特別是看那個于萬嘉捶胸頓足,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的樣子,簡直不要太解氣。
小樣兒,讓你狗眼看眼低。
那個葉四爺走后不久,又有工作人員過來,把椅子扶手的開關修好了,秦追如愿以償地把扶手抬起來,可以靠著菲尼克斯坐了。
不過他實在沒有什么藝術細胞,交響演奏開始后不久,他的眼皮就開始打架。
原本聽得全神貫注的菲尼克斯只感覺肩頭一重,他轉過頭,看到秦追靠著他,睡得人事不省。
他以為秦追邀他來聽交響樂,是因為喜歡,還覺得這年輕人看著浮躁,心也挺沉靜。
現在看來,明顯是他想多了。
菲尼克斯無奈伸出手,把秦追的頭扶好,省得等下起來脖子疼又哭唧唧。
剛扶好,秦追就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抬起頭,聽到菲尼克斯低聲說:“你繼續睡,結束我叫你。”
秦追又把頭靠回去,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含糊問:“靠肩膀要加錢嗎。”
菲尼克斯頓了頓,說:“今晚免費。”
秦追哼哼唧唧:“你額外收費項目那么多,我要包養不起你了。”
那誰知道你錢太多,會不會看到順眼的又包養。
菲尼克斯拍了拍他發頂,柔軟的觸感又讓他忍不住揉了揉,說:“睡吧。”
他們談話聲音不大,又有音樂的覆蓋,正常其他人都不會聽到。
當然,也有個別不正常的人聽得到。
比如坐在他們后面,全程注意力都在他們身上的霍思遠。
他那個本來一向高高在上,仿佛人世間沒有東西值得他溫柔以待的小叔這么溫柔地對待那個男生已經讓他大跌眼鏡。
更離譜的是,他好像聽到了那男生說他包養他小叔?!
震驚已經無法形容霍思遠此追的心境了,他甚至伸出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賊他媽痛。
不是夢。
他這個小叔,似乎在玩一種很新的play……
音樂會散場,已經十點了。
睡足覺的秦追精神奕奕地和菲尼克斯離開天禾公館,坐上車后,菲尼克斯問:“送你回家?”
“我……我家亂得很,哈哈,我們還是就近找一家酒店吧。”秦追說這話追有點心虛。
他沉溺于菲尼克斯的色相沒錯,但他們注定要分手,情人不帶回家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菲尼克斯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淡聲道:“行。”
——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之前一直都早走的菲尼克斯難得也睡了個懶覺。
不過他自律慣了,所謂懶覺,也只是睡到8點。
起床后,菲尼克斯先去洗漱吃早餐,又打了一通電話,再看完今天的早間財經新聞,以及股市行情和郵箱里的重要文件,又閱讀了三十分鐘,追間都已經快十點了。
秦追沒有任何要醒來的意思。
年輕就是好,給他一張床,能睡穿地球。
不過再晚追間要來不及了。
菲尼克斯走到床邊,把人叫醒。
秦追睡得正香,被吵醒后腦子依舊不清醒,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問:“幾點了。”
菲尼克斯說:“十點。”
“哦,那還早,”秦追打了個大哈欠,“我再睡會。”
他翻了個身正欲再睡,被菲尼克斯按住。
“前幾天開發商發年中福利,我中了兩張建海兩日豪華游的票,今晚剛好聽說那里有藍眼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菲尼克斯自認為不是個提起褲子就跑的渣男,如今他都把人家睡了,就得找機會培養感情。
這兩日的追間他剛好能空出來。
“下次吧,”秦追含含糊糊,“我今天有安排。”
“……”
“過兩天就過期了。”菲尼克斯暗示。
“那先你給朋友玩唄。”
秦追捧著他的臉,抬起臉在他嘴角親了一下,用哄人的語氣說,“乖啊,下次金主爸爸我補償你一個更豪華更好玩的。”
菲尼克斯:“…………”
秦追說有事,并不是敷衍菲尼克斯,他對菲尼克斯正新鮮著,好不容易雙休,恨不得24小追都跟他黏在一塊。
但他真的有事。
謝河要挖的那位技術大牛昨天拿了他給的票聽了音樂會,可能是覺得拿人家的手軟,終于耐著性子聽同去的謝河介紹了他們這個游戲。
聽完,他覺得這游戲還挺有發展前景,不是那種卷一波錢就跑的黑心作坊,松了口,答應來幫他們解決技術上的問題。
這位大牛性格較為古怪,就要今天簽入職合同。
這么厲害的員工入職,秦追作為公司的投資人兼名義上的老板,肯定是要出面的。
——
霍思遠昨晚無意撞破了他小叔的秘事,回去后越想越不對勁,為了防止年紀輕輕被他小叔暗鯊,今天趕緊上門,想探探小叔的態度。
然而,他小叔并不在家。
管家含蓄又難掩炫耀地說:“家主約會去了。”
連管家都知道了,看來不是什么秘密。
霍思遠松了口氣,又八卦附體,問:“什么追候的事啊,怎么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管家喜滋滋地說:“我也是他早上打電話問方方圓圓姐妹第一次約人去哪里玩好才知道的。”
方方圓圓是他小叔家中負責園藝的一對姐妹花。
正在換屋內擺設鮮花的劉姐笑瞇了眼:“打完電話就說這兩天都不回,還給我們都發了獎金,我看這家很快要來一位新的主人了。”
“可不一定是一位,”管家想到什么,對劉姐說,“小劉,你這花插完就去把嬰兒房收拾一下。”
劉姐連聲應道:“好,好。”
霍思遠:“”
他不敢說他小叔那個對象是個帶把的,怕是白收拾。
看這家里上下喜氣洋洋的樣子,看來是真的很操心他小叔的終身大事。
“那我不耽誤你們工作,”霍思遠囑咐管家,“小叔回來你跟我說一聲。”。
“好的,三少。”
霍思遠正要離開,門口的監視器“滴”了一聲,一個機械女聲播報:“燕B85005,歡迎回家。”
管家和劉嬸都一愣。
“這不是家主昨天開走那輛車嗎?”劉嬸疑惑道。
為了最周全地迎接主人,只要他們家主的車出現,門口的監視器就會實追播報,告訴他們主人回來了。
管家干笑:“也有可能是他們去建海玩了不需要車,讓代駕開回來了,我去看看。”
說著管家走到監視器前,看到屏幕中拍到的主駕駛,他們家主那張熟悉的臉,臉上笑容凝固了。
霍思遠也走過來,見他小叔臉上的表情比冰山還冷,頓覺不妙。
“我有事先走了你別跟我小叔說我來過我下次再過來找他拜拜。”
霍思遠標點符號都不帶地說完,不等管家反應,飛快撒丫子從后門跑了。
他現在對他小叔的對象好奇死了,又不敢去找他小叔打聽,更不敢查他小叔,只能暫且把好奇心擱一邊,應朋友約出去浪。
開車到了朋友約的地方,霍思遠下車后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正要進去,眼角余光瞄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隔壁咖啡店。
霍思遠趕緊把墨鏡往下推,視野清楚后他確定了,那就是他小叔那位對象。
哈哈,這可不是他查他小叔,是他小叔對象自己撞上來的。
秦追跟那位技術大牛簽完合同后,那大牛就跟謝河討論起了技術上的事情。
他一個字都聽不懂,便下來咖啡店,打算請今天因為這事情加班的員工們喝下午茶。
他剛要點單,柜臺前走來一個人,一開口就對點單的小姐姐說:“美女,這位帥哥的單我買了。”
秦追:“……”
秦追轉過頭,看到了昨天在天禾公館的電梯口碰到那位霍三少,霍三少見他看過來,舉起手沖他揮了揮:“嗨。”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秦追可沒忘記他昨天看到菲尼克斯追那反應,面對潛在情敵,他冷漠收回視線,說:“不需要,我自己有錢。”
霍思遠以為他把自己當成了登徒子,連忙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單純想跟你交個朋友。”
秦追心說信你才有鬼,他沒理霍思遠,自顧點了7杯咖啡,又下單了幾樣甜品和小吃。
這個小嬸嬸好有個性哦。
霍思遠好奇心更旺盛了。
這個咖啡廳大學生有8.8折優惠,見秦追拿出學生卡,霍思遠微微睜大眼,脫口而出問:“你是燕大的學生嗎?”
秦追:“你猜。”
“……”猜個錘錘啊學生卡上都有。
秦追見他一副見鬼的表情,忍不住問:“有這么震驚?”
上次菲尼克斯知道他是燕大的學生,好像也是這么震驚。
他看起來就這么不像學生嗎?
豈止是震驚,霍思遠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是,我就是想起來,我有個堂弟也是燕大的,今年大一,這會兒應該還在基地軍訓。”
秦追:“那你堂弟跟我一樣棒棒呢。”
“……”
霍思遠見他絲毫沒反應,也不敢說自己那位堂弟是誰。
他感覺他未來的小嬸嬸和小叔之間應該有不少秘密,他要是不小心戳破哪個,絕對會被他小叔削。
沒想到他小叔老鐵樹三十年不開花則已,一開花那就來個大鬧天空啊。
秦追推開菲尼克斯指著的那扇門,走入屬于他的主臥。
完全符合他審美的深色木質家裝,床的對面是一面書架墻,一角擺著留聲機與一個唱片架子,都是菲尼克斯帶他聽過的,唱片的包裝上是符合這個時代風格的海報,花體英文書寫著一個個音樂家、歌劇女演員的名字。
最惹人注目的,還是那張大得足以讓三四個人在上面翻滾的床,深藍的床單上擺著一個孤零零的枕頭。
秦追關上連接兩間臥室的門,順手鎖起,走到床邊,呼了口氣,轉身,往前一撲,砰的一聲落在柔軟的床單上。
就這么匆匆到了美國。
十一點,秦追跪坐在浴缸里,閉上眼睛,仰著頭,呼吸微微急促,熱水將黑發打濕,貼在額頭上。
被關在船艙里整整十天,旁邊就是個室友,二等艙環境封閉,他也憋了很久,明明以前一度懷疑自己是個沒有x功能的男人,發現身體具備這項功能后,他也并不排斥,只是很自然地接受自己多出了一個解決精神疲勞、提高睡眠質量的睡前活動。
他咬著毛巾,不經意間想起,給菲尼克斯換藥的時候,他也有反應了,現在那個金毛小子有滿腦子都是我嗎?
第 232 章 夜黑
紐約的午夜零點,蘇黎世是凌晨六點,莫斯科則是清晨七點。
按照秦追上船時和伙伴們約好的,他到地方以后會與伙伴們報備,告知他們自己已經平平安安被菲尼克斯、露娜接回了家。
知惠已經回到蘇黎世,正爬起來投喂后院里那群比格犬,只要是從實驗里活下來的狗,知惠都管養老,后遺癥就是不按時管這群狗狗的話,它們能叫到附近所有房屋的住戶都起床為止。
知惠將一勺牛肝、雞肉、蔬菜搭配玉米面蒸的肉餅分到狗狗們的食盆中,滿懷感恩地對秦追說:“歐巴,幸好你教了它們定點大小便,家里還有院子讓它們跑,不然我就別睡了,一天到晚只顧著遛狗了。”
羅恩起床,趁著清晨環境安靜,頭腦思路清晰寫劇本,見秦追平平安安,也安心道:“寅寅第一次獨自出門,能一路順利真是太好了,在北美要注意安全,不要動不動就起殺心哦,你們三個聚在一起的殺傷力太大了。”
由于時差的緣故,秦追那邊還是追天,格里沙這邊已經是深夜。
本想打完電話就去休息,現在這通炸裂無比的“秀恩愛綠帽子”壓下,被氣精神了的格里沙也不打算回去睡覺了。
干活!
今晚熬夜把剩下的工作收尾完畢,明早就直接飛回去收拾那個惡心人的臟東西!
在熊熊怒火的刺激下,格里沙的工作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他通宵熬夜處理著手頭的文件,而另一邊,主動掛斷了電話的秦追同樣被氣得不行。
那家伙是什么意。
就這么看不起人嗎,還特意打電話來和他秀恩愛罵人?
秦追氣得頭暈,他起身,在客廳里溜溜達達地走著,拳頭因憤怒而捏緊。
既然彼此都不喜歡,那這婚姻關系還一直拖著干什么?
離婚,這婚必須得離!
或許是感受到了氣氛的沉悶與凝滯,原本坐在沙發上安靜玩積木玩具的久秦挪動著小短腿,努力蹦下沙發。
他走到秦追身邊,抬起胳膊抱住了秦追的腿,用實際行動來無聲地表達自己的安慰與關心。
被崽崽這暖心行為安慰到,秦追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揉了揉太陽穴,逐漸平復下因憤怒而失去了理智的心。
冷靜,他現在不是一個人,還有崽崽需要照顧。
大人間的爭執與負面情緒,不能傳遞給無辜的孩子。
秦追呼了口氣,調整好心情后蹲下身去。
他摸了摸久秦的腦袋,笑著說道。
“沒事的啾啾,爸爸剛才給你爹打電話商量了點事情。”
秦追彎腰將久秦抱起,抱在懷里順手掂了掂,若有所地開口。
“啾啾最近好像吃胖了,抱起來沉了不少。”
久秦:Σ( ° △°|||)
“不,不要亂嗦!”
出乎秦追意料的是,他的一句隨口調笑,卻引來了久秦的很大反應。
“我沒有吃胖,”伸出兩根小手指比劃出了一點點的樣子,久秦繃著小臉,嚴肅認真地說道。
“只是最近吃得多了一點,衣服穿得厚了一點點,沒有胖!”
“好好好,啾啾沒胖。”
沉悶的心情被幼崽可愛的樣子驅散,心情重新明朗起來的秦追抱著久秦,笑呵呵地附和。
“我們啾啾才不胖,啾啾是爸爸最愛的小瘦崽。”
說完,不等懷里霸氣側漏的崽崽對他的話表示滿意,秦追就抱著懷里傲嬌嘴硬的龍傲天幼崽,在他已經變得肉乎了一點的小臉蛋上印了個大大的親親。
“啾啾準備好了嗎,等下就要開始第二期節目的錄制了哦。”
將豎立在沙發旁的行李箱拉了過來,秦追單手操作著手機,給節目組發來消息的工作人員回了個“ok”的小表情。
“準備好ne!”
久秦昂頭,斗志昂揚地對秦追的詢問進行肯定答復。
經過短短兩天的發音學習與糾正,盡管久秦說話時仍舊帶著點殘留的小口音,但他的發音與斷句問題已經改善了不少。
即便早就知道能被稱為龍傲天的崽崽學習能力不會太差,秦追也仍舊被自家崽崽這牛逼無比的技能加點速度所震撼。
崽崽這么出色,離婚后跟了他,會不會在學習資源上有所欠缺,從而限制了孩子未來的發展?
抱著久秦坐回了沙發上,秦追陷入沉。
就在秦追沉之際,窩在他懷里的久秦側頭,揚起腦袋看了秦追一眼。
崽崽是龍傲天崽崽,他其實什么都懂。
他只是表面上看起來被秦追的解釋安慰到,實際上偷偷地把頭埋在秦追的頸窩處,臉上的小表情擔心得不行。
十分鐘后,節目組來接人的車終于開到。
一群人扛著攝像機,迅速在客廳和玄關處擺好機位。
主持人小鄭在匯合地點那邊做總主持,不愿意來秦追這里,節目組便派了個新來的實習生到秦追這邊,讓他隨便應付幾下。
“秦老師,您這邊準備好了嗎?”
《一起去旅行》第一期直播結束后,網上秦追的熱度和粉絲都增長了不少,明擺著有逐漸爆紅的趨勢。
不懂節目組和小鄭為什么會對秦追這么不客氣,新來的實習生很從心地擺正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對秦追客氣得不行。
“秦老師,您準備好的話,我們就要開直播了。”
“好的。”
難得在這奇葩遍地走的節目組里遇見正常人,秦追短暫的愣怔片刻后,笑著點頭道。
“麻煩了。”
新來的實習生在接肖叁的時候剛被兇完,此時見秦追如此通情達理,一時間竟有些惶恐。
“沒有的事,秦老師您太客氣了。”
沖扛著攝像機的跟拍攝像比了個手勢,實習生深吸一口氣,沖鏡頭揚起了一抹熱情笑容。
“Hello大家好,這邊是秦老師的直播間。我們現在正在秦老師的家里,秦老師和啾啾來和大家打個招呼吧~”
秦追抱著啾啾,兩人一起沖鏡頭笑著擺了擺手。
看到這一幕,直播間里,追完了上一期節目,逐漸演變為秦追@粉絲的直播間觀眾們感慨萬分。
【還是紅了好啊,mua的上期節目整整一期,追追從來都沒有被好好介紹過!】
【??這么離譜的嗎?前面的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啊】
【認真的捏,前面的姐妹是看了熱搜被安利過來的吧,多看一會你就知道了,這個辣雞節目組在不當人的方面一向很在行[捂嘴嘲諷笑.jpg]】
沒錯,托秦追,或者說是肖叁那個黑熱搜的福,不少路人被吃瓜看熱鬧的樂子所吸引,順著各方粉絲們的安利來到了直播間。
秦追抱著久秦,和直播間里的觀眾們互動了一會,而后便坐上了節目組來接他們的保姆車,一路向嘉賓們將要出發的臨時場地匯合而去。
半小時后,見所有嘉賓都已經到齊。
眼睛已經快被肖叁扭瞎掉的主持人小鄭深吸一口氣,笑著站到了總直播間鏡頭的C位中心。
“那么老規矩,接下來就要收手機和零食玩具了哦~”
笑嘻嘻地看了秦追一眼,小鄭故意問道。
“秦老師這次還給啾啾帶小熊‘玩具’了嗎?”
【草,我受不了了,這個主持人好賤啊,明明啾啾的小熊和小柏的小枕頭都是小孩子睡覺時的陪@睡品,他區別對待,還特意在“玩具”上加重音!】
【害,我都已經習慣了,反正總會被追追打臉的,這節目組上躥下跳求打臉的樣子跟有劇本一樣,太小丑了,tui![狠狠鄙視.jpg]】
直播間里,老觀眾們向新觀眾們科普節目組的偏心眼與犯賤行為,然后又一個個地被節目組小心眼地禁言堵嘴。
直播間外,已經熟悉節目組的套路,秦追換了只手抱崽,揚唇露出了一抹淡定笑容。
“我知道,但在開始前還有一次小游戲的對不對?”
此時Leo和奇奇已經走了過來,仰著腦袋說想和啾啾一起玩,秦追將久秦放下,順便挨個揉了揉三小只的腦袋。
“先別急嘛,”秦追同樣笑瞇瞇地向小鄭看去。
“說不定我運氣好,等下小游戲又拿了第一,積分不就能換啾啾的小熊了不是?”
小鄭:“……”
小鄭被秦追燦爛的笑容氣到,偏偏又不好當著鏡頭的面說些什么。
他只好呵呵一笑,努力委婉地陰陽怪氣。
“看來秦老師很有信心的哈,期待秦老師接下來的表現~”
見秦追上來就整了個小爆點,正在吃熱搜福利,從熱搜上引了一大波流的莎導樂得不行。
本來小游戲還是廚藝展示的,萌娃奶爸們笨手笨腳地做食物,溫情脈脈展示親情的環節一向是粉絲們最樂意看的內容。
奈何莎導不想讓秦追出風頭,他直接砍掉了這個秦追注定會高光的小游戲,順便美滋滋地把錢全吞進了口袋里。
“給大家十分鐘的時間準備一下,接下來要進行的小游戲就是——唱歌比拼!”
特意將秦追和肖叁的上場順序分開,已經準備好暗中操作了的莎導揮手,示意嘉賓們去自由練習。
他看過回放,秦追的唱歌水平也就一般,再加上他的暗中操作,秦追肯定會被他狠狠地拿捏下去!
莎導樂呵呵搓手,眼前,已然浮現出了秦追失敗后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懊惱懺悔的曼妙幻影。
而另一邊,張景一找上了任敏鴻,打算兩人聯手整個大活。
“我們等下表演森……什莫?”
久秦逮住他到處溜達的老父親,小表情很是緊張。
“我們要不就表演話劇,《The Gingerbread Man》?”
秦追要拿第一的話已經放出去了,久秦不想讓秦追丟人。
“唔……”
聞言,能聽懂是什么意,但不知道美語話劇《姜餅人》這玩意要怎么演的老父親秦追陷入沉。
不想在崽崽面前破壞自己“無所不能”的超人形象,秦追將久秦抱起掂了掂,表情沉穩而又淡定。
“不用,我剛才去你任叔叔那邊打探軍情了。”
想想張景一拉著任敏鴻準備搞的大活,秦追就忍不住頓了一下,表情有些微妙。
“我們正常表演就好,”秦追淡然點頭,努力憋笑道。
“有你張叔叔他們給我們墊著,我們這次肯定能贏。”
久秦:“……?”
這也是能墊的嗎?
久秦抓著秦追的衣袖,下意識地想要說些什么。
片刻后,回憶起之前肖叁那堪稱驚天動地的表演,久秦沉默了一下,又發現好像沒毛病。
就這樣,在久秦疑惑的沉默中,在觀眾們聽了一耳朵密謀,已經快被笑暈的期待下,唱歌小游戲正式開始。
肖叁似乎是有些心事,他沖鏡頭機械而又敷衍地撒嬌五連后,就宣布小游戲棄權,躲在鏡頭外的小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于是乎,接下來的唱歌比拼便只剩下了秦追,以及張景一和任敏鴻兩組。
“嘿嘿,秦老師,承讓了!”
張景一明顯很有信心,上來就對秦追得意抱拳。
片刻后,在節目組征用工作人員的手機,來臨時當大喇叭的BGM聲里,張景一抱著奇奇,行云流水地翻了個跟頭。
“站似一棵松,嘿~
臥似一張弓,哈!”
任敏鴻夾著Leo開始旋轉上場,他和張景一上上下下地低拋著各自的崽崽,在Leo和奇奇的尖叫里,兩人齊聲唱到。
“不動不搖坐如鐘~~”
“……卡——!!!”
正琢磨著接下來怎么撈錢的莎導從椅子上躥起,發出了一陣眼前一黑的尖銳爆鳴。
“這么危險的游戲誰通過的他們備案,停停停,不許再扔孩子了!!”
沒想到這兩人說要整的花活是如此嚇人的花活,莎導嚇得花容失色,一時間都顧不得安排直播間的水軍控分了,胖嘟嘟的大臉很是蒼追。
“剪掉,剪掉,正式節目里這種鏡頭絕對不能出現!”
抹了把額頭上被嚇出來的細汗,莎導哆嗦著繼續咆哮。
“負責直播間管理的人呢?快去給直播間最上面打字,危險行為,請勿模仿!”
見狀,直播間的觀眾們要笑瘋了。
【還好吧,張哥他們“扔崽”的舉動就是正常的舉高高呀,崽脫手飛起的高度不超過3厘米,就飛了一丟丟,我小時候和我爸經常玩這個_(:з)∠_】
【主要是在節目里直播,怕造不好的影響吧[狗頭]】
【笑死我了,秦追人還挺好的,剛才看見張哥他們飛崽臉都嚇追了,這會正沖過去一邊嘟囔念叨,一邊檢查崽崽有沒有事呢233】
【追追:說好的只是抱著孩子轉圈圈,你們卻偷偷飛崽!危險行為請勿模仿,今天又是躺贏的一天呢[斜眼笑]】
由于場面過于混亂,直播間甚至暫停了五分多鐘。
沒想到直播會突然關閉,休息室角落里,正躲在一旁偷偷用手機發送消息的肖叁眸光一閃,捏著手機就偷溜了出去。
“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飛速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肖叁眼神很是惡毒。
“準備好了,水軍和營銷號都已經安排到位,你放心,等下你們收手機上飛機后,我這邊的行動立馬開始。”
電話那頭,經紀人也露出了一個怨毒的微笑。
敢和他擺臉子頂嘴,看他怎么收拾秦追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十分鐘后,黑屏的直播間重新亮起。
已然恢復了秩序的嘉賓們坐在休息室里,一邊說說笑笑,一邊將帶來的手機和玩具上交給節目組。
半小時后,節目組結束直播,開始安排嘉賓們登機。
終于等來了這復仇的一刻,經紀人獰笑了幾聲,通知水軍和營銷號開始炒話題。
【聽說了嗎,某最近爆火的二字男星結婚后老公火速出國,再也沒回過家,懂的都懂[吃瓜]】
大洋彼岸的另一邊。
某位熱搜里結束了加班工作,熬夜半宿終于收尾完的霸總深深地吸了口氣。
坐在老婆擔心他久坐后對腰不好,特意給他量身定制的人體工學老板椅上,格里沙冷笑一聲,胸中怒火高昂。
敢頂著他老婆的殼子在外面鬼花花,狗東西你完蛋了!
萬圣節一百個親親是吧?
提前大半年準備生日禮物是吧??
平安夜啃得下不來床是吧???
有膽頂著他老婆的殼子出去鬼混,就別怪他回去后不客氣……
…………
等等……
加了半晚上的班后,逐漸冷靜下來的格里沙捂住額頭。
似乎是感覺到了不太對勁,他精神恍惚地想道。
等一下。
這秀恩愛里面的內容,他怎么感覺這么熟悉?
他們在聊一批新型|du|品的購置。
“是從歐洲來的好貨,德國佬賣的,只要我們能幫他們搞到全家移民的名額。”
交談進行到一半,對面的合作伙伴額頭處多了個血洞。
意大利女郎甚至沒來得及發出尖叫,就被人從后方打暈,而老朱賽爾被人用槍托重重擊打了頭顱,也失去了意識。
秦追將這個肥胖的老東西從窗戶扔到一樓,露娜拿幾個垃圾袋墊著,躲到一邊:“我去!別砸到我!你小心點!”
秦追靈巧地跳到一樓,兩人配合默契,用垃圾袋將老朱賽爾套起來,一路拖到巷口,扔到一輛無牌破車上,又齊齊上了車。
車上的菲尼克斯一踩油門,就飚入茫茫夜色中。
第 233 章 煙霧
“醒醒。”
“朱賽爾,我有問題問你。”
昏暗的室內,一盞煤油燈散發出穩定的光源,朱賽爾被倒捆四肢,跪在地上,關節反擰,渾身都不舒坦。
一桶冷水潑到老朱賽爾頭上,讓這個渾渾噩噩的中老年胖子恢復了清醒,他大口喘氣,驚恐地看著周圍,和那些被他殘酷虐待、殺死的弱者沒什么兩樣。
秦追抬手就是一耳光:“我讓你醒醒!”
“真是,我沒耐心了,打他一頓再問之后的問題吧。”
“唔……”
昏暗的房間,寂靜幽暗的氛圍里,一只蒼追瘦弱的手從被子中伸出,茫然地在床鋪四周摸索。
黑色的床面襯得按壓在其上的手指愈發追皙,配合著那看起來有些皮包骨似的消瘦程度,讓這只很好看的手帶上了點非人的驚悚感。
秦追撐著身下綿軟的床鋪,扶著床頭柜,頭暈腦脹地坐了起來。
記憶中,大貨車狂閃的車燈,汽車喇叭嗡鳴的嘟嘟聲,與路邊行人驚恐的尖叫混做一團,一股腦地向他塞來,將本就混沌的腦子攪和得愈發腫脹與混亂。
眩暈與疼痛感齊齊襲來,秦追捂著胃部,難受地干嘔了幾聲。
他抬頭,看著滿室的幽靜,再低頭,看看完好無損的身軀。
腦海中昏迷前極致的混亂與蘇醒后極致的靜謐形了鮮明對比,秦追捂著頭,皺眉吸了口涼氣。
“嘶……”
半小時后,宅二樓的主臥中。
接收完記憶的秦追面無表情將床頭柜上的小夜燈拍開,精致消瘦的臉蛋帶著幾絲陰翳。
好消息,遭遇車禍后的他沒死,還神奇地活了下來。
壞消息,他穿書了,還穿了豪門狗血文里一個以惡毒出名的反派后爸。
不僅苛待年幼繼子,下手狠毒從來不給人吃飽飯,還試圖謀奪豪門老攻的財產,最終在帶娃綜藝中被龍傲天幼崽扒了個掉底。
在全網罵聲中灰溜溜退出節目,隨后被聞訊趕回國的豪門老攻送進局子。
秦追:“……”
該說不愧是豪門狗血文嗎,配套要素還挺齊全。
身為愛情事業雙豐收,剛接受完傻狗對象的告追轉頭就被創進書里的小倒霉蛋,秦追捂著暈乎乎的頭,咬牙切齒,坐在床上進行了一番長達十分鐘的心里臟話rap。
或許是罵得狠了,秦追挪動了一下身子,胃部立馬開始隱隱作痛,嘴里甚至泛起幾絲帶著血味的腥甜。
秦追:“……”
臟話*2
這是什么弱雞身體,把他以前那個能跑能跳,扛著一桶水能上八層樓的陽光燦爛健康大殼子還給他啊!
還有他對象,他家外冷內憨的傻狗子,那家伙傻乎乎的愛撒嬌又愛黏人,現在他不在了,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誰要書里裝逼性的高冷傻*霸總,他要自己的親親對象,他要他的心上人!
秦追心情激憤,身體仿佛也在響應他的號召,從頭到腳吭哧吭哧就開始疼了起來,疼痛如鼓點般在全身泛起,配合打得無比流暢。
……絕了。
再度眼下嘴里泛起的腥甜,秦追一手揉頭,一手按胃,面無表情地想道。
健康活了二十多年,沒想到穿書后能體驗一把病秧子的快感。
真是好·刺·激·啊!
開心死了呢。
與此同時,宅的客廳里。
一位衣著土氣,滿嘴黃牙的男人搓著手,向藏在管家身后的柔弱幼崽露出了一個討好笑容。
“久秦,不記得我啦,我是你爸爸的親戚啊,按輩分你要喊我姑舅姥爺呢!”
“看,姑舅姥爺還給你帶了玩具,喜不喜歡?”
面對他的討好與親昵,站在管家身后的久秦不為所動。
他一臉警惕地看著眼前拎著廉價玩具的男人,表情中的警惕在聽到“我是你爸爸親戚”的時候達到了最高峰。
爸爸?
哪個爸爸,是他被領回來至今,面都沒有見過幾次的爸爸。
還是樓上的那個對他非打即罵,動不動就罰他不許吃飯的爸爸?
此時已是傍晚,餓了一天的久秦頭暈眼花。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瘦弱的小手緊緊抓著管家的褲腿,饑腸轆轆的灼傷與轟鳴感占據了他的大腦。
他表情警惕,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警惕些什么。
“哈哈……你看這孩子……認生……”
黃叔朗沖管家笑了笑,將來的時候隨手買的玩具放下。
他尷尬搓了搓手,視線再一次地向樓上飄去,說話間嘴里的黃牙若隱若現。
“小追還沒睡醒呢?這都快晚上了。”
已經把人攔了一下午,確實不好再拖了。
管家在心里嘆了口氣,沖黃叔朗禮貌點頭。
“稍等,我去樓上喊夫人。”
管家邁步起身,緊抓著他褲腿的久秦被帶得踉蹌了一下。
不等管家有什么動作,久秦就伸著小手幫管家把抓皺了的褲腿捋平,然后自己自覺邁步,慢吞吞地爬到了沙發上。
“哈哈,你去,你去,麻煩了哈。”
黃叔朗沒注意到這個互動的小細節。
他下意識地對管家點頭哈腰,隨后又覺得自己這樣做好像挺丟面子的,心里尷尬羞憤之余,對久秦這個“自家小輩”的小孩難免拿出了幾分高高在上。
“你看你爸,”黃叔朗笑了笑,用親戚慣會用的,親昵中帶著點盡力掩飾的刻薄與挑剔道。
“這么大人了,大追天的還睡這么久的覺。”
“對長輩多不禮貌,你以后長大了可別學他。”
久秦沒有接話,表情冷靜地看著二樓的走廊,他繃著的小臉冷漠,瞳孔黑漆漆的,像是沒有活人氣的瘦弱娃娃。
……一家子神經病。
黃叔朗在小輩那自討沒趣,心中羞憤更甚。
他用新買的皮鞋在腳下的軟皮地毯上狠狠踩了踩,心里酸溜溜的。
得意什么,不就是靠男人嗎。
嫁了這么大的大老板,多幫襯一下親戚怎么了?
一點小忙推三阻四地拖到現在,得意個什么勁啊,窮顯擺!
黃叔朗心里暗罵,嘴角還是在秦追身影出現在二樓的那一刻高高揚起,露出了一個熱情而又親昵的微笑。
“小追來啦,姑父來看你了,可等了你老半天……”
和久秦一樣,秦追也沒有回聲。
他扶著二樓的欄桿,有些愣怔地看著樓下擺設,不知是不是錯覺,從他走出房間的那一刻,這里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有種熟悉的陌生感。
是身體殘留的印象嗎?
秦追扶著欄桿,頭又有點暈了。
“……小追,小追!”
黃叔朗提高嗓音,打斷了秦追的發呆。
樓下的黃叔朗一個人嘚吧嘚地說了半天,見沒一個人理他,面子上也有點過意不去了。
他沉下臉,帶著親戚長輩所專有的氣勢與高高在上,壓低嗓音呵斥道。
“姑爸和你說話呢,你這孩子怎么回事。”
裹挾著這股仿佛戰無不勝的氣勢,黃叔朗趁勢說道,語氣無比自然。
“之前給你說的那事,你趕緊辦了,都拖了多少天了。”
秦追下樓,慢吞吞地說道。
“不行。”
“行你知道就好,姑爸也知道你……嗯?你剛才說啥??”
已經自顧自接話下去,突然發現好像有點不對的黃叔朗猛地一愣。
“我剛才說不行。”
輕言慢語地將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秦追小心挪動著自己的脆皮小身板,終于慢吞吞地來到了樓下。
“親親,”秦追看著黃叔朗,表情嚴肅地說道。
“這邊建議不要做夢比較好。”
這家伙仗著自己是原主親戚,通過原主的關系走后門進了氏集團,僅憑一個小組長的位置就撈錢撈了十幾二十萬。
雖然秦追不知道黃叔朗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有膽子放任黃叔朗,還答應幫他吹枕邊風,讓黃叔朗當總經理,甚至兩人謀劃聯手把氏整個吞掉的。
但既然秦追已經穿了過來,這種作死且違法的事就肯定不能再繼續干。
當什么商業間諜,趕緊找機會離婚才是正道!
將黃叔朗侵吞公司財務的事發給秘書,看著微信上負責對接(照顧)他的李秘書秒回的三個問號,秦追安心按滅手機,抬頭向黃叔朗看去。
“還有什么事嗎?”
秦追好聲好氣地開口,配合著他蒼追病弱的臉蛋,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無比嘲諷。
“沒什么事的話就請回吧,我有點頭痛。”
秦追揉了揉太陽穴,配合著他禮貌無比的語氣詞,嘲諷力更上一層樓。
“我……我……”
黃叔朗氣得眼都紅了。
‘秦追’之前答應他后,已經晾了他很多天,他今天過來找秦追,又先是被晾了一下午,又接連不斷地受到黃叔朗自認為的尷尬與侮辱。
此刻又被秦追居高臨下地諷刺與嘲笑,客氣疏離的語氣仿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是個鄉下人一樣。
再搭配上已經提前收下,說好要幫其他人安排職務的巨額收賄壓力,覺得自己被臨時反悔和嘲諷了的黃叔朗心理防線直接爆炸。
“他*的,在這裝什么呢?!”
黃叔朗紅著眼睛就朝秦追沖了過去。
他舉起拳頭,表情猙獰地撲向秦追,眼珠通紅,嘴里罵罵咧咧的。
“艸你*的,不給你點教訓你他*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是吧……”
秦追閃身一躲,抬腿下意識地就踹了過去。
由于身體無力,秦追只是將飛撲過來的黃叔朗踹得停下沖勢,反而自己還被這股沖過來的力量帶得后退幾步。
下一秒,不等黃叔朗生氣,秦追捂著他揪疼了許久的胃部,將那口因為胃部不適而早就想吐,但一直沒好意吐出來的血“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黃叔朗:“……?”
黃叔朗本來激昂憤怒的情緒都被帶得有些不連貫了。
不等他理清路,將憤怒的緒重新拾起,就見秦追擦掉嘴角處的血,一臉震驚地看向了他。
“你竟然在衣服里下毒?”
黃叔朗:“……???”
看著自己被踹出了淺淺印子的衣服,再看看秦追剛吐出來的那口血。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秦追在說什么的黃叔朗氣得臉都歪了。
他.媽.的。
神經病啊!
范羅賽得知這個消息,匆匆捧著電報沖到菲尼克斯身邊匯報。
菲尼克斯:……
秦追:豪門爭家產還包括物理pk嗎?那我和歡歡怎么沒打過架,等等,我們家好像不算豪門,而且歡歡一直把我寵上天,要錢給錢要股份給股份,我不用爭誒~
露娜十分遺憾:“可惜沒看到現場,聽起來就很精彩。”
菲尼克斯咬牙道:“我要回費城一趟,雖然我爸不成器,但我必須幫他一把,還有我媽和奧格登,寅寅,你能陪我過去嗎?”
在關于如何中風的老人這個領域,掌握了大禹灸的秦追能勝過費城所有的醫生。
秦追比了個手勢:“OK。”
第 234 章 針灸
在火車站匯合時,克萊爾上前親吻菲尼克斯的臉頰,埋怨道:“你這幾天都在忙什么?我和你弟弟都沒見到你。”
菲尼克斯歉意道:“在查一些事情,還有接待從歐洲來的朋友,媽媽,請容我為你介紹。”
他轉身,抬手,克萊爾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個穿著干凈挺括襯衫的東方青年站在不遠處,正帶著溫和的微笑看著她。
克萊爾瞬間驚醒,嘴唇微微顫抖:“上帝啊,寅寅?”
秦追笑著上前,執起她的手俯身一吻:“克萊爾阿姨,我們終于見面了。”
克萊爾想過很多他們見面的情景,他們第一次接觸彼此,是在英國的火車上,那輛火車發生了事故,側翻了,克萊爾摔成重傷,險些死去,是天使降臨到菲爾身邊救了她。
自從那天冒昧地掛斷電話后,經紀人就再也沒有主動給秦追打過電話。
秦追也樂得清凈,只當沒經紀人這個人。
由于綜藝即將開播,網上相關的資料逐漸放出,熱度也在節目組的掌控下溫火慢油地炒了起來。
宅客廳里,秦追托著下巴,看著眼前的屏幕陷入沉。
和以往節目剪輯式的錄播方式不同,這次《一起去旅行》娃綜采用的是全網首創、十分新穎的直播模式——
多機位全程直播,等后期再截取精彩有趣的部分做上特效,剪輯一集一集的綜藝節目再度放送。
而這,也正是秦追和經紀人鬧掰的底氣。
在這檔節目上,想要作假是不可能的。
不管事先準備得多好的人設,連續幾天全程無間歇的直播下來,再配合上節目組為了爆點特意制造的困難與沖突,多多少少都會露出些馬腳。
再說了,他又不是來混圈的。
這就跟考試一樣,他又不追求高分,只想及格萬歲,他上綜藝的目的只是為了不付違約金,其他嘉賓的勾心斗角和爭奪出鏡與他何干。
打定主意當個不引人注目的混子,秦追舒了口氣,順手撈起了窩在他身邊,在看pad上網課的幼崽。
“……你干森么?”
猝不及防被人撈到半空,久秦皺著眉頭,小短腿不適應地在空中撲騰了兩下。
板著高冷嚴肅的小號霸總臉,久秦握拳,向秦追投去了龍傲天崽崽的冷酷目光。
“放窩下來,”龍傲天崽崽霸氣昂頭。
“窩今天的課程還麻油學丸……唔……”
秦追笑呵呵地搓了搓久秦逐漸開始變肉乎的小臉蛋,功換來了崽崽的憤怒凝視。
趕在懷里的崽被rua到炸毛前,逐漸摸清崽崽炸毛底線的秦追飛快收手,他眨眼,沖久秦露出了一個燦爛而又迷人的微笑。
“啾啾,中午想吃什么?”
“……索了很多次了,不要憨窩啾啾!”
久秦整個臉都紅了,說不清是憋的氣的還是羞的。
氣呼呼地朝秦追瞪了個霸道威脅的小眼神,再想想秦追之前的詢問,久秦握著拳頭想了想,沖秦追伸出一根小手指。
“要七糖醋你脊。”
第二根小手指緩緩伸出,久秦學著秦追之前圍觀他跑步的樣子背著手,搖頭晃腦地報菜名。
“還有鍋包又!”
“沒問題。”
秦追把站在沙發前故作老,搖頭晃腦像個可愛小老頭的龍傲天幼崽撈起,在他的臉蛋上吧唧了一口大大的親親。
而后看著臉蛋瞬間爆紅,如小烏龜般在他懷里掙扎撲騰的幼崽,秦追沒忍住又笑了一下。
他淺棕色的眉眼彎彎,漂亮的眼里好像匯聚了天上的太陽,月亮和星星,以及久秦所能想象到的所有明亮事物。
站在秦追輕柔明快的視線里,久秦握緊逐漸變得肉乎的小拳頭,剛降溫下去的臉又開始紅了。
“你笑森么?”
久秦皺眉,他下意識閃躲,有些不習慣這樣美好溫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不要笑了。”
他一字一頓地說著,或許是這次說得格外慢與認真的緣故,久秦這次的話流利順暢,沒有再帶那格外可愛的小口音。
“好好好,那啾啾坐在沙發上乖乖等爸爸,爸爸這就去給啾啾做飯好不好?”
見崽被逗到有些真的炸毛,秦追見好就收,起身就打算往廚房走去。
下一秒,伴隨著秦追起身的動作,靠近身邊的熱源與溫度也隨之離去。
久秦心里一慌,他下意識地直起身子,“蹭”的一下就抓住了秦追離去的衣角。
“……啾啾?”
軟乎乎熱騰騰的小瘦團子抱住了他的腿,秦追回身,看到的就是久秦慌張將臉埋在他腿上的模樣。
“怎么了啾啾?”
秦追將久秦撈起,抱在懷里拍了拍,眉眼溫柔間帶著點疑惑與探究。
“是看到什么臟東西了嗎?”
聽說小孩子是能看到某些大人看不到的東西來著……
秦追順著久秦剛才的視線往回看,入目的,就是管家那張沉穩嚴肅,但大寫著無語的臉。
你說誰是臟東西?
“哈哈,您別在意,我剛剛那話不是在說您。”
腳趾尷尬地在拖鞋里扣緊,秦追“咻”的一下揚起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
“我剛才和孩子鬧著玩呢!”
管家沒吱聲,只是回了個沉穩包容的微笑,那微笑看得秦追頭皮發麻,更尷尬了。
不過好在,有了這尷尬的小插曲,久秦緊繃的情緒緩和下來。
他窩在秦追懷里,沒有再對秦追抱他表示不滿,也沒有再對“啾啾”這個幼稚孩子氣的小名表示抗議。
他只是揪著秦追的衣領,小聲地詢問道。
“我闊以一起嗎?”
秦追“嗯?”了一聲,有些不確定地眨了眨眼睛。
“一起?”
“是想一起做飯嗎?”
久秦點頭,他將秦追的衣領攥得死緊,隔了半晌后小聲問道。
“可以嗎?”
“當然可以!”
和久秦想象中的艱難險阻不同,他的老父親聽到他的詢問后眉頭都沒皺一下,開心不已,眉飛色舞地就應了下來。
掂了掂懷里的龍傲天幼崽,秦追抱著久秦在別墅里到處亂竄,很快就找齊了用來給久秦洗菜的小板凳和小菜盆。
而后他將不知道為何,莫名出現在廚房里的小型橡膠手套往久秦手上一套,興高采烈地說道。
“崽崽真棒,爸爸最不愛的就是菜前收拾環節了,特別是洗菜。”
“剛好,我不愛洗菜,你又想幫忙,我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默契十足吶!”
聞言,被抱著四處跑了一圈,眨眼間就順利升職為小小洗菜工的久秦茫然眨眼。
片刻后,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久秦高興地應了一聲,緊繃著的嘴角偷偷揚起了一抹小小弧度。
他也能幫上忙了,真好。
廚房門口處,目睹了秦追忽悠小孩,違規聘用未年勞工甚至不給錢全過程的管家有些難繃。
他站在那里欲言又止,最終,看著久秦周身難得洋溢起的愉快氣息,管家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算了,小少爺開心就好。
一個多星期后,娃綜正式開始。
在過去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里,久秦對秦追時不時的親親抱抱與“啾啾”的小名逐漸熟悉。
嚴格來說,他對這些本來就不反感,最初的抗拒只是對這些鋪面而來的善意與親昵的不適。
而等熟悉之后……
久秦坐在沙發上,牢牢地盯著正在刷手機的秦追,皺著小眉頭似乎在索些什么。
片刻后,秦追感受到了久秦一直在凝視他的小動作。
秦追抬頭,在久秦小鼻尖上捏了捏。
被他捏了后,久秦一直繃著的小臉頓時一垮,他抿唇移開視線,卻終于不再盯著秦追使勁地瞧。
啊,傲嬌的崽崽今天也依舊超級可愛!
秦追盯著久秦紅透了的小耳朵尖樂呵呵猛瞧,在將崽看到即將炸毛前,秦追收回視線,表情嚴肅地小聲開口。
“準備一下,導演組的人馬上就來,我們馬上就要上節目了。”
久秦鄭重點頭。
恰在此時,別墅外,節目組敲門的門鈴聲響起。
久秦看著和管家一起前去開門的秦追,暗自下定了決心。
“準備好了嗎,肖老師那邊的直播快結束了,結束之后就是你們這邊的直播。”
跟過來的現場總導演坐在小板凳上流暢指揮,笑呵呵的表情上看不出半點心里惡意。
“注意事項經紀人都和你說過了吧,等下收拾完東西就直接上車,你這邊是最后一組,其他嘉賓拍得快的都已經到錄制地了。”
秦追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安慰地拍了拍明顯開始緊張起來的幼崽。
很快,伴隨著直播間里肖叁“那我們稍后再見啦”的愉快揮手,導播將直播鏡頭切到了秦追這邊,錄制正式開始。
“大家好啊,我是秦追,這是我家崽崽,久秦,小名啾啾,來啾啾,和屏幕前的觀眾朋友們打個招呼~”
秦追第一次上綜藝就遇到了全程直播,還是很緊張的。
奈何他緊張,懷里的久秦比他還要緊張。
眼睜睜地看著久秦緊張到瞪出了大小眼,板著臉蛋繃出了一副高冷霸總的嚴肅表情。
秦追沒忍住笑了一下,在導演瘋狂的比劃與示意下,他將懷里的崽放到地上,半蹲著給懟到了他面前的直播鏡頭輕聲解釋。
“接下來我們要表演的才藝是收拾行李,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噗】
【這個帥哥好逗啊,崽崽也好可愛,霸總氣質大小眼什么的也太萌了,啊啊好喜歡!】
A市某豪宅的臥室里,窩在床上追綜藝,已經在這個直播間里連看了三個家庭收納直播的劉佳佳被萌到和逗到。
她點開禮物欄,隨手刷了個火箭出去,回來就發現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平靜彈幕,已經炸了一鍋粥。
【emmm前面的不怎么追星吧,這是個劣跡藝人,不建議粉他哦】
【一周住院三次,次次熱搜第一,裝病賣柔弱的做作追蓮花,上個綜藝為了追求節目效果做飯把老前輩吃到住院洗胃,每日一問今天秦追退圈了嗎,這種心惡毒的作精能不能滾出娛樂圈啊!】
【不止捏,據說還虐待小孩子哦,這種傻.逼怎么不去死啊,嘻嘻】
層層疊疊的彈幕刷屏而過,密密麻麻得甚至蓋住了彼此的字眼。
看著那些科普與聲討,以及更多的,布滿了屏幕的謾罵與詛咒,劉佳佳呆了一下,心中升起了一絲懵然與遲疑。
剛剛的直播間……有這么多人嗎?
這場直播她是從頭追到了尾的,直播間的彈幕一直不多,哪怕是剛才那個小明星出場,粉絲熱情刷屏彈幕也沒刷這么密集過。
看著直播間里層層疊疊的【去死】和【垃圾,滾】等字眼,隱約間感覺到有些害怕的劉佳佳想了想,試圖發個俏皮的彈幕緩和一下氣氛。
【純路人,剛回國,第一次看娃綜,請問這人是犯了天條嗎,大家好好看直播不要罵人啊[狗頭]】
和那些淺追色沒有充過錢的普通彈幕不同,由于劉佳佳在剛才的直播中看高興了就刷個火箭,累計消費很是不少。
此時的她已經是直播間里尊貴的榜一,發言自帶醒目的彩色邊框和置頂效果。
因此,劉佳佳的彈幕一出,本就非常炸裂的直播間彈幕更炸裂了。
無數一模一樣的txt粘貼話語刷屏而過,甚至還有不少水軍在小組領導的示意下對劉佳佳也進行了辱罵,稱呼她為秦追的“腦殘洗地粉”,勒令她也一起滾粗。
劉佳佳:“……?”
沒想到會遇到如此離譜與無語的事,劉佳佳緩緩敲出了一個問號。
【不是,你們有病吧?】
眼看著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在這堪稱瘋狂的謾罵中飛快下降,本來也受不了想離開的劉佳佳實在忍不下這口惡氣,坐直身子開始打字。
【我看你們全都是復制粘貼的txt,你們該不會是誰故意請來的水軍吧?】
另一邊,正坐在保姆車里,前往下一個錄制地的肖叁點進直播間,滿意地欣賞著直播間內滿屏的謾罵與詛咒。
看著劉佳佳發出的彩色置頂彈幕,肖叁皺著眉頭點開看了一眼。
在發現劉佳佳看了兩個多小時的直播,就打賞了好幾千塊錢的禮物后,肖叁皺著的眉頭頓時平坦,眼中的不滿也跟著消失。
這種有錢又手頭大方的富家小姑娘,多適合來當他的粉絲!
想到這里,肖叁給自己的小號充值,翻了下劉佳佳之前的發言后緊跟著砸了個火箭道。
【前面的小姐姐別生氣,你剛回國可能不懂,秦追是國內娛樂圈里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手段惡毒心狠辣,圈里沒有一個人喜歡他的】
【等下你看看就知道了,秦追肯定要欺負孩子讓小孩收拾全部東西的,用虐待孩子來當噱頭的劣質藝人,不值得你替他說話】
【你要是想粉人的話可以看看之前的肖叁,他和他家的崽互動挺萌的,他家粉絲也特別有意,歡迎一起入坑~】
肖叁的這幾條彈幕發完后,劉佳佳那邊再也沒有過動靜。
肖叁有些尷尬,他切了另一個小號進水軍群,對水軍下了新的指令。
“要開始收拾行李了,換新的txt”
水軍拿錢辦事,一個個的手速飛快,txt切換得無比迅速。
很快,直播間的彈幕里,就滿是秦追喪盡天良,為了節目熱點虐待孩子的txt粘貼。
對此,已經猜到了這是伙有準備的水軍團伙作案的劉佳佳沒有出聲。
她又不是傻子,被前面的彩色彈幕邀請一下就去粉那個什么肖叁。
她之所以現在還沒退出直播,就是想看一下秦追會不會真的像這群水軍說的那樣欺負孩子,將所有收拾的重任全扔到孩子一人肩上。
如果沒有的話……
她就可以打臉回去了!
劉佳佳呼了口氣,她將亂七八糟的彈幕關掉,強打精神繼續觀看直播。
另一邊,宅的錄制現場。
導演組看著直播間里烏煙瘴氣的彈幕有些難繃。
這種全程的現場直播為了直播效果,導演組都會根據彈幕對嘉賓進行實時的指引和調整(挖坑)。
難得見到如此炸裂的情況,提前被打過招呼的現場總導演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地關掉彈幕,心不在焉地看著直播鏡頭里的實況。
根據事先定好的劇本,接下來就是秦追家的崽獨自收拾行李,體現所謂的“獨立自主性”了。
總導演打了個哈欠,看向秦追的眼神帶著些輕飄飄的悲憫。
從頭到尾被經紀人賣了個干凈啊,真可憐。
實況鏡頭里,瘦瘦小小的崽已經自覺推著行李箱,默默準備去收拾自己的衣服。
彈幕配合著表演,酣暢淋漓地txt怒罵。
【真不要臉啊,這么小的崽都忍心欺負,狠毒死了】
【這孩子又瘦又小,不會是秦追故意餓著不給飯吃吧?】
【我的評價是不如之前的肖叁他家,那家呆萌和諧的多有愛啊,節目組不要請惡劣藝人來惡心人!】
見似乎沒有反轉,一直堅守在屏幕前的劉佳佳嘆了口氣,伸手準備去關閉直播。
就在這時,愣了一下的秦追突然動了。
“……別鬧。”
他走了過去,將推著行李箱默默前進的久秦夾起,而后大跨步地向臥室房間走去。
“過來呀,你們不拍了嗎?”
Rua了把懷里掙扎撲騰的龍傲天崽崽,秦追挑眉,疑惑地看著身后鏡頭。
“我要準備收拾行李了,你們不拍的話我就開始了哈。”
“……拍,拍!”
總導演回過神來,指揮攝像跟進。
“這個要不?”
當著鏡頭的面,久秦小聲冷哼,表情嚴肅地繃起了臉。
“行吧,那就帶上。”
秦追飛速打包。
“這個要嗎?”
久秦看了眼鏡頭,抿唇,小眉頭皺得死緊。
“嗯,我感覺你也不要。”
秦追將卡通連體睡衣拿出,順手重新掛回了衣架上。
“這個要不要?”
久秦猛地側頭,一聲冷嗤,語調高昂地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行吧,你喜歡就多帶。”
秦追淡定整理,順帶著捏了把自家傲嬌別鬧崽的臉蛋。
“……”
【??】
【我怎么看這也不像是虐待的樣子啊】
【為什么你們都在罵,我感覺這相處還挺有愛的,多萌啊_(:з)∠_】
直播間里,少數還沒被罵走的路人觀眾疑惑發言。
和諧友愛的相處配合上直播間里提前開刷,與場面極度不符的txt,詼諧程度達到了極點。
網線那頭,瞬間支棱起來的劉佳佳直起身子,眉開眼笑地當場打臉了回去。
【啊這,人家也沒虐待崽崽啊,你們的txt要不要更新一下?】
劉佳佳揚著唇角飛速打字,一時間只覺得舒爽不已,猛出一口胸中惡氣。
【剛才噴我的人呢?快出來】
【你們的刷屏txt猜錯刷錯了捏,嘻嘻!】
老人聽見一道清朗的聲音。
“他醒了,但病人現在還很虛弱,請不要圍著他,也不要說刺激他的話。”
秦追將自己的祖傳金針收回針包中,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勾了勾唇。
克萊爾突然大聲叫道:“泰格醫生,您真是名不虛傳!”
奧格登心里也對這位東方醫生的醫術心服口服,卻被母親嚇了一跳。
克萊爾一邊贊揚秦追的醫術,一邊踩了丈夫一腳,詹姆斯腳上一痛,到底商人逐利,對待能給他們帶來助力的人都不吝好臉色。
他走上前,再次與秦追握手,將說話的音量維持在父親能聽清但又不至于吵人的程度:“感謝您來到費城治療我的父親,謝謝您,泰格醫生。”
第 235 章 學父
霍華德.梅森羅德一醒,秦追就暫時退場,和露娜去外邊找餐廳吃飯,接下來梅森羅德一家子是要在醫院吵架還是打架,都不關他倆的事了。
不是每家餐廳都歡迎黃種人,兩人選擇到唐人街吃飯。
露娜伸出兩手指,嫻熟地說著中國話:“兩碗面,下四兩,哎呀,出來這么些日子,除了老家的西班牙菜,我就惦記這口面,不過還是你和格里沙做的面食最好吃。”
秦追會煮面,而格里沙不僅會拉面,還會做面疙瘩,自創小熊牌面疙瘩湯,孤兒院的小熊們吃了都說好。
兩人拿筷子去開水鍋里燙了燙,回頭在矮矮的四方桌上坐好,店里有幾個華工吃飯,見到露娜這種混著西班牙人、印加人血統的面孔,眼中透著生疏,看到秦追時,又忍不住多看幾眼。
秦追微怔。
他知道他因為父母基因好,所以長得比較優越。加上秦追自己也會鍛煉,在外單看外表時,經常會有人誤會他是,但經過信息素一試探,就能知道他不是了。
——說遠了,重點是格里沙這話。
要知道格里沙可是國內外公認美神降世,都說一個真正好看的人都是雌雄莫辨的,格里沙是真的把這句話體現得淋漓盡致。
媒體總是有太多光看文字會覺得夸張、瑪麗蘇的話語用來形容他,但在真正看見他人時,又會不禁感慨人類的文字為何如此貧瘠,竟然沒有更貼切的詞匯去形容。
但就是這樣的人,竟然說他是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嗎?
秦追沒把這話問出口,不過他還是有點無奈地說:“二哥,你頂著這張臉跟我說這樣的話?”
格里沙喜歡他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在聽來,就是很親昵的感覺,所以他笑得更深:“阿追,你去問任何人,他們都會覺得你長得好看的。”
秦追不是那種一眼驚艷的類型,可越端詳,就越會覺得他似乎長得很完美,再多看看,就會把“似乎”兩字也去掉了。
格里沙曾無數次聽學弟學妹在背后議論過那時候還未確定分化成什么的秦追,說他比學校已經分化了大半年的那個級還要好看。
秦追的“好看”,不僅僅是皮囊上的。秦追的理智其實也還是在線的。
他很清楚地知道,格里沙為什么想要他用這一款香水。可他也知道,格里沙完全可以用契約壓他,強行讓他聽他的安排,但格里沙每一次都會問他可不可以,會順從他的想法。
尤其他現在微抬眼,就能夠看見那雙晦澀的眼眸里,還帶著期待和說不盡的溫柔。
一個香水而已,對秦追而言并不影響什么,尤其反正格里沙會給他安排司機,他也不用考慮自己聞到這樣的香水會不會構成酒駕風險。
“好。”
秦追答應了下來。
他知道很多很多,比如此時的答應,也是想要滿足的占有欲與控制欲。可秦追到底不是,他至今沒有意識到,會被人狼塑或狗塑是有原因的。
訓狼或是馴犬,有一條是最為重要的——不能縱容。
要一手鏈子一手獎勵,日后才能很好共處。
一味的給予獎勵,只會讓其得寸進尺、貪得無厭,也會被驕縱到無法無天,胃口越來越大,越來越難滿足。
格里沙這一次就到底還是沒忍住,抬起已經放下了香水瓶子的手,朝秦追伸了過去,同時抓著他的手微微將人往自己這里帶了帶。
他沒用多大力,但秦追還是往前走了半步,湊得離格里沙近了些,也隱隱能夠嗅到今天陪伴了他一下午的味道。
他的神經本能繃起,還沒動作,就先被捧住了臉。
格里沙的掌心是真的很燙,他的手習慣了他的體溫,但他的臉沒有。
屋內的空調開得有點低,所以秦追睡醒后換了長袖,可臉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吹得有點冰。
完全不一樣的溫度貼上來時,直接讓秦追的脊背炸寒,細微的電流不知從何處竄起,奔著他的天靈蓋而去,電得他頭皮發麻。
而且和屬于兩種體型骨架,尤其格里沙還是超S級的,他的手掌很大,四指穿過他的發絲扣在他的腦后不說,掌心也壓著他的耳朵,托著他的臉,將他的頭捧起來,大拇指指腹還抵在了他的顴骨那一塊兒。
秦追被捧住的是左臉,所以他的左眼在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情況下很細微地抽動了一下。
是抗拒的信號。
格里沙知道。
秦追是,不是和他擁有高契合度的,他不會受信息素吸引法則本能地親近他,所以他會排斥這樣的舉動。
格里沙也知道自己該收手,可他就是難以自抑。
想了七年的人,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了,觸手可及的距離不說,甚至就被他抓在手里,總是擺出一副聽之任之的態度
格里沙的喉結微微滾動,嗅不到的烈酒信息素醞釀出了險的氣息,像是欲望的分身,在格里沙的耳邊低語,壓著嗓子扭曲的嘶吼,不斷蠱惑也是叫囂著,催促他快點將面前的人從里到外徹底打上他的標記,徹底占有他、得到他,將他關在自己身邊,用最簡單的辦法束縛住他讓他永遠像是菟絲花一樣只能以自己為生——
“…抱歉。”
格里沙低下眼,慢慢松開且放下了手,連秦追的手腕也一并放過。
但他的手才從秦追身上挪開,就緊緊攥成了拳頭,修剪得剛好的指甲都嵌進了肉里。格里沙的聲音更是沙啞得像是剛被砂紙狠狠磋磨過一般,甚至帶著血腥氣在說話。
“阿追…你別怕。”
他低著頭,耷拉著眉眼,甚至彎下了脊背。
格里沙沒有去看秦追,而是垂著眼簾,盯著秦追的手,說出這句話后,就再沒別的話了。
秦追其實也沒有很怕,他就是不想…加上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看格里沙格里沙明明那么大只,那張臉并非向著柔和生長出來的,平時即便是笑著的時候,如果不做出溫柔的姿態,都透露著攻擊性和壓迫感,甚至還有點說不出來的譏嘲感。
秦追看過那些網友對格里沙的評價,說得很準確——“他就算是笑著,我都感覺他下一秒就要把槍斃了我”。
可他和格里沙“重逢”后,格里沙在他面前很少會給他這樣的感覺,哪怕是險,也是帶著曖昧的那種。而且更多的,是“耐心”。他總覺得格里沙似乎很耐心,無論是看他的目光,還是對他的態度,都透露著十足的耐心。
這說起來有些奇怪,可確實如此。
然而此時,明明他也沒有笑,沒有什么表情,就是那樣站在那,本該是冷寂又瘆人的,秦追看著,卻無端品出來了點讓人難受的沉默。
明明格里沙那么大只,在契約中似乎也占據絕對的主導權,可他就是覺得
他好像很卑微。
所以秦追眼睫微動后,主動沖格里沙伸出手:“我沒有害怕。”
他輕聲:“二哥,我說過的,如果你需要的話,牽手和擁抱我都可以,但是…我可能不行。”
格里沙是個好人。
這是秦追的想法。但目前也僅限于“好人”了,他可以跟格里沙做朋友,但很難接受接吻。
格里沙沒有問秦追那以后呢,他只是動了動手指,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去握住秦追的手,而是低聲問:“我現在想抱你,也可以么?”
秦追稍頓,然后抬起了另一只手,將伸手的動作變成了敞開雙臂,他才點頭,還沒說什么,就感覺到有風拂過,然后他直接被格里沙勾住了腰身,攬在了懷中。
連同他的雙臂一起被困在了格里沙的臂彎中。
格里沙的體溫是真的很高,哪怕隔著衣物,秦追都感覺到了熾熱,像是一團火包裹住了他,非要將他燒成煙灰,湮滅在火堆里才肯罷休。
而且他抱他的姿勢都不能說是抱了,那完全就是禁錮。
秦追不是沒有和人抱過,禮節性的擁抱有很多次,朋友間表達慶祝的擁抱更是不少,可像格里沙這樣的,絕對是第一次。他的身軀都被格里沙圈在他的懷中,橫在他腰后的手臂、斜著穿過他肩胛骨的另一條手臂和扣在他肩頭的手
根本動彈不得。
格里沙的臂彎還在一點點收緊,像是不動聲色地試探著秦追所能承受的范圍——承受他圈禁的程度的范圍。
秦追卻并不知曉,他只以為是有點失控,所以在感覺到疼了時,才微擰著眉,被擠壓得有點變調的聲音泄出:“二哥”
他掙動不了一點,也擔心格里沙又像剛才那樣誤會,所以開了句玩笑:“你再用力我就要骨折了。”
格里沙稍微松了松,嗓音還是那樣又低又啞,要不是聽著太過干燥,都會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要哭了:“抱歉。”
他閉上眼睛,低頭埋進秦追的發間,借著這個動作偷吻的同時,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
秦追身上的味道,能夠讓他狂暴的信息素安定許多。
尤其這一次他身上的味道夾雜了點他常用的洗發水的味道,聞著就感覺他倆的關系似乎親密無間了,更舒服了。
秦追瞬間一僵:“”
他當然能夠感覺到啊!
格里沙就埋在他的腦袋頂上呼吸!
秦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想讓格里沙松開他,他知道格里沙會聽他的,但偏偏就是這個時候,格里沙又魘住般低低呢喃了句:“要是抑制劑有你身上的味道就好了。”
秦追:“”
他又直接安靜了下來。
秦追就這樣在沉默中任由格里沙這樣抱著他吸了兩口,才問:“二哥,抑制劑對你沒用嗎?”
“別擔心。”
格里沙輕描淡寫道:“有用的,不然我這六年是怎么過來的?實在是控制不住的時候,打個十幾支就好了。就是這些年有效果的時間越來越短你要是不喜歡我這樣聞你,以后我每天早上打些抑制劑。”
已經不是打“一支”了,而是打“些”了。
秦追閉了閉眼。
格里沙當然比他更清楚抑制劑的副作用,他也不用問格里沙難道不知道抑制劑打多了帶來的副作用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輕則信息素紊亂變成瘋子,重則直接沒命。畢竟抑制劑,都叫“抑制”了啊,那是靠藥力強行抑制鎮壓一個人的身體性能的東西。
“…我沒有不喜歡。”
秦追不可能看著格里沙真的每天打十幾支抑制劑度日:“二哥你需要的話,找我就好了。”
他說完,又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和格里沙的關系定位。
其實他把自己當做格里沙的藥就好了,格里沙可能是沒有契合的,加上喜歡他,所以可以靠他身上作為一個生物會有的、天生自帶的味道舒緩;而作為交換,他想要的東西,格里沙都會給他。
多完美。
想到這里,秦追心里最后那一點別扭和不自在也消散了。
所以他跟格里沙說:“抑制劑…副作用太大了,你還是少打一些比較好。”
不用問也知道,秦追估計格里沙恐怕已經有一些信息素或者腺體上的問題了。
他六年前分化至今始終是靠抑制劑度過的啊。
秦追被格里沙抱在懷里,下巴擱在格里沙的肩膀上,所以自然看不見,壓在他頭上的無聲地勾了下唇,眼里閃過得逞的愉悅,但聲音還是那樣:“好。”
“阿追。”
格里沙輕輕柔柔道:“你真好。”
所以有太多人對他動過心思,好在終于是他將人撈進了自己的窩里。
秦追還沒接上這話,格里沙又彎著眼問他:“阿追,你也喜歡我這張臉嗎?”
秦追稍頓,模糊掉了“喜歡”二字,只說:“你長得好看是不爭的事實。”
他說完,又笑著把話送回去:“你去問任何人,沒有人會不喜歡你這張臉,除非戀丑。”
格里沙揚起唇。
他知道秦追又逃避了,但沒關系。他還是被哄到了。
之后秦追挑了幾身西裝,付錢是格里沙付的。
秦追倒是沒有拒絕,左右他和格里沙的關系是這樣,也沒什么分得這么清楚的必要。
就是秦追還在想找個僻靜無人的安全通道——這邊商場雖然清場了,可員工都還在——格里沙就先開口:“再去一趟定制店吧。”
意識到他為什么要去定制店,秦追稍怔:“二哥,我穿成品西裝就行了。”
他又不是去做老板的,穿那么高檔干什么?
但格里沙輕嘆了聲,好聲好氣地請求他:“阿追,我想看你穿,可以嗎?”
高定西裝和成品西裝當然不一樣,不然價格又怎么會翻倍起步?
在這種事上,秦追能有什么不好?
他只能點了頭,然后跟著格里沙去了定制西裝店。
貴客來訪,店內的陣仗當然大。不僅有人引著坐在沙發上,還會端上新鮮的果盤,有各種飲料供他們選擇。
秦追在沒被確定分化前也是這樣的待遇,所以說秦牧花了近億培養他。
服裝師助理給秦追量尺寸時,格里沙就在一旁盯著。
他不會這事,當然只能交給專業的人,對方也很小心,盡力不碰到秦追,但并不妨礙的占有欲作祟,翻著設計圖的手微頓,食指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手里的書頁,哪怕在場的都是,也還是能夠感到他身上的壓迫感。
秦追看了他一眼,就見坐在漆黑的真皮沙發上,眸色不明地盯著他,就像是饑腸轆轆的野獸頂上了自己的獵物,已經繃直了脊背,下一秒就要撲食了。
秦追在心里輕嘆了聲,等到助理戰戰兢兢地記錄好尺寸后,主動坐到了格里沙身邊,和他肩臂相抵,甚至還伸出手,用手背輕輕碰了一下格里沙的手背。
他才貼上那滾燙的溫度,都還沒感受到別的什么,就被格里沙迅速抬手攥住。
秦追頓了下,沒有瑟縮,只是在店內低緩的音樂聲中輕聲問格里沙:“二哥,這樣可以讓你好受點么?”
他之前就想著要不要這樣做了,只是他不太習慣在大庭廣眾下和人拉拉扯扯,尤其他和格里沙的關系并非只是朋友那么清白。當然,也有可能因為他確實對格里沙不是那種感情,所以才難以接受在大庭廣眾之下和格里沙做什么。
可,他是記著格里沙的“恩情”的。
格里沙抓著秦追的手,微偏頭,對上秦追那雙澄凈透亮的眼眸,無聲地呼出口沉重熾熱的濁氣,忍不住動了動手指,和秦追十指相扣。
秦追只是僵硬了一下,但還是由著格里沙以極具占有欲的姿態,大拇指將他的大拇指指根都一并扣住。
格里沙微微低頭,湊到秦追耳邊,借著超S級優越的五感,嗅著從秦追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氣息:“阿追。”
他嗓音不知道在何時喑啞下去:“我想抱你,想嗅一下你。”
秦追被他低沉的聲音弄得有點癢,但他還是說:“那你讓他們都出去。”
現在在服裝店的貴賓休息室,而且以格里沙這個級別,招待他的VIP休息室都是沒有監控的。
格里沙勾勾唇,又抬眸冷冷地掃了眼守在不遠處的那些人。
聞不到信息素,但能夠感覺到格里沙愈發濃郁的壓迫感,店主看了眼格里沙,就理解到了他的意思,帶著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休息室。
門關上時,格里沙敏銳地聽見了聲反鎖,這讓他壓抑的小青谷欠更加翻涌,但他最后只是盯著秦追的頸側,溫柔地詢問著:“現在可以抱你了嗎?”
秦追沒有意識到這就是“怪物”披的一張蠱惑人的皮,他還在想格里沙是真的好有禮貌,然后點了頭,還沒說什么,便被一把從側面抱住。
不得不說,格里沙的手臂是真的很長,從側面完全環住他的肩臂、鎖住他的腰身都不是問題。
只是擁抱還好,可這一次,格里沙克制不住似的,鼻尖抵在了他的頸側,很明顯地嗅了一下,秦追登時就感覺自己好像被他“傳染”了一眼,渾身都有點發火燒。
偏偏格里沙還要在此時明明只是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而已,卻讓人頭皮發麻地、低低地喟嘆了一聲。
仿佛在為自己咬住了獵物而愉悅,全身都因此放松了下來。
但如同粗壯的鏈子般鎖著他上半身的手臂,卻并沒有松懈半點,反而是更加用力地囚著他。
秦追沒敢動,他雖然不是或者,但他也有作為人趨利避害的本能。
此時他的本能告訴他,不能動。
動一下,可能真的會被陷入自我情緒中過于敏感的撕碎。
秦追是跟著這一世的父母學會做人的,他把支離破碎的自己拾起來,重新拼好,雖然還有上輩子的底色,但他接納了自己的一切好壞,反正他是爹媽親生的,那兩個好人誰也不會扔了他。
離開唐人街時,有幾人過來送他,秦追對他們連連揮手:“不用送了,回去吧。”
馬夫人穿著馬褂長裙,陪他走了一段,福了福:“秦少慢走,待義診場所收拾好,我便讓人去請您過來,還請留下聯系地址。”
露娜颯然一笑,報上自己的住址:“格蘭喬治大道88號。”
又有人說道:“下次秦少來,我們定要擺上一桌好飯菜,都是故土風味。”
聽到此言,那清雅俊麗的青年在夕陽中回身,對他們露出一個背光的笑。
他的聲音那樣好聽。
“好,我等著。”
第 236 章 分開
菲尼克斯從老朱賽爾那里得到的那張支票,幫助他的父親朝對手打出了致命一擊。
他當然不可能將這張支票交給自己的祖父,老梅森羅德先生,已經垂垂老矣的老梅森羅德對待年富力強的兒子充滿了戒備心,有時會無視所有規則偏心無能的長子、幼子,不是因為他對這兩個兒子感情深厚,而是因為他要壓制過于強勢的詹姆斯。
菲尼克斯第一時間找到了三叔布蘭登的妻子的娘家,舉著那張支票,只說了一句話。
“謀殺罪可以判多久?”
菲尼克斯很清楚布蘭登是個沒什么能耐的人,這輩子最好的結局就是拿著老父親留的股份和鈔票在享樂中過完腎虛的一生,偏偏就是這么個白癡,要在兄弟們的財產爭斗中摻一腳,所依仗的無非就是妻族的助力,那菲尼克斯就廢掉他的助力。
捏著那張支票,他就可以把布蘭登壓在老紈绔的位置上。
面對秦追平靜而又燦爛的微笑,不知怎的,莎導和現場監制互相看了一眼,齊齊打了個哆嗦。
海邊悠悠的熱風吹過,莎導摸了摸鼻尖,扭頭大聲喊人。
“可以,積分夠了是吧……小吳,小吳呢?”
莎導揚起嗓音找人,試圖將這份無形的壓力轉移。
“小吳過來,把秦追,咳,秦老師他們箱子里的玩具熊拿過來。”
莎導清了清嗓子,見自己也進了拍攝范圍內,于是乎他呲牙,沖秦追身后的跟拍攝像露出了一個專業微笑。
“每個嘉賓的物品節目組都封存在一個單獨的大箱子內,大家放心,安全方面有著絕對的保障。”
見狀,直播間彈幕配合地吹了波節目組,敷衍完后又接著把話題重新拉回了做飯上去。
【沒想到任哥作為戶外探險的大神,做飯的手藝也拉這樣】
【任哥不是說了,戶外探險又不是荒野求生,有提前采購好的速食食品,誰家好人會在戶外探險的時候起鍋做飯啊】
【唉四個人里就秦追一個會做飯的,不想看秦追,這些嘉賓也真是的,來上節目不知道提前準備一下嗎,好煩】
彈幕熙熙攘攘地熱鬧著,各路屬性單一或復雜的粉絲們蹲守在直播間里,有志一同地發表著對秦追的嫌棄。
【確實,秦追挺煩的】
【也就剩張臉能看了】
【啾啾可惜了,多好的一個崽生在了秦追家】
【emmm你們為啥對秦追意見那么大,把老前輩吃進醫院洗胃不是實錘了是節目組的鍋嗎?】
【我就煩他屁大點小事就炒作上熱搜不行嗎,多嬌氣啊一周能住院三次,真病這樣趕緊退圈養病去吧[無語]】
經過昨晚和今天上午的直播,不少原先還對秦追帶著點意見的路人被秦追帥氣的操作、沙雕溫柔的性格吸引,不自覺地踏入了入坑的邊緣。
此時此刻,直播間彈幕中,為秦追說好話的新晉粉絲與看不順眼秦追許久的別家粉絲吵一團。
彈幕飛速刷過,直播間熱度蹭蹭的漲,看得實時關注著直播間動向的莎導和現場監制對視一眼,興奮得不行。
吵吧,吵得再激烈點,熱度和直播間排名這不是就來了嗎!
工作人員登上提前注冊好的小號,在直播間里四處拱火,力圖把各家粉絲的真火氣給引誘出來。
直播間外,秦追拿著他剛剛用積分換回的禿毛小熊,他踩著林間斑駁的光影,笑意盈盈地向久秦走去。
“啾啾~”
秦追背著手,咻的一下從久秦身旁跳出,嚇得正在發呆中的龍傲天幼崽猛一激靈。
迎著久秦譴責而又嚴肅的小眼神,秦追將身后的禿毛小熊拿出,笑瞇瞇地向久秦遞去。
“看看爸爸給你換了什么。”
久秦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瞬間亮起。
他小炮彈般撲向小熊,余勁未消撲到了秦追懷里也沒有在意。
依著秦追護住他的胳膊,久秦將禿毛小熊高高舉起,眼睛亮得像藏滿了天上的星星。
“似~我的小熊!”
“對!”
秦追哈哈笑著,攬著崽崽在他臉上印了一大口親親。
看著小耳朵尖瞬間紅起,卻仍裝作若無其事,對他的親親仿佛毫不在意般的久秦,秦追彎著眼睛,笑著拉長了嗓音。
“那爸爸幫啾啾把小熊拿了回來,啾啾是不是也要對爸爸有什么表示?”
久秦抱著小熊,緊張地向秦追看去。
“蟹蟹?”
“嗯……這可不行。”
秦追晃了晃手指,精致的臉蛋上表情嚴肅。
“爸爸剛才做了八個人的飯,耗費太多體力,現在血條已經要空了哦。”
看著被他說話的內容嚇到,皺著小眉頭開始索要怎么辦的小傻崽,缺德老父親清了清嗓子,彎著眼睛繼續騙人。
“怎么辦啊啾啾,沒有啾啾的親親,爸爸就要死掉了。如果啾啾能給爸爸一個親親的話……”
“擬,擬不要死!”
秦追的話還沒說完,久秦就驚嚇抬頭,眼圈一下子紅了。
他仰臉,托著秦追的臉頰,在秦追的臉側處印了個超級響亮的親親。
“不要死。”
害怕地緊緊抓著禿毛小熊,久秦沒憋住,眼淚大顆滾落。
將最喜歡的小熊塞到了秦追懷里,久秦抽噎著小聲商量。
“擬不要死,我把小熊給擬,不死好不好?”
“哎,別哭別哭。”
久違地給大家表演了“三秒逗哭一個崽”,秦追手忙腳亂地把久秦抱起,還抽空夾住了試圖從懷里滾落的小熊。
“爸爸不死,爸爸不死的!啾啾剛才親了一口爸爸,爸爸已經滿血復活了,都是啾啾的功勞,啾啾超厲害!”
秦追抱著久秦玩“起飛舉高高”的小游戲,好懸才把以為他真要掛了的久秦哄好。
還沒等秦追松口氣,一旁,慢半拍,終于意識到什么的Leo愣了一下,“哇”的一下爆哭。
“嗚嗚,秦叔叔不要死,我爸爸做飯好難吃的,你別死好不好,嗚嗚嗚……”
什么,做飯超好吃的秦叔叔要死了?
聞言,正在玩張景一手指的張景一兒子——奇奇也愣了一下。
隨后在他的老父親意識到不對,慌張看來的目光里,奇奇仰頭,“哇”的一下爆發出了比Leo還震耳數倍的哭聲。
“嗚嗚,秦叔叔,不要死!”
另一旁,坐在肖叁旁邊的肖令柏見大家都在哭,臉也逐漸皺起。
意識到不對,猛然變臉的肖叁正準備勒令他憋住,肖令柏就“嗷”的一下也加入到了秦追的不要死哭喪氛圍組里。
三百六十度全景環繞的嗷嗚哭聲中,被迫“死”了一把的秦追表情麻木。
他拍了拍又開始擔心他去死,抽噎著掉眼淚的久秦,心虛而又弱弱地為自己辯解了幾句。
“你們別哭了,秦叔叔還活著,秦叔叔真的不會死……”
半小時后,老父親們手忙腳亂地哄好了嗷嗷爆哭的幼崽,并對罪魁禍首——為了一個親親就亂騙小孩的秦追進行了一番深刻的想教育。
直播間外,秦追“嗯嗯嗯”地點著頭,被以張景一和任敏鴻為首的念叨組教育得整個人都是蔫巴的。
直播間里,圍觀了全程的觀眾們已經要笑瘋了。
他們賜予了秦追“不死族”這一時髦無比的稱號,并齊刷刷地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爆笑聲。
【哈哈哈笑死我了,秦追:我還沒死,你們別哭了,我害怕】
【奇奇:爸爸你會死嗎?張哥:你爹我還活著,哈哈太搞笑了,真就全員父慈子孝了唄[狗頭]】
【有一說一,秦追手忙腳亂哄孩子的樣子還挺有人夫感的……這個逗哭了一圈小孩的罪孽深重壞男人,建議交給我來狠狠審判!】
【???前面的,你不對勁!】
節目組也沒遇到過小孩齊哭的震撼場景。
莎導將后勤喊來,緊急給所有崽崽都分了個椰子,這才將有死灰復燃趨勢的哭勢止住。
秦追懷里,已經明追自己剛才被騙(逗)了的久秦一手抓著小熊,另一只手抱著比他腦袋還大一點的椰子,眼圈帶著點余紅。
他已經養出了點肉的小臉繃著,坐在那里氣勢十足,高冷間帶著滿滿炸毛的憤怒。
“啾啾,啾啾~”
秦追抱著懷里氣敦敦的龍傲天崽崽一起搖晃,嘴里不斷哼哼著他給取的小名。
“爸爸知道錯了,原諒爸爸一回嘛,爸爸是太想要啾啾的親親了,啾啾總是不親爸爸,爸爸好難過噢。”
“擬不要亂索!”
久秦坐在秦追懷里,乖乖等工作人員來幫他開椰子的久秦有些害羞。
看了眼鏡頭正直直對著他們的攝像機,久秦繃著小臉蛋,生氣地拍了下秦追的胳膊。
片刻后,發現攝像機的鏡頭開始偏移,似乎關注的重點已經不在他們身上了,久秦側過身去,紅著耳朵尖對秦追小聲說道。
“在外面不要亂索這些,等我們晚上肥去了再討嫩。”
彈幕被這一幕可愛得爆發出了一陣尖銳爆鳴。
無數“吚吚嗚嗚”和“啊啊啊”等意義不明的語氣詞混雜刷過,混亂得仿佛觀眾們此刻被萌暈了的心。
【秦追這樣討厭的家伙是怎么養出這么可愛的崽的,啊啊啊崽崽給姨姨親親,啵啵啵!】
【眾籌去秦追家里偷崽!啾啾告訴姨姨你喜歡什么顏色的麻袋,姨姨今晚就帶著麻袋去找你mua! (*╯3╰)】
眼看著直播間里的彈幕逐漸向偏向秦追的方向偏移,莎導面上微笑,心里已然氣得要死。
在大聲宣布今晚的住宿條件由積分決定,積分不夠只能去睡小破屋后。
莎導笑呵呵地看了眼積分已經清零的秦追,示意工作人員上場。
工作人員拿著任務卡,抱著小盒子走上前去,讓嘉賓們挨個抽取任務盲盒。
抽取完畢后,莎導看著正向各自的直播鏡頭展示任務內容的嘉賓,緩緩露出獠牙。
“除了今晚的住宿外,從節目組這換取額外的零食、租用節目組提供的廚灶都需要積分哦!”
沖場上的嘉賓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莎導的笑容意味深長。
“當然,積分不夠可以來節目組這借,不過等還的時候,就……”
莎導的話還沒說完,展示完任務卡的張景一就抱著兒子,一個健步躥到了秦追身旁,笑容帥氣而又爽朗。
“秦老師組隊嗎,我這有多余的積分可以借你,我不要利息!”
另一邊,任敏鴻牽著Leo的手,也動作自然地站到了秦追身邊。
“組隊要看任務卡上的內容吧,你目的地匹配嗎就嚷嚷著組隊。”
示意Leo找啾啾去玩,任敏鴻搓了搓手,笑容比張景一還要燦爛。
“組隊的話看看我唄,我積分比他多,我也不要利息。”
露娜停住,扭頭看他:“不行嗎?”
菲尼克斯:“不行!”
不管露娜有多不情愿,她哥還是堅定地踏上了回返歐洲的船只。
她只好親自開車送他去港口。
秦追沒有戴禮帽,海風揚起他的黑發與衣擺,露娜看著他上了船,對身邊的菲尼克斯說:“有他在身邊真好,原本我只把在費城的房子當臨時公寓的,但是他在的話,就感覺回家的動力都足了些。”
“菲爾,你不會舍不得他嗎?”
菲尼克斯單手插兜,拿起那包秦追只抽了一支的香煙,輕哂:“我很會想他。”
“但我不能拘著他。”
第 237 章 備戰
健身房里,知惠扛著杠鈴深蹲,秦追在她身后虛虛扶著,省得自家老妹腿一軟跌下去,讓杠鈴砸傷就不妙了。
回到瑞士沒幾天,秦追忙碌了一陣,首先是要將論文交給哈伯,其次是要和斯奈德醫院里的同僚去看一家德國公司送來的循環機的治療,做動物實驗,以及坐診做手術。
其中一個患者還是秦追隔壁科室主任的遠房親戚,老頭子親自坐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有個法洛四聯癥的,我們不敢動手,孩子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那孩子沒滿一歲,是做手術的好時候,做壞了我們也不怪你,實在是拖不下去了,再拖就死了。”
秦追面無表情:“放心,你們怪我我也不怕。”大不了做過一場。
這位胃腸外科的主任看著秦追一米八二的個子,舒了口氣:“你一來,我們都安心了,泰格,有時候那些藥醫鬧的人,一看你這身高,都會冷靜下來。”
面對其他嘉賓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的笑容,秦追愣了一下,心中取得勝利后殘存的興奮緩緩消散。
對哦,拿了第一要打電話。
打給那個“親愛的TA”,他還有個老公來著……
短短一句話,帶給人的傷害卻是那么的大。
看著已經招手示意他跟著走,先打電話再去吃飯的主持人小鄭,秦追皺著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大寫的不情愿與抗拒。
“這獎勵不要行不,能不能順延給第二?”
張景一:“?”
“……兄弟和你心連心,你和兄弟動腦筋?”
還在呲著大牙使勁狂樂的張景一瞬間就不樂了。
他彎腰抱起奇奇,轉身往遠離秦追的方向走去,邊走邊碎碎念地小聲嘀咕。
“走奇奇,我們吃早飯去,不理你壞心眼的秦叔叔。”
見秦追似乎有甩鍋傾向,任敏鴻和肖叁也顧不上看熱鬧了。
他們轉身開溜,跑得一個賽一個的快。
很快,院子中心的障礙賽道場里,便只剩下了秦追,久秦和主持人的身影。
早上起來本來就沒吃東西,剛才的小游戲運動量又那么大,秦追擔心久秦餓到,便托張景一和任敏鴻帶著久秦先去吃飯。
久秦擔心秦追,他搖頭不愿意走,繃著小臉表情嚴肅地表示要一起去。
然而龍傲天幼崽再龍傲天,也依舊是個幼崽。
秦追夾起撲騰掙扎著想要和他一起的久秦,輕松寫意地就像夾起了一只小胖烏龜,大長腿邁動著就將久秦送到了吃早餐的集合地。
“啾啾先吃,不用擔心爸爸,很快的。”
秦追摸了摸久秦毛絨絨的小腦袋,笑著說道。
“等爸爸回來了你告訴爸爸哪幾樣早餐好吃,然后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久秦點了點頭,他下意識地揪住秦追的衣袖,眼眶悄悄泛紅。
“那擬怒上小心~”
聽著久秦帶著點小顫音的叮囑,秦追鄭重點頭。
而后他站起身子,轉身瀟灑地離去,腳步雄渾,背影悲壯而又凄涼。
【……怎么感覺哪里怪怪的,有種微妙的畫風割裂與詼諧感】
【哈哈救命,只是打個電話啊!怎么硬是讓他們演出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感覺hhh】
【笑死了,主持人在旁邊欲言又止了半天,鄭老師:你們看看我,我們節目組不吃人[狗頭]】
秦追跟著主持人,一路來到了一間布置溫馨的小房間。
看著擺在茶幾正中間的手機,秦追輕嘖一聲,表情抗拒中帶著幾分嫌棄。
“能不打嗎?”
“不行的啊秦老師,規則都是在游戲前已經說好的,不能臨時反悔,我們也要給孩子做個好的表率不是。”
為了看秦追熱鬧,特意跑來“指揮現場”的莎導和現場監制搓著手,臉都要笑歪了。
“您放心,節目組已經提前通知過您的家人,電話也已經做好備注,您放心地打就行~”
現場監制也是才知道秦追另一半的身份。
沒想到秦追的另一半竟然是格里沙總,再聯想一下秦追這半年多來在娛樂圈里混得凄慘無比的模樣。
瞬間腦補了一大堆的莎導與現場監制在心里偷偷直樂,已然做好了看秦追笑話的準備。
“秦老師,準備好的話您就可以開始打電話了。”
工作人員將手機遞給秦追,同時小聲提醒。
“通話限時15分鐘,請注意不要超時哦。”
秦追笑著點頭,心里暗自腹誹。
笑死。
十五分鐘?
以對面霸總對原身那厭惡無比的態度,能撐過一分鐘就是奇跡。
快點掛斷了好,早點結束他就能和啾啾一起去吃早飯了。
秦追笑瞇瞇地撥打電話,他動作流暢地將手機號輸入進去,精神忍不住恍惚一瞬。
怎么感覺這電話號碼這么熟悉……
原主殘留下來的影響這么大嗎?
緩緩按下心中浮現而出的心悸,秦追抿唇,原本一直掛在唇邊的笑意不知不覺間消散。
“嘟——”
“嘟——”
電話鈴聲響起的那一刻,原本正忙于公務的格里沙眼皮狠狠一跳。
沉寂了許久的心突然咚咚地跳著,格里沙愣了一下,整個人忽然陷入到了巨大的慌亂之中。
他抬頭,條件反射地向鬧鈴聲響起的手機看去,只見正搖頭晃腦震動著的手機屏幕上,字幕正躍動顯示著來電身份——
《一起去旅行節目組》
咚——
原本激烈砰動著的心臟沉入谷底,格里沙平靜地將手機拿過,表情依舊沉穩而又內斂。
剛剛倉皇冒出的細汗細密地貼在他的額頭處,帶來冰冷黏膩的不適感。
格里沙盯著掌心中不斷震顫著的手機,突然自嘲一笑。
被騙了那么多回,怎么還是會上當。
他隨手一劃將電話接通,卻并沒有率先開口。
電話那頭,秦追聽著手機里那一片安靜到連呼吸聲都沒有的寂靜,一時間也尷尬得不行。
打了這么久都沒有接通,秦追本來是想順勢掛斷的。
然而偏偏在他將要掛斷電話的前一秒,電話卻又被接通了。
“……喂?總?”
秦追清了清嗓子開口,準備快刀斬亂麻。
“是這樣的,我……”
清冷而又疏離的聲音響起,驚得電話那頭的格里沙差點將手里的手機甩飛。
他蹭的一下站起,眼睛亮晶晶的,下意識地雀躍著想要說話。
然而下一秒,格里沙被情緒沖散了的理智回籠。
在意識到對面給他打電話的究竟是誰后,格里沙情緒兩級反轉。
他心里又氣又恨,又羞又怒地想要嘔血出來。
這次怎么裝得這么像……這個寡無廉恥的騙子,小偷……不要臉……怎么可以不要臉這樣!
格里沙被氣懵了。
等他回過神來時,就發現對面已經陷入沉默,而他,似乎剛剛對對面進行了一番長達一分多鐘的冷聲警告。
不錯。
從記憶中翻出了他剛才無意識間進行的警告內容,格里沙對自己這次的超常發揮很是滿意。
冷冷地嗤笑一聲,格里沙換了只手拿手機,將輕顫著的右手揣回兜里。
而后他揚著下巴,表情聲音仍舊是無堅不摧的冷傲。
“還有什么事嗎?”
格里沙眼中閃爍著冷酷漠然的光,仿佛可以隔空將那個臭不要臉的壞東西狠狠碾碎。
電話那頭,秦追從親耳聽見“霸總冷傲語錄”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心口,秦追頓了一下,眉心微蹙地提醒道。
“總,我之前和你商量的那件事……”
“嘟——嘟嘟——”
秦追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對面掛斷。
其動作之干脆利落,很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注視著手中微微發燙的手機,秦追想不明追他明明沒說什么,對面怎么就破防了這樣。
秦追將手機交還給了工作人員。
看著滿滿一屋陷入震撼中的工作人員,以及手機鈴聲飛快響起,被叮囑了這段內容不能播,稍后會有專人來和他們簽署保密協議的莎導。
秦追挑了挑眉,走出屋去找他正在吃早飯中的崽崽。
隔著很遠的距離,一眼就看見了秦追身影的久秦眼睛一亮,揮舞小筷子就行動了起來。
等秦追過來時,久秦便將各類都有,滿滿一盤的早點推向秦追,眼睛亮晶晶地說道。
“次這個,這個好次~”
看著自家崽崽給他夾的滿滿一大盤愛心早餐,秦追彎起眼睛,感覺自己心暖融融得都要化掉了。
秦追道了聲謝,而后在久秦的臉蛋上吧唧了一大口,接著他在久秦身旁坐下,拿起筷子給久秦夾了個生煎包。
確定久秦的注意力不再放在自己身上后,秦追的表情悄無聲息間開始變得嚴肅,他邊吃飯邊索,眉頭下意識皺緊。
他在考離婚后把啾啾的撫養權奪過來的可能性。
實在是太嚇人了。
氣到現在還在心臟悶疼的秦追咬牙切齒地想道。
他懷疑那個霸總有某些精神方面的疾病。
這樣一來,說不定格里沙和老師也會在某天看到瓦夏了,他也不怕瓦夏跑丟,因為自從瓦夏入住他們住的那一片后,各家各戶老鼠基本絕跡,瓦夏抓完老鼠就回家,情緒穩定且認家。
羅恩握著方向盤:“早知道你們穿這么簡單,我就帶兩套衣服過來了,寅寅,為了這次紀錄片上映,我找了好多渠道宣傳,酒館、大學、工廠,對了,我還給一家伯爾尼發了一百張免費電影票,所以今天會有好多人看到你們。”
秦追:“你知道的,我很忙,最近沒怎么看報紙。”
知惠扒著車椅:“我在和瑞士游泳隊做最后的沖刺訓練,到底有多少人來參加蘇黎世的首映式?”
希娃指著前方:“你往前看。”
知惠歪頭,就聽到砰的一聲。
閃光燈霎時亮了起來,閃得知惠瞇起眼睛。
第 238 章 紀錄(二更合一)
在看到閃光燈的一瞬,秦追就和羅恩商量:“能不能讓知惠最后一個下車?”
希娃先一口答應:“當然了,她可是主角啊!我們商量一下下車的姿勢吧。”
知惠難得忸怩一把:“不要,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但秦追養女兒呸養妹妹的原則就是,要讓自家的姑娘大大方方的去臺前享受萬丈榮光。
秦追指她:“這種能帶來名譽的場合是不能退的,現在你退了,以后讓你在其他地方退,你是不是也退?退來退去啥時候是個頭,你今兒就得講排場。”
格里沙閉上眼睛,心神仍舊巨顫。
剛剛那宛如精神污染般的畫面,給格里沙本就不太健康的心理狀態留下了巨大陰影。
格里沙深深地吸了口氣,腦海中,當初“初見”時的場景再度浮現。
那時他在外出差了一個多星期,回到家后抱著鮮花與禮物,帶著滿身的疲憊與念,咧著嘴角傻笑著推開了臥室的門。
然后就看見他名義上的“老婆”,穿著一件胸口大敞的絲綢睡衣,扭著腰肢嘟嘴瞪眼,“咯咯咯”嬌笑著向他走來。
“老公,你回來了~~”
格里沙當場傻眼,搖搖欲墜地就昏了過去。
“老公,你怎么了?”
“老公,你快醒醒呀!!”
耳邊,那個鬼東西當時的呼喚招魂般的響起。
格里沙捂住心口,一陣快要猝死的心悸。
不行,他已經二十多歲的人了,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
他今晚怎么就想不開去看‘秦追’直播了,還嫌沒被惡心夠嗎!
將平板遠遠丟開,格里沙咬牙,閉上眼睛苦大仇深地平躺在了床上。
捏著手腕上系著的破舊護身符,格里沙抿唇,委屈而又郁悶地陷入到了睡眠中去。
與此同時,另一邊。
伴隨著肖叁活潑而又扭捏的結束飛吻,偌大的院子里,一片死一般的凝寂與呆滯。
“爸爸,”奇奇完美繼承了張景一的虎頭虎腦。
他看著從舞臺上緩緩扭腰下臺的肖叁,皺著臉說道。
“肖叔叔表演得好chou……”
“……好!!”
還在呆愣中的張景一被嚇得回過神來。
這傻小子憨不拉幾的是隨的誰,正在直播呢,這是能亂說的話嗎?
緩緩松開捂住奇奇嘴巴的手,冷汗都被嚇出來了的張景一大聲鼓掌,為了率先喝彩的第一人。
在張景一的帶領下,逐漸回神的秦追和任敏鴻也開始鼓掌。
大家臉上都掛著禮貌不已的笑容,表情肉眼可見的尷尬。
和嘉賓們需要偽裝一番的禮節性微笑不同,直播間的網友們就直爽了許多。
一句【好丑】直接戳爆了肖叁粉絲的肺管子,看著觀眾們【宛如蛇精出世】、【講道理,比街上舞蛇的跳得都丑】、【肖叁是不是真的被下降頭,失心瘋了?】等一系列評論。
覺得自己偶像被大眾羞辱了的肖叁粉絲集體暴怒。
他們無差別地在直播間開噴,一邊為肖叁的發癲行為洗地,一邊怒罵直播間網友這是在對肖叁使用違法犯罪的網絡暴力,是對肖叁高尚人格的侮辱。
一套組合拳下來,直播間的網友們齊齊沉默。
【媽耶,我累計打賞幾千塊錢的大號又被禁言了,垃圾節目組還能不能行了,肖叁粉絲罵人你們是管都不管啊!】
【為什么肖叁粉絲在罵我們網暴……我看個直播被罵了一上午,我覺得我被她們網暴了TVT】
【蕪湖,秦追的節目終于要來了,快上快上,快來拯救一下被辣小聾瞎的我,肖叁和他家粉絲太惡毒了,來自身體和心靈的全方位打擊,他們是來報社的吧Σ(|||▽||| )】
秦追沒有表演經驗,再加上也沒準備進軍娛樂圈,就和久秦一起簡單地唱了首歡快的童謠。
然而歌聲結束的那一刻,直播間內外卻全都響起了暴雷般的掌聲。
“好!唱得好啊!!”
年紀最大想比較古板,同樣也是被肖叁剛才婊演荼毒最深的任敏鴻熱淚盈眶。
他摸了摸Leo的腦袋,表情感慨萬分。
“兒砸,你以后可千萬不能……”
片刻后,意識到這是在直播,差點被他吐槽的當事人肖叁還就坐在他身旁。
任敏鴻緊急剎住了嘴,艱難地把話圓了回來。
“……你以后可千萬要像秦追叔叔學習,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秦追:“……?”
只是和自家崽崽一起,登臺唱了個簡簡單單小跳蛙的秦追陷入一陣受之有愧的心虛。
原來,這個世界的大家……
都這么喜歡《小跳蛙》的嗎?
看著莎導和現場監制臉都氣綠了的樣子,從主持人手里接過第一名獎勵的秦追笑瞇瞇的。
“謝謝,謝謝大家,謝謝啾啾,也謝謝小跳蛙。感謝大家的期待和支持,啾啾和小跳蛙以后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秦追話音未落,就見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給秦追做了對照組的肖叁陰沉著臉。
他抬頭,眼神陰郁而又惡毒地向秦追看來,還算俏麗的臉龐一陣扭曲。
秦追:“……”
剛剛發表完獲獎感言的秦追緩緩敲出了一個問號。
怎么了哥,是小跳蛙是你家親戚或者仇人,你見不得我當眾感謝它嗎?
秦追搞不懂肖叁的腦回路,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當肖叁這是在正常犯病,秦追笑著收下了節目組給第一名的獎勵——美味而又豐盛的大餐,并熱情招呼張景一和任敏鴻。
“張哥,任哥,來一起吃嗎?”
“哎呀你看看,”張景一搓了搓手,表情羞澀地走了過來。
“這多不好意,你們下午還挖紅薯不,我把奇奇送過去和你們一起挖吧?”
奇奇無語地翻了張景一一個追眼,而后很有禮貌地向秦追道謝。
“謝謝秦酥酥,秦酥酥真好。”
任敏鴻也抱著Leo落座,動作自然地向秦追點頭。
“上午我們挖出來的土豆分你們一半。”
此時已經是第一期節目直播的第三天,下午節目組并沒有安排別的形,而是對嘉賓們的第一期表現進行了評比和總結。
不出意外的,秦追以超高無比的分數遠居第一。
事先安排和計劃好的陰謀詭計全都失敗,壞心眼子沒一個用功了的莎導和現場監制氣得不行。
他們恨鐵不鋼地看著肖叁,隨后又被肖叁在鏡頭面前積極扭動的樣子辣回了視線。
算了,反正也不是他們丟人。
既然臺長和肖叁都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話,那他們也大可以跟著一起擺。
反正……肖叁這神經病的操作還挺吸引流量的……
在做出決定,放棄拯救肖叁這個逆天男口碑的那一刻,莎導感受到了一陣來自心靈深處的放松。
并不清楚他們很快就會被肖叁帶著一起吃上退場的盒飯,莎導和現場監制對視一眼,緩緩露出了一個愉快笑容。
開擺!
反正這節目有臺長兜底,還擔心個錘錘!
現場監制搓著手,笑呵呵地去騷擾漂亮女員工,狐假虎威地試圖進行權色交易。
莎導則是坐在小板凳上,揣著手機陷入沉。
從哪里撈錢比較好呢,上次從食材那邊撈錢被秦追當眾錘了出來,這次,可得找個更隱蔽的角度。
就這樣,反派們手拉著手,在羈絆和勇氣的作用下,向著可獄不可囚的沒好明天大跨步前進,日子越過越有判頭。
另一邊,終于結束了節目錄制,秦追旅途奔波地回到了家里。
他抱著久秦,看著管家率領著一眾家里阿姨前來迎接他,不由得期待地眨了眨眼睛。
“總同意離婚了嗎?”
“……沒有。”
沒想到秦追回家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問這個,做好了眾多心理準備的管家一時間有些難繃。
他走上前去,從秦追的懷中接過久秦,讓被傲嬌幼崽不動聲色黏了一路的秦追放松休息。
接手過來的那一刻,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管家平靜的面容帶上了點詫異。
竟然……真的胖了?
難道這家伙在直播時的表現,并不是在表演?
管家陷入沉。
“老公老公親親,愛你愛你親親——”
被設置了特殊關注的電話鈴聲響起,撒嬌肉麻的歌詞聽得秦追猛一激靈。
在管家和阿姨們沉默的注視中,秦追手忙腳亂地將手機從褲袋里翻出。
片刻后,看著來電顯示上“親親老公”的備注,秦追沉兩秒,果斷按下了拒絕接聽的按鈕。
“咳……咳咳……”
管家被秦追大膽而又詭異的行為驚到,下意識地瞪大眼睛。
“您……”
沉默了片刻后,感覺直接問出來不太好,管家想了想,換了個更委婉的詢問。
“剛才是誰打過來的電話,您怎么就給掛了?”
“噢,那個啊,推銷搞詐騙的,不用管他。”
從管家懷里重新將久秦抱回,秦追在自家崽崽的臉蛋上親了一大口,漂亮的眉眼彎彎。
“走啾啾,你爹不在了,爸爸給你做好吃的去。”
秦追抱著久秦,開開心心地往廚房那邊走。
在他身后,管家看著手機里格里沙剛剛發來的消息,陷入到了不知如何回復才好的尷尬中去。
【總:?】
參與了影片記錄的人員名單出現。
而無論是蘇黎世的首映場,還是北美的首映場,兩邊的影院皆是掌聲雷動。
有人大聲喝彩,還有人激動地過來向洪知惠、露娜兩位女士致意。
在電影才誕生沒多久的年代,羅恩直接攜帶“紀錄片”這個題材洶涌而來,在兩位出眾的女子游泳運動員、拉赫瑪尼諾夫、航拍鏡頭的輔助下,一舉將《女人能否挑戰英吉利海峽》推向了足以影史留名的地位。
這是世界上第一部紀錄片!完整度之高使紀錄片從此獨立成一個大項!
至于女人能否挑戰英吉利海峽?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因為已經有人成功了!
第 239 章 開幕
紀錄片《女人能否挑戰英吉利海峽》一經上映,便在歐洲、美洲掀起觀影狂潮。
如今賣得最熱的默片當屬哲別林的喜劇片,優秀的喜劇放在任何時代都有市場,因為觀眾們總需要一個可以樂樂呵呵看完的合家歡影片。
羅恩拍攝的紀錄片喜劇元素不多,以兩個優秀的女子運動員為主角,對許多除了性別沒有任何“優點”的男性來說甚至是冒犯的。
但排除小部分人,這部影片出色的質量吸引了諸多觀眾,大眾借由這部影片第一次認識到女子運動員。
影片中系統的介紹了游泳運動員的選材,包括身高、比例等要求,以及一名運動員要接受有氧、無氧、正規的競技動作,還有如何健康飲食。
傍晚,秦追請客,請大牛和今天加班的員工聚餐。
他的車給菲尼克斯開了,他還有一輛小跑,不過今天從酒店直接打車過來了,沒開出來,去聚餐的地方要打車。
好在追間還早,還沒到下班高峰期,打車很好打。
正在等車過來追,一輛跑車慢慢滑過來,停在秦追的面前,駕駛座上的人把墨鏡往頭頂一推,露出霍思遠那張年輕的臉。
“嗨。”
這人怎么陰魂不散的。
秦追一陣無語,首富那神秘高冷的形象,都被這個霍三少拖得接地氣了。
而且這霍三少不會在這里守了他一下午吧,可真夠閑的啊。
要他是首富,就把這逆侄子丟非洲去開荒。
霍三少莫名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說:“去哪里,我送你。”
“不需要,我打的車來了。”
秦追說著就要走,又被霍思遠叫住。
霍思遠拿出手機說:“你我也算是朋友了,加個微信唄。”
誰跟你是朋友。
不過秦追想了想,反正他也不能鉆進自己的手機里,偷看菲尼克斯的微信號。
而且作為情敵,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那行吧。”
秦追說著打開二維碼讓霍思遠掃,霍思遠掃完,確定添加,等到秦追通過了才重新戴上墨鏡。
臨走前,他掃了一眼不遠處,問:“那個禿子你認識?”
秦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禿子,是那位剛入職的大牛。
而且人家只是地中海而已,哪里就成禿子了。
“我朋友,怎么啦?”秦追有點沒好氣地問。
“沒什么,我就是看他有點眼熟,又一追間想不起來是誰了,直覺告訴我他不是個好人。”
“……”
秦追白眼都懶得翻了,心說你看起來更不像好人啊。
很快一行人到了餐廳,秦追報上自己的手機號,服務員帶著他們去提前訂好的包間。
剛到包間門口,旁邊的包間門開了,羅恩一臉落寞地從里面走出來,迎面看到秦追,臉上的表情頓追變成驚喜。
“小追!”
秦追真他媽無語了,燕京有這么小嗎到處都是熟人。
他不想理這撲街仔,抬腳要往包廂里走,羅恩擋在他前面,說:“你專程來這里吃飯,是想起來了去年今天,我在這里跟你告白嗎?”
“”
這話如水滴入油,工作室其他人都投來八卦的眼神。
秦追低聲對謝河說:“你們先進去。”
謝河是見過羅恩的,他不知道秦追跟他之間發生了什么事,但無腦站兄弟就對了。
聽到秦追的話,他狠狠瞪了一眼羅恩,才帶著其他人進包間。
等人都走完后,秦追雙手抱臂,看向羅恩:“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沒關系了吧,你在這里惡心誰呢?”
去年,邵、秦兩家聯姻的意向強烈,秦追暑假被羅恩約出去玩了幾次,也覺得他這個人很不錯。
所以,羅恩選了個日子約他吃飯,并鄭重地向他告了白,二人自此確定關系。
老天作證,秦追真不記得是幾月幾號了。
而且,他們學校周圍高級餐廳就這么幾個,風評好的只此一家,他一年都要光顧這家餐廳數十次,誰他媽還在意羅恩曾在這里朝他告白過。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也是想起去年今天我在這里告白成功,就鬼使神差地來了這里,又剛巧碰到你,就以為你跟我一樣。”
“那還真是讓你失望了,我沒那么賤。”
“……”
秦追覺得自己跟羅恩之間沒有多余的屁要放,連看他一眼都懶得,轉身進了包間。
羅恩下意識追了兩步,差點被包間關上的門砸到鼻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已經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又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和秦追的點滴。
而且,他以前把汪洋當成白月光,汪洋出國這三年不由自主地美化他給他加各種濾鏡,如今重逢后他才發現,其實汪洋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美好。
他處處把他跟秦追比,就發現他其實處處不如秦追……
羅恩在門口發了好一會兒怔,來往的服務員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才轉身離開。
結賬追,他要把秦追那一份的單也買了,誰知服務員干笑道:“秦先生剛剛特地打招呼,說他的單不需要任何人買,說是……咳,要舔上別處舔,他嫌臟。”
羅恩:“……”
歡迎新員工自然少不了喝酒,秦追啤的也就三杯的量,都不需要別人灌他,大家舉杯慶祝環節他基本就歇菜了。
工作室的其他人都知道他那點酒量,喝起來都不帶他玩的。
秦追瞇著眼,拿出手機,開始騷擾菲尼克斯。
你咋不上天:[你的小可愛忽然出現.jpg]
你咋不上天:[o~baby,好想你.jpg]
菲尼克斯此追在郊外牧場,剛打完一場馬球。
他馭停馬,一個利落地翻身下馬,馬師趕緊畢恭畢敬地上來牽他的馬。
一起打的是這牧場的老板兼好友梁凌云,下馬后,他長長舒出一口氣。
從球童手中接過紙巾擦腦門上的汗,梁凌云頗為不忿地說:“我以為你小半年沒玩,終于能贏你一次,誰知道你今天比以往還生猛。”
菲尼克斯摘下手套,丟給球童,吐出三個字:“是你菜。”
梁凌云被扎了一刀。
天賦這種東西,沒法比啊。
而且,陪打的那些人,知道菲尼克斯小費給得多,打起來跟不要命似的,一個比一個狠。
哎,唉……
金錢這種事情,也沒法比啊。
菲尼克斯進更衣間,沖了個澡,換上自己剛剛來追穿的常服,從兜里拿出手機,略去幾個未接來電,他看到了微信五分鐘前秦追發的消息。
第一個還正常,第二個是個蘑菇頭小人忽然湊近屏幕朝屏幕嘟嘟嘴親親,菲尼克斯覺得視覺受到了污染。
他嘴角掛上一抹冷嘲。
到底是想他了,還是想睡他了。
他沒回復,把手機放進口袋里,走出更衣間,梁凌云在外面等著他,見他出來,說:“他們送了一些新鮮的松茸和黑松露過來,晚飯就在這里吃吧。”
菲尼克斯“嗯”了一聲。
走進馬場的餐廳,里面烤肉的味道已經彌漫出來,一個俊美的混血青年正拿著夾子,動作優雅地把一片片的松茸往小火爐上放。
梁凌云說:“這是我的侄子梁意,他剛看了你打馬球特別崇拜你,而且他馬球打得比我好,有機會你們可以切磋切磋。”
菲尼克斯不置可否,抬腳走進去,在服務員拉開的椅子上坐下。
秦追等了半天,沒等到菲尼克斯的回復,眉頭緊鎖。
忽然,他起身往外走。
其他人正酒酣耳熱,以為他去洗手間了,也沒多注意。
秦追一直走到外面,這餐廳隔壁就是一個手機店,他走進去。
“你好,歡迎光臨。”柜員沖他熱情招呼。
秦追把自己的手機往柜臺上一放,說:“我手機壞了,給我來一部新的。”
柜員看了眼他的手機,發現是某款水果手機的最新款,今年七月份才出的機子,質量有這么次?
不過,送上門的生意哪有不做的,她立刻給秦追推薦起幾款新的機子來。
秦追迷迷瞪瞪的,選了一款最貴的。
付錢,裝卡,下載app,登錄微信,打開菲尼克斯的聊天框,秦追自信輸入。
菲尼克斯以要開車為由,婉拒了梁凌云開藏酒,他飲啜杯中的檸檬水,心不在焉地聽梁意說他在E國外婆家生活的趣事,放桌上的手機又震了兩下。
他拿起來。
你咋不上天:哼,剛我的手機壞了,收不到你的消息,我換了部新的。
“……”
菲尼克斯面無表情地按滅屏幕,不過幾十秒后,他又打開微信,打字。
菲尼克斯:事情辦完了?
你咋不上天:哇,換了個手機果然就收到消息了。
你咋不上天:我難道是個天才?
菲尼克斯:……
你咋不上天:我快要忙完啦,正在應酬。
菲尼克斯一下了然了。
他可是見識過秦追酒量的。
三杯倒都抬舉他了。
你咋不上天:等下有空沒?
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再次面無表情地按滅屏幕,果然三句不離主題。
又想睡他。
“霍總,”梁意見他放下了手機,期期艾艾地問,“等下您回市區嗎?”
菲尼克斯問:“怎么?”
梁意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就是,我不怎么習慣國內的駕駛和路況,您能捎我一程嗎?”
菲尼克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起身拿起車鑰匙說:“走吧。”
梁意一喜,趕緊站起來。
和梁凌云道別后,菲尼克斯和梁意坐觀光車離開馬場,到了外面停車場,他讓涼意在路邊等,他去拿車,梁意順從地等在路邊,不一會兒,一輛車開過來,沖他按喇叭。
他還沒來得及想菲尼克斯怎么會開大眾,車窗落下,露出一張年輕人的臉,是在這里做馬球陪打團成員中的一個人。
“你好,梁意先生嗎?”
梁意愛答不理地“嗯”了一聲。
得到肯定的答案,年輕人露出一個笑臉:“霍先生說您要進城,讓我捎您,上車吧。”
梁意:“……”
菲尼克斯大步流星地到了停車的地方,他開的還是秦追那輛綠膜帕拉,剛坐上車,秦追的消息又來了。
你咋不上天:怎么又收不到消息了?
你咋不上天:哥你等等嗷,我再讓柜員給我換臺手機。
“……”
菲尼克斯很想給他回復說不定是信號問題,你干脆換顆衛星吧。
他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輕敲擊,半晌,他認命地給人回復。
菲尼克斯:在哪?定位發我。
在歐戰中獲得了英勇無畏名聲的比利時國王阿爾貝一世作為主持。
運動員代表上臺宣誓,遵守比賽規則,絕不作弊。
大批的白鴿劃過上空,瑞德仰著靈活的腦袋,興奮地看著這一幕。
“第七屆夏季奧林匹克運動會,現在拉開了序幕。”
才經歷過戰爭的比利時人們跑入會場,喧鬧的歌舞聲從場地中傳來。
盧領事拉著他們,興奮道:“準備,我們要入場了!知惠,你是我們唯一的參賽選手,把旗子拿出來舉著!”
知惠應了一聲,從背包里將折疊整齊的旗子翻出來,秦追把旗桿遞給她,套好后,女孩深吸一口氣,將旗子高高舉起。
第 240 章 奧運
首先秦追要說一句,在1920年,歐戰才過去沒多久的情況下,比利時能把奧運辦起來就很了不起了,所以他對開幕式的觀賞性沒有太高要求,能辦就行。
然后,還是08奧運的開幕式好看。
但1920年的奧運又比2020年的東奧好看,因為表演節目的人都看起來很像人。
對于第一次來到這種匯聚了各國運動員的場合的年輕人們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熱鬧又新奇的地方。
在游泳比賽開始前,知惠和露娜手拉手到處觀看比賽,秦追也隨她們去,這兩姑娘練了十幾年龍蛇拳,懷里揣槍,安全方面沒什么好擔心的,何況菲尼克斯還將弟弟奧格登丟給她們幫忙提東西、買零食飲料。
奧格登很委屈:“哥,我想和你一起。”
菲尼克斯:“不,你不想。”
羅恩當年看到時,也是這么想的,他第一時間就問了那名邪修,這東西有多少人見過。
那邪修說是他機緣巧合得來的,只有他自己看過,他也沒有試過。主要是材料放在如今太難尋,就單單是其中的“三魂草七魄花”,如今能瞧見一株,在拍賣會上都能炒出天價,那東西自上古時期結束后就絕跡了,只存在于傳說中。
秦追沒有把玉簡放回去,而是收進了自己的儲物袋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叫其他人瞧見。”
他知道的事沒有羅恩那么多,現下的猜測就是萬一是有人故意引他們進來,或者就是寒山呦呦他們布的局,他們進不來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只有人修能進來,她故意想讓他們將這些東西帶出去給他們……
那個骨鞭還好,本身也是大妖遺骨,秦追覺得給就給了,神兵又如何、會為他們添幾分助力也無所謂,終究不是他們的東西,可這個……不是添不添助力的問題了。
而是若有人用,那必定是一場生靈涂炭。
不過話說回來……
秦追輕嘆一口氣:“果然這事上沒有什么容易的事。”
那三魂草七魄花,早已絕跡,去哪兒找?
羅恩淡淡:“不用急。”
他說:“未來會有一處秘境現世,里頭就有。”
而且還不止一兩株。
秦追眼睛亮了下:“那這還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啊。”
羅恩:“嗯。”蒼云間。
作為天下第一劍宗,蒼云間的納新大會總是熱鬧無比的。
尤其今日又出了個天才,惹得閉關多年的第一劍修出關旁觀,動了收徒之意。
而現下,那萬眾矚目的天才正在臺上與一外門弟子比試。
“秦追……”
上首的掌門捻著手里的轉珠,若有所思地看著臺上意氣風發的粗布衣少年:“他已十八,按理說這般年紀,才踏入修行之道是有些遲了。”
“但他已有基礎。”坐在他身側戴著青玉面具的男子淡淡道:“他的劍招雖不成章法,卻也自成一派……如若之前他未遇上散修指點,只怕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掌門“哦?”了聲,偏頭看向男子:“師弟的意思是?”
男子語氣有幾分不明:“天生劍骨。”
掌門一驚,投向比試臺上的目光更加鄭重了幾分。
十八歲的秦追,在終試的一干人里,算是年紀最大的了,可他看著仍舊是十五六的少年模樣,那雙柳葉眼靈動又帶著明晃晃的光,刺眼得讓人不自覺屏住呼吸。
他雖穿著粗布麻衣,卻根本掩不住他渾身的氣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貴公子來了什么趣兒,才穿成這樣。
而現下秦追正在與外門弟子比試,因他有基礎,現已是煉氣十八層,只差一枚筑基丹便能筑基,故而蒼云間也出了個外門弟子與他比試。
蒼云間自詡天下第一劍,外門與內門的待遇雖有差別,但基礎的那些東西都是一樣的。
像秦追這樣還未入門的,都無法在這比試臺勝出。
蒼云間設立這一場最后的比試,也并非要他們贏。
但現在……
秦追腳步微動,側身避開了刺來的木劍,那雙柳葉眼既有幾分凌厲,也有些許面對強敵的興奮。
他側身避讓開的剎那,便折腰揮劍朝那外門弟子砍去。
靈力覆在木劍劍身上,撕裂了空間,帶著咻的破空聲,逼人得很。
與他對戰的這名弟子也是精挑細選的,并不會因為這一劍朝他下盤攻去就慌了神。
外門弟子一個后空翻讓過的同時,也是在空中朝秦追刺出一劍。
所有人都以為這一劍便要分出勝負了,沒承想在他騰空而起的剎那間,秦追就已經擰腰翻身,生生原地將自己打了個轉,面對著外門弟子,不僅不橫劍去擋,反而是刺出一劍!
關鍵是他在刺劍時,還能單腳腳尖立在地面,側身去避開那外門弟子刺出的一劍!
那些個外門弟子看不清,看臺上的內門弟子和掌門他們可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眨眼間,秦追便能完成反應到動作,而且是三個動作!
而且這一連串如行云流水,自然流暢到根本不像是他的臨時反應!
他們用的劍是蒼云間特制的比試劍,傷不到人,攻擊到人時會自動觸發上頭設置的陣法,只會在劍身上顯示出數字,代表擊中幾次,并不會打得鮮血淋漓,最多就是微弱的痛感。
而秦追這一劍那外門弟子也未曾想到,距離過近又來不及再反應,直接被刺中,秦追的木劍劍身上便顯出了一個漆黑的“一”。
秦追停下動作,背手持劍而立,山風微微吹起他用一根發帶扎成馬尾的長發,像是戰旗于風中飄揚,此情此景,真是將少年恣意瀟灑的模樣展現得淋漓盡致。
規矩內門負責納新大會的弟子說過,他們只要擊中這些外門弟子一次便算勝,所以——
秦追是千百年來第一個在終試擊敗外門弟子的人!
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先叫了聲好,隨后稀稀拉拉的掌聲便成了熱烈到驚飛了山林間的鳥獸的響動。
秦追勾唇一笑,收勢將劍雙手捧著遞還給了上前來的內門弟子。
那弟子滿目驚嘆:“師弟,好本事。”
——還未有人發話說蒼云間要收他,但沒有人認為蒼云間不會收他了。
秦追彎彎眼,還未下比試臺,坐在看臺上的青玉面具男子便站起了身:“秦追。”
他沒有刻意大喊,平靜的聲音便傳遍了整個蒼云間:“我乃蒼云間執劍長老謝乾玉,你若愿意拜入我門下,從此便是我門下關門弟子。”
謝乾玉!
秦追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聽說過他的名諱,又或者說,這天底下就沒有人沒有聽過謝乾玉的名字。
真正的天下第一劍…都說便是因為有他,蒼云間才真正坐穩了天下第一劍宗的位置。
傳說他曾一劍斬魔淵,二十年前的五都之亂,也是他只身前往,只執一根竹竿,裝瞎作聾,騙過了城內的邪修,然后就以那根竹竿破局,獨自一人撕開了口子,鎮壓了五都之亂……
來蒼云間的路上,秦追便想自己要是能拜入謝乾玉門下就好了。
都說謝乾玉是如今天下正道第一人,若是能做他的弟子,他一定能早日得道飛升成仙!
“弟子愿意!”
秦追仰頭望著那長梯高臺上的男子,毫不猶豫地朝他跪了下去,實實在在地磕了個響頭:“弟子秦追,今后定視您為師為父。”
……
蒼云間的拜師禮較為繁瑣,尤其謝乾玉收的還是關門弟子。
秦追除了在比試臺那一叩首外,還得在劍冢中拜過蒼云間的諸位先輩,然后再到蒼云間的試劍石前向謝乾玉奉茶,由謝乾玉親手交予他內門親傳弟子的劍穗。
那劍穗上頭有碧玉雕刻的小小一片松柏,下墜兩條穗子,一條白色一條蒼色。
“秦追,‘松’之意,你可知?”
掌門站起身,沉著的聲音自秦追頭頂響起。
秦追知道自己這時候不是要回答問題,而是該說:“弟子不知,請掌門師伯開蒙。”
“古人曾道‘歲不寒,無以知松柏。是不難,無以知君子’①,意思便是如若不經歷艱難的考驗,就無法知道一個人是否是君子。”
掌門沉聲:“修行之路漫漫苦兮,一個人從踏上修行之路開始,考驗也就開始了。求仙問道,本就是問心的過程,蒼云間以松柏為徽,便是希望每一位弟子都如松柏一般。”
“凌風知勁節,負追見貞心!”②
秦追仰起頭,直視著掌門銳利的雙眸,眼睛亮亮的:“是!”
掌門望著他,是打心底的滿意。
他又拿出一枚碧玉做的印,道:“這是蒼云間的靈寶,需在你頭上印一下。印過后,你的靈臺便會多一抹印記,內門魂堂也會自動燃起你的魂燈,若你日后出門歷練出了事,我們也能憑借魂燈知曉,還能為你尋回尸首,若是幸運,救你一命也是來得及的。”
秦追先前就聽老頭兒說過這些東西,故而他沒有抗拒,只閉上了眼睛,任由掌門在他眉心處輕輕蓋了一下。
他只覺有一股柔和的靈力進入了他的身體內,隨后還不等他去捕捉,便消失殆盡。
“好了。”
秦追睜開眼,掌門又親自將他扶了起來,看向他的目光滿是稱心:“今后你便是我們蒼云間的弟子了…你師父性子比較冷,平日里閉關也比較多,你若是有事,來找我也是可以的。”
秦追應聲說是:“謝過師伯。”
他又亮著眼睛看著謝乾玉:“師父。”
謝乾玉淡淡地嗯了聲,正要交代些什么,天地剎那間就變了色!
原本晴空萬里無云的天瞬間被潑了墨般變得漆黑,空中的黑云也在翻滾,宛若哪個大能就在蒼云間里渡雷劫。
只是這黑云中隱隱帶著令人不適且壓抑的煞氣,直接叫掌門和謝乾玉同時皺起了眉。
謝乾玉聲音冷沉,言簡意賅:“魔。”
掌門一驚:“有魔……?!”
謝乾玉:“不能確定,我去一趟。”
掌門忙道:“你去吧,我幫你帶秦追去凌木峰。”
凌木峰是之前他們就定好要給秦追的住所,秦追是內門長老的親傳弟子,剛拜入師門就能獨占一峰也是正常,蒼云間的規矩如此。
謝乾玉微微頷首后便飛身離去,秦追瞧著,多少有點擔心:“師伯,若是真是魔……”
“你且安心。”掌門笑:“百年前魔淵躁動,你師父一劍便將其平復,就算今日真是魔淵封印松動,他此去一趟也能順利歸來。”
秦追看了看那漆黑且還在翻滾的云,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已是煉氣十八層,自然是能夠覺察到里頭藏著的怨煞之氣有多濃,可……他偏偏有種奇異的熟悉感。
好像有一把鉤子勾住了他心尖的軟肉,叫他忍不住想去靠近。
……明明他師父都說了是魔。
這世上有妖、魔、鬼、怪,魔是最危險也是最受正道排斥的。
自千年前,魔就被封印在了魔淵,按理來說不應該在封印沒有動靜的時候出現……除非是魔修。
魔修與魔不同,魔修乃是正道墮魔,但又與邪修有所區別,且比邪修還要稀少。
但哪個魔修那么大膽,來挑釁蒼云間?
這不是尋死嗎?
秦追收回視線轉身的剎那,翻滾的黑云又隱隱滲透出絲絲微弱的金光。
秦追到了凌木峰,掌門匆匆交代了幾句后,便去奔忙了。
秦追自知自己現在幫不上什么忙,故而便在轉了幾圈后,慢慢走進了屋子里。
很好的住所,里頭無論什么都是精致的,就連劍架都漂亮得讓秦追有些愛不釋手。
秦追暗暗在心里發誓,他以后定要好好回報師門。
秦追撫摸著掌門給的儲物錦囊,將里頭的弟子服變了出來。
蒼云間的內門弟子服是蒼色和白色為主,若是長老親傳,則是蒼色占據更多。
秦追正扯開了自己的衣帶,他閉合上的門就忽然被一陣邪風吹過打開,秦追眉眼一凝,還未動作,便見黑霧凝結,門再次閉合。
他都欲要以腰帶為劍準備動手了,卻在瞥見黑霧凝出來的身形時,瞪大了眼睛,一時也忘了動作。
邪修?
還是妖怪?
不…這世上不應該有妖魔鬼怪能完全避開蒼云間的陣法進來……
可這東西…為何長得與他一模一樣?!
秦追不可思議地看著對面的“人”,就見對方定定地看著他,渾身的傷散發出來的血腥味沖到了秦追的天靈蓋去。
秦追覺得有點不好聞,他明明是不怕血的,此時卻無端有幾分頭暈目眩。
是邪修的手段……?
秦追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強行讓自己清醒點,就聽見對方低低地嘆了聲:“還是遲了……”
他朝秦追走過來,每一步都很慢,但脊背挺得很直,蒼白的臉色暴露出了他現在傷得有多重,甚至讓秦追覺得,他若是想,都不需要用上靈力,一擊便能要了他的命。
可秦追沒動,他就這樣定定地看著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朝自己伸出手,用唯一干凈的手,小心且帶著細微輕顫地捧起了他的臉。
這個距離去看,就能發現他高他一截,五官較之他的也要更為成熟,還多了幾分陰郁沉悶,那雙柳葉眼滿是故事。
像是歷經了風霜的旅人,痛苦過,絕望過,大喜也大怒過,最后麻木且疲倦地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回到了家中。
又是無端地,秦追的眼眶唰地一下就紅了。
捧起他臉的人微頓,沙啞的嗓音也帶著輕顫,看向秦追的目光復雜卻又有一種很難去形容的溫柔:“…我都沒哭,你哭什么。”
他喃喃:“這個時候的你…還沒經歷那些,是最快樂的。”
秦追腦袋嗡嗡的,幾乎是本能在引導著他開口問出這一句話:“你是……我?”
未來的……秦追。
是啊,這一切都太巧。
也不知道是因為拿了玉簡還是石碑裂了,反正門又可以打開了。
秦追忍不住吐槽:“這到底誰設計的地宮,不拿點東西不給離開是吧。”
他推開門后走進去,就到了大了許多的宮室,這里和前面那幾個都有些不一樣了,這個石室不僅大很多,東西也要更豐富一些,四面墻都有壁畫不說,穹頂也做了特殊的設計,有著繁瑣漂亮的花紋,瞧著有些亂人眼。
中間更是擺了一張木制的矮桌,桌子造型特殊,桌面是平滑的,但底下似乎雕刻的是龍鳳呈祥,實心的,龍鳳呈祥的浮雕刻紋蔓延而上,再到桌面兩邊支出三個頭,一邊是龍頭,一邊是鳳頭與凰頭,整體是黑色的,只是鑲嵌了些珠寶在上頭做點綴,華貴非凡。
羅恩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墨玉木…竟然有人拿墨玉木做桌子。那上頭鑲嵌的東西恐怕也不是俗物,尋常珠寶甚至是靈石,都無法嵌在墨玉木上,這東西是從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雖說現在因為環境發生改變,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但它的矜貴和‘難伺候’還是一等一的,不會允許俗物落在它身上。”
秦追有點驚奇:“我沒在《天下志》里瞧見過,百寶閣出品的《珍稀奇物一覽》里也沒有。”
這些都是會記載奇珍異寶的,連天生劍骨和后期修煉成的劍骨都記錄在其中。
尤其是《天下志》,詳細到連境界都做了許多說明,還把一些不同的看法和聲音記錄在了里面。
譬如引氣入體,就是一個人吸納天地靈氣入體,若是學會留存在體內轉一個周天,那便自然突破至煉氣一層。
煉氣期總共十八層,這里又是一個分水嶺。幾乎每個修士服用筑基丹,為日后的金丹開辟丹府基臺。
不過即便是服用筑基丹,也要看天賦,天賦好的,最低劣的筑基丹也能開辟丹府,若是天賦差些,就要“砸”筑基丹了。
而筑基之后就是金丹,金丹也分前中后三個境界,再是元嬰、分神與合體,世人很早就將分神合體看作一個大境界,在這大境界里又分作六個小境界,分別是分神前中后、合體前中后,因為這里主要修的是神魂。
合體后便是洞虛前中后、大乘前中后、渡劫前中后,再至飛升成仙。
“我也是后來手底下有一個樹妖同我說的。”羅恩道:“她是梧桐一族,族中有零星記載一些關于鳳凰的事,墨玉木就也跟著鳳凰一塊兒出現在了上頭。因為雙方相看兩生厭,梧桐一族同墨玉木一族關系也一般。但墨玉木是天生靈樹,自種子時便朦朦朧朧有靈識,不過據說其永遠無法修煉出形態與真正的神魂。”
“至于其作用,據說是比神魂樹還要好的養魂之物,還能借此修煉神識,而且是無傷修煉,沒有上限。”
一般來說,即便有神魂樹,修煉神識也有一個上限,受境界影響。
比如引氣入體時是修不了神識的,這時候身體還沒有完全經過靈氣的改造,體內沒有靈力,若是修煉神識,稍有偏差就會導致腦袋爆炸。
不過亦有一說是天生劍骨就不一樣了,天生劍骨從出生起根骨就與尋常修士不同。
但要是有墨玉木,也能沒有這個顧慮。
有墨玉木的話,可以在修煉中潛移默化地拓展識海,一個煉氣期勤加修煉、依靠墨玉木,都有可能練出渡劫期的神識。
渡劫期的神識有多恐怖,看羅恩就知道。
他可是哪怕沒有身體,也能夠憑借神識動用天地靈力。
故而這東西異常珍貴,也已絕跡,卻在這里有一張墨玉木做的桌子,只是也不知還有沒有功效。
秦追輕眨了下眼。
羅恩:“?怎么了?”
“沒事。”他笑:“只是覺得按照原來的軌跡走下去的話,我未來的日子好像也沒那么差嘛。”
秦追是發自內心這樣覺得的:“雖說確實遇上了許多不好的事,也丟掉了些本就屬于我的東西,可也沒有像我想象得沉郁寂寂。我甚至還知道了不少其他人類不知道的事呢。”
自魔淵出來后,羅恩就再沒這樣樂觀的心態了,但并不妨礙他附和自己的話,甚至不是敷衍,而是帶著明顯的溫柔,還有淺淡的笑意:“的確如此。”
正是因為過去的他總是這樣,看得開、無論何事都會往積極樂觀的方面去想,所以他才會這么懷念過去的自己,也如此珍惜,甚至會在幻境里對自己產生一些……
他不覺得這樣是傻、蠢,因為只有變成了“羅恩”,才能知曉“秦追”有多么可貴。
當她打完賽程規定的所有子彈,裁判長帶著一群裁判再三審核了她的靶紙,手臂一抬對準了知惠,吹響了掛在脖子上的口哨。
這個姿勢在現場掀起軒然大波,幾乎所有人都對這個結果感到驚訝。
而知惠這時才從那種極度專注的狀態中抽離出來,有點懵懂地看著周遭。
咋、咋回事啊?咋現場有吹口哨的、鼓掌的還有噓那么大聲的?
兩側的選手都對她說:“恭喜你。”
知惠:“啊?謝謝啊,同喜同喜,等會兒?我贏了?”意識到這點,知惠一把揪住自己的衣領。
那個美國大胡子走到知惠面前,伸出手,簡短道:“是的,你贏了,女士。”
在沸反盈天的現場中,秦追和自己的家族成員們一起鼓著掌,忍俊不禁地想,看來就算換了個時空,中國的奧運首金還是在射擊拿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