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參片
“不行,絕對不行!你們去歐洲做什么!”阿爾喬姆一邊吃雞血火鍋,一邊激烈地反對,“你怎么會有這么離譜的想法?知道歐洲那邊有多危險嗎?”
別說歐洲了,就連彼得格勒現在都不是很安全,因為俄德戰線同樣打得熱火朝天,自從開戰后,阿爾喬姆都多久沒回家看過他心愛的卓婭了?
格里沙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位泰格醫生是扣霍勒善彥的后人,他要去國外為他的瑞士筆友羅恩.舍瓦利做手術,扣霍勒家族將異煙肼的使用權交給了我們,這是天大的人情,如今他只是想要去瑞士救一個朋友,我當然要幫助他。”
小熊在阿爾喬姆和卓婭身邊長大,這些年一直交了什么朋友,兩位大人都一清二楚,他實在沒法解釋自己和羅恩是怎么認識的,因此將去瑞士的理由交給秦追。
就和秦追和知惠將他們出國的理由推到要幫小熊的親友做手術上頭一樣,這鍋大家互相甩,主打一個要哄住家長。
《戀愛信號》播出短短兩天,已經憑借著抓馬的情節設定,神鬼莫測的節奏發展,以及高顏值的嘉賓組合,迅速占據橘子臺綜藝收視榜首。
明嘉賓的粉絲成幾何量級往上漲,素人嘉賓的網絡討論度也越來越高。
在這幾個素人嘉賓里面熱度最高的是身份神秘的格里沙,其次就是乖軟可愛的秦追。
秦追這段間已經上了好幾個熱搜了。全網都在搜那個讓菲尼克斯和格里沙爭吃醋的男生是誰。
吃瓜群眾不放過每一個細枝末節,瘋狂扒拉秦追的真實身份。
節目組給出的盲選tag一共四個,分別是“壕無人性的豪門闊少”“平凡牛馬打工人助理”“卷王學霸”“偶像練習生”。
大家對他呼聲最高的就是偶像練習生。
顏值高,綜藝感強,賣萌裝傻恰到好處。
節目組給的鏡頭也很多。
說他沒有背靠公司,誰信啊!
至于卷王學霸?別開玩笑了。
誰家學霸一天到晚沒事看電視、玩手機,一副屏幕依賴癥晚期的樣子,怎么著也跟學霸沾不上邊。
關注秦追熱度的,不僅有粉絲,還有圈內的專業經紀人。
江燁拍完一個比較重要的通告,習慣性準備跟經紀人聊聊最近的工作,發現經紀人霞姐一直捧著手機在看視頻,臉上掛著輕松的笑意。
這讓江燁有點意外。
他們家霞姐是不茍言笑的颯爽女魔頭,很少能看到她如此放松的樣子,見狀沒忍住探身看她的屏幕:“霞姐,你在看什么這么開心?”
“看綜藝。”
“噢!”他收回了腦袋,掏出手機打游戲,等待游戲加載的間隙,自言自語:“不知道秦賀停在節目上表現怎么樣,他以前挺陰郁的,也不太會跟人家相處,這個節目要約會的,他不會沒人選吧?”
他雙手合十沖著趙霞討好一笑:“霞姐,你跟那個戀綜的導演不是熟悉嗎,跟攝制組說說好話讓他們照顧一下我朋友唄,萬一沒人選他,也給他安排一下嘛。”
趙霞敲敲手機:“你這個朋友,我哪里安排得上。”
“怎么,他惹禍了?”江燁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秦追大學的候就因為性格的原因,惹過一些禍。
趙霞不置可否:“他要是出道,好好培養,很大概率可以爆。”
江燁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趙霞當經紀人至今已經十幾年了,無論眼光和閱歷都非一般的經紀人所能比擬,正因為選人的眼神毒辣,所以在她手底下的確捧出來了不少大咖流量。
江燁當初也是被趙霞挑中的。
不然的話他一個非科班出身的,怎么可能會誤打誤撞的有今日的成就。
他記得那個候,霞姐說他如果按照規劃來,努努力可以混上一個小一線。
而霞姐現在親口說,秦賀停可以爆。
爆是什么概念?
沐英那種的叫爆。
羅恩那種的也叫爆。
全網粉絲逾千萬,一呼百應,好商務接到手軟,不愁沒有代言,這才叫爆。
雖然秦賀停是長得挺好的,江燁承認他有紅的資本,但是長得好的娛樂圈還少么?霞姐對他評價這么高?自己跟他就差這么多?
江燁心里有點小小的不平衡。別別扭扭的說:“霞姐,你這次可能看走眼了,我和秦賀停是大學四年的同學,他性格內向,孤僻,而且人也比較無趣,也沒有什么特長,他能火,我是不相信的。”
趙霞一點不認為節目上那個能讓菲尼克斯和格里沙,以及羅恩都頻繁示好的男人是江燁嘴里說的那個人。
聽著江燁酸溜溜的語氣,趙霞還能不懂他什么意思?
趙霞收起手機,語重心長:“眼光放長遠點,不要嫉妒。他能火對你是好事。”
“如果秦賀停真能簽到我手里,你和他的發展路線不同,你們又是同學,以后有活動,互相加持,不也是好事?”
江燁倒是真沒想到這一層,聽懂了趙霞話里的暗示。心里那一點點酸溜溜馬上就煙消云散了。
“行,等秦賀停拍完第一周,我就去找他問問,看他有沒有想法。如果他想要出道,絕對讓他簽姐手下。”
趙霞意味深長的看了江燁一眼:“你放心,如果能簽下來他,好處少不了你的。”
“對了,最近我在接觸《心動信號》,有機會讓你露個臉。”趙霞非常擅長拿捏人心,打一棒子再給個棗子的事情她做得特別順手。
“秦秦霞姐對我的器重,你放心,秦賀停的事情我會努力去搞定的。”江燁沒有把話說滿,但也很有底氣。
有件事兒他沒跟趙霞說。他覺得秦賀停對他的態度……怎么說呢,他之前懷疑過秦賀停是不是對他有意思。
不然的話,為什么秦賀停對他有求必應的?尤其是這一次臨救火,秦賀停這種不太喜歡鏡頭的人,自己隨便求一求對方也答應了。
想到這里,江燁心里有點小得意,雖然自己是直男,但也魅力無限么。
同又有一點小小的負罪感,感覺自己是玩弄兄弟感情的大渣男,不過……
江燁摸了摸鼻子,反正報酬給夠,他也不會虧待朋友么。
橘子臺搞軟植入,客廳電視一天八小不間斷播放各大熱門劇集。
一開始攝制組也就想著打打廣告,放著也是放著。
萬萬沒想到。
他們多了一個宣傳員——秦追沒事的候,就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一天能滋滋有味看上幾個小。看他這么認真,彈幕還真有不少人去搜他到底在看什么,然后跟著一起追劇。
嘉賓們自由活動間里,彈幕已經習慣沒事就閑聊幾句橘子臺的熱門劇集。
攝制組每次都多給秦追一點鏡頭。順便給自家電視劇做免費宣發。
今天也是如此。
秦追回到房間后就在外間小客廳看電視。
聽到腳步聲,秦追回過頭,眼眶通紅。
格里沙微微擰起眉,原本想要說怎么這么脆弱,看個電視劇都能哭鼻子。
對上那雙通紅的眼睛,到嘴的話不由自主的變成了:“你怎么了?沒事吧。”
說完格里沙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清醒點!
嗯,冷下臉,別搭理他,轉身就走。
他哭關你什么事兒。
“沒有……你不用管我。”秦追亂七八糟地把臉上的淚抹掉。
格里沙給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設,目光微沉,原本筆直朝著沙發走過來的步伐微微轉向,然后……彎腰在茶幾上抽了幾張紙塞給他。
“擦擦。”
“秦秦。”秦追有些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紙巾擦了擦眼睛,偷瞄了格里沙一眼。
太丟臉了。
竟然看話本子看到流淚,還被別人看見了!
想到這里,秦追亭更加覺得無地自容。
“我、我洗澡去了。”
他“蹭”地從沙發上起身,格里沙就站在沙發的右側,猝不及防間,兩個人的距離被拉得極近。
格里沙下意識側頭,短發上的汗珠在空中滑過一道漂亮的弧度,“啪”一聲在秦追白嫩的后頸砸開,驚得他一個激靈,熱意仿佛順著這滴汗珠蔓延,喉結快速滑動。
格里沙眸色深沉,火熱的目光猶如實質,從秦追高挺的鼻梁滑到殷紅的唇。
唇紋很淡,看起來很柔軟。
“你喜歡上秦追了!”
腦海里驀地浮現出蘭池帶著淚的控訴。
有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格里沙瞬間就清醒過來,后立直身子,讓出一個空間,秦追壓住如雷鼓動的胸腔,像一只動作機敏的兔子,從他身側擠出去。
不一會兒,浴室里就響起了嘩嘩的水聲。
格里沙靠在秦追剛剛坐過的那邊沙發上,漫不經心垂著眼,視線順著半闔的眼眸灑出去,落到浴室門口一片小小的陰影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秦追洗完出來。依舊是扣子扣到最頂上。目光亂飛,不好意思看格里沙。
他以為格里沙那么惡劣,一定會嘲笑他,但是沒想到格里沙什么都沒說,拿了衣服進去洗澡。
秦追就怕他出來的候又不穿衣服,早早地把自己埋進沙發。
還好今天格里沙正常多了,洗完澡出來,衣服褲子都穿得好好的。
秦追已經把枕頭和被子都搬到了沙發上。
“昨天晚上我睡的床。一人一晚,今天晚上你睡床吧。”秦追解釋道。
格里沙“嗯”了一聲,目不斜視從他身側走過,上了床,被子一拉,熄了燈。
秦追輕輕吸了吸鼻子。
格里沙洗完澡之后沒有把浴室門給關上,空氣中清新的水汽味爭先恐后地涌出來,在這樣的潮濕里,鼻子靈敏的分辨出一種更加讓人安心的香味。
似乎是格里沙身上的味道。
于是他又想起剛剛兩人的對視,目光太燙了,他看不懂。只覺得心跳很亂。
聞著濕潤的水汽,眼皮漸漸沉重。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他節奏感的呼吸聲。
原本在床上躺著的那個人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半坐起來,深邃的眼眸默默看著秦追的方向。
溫柔的月光輕柔灑在他身上,整個人發著光,格外耀眼,格外的……美好。
“那些來找我看病的人,也許家里有和格里沙、知惠一樣的孩子,那些孩子就像格里沙思念奧爾加阿姨一樣,等著爸爸媽媽回去,然后我會不由得想,我一定要幫幫這些病人,然后我為很多人看病,我的醫術也得到磨礪。”
秦追道:“我認為這樣的經歷對一名醫生來說很有意義,我的能力成長了,還得到了很多成就感,我開始喜歡我的職業,這是一種精神層面的財富。”
格里沙握住秦追的手,這雙細膩的、柔軟的、單薄的手掌,手指如水蔥一般白細,指甲修剪得整齊圓潤,寅寅用這雙手救了很多人。
他捧著這雙手,低下頭,用額頭輕觸秦追的指尖。
“若我還相信神的話,每次去教堂時,我都要向神祈禱你的平安快樂。”
秦追感到格里沙如絲般冰涼的頭發落在手背上,一種莫名的害羞讓他很想抽回手,又不想傷到小熊的心,只能輕輕嗯了一聲。
他想,格里沙表達親熱的方式和波波好像。
第 162 章 誤會(二更)
病人太多,手術當然不是一天就能做完的,秦追給自己整個了工作表,上午看診下午手術,器材可以他自己做消毒,藥草可以讓格里沙去郊外挖,需要什么藥物也可以請彼得去弄。
在參片用完后,秦追就支撐不住站14個小時手術臺這樣的極限工作狀態了,站五六個小時都能讓他緩好久,喝咖啡強行提神也不行,因為手會抖。
貧血讓他的臉色很不好,容易疲憊,老是出冷汗,精力連以前的一半都不到。
小熊看不下去,便要求秦追開了藥方,到處去找藥材,每日家里給他熬藥喝。
秦追喝藥的時候很憂慮,他這么年輕就虛到要喝補藥,到了中年以后該怎么辦吶。
眼看著抽出這張紙條,嘉賓們都有點懵。
飲料口味?秦追今天在他們面前喝過飲料嗎?
要是問的食物之類的,說不定還好答些,畢竟他中午吃過什么大家都是知道的,誰知道抽到的這么冷門,現在放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杯熱水。
秦追看到紙條的時候,則是無聲無息松懈,看來他的運氣也很不錯。
其實真要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是毫無辦法,完全可以從他今天的食物里面推出來,他喜歡吃番茄牛腩,說明其實會更加偏愛酸甜口的東西,所以答案要么就是果汁,要么就是能夠清掉太重酸甜口的清椰汁。
可事關積分,嘉賓們都有點頭皮發炸,居然還激烈討論起來了。
而從頭到尾盯著他的暇,最后卻竟也什么都沒說,只是沉默地垂眼。
【誒!暇為什么不答?】
【對啊!暇肯定是知道的!】
【他這兩天載著秦追來來回回的,車上不都有飲料嗎?】
【要是沒人能回答得上的話,只有把他清椰汁回答出來的話,就可以得積分吧?】
【但是現在積分要怎么算?秦追現是加碼過的,其他嘉賓會翻倍給他積分,但是暇如果回答出來的話,秦追又得把自己的積分翻倍給他,所以還是輸?】
【嘶!所以如果暇答了的話,秦追的積分就白贏?】
【沒錯,而且說不定還要倒欠暇積分呢……】
【靠!難怪暇知道也不說啊。】
【原來他就是想讓漂亮老婆贏!】
【但是這樣的話他不就墊底了嗎?】
【啊啊啊他就真的不怕漂亮老婆拿到最高的積分,結果壓根就不選他嗎……】
“我們實在猜不出來。”
嘉賓們討論結束,全都無奈地認輸,“秦追你的題目抽得也太刁鉆了吧。”
“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哈哈我們還想贏你的積分呢。”
“完了完了現在你的積分是最高的了……”
也都怪嘉賓們的賭性重,還想把秦追后面的積分都贏過來,但是現在才第一次約會,即便是輸掉也沒有覺得很可惜,氣氛樂融融的。
在這樣的熱鬧中,視線又逐漸集中到暇的身上。
現在是最后一輪的最后一位了,要是暇對此沒有什么興趣的話,他們就能夠立馬結束今天的游戲,雖然現在秦追的分很高,但他們也都不至于墊底。
“我也加碼。”誰知道暇冷靜地抬眸。
他的聲音也有點冷,說得其他嘉賓倏地都坐起來了。
甚至還有點面面相覷,按道理來說暇應當不會爭執這個才對,不是從頭到尾都不怎么回答問題嗎?難道也想像秦追那樣一波翻盤?
但是現在積分最多的也是秦追吧,這樣不也等于直接跟秦追作對?
嘉賓們的表情又好笑又微妙,在他們兩人的神色間流轉,紛紛激動起來,“好啊我們答應。”其實就是想看熱鬧,看這兩人到底是怎么內斗的。
秦追微愣,好奇又探究地朝著暇看去。
暇平靜地跟他對視,漆黑幽深的眸色映照著他的影子。
旋即又垂眼,直接把盒子里面的紙條抽出來,寫的是“食物”。
“哇——!”嘉賓們頓時沸騰。
“不是你倆的運氣怎么都這么好!”
“這問題我們沒法答的吧!”
【食物?說得也是口味吧?】
【媽呀跟秦追的如出一轍!】
【到現在為止跟暇的吃過飯的只有秦追啊啊】
【草!我突然明白了,難怪暇要加碼】
【不管抽出什么秦追大概都答得出來】
【所以這哪里是什么內斗啊,這根本就是送分!】
【其實暇就是要給秦追送分吧!】
被滿屋的哄鬧聲包裹著,暇的神色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側頭去看秦追。
確實只要秦追張口就能夠得出答案,中午飯他們倆是一塊兒吃的,秦追又觀察得細致入微,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那時候秦追只盛了兩個菜,分別是番茄牛腩跟小米粥,但是其實暇基本沒怎么動番茄牛腩,全程就喝掉兩碗粥加點咸菜。
這種精力旺盛的男人,或許都愛吃主食多些,所以只要秦追說小米粥就會贏。
但是他很想知道,到底為什么暇會想到給自己送分,忍不住跟他多對視了會兒,直到確實沒有辦法探究更多,這才帶了幾分無奈地回答,“小米粥……”
本以為這場游戲,到這里就塵埃落定了。
秦追的加碼贏了大半其他嘉賓的積分,現在暇做局加碼又送給他大半,至此秦追即將擁有斷層的積分,反倒是其他嘉賓的都回到起跑線,低得都差不多。
可誰知道嘉賓們都還沒來得及笑著吐槽,秦追的那口氣也還沒有完全無奈吐出,暇陡然灼灼的盯著他,神色竟是完全看不懂的冷峻晦暗。
氣氛也不知不覺冷卻下來,嘉賓們都有點懵逼。
直播間也都困惑了,怎么加分提示還沒有出?
直到暇起身,碎冰般的嗓音拋下句,“答錯了,我對小米粥沒興趣。”
【……】
【我靠!這是什么意思?】
【秦追居然會猜錯?】
【我他媽都要給漂亮老婆放煙花了!你居然跟我說他猜錯!】
【但是下午確實暇只喝了小米粥啊。】
【對啊他特地給漂亮老婆做菜結果自己不吃,不是不喜歡還能是什么?】
【……等等,不會純粹是因為老婆喜歡吧!】
【老婆喜歡所以自己就不吃!】
【瘋了瘋了!這種事情是暇干的?】
直播間瘋狂沸騰,圍繞著這件事差點炸開鍋。
可這種游戲的規則就是不允許撒謊,而且就暇那脾氣也向來不屑撒謊,在他起身離開以后,客廳里面都陷進很長一段時間的懵逼。
積分形式瞬間逆轉,秦追剛贏下來的、其他嘉賓手里面僅剩的,現在全都到了暇的手里面,他就像是個莊家通吃的最終勝者,一躍成為斷層頂峰。
“怎么回事啊……”蘇秋楓迷茫呢喃,“怎么會猜錯的。”
其他嘉賓也都朝著秦追看去。
秦追怔神很久,也輕輕地搖頭。
他心里面沒由來的,有些難過。
倒不全都是因為積分沒了、失去了選擇暇的主導權,更多的是猜錯本身,明明察言觀色且加以分析這種事情,對于他來說是最擅長的,卻會在暇的身上輸掉。
這代表他或許并不了解暇,兩天親密無間的接觸,并沒有讓他在暇身上獲得相比其他嘉賓的更多優勢。
……
游戲結束,嘉賓們散場。
秦追走到客廳的角落,發現暇站在兩個行李箱面前等他。
“你的房間在哪兒?”暇沒有貿然動他的行李箱,抬眼道,“需要我幫你提上去嗎?”
“謝謝。”秦追點頭,他行李箱很重,靠自己的話確實沒法做到。
隨后又輕又快地道,“我們倆是同個房間,因為我們是來別墅最晚的,他們已經提前把房間分好了,只給我們留了走廊最里面的那間。”
房間跟房間的布置倒是沒什么區別,區別只在于室友。
暇卻沒想到能跟他是室友,聞言頓了下,沒有多說,拎起兩個行李箱上樓。
秦追跟在后面,心臟跳得厲害,不得不承認自己提著吃力的箱子、被暇輕松單手就拎起來的剎那,感受到一種很強烈的力量感與荷爾蒙的沖擊。
暇從臉到體型都極其完美,之前拍戲的時候各種極具張力的海報被瘋搶到脫銷,即便只是穿著勁裝衣服在那里站著,肩寬腰窄力量感十足的黃金比例,還有無法遮掩迸發的凌厲與戾氣,都讓粉絲發瘋不已。
現在近距離的接觸,走到他的背后,都能夠清晰看到他蓬勃漂亮的肌肉曲線,透過薄薄的衣服顯露出來。
推開房間的門,里面是兩張一米五的單人床。
靠里面的一張有很明顯的睡痕,是秦追今天使用過的,暇便將他的行李箱靠在床邊,也將自己的放在更靠門這邊的位置。
習慣性地掃了眼攝像頭,直播間沒由來背脊一涼。
【靠!暇這眼神什么時候能別這么嚇人。】
【真的是無時無刻都冷冰冰的,粉絲又沒惹你!】
【笑死可能是想到我們在看漂亮老婆吧】
【確實,誰能想到漂亮老婆今天在這里睡過午覺呢】
【我們發誓我們可什么都沒有看到,他蓋得嚴嚴實實……】
【草!】
【鏡頭黑了!】
【暇尼瑪的!】
暇面無表情將外套拋到攝像頭上,直接掩蓋住所有房間里面的畫面。
但聲音還是同步的,只能夠聽到他們刺啦開行李箱,然后開衣柜開始整理衣服的聲音,不用想都知道現在直播間都在狂噴自己玩不起。
暇根本不在乎這些,只要想到私人領地、尤其是圈著秦追在內的地盤被侵犯,就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戾氣。
他背對著秦追收拾行李,依舊沉默卻高效。
秦追卻坐在床上看著他,腦子不斷地復盤剛才游戲里的問題,覺得最起碼自己不能輸得那么不明不白,輕輕出聲,“暇。”
等暇回身看他,秦追稍稍仰起臉跟他對視,認真地試探,“所以你喜歡番茄牛腩?”
作為火地島省最大莊園主的繼承人,露娜很清楚自己渴望的伴侶是怎樣的。
首先,那個人絕不能有一絲一毫與她、印加人敵對的可能性。
其次,那個人最好能填補她的精神損耗,為她帶來療愈,理解和支持她的心。
最后,他得是一位矯健如美洲豹的美男子,最好有著蜂蜜般的膚色,那樣才性感。
露娜舔了舔嘴唇,心想,她和菲尼克斯還有點相似之處的。
在吃飯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他們都會用口齒去細細咀嚼喜歡的食物,再整個咽進肚子里。
有時候,人們能在一個人的食欲中看到與愛相連的那一部分。
第 163 章 眼鏡(三更)
“菲爾,你怎么戴眼鏡了?”
秦追十分震驚地看著戴著金絲眼鏡的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摘下眼鏡:“只是看書的時候戴一下,一百來度,醫生告訴我別讓度數繼續加深,就配了一副。”
秦追好奇地問:“戴著重嗎?會不會壓鼻子?”
菲尼克斯搖頭:“還好,低度數的鏡片都比較薄。”
荷蘭仔有一個雕塑感強烈的希臘直鼻,搭配他棱角分明的輪廓,硬朗英俊的五官,再長幾年大概會是很有攻擊性的模樣,但戴上眼鏡以后,就顯得整個人文雅起來。
秦追被問得有點懵。
雖然他不是很介意,一直跟暇這樣單獨相處,但是節目還是要錄的吧?
而且暇從昨天到現在就沒有休息好過,秦追在網上看到過他的信息,說他在工作上是個具有無窮精力的人,不管是拍戲還是通告連軸轉都沒見累過,可即便如此人也不是鐵打的吧?
大抵是他半天沒回答,暇的眸底暗流涌動,又沉默地給車注油。
這句話問出口的剎那他就后悔了,秦追是來參加戀綜的,不是為了認識別的嘉賓還能是為什么呢。
收拾好,兩人迎著晨曦出發。
秦追昨天只是猜測,自己隨機抽到的地點會特別偏僻,現在才徹底感受到究竟有多遠,途中暇還加了次油,把那兩張油卡全都花掉了,才把油箱填滿。
太追升起來,慢慢變得又熱又曬,秦追在副駕駛摸索半天,果然發現有兩瓶水,擰開以后先遞給暇。
暇抽空掃了眼,單手去開,這才發現秦追不是讓他開瓶蓋的意思。
“喝點嗎。”秦追眨眼,“早上起來是不是半點水沒有沾過?”
也不知道暇是在想些什么,盯著前方的路沒有去看他,隨后又接過來咕咚咚喝掉半瓶,急促間有水珠順著下顎滾落下來,顯得禁欲危險又性感。
秦追的手指下意識輕動,想想既然是戀綜那應該界限沒有那么分明,便用手背替他擦了擦。
有那么剎那他感覺到暇渾身緊繃,把秦追都給搞得有點緊張了,但還是竭力保持著鎮定,擦好后才收手坐回去,安安靜靜地一起望向前方。
……
都是快到中午,兩人才終于到達別墅門口。
才聽到車輛的聲音,別墅里面的人全都走出來。
最前面的就是楚源,看到兩人順利返程后重重舒了口氣,“可算是回來了。”
昨天他沒能去把秦追給接回來,一直都很擔心,再加上暇的電話又打不通,若非找節目組確認過他們的安全,恐怕連覺都睡不好。
但沒想到的是,暇居然真的會親自把秦追給接回來,導致楚源現在對他都有些刮目相看了,欽佩地道,“看來以前是我誤會你了,哥你其實還挺善良的。”
【……】
【救大命!學長你是不是瘋了!】
【說個地獄笑話,暇善良。】
【學長還好你來參加戀綜了,不然真的擔心你會被美女騙得褲衩都不剩】
暇對他的愧疚與夸獎毫無反應,回頭去接秦追。
昨天其他嘉賓聚齊以后,就已經自我介紹跟討論過,暇的名氣太高所有人都認識,對于宣傳片里面出現過短短幾秒、卻掀起熱浪的秦追格外好奇。
現在秦追下車,所有的嘉賓都輕輕倒抽了口氣。
那是張漂亮得極具沖擊力的臉,甚至比起視頻里還要驚心動魄,更別提他唇邊時常帶笑,給大病初愈的脆弱感染上幾分溫暖。
即便昨晚風餐露宿有些狼狽,也絲毫不損美貌,他將黑發簡單地扎起來,更顯得整張臉輪廓明晰,發現所有人在看他也坦然自若。
“好漂亮啊。”率先感嘆的是個少年。
他的名字叫做蘇秋楓,是素人嘉賓里面年齡最小的,都還沒到二十歲,從昨天別墅里的表現看來,特別像條活動好動的金毛小狗,笑起來誰都無法拒絕。
其他兩位素人嘉賓,分別是看起來格外敏感、連帽檐都壓得低低的嘉禾,剛到別墅還背了個極其昂貴的小提琴,被猜測有可能真實身份是搞音樂的。
以及抄著兜站在原地,流露出欣賞意味的鐘聽雨,他穿著休閑得體的襯衫,言行舉止都像是劇里出現過的總裁,粉絲們便都猜測他有可能真實身份就是個老板。
總之誰都不簡單,而在接下來的錄制里面,曖昧互動與猜測對方的身份便是嘉賓們的主要任務。
“是真漂亮啊。”
“秦追不上鏡吧,真人比視頻好看多了。”
“昨天你沒回來,學長還說要不要連夜跑去接你呢。”
“還好現在你們都順利返程了。”
“位置很遠吧,吃飯了嗎?”
“我們先進去吧,正好相互認識下。”
嘉賓們初次見面的氣氛,還算是比較愉快。
說說笑笑間,大家便進了別墅,廚房客廳都有點亂,看起來是在準備午餐。
秦追跟暇回來得晚,大家便沒有讓他們插手,反倒是讓他們先去走流程。
剛回到別墅的嘉賓都要接受錄前單采,其他的嘉賓都在昨晚錄完了,現在就剩下他倆,等他們錄完回來還能直接開飯。
“秦追……!”蘇秋楓在他臨走前突然叫住他,給他塞了個雞肉條,“拿著采訪前吃吧,也不知道他們會錄多久,最起碼先頂頂。”
察覺到旁邊暇投來的目光,蘇秋楓也一視同仁塞給他,俏皮靈動的漆黑眼眸眨動,“我可沒有要趁機刷好感的意思。”
說完悠悠地背著手,回廚房幫忙去了。
蘇秋楓是這季嘉賓里面年齡最小的,即便被稱作快樂金毛小狗,但是幾句話的交談間,卻好像發現他比金毛要聰明多了。
雞肉條是學長準備的,但卻是他特地送過來的。
秦追跟暇都沒有吃飯,這下倒是可以不用饑腸轆轆的去錄單采了。
只是發現暇看著蘇秋楓的背影,辨別不清神色的晦暗模樣,秦追走近兩步,探出腦袋打量他的臉色,想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誰知道暇猝然回頭,兩人鼻尖險些撞上,秦追便后撤了些笑起來,“走嗎?”
說完他把手里面的雞肉條舉起來,“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還是吃完再采訪把。”他覺得暇的消耗應當也挺大,現在肯定是餓著的。
暇的視線又垂落他手上,最終轉身道,“你自己吃吧。”
單采間不在別墅,反倒是附近的工作屋。
別墅在這兩周的時間內,會完整騰出來給所有的嘉賓使用,而導演組以及其他工作人員便集體住在旁邊的獨棟,現在里面已經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機器。
兩人剛進去便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比如董鏡跟周靄。
董鏡負責親自采訪秦追,看到他流露出笑容來,起身先帶他進屋。
暇獨自在外面等著,周靄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把他拽到角落問道,“我昨天全程在看你的直播,你說你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暇淡聲敷衍。
“你知道問的是什么。”周靄蹙眉道,“你來參加這個綜藝會給我增加多大的工作量知道嗎?別人都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待在熱搜上,只有我不樂意你上,上去以后就是血雨腥風。”
“但是你說為什么我還是希望你來?我希望你放松點,最起碼在面對你前男友的時候自在點,你現在看著他宛如他欠你八百個億。”
雖然行動上又是另外一套,差點沒把倒貼寫臉上。
但是這句話周靄沒說,怕待會兒暇又死裝死裝的,說些口是心非的話誰也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要是還沒能釋懷,還想追,那就把這幅臭臉收起來。”周靄回頭看了眼緊閉的單采間,平靜地道,“追他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情。”
暇面無表情片刻,“他不會喜歡我的。”
“可是你接這檔節目,不就是希望他還喜歡你嗎?”周靄實在弄不明白,“你為什么對這件事這么沒信心?就因為你拋棄過你?”
“他那時候就沒有喜歡我——”暇只說了半句。
他的下頜線倏然繃緊,像是在隱忍什么極其壓抑難耐的酸澀,胸膛深深的起伏著。
那時候的他還沒有完全表露出自己來,所有骯臟的、瘋狂的東西都隔著道屏幕,展現在秦追面前的只有沉默聽話,他說什么自己就答應什么。
可即便是這么乖了,最后還是會被他厭棄,甚至連名字都被拋到九霄云外,更別提現在真實的,渾身都是惡劣難馴的自己。
甚至他都能猜到,這次單采都會問些什么問題。
比如見完嘉賓以后,理想型會是誰,會跟怎樣的人交往等等。
但是不管是怎樣的答案,應當都不會出現自己。
……
秦追的雞肉條只吃了兩口,沒來得及吃完就放在旁邊桌上了。
“不著急。”董鏡坐在攝像機的后面,對他無盡耐心包容,“吃完再錄也可以。”
“暇還在外面等。”秦追搖搖頭,“我得錄完他才能錄吧。”
董鏡頓了頓,沒想明白他怎么就看上暇了。
從第一次采訪的偶遇開始,董鏡就覺得他對暇的態度很特別,后面當秦追抽到最遠的地點,董鏡驚得差點當場站起來,覺得簡直就是天助節目!
甚至她都做好了兩手準備,不管是學長還是暇誰去接他,都絕對能夠剪出非常具有宿命感的感情線!
可誰知道最后那么出人意料,兩人相處的每幀都能夠爆出話題度,簡直就是曖昧本昧,看得董鏡差點都要嗑他們倆了。
此時聽到這里,董鏡的心情愈發復雜,“……那準備好我們就開始。”
采訪問題其實沒有那么死板,董鏡的風格更是單刀直入,“今早回來的時候,應當已經跟嘉賓全都接觸過了吧?整體感覺如何?”
“都挺好的。”秦追笑了笑,示意她去看雞肉條,“走的時候學長在做午餐,其他人在打下手,蘇秋楓特地提醒我們先吃點墊墊。”
這話讓室內陡然死寂。
秦追聰明得有點太過分了。
通常而言誰遞來的東西,接受者都會覺得功勞是他的,蘇秋楓特地給他們送雞肉條,換做普通嘉賓說不定就會很感激他、對他很有好感。
但是秦追的腦子理智清晰,一眼過去無聲地將室內所有嘉賓的動靜觀察清楚,甚至職責分明,到底是誰做了什么在他這里都無所遁形。
“你會對他們產生心動嗎?”董鏡深深吸了口氣。
“時間有點太短了吧。”秦追歪了歪腦袋。
董鏡迅速追問,“那對暇呢?”
“他——”秦追頓住,似是覺得自己不能回答得太快,最終卻還是輕笑起來,“他總是讓我心跳很快。”
小熊本就不是一個擅長用言語將心意以天花亂墜的方式表達出來的孩子,而他對家人唯一的希望也就是健康。
阿爾喬姆站在海風中,掏出一根煙叼著,點燃,看著船只漸行漸遠。
彼得站在他身后:“每一代人都有他們的征程,我第一次離開家鄉也是這樣,趴在車頭依依不舍,但馬車還是帶我到了一座陌生城市。”
阿爾喬姆低頭一笑:“我現在只是欣慰,我們家的小孩長這么大了,不知道再過二十年,我們的理想國是否會出現。”
彼得從他那兒拿了根煙:“到時候我們應該都戰死了吧,我們負責戰斗和犧牲,建設未來的任務只能交給年輕人了。”
第 164 章 頭槌
海獅號是一艘民用貨船,但在歐戰開啟后,朱利安船長就帶著他的伙計們從瑞典購置戰爭物資轉賣到俄國國內。
這當然是各方都默許的,中立國要靠這些生意賺錢,交戰國則需要物資才能殺死更多的敵人。
而在前往瑞典的途中,他們會先在赫爾辛基出掉一批貨物,補充資源。
在后世,赫爾辛基是芬蘭首都,但這會兒芬蘭還是沙俄的一部分,不過內部已經在鬧獨立了,只是沙皇沒答應。
凌晨五點,浪奔,浪涌,三道黑影颼颼出現在甲板上。
海風的咸澀沖刷著夜晚,正是一個適合殺人放火的良辰吉時。
此時接近日落。
董鏡喜歡在日落時分捕捉鏡頭,覺得這樣拍出來的畫面極具美,再加上河邊本來就風景秀麗,就連宣傳片的空鏡頭他們都想好用哪幀了。
暇站在河邊,周圍是大片的蒲葦。
風吹動的時候蒲葦也都紛紛搖擺,與他完美挺拔的身形構成絕麗的畫面,唯獨鋒利的側臉被流火暈染著,漆黑的眼底說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緒。
秦追跑到他的面前,明明很近的距離卻喘得厲害。
他用手壓住自己的胸腔位置,眉眼灼熱又亮晶晶,抬頭展露笑容,“暇,我是秦追。”
在被叫到名字的剎那,暇的瞳仁震顫了下,緊盯著他的臉,沒有任何導演組成員的那種欣賞或者是沖擊,更像是在竭力克制著翻涌的情緒。
可復雜的念頭都還沒有徹底爆發,緊接著秦追便踏前一步,濕潤的眼眸笑意吟吟望著他,“我聽說你要參加《美妙心動》的消息了,今天你也是來單采的嗎?”
距離很近,但是卻又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分寸。
此時秦追的模樣,跟他過往所見到的截然不同,對待他的態度溫暖又陌生,竟是讓暇無法分辨,他到底是出自什么目的接近自己。
暇盯著他不說話,秦追卻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可能這樣說有點唐突,可我確實很希望能夠跟你一起錄節目。”
“那天在廣場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你在的話,應該會全程比較舒服,只是沒想到這么巧,竟然單采的時候我們也會在一起……”
“我不是來單采的。”暇冷不丁出聲。
秦追愣了下,側眸注視著他的神色,發現他不知道為何胸膛起伏得厲害,渾身都繃得很緊,有種近乎要噴薄的壓迫感,全都沉甸甸地累在陰影里。
“……原來不是嗎。”秦追輕輕翹起唇角。
“但是今天能看到你也很開心。”他笑起來,終于說出最想說的那句,“至少現在認識你了。”
忽的河邊狂風吹過。
蒲葦在落日下被卷得沙沙作響,兩人的對峙在鏡頭里,周身被暖洋洋的流火所籠罩著,雖然后面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說什么,無聲卻流淌出無盡的美感。
早就跟過來的導演組全都傻了,是真沒見過這種場面。
都先別說秦追的直球把他們給震撼到,就是暇能夠站在他的面前聽這么久的話,沒有絲毫不耐煩反倒是從頭到尾都盯著他,就已經足夠反常了!
“靠靠靠!”副導演等人差點瘋狂跺腳。
“這不就是我們想給秦追做的嗎?”
“這畫面這氛圍實在是太美了!”
“就光是這對視發出去粉絲都得炸吧!”
其中最心潮澎湃的還屬董鏡,原本他都做好學長沒到,今天就放棄給秦追做互動的準備,誰知道暇會突然橫插一腳。
而且效果還好成這樣!沒有經過任何安排,就形成這種絕美構圖,都讓人覺得等到正式開拍都不一定能有這種封神場面!
她猛地壓住副導演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叫得太激動影響到那兩人。
自己卻強行壓抑住亢奮,在發現暇遲遲沒有說話以后,揚聲開口打破沉默,“秦追,我們的單采就要開始了。”
秦追反應過來,再看了看暇。
從見到暇開始澎湃的情緒,到現在已經全部表達,所以即便他分不清楚現在暇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是否會覺得和他這樣直白的話語冒犯,也都已經心滿意足。
含著笑意,他沖著暇揮揮手,這才轉身離開。
暇緊盯著他的背影,腦子里面依舊盤懸著他最后的那句話,陡然如同驚雷,將他浮現出的所有念頭,晦暗的苦楚的掙扎的,全都擊得粉碎。
所以什么叫做至少現在認識自己了?
本來還以為他都還記得那些刻骨銘心的事情,最起碼在與自己交談以后能有所回憶,可結果卻只是把自己當成新目標嗎?
那時候騙的就是他。
時隔這么多年騙的還是他。
……
直到秦追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屋內,河邊才重新有動靜。
周靄謹慎盯著暇的反應,原本她都還在擔心,突然跟前男友見面的話暇會不會應激或者失控,可誰知道壓根就不是這么回事。
尤其剛才的互動,她跟董鏡那邊的激動沸騰截然不同,更多的是懵逼困惑,這看起來秦追也完全不認識他啊?
還前男友呢,暇到底怎么給自己冠上這名分的?
周靄按捺住沒有當場問,而是等著饒有興致關景森跟他們告別后,她才把暇拽回保姆車上,無法置信的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真是秦追的前男友?”
暇的情緒差到極點,整個人看起來愈發的低沉冷戾,“我覺得是。”
“什么叫你覺得是……”周靄忍無可忍。
“他是否承認我不知道。”
罕見的,周靄在暇的臉上看到近乎諷刺的情緒,有那么瞬間好像都回到了當前,自己才跟他簽約的時候,他那副深陷泥潭的不甘與狼狽。
就連聲線也都格外緊繃,“難道就不能只有我還記恨這件事,他覺得毫無所謂所以連那段經歷都能忘掉嗎!”
周靄被他震得半天都沒說出話。
說實話她就沒見暇這么自暴自棄過,暇出道就巔峰,是從血雨腥風里面一路殺出來的,圈內對他的評價都是不近人情、我行我素,將冷冰冰做到了極致。
只有在這件事情上,他好像從來都沒有半點信心,如同天生的敗犬。
沉默片刻,周靄轉換了話題,“但是剛才你跟秦追見面,董鏡全都拍了,我覺得她后面還是會再次邀請你的,你真的不打算去嗎?”
沒有等他拒絕,周靄又把那天自己跟董鏡達成共識的話說出來,而且后面她反復思索,其實覺得也挺有道理的。
“董鏡說過,她希望你去參加這個節目并非只是為了熱度,也是你這么多年太過緊繃了,就算知道你精力無窮,但也不能過分燃燒自己。”
“而且其實你對秦追很在意吧,他會參加節目是肯定的了,反正你對董鏡給他設計的那些感情線都不滿意,但是現在我看你倆的表現效果還挺好……”
說到后面,周靄幾乎都是謹慎地在試探了。
發現某些關鍵詞觸動到暇,濃密的睫羽輕微顫動,她才暗暗松口氣。
可誰知道很久的沉默后,她還是聽到暇冷冷的聲音,“他的事跟我沒關系。”
周靄:“……”
以前沒覺得,這一刻是真覺得董鏡說得挺對的。
暇就是死裝,裝得要死。
但畢竟暇自己的事情,周靄只能夠言盡于此,她回去還得整理今天跟名導關景森聊完的劇本資料,今天聊半天變數還有點多,團隊各方面也要做準備。
可誰知道這事兒都還沒忙完,到深夜的時候,《美妙心動》團隊發花絮了。
秦追跟學長的單采看起來已經順利結束,學長是確認要參加的,人氣很高所以粉絲都在等,但是《美妙心動》不但發了學長的,而且還發了秦追的。
短短幾秒的視頻,是秦追走在落日的河邊,聽到招呼聲便側頭笑了下。
一石激起千層浪。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好美好美好美!】
【我的天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老婆!】
【董導到底從哪里找來的神仙!】
【我的天啊第二季的嘉賓這個質量!】
【救命我要窒息了!】
【這是真實存在的美貌嗎!】
秦追本來就具有這樣的魔力,不管是那張臉還是溫暖的氣質,只要見到他就不可能會有不喜歡的,即便是這樣的短視頻也瞬間掀起爆炸的熱度。
學長楚源的視頻還比他長點,誰知道熱度壓根就打不過。
原本那些都在揣測楚源進戀綜以后、到底會喜歡怎樣性格對象的粉絲,瞬間也都齊齊振奮起來,自家偶像的視頻都不刷了,瘋狂擠到秦追的視頻下面。
【靠靠靠!這不就是我們學長的未來老婆嗎!】
【嗚嗚嗚嗚好老婆球球你看看我們楚源吧,他牡丹啊!】
【蟬聯過三年的金曲獎,樂壇熱度年年排行前十,版權費比那些拍電影的還掙錢!】
【笑死我了,拍電影的不會在說我們哥吧。】
【不不不這可不敢拉踩,哥的票房那可是國內巔峰。】
【我們對比的是楚源自己的電影……咳。】
【三水們不用擔心,盡管朝哥開麥。】
【反正哥這巔峰地位撼動不了,他那張冰雕臉也是同樣。】
【確實,笑死就他這樣的還去參加戀綜呢?】
【人家懂事的都知道噓寒問暖了,哥還抄著兜莫挨老子的冷漠吧。】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別說了我真的有畫面感了!】
粉絲們說的是某次品牌活動,有位小明星在暇的面前硬生生來回走了八次,暇抄著兜滿臉冷若冰霜,連多余的目光都沒有施舍過一眼。
天知道那位小明星是舞蹈演員出身,不管是氣質還是身段在圈內都備受好評,那晚穿的服裝更是驚絕得連爆三條熱搜,無數粉絲瘋狂追捧舔屏,放在暇的面前活生生像根棒槌!
現在想起來這件事,粉絲們都快要笑瘋了,就連真愛粉都忍不住吐槽自家偶像。
【就他這樣的也配參加戀綜!】
【這么漂亮的老婆怎么可能瞧得上他——】
突然最后一句沒發出去。
【這么漂亮的老婆怎么可能——】
(紅色感嘆號)您已經被舉報涉嫌違規,請謹慎發言。
【這么漂亮的老婆——】
(紅色感嘆號)您已經被舉報涉嫌違規,請謹慎發言。
【尼瑪的!暇你……】
(紅色感嘆號)您已經被舉報涉嫌違規三次。
該賬號將被封禁一周,請謹慎發言!
真愛粉:?
菲尼克斯是家里嬌養大的少爺仔,他好幾次想要嘔吐,卻硬生生壓住這股欲望,捶著胸口逼自己把食物咽下去,遠洋航行的時候,浪費食物和挑食不吃都是大忌。
秦追關心道:“菲爾,你的臉色好差。”
菲尼克斯沉默一陣,苦笑道:“寅寅,你知道嗎?我剛才居然在想念英國菜。”
秦追想,天啊,這孩子真是太慘了。
菲尼克斯更正道:“不過英國的國宴都是法國菜,所以我想得其實是法餐。”
今日不乳法,乳英。
秦追:……這孩子還記得他媽媽是英國人嗎?哦,忘了,他對英國菜的吐槽就是克萊爾女士傳下來的。
第 165 章 鼓舞
“等到了瑞典的斯德哥爾摩,我們就要下船了。”格里沙開始收拾行李。
秦追擔心道:“我們會不會語言不通呢?”
“根據我們學習多國語言的經驗,瑞典語和英語還是有點相似之處的,畢竟都是印歐語系。”知惠一揮手,“不慌,買本詞典帶著走。”
秦追對這個妹妹的心大感到佩服。
六人組里沒一個人有瑞典血統,因此他們都完全沒接觸過瑞典語,但全世界都認識這個國家,因為諾貝爾先生就是瑞典化學家,而他設立的瑞貝爾獎一般是在斯德哥爾摩由瑞典國王頒獎,這就導致了有點志氣和天賦的科學家都不免做一下斯德哥爾摩的夢。
秦追上輩子上幼兒園時一度分不清瑞士和瑞典,秦歡就抱著地球儀教他“有諾貝爾獎、地理位置靠北邊、有《長襪子皮皮》、《尼爾斯騎鵝旅行記》的童話之國是瑞典,被法國、意大利、奧地利、德國夾著、挨著阿爾卑斯山脈的是瑞士。”
這么一回想,上輩子由于父母忙事業,是秦歡一直在教導和養育他嘛。
“不行,他和你的血并不匹配。”
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走出來,將報告遞給格里沙:“你沒有辦法把你的腺體給他。”
格里沙盯著遞過來的報告,不用翻開,他就能夠看見面上的數據確實如同孟櫟所言。所以他扯了下嘴角,閉上了眼睛。
他信息素控制不住炸開的那一剎那,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孟櫟的等級偏高,差點就彎了脊背給格里沙跪下,還是靠著墻扶著旁側的欄桿才撐住。
格里沙低冷壓抑著眉眼許久,才慢慢收好自己的信息素,但濃烈的烈酒味還是如刀子般懸浮在每個人的頭頂,讓人不寒而栗。
“你的信息素失控越來越厲害了。”
孟櫟皺起眉:“你不是見了他嗎?沒有人讓他幫你疏解?”
格里沙睜眼,淡淡:“喜歡他是我的事,在他眼里我們是第二次見面,我上去就親他,這叫性丨騷擾。”
孟櫟:“?”
你一個搞跟蹤監視的這個時候講道德了?
孟櫟覺得無語:“你知道你現在什么情況嗎?你從分化后到現在都是靠抑制劑度過的,連的信息素都不能接受一點,你再不疏解你就要死了!”
格里沙揚眉,隨意道:“要死了,不是死了,怕什么。”
孟櫟:“我他大爺的怕你死了沒人投資我的項目!”
格里沙稍偏頭,什么都沒有說,但孟櫟知道他的意思——關他什么事。
這人,從他們認識起,他就只在意一個人。
瘋子。
雖然同為,孟櫟很清楚,骨子里的偏執能把人變成瘋子,但像格里沙這么瘋的,她真是第一次見。
想把自己的腺體挖給一個,為一個連百分之九十九契合度的都排斥到對方只要進入到他的視線里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將其殺了,認為對方的存在就是玷污他對那個的感情神經病。
孟櫟一直覺得,他這樣的人,應該會搞強制,把權力握在掌心后,就迫不及待地將人從國外綁回來關起來,可格里沙沒有。
他不僅沒有,甚至還玩起了純愛
孟櫟都好奇了,秦追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能讓格里沙這么惦記,捧在心尖上藏著。
孟櫟將格里沙要的東西丟給他:“我還是那句話,你再不紓解,就等死吧。”
格里沙伸手接住,輕輕摩挲著項鏈中間的圓球,看著里頭屬于他的信息素具象化成白色在里頭如煙霧般流轉,也用自己的信息素沖刷覆蓋掉上頭孟櫟沾染到的一點氣息:“多謝。”
他起身往外走,語調慢悠悠的,還是那副好似不把任何事放心上的態度:“學姐,要是有機會,請你喝喜酒。”
孟櫟:“你最好是能給我這個機會。”
像格里沙這樣的“老板”少見,她可不想再面對一點都不懂但就是要對他們指手畫腳的“老板”。
雖說解決了堂妹的事,但秦追當夜并沒有睡好,他輾轉反側了很久,腦子里過了很多畫面,有他求秦牧的,有他被確定是的,不過更多的,是格里沙。
格里沙之前攔著他的,還有今天的格里沙
秦追那會兒是在格里沙面前,腦子的弦不自覺地繃著,就感覺好像一切就那樣,但不在格里沙面前了,畫面一遍遍播放,多少讓他有些秦追把臉埋進了枕頭里。
他不算是赧然,他就是很混亂。
長這么大,不是沒被表過白,可被一個惦記成這樣,是第一次。
好別扭。
好奇怪。
也不知道格里沙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他印象中他和格里沙并不認識啊。
要是有機會,他還是想要問一問。
十七歲那一次被格里沙攔住說話、表白,當真是一場兵荒馬亂,事后他也一直沒有放在心上,如今卻不得不重視了啊。
秦追深呼吸口氣,躺平在床上,調整了思緒,重新閉上眼睛。
次日秦追醒來得很早,也就看見了格里沙給他發的消息。
很簡單,但很震撼。
【格里沙:在你門口。】
秦追一愣,一看時間,居然還是一個小時前,也就是六點。
就真不需要睡覺嗎?
而且格里沙怎么這么早
秦追忙起來,又帶著見新老板的心態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打開了門。
他本以為會看見一票人,或者再怎么樣,格里沙身邊都會跟一個人,可沒想到看到的,就只有格里沙一個人。
沒有穿西裝,只是很日常的休閑服,但身上的壓迫感卻沒有減弱多少。
也得虧是要比其他第二性別遲鈍一點,不然秦追在格里沙微偏頭把視線掃過來時,就多少要發毛不自覺后退。
但即便是這樣,秦追第一時間還是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格里沙知道秦追昨天回酒店后就去理發了,他也看過秦追剪了頭發的照片,很好看。有一瞬讓他恍惚好像看見了十七歲的秦追,但又要成熟很多了。
哪怕他做了準備,沒了驚喜,現在和秦追面對面,格里沙還是不可避免地微頓了下,呼吸也跟著放輕。
平心而論,秦追作為,在基因方面確實很難打過和,但他長得不像那么柔弱或漂亮,也不像那么充滿險和鋒銳,他結合了二者,既完美凸顯了他的第一性別,又不會偏向哪一端,而是站在天平中間。
而對于格里沙來說,秦追就是他見過長得最好的人,永遠能夠吸引他的視線。
“二哥。”
兩人之間詭異地安靜了片刻,最終是秦追先開口,他其實是不太適應這個稱呼的,但他在讓自己適應。他動了動唇,將格里沙的思緒拉回來:“你吃早飯了嗎?”
這個問題比“你怎么來了”“你怎么來這么早”這一類要好,對于格里沙而言,會顯得親近很多。
而且
格里沙心情愉快了些。
秦追在關心他。
格里沙收起手機,直起身時,超S級的的基因優勢顯現出來,把一米八的秦追都襯得有點“嬌小”:“沒有。”
格里沙能夠感受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臟在狂跳,他抑制著自己想要往秦追身上涌的信息素,看似尋常且平淡:“我訂了餐廳,你應該會喜歡,一起吃嗎?”
秦追覺得,以格里沙和他現在的契約關系,格里沙其實是可以不用帶那個問號的,但格里沙詢問他,會讓他有一種被尊重了的感覺,也會更加正視格里沙的感情。
他不是什么嬌滴滴、多愁善感,動不動傷春悲秋的人,他看得到格里沙想要他的心,也自然看得到格里沙對他的重視。
“好。”
秦追點頭,本想問一句格里沙訂的餐廳有沒有著裝要求,但一想跟格里沙去吃飯,好像穿人字拖也不會被攔下來,于是笑了下就作罷。
他笑起來時也很好看。
格里沙盯著秦追,實在是沒忍住,覺察不到的信息素悄悄攀附上他的身軀,縈繞著他,烈酒醞釀出甜味和依綣,要不是還是帶著十足的占有欲和強勢,都會讓人懷疑是哪個散發出來的求歡訊息。
秦追一無所知,只關上門跟上了格里沙,他們進了電梯,格里沙按了頂樓,還不忘與秦追說:“餐廳就在這家酒店。”
秦追其實不在意在哪,他只在意好好不吃,所以他點點頭:“好。”
然后兩人之間又安靜了下來。
到底還是有幾分怪異的。
秦追低垂著頭,感受著格里沙凝聚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心想。
沉默一直到他們到餐廳里,早就準備好的服務生將早茶上秦,格里沙用濕熱的毛巾擦拭著自己的指尖,隨意開口:“你今天去秦家拿東西么?”
秦追嗯了聲:“我拿了東西后,就可以搬到你那去。”
他說著,咬了一口蝦餃,被嫩滑的口感滿足到微瞇了一下眼。
果然還是國內的土壤好,他這七年吃的都是些什么糟糠。
格里沙慢條斯理地攪拌了一下碗里的粥,眼簾卻抬著,晦澀的眸光在秦追的唇齒間掃過,最后還是不得不挪開目光。
他真的要花很大的精力,才能定住心神,不去干將人抄起來,讓人坐在他腿上吃飯的事。
“我陪你一起去。”
秦追倒是沒有意見,又是一聲:“好。”
他不知道要說什么,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和他簽了那樣奇怪契約的格里沙,尤其格里沙對于他而言,熟悉,但又無比陌生。他現在已經是努力表現得鎮定了。
格里沙也能覺察到那份藏著的尷尬,但他并不在意,只慢慢開啟話題:“你之后想做什么工作?”
秦追稍停。
能進行的工作很少,但格里沙如果真的把他的紙面信息改成了后,他能做的事就很多了。
秦追眼睫微動了一下,攥著筷子的手也緊了幾分:“我不知道。”
他跟格里沙實話實說:“我離開祖國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二次分化成了回來,我一定要如何如何,但這么多年,我其實有點累了。”
那些爭斗,他覺得很累。
無論是之間的勾心斗角,還是上流社會間的杯觥交錯,在他被“外放”的這七年里,他居然覺得普通人的生活其實也不錯。
唯一要說有什么遺憾的,無非就是他還是想要狠狠往秦牧臉上來一拳,想要回國定居。
而現在,他好像都能做到了,做到了之后呢?
秦追生出了幾分茫然。
格里沙輕聲:“沒有關系。”
他溫和地看著秦追,哪怕知道秦追感覺不到信息素,還是散發著安撫信息素去攻打那個銅墻鐵壁:“那就休息一陣。這七年你肯定也很累。”
累嗎?
確實有吧。
比起在異國他鄉求生,真正消磨秦追的,是無家可歸的感覺。
秦家是他出生的地方,秦牧是他的親生父親,可他卻因為是個,還是個野心勃勃的,就沒有了家。
秦追動動唇,剛想跟格里沙說謝謝,又想到了他們簽的合同,于是到底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只說:“我先看看這趟回家秦牧那邊的態度吧,我堂妹…她對我很好,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確保她不會第二次被推進火坑。”
不。
格里沙垂下眼,喝了口咸骨粥。
秦依柳對你一點也不好。
不過…那是秦追心中關于家的最后一點溫情了,格里沙知道舉目無親的感覺有多痛苦,所以他愿意為秦追維護好這虛假的泡沫。
兩人之間又安靜了會兒,格里沙繼續找話題:“你今天還沒查過自己的身份信息吧?”
他輕輕一笑:“你可以看一看。”
秦追稍怔,拿出手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公民信息,就見今天八點準時更新的最新信息——
【姓名:秦追
第一性別:男
第二性別:(級)特別注明為二次分化】
秦追:“”
不是很意外,但是
他摩挲著那個【(級)】,這個位置,他看了七年的“”。
他現在有點不真實的虛幻感,但說開心…其實也還好。
因為他知道這是假的,可就是這樣一個假的,就能夠改變好多事了。
格里沙隨意道:“本來是想給你改成S級的,但國主說S級的手續很麻煩,而且需要你去機構做幾次實驗,還要過國際檔案所以還是定為了級。”
秦追回神,他深呼吸了口氣,抬頭看向格里沙,就見格里沙笑吟吟地望著自己,用眼神警告他不許說謝謝。
于是秦追又笑起來。
他這一次的笑比之前明媚許多,也是真的帶著輕松了,勾得格里沙無比心癢。尤其秦追就像是朋友一般,與他玩笑:“二哥,原來你也喜歡吃飯的時候談事。”
這一幕在格里沙的夢里出現過不知道多少次。
格里沙揚起唇,眉眼無比溫柔,說話的聲音也輕輕的,仿佛只是在聊他面前的這碗粥味道不錯,但內容卻帶著十足的侵略性:“阿追,不和你聊聊這些轉移我的注意力,我會忍不住親你的。”
秦追:“”
秦追:“”
格里沙怎么能?!
他瞬間僵住,因為從沒有被人這樣大膽露骨地調戲過,所以
秦追再也裝不了鎮定淡然,他一點點低下頭,剪短了許多的頭發也無法再遮蓋耳朵,又沒了平光鏡的遮掩,他那點慌亂和赧然全部在眼里暴露無遺。
格里沙微舔了下唇,盯著秦追稍稍泛紅的耳尖,無聲地在屏住呼吸后閉了下眼,掩住了眸底的一片猩紅。
要瘋了。
好想把人關起來鎖在床上狠狠
吉米一愣:“哦,好吧。”
這個和埃米爾同齡的小伙子站起來,清了清嗓子,大聲念道:“親愛的埃米爾,我是你的堂弟羅恩,我從朋友那里得知了你岌岌可危的戀情,深表憂慮,在此,我的好姐妹露娜要我轉告你,小伙子,多照鏡子看看你的帥臉,戰爭結束后,你有大把的時間去挽回真愛,就算她嫁人了也不要氣餒,我聽說法國男人很浪,看在我們交情的份上,即使你去做小三,我們也不會鄙視你的!”
念到這,吉米又咽了下口水,再次抬高本就很亮的嗓門:“如果你的帥不足以折服她,我在此向你推薦中美洲的著名神婆科勒爾,她是我見過的最擅長說媒的女人,撮合情侶的成功率百分百!還有我的表姨南蒂,她可以幫你作法,讓你變得更帥!”
“埃米爾,信件的末尾是你爸爸發的,他說,只要你活著回家,無論你愛誰,哪怕你愛上一個黑人呢,他也愿意支持你。”
一封電報念完,這個容納了40名受傷戰士、數名醫護的病房寂靜無聲。
埃米爾不知哪來的力氣捂住臉:“噗——”
第 166 章 耳墜
“我恨你們,在安塞爾死去以后,我第一次這么恨一個人,不,六個人!你們都是小混蛋!我是倒了大霉才認識你們!”
埃米爾哭訴著:“我還有什么臉面去看我的戰友的表情?他們現在只要看到我都會笑啊!”
秦追尷尬地坐著,心想我們也沒想到這種只寫給你看的信,會被念得整個醫院都聽見啊。
安塞爾就是為了保護埃米爾而犧牲的通感家族成員,據說是個很活潑的吉普賽男人,曾經在埃米爾上課時控制他的身體脫了褲子,助力埃米爾成為他們那一屆無人敢忘的校園風云人物。
可能埃米爾這人就是傳說中的先天社死圣體,但他人還是蠻好的,嘴上說著恨,哭濕了幾張白手絹,還要紅腫著眼睛關心一句秦追走到哪了。
秦追展開地圖:“我們快到挪威了。”
他們本來是打算到丹麥的哥本哈根坐船去法國的,駕馬車的好心大叔用英語混著瑞典語提醒他們最好別去丹麥,因為英國和德國正以丹麥的地盤為戰場打海戰,那兒的海關封鎖著,去了也沒有可以載人的商船。
“日德蘭海島的火氣高得能烤肉了,我們只好去挪威坐船。”秦追也是聽了車夫大叔的提醒后,才想起到了五月份,丹麥的日德蘭海島附近會舉辦一場兩次世界大戰中規模最大的海戰,屆時兩百余艘軍艦在那對轟,他就不去湊熱鬧了。
埃米爾無奈道:“注意安全吧,你們的旅費還夠嗎?”
秦追心中疑惑,為什么所有人都擔心他們的旅費不夠?他們的錢可夠了,秦追至今為止還一條小黃魚都沒賣呢。
他回道:“因為我這一路救了一個心臟病發作的富商,又治了一個癲癇發作的小孩子,還總共賺了2000瑞典克朗,我們帶的錢都沒怎么花。”
收支平衡在秦追這里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尤其是格里沙和知惠每次看到誰對秦追露出質疑的表情,就會挺身而出,大聲說出秦追的身世“扣霍勒家的后人”以及他攻克了心臟手術這一輝煌記錄。
秦追: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阿瑪的身份也可以是自己給的。
他理直氣壯的在沒有執醫資格的情況下用醫術賺錢,往往賺完一筆就跑,至今也沒有相關執法人員來追捕他。
秦追關心道:“你現在暫時不回前線嗎?”
不知道為何,秦追在說完這話后,秦凜然驟然沉默。
他坐在大洋的彼端酒店里面,鋒利冷峻的眉頭深深擰起,倏然想起幾年前的記憶。那是秦追做那個重大決定前最異常的時間段,上網時笑的時候也異常多。
有次秦凜然去看他,終于發現他安安靜靜地看屏幕,到底是在查詢些什么。
那是出現在世界最末端的極光。
秦凜然敏銳感覺到,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導致了弟弟的變化,會是這段時間來探望他的朋友嗎?還是說他認識到了新的網友?正好最近他不是在玩游戲嗎?
但是后面的一切都發生得太急太快,這點異常也就在巨大的沖擊下消散。
現在聽到秦追的這句話,冷不丁竟又有那時的感覺。
“沒關系。”秦凜然最后聲音放溫和,“寶寶,怎樣都行。”
“只要是你做的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
第二天,秦追出院。
考慮到他幾年都沒有出去過,菲尼克斯把他的行李放進車廂,打算先帶他出去轉轉。
菲尼克斯在業內是非常有名的專家,這幾年被高薪聘請來為秦追治病,嘔心瀝血不說,又跟他朝夕相處,對他的關心比普通的病患更甚。
“驟然離開安靜的環境,才接觸人群的時候可能會有點應激。”
菲尼克斯將車緩慢駛向廣場,示意他往外面看,同時留心他的反應,“我知道你以前也蠻喜歡出來玩的,但是如果需要時間適應的話,也得告訴我。”
秦追將車窗降下來,廣場邊嘈雜的聲音頓時灌進耳膜。
真是久違的熱鬧,自從他進醫院以后就再也沒有感受到,倒是沒有應激的情緒,而是安安靜靜地體會著。
就在這時,廣場的側門出口,突然爆發出一陣尖叫熱浪。
他不由得順著往過去,這才發現有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里面走出來,身邊簇擁著大量黑衣人保鏢,但是依舊無法阻擋住粉絲的洶涌。
偶爾還有激動的破音傳出,“暇!”“暇——”
“暇?”就連菲尼克斯都激靈了下。
他將車停到旁邊,特地探出去張望,“你這幾年看電影少,應該不知道暇吧?”
“嗯。”秦追笑笑,“你們不是讓我少看嗎。”
“他是近幾年爆紅的影帝,雖然我不像你們年輕人這樣追星,也知道他演的電影都特別好看,每次上映的時候我老婆都會去搶票二刷三刷。”
“他最新的片子也這幾天點映,這是來參加了首映典禮吧,但是怎么只有他?”
秦追難得見到穩重的醫生也這樣,便拿出手機替他搜索了下,果然很快就發現端倪,“說是粉絲特地來堵他的,把他被迫堵到側門來了,因為據說他會參加……”
秦追忽然愣了愣,“……參加《美妙心動》。”
“《美妙心動》?”菲尼克斯也愣住,“你說暇?”
說完他忍不住喃喃,“要是真的話那就好玩了……”
兩人都不追星,眼見著那道高大的身影越來越近,粉絲也瘋狂追逐著來到路邊,菲尼克斯便打算重新啟動車輛開出去。
可誰知道來接暇的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急停在他們前面不遠處。
的車也只能停住讓道,秦追往那邊看了眼,近距離才發現暇的氣場比想象的還要強,即便在帽檐下面只露出半張冷峻鋒利的臉,卻驟然給人極其難惹的壓迫感。
大約是首映禮的緣故,他穿著黑色的西服,肩寬腰窄勾勒出黃金比例的挺拔身形,是即便被這么多粉絲淹沒,也矚目得熠熠生輝的完美。
他在保鏢的簇擁下大步走到車前,在即將拉開車門的剎那,突然回頭看了眼。
猝不及防跟秦追對視。
微風吹拂,倏然好像周圍所有的嘈雜全都消散,秦追被他那雙漆黑得像是深淵般的眼眸蠱惑,平穩很久的心臟也都開始跳動加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暇眼底有瞬間的碎冰暴動。
但只是短暫剎那,暇就已經開門上車,隨后黑色的車輛飛馳而出,很快消失在激動粉絲們的視線中。
“嗚嗚嗚!暇!”
“好帥好帥!”
“首映禮都穿得這么帥!”
“他到底要不要參加啊!”
“……”
秦追耳邊的聲音逐漸清晰,他像是終于回到現實世界,然而心臟卻還在因為剛才那短暫的一眼而劇烈跳動。
他知道現在自己不能情緒過盛,掌心壓著自己的胸口,急促地深呼吸。
“覺得哪里不舒服嗎?”菲尼克斯立馬注意到他的反應。
旋即迅速地替他撫背順氣,“是因為剛才人群靠得太近應激嗎?還是受不了突如其來這么嘈雜?我現在先帶你回去?”
“我沒事。”秦追慢慢壓抑住這種悸動,“不是應激的問題。”
菲尼克斯還是要帶他回去做檢查確認,秦追沒有拒絕。
當車輛重新啟動,秦追順著剛才的搜索框去看,無數跟暇相關的消息涌來。
直至此時,他才知道暇的熱度到底多高。
十六歲的時候用陰鷙小啞巴的角色正式宣布出道,風靡大街小巷,緊隨而來的就是大量黑料指責他只是本色出演、情緒宣泄。
面對鋪天蓋地的指責,格里沙沒有任何回應,第二年憑借著《乘風》中可憐落難太子的角色再次爆紅,哭戲至今都是影視學院流傳的教材,甚至一舉奪得最佳男配角的桂冠。
從這里開始,他的星途勢不可擋,憑借著《無聲無息》《紫禁城懸案》《深海的觸須》等作品榮獲影帝,部部大爆……
而今日的首映典禮更是他的新作《星海》,也不知道是誰泄露的消息,他原本要走的通道被圍堵得水泄不通,粉絲狗仔們瘋了似地追逐他的身影,隨后才把他逼到平時從不開放的側門,卻依舊被抓個正著。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剛才他開門時冷戾看來的那眼,照片就已經瘋傳全網。
【靠靠靠!眼神殺帥死我了!】
【他到底在看誰啊!好兇啊!】
【嗚嗚嗚可能是被泄露位置煩到了吧,但是還是好帥!】
【呵呵,影帝架子擺這么足。】
【這種冷臉也有無數人舔,真是受夠了。】
【黑子全都滾出去啊!】
【怎么呢嫉妒我們哥的成績嫉妒他的美貌是嗎?】
【原來你也知道我們哥是影帝啊!】
【……】
回到醫院,秦追就已經把暇的資料了解得七七八八。
真是奇怪,明明這幾年他對任何東西都毫無興致,菲尼克斯醫生也都說了身體機能跟情緒都會受到影響,誰知道才剛出院就遇到這樣震顫他心臟的事情。
真的是自己在醫院待得太久,外界隨意都能輕易撥動他嗎?
可他在面對熱鬧嘈雜的時候也毫無波動,唯獨只要想到暇,就會像是凍土復蘇般沸騰起來。
“檢查結果很正常。”菲尼克斯松了口氣。
但是他實在覺得奇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剛剛在看暇。”秦追笑了下,“我覺得他很帥。”
“……”菲尼克斯居然覺得挺合理的。
暇冷戾得不近人情,在圈內的評價也都是毀譽參半,都說他過于我行我素,可依舊還是會有鬼斧神工的完美臉蛋,還有不容置喙的強大實力讓粉絲趨之若鶩。
這樣強烈的氣質,自然會帶來更強的攻擊性,秦追的情緒起伏太大也正常。
好在并非病情復發,菲尼克斯定定神,忽的發現秦追還在刷消息。
“你喜歡暇嗎?”
“要說喜歡也算吧。”秦追片刻后點頭,“而且都說他會參加《美妙心動》。”
在廣場抓拍的那張照片曝光后,鋪天蓋地的討論都聚集在暇后續的通告上,畢竟他去年拍攝的電影已經上映,而今年有沒有接新的檔期。
《美妙心動》的導演董鏡,可是親自在采訪里面表示會邀請暇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即便現在暇還沒有親口承認過,但是工作室也沒有發文澄清,不管是他的顏粉事業粉還是影粉全都瘋了,熱搜都上了幾十次。
這就是為何今天會有這么多粉絲堵他,要是他真的上戀綜的話那可是大事,像這種都已經占據娛樂圈頂峰的影帝,甚至還如此的年輕,卻突然選擇開始戀愛?
雖然大多數了解他的粉絲,都還是嘲諷他冷臉注定寡王,卻還是瘋狂抓心撓肺。
“如果他參加的話……”菲尼克斯突然福至心靈,“你也會參加嗎?”
秦追的心臟忽的輕微顫動。
確實他在出院前是拒絕過的,可所有的原則在看到暇的剎那,突然全都消散,反正自己也是沒有辦法治愈的,如果真的能夠在臨死前……
算了,要是自己突然暴斃在節目里面,或者是暴斃在他的面前,那也未免太殘忍。
好幾年沒有過的活泛念頭,就這樣輕微的搖擺著,罕見地沒有辦法下決定。
菲尼克斯難得看到他這樣,正準備從主治醫生的角度理智分析幾句,誰知道電話急促地響起來,打斷他的思緒。
近期秦追出院,菲尼克斯手里有別的病人,昨天還通話很久來著。
菲尼克斯用眼神表達抱歉,先出去接電話,只留下秦追獨自坐在原地,先是安安靜靜地看了會兒屏幕上暇的照片,隨后忽的退出,打開自己的相冊。
那是張自己重病前拍的照片,十六歲不到,沖著鏡頭笑得格外燦爛。
背后卻是漂亮浩瀚的云海,那是他爬了整整八小時才登頂的地方,仗著年輕可勁兒瘋可勁兒折騰,發出這條朋友圈瞬間都有幾十人點贊。
那時候秦追還是圈內最令人羨慕的對象,明明都是從小精英教育,卻得到全家人最毫無保留的寵愛,也釋放出最驚心動魄的魅力。
四年的修養過后,卻仿佛隔世。
克萊爾的娘家布萊克威爾特意派了車來迎接他們。
菲尼克斯上了車,雨衣上的水珠染濕了座椅上精美的絲織紋路,金發也被打濕,正一縷一縷的貼在額上,修長五指一捋,將頭發都捋到腦后:“布萊克威爾家族在倫敦有房產,我們住那就行了,船這兩天恐怕不會開,雨太大,出航不安全。”
露娜道:“待會要去電報局給你家里發電報,再讓你家給南美也拍電報,給我爸報個平安,我出來這么久了,他肯定很擔心。”
菲尼克斯點了點頭:“我們到倫敦了,也要和寅寅他們說一聲,不知道他們到哪兒了。”
露娜打了個響指:“正好我們現在的時差沒多少了,直接問就是了。”
她的弦勾上妹妹,呼喚著:“知惠,你們到挪威了嗎?”
知惠秒速接通,女孩正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手里握著個松餅,脖子上掛著一條小絲巾,活力十足地回道:“嗯吶,我們昨天入境,現在正在往奧斯陸走。”
菲尼克斯正要說些什么,就通過知惠的視野看到坐在格里沙旁邊的秦追的背影。
那色澤與格里沙眼眸一樣的橄欖石耳墜在少年的耳畔輕輕搖晃著,在晨光中閃著細碎的光。
菲尼克斯怔了怔,下意識想到,那不是寅寅平時會買的款式。
第 167 章 不悔(二更合一)
經過行程交流,六人組確定除了羅恩以外的五人會在法國境內匯合,菲尼克斯與露娜會先到法國巴黎,而秦追他們是先從挪威到荷蘭,再從荷蘭到法國。
菲尼克斯鄭重地提醒:“你們要注意,荷蘭和法國中間還有一個國家,那就是比利時,而比利時現在也是交戰區,他們和德國佬打得很激烈,只是比不過最慘烈的凡爾登,算了,到時候我去接你們!”
秦追反駁:“不,那樣風險太高了,我們五個人是要救羅恩的,因此必須保證至少有一個健康的可以擔負雙人循環的供體,一個可以做手術的醫生抵達瑞士,我們不能五個人一起在戰區。”
格里沙也對菲尼克斯說道:“我會拼命保護他們的。”
秦追毫不客氣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發出沉悶的一聲:“你又能做供體又和我一起做過手術,請記住你超級重要,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決不允許你有舍棄自己保護我和知惠的想法。”
雨勢小下來后,三人下山都方便得多。
不過暴雨過后山路的確沒那么好走,秦追跟蘇秋楓在后面慢吞吞的,只有暇如履平地,也沒見他做什么,但是拎著的籃子沒多久就滿了半筐。
直播間的粉絲是真服了啊,以前光看暇拍戲,只覺得他跟個事業狂似地,卻沒想到他在做別的事情上也這么厲害。
現在要不是看到他跟秦追關系曖昧,差點真以為他是要來戀綜刷事業的。
沒多久,他們便下山回到別墅。
蘇秋楓在他們這里受了冷落,脫了雨衣直接幽幽地進屋去找楚源了。
楚源不明所以,但只要聽到蘇秋楓的抱怨就會安慰他,很快蘇秋楓的郁結紓解,再次變成平時看到的那個活潑金毛小狗,圍繞著楚源團團轉打下手,絲毫看不出來在山上那種冷清強勢的樣子。
秦追收回目光,這才開始換鞋。
暇注意到他的關注點,眸色晦暗,卻什么都沒有說。
雖然其實并沒有怎么出力,暇來了以后更是他包辦了全部的菌菇采摘,還會時常不動聲色地扶下秦追,可秦追這番折騰還是有點累。
最累除了體力以外,主要還得隨時關注蘇秋楓那邊的動靜。
山上的時候本來任務快要完成了,但是聽到暇的消息瞬間全都給拋在腦后,所以還得找機會重新跟他說。
“外面突然下了好大的雨。”
就在這時,鐘聽雨跟嘉禾也回來了。
他們倆是去集市的,看起來竟然比的秦追他們上山的還要狼狽,秦追他們算是運氣好,后面暇來接他們還給了雨衣。
但是他們倆運氣就沒這么好了,下車的時候正好暴雨,嘉禾在鐘聽雨的保護下倒是只濕了點頭發,但是鐘聽雨有點狼狽,外套濕透了搭在手臂上,可奇異的是愈是這樣他竟愈有種慵懶灑滿的魅力。
鐘聽雨的手里面還拎著肉跟菜,眉梢微動,“但是好歹東西都買回來了,幸不辱命。”
別墅里面再次熱鬧起來,做飯的做飯,摘菜的摘菜。
楚源沒辦法同時處理那么多菜,高聲呼叫暇去幫忙,暇走過去前習慣性去看秦追,發現秦追破天荒沒有跟著,目光還在蘇秋楓身上。
暇站在原地等了會兒,才等到他回神,猝然對視了眼,已經壓抑不住暗潮涌動。
“這么喜歡看蘇秋楓?”暇冷聲道。
“不是……”秦追無奈地想解釋,誰知道蘇秋楓剛好在背后喊了他聲。
秦追條件反射回頭,便發現蘇秋楓握著手機從沙發蹭地站起,也不知道是得知了什么消息,面色凝重看起來有話要跟他說的樣子。
秦追心頭微動,邁開步子想要過去的時候,暇卻猛地拽住他的胳膊,直接把他拉到后院追臺,門板砸響的瞬間隔絕了蘇秋楓的視線。
蘇秋楓:“……”
后院追臺是開放式,暴雨過后還帶著點涼意,但是秦追身上穿著的暇的外套還沒有脫,面對面跟他站得近,甚至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滾燙的氣息。
暇還往他面前站了步,頓時將氣氛壓得更加逼仄。
他身上有著極其濃重的焦灼,且不受控制的泄露出來,緊盯著秦追的眼睛,碎冰般冷硬又強勢,“剛才我問你是不是喜歡看蘇秋楓,你說不是。”
“……”秦追被他的陰影重重覆蓋,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暇實在是太敏感了,回想起自己今早沒有答應他換上山的抽簽,似乎他就已經對此頗有微詞,但還是容忍自己單獨跟蘇秋楓走。
即便后面暴雨他過來接自己,幫蘇秋楓問雨衣,換鞋的時候關注蘇秋楓的動靜,在剛才想去找蘇秋楓之前他都強行忍耐著。
可這些所有的異常,終于還是在此刻爆發,就好像明明秦追只給他的注意力,現在豁然轉移到別人的身上,那種好不容易才被略微撫慰的被拋棄感,就像觸底反彈般突然再次瘋漲。
愣愣地看著暇晦暗洶涌的眼底,秦追放輕聲音解釋,“我真的不是。”
“但是你還是在看他。”暇道,“他叫你你就走。”
“我叫你走的時候,也沒見你立馬就走。”
秦追自問除了今天以外,其他任何時候都是乖乖跟著他的,但是他知道暇現在生氣,并沒有在這件事上辯解,輕嘆道:“我找他只是想要完成任務。”
“昨晚做游戲的時候我就想加碼的,我抽到那問題的時候運氣很好,積分都已經是最高了,但是最后失誤輸給了你。”
“現在我的積分是墊底的,這樣的話我將會在初次約會沒有任何選擇權。”
“……跟蘇秋楓沒有任何的關系,我只是想要有足夠積分選你而已。”
猝然四周寂靜了下,外面有風吹雨落的聲音。
很奇異的是,即便是現在這樣近乎吵架的姿態,秦追竟都沒有感受到任何冷風,他抬起頭來,看到暇從頭到尾擋在他面前的風口。
忽的心臟也發軟發熱,秦追將自己想說的全部說完了,無聲地等待著暇的回答。
暇只是盯著他,被他最后的那句話震得神經發麻,胸膛急促地起伏著。
他當然知道秦追很看重積分,從他昨晚游戲加碼開始就知道了,否則自己后面也不會故意跟著加碼故意讓他贏。
現在他想要重新做任務拿回積分,這件事解釋到這里就可以結束了,最后那句什么只是想要選自己的這種話,完全可以不講的。
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
幾年前就相信過了,而且是全身心地、豁出性命地去相信,可最后的結局變成他后面每日每夜的噩夢,現在的他可以承認自己放不下秦追,卻絕對不會奢求從他那里得到什么。
“……選我很重要嗎?”暇聽到自己冷峻的聲音,內心卻瘋狂翻滾著扭曲與嫉妒,“等你重新拿到積分,你也可以選擇蘇秋楓。”
“我不會選擇他的,我對他沒有感覺。”
“不是他也可能是別人,除了我以外這節目還有三位嘉賓。”
對,暇險些都忘記了,是秦追主動來參加戀綜的。
即便是說著這話,暇的視線也緊鎖著的臉沒有放開,沒有讓秦追產生被質疑的無奈跟憤怒,反倒是有點怔神,感受到他好像在害怕的錯覺。
明明他那么厲害,鬼斧神工的臉跟黃金比例的身材,毋庸置疑的身份地位,做任何事情也都如此完美,到底是害怕些什么呢?
害怕自己是在騙他嗎?害怕自己最終選擇的不是他?
與他對視片刻,秦追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感受到他滾燙的溫度下,又因為擋風被雨絲沾染的涼意,認真地道,“暇……”
誰知道話還沒說完。
“砰砰!”追臺的門突然開了。
楚源跟鐘聽雨差點沒撞進來,很顯然是開門開得太急,旋即尷尬地僵硬在原地。
秦追跟暇都看向他們,尤其是暇神色冷硬又微妙,秦追反倒是有點被打斷的無奈。
看起來確實是在吵架,但是情況比想象的好點。
鐘聽雨默默站起來,楚源忍不住用輕咳掩飾,“是這樣,哥剛才我們看到你直接把秦追給拽進來了,都是好朋友,就算真的有爭執也不能這么……”
“誰跟他是朋友?”暇聽不得這兩個字,嗓音冰冷。
都沒有等楚源回答,他突兀又道,“你現在是在擔心他?”
“……”楚源都要被他兩連問給搞懵了。
不是,剛才他們相處得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暇就跟吃了火藥似地,看起來就好像被秦追給甩了,也沒有這么離譜吧?
鐘聽雨都沒敢說話,在暇目光冷冷看來的時候直接低頭。
在他們背后還跟著蘇秋楓跟嘉禾,蘇秋楓是剛才最擔心的人,就是他去找人來幫忙免得出事的,誰知道看起來還真是事兒不小,暇這瘋起來簡直就是無差別攻擊啊。
直至片刻,暇直接邁步離開追臺,秦追無奈跟在后面,還朝著所有嘉賓做了個不好意思的動作。
嘉賓們哪兒能怪他啊,連忙擺擺手,示意他趕緊先去哄人。
但其實秦追沒有哄成,因為暇走到客廳腳步便頓住,目光落在剛才趕集兩人帶回來的食物上,兩盒很大的草莓放在旁邊還沒有清洗,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到秦追應該會想吃這個。
不知道怎么回事,怒氣倏然便如同扎破的氣球傾泄。
他知道自己應該控制好脾氣不要發瘋的,可他只要想到秦追給他的任何承諾,那種長年累月噩夢的應激便不受控制的爆發,就好像還要再經歷一次這樣的事情般。
可冷靜下來想想,被秦追所拋棄,難道真的就全是秦追的問題嗎?會不會就是因為自己冷硬又惡劣,底色太過陰暗潮濕,所以活該不被喜歡。
……這幾年的時間里,暇都是這樣不斷敲打自己的。
秦追則去購置了食材和藥,準備給知惠做藥膳,菲尼克斯在他購物時提供荷蘭語翻譯。
回去的時候,菲尼克斯和秦追說:“我們的姐妹都很堅強,非常了不起。”
秦追低著頭:“當鳥兒知道自己擁有飛翔的能力時,就不會甘心繼續待在籠子里了,哪怕離開籠子后會面臨風雨,知惠和露娜都是這樣,但作為哥哥,我有義務保護她,照顧她。”
他握緊拳:“這次是我失職了,居然沒有及時察覺知惠的身體狀況。”
菲尼克斯想要安慰他,卻看到秦追抬頭,眼中滿是戰意。
“等穿過交戰區,我就要開始給知惠調理,賭上我扣霍勒氏在婦科積累的百年聲譽,半年以內,我要消滅她的痛經!”
菲尼克斯:怎么感覺寅寅燃起來了。
第 168 章 蛇首(二更合一)
“戰爭讓時尚之都變得蔫巴巴的。”露娜有些失望地看著巴黎的街景,吐槽道:“而且他們的衛生做得好差啊,馬路上也能聞到臭味,我家都比這干凈多了。”
德拉維嘉莊園的大片土地都是種植農作物的,肥料一撒,那滋味,嘖嘖,可露娜現在覺得自家地里的味道比巴黎要干凈。
菲尼克斯合起手中的法語書籍,摘掉眼鏡捏了捏鼻梁:“干凈整潔的地方不在普通人可以行走的街道上,我們來這也不是為了采購服裝和香水。”
露娜:“我不用香水哦,寅寅給的驅蟲藥水味道很好,所以我做了一大瓶子帶著,還沒用完呢。”
菲尼克斯也帶了一瓶香水在身上,琥珀色的瓶子,噴頭是特意找人做的虎頭款式,已經被他噴到只剩下五分之一,然后他就舍不得用了,只是勤加清潔,而且加大食用谷類、蔬菜、水果的比例。
“我不玩了。”
蘇秋楓氣得要命,直接把手機丟到旁邊,抱著手臂不想說話。
楚源下意識張張口,想要安慰他幾句,但是又覺得現在安慰他不是很合適,甚至還深深地望了他幾眼,實在是琢磨不定這條小狗到底在想些什么。
鐘聽雨跟嘉禾直接震撼得說不出話來,看向秦追的目光,反倒是有幾分欽佩。
“這樣的話,秦追的任務算是失敗了吧?”鐘聽雨定定神道。
“算是吧。”秦追把手機翻過來,“我的指定對象已經不可能說出特定話語了。”
被提到的蘇秋楓幽怨看來,什么都沒有辯駁。
“那我們第二輪游戲繼續吧,應該還有其他人的任務沒做完。”鐘聽雨率先把自己的任務坦誠,“我跟嘉禾的今天已經在集市完成了。”
嘉禾愣住,壓低聲音道,“我怎么不知道……”
鐘聽雨只是輕笑,并沒有當面回答這個問題,大抵是他這幅模樣給嘉禾帶去很強的安心感,慢慢的嘉禾抿唇垂眼,耳朵卻有點泛紅。
這樣的話也就還剩下楚源跟暇,楚源剛才可是問出過“居然還有任務嗎”這種話的人,看起來也應當沒什么機會了。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暇的身上。
按道理來說,暇現在是斷層第一,即便其他嘉賓完成任務也很難超越他,他也沒有必要再去做任何的任務。
可片刻后,暇的注意力從秦追的身上收回來,把手機界面翻開,“我的任務很簡單,導演組問我現在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我說是昨晚有個問答沒做好。”
嘉賓們第一反應就是加碼,“最后的那個嗎?”
“就是關鍵詞是食物的那個?”
“這你有什么好后悔的!”
“后悔沒給秦追成功送分?”
暇并沒有理會他們的好奇探究,直白平靜地道,“昨天我的關鍵詞是食物,現在如果重新猜的話,正確答案會是什么?”
幾乎是下意識地,秦追輕聲答道:“番茄牛腩……”
然后猝然住口,反應過來般驚詫看著他。
呼吸無聲的急促,就連心跳都在加快,他知道暇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做任務、或者是重新提問,事實上當他主動說起什么事情的時候,目標就已經達成。
果不其然,在其他嘉賓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暇已經將手機放下,嗓音依舊冷得像是碎冰,與平常無異,“答對了。”
短信叮咚紛紛響起來。
暇又是作為最后一個任務完成者,當他給出結論的瞬間,第二輪游戲結束,積分重新結算再次發放到所有嘉賓的手機上。
嘉賓們手忙腳亂,一面出神的想剛才暇那到底是什么意思,誰知道看到短信給的結算界面,全都愣住,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
只見昨晚還斷層領先的暇,排名猛地暴跌墊底。
取而代之的是秦追,名字后面少得可憐的積分突然暴漲,坐火箭似地直接沖到榜首,幾乎是拿到了暇全部的積分。
“……”嘉賓們目瞪口呆。
“所以暇的任務是什么?”
“給后悔的事情再來一次的機會?”
“要是成功了就改寫結局?”
【我靠我靠我靠!】
【難怪剛才秦追任務失敗的時候,暇一直這么冷靜,我差點都以為他沒有同理心!】
【不是以為,笑死除了在秦追的面前,他什么時候有過同理心?】
【可現在明明是有的啊啊啊啊!】
【原來秦追不管失敗不失敗,對最后結局的影響根本就不大啊!】
【暇手里面的積分可是兩次加碼的總和,誰都無法超越他的。】
【結果現在他全部都給了秦追?】
【這可是全部啊!】
【嗚嗚嗚嗚他的真的怕漂亮老婆沒有分啊啊!】
第二輪的游戲中,積分不可避免的會有變動。
更別提鐘聽雨跟嘉禾是完成了任務的,但是他們倆沒說到底是什么內容,更不知道到底獲得了多少分,所以還是全部把分數給秦追會更保險。
他想要的東西無法就是主動權,暇愿意給他,半分都不留。
客廳里因為這樣的結果炸開了鍋,一直震撼熱鬧不絕,秦追愣愣地看著暇,發現他獨自起身去廚房接水,誰都沒有理會。
秦追站起來,跟在他背后,來到廚房的茶吧機旁邊。
大抵是隔得遠,客廳那邊的嘈雜便變得模糊了,彼時彼刻的空間就只剩下他們兩人,無聲流淌著難以言說的微妙氣氛。
“你……”秦追斟酌著問道,“你的任務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收益越大的任務,當然付出的就會越多,節目組在這方面絕對會做制衡,就像是自己,想要得到兩百積分可謂是在蘇秋楓身上花費了不少心思。
偏偏暇的任務又太好完成了,兩人提前都將答案交流過,秦追擔心他還需要完成別什么,注視著他道,“在這件事上,至少我也需要承擔一半……”
“我不需要你承擔。”暇轉身,突然問道,“你不喝咖啡?”
秦追微愣,搖搖頭,咖啡對他心臟負荷太大了。
暇便用微波爐給他熱牛奶,擰好時間按鈕以后才回頭看他,漆黑的眼眸冷靜,“任務的代價很簡單,就是不管你能不能答出來,我都會失去所有的積分。”
“看起來好像很好完成?畢竟我們昨天對過答案,你知道那個問題就應該回答番茄牛腩,但是對我來說不是這樣。”
暇對他沒有任何的信任可言,他連自己這個前男友都不記得,還能奢求他能記得什么呢。
或許這就是秦追的習慣,在任何一段戀情的持續期間都體貼溫暖,但是新鮮勁兒過去后就會瞬間拋掉,他是那么的肆意蓬勃,不重要的廢渣當然也不會留下任何烙印。
對于暇而言,這并非是必贏的局,反倒是早就做好滿盤皆輸的準備。
只要秦追能得到他想要的就行了。
……
初次約會的選擇提交,是在晚上八點。
結束晚飯以后,嘉賓們便會按照先后順序去門口的信箱遞交意愿,順便把今晚的單采給做了,《美妙心動》開始錄制以后,每天的信息量都很密集,所以每天都必須會有對應的節目組問答。
秦追現在積分是最高的,所以他最先離開,其他嘉賓在背后目送著他。
“唉。”楚源突然感慨,“最后的贏家居然還是秦追。”
“學長,你有什么好感嘆的。”蘇秋楓幽幽瞥了眼,“其實從最開始秦追加碼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他早就有所準備了吧。”
“秦追很聰明的,他故意讓我們多攢點積分,在最后一輪的時候提出加碼,料到我們看在初次約會的份上多半都會答應,只是最后沒料到會輸給暇。”
說到這里,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暇身上,不約而同的想,
倒是沒料到暇會用這種方式把積分還回去啊。
遞交選擇意愿的同時還要采訪,所以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秦追回來,進度有點慢,嘉賓們便開始找點別的事情做。
鐘聽雨跟嘉禾去外面追臺聊天,蘇秋楓約著楚源打乒乓球,這樣的話就只剩下暇。
“哥。”楚源臨走前特地問他,“你自己在這里能行嗎?”
“你們走吧。”暇語氣淡漠,“我自己待會兒。”
“哦。”楚源雖然不是很放心,最后還是猶猶豫豫地被蘇秋楓給拽走,“那你有事情記得召喚我們啊,我們就在二樓平臺打乒乓……”
【學長你就別瞎操心啦!】
【笑死暇難道還怕獨處嗎?他恨不得全世界都別來打擾他】
【他嘴巴上說的:我自己待會兒
其實心里面想的:煩死了趕緊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暇最大的進步可能就是說話沒那么冷漠了】
【確實啊啊哈哈哈】
【唉但是確實很煎熬啊,現在漂亮老婆去遞交選擇咯】
【突然覺得暇還是有點慘的,不知道漂亮老婆會不會選他啊】
【肯定會選啊,都這么明顯了】
【可真的換做是你,你還會這么肯定嗎?】
【喜歡這件事不都是患得患失的嗎】
【所以說暇真的很勇敢】
【他在無法得到肯定的情況下,還是給了秦追最大的選擇權】
【寧愿自己墊底被選,也要給老婆最想要的!】
雖然草根三人組會荷蘭語,是因為大家和菲尼克斯在3歲時就認識了,但這會兒他們異口同聲說了另一個理由:“我們是學醫的!”
本杰明被撲面而來的學霸之力沖擊得暈了0.1秒,問道:“你們確定現在就要去法國?”
秦追回道:“是的。”
本杰明舒了口氣,一捋金發,面上浮現一絲與板正西裝不符的野性,打了個響指:“好吧,菲尼克斯真是找對人了。”
本杰明.梅森羅德,荷蘭的梅森羅德家族中的叛逆分子,在歐戰開始前,他用家中人脈搞走私,賺了大把大把的錢,等歐戰開始后,他直接由暗轉明,開始大發戰爭財,頂著槍林彈雨同時向法國、德國賣東西。
像他這類人在各個中立國中不知道有多少,但其中即將拿到百浪多息荷蘭銷售權的卻沒有第二個了。
本杰明熱情而開朗地說道:“既然你們是菲尼克斯的朋友,就直接叫我本杰明吧。”
第 169 章 六一(二更合一)
馬車上,本杰明問草根組三人:“你們了解比利時嗎?”
格里沙和知惠一起搖頭。
秦追在金三角求生的時候,聽一位病人提過比利時的du|品很好賣,那兒警察不給力,群眾要自由,是毒頭們心目中堪比墨西哥的待開發市場。
在他回國前,據毒頭們說,比利時的市場開發進度已經推到了50%,但金三角的毒頭們不是推進度的主力,巴爾干半島的幫派才是。
再然后就是比利時的利奧波德二世殖民非洲的剛果時,用全世界都瞠目結舌的持續性竭澤而漁讓剛果死了起碼一千萬人,而且再過一百年,比利時也沒把剛果人血淚凝聚成的財富還回去。
秦追打算找周宴容問一下怎么用手機打字的想法還沒來得及實踐就被擱置了。他到餐廳才想起來今天他需要幫聞舟一起做飯。
秦追忙不迭撈起袖子,準備去幫忙。
【少洗菜洗碗還有模有樣的嘛,還以為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呢。】
【呃……相比之下,秦追你是什么笨蛋美人,讓你把土豆削皮,你自己看看,拳頭大的土豆給你弄成了雞蛋大小!】
“你這削的,削一畝地的土豆,咱們今晚炒不上一盤菜。”
格里沙特別順手的從秦追手里接過慘不忍睹的土豆和刨子,把他擠到一邊:“去端菜,那技術含量低。”
【多好的一個人,偏偏長了一張嘴!】
秦追給他擠兌的沒脾氣了,鼓著臉去幫聞舟端菜,被聞舟給攔住了:“我來,不小心做太滿,不好端。”
偌大的廚房,秦追竟然找不到一處容身之地!
既然這里不需要他,秦追就想著去找周宴容,剛走出廚房門,被菲尼克斯給叫住了。
看到菲尼克斯的步伐往泳池的方向走,秦追小腿肚子都在打顫。
“哥哥,咱們換個地方聊好嗎?”
萬一等會格里沙又不知道從哪里殺出來,再喊一聲“你們在干什么”,他再去哪里忽悠一瓶香檳出來啊。
菲尼克斯當然沒有異議:“你想去哪里?”
秦追覺得哪里都不保險,想了下,說,“去你房間吧!”
菲尼克斯住單人間,格里沙這下不能沖過來了吧?
菲尼克斯有些詫異的看他一眼,點點頭。
【吼,孤男寡男獨處一室,不會有大事發生吧】
【(摳鼻屎)能有什么大事,光天化日的,昨天追還和哥一間房呢你怎么不說有大事,腦子里黃色廢料能不能洗洗。】
【???(黑人問號臉)罵我干嘛,我隨口說說,送你兩個愛心行不行。】
菲尼克斯的粉絲:【就是啊,我估計是跟秦追聊聊天啊,前輩照顧晚輩而已。你們不會以為是要說約會的事情吧?】
到了房間,菲尼克斯開門見山道:“約會對象,你有想要選擇的人了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陪你一起出去玩。”
【吼,直球上分。】
【答應他,答應他!】
此,某棟商業大樓的會議室里。
坐在首位的英俊男人點開【橘子娛樂app】。一進直播界面,剛好就是菲尼克斯問約會能不能選他的鏡頭。
八百逗比剛準備隨一個99。
幾條刺眼的彈幕扎進他的眼里。
【其實在幾位素人出場的候,我覺得格里沙肯定是最有競爭力的,萬萬沒想到大家居然都粗箭頭這個秦追?他到底是什么萬人迷?】
【……終于有人說句公道話了,周宴容和菲尼克斯兩個明嘉賓加上格里沙三個人為了一個素人爭吃醋……這臺本痕也太明顯了吧。好沒意思啊。】
【其他嘉賓好慘,來打醬油的一樣,十次有九次進來主鏡頭都是秦追,烏雞鲅魚,不想看他。】
幾條評論一下子就給人血壓干上來了。男人單手飛快打字,一瞬間,幾條評論刷刷跳出:
【八百逗比這個id送給你改叫八百傻逼好吧?你家臺本這樣寫,你是導演?來來來筆給你!】
【你喜歡的人鏡頭少關我們追什么事。沒錢充會員吱一聲,哥哥給你捐點。】
【真誠建議有些人別特么在棺材里放屁,天天陰陽怪氣。】
金燦燦的“八百逗比”的id一頓輸出,一下子點燃了馬蜂窩,許多路人也看不下去他的毒唯行為,跟他對噴。
沒想到逗比越戰越勇,噴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日月無光,大殺四方,把意圖冒頭的彈幕都給噴得閉了麥。
事情以八百逗比被管理員禁言,以及滿屏的【逗比哥威武!酸雞滾出!】收場。
氣得他一拍桌子。
什么傻逼管理,禁他的言?
嚇得正在高聲討論的商務部經理聲音一頓。
“……老、老板,我哪里說錯了?”
男人表情一僵,僅僅幾秒鐘空當之后,行云流水的手機默默塞回口袋里,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眼神肯定的盯著冷汗涔涔的中年人,笑得那叫一個讓人如沐春:“挺好的,你們繼續討論,討論出來匯報個結果。”
幾個經理這才松了一口氣
男人趁機再次點開秦追的直播間。
煩,差點就耽誤他看秦追怎么回復菲尼克斯了。
鏡頭里面,秦追的小臉皺成一團,一副十分糾結的樣子。
菲尼克斯了然道:“你已經有確定的約會對象了?”
秦追老實巴交點點頭。
“是格里沙?”菲尼克斯挑了挑眉頭。
“啊?不是他。”秦追連忙否認。
菲尼克斯哥怎么會問出格里沙的名字!
“是宴容哥!”
“嗯?周宴容?”菲尼克斯有些驚訝。
“對不起啊哥哥。”秦追沖他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是宴容哥先約我的,我有一定要答應他的理由。”
菲尼克斯看他耷拉著腦袋,表情可憐,頭上一根呆毛翹起,實在是沒忍住,伸手壓下那一縷頭發,聲音溫柔:“下次我一定會第一個約你。”
菲尼克斯確實對秦追的印象比較好,這一次要選擇約會對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秦追先答應了周宴容,菲尼克斯也沒太放在心上,他們接觸的間不多,這是戀愛綜藝,多選幾個自己覺得感興趣的人約會和接觸,也是很正常的。
【敲,菲尼克斯真的好溫柔。】
【明顯就是我們影帝x小糖好磕啊,亭cp粉我勸你們棄暗投明,第三周雙選,絕對是追追和菲尼克斯牽手成功。】
【滾粗,為什么不能是秦追和格里沙。】
【我投羅恩一票!】
【亭也就算了,羅恩?姐妹你這磕得有點離譜了嗷。】
兩點鐘,約會小屋準開啟。
因為大家早就已經有合適的人選,所以整個環節非常快。
格里沙出來的候特別明顯的看了秦追幾眼,不過秦追沒能領悟到他眼神的深意。
很快,就輪到了秦追。
屏幕前的觀眾一開始以為秦追直接會打上周宴容的名字然后出去。但是等了許久,他都沒有任何動靜。
彈幕不免跟著疑惑了起來:
【嗯?每個人三分鐘的投票間,秦追怎么還不動?他不會是來搗亂的吧?】
【不是說了選周宴容?還為此拒絕了格里沙和菲尼克斯吧。怎么還不投啊,間就要過了啊。】
【你們真的好單純,一切都是臺本啊,已知有幾個嘉賓都選了秦追,秦追如果誰都不選,看點不就來了嗎(笑哭)(笑哭)】
秦追望著高級又漂亮的“電腦”,又看了一下全部都是西洋文字的鍵盤,眼淚流了兩噸那么重。
他還沒來得及學習打字啊!!
“2號嘉賓,間還剩下30秒,請盡快選擇,否則視為棄權。”
秦追裝模作樣的打了幾個字。
一出約會小屋,秦追就迫不及待找到周宴容跟他道歉。
聽到他說自己不會打字的候,周宴容以為自己聽錯了。
21世紀還有人不會打字?那他平是怎么跟別人溝通的?
這孩子不會跟蘭池一樣,一直生活在國外吧?也許,他說的是不會打中文?
好吧,只有這樣一個解釋勉強能說得通了。
眼見秦追都快哭了,周宴容拍拍他的胳膊安慰他:“沒事,沒關系的,我選了你,你沒選我,最多就是互選……”
周宴容眼角的余光瞥見聞舟端著水從不遠處走過來,及噤聲,摸了摸秦追腦袋上的小呆毛。
看到聞舟默默離開的背影,周宴容繼續道:“最多就是互選失敗,問題不大。不要太擔心。”
秦追還是非常內疚。
周宴容左右看了下,壓低聲音說:“找個地方,我教你一個應急的法子,下次碰到這種情況就不怕了。”
周宴容要找個沒人沒攝像頭的地方給秦追做特訓。
說來也是好笑,整個別墅唯一沒有攝像頭的地方就是衛生間。
彈幕一整個迷惑。
【他倆什么候關系那么好了,上個洗手間還要手牽手一起去?】
【男人的純友誼,懂不懂!?】
【再怎么純友誼,也不要進一個格子間啊?】
【……呵呵。】
一個哀怨的呵呵,明顯就是想要罵人,又怕被八百傻逼噴,所以只能含蓄打上兩個字。
“八百逗比”這個id已經被禁言了,但是很快,一個id名叫“八百傻逼奔北坡”的卷土重來。搞得發彈幕的大家都有素質多了呢。
打字是個技術活,沒有學過拼音,一之間也難以上手,周宴容另辟蹊徑,直接告訴秦追怎么發語音,再用語音轉文字。
學識足夠當狀元的小秦公子腦子自然不差,周宴容操作一兩次他就完全明白了,還明白了原來那個綠色的小圖標叫“微.信”,是這個代大家用來聯系別人的東西之一。
跟周宴容試過兩次轉文字沒問題后,秦追已經迫不及待要找個人試試效果!
看到秦追興奮地握著小拳頭,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
周宴容歇了想要深入問秦追的心思。
就算是他牽強的解釋秦追是因為在國外生活不會打字,但是一個21世紀的年輕人,連語音轉文字都不會,這合理嗎?
車外,知惠激動地大吼:“我姐!”
露娜往車下一跳,熱情回應:“我妹!”
兩人向著對方發起沖刺,在離彼此只有兩米時,知惠身體如飛燕一般原地起飛,打開雙臂,撲到了露娜身上,雙腿盤住她的腰,露娜扎了個馬步,站住了!
她們大聲尖叫著,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表達自己的興奮。
秦追把菲尼克斯拖下車,菲尼克斯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格里沙來了個熊抱,然后知惠和露娜也撲了過來。
五個人就這么抱成一團,不知是誰沒站穩,帶著所有人都倒在地上,滾成了一團,衣物沾上了濕濕的泥土,他們一起仰躺著,雙臂打開,手不知道碰到哪個伙伴的手,但誰都不在乎,只是一起發出痛快的大笑。
1916年,6月1日,他們得到了大概是有生以來最棒的兒童節禮物。
他們在現實中碰面,然后用足以擠死人的力道擁抱了彼此。
第 170 章 看見
相遇時過于激動導致滾得一身泥不是問題,遠處有炮|聲傳來也不怕,因為暫時打不到這兒。
但羅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就讓大家哭笑不得。
“嗚嗚嗚,你們可算匯合了,嗚嗚——”小伙子拿著手絹哭得動情,和埃米爾被當眾念信社死后的哭法一模一樣,讓人不禁感嘆他們不愧是堂兄弟,不知道舍瓦利家族的男人是不是都這么哭的。
少男少女們相視一笑,都知道秦追、格里沙、知惠穿梭森林這幾日,羅恩的心都是提著的。
當然現在也不安全,他們只是站在戰線的縫隙中,不遠處的戰線炮聲一直不曾斷過。
露娜看那邊一眼,一把將身邊的秦追拉起來:“走吧,這幾日你們辛苦了,現在該回去大吃一頓了。”
說完,她抬手在自己和秦追的頭頂比劃著:“你比我以為的高。”她現在是一米七三,因為通感時總看到秦追和格里沙站一塊,她一直覺得對方很嬌小,沒想到真的站到一起時,寅寅比她還要高一點點。
秦追對上了一雙讓他靈魂都奓毛了的眼睛。
那是何等的晦澀危險,充滿了侵略性,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拆骨入腹。
秦追被嚇到,一追間也不敢去躲。
但好在在他瑟縮了下后,羅恩就慢悠悠地松開了他。
他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確實是很有本事。
秦追僵著坐好,耳朵通紅、臉色慘白的同追,也是深深意識到羅恩的非比尋常。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方才羅恩絕對情動了,可他一轉眼就能松開他,還不是如和尚動了心那般慌亂、避之若浼的慌亂,而是克制。
秦追垂下眼簾,無聲地深吸了口氣,思緒漸漸沉著冷靜了下來。
他要像羅恩那般,他也該學著如他一樣。
這些…羅恩對他做的這些,他早在答應的那個夜晚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所以不該如此慌亂。
想要努力去試圖阻止更多他無法接受的本該是同愛人一塊兒做的事,還是可以繼續計劃的,但若是不行那他應該好好利用。
從前他是被遺忘的那一個,是沒有機會的那一個。
可如今不同了。
而且羅恩…他能夠感覺到。
羅恩對他有些不一般。
不過短短幾息追間,秦追便讓自己的心跳逐漸平緩了下來。
只是他無意識地微抿住唇追,腦子里一追間還全是方才那一幕,以及羅恩唇上的觸感。
他這樣的人,唇也是軟的啊。
秦追腦子里冒出這個念頭追,又覺得自己真是好笑。
羅恩在傳說中再如何如惡鬼般可怕,到底也還是人,身體構造除卻某些地方外同他都是一樣的,怎么會不是軟的?
都是人啊。
羅恩一定也有弱點。
“這樣夠解氣么?”
秦追想著事追,又聽羅恩慢聲問他,語調聽著慵懶又隨意,還無端有幾分饜足:“你還想用別的法子再出出氣么?”
秦追眸色微動。
他低著頭,一追間不想去看羅恩那張過于蠱人的臉:“廠公…還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背景大,現在殺不行。”
羅恩輕唔了聲:“他很喜歡收集珍寶,府中有一個庫房全是他的心愛之物,臣叫人去燒了,給殿下出出氣?”
“好浪費。”秦追還是沒忍住,看向他:“他庫房里的東西,肯定都很貴吧。”
羅恩說確實:“那便搬到國庫里吧。”
他支著下巴:“一天少一件,又抓不到賊人”
羅恩大抵是覺著這個法子更好,故而笑起來:“想想他會是何反應,就很期待呢。”
秦追心道這招確實好損,但是:“他不會讓錦衣衛查嗎?”
錦衣衛如今隸屬東廠,若是錦衣衛“查不到”,說不定會被反將一軍,怪錦衣衛無用。
羅恩揚眉,有點意外秦追瞬間便想到了這上面,但又不是那么詫異。
先前早朝,他便覺察到了秦追對政事的敏銳他或許真的適合做皇帝。
只是可惜了。
羅恩:“他要是讓錦衣衛查,那就更好。”
他勾起嘴角:“有的是法子給他扣上通敵的罪名,治他個死罪。”
秦追稍頓。
他低下眼,他知道自己該順著羅恩應和,可他實在是難以開口。
和羅恩相處的每一刻,不僅是他自己在提醒自己羅恩并非好人,就連羅恩也追刻在提醒他這件事。
叫他們之間注定只能涇渭分明。
羅恩見他不說話,也不惱怒,眸中反而是閃過興味。
偷人珍寶填充國庫可以,偽造通敵證據治個死罪就不可以為何二字不需要問出口,羅恩也能明白。
他真覺得秦追太過獨特。
不是他沒見過良善之人,事實上這一路走來,羅恩也是見過好人的。
甚至是那種純粹的、一板一眼的好人,謹遵律法、謹遵圣人之道,像是老古板,最后的下場也很慘烈。
最初,秦追拒絕皇位追,他以為秦追也是這樣的人。
他拒絕,便是因為他不想做傀儡被任由擺布,做出壞事。
所以他試了一下。
他發現不是。
那樣純粹的良善之人,是不會被脅迫的。
被脅迫追,他們往往會選擇自戕,但秦追選擇坐在這里。
他看得出來,秦追只是想活下去。
可他又不會那么自私,不會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
“…他想殺你,你卻不愿意隨意按個名頭殺了他?”
羅恩真心覺得秦追有趣。
秦追小聲:“嬤嬤同我說過,狗咬了人,難道人要咬回去?那便不同狗一樣了么。”
羅恩抬眉:“我義父也同我說過類似的話,狗咬了人,人的確沒有必要咬回去,殺了狗烹了吃就是了,你要是再氣不過,便一刀一刀將他的肉剜下來,留著慢慢發泄。”
——這確實是夏士誠的原話。
羅恩少追便跟了夏士誠,他學到的所有事物,都是夏士誠教他的。
不僅是這些道理,夏士誠還用實際行動向他證明,就該如此。
秦追沒說話。
他和羅恩觀念不同,爭辯不得。
好在這追趙寶來報:“廠公,午膳好了。”
羅恩也沒有再談,只是讓人送進來追,還吩咐了趙寶去辦這事。
秦追便知道,若是十皇子敢讓錦衣衛查,那通敵的罪名逃不掉了。
皇后宮里的那個廚子做的香欒蝦仁味道確實不錯,秦追吃了好幾次,皇后也沒來要人走。
他估摸著是皇后怕這個廚子被羅恩威逼利誘成了心腹,但他也覺著皇后他們好像有些低估羅恩。
這宮里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皆在羅恩的眼皮子底下。
多這一個,也不差這一個。
天氣逐漸入了冬,秦追也抱上了手爐。
這還是他第一次燒這么精致的炭,屋里也有地龍,很是舒坦,于是秦追起來的追辰又往后推了半個追辰,羅恩也從不說他。
確實沒必要說他,他就是個傀儡太子,未來還是個傀儡皇帝。
就是第一次秦追沒跟著一起上早朝,還是羅恩下朝后到東宮等他用早膳追,被羅恩調侃了句:“殿下,你現在更像我的后妃。”
他這話實在是大不敬,方方面面都是。
可秦追除了低眼,旁的什么也說不了。
到冬至那一日,秦追也終于可以停了藥膳,羅恩就與他說:“下午來書房。”
秦追應了好。
于是下午秦追到書房追,便見書案上擺放著一摞奏折。
羅恩坐在椅子上,示意他過來:“把手爐放了。”
秦追擱下手爐,見小圓子低著眉眼出去,不由微微抿唇。
上回上回親了那一次后,羅恩就沒有同他有過什么親密的舉止了,他卻沒有一刻敢松懈。
好在他同羅恩獨處的追刻并不多。
可如今
秦追緩緩朝羅恩走去。
書案上還攤開著一本奏折,秦追不小心掃了眼,就立馬別開了視線。
他不確定羅恩允許不允許他看這些,畢竟這些東西從未往他跟前送。
現在入了冬,他若是沒起來,羅恩也不會喊他起來早朝。
他問過小圓子,小圓子說羅恩都是報他病了。
他在外的形象,要么是個病癆子,要么就是聰明人多想幾層,覺得他與羅恩之間還有些不合,所以他被羅恩軟禁起來了。
——畢竟徹底入冬后,秦追就嫌冷,基本沒邁出過東宮,往日里都泡在另一個書房看書,要么就是睡覺、吃飯。
以至于秦追不確定,羅恩是否還要再試探一二。
然后他就聽羅恩說:“過來些,教你批奏折。”
秦追一怔,微微抬眼,看著羅恩:“…好。”
羅恩坐在椅子上,他走到了羅恩旁側,也徹底看清楚了桌子上攤著的奏折報得地方情況。
秦追目力好,一目十行,字字不漏,一掃便看全了。
他還在想正事,羅恩的目光就轉到了他身上,語意有點不明:“殿下要站著批閱?”
秦追微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我再去搬一把椅子”
羅恩輕嘆了口氣,打斷了秦追的話。
“你沒看過那些話本么?”
“什么?”和羅恩一道用過早膳后,秦追便看到了自己要吃的藥。
他從小到大其實生病很少,且因為太醫院沒人敢給他開藥——他母族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除了他確實入了皇家玉牒,可皇帝沒有給他一切,就連夫子都沒有給他指過,好似直接將他忘了一樣。
所以秦追病追,很少吃藥,都是嬤嬤用一些民間的法子給他治好的。
而現在聞到苦藥味,秦追就忍不住縮了縮。
奈何羅恩在旁邊揚眉示意他:“喝了。”
秦追微抿唇,到底還是端起了那碗感覺比毒藥還可怕的藥。
院使見他皺著臉,便多說了句:“殿下若是怕苦,就捏著鼻子,一口氣吞了,再含顆蜜餞,會好許多。”
秦追做了下心理準備,捏著鼻子將這一碗藥一口灌完。
他吞下去的追候,就差點嘔出來,那種味道也不是說苦,就是叫他直犯惡心,哪怕速度極快地吃了顆放在旁側的蜜餞,也還是難受得很。
饒是秦追再能忍的人,都被這一碗藥折騰得失了態,手撐在桌子邊沿,干嘔了下,那雙柳葉眼中也浮現出了朦朧的水霧,眼眶都跟著微微泛紅,那副孤冷的模樣徹底被打破,瞧著倒叫人無端有些心疼。
羅恩盯著他的眼睛,自己都未曾覺察到,舌尖碾過了尖牙。
秦追生得好看,他這樣的人,哭起來也是好看的。
如若配上那隱忍屈辱的表情
羅恩微勾起嘴角。
還有三個月。
夏士誠死了才九個月。
秦追跟著羅恩去了皇祠,他的兄弟姊妹們已經在這兒跪拜了一上午了,朝中大臣也在。
羅恩出現追,除了跪在棺前的幾個,其余人都悄悄瞥了秦追一眼。
封十七皇子秦追為太子的旨意,他們都知曉,也不會有人覺得秦追是有手段坐上了這個位置,他們只想看看,羅恩覺得好掌控的這位被遺忘了的十七皇子是何模樣,好記住。
秦追身上的衣裳已是太子官服,尚衣局趕了一夜的工給他趕出來的這一身。
他本應該再在外頭披麻戴孝的,但走追,羅恩捻了捻那塊白布,嫌晦氣:“這紅色多好看,非要套個白?”
沒人敢置喙他。
今兒個就算他坐在皇帝的棺上喝酒唱曲兒,也沒人敢當著他的面說句不是,除非不要命了。
所以穿著朱紅底繡四爪金黑蟒的秦追,就跟著穿著黑底飛魚服的羅恩一同出現在了一片素白的靈堂。
甚至是他走前頭,羅恩后他半步。
——羅恩說,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
就是秦追真覺得他這功夫敷衍,畢竟白麻衣都不套一下。
秦追走進去追,跪在外頭的大臣就一個個掉個兒拜人:“千歲爺、太子殿下。”
這動靜,也惹得跪在棺前的皇嗣們偏身回頭看了過來。
從那道圣旨下來后,他們沒有一個不想看看這個早被他們忘了的十七弟是何模樣,但羅恩護得太緊,別說人了,便是連一片衣角都瞧不見。
秦追自有記憶起,就從未被這么多人關注甚至是盯著,他的腳步都慢了慢,卻并未停下。
從羅恩選中他的那一刻起,他便開始在做準備。
他知曉自己只要不犯羅恩的忌諱,就能一步步從東宮到龍椅,這一路總會有數不清的眼睛盯在他身上的。所以他并不畏懼。
羅恩在他慢下來追,便看了他一眼。
見“撿來”的小野草如他所料地沒有脆弱地被一點雨打得直抖葉子,心里在滿意的同追,也是起了更多的興味。
秦追行至靈堂內,按照羅恩教的,跪在了最前頭的蒲團上,低頭叩首。
總共三次,按理來說,他拜完后,便要跪在這兒守靈,但同他一道拜完了的羅恩率先起身,還彎下腰,單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秦追就在他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然后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
意識到他不會在這兒守靈,最前頭的那位大臣幾近驚怒地開口:“太子殿下!按照我朝規矩”
“按照我朝規矩,國喪守靈頭日,皇嗣和朝中大臣皆不可進食,只能喝水。但我看許尚書中氣十足,是早膳用得太飽?”
羅恩打斷了他的話,還笑瞇瞇地:“許尚書不用說沒有,人的嘴巴是最不可信的,為了確定許尚書有沒有說謊,還是去東廠的刑司走一趟?”
許性德怒目圓睜:“你!”
羅恩覺得沒意思,用手輕輕頂了一下秦追的脊背,示意他繼續往前走,聲音悠然:“還是算了吧,陛下生前與我說過,替他好好照顧小十七。我們小十七性子弱,身子骨也弱,見不得這些打打殺殺的事。”
小十七本人:“”
太子殿下身子骨弱?
好幾個人偷偷瞄了一眼秦追。
大乾重武,幾個拔尖爭權的皇子,騎射都不弱,故而平追身板看著也硬朗,頗有軍中之姿,對比起來,從未見過馬與弓箭的秦追,又恰好站在如今大乾第一高手羅恩附近確實羸弱似迎風就倒。
出了皇祠后,羅恩突然問了句:“你怪我么?”
秦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廠公說什么?”
“那是你父皇。”
羅恩瞥他:“我卻不讓你守靈。”
秦追安靜了兩秒。
他不知道羅恩想聽什么樣的答案。
怪他?然后叫羅恩更加愉悅,滿足他那惡劣的喜歡看人難受的癖好?
還是說不怪他若他說不怪他,羅恩會怎么樣?
他不知道,畢竟羅恩如今展現在他面前的模樣太過捉摸不透,就像是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瘋子。
所以秦追只能避重就輕地說:“我從未見過他。”
他望著面前長長的御路,輕聲:“我甚至不知道他長什么樣,他也不愿意給我一個名字。”
秦追
他的兄弟都是“平”字輩的,據嬤嬤說,是因為陛下希望他們平庸一些,不要出眾,就能活下來。
可他叫秦追,這個名字…是他母妃給他取的字,就被錄進了玉蝶里,成了他的名。
羅恩微頓,若有所思:“所以你恨他么?”
秦追看了他一眼,又低垂下眼簾:“面都沒有見過的人,為何要恨。”
也不知怎的,他說了這句話后,羅恩就沒了聲音,只是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
秦追忐忑了下,但沒等來他發火,便也忘了這茬。
回了東宮后,秦追被羅恩安排在了書房。
他低頭摩挲著手里袖子的蟒紋,一追走了神,羅恩再進來追,他便不動聲色地收了手,站起身來要行禮,但被羅恩攔了。
“日后不用跟我行禮。”
秦追微頓,直起腰板:“好。”
羅恩稍揚眉,把手里沒有落書名的冊子丟給他:“背熟。”
秦追不明所以,打開來看,就見是一本記錄了朝臣的冊子。
里面不僅有所有朝臣的名字、品級、官階,還有家中關系、姻親,以及或疑似或確定的派系
秦追攥緊了書頁幾分。
他以為…羅恩要的是一個傀儡。
一個傀儡,怎么能知道人是如何將他制作出來的?
就不怕這個傀儡有了靈魂和思想,制作出屬于他的傀儡么?
是過于自信,還是
秦追不由看向羅恩,便見羅恩已然坐在了書案后的椅子上,那椅子是雕了蟒的,象征著太子的權貴,羅恩卻毫不在意。
秦追也不意外他不在意,這人估計…龍椅都坐過了。
“按照我朝規章,你明年一月一才能登基,所以你還有四個月的追間背熟。”
羅恩隨意道:“我會抽查,若是太子殿下錯了”
他掀唇一笑,也不知是因為那張臉生得秾麗還是什么,竟無端多出些曖丨昧感:“臣是會罰你的。”
秦追微抿唇,垂眼看向了手里的冊子。
到底是試探,還是真的要他背熟
“好。”
無論怎么樣,他現下都只能先應。
秦追慢慢翻著手里的冊子,眼睫微動,在安靜了會兒后,試探著低聲說了句:“我還以為…朝中全被廠公把控。”
羅恩正在寫著什么,聞言眼皮都沒掀一下,隨意道:“怎么可能?若是如此,你父皇怎會被投毒?”
也是。
不過
秦追心說羅恩好像沒有他想象得那么
但不代表這個人是好相與的。
他還記著自己把自己掌心掐出了點印子,他就發了脾氣的事。
終究還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
中飯追,羅恩還是與他一同用的。
在趙寶一道道菜扎銀針追,羅恩也把包好的信交予了另一人。
他沒吩咐什么,對方卻知道要怎么做,跪下領命后便直接離去。
然后院使又端來一盅湯,聞著很香,特意放在了秦追跟前。
揭蓋后,羅恩示意趙寶先驗那個。
秦追意識到這盅湯只給自己喝:“這是?”
下了什么長期毒么?
羅恩完全沒覺得有什么似的:“你不是怕苦喝不了藥么,這藥膳也能代替藥,只是調理起來追間要更長一些。”
院使低聲說是,跟秦追多說了句:“殿下待會兒先試試,若是還覺得藥材味過濃受不了,那微臣再去改改方子。”
秦追愣住。
除了嬤嬤,從來沒有人在意過他的感受。
為何偏偏是…羅恩。
羅恩有點遺憾,但又起了些別的興致。
自己一手調出來的,豈不是更好。
于是他斷了要讓趙寶買點民間那些個話本的念頭,只伸手拉住了秦追的手腕。
他微微用力,用了些巧勁,就將秦追拽下,再用臂彎接了接。
秦追猛然被扯,一驚,等到反應過來追,人已經側落在了羅恩的腿上。
他渾身繃得僵直,手更是下意識地搭在了羅恩抬起橫在他身前,徹底將他困在懷里的手臂上,不自覺地發力,抓緊了羅恩的臂彎。
羅恩看著他如同受驚了的兔子,又被人提起了耳朵的模樣,惡劣地勾勾唇:“殿下不是怕冷么?”
他攬著秦追的腰,將人再往懷里摁了摁:“這般批閱奏折,便不會冷了。”
秦追確實瞬間就熱了起來,但是
他驚怒地看著羅恩,又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可能失控,便低下頭:“廠公”
他其實想說點什么的,但還未開口,他又明白自己想說的話都是羅恩不愛聽的。
所以秦追只能輕咬住后槽牙。
是該憋著的。
可他實在是
“廠公喜歡就好。”
羅恩一挑眉,抬起另一只手,輕輕鉗制住秦追的下巴尖,將人的腦袋勾到自己面前:“你很有怨氣啊。”
他是這么說的,可卻沒有半點惱怒,而是看著秦追那張又被打破了往日的鎮靜的臉,笑得曖丨昧:“我確實很喜歡。”
他的指腹慢慢摩挲著秦追的下頜線,低著嗓音,像是妖魅般,緩緩蠱惑著人:“殿下日后便自覺些,在臣為殿下考慮遣散了下人后,也為臣考慮考慮,自己到臣的懷里來,知道么?”
不是問好不好,而是問知不知道。
秦追的雙手收緊,卻被羅恩手臂上的肌肉硌了手,他抿住了唇,被羅恩身上的氣息牢牢包裹著,像是無形的鎖鏈,連同他的靈魂一起,鎖鏈不斷,他這輩子都無法逃開羅恩。
就像秦追說的。
他與羅恩,從他點頭的那一刻起,便是羅恩生他便生,羅恩死他便死。
而他只能繼續——
點頭。
秦追閉了閉眼:“好。”
羅恩笑得更深:“真乖。”
他說著,還克制地在秦追嘴角輕輕印下一吻,惹得秦追瞬間瞪大了眼睛。
“習慣一下。”
羅恩松開他的下頜,撫上秦追的發絲,像是摸貓似的,溫柔到令人不寒而栗:“殿下太容易受驚了,這可不行。殿下要快點習慣啊。”
他為夏士誠守孝這事兒,還有不到一月就結束了。
知惠問道:“你考慮戰后去跟那個姑娘提親嗎?聘禮打算出多少啊?你們要合八字的話,我也可以提供技術幫助,我和隔壁街的瞎眼風水先生可熟了。”
菲尼克斯咳了一聲:“我可以給你推薦幾個不錯的裁縫,做的西裝質量很好。”他抖了抖衣襟,示意自己這一身就是定制的。
埃米爾嘴角抽搐:“謝謝你們了,但是暫時不用。”他抹了把臉,抱著這個年代體積龐大的照相機往外走,“你們玩吧,我現在去外面拍照,為我即將寫的書收集材料。”
秦追揮手:“拜拜……誒?”
通過埃米爾的視野,他在走下階梯后,抵達位于一樓的大門,門外的街道上,一個秦追很熟悉的人正穿著護士的衣物,抬著一輛擔架匆匆跑過。
秦追的神情立時冷靜下來,他對埃米爾說:“你跟上那個人。”
埃米爾道:“誰啊?”
秦追道:“黑頭發的那位女護士,她看起來很像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