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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1章 Chapter 241 應激的貓(二……

    南平痛地眉頭支了起來, 卻也沒發出一絲唔咽的聲音。

    樊九瀟細微地觀察到她神情的變化,以為她是真的很介意孟觀文對她不喜的態度,隨即思忖了一下, 開口:“下次他不會再這樣了!

    “沒事的九哥,我不是很介意他對我的態度, 我只是身體有些不太舒服。”南平頗有些幽怨地嗔了眼對方,難得有幾分小女兒的羞澀神態。

    樊九瀟眼神一頓,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不舒服么?我昨晚給你抹了藥, 可能是量還是少了些, 不然一會你自己再上一遍藥吧!彼f的很自然, 仿佛并不覺得氣氛曖昧。

    可桌底下的孟觀文卻陡然一怔,上藥?做什么需要上藥?又為什么不舒服?

    他的太陽穴凸凸直跳起來, 鼓囊著,大有沖破表面那層皮膚的狠勁。

    南平感受到腿上被猛然抓緊的觸感,不悅地伸手摁住了他的頭,固定住。

    嘴上卻回應地頗為親昵, “你想錯了九哥,我不是那里不舒服, 只是頭有點暈而已?赡苁亲蛱炷莻香聞多了吧!

    樊九瀟“嗯”了一聲,隨后吃下一塊切割的方方正正的牛肉,細嚼慢咽地吞進喉嚨里, 又端起一旁的溫水壺。

    不緊不慢地用鉗子從果盤里夾了幾片檸檬放進去,再放入一塊冰糖, 慢慢搖晃起來,待覺得時間合適了,便倒進了茶杯, 推到了南平的面前。

    “喝吧,適當補充點維c,會好很多。”他眼神平靜地看向她,面容溫和的笑著。

    南平眼簾細微地浮動了一下,臉色莫名有幾分潮紅,接過杯子的手都有些握不緊邊緣。

    汗濕了大半個手心。

    她一邊小口吞咽著檸檬水,一邊手指深深-插-入孟觀文后腦勺的發絲里,那些發絲像是有感應的數只觸手,纏繞進她纖細如脂的指縫里,緊緊地攥住。

    從樊九瀟的視角監視下也只不過觀察到她愈發紅潤的臉和鼻尖沁出的一層細汗。

    眼神間仿佛也是濕漉漉的,有些被頭暈導致的迷離跡象。

    他不免蹙了一下眉。

    “一會我讓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身體,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他放下手里的餐具,有幾分關切地望著她,深邃的眼眸里像是含著一汪溫泉水,細膩柔軟地包裹住她。

    南平只覺得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昨晚,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深深溺于其中。

    她忽然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收緊了雙腿,另一個桌下的手攥得更重。

    “昨晚那件事之后,九哥把我當作什么呢?”她不由問出聲。

    孟觀文頭一僵,感覺自己就要窒息了?陕犚娔掀綄Ψ艦t的發問,又莫名覺得氣憤,他張著嘴,舌尖瘋了一般的蠕動。

    耗費了不少力氣,即使有源源不斷的水滋養著他的鼻尖,也仍舊解不了他喉間的干渴。

    只是憑本能的,迫切想要去除那早已消散的不知蹤影的藥香。

    樊九瀟放在餐桌上的手指微觸了一下涼薄的餐刀把手,身后熾黃的光線淹沒他的背部,掩去了他周身冰冷淡漠的氣質,只剩下眼底如玉的溫存。

    沉默了幾秒,他很輕地笑了一下:“你想讓我把你當成什么呢?”

    “十一妹妹,可有可無的情人,抑或是——”

    他微微偏頭,意有所指:“我的未婚妻?”

    南平手指扣緊,勉力穩住了搖搖欲墜地身軀,眼神驀然清醒了幾分,她忽略掉那陣陣的快意,直直地看著他,嘴角咧開:“那如果我說,做你的未婚妻呢?”

    樊九瀟挑眉,隨后沉思起來,似乎真在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時間就這么僵持了幾分鐘。

    孟觀文的動作也越來越不安分,放肆的厲害。似乎是想懲罰對方。

    南平的眸色溢出零星水光,猛地伸手掐住了他的后頸。

    像是在進行一場生死較量。

    勢均力敵。

    “你不會愿意做我的未婚妻的,十一。”他的未婚妻不需要腦子,因為這會讓她無法面對枯燥乏味又無趣至極的生活,空有身份地位,卻不能擁有決定權。

    甚至出席任何場合都只能冠以夫姓,當個會生養又美麗和善的花瓶。

    這樣的生活,即便能擁有至高的地位,可沒有其發揮的空間,她就永遠不可能愿意只當一個附屬品。

    樊九瀟很清楚地了解盧南平的野心。

    遠不止于光啟的繼承人。

    南平重新握緊手邊的茶杯,又伸到了唇邊,很好地掩蓋住了她細微的喘息動作,隨即淡定地仰頭飲盡。

    朝對方嫣然一笑,雙眸像被水清洗過一番,亮地驚人,“九哥說的對也不對,如果你是真心喜愛我的,那我為什么不愿意呢?”

    樊九瀟又覺得她說的有幾分道理,臉上的笑深了一些,只是看著她,并不說話。

    仿佛意識到她會繼續往下說一般。

    “當然,眼下我們之間也沒必要談什么愛與不愛,這顯然也不適合我們的關系。不過九哥下次如果再有失控,能不能不利用我了呢?”

    樊九瀟手指似乎又動了一下,摩擦過銀白色的刀背,指腹帶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印記。

    他彎唇,“嗯,可以!

    對他來說,那只不過是一個失誤。這種失誤還是由他把控,刻意放縱的結果。

    樊九瀟清楚的知道昨晚的自己需要有一個突破口,而且這個突破口正好天時地利人和。

    他只是順應自然。

    南平也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這么果斷,沒有半分猶豫,那種可怕的直覺又席卷而來,突然就讓她有些分神。

    然而沒等她分神多久,黏膩濕滑的觸感又襲擊著她的大腦神經。

    很煩

    讓人想要搗碎什么。

    可她越是挺直著背,鬢邊的汗水就冒出更多。

    不得已,她開始分散注意力,談起了最開始的條件,“還有,九哥你之前說要幫我當上光啟的繼承人,你預備怎么幫呢?我也不瞞你,很快我就能憑借自己做出來的項目成績,成功進入董事會,所以我想知道,你如何能讓我又繼續在更短的時間內獲得繼承人的位置。你可別告訴我聯姻這個方法,那會讓我覺得有種不實感!

    樊九瀟見她臉頰紅撲撲地,神情卻異常嚴肅,莫名就笑了一下,話音很輕,“你不用擔心這個,到時候就知道了!

    他許諾的事,從來就不需要迂回的方法。

    與其說是幫,不如說成扶,更為貼切。

    南平自然也相信他的話,只是不說些什么,耳邊就會出現一些幻聽的吮吸聲夾雜著黏糊的濕濡感,讓她有種想要去如側的錯覺。

    “希望九哥不會讓我等太久。”她深吸一口氣,故作淡然道。

    樊九瀟點頭,仍舊笑著,“不會。”

    可很快,臉上的笑意又默然斂了許多,他注視著對方愈發紅潤的臉唇和貌似發暈渙散的雙眸,直覺不對地站立起來,挪開椅子,走到了她身旁,伸手抵在了她的額頭上。

    有些發熱,但還算正常。

    “頭很暈?”他開口。

    南平本就被他陡然的靠近驚地身體微顫了一下,眼下更覺驚嚇刺激,只得點頭,不再吭聲,把臉埋進了他的腰腹間。

    樊九瀟愣了一下,抬起的手便輕輕揉了一下她的后腦勺,以便她緩解癥狀,任由她抱著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半晌,才聽對方細小輕柔地聲音,說道:“九哥,你能幫我叫醫生過來嗎?我的頭實在太暈了!

    “好,你先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樊九瀟點頭應下,見她趴好,才放心離開了餐廳內。

    南平微微抬眸,見人消失不見,便徹底軟了身體。

    大口喘息起來。

    那觸感不見停,像是咬到了一顆多肉葡萄,又像是打開河堤,發了大水般,涌個不盡。

    很快就吞噬掉了她的腦子,空白一片。

    家庭醫師檢查過南平的身體,卻沒發覺有什么異常的地方,便如常報告道:“盧小姐身體沒什么問題,頭暈可能是累著了,有些腦供血不足,休息好了,自然就不會有這種癥狀了!

    “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樊九瀟幫她蓋上了被子,轉頭對一旁的醫師道。

    醫師見狀忙點頭,躬身退出了房間。

    “我沒事九哥,睡一覺就好了!蹦掀捷p聲寬慰了一句,隨后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樊九瀟見狀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實沒感覺到異常,這才放心的離開了臥房。

    待門關上的瞬間,南平猛然坐起身,掀開被子,光腳踩地下了床,直徑走進了浴室。

    她必須得泡澡才行。

    實在是過于黏膩了,令人不適。

    樊九瀟出了房門就下了樓,走過餐廳,便見一個吃得大快朵頤的男人,仿佛是餓了三天的兇狠樣。

    他眉頭一挑,走了過去,“這是幾天沒吃飯了?”

    孟觀文這才干完最后一盤的食物,抬頭看向出聲的人,眼底有幾分不清不楚的快意,他抓起餐桌旁的餐巾,細致擦拭了一下唇角,又一口飲下高腳杯中晃蕩著波紋的紅酒。

    才咂巴了一下嘴,動了動唇,吐槽道,“這紅酒真淡,該不會是灌了水吧?”

    一點鳥味沒有。

    “灌水?”樊九瀟笑開,指了指他的唇周,“你這里是不是被水泡多了,味覺都不靈敏了!

    孟觀文:“……”

    他挑眉,可不是嗎?

    還真泡了很久的水。

    莫名覺得諷刺,而嘴里似乎仍涌動著腥甜的氣息,久不彌散。

    “你下來做什么?那位不是身體不適?”

    樊九瀟拉開孟觀文對面的餐椅,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低聲道:“十一只是沒休息好,現在已經睡下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被你索取過度,營養不良了呢!彼е槪咝ζ饋。面對著對面端正如玉的男人,言語間甚是輕佻。

    樊九瀟瞇起雙眸,指尖緩慢地敲了兩下桌面,“你想表達什么?”

    “沒什么啊,我能表達什么?事實難道不是那樣嗎?”他錯愕攤手,很犯賤地笑了一下。

    樊九瀟垂眼注視著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有幾分悲天憫人。

    “觀文,你似乎很在意這個事情?”

    孟觀文嘴角的笑意一僵,好似抽搐了幾下,被他克制地壓了下去,“是嗎?我只是好奇而已。”

    樊九瀟搖頭,不禁嘆了一聲,“你不是好奇,你是氣憤!彼睋糁攸c。

    “你開什么玩笑,我氣憤什么?又關我什么事?”孟觀文下意識皺眉,莫名攥緊了餐布的邊緣一角,很有些不爽。

    “那就得問你自己了。”樊九瀟黑如墨的瞳孔里仍舊風平浪靜,神情毫無波瀾,只是那樣看著他,讓人有種被窺測到底的透視感。

    氣氛驟然壓抑下來。

    孟觀文登時站起身,“隨你怎么想!鄙袂轭H為不悅地踢開了椅子,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出了別墅大門。

    樊九瀟見他這番應激舉動,也不生氣。只是笑著用桌上的餐巾擦了擦有幾分淹濕的手指。

    擦拭干凈后,他又用餐巾覆蓋住了剛剛手指無意劃過的地方,黑色的椅間似乎有些潮濕。

    他不免凝視起來,嘴角驀然笑了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第242章 Chapter 242 選舉會議

    如今正值盛夏, 空氣中仿佛都被蒸發的熱氣所彌漫,透著炙熱的燙意,簡直熱得要命。

    出門前南平還不覺得如何炎熱, 直到出門后的熱浪撲面而來,她才領略到了這盛夏的陽光到底有多毒辣。

    好在只是很短的時間暴曬在外, 她被保鏢撐著的太陽傘所遮蓋,很快地上了車。淡藍色的吊帶裙隱晦地劃過樊九瀟的褲腿邊,帶起一陣溫流。

    她似乎無所覺地提拉了一下裙擺, 樊九瀟的腳踝甚至還能清晰感知到那細微的摩擦感, 他眼睫動了一下, 腳便往一旁的位置挪開了。

    門被自動關閉。

    南平依舊毫無察覺, 她剛上來車上,只覺得涼爽異常, 果然在炎熱的夏季,還是空調最能救人一命。

    她有些暢快的同時,不免又蹙眉,想起自己剛剛好像被曬到了一下, 頓時往包里搜起了防曬霜,補水噴霧, 美人需要二十四小時的護養,才叫精細。

    她先是噴了全身的補水噴霧,覺得皮膚滋潤清爽了一些, 立馬又細致地抹上了防曬霜。走之前她雖然已經抹了不少,可感受到了強烈的紫外線照射, 自然還是放心不下,得再補一遍才行。

    樊九瀟注意到她這一舉動,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女人們確實會更注重保養自己。

    只是當對方為了更方便的涂抹防曬霜,把腿直接架在了他的腿上時,他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神情淡然地看向對方,雖然沒有直接表達不悅的情緒,但能看出是不怎么贊同的神情。

    “放下去涂!

    “我很快的九哥,馬上就好!”南平不以為意地朝他揚了一下頭,果然指尖涂抹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只是動作之大,把樊九瀟的西褲直接摩擦了個皺皺巴巴。

    他垂下眼,一把攥住了她纖細白嫩的腳踝,“故意的?”隨后眼神又睨向她圓溜溜的眼睛,那里面的眼珠正轉得飛快,靈動活潑。

    “拿過來!彼斐隽硪恢皇。

    南平不禁吐了吐舌,把防曬霜乖乖地遞給了他。

    倒是被他看出來,她確實是故意折騰他的,不過也只是為了順勢擦防曬霜而已,惡意是臨時起的。

    樊九瀟見她乖覺的模樣,一時又覺得好笑。面上卻不顯,修長如玉的指節抹上防曬霜的乳膏,映襯得愈發瑩潤通透,如同雕刻藝術品一般,每一寸的骨節都異常精致。

    他涂抹的力道輕而不膩,手掌寬大的基本都蓋住她腿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軟肉都不被遺漏。

    速度也快中有序,推抹得很有章法。

    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以前也給別人抹過防曬霜。

    南平有些誹腹,看他的眼神就變得暗澀玩味起來。

    細眉上挑道:“九哥手法真熟練,早知道你涂地這么均勻,我一開始就應該拜托你幫我的。”

    樊九瀟悠悠地瞥了她一眼,并沒有回答?焖俚赝亢靡院,把她的腿放了下去。

    “等下九哥,還有后背你也幫我涂一下吧,我夠不著。”南平理所當然的說著,背對著他,把身子轉了個方向。

    一大片白膩猶如刺眼的玉脂闖入樊九瀟的眼底,緊接著就是漂亮的蝴蝶骨,骨感削瘦又不過于柴,依舊是飽滿動人的勻稱。

    而骨下纖瘦有致的玲瓏細腰,更是一并展露到臀骨之上,即便不涂抹任何,也已有晶瑩滑潤之感。

    饒是樊九瀟也不得不承認,就算他只粗略地掃視過,也抵不住在撫上她背部、腰間的那一刻,那晚的觸感便像迷霧頓生般,又籠罩在他心頭,腦間,和身體各處血管。

    人總是能慣性的屏蔽掉痛苦,而記住令自己大腦神經感覺舒爽愉悅的事情。

    這是生-理性使然。

    就算是他常年的克制禁-欲,也同樣無法避免。

    顯然一時的放縱對于他來說,有好有壞。不過只要不刻意去關注,就只是一件小事。心不動則不受影響,即便身體上會有反應,也是在可控范圍之內的。

    他注視著眼前風光,眸光從晦暗不明逐漸變得平靜淡然,指尖輕緩劃過的地方,甚至能帶上幾分按摩的力度,讓南平一陣放松。

    有些昏昏欲睡。

    他們出門的點正好是下午一點,烈日當頭,正正適合在空調房里午休。

    可惜這個門是必出不可。

    樊九瀟要帶她去瞻仰首席督察官的選舉,出席觀看選舉的世家,都是內定的人數。

    大多為政界子弟,而商界出席的只有龍頭,譬如樊家鐘家等大世家,家族中有為官歷史的,才破格允許觀摩選舉會議。

    而且這次會議之重大,新聞媒體也會全程實時播報。

    樊九瀟會帶她出席這么重要的場合,南平自然也能猜到一些他的用意,他想提拔她在圈內的地位和名望,首先就要多在重要場合下露臉。

    這么明目張膽的提拔,饒是程溫韋也不會懷疑南平的野心,而是欣慰樊家對其的看重,而進一步加強南平在他心里的地位,從而達到潛移默化的效果,心甘情愿的把她考慮進繼承人當中。

    試問自古大家官員的選舉,程家得到幾百年后才能有前去瞻仰的機會呢?

    其實是沒有的。

    若是無人提拔,程家遠到不了這個高度。即便是華栩騫那種身份地位的人都參與不了。

    由此可見,大家世族體系的根深蒂固,人家需要的是原本就長在根上的人。

    所以對于南平的出頭,程家必定是樂見其成,而其他世家也會在這種重大會議中熟識這一號人物,開始把她例入邀選名單,而作出評估價值的舉動。

    有了評估就等于有了商業地位。

    這比她即將完結的項目收益更大,也相當于錦上添花了。

    果然人人都向往權勢,權力給人帶來的滋味,實在太好。

    即便是從樊九瀟手里摳出的這一點,都足以抵消她這一年的未雨綢繆,還遠不止。

    好處都是身份帶來的,樊九瀟只要把她帶在身邊,那就不一樣。

    身位干孫女的地位才會落在實處。

    “好了,也不需要涂抹太多,一會到了那里,還要更換正式場合的服飾。屆時穿著的都是長袖,遮蓋很嚴實!狈艦t收起防曬霜,塞回了南平的包里,輕聲道。

    “好吧,知道了!蹦掀綉袘猩⑸⒌鼗氐,也不轉身,而是順勢倚靠在樊九瀟的懷里,像是無骨一般,閉眼縮在他胸膛,看上去似乎很困倦。

    她其實在思考。

    像樊九瀟這么好用的人,也不是不能變成另外一種更契合不可分割的關系。

    可是要怎么不可分割呢,這個男人實在是難以攻克。

    腦子太靈活了。

    站得高,自然看得也遠。

    她如果刻意改變兩人的關系,一定也會被對方意識到她的意圖,這可不好啊,畢竟樊九瀟不太喜歡自作主張的人。

    那要怎么做,才能在他面前不崩人設又達到她想要的結果呢?

    這是個難題。

    “想睡的話,我給你調一下坐椅,你再睡!狈艦t開口,聲線清潤低沉,由上至下的傳入她右邊的耳窩里,不禁帶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不睡,就想靠一下。”她輕嗅了一下他頸間淡淡的木質茶香味,仿佛還夾雜著一絲檀香的氣味,聞得大腦神經容易麻痹,沉溺于其中。

    樊九瀟低頭,鼻間的溫熱氣息灑在她的額面,呼吸之間,對方身上濃郁的果香混入他的口鼻中,與他指尖的香氣類似,是防曬霜的氣味。

    “別這樣歪著靠,時間久了,容易脊柱側彎。”他把人身體擺正,讓她規矩的靠回椅背上。

    南平不得已睜大眼,脫離溫暖舒適的人體抱枕,再靠回冰涼涼的黑色椅背上,讓她裹露的背部被刺的一個激靈,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她這一動作頗為醒目,樊九瀟見狀頓了一下。

    只見他脫下外套,給她墊在了椅背上,調好座椅最舒適的弧度,好讓她躺上去休息。

    她便也不拒絕了,睡一下也好,畢竟龍山園離選舉會場有些距離,得開不少時間的車。

    夏季的午休很容易入眠,她這一躺便一覺睡到了目的地。

    直到兩人下了車,南平都還有些睡眼惺忪。

    好在到達以后,是先去休息室更換正式服飾,不然直接入場的話,她可能會短暫的狀態不佳。

    穿好正裝后,因為需要上鏡,妝造師簡單給他們化了一個上鏡的淡妝,輕薄自然,在鏡頭下也很真實。

    作為江棱主臺報道,一切妝面造型,都需要嚴肅細致又不失穩重大氣。

    南平跟著樊九瀟入場前就有一次露面拍攝,這塊播報是用來介紹旁觀會議的見證賓客的,需要給媒體眾人以及圍觀群眾招手示意。

    之后才是進入會議選舉大廳。

    在大廳內投放大屏幕,會進行實時記錄并播報。

    選舉會議在下午三點正式開啟。

    會議大廳內座無虛席,參選者與投票者分成兩大區域,裁決員一般都是上級干部,統一坐在最上首。而投票者們也是議員一部分,他們的桌子圍繞中央而圈成一個方形。

    參選者并不多,只有三名。

    需要輪流上去競選致辭。

    同身為督察院的官員,全身都是統一的制服裝束。外著黑色的斗篷,領口處別有督察官標志的胸針固定,里面是雙排紐扣設計的墨綠色上衣以及黑色襯衣系著黑色領帶。

    而銀黑色的腰帶則系扣于腰間。

    下身同樣是墨綠色軍褲,手帶黑色皮革手套,并佩戴墨綠色大檐式軍帽,正前方的圖案為華國銀色圖標。

    南平遠遠望去,很快就鎖定了屏幕中央的那個男人,他身著一雙長至膝蓋的長筒馬靴佇立在兩人中間,挺闊的肩膀與扎實的肌肉將制服完美融合,腰帶一收緊,寬肩窄腰的身型立刻顯現。

    帽檐下是一雙冷峻的臉。

    她挑眉,倒是有些意外,孟觀文這副正經的模樣,看起來格外英俊帥氣,周身散發的張力,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依照順序發言,他排在第二,不上不下的位置,卻難抵他本就優異出色的功績,勛章別了一排,自然氣勢不同。

    比之其中一個稍微年長些的,更有執行力和魄力,決策提議更為利落干練。比之年紀不相上下的,功績閱歷更足,發言也更充分,見識遠不能比。

    顯然是有備而來。

    直到選舉投票,孟觀文的票池幾乎已經是壓倒性的勝利。

    南平清楚他這是有能力的同時也有派系支撐的結果。

    其他的兩位只不過是陪個流程,點個卯。

    更何況這位還算是名副其實能當選,有這個資格和身份。

    所以當裁決員宣布結果時,大家都很信服,無一人異議。

    觀會區域的掌聲不斷,新聞鏡頭自然也記錄了這一幕歷史性的畫面。

    在鏡頭下南平始終保持著標準微笑,樊九瀟處于最靠前的中間位置,自然是曝光最多的地方。更何況樊家是主要觀會賓客,神情的一舉一動都被賦予特殊意義,稍不留神就會被有心人報道出其他意思。

    孟觀文注意到大屏幕里出現的兩張特寫面孔,唇齒極其細微地摩擦了一下,冷峻的眼神里涌動著意味不明的光亮,只是一瞬即逝,快得讓人捕捉不到。

    “下面,請首席督察官孟觀文,來進行宣誓致詞!

    孟觀文在裁決員的話音下,萬眾矚目的走上了最高層的講臺中央,垂眼俯瞰著前方的鏡頭與諸多聚光燈,開始進行宣誓。

    他話音沉穩低沉,舉起手握拳:“我是首席督察官孟觀文,我宣誓,以人民的名義捍衛法律尊嚴,揮法律之利劍,持正義之天平……”

    話畢,掌聲雷動。

    受勛任命后,選舉會議才正式落幕。

    賓客們開始有序接受媒體采訪,詢問的問題大多是對于選舉的透明化公開化等提出相關的議論話題,最后就是對選舉結果如何評價。

    這里也多為走個過場,畢竟觀選人這么多,一一采訪后,并不都用得上這些訪談素材。媒體只會挑幾個他們認為合理有建設性的言論剪到播報中。

    而剩下的就是看身份來入鏡。

    譬如樊九瀟,鐘白莘,言知洲,李華朗等,還有幾個高職位政界名流。

    這些人的訪問都是必要的。

    當然時間也很有限。其中還屬樊九瀟的問談時間最長,而南平又是一直跟在他身側,自然也一起加入了訪問報道中。

    樊九瀟回話向來天衣無縫,找不出任何缺漏,只是他這一次刻意讓鏡頭,有心讓南平歷練一二,多數時間都讓她來回答提問。

    “那么,請問您對于這位當選人是怎么看的呢?”新聞記者微笑問道。

    鏡頭仍舊先是轉向了樊九瀟,只見他微笑地看向了身旁的南平。

    示意她來答話。

    訪問到這個節點,她甚至笑得臉都有些僵了,好在終于到了最后一個問題,“孟督察官能當首席也是他自己能力優秀,我們相信各位議員們票選出來的眼光!

    “盧小姐的評價很中肯!庇浾咝χc頭,隨后接著道“好的,感謝二位這次參與選舉會議的訪問,非常榮幸。”

    “不客氣,能作為一名觀選人參與這么重大的決定,見證這么歷史性地一幕,我們也深感榮幸!蹦掀轿⑿︻M首,言語間真誠親和。

    給諸位訪談記者們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深刻印象,基本都是褒獎的一面。

    一時之間氣氛頗為融洽。

    等到離場的時候,差不多已到晚飯時間,六點前后。

    讓人預料不及的是

    雨來的湍急又陡然,伴隨著炎熱潮濕一齊迸發,很快就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數粒來勢洶洶的雨點砸落在會場外擺放的綠植上,不免垂頭零落,壓彎腰肢。

    空氣中彌漫著的氣味黏膩又濕濡,整個人像是被蛛絲包裹住了身體一般,貼著皮膚,悶又密,很不透氣。

    南平在會議休息室的窗臺邊眺望雨勢洶涌,暗覺自己離開的不及時,如果之前早一秒上車,如今就不會困在孟觀文的休息室里了。

    不過好在,樊九瀟是和她一起的。

    她倒也不擔心孟觀文會如何她,只是自從那件事以后,她暫時不太想與這個人面對面交流。

    如果此時能不碰面,那就最好不過了。

    第243章 Chapter 243 披著瘋狗外衣……

    “說起來督察院里的這些青年才俊, 還是孟首席拔得頭籌,遙遙領先啊!睅兹俗跁h室里寒暄,其中一位議員朝孟觀文頗為討好的拍著馬屁, 表情圓滑世故,看上去并不諂媚。

    孟觀文帶著黑色皮革手套的指尖原本輕點桌面的動作, 突然戛然而止。

    有些漫不經心地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眼神,視線轉向剛剛開口的那個人,雙手交握, 把緊貼著皮膚的黑色手套都隆起了一個微妙的弧度。

    只見他很是謙遜的笑了一下, “您過譽了!

    表面功夫嘛

    在職場上各個都信手拈來。

    不過這人從進會議室便一直夸個沒完沒了, 要不是看他年紀跟他爹不相上下, 孟觀文甚至都懷疑這人是不是老爺子請來的水軍,絮絮叨叨起來沒完沒了, 時不時就要捧一下他的臭腳。

    普通同事,實在也不至于此啊。

    只是他向來沒有在公眾場合下伸手打笑臉人的習慣,看著眉梢微微揚起一公分,眼角上挑著, 笑的很假,卻顯得真誠極了。

    為人謙遜, 又低調誠實。

    ——baff直接拉滿。

    確實像是優秀后輩該有的楷模品質。

    畢竟升官了,盯孟觀文動作的人,只多不少。稍不留神, 就會被拉出來大做文章。

    不過這個時候就能顯出出身大家族的好處,至少敢惹孟家的人, 腦子好的會掂量一下自身的能力夠不夠看,而腦子不好的,一眼定生死, 直接提前出局。

    除非你是,幕后有推手,替人辦事。

    不過傀儡的命,那可不值錢。

    “欸,孟首席不必謙虛,能到今天這番成就,還得是你自己本身就足夠優秀嘛,何況家世又顯赫,那些寒門子弟是無法與你相提并論的,按我說,你即使當初去競選大法官的位置,那也是當得起的!贝嗽捯怀,原本附和這議員的其余人,面面相覷之間,紛紛不敢出聲了。

    這話他們可接不起。

    首席督察官和大法官,都不是他們可以惹得人。況且在議院做事的,都是老油子一個。心里的那本賬,算的比誰都清楚。

    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只是他們同樣也喜歡看戲。八卦永遠是人的天性。

    孟觀文挑眉,這人夸了這么半天,做了這么久的鋪墊,原來是在這兒埋坑等他呢?

    他眼神瞇了起來,手支著下巴,悠悠然開口,“您這個笑話講的真不錯,改天我也跟大法官講講,沒準能博他一笑,化了千年不變的冰山面孔!

    很多人都知道督察院和政議院是互相牽制、相互制衡的關系?善傆腥讼矚g挑起兩院爭端,來以此破壞平衡。試圖從中獲得利益,撈得好處。

    即便之前已有被擼官撤職的前車之鑒,也奈何還是有人被利益蒙蔽,喜歡給人當槍使。

    只能說無知者無畏。

    沒想到他剛上位就能遇到這種情況,該說不說,這幕后之人還真看得起他呢。

    “哈哈哈,孟首席真是個幽默風趣的人,誰不知大法官這人頑固守舊,年紀不大卻古板嚴肅,我等還是不敢與他如此調笑,不過如果換成孟首席的話,情況自然就不同了,估計政議院的氣氛,都會更融洽!弊h員笑著,臉上的褶子更清晰可見。

    其實除了挑撥,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激怒孟觀文,最好能讓他罵自己兩句,這樣戲也能做足。

    可孟觀文是什么人?說一句戲精都算是不夠了解他。他最喜歡踩人痛處,毫不費力地先激怒對方。

    “哈哈,那您也挺幽默風趣的,我看下一次競選,您應該在退休之前還能有機會拔得頭籌,我先給您加油鼓個勁!彼旖切σ饧由,越發顯得十足好脾氣。

    這議員被踩了痛腳,臉上笑著的肌肉都有些輕微的抽搐,可仍舊皮笑肉不笑地回他,“哪里的話,這大法官的位置,一般人怎么坐得?”

    “哦,也是!泵嫌^文作深思狀,把手放在嘴邊輕輕摩擦著,支著胳膊又晃蕩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拍手,唉呀一聲:“您也不是一般人啊,背后不是有高人指點您做事嗎?”

    議員:“……”

    眾人紛紛帶著探究的眼光看向他。

    議員莫名有些汗流浹背,說起來這些人可都是他的直系同事,出身同一院,要是自己被懷疑了,下面的任務反倒束手束腳。

    他似乎有些小瞧孟觀文了,知道他嘴巴能說,但不知道他這么能說會道。能他當面把他逼到這個份上,毫不留情。

    這個話題顯然不能再說下去,不然把大人牽扯出來,他也沒好果子吃!

    “呵呵,孟首席可真會抬舉人!彼僖獯笮ζ饋,隨后又轉了轉眼珠,睨了眼廳堂內鐘表上的時間,“時間不早了,我一會還有公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各位!

    說著,他就要起身離開。

    可惜——

    孟觀文坐得位置離門口最近,長腿一抬,便能把門堵住,這議員被擋得面色逐漸難堪起來,就在要質問對方時,卻見對方順勢起了身,手重重搭在他的肩膀上,湊近道:“一起走吧,我正好也有一些公事要處理呢!

    他語氣親昵,嘴角上揚著,看上去頗為悠然自得。

    可被他轄制住肩膀的議員,顯然神情沒那么樂觀。

    只是那股力道不容小覷,仿佛只要他開口拒絕,肩膀下方的半條手臂就不用要了。

    議員垂下眼,冷汗一瞬間涌到了頭梢。

    兩人肩并肩哥倆好的出了會議室之后,孟觀文才松開了桎梏在他肩膀上的手,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手套邊緣翻起的小片皮革。

    “那孟首席就去忙吧,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議員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悻悻笑著道。神情略有幾分僵硬。

    而孟觀文也沒應話,整理好了才抬眼看向對方,居高臨下俯瞰的視角,讓人埋于陰影之下,感到異常壓迫神經中樞,像是后脖頸被什么尖銳的東西抵住了,身體動彈不得分毫。

    這個時候,議員似乎才真的意識到大人在背后評價孟觀文的那句話,到底有多么危險驚悚。

    極度血性

    ——攻擊人的招式是你看不見的陰毒。

    看起來雖區于樊家之下,實際是蟄伏已久。孟家登上高位,是遲早的局面。

    要怪就怪,樊家年輕的這輩兒,沒有人從政。這是樊老爺子當初失策的一個決定,畢竟他的長子為官,并沒有到達他爹當年的高度,甚至連一半都不及,而能繼任他能力和地位的長孫,雖頗有他年輕時期的風范,卻選擇從了商。

    樊家,其實在政界的地位,已然大不如前。

    之前好不容易扶持出來的外交官,眼下還被降職處理,外派去了國外某個小國家,想要東山再起,難上加難。

    而如今孟家,孟觀文則是那匹可以改變未來局勢的黑馬。

    “您緊張什么呢,我沒為難您吧?”孟觀文神情疑惑,隨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哦對了,那位大人今天沒跟您一塊來嗎?我看他對我還挺關注的嘛,當面認識一下多好呢。”

    “……什么大人,你可——”不要亂說這幾個字還未說出口。

    孟觀文就把“梅有容”的名字念了出來。

    議員瞳孔驟然緊縮,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話音戛然而止,隨后反應過來,想維持住鎮定的神情,卻始終漏有破綻。

    “原來還真是他啊!

    孟觀文從對方直觀的表情上琢磨到了真相,嘴角緩緩咧開,這下笑的確有幾分真心實意。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他能猜到這人,也全賴他找得這位議員不夠謹慎。江棱政議院的制服向來肩膀上會扣三節排扣,只有京城政議院有解一排扣的習慣。

    而京城政議院的權力中心是梅家,京城梅家屬于魏家的政敵。而一向位于中立的樊家卻與魏家有了牽扯,這么一看,似乎是對梅家產生了威脅。

    可他挺好奇的,樊九瀟與魏淮澤的合作都是私下里的,甚至樊魏兩家都沒有正面交流過,梅有容到底是怎么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呢。

    看來,京城在江棱放的眼線,并不少啊;蛟S在他們其中,還有內鬼。

    “不,是你想錯了,我怎么會認得梅大人!弊h員伸手擦汗,面容強裝鎮定。

    “行,您不認識就不認識吧!泵嫌^文幫他彈了彈肩膀莫須有的灰塵,笑得愈發溫和:“不過下次您可別忘了把這顆扣子也系上,不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您是京城政議院出來的議員呢。”說完,他手指輕輕一摁,只聽“啪”地一聲,最后一顆排扣便被穩穩扣住了。

    同樣也把對方的腿給嚇軟了。

    孟觀文可不會承認自己這么溫和可人的面孔,能把一位年紀能當他爹的人給嚇得腿軟。

    他可是新世紀的五好青年,最會尊老愛幼了。

    “不舒服的話,您就去休息室坐坐吧,不然我扶您過去?”

    大家看,他多么尊重體貼長輩呢。

    不等孟觀文扶上對方的胳膊,議員連客套話都沒說,直接推開他的手,轉身跑了。當然姿態有點滑稽就是,表情慌張的像是落荒而逃。

    他遠遠瞧著,忍不住笑出聲。隨后笑容又漸漸淡了下來,眼底只余譏諷。心情還是很煩,操-蛋的破事一堆接著一堆的來,想見的人,卻連影子都沒抓到。

    他長腿一跨,往休息室方向走去。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你越不想碰見的事,偏偏就越不如你愿?赡阍接X得沒影的事,它還就讓它發生了。

    就譬如樊九瀟前腳剛被人用電話叫走,孟觀文后腳就來了休息室。再譬如孟觀文覺得見不著的人,還偏偏就出現在了他的休息室,像是老天爺知道他心情不好,特意送過來的一樣。

    他是興奮了。

    不過這對南平來說,簡直不要太倒霉。

    所以當兩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她試圖借口離開。

    可惜把手都沒讓她摸到,人就被攔腰舉了起來。

    “做什么你?!”南平一陣驚呼,手不自覺握成拳頭,錘在他后背。

    “當然是-做-你-!”孟觀文頗為惡劣地笑笑,把人帶進了休息室最里面的臥室,這里上了密碼鎖,沒有他的指紋,沒人能進來。

    臥室內的布置很現代極簡風,家具純白,還保留著石膏墻體,諾大的一張白色大床區域中央地段,而大床的斜對面則是一整面玻璃落地窗,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窗外的風景,甚至躲雨的議員們和將要行駛的車輛。

    南平被孟觀文扔到了被單上。

    在她撐起胳膊轉頭的同時,就被孟觀文低頭吻住了唇。

    他兩只胳膊置于她身側,形成一個圈-禁的姿態,順勢用膝蓋壓住了她意圖逃跑的腿。

    南平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以防備的姿態,慣性把人往后推開。

    卻沒推動分毫,他簡直像一堵墻一樣結實牢固,手指一用勁,似乎能與他黑色制服里的塊壘十指相扣。

    手感意外的不錯,南平愣住。

    一時忘了反抗。

    孟觀文眼神一暗,連呼吸都重了幾分,霎時把人吻的人上氣不接下氣,甚至是咬肌都有些抽搐。

    這個瘋狗!

    混亂中她一把扯住了他的領帶,狠狠一收緊,他勁間青筋驟然清晰可見,隱隱有暴走的趨勢,面容漲紅的厲害,甚至連眉宇之間都像是抽筋似的瘋狂跳動,呼吸極喘。

    但,就是死不松口。

    南平注意到他眼白上爬滿的紅絲,凸出的瞳孔,簡直可怖的厲害。

    像是恐怖故事里的魅影。

    她不得已松了手,可更詭異的是,孟觀文居然在那以后的五分鐘也松了對她的桎梏,站起身,眼神漠然的俯瞰著她,舌尖卻把嘴唇被咬出的血絲,通通舔舐干凈。

    如果不是眼底隱藏的血涌,南平恐怕根本感知不到這人到底是在審判還是在興奮。

    她扶住自己胸口,微微喘息著,像是剛剛才溺水過的模樣。

    “你不樂意?還是說只有像上次那樣你才不抗拒?”他迫切想要證明什么,至于是什么,他自己也沒窺得全貌。

    只是憑著自身意愿所想。

    孟觀文伸手,牙齒咬住皮革邊緣,用力一扯,黑色手套掉落下來,露出一雙干凈修長的手。

    他歪頭,輕輕活動了一下筋骨,隨后頃身。

    手指像彈鋼琴一樣摸索到了琴鍵的方位,靈活的操控起來,不枉他那次之后,看了那么多實戰知識積累的經驗,確確實實能派上用場。

    “你是不是瘋了……”南平愕然,但很快她就說不出話了。

    因為這家伙又玩上次那套,在她呼吸急促前,一口咬住了那顆多肉葡萄,還異常小氣的全部吃光,一顆不留。

    誠然她上次是有故意羞辱的成分,可他也完全可以不接受不是。

    南平仰著頭,攥緊了手,似乎有些不明白這人是有哪根經又不對了,眼神有些迷離恍惚起來。

    而當那什披著羊皮沖破那道關卡時,她才勉力一躬身,伸手又肋緊了他的黑色領帶。

    領帶一夾,強烈的窒息感讓孟觀文在一瞬間就失守陣地。

    只是仍舊不甘罷休,拽住那雙手一起窒息在這一片汪洋中。

    激烈的角逐是前所未有的動亂,他們就像兩個敵對的戰士,要爭個你死我活,不是你占上風就是他占上風,翻來覆去的絞殺,誓要把天都桶出一個窟窿。

    南平氣喘吁吁地垂下眸,看著落地窗外的實景,底下不知何時匯聚了一堆人,原本的暴雨在此刻變得渺小微弱,砸在人身上都可以忽略不計。

    一群穿著制服的議員有的在議論,而有的正在向上張望著什么,她渙散的瞳孔對上其中一人的眼神驟然一縮,一陣急促的抽搐讓她四肢發麻,頭腦一片空白。

    思緒就像風箏斷線。

    偏偏那狗還不知疲憊,抱著它中意的骨頭像給人炫耀多香一般,放在落地窗前的沙發處,沒完沒了的啃。

    她的雙眸出現幻覺,好似被窗外無數雙眼睛盯著,刺激的一陣地震又渙散開,最終形成一個細小的圓孔,看上去亮晶晶的,漂亮頹然的不像話。

    “你在看什么?他們有什么好看的!泵嫌^文起身,抱著她走到了窗前,自己也把視線放了下去。

    他制服里的黑色襯衫已然被扯成一個大型的v字領口,上面津瑩瑩的,有汗漬,還有幾個微腫的紅色標記。

    偏頭張望的同時,身體也跟著幌動。

    南平虛扶著他的肩,因腳懸空不受力,只得貼身攀附著。

    她恢復了一些力氣,猛然抱住他的頭往一旁的落地窗砸了過去,下方卻一觸即發。

    “嘶啊……”孟觀文緊摟住她的腰,頭疼和愉悅同時墜入心臟,分不清哪個更勝一籌。這體驗怕是此生都不會再有。

    “你別在這種情況下砸我的頭啊,你這樣搞得我,有點被s到了。”他揉了揉頭,表情古怪地有些微妙,“你要是實在生氣,你可以扯我頭發,我要是成了禿子,你估計可以笑三年。”

    南平:“……”

    神經病

    “瘋狗!”她低聲罵了一句。

    孟觀文立刻親親她的臉,回應:“好好好,罵得好。”

    南平見不得他這幅欠抽的模樣,又張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上。

    “嘶,我說你……別總獎勵我啊。”孟觀文聲音斷斷續續的,有些微啞的低沉。

    動作又快了起來,好似還有一場戰沒取勝。

    南平頭腦暈眩,像是支撐不住它鼓點敲起的節奏,飄渺中只覺得耳邊很吵鬧,嗡嗡作響個不停,她費力掀起眼皮。

    原來是手機響了。

    亮起的頁面是樊九瀟的名字。

    第244章 Chapter 244 天平砝碼

    “他叫你你就要去?我也能送你回去啊, 正好還沒去過你家,順便參觀參觀!泵嫌^文有些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手指還在一圈一圈的卷著懷中人的一縷發尾。

    南平有些困倦乏力的瞇了瞇眼, 像只乖巧可人的小貓咪,軟糯糯的。讓孟觀文不禁又低頭吻住了她, 攪動好一番,才被人一巴掌拍開。

    她斜眼睨他,“還來, 你煩不煩!”

    見對方似乎愣了一秒后, 又一副欠抽的嬉皮笑臉模樣抱著她, 只覺得拳頭都打在了一團棉花身上。

    “我得走了, 你就老實待在這里。”南平推開他,起身去穿衣服。等整理好自己, 又回頭瞥了一眼身后那道黏膩熾熱的視線,還帶著一絲期待的眼神。

    她略停頓一秒,斟酌猶豫幾秒,才說服自己走過去俯身, 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唇,有幾分敷衍了事的成分。

    好在孟觀文這回沒再耍賴, 異常安穩地放她出了休息室。

    他注視著南平離去的身影,臉上的笑容慢慢一點一點的流逝,似乎在思緒著什么, 隨后也不慌不忙的穿上衣服,走到了落地窗前, 俯瞰樓下的人景。

    待目光鎖定到一處后,這才似笑非笑地用指腹擦拭了一下還有些許濕潤的唇角,眼底有幾分顯而易見的饜足狂妄。

    “盧南平, 光啟集團二小姐,也是我的義妹。”樊九瀟向對面西裝革履,氣質溫潤的男人介紹道,隨后又朝南平看去,“這是婁荻,新上任的外交官!

    只見兩人眼神對視了一下,快速地打量完對方,互相都頗為友好地點頭示意,客氣地稱呼了一句先生小姐。

    “那我就不便耽誤二位的行程了,這次和九少聊的很愉快,有機會下次再聊!眾漭睹鎺⑿Φ乜粗鴮Ψ,伸出手。

    樊九瀟意會到,同樣也笑著回握,“會有機會的,回見!

    兩人又一番寒暄過后,婁荻便直徑上了車,只是路過南平身邊時,也朝她點了點頭,神色自然平淡,以面相看,是很正派溫潤的形象。

    她難免會覺得是不是所有當上這個職位的人,形象都是給人如此固有的,確實有同樣的屬性錯覺。

    “我們也走吧!

    樊九瀟淡聲,隨后先一步上了車。

    南平轉身跟在他身后進了車門。

    待門關閉,隔絕了外界一切視線,他才又開口詢問,“孟觀文跟你一起在休息室?”

    南平系安全帶的手一頓,不免抬頭看向他,卻并沒有發現對方有任何不悅的情緒,仿佛只是隨口一問般,她便也隨口一答,“對啊!

    甚至還能輕聲反問他,“怎么了嗎?”

    這句反問里隱隱含著一絲刻意。

    樊九瀟挑高眉頭,面容平靜的注視著她,緊接著,又似乎很淺薄的笑了一下,眉眼低垂著整理起衣袖來,并沒有回答。

    這種情況讓南平有幾分困惑,他這是什么反應?自己不過是想激他一二,不回話倒也罷了,可那笑是什么意思?

    然而就在她琢磨之際,樊九瀟卻像是卡好了時間點一般,把袖子整理的一絲不茍后,出聲提醒她:“孟觀文這個人看上去雖然孟浪,實際心思很重,你若是與他接觸,務必少說多聽,如果能掌控他,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南平聞言有些驚訝,她本以為樊九瀟不會愿意孟觀文與她有任何干系的,沒成想卻是給她提醒。

    她眼眸隨之一轉,大腦飛速思緒起來,確實如樊九瀟所說,孟觀文這個人并不像看上去表現出的那么淺顯……

    若是把控住了對方,那就不只是好處這么簡單了。

    他似乎挺喜歡她的。

    南平笑得有一分諷刺,她一直會下意識的理清一個人的可利用點,哪怕剛剛她還是不那么愿意的狀態。

    這很可笑不是么

    不過又如何呢?

    她是能把這位首席拉下神壇還是能讓他的家族為此付出代價?都不會有任何變化,變化的只會是她的心境。

    誠然,他確實伺候得不錯。

    南平從來不是個矯情的女人,她現實又利己,情感淡薄的可憐。

    還真沒心情計較,到底是誰虧了。

    “可是,九哥你不介意嗎?”她仍舊不太相信對方是沒有目的說出這句話的,除非他有意讓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更加密切。

    到那時,或許他真正的目的才會顯現。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介意呢?”樊九瀟見狀笑了笑,眼神又越過她看向車窗外的街景,“你聰明清醒有野心,不會因為所謂的愛情沖昏頭腦。更不會因為與誰過多的牽扯就受羈絆。在我看來,你完全能把控自己的想法和行動,不受任何拘束。”

    “還真沒想到,原來我在九哥你心里是這樣高的評價!蹦掀娇粗麥睾推届o的面容,也跟著笑了一下,有幾分真心實意。

    這人倒是真的也滴水不漏,所幸唯一她能確定的是,他們屬于一個陣線的人,樊九瀟還不至于會把她給賣了。

    即便是他目前的回答都是淺顯的表面意思。

    這么看來,他對孟觀文的態度,反而更隨意;蛟S是家族的原因,兩人各自有各自代表的態度,孟觀文是個不可控因素,所以利用的價值有限,而她還需要依附他的幫扶,確確實實更好控制。

    怎么算,她都是被利用的那一方。

    在絕對權力的面前,一直都是弱勢群體。

    樊九瀟見她靜默不語,臉上雖仍舊掛著淺淺笑意,可眼底的思慮也同樣存在,他嘆息一聲,隨后又補了一句:

    “別想太多,十一。你無論什么時候向我尋求幫助,我其實都不會拒絕。這并不是因為你好把控,是我想要你站在一個,同我一樣可以向下俯瞰的高度。當然,這其中的你,也需要付出很多東西!

    這話一瞬間就觸動了南平的內心,只見她眉頭細微的皺了皺,有些不可置信。

    樊九瀟接著,道:“你不用現在就相信我說的這些,留給時間吧。不過,我確實也有我的目的,但那目的對你而言,始終是利大于弊的!

    這話南平知道他沒有說謊,確實,不管結果如何,只要樊九瀟一直與她同一戰線,確實受到的利益足以忽略一些問題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他們至少算是合作共贏的局面。

    樊九瀟這是在向她承諾。

    南平動了動眼睫,細想之下,他這人一直以來的處事原則,都是比較尊重她的,除了上一次在算計瞿蕤琛落水的那一回沒有事先告知她,其他都是在她同意之下,平等交易的關系下,進行的布局。

    或許她應該相信他,或者說,目前她也只能去選擇相信他。她的野心確實并不僅僅是繼承人那么簡單,那只是上位后的第一個屬于階級性的跨越。

    “我當然相信你的,九哥!蹦掀捷笭栆恍Α

    樊九瀟也挽了一下唇角,伸手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其實是不是真的相信,那不重要。聰明人只會快速做出更有利于自己的選擇。

    從他們合作交易那一刻開始,天平就偏向了他的這一方。

    樊九瀟很清楚一點,所以他一直不曾逼迫過任何與他交易的人。

    他把他們放在平等的位置,給予應有的尊重。

    車很快行駛進程家大門。

    在樊九瀟那里待了這么一段時日,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眼下事情已然翻篇,南平也應該早點回程家了。

    出門迎接的人,是程溫韋兩夫婦。

    他今天已經在電視上看到選舉直播了,自然也看到了南平接受的采訪。

    不得不說,那得是多大的臉面呢,這輩子都想不到程家還有進選舉會的一天。所以直到看到兩人下車,程溫韋仍舊處于情緒高漲的狀態,對待樊九瀟是極度的熱情。

    這不,一鎖定關鍵人物,便立刻把手伸了過去,想要握住。

    “哎呀九少啊,真是多謝你照顧我們南平了,要不是你的提拔,我們光啟都沒有這個資格入內!

    他邊說邊握著樊九瀟的手,嘴里一個勁的感激,幾度入戲,說得他自己都快要老淚縱橫。

    不得不說,程溫韋在做戲的層面上,也是非常有經驗的,盡管那看上去,略顯浮夸。

    但有幾分真實情緒在里面,樊九瀟自然也不會去戳破,破壞氣氛的和諧。

    “程總不用客氣,南平是我的義妹,自己也爭氣,幫我做了不少事務,這些都是她應得的。畢竟若是南平的知名度提升了,對你們光啟來說,也大有好處!狈艦t笑意淡然,卻恰到好處。只是微側了側身,把手不動聲色地抽了回來。

    程溫韋卻不在意那些,他現在正沉浸在樊九瀟說的大有好處的那層思緒里,要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光啟若是背靠樊家,不是沒有進入江棱前十家族的可能,若是野心再大點,或許前五都是指日可待的。

    想到這,他又不禁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兒,暗暗地又打量起兩人來,越看越覺得般配至極,說不定樊九瀟對南平有那個意思,他可不信什么義妹,這種正經客套的說法。

    上位圈子,除了看中利益,剩下的只能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但不管真相如何,只要是對家族有利,他都會支持南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可惜這種高漲的情緒維持了沒多久,華栩騫那張臉一出現在幾人視野里,程溫韋的表情就開始逐漸破防起來。

    這個煞神怎么偏偏這會來了?!他還想留人吃個便飯呢!

    第245章 Chapter 245 瘋狂的妒忌心……

    華栩騫來的時機很巧, 卻是故意算來的時間線。他打聽到樊九瀟車輛駛離會議大樓的時間,按行程預算,兩人在晚飯前就能到達程家宅院。

    果然不出所料。

    幾人還在門口寒暄, 并未進門。顯然是剛剛才到程家沒多久。

    “看來是我來的巧了,今日還能碰見九少, 真是稀客啊!彼麧M面笑容,看起來儼然一副主人回家的姿態。

    樊九瀟見他走來,笑容也沒停頓, 仍舊溫和如風, “你來的卻是不巧, 我一會就要走了。”

    “哦?怎么我來了, 你就要走?”華栩騫笑容又提起一個弧度,言語間眼神不禁瞟向了他身后的女人, 衣著正式,笑容得體,兩人距離相隔半米,并不算近。

    看來, 他們的關系似乎只是利益層面上的。

    華栩騫眼珠動了一下,笑意更濃。

    “栩騫你多想了, 我一會確實還有安排!狈艦t搖頭嘆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 下次過來一定留下吃個飯!比A栩騫點頭微笑,客套起來。

    “自然!狈艦t道。

    說完, 他便轉身就要上車,程溫韋見狀,便想要上前再寒暄挽留幾句, 可卻被擋在身前的華栩騫給阻礙了腳步。

    只見這煞神黑眸冷了下來,轉頭看自己的眼神,異常陰沉。

    程溫韋不禁條件反射的彈回了原地,待著不動了。

    待樊九瀟的車駛離不見,幾人這才一齊進了程家家門。

    盧清荷拉著南平的胳膊走在前面,與后面兩人正好分開一小段距離,她貼在她身邊,悄聲詢問,“怎么樣這次,鐘白鶴的聯系方式添加了嗎?”

    南平聞言掀了掀眼皮,意有所指的瞥她一眼,“您還沒忘記這事呢?”

    真是稀奇了

    按理說,有了樊九瀟的提拔,鐘白鶴在程溫韋眼里已然算不上什么必要接觸的人,即便家世確實甩了程家好大一截。

    你看這不,程溫韋根本都沒有提起鐘家的跡象,哪怕只是詢問一句。

    只沉浸在樊九瀟帶來的諾大效益里。

    倒是沒曾想,盧清荷還在惦記。畢竟離金池晚宴結束都好一段時日了,記性不是不一般的好。看來程溫韋滿意還是其次,她確是首要滿意的第一人。

    鐘家又有什么吸引盧清荷的?

    雖然是前五家族,可是鐘白鶴又不是繼承人。

    怎么呢?難不成還打算找個條件不錯,圈層地位高,且又不是第一繼承人的世家子來關照程家企業?

    她莫名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相了。

    畢竟盧清荷表面雖為她著想,可實際自己那年幼的弟弟,以后的路,她的好母親可是一直在算計著呢。

    “媽你不提還好,一提我就不想說。”她神情懨懨,頗有幾分難言之隱。

    這么一看,那還得了,這肯定出啥事了!

    果然,盧清荷著急起來,抓緊她的手,忙問道:“怎么回事?!哎呀,你這孩子,平時就讓你對付他們那種少爺,要忍氣吞聲些,你該不會是得罪別人了吧?”

    呵,她倒是會指責。

    “怎么會呢,您想哪去了,我只是覺得很愧疚。您都沒問清楚就指責我,那我還是不說了吧!蹦掀阶齑饺鋭恿艘幌,面色委屈道。

    盧清荷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才覺得自己剛剛那態度確實著急了些。

    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女兒,何況南平現在還極有出息。

    她緩合了下,軟了音調:“媽不是在指責你,我是擔心你若是得罪了鐘家,他們到時要為難你可怎么好。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么覺得愧疚了?我總好了解一下你的情況不是?”

    南平見把對方情緒調動的差不多,便見好就收,略略把事件編排合理化,思慮道:“鐘白鶴人倒是挺不錯的,比較紳士,樂于助人。我們不但加了聯系方式,他還幫了我一個小忙,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不小心把自己手給傷著了,我看著挺過意不去的。”

    “怎么這么不小心,那你是要好好跟別人道個歉,我就說這孩子家世不錯,人品肯定也不差,果不其然,確實不錯。這樣吧,媽幫你給人賠個禮,你看看晚上給人發消息,讓他明天來我們家做客吃飯,程家好好招待一番,如何?”盧清荷理所當然地想。

    這可是個好契機,不利用起來,怎么促進南平和鐘白鶴的更進一步呢?再說這孩子都為了幫南平受了傷,足以可見,如若沒有好感,絕對不可能發生。

    可惜女兒聰明是聰明,終究還是不太了解男人,這上層圈子里,哪有什么樂于助人的紳士,不在一旁看戲都算不錯了。

    南平當然不知道盧清荷是這樣想她的,但她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想要她與鐘家聯姻。不然賠禮道歉何必要叫人到家里來,以程家的名義差人送個禮過去不就好了。

    不過,她眼眸隨之轉了一下,余光瞥到了身后不遠處一直比較有存在感的那道身影,思緒一動,不由地改了主意。

    “好啊,那我晚上邀請看看,不知道他明天有沒有時間呢!表標浦鄣幕氐。

    “一定有的,相信媽的直覺,我畢竟是過來人!北R清荷見她聽話,頓時又笑意盈盈起來。

    兩人很快走到客廳,就在南平說要上樓換衣服一會再下來吃晚飯時,盧清荷突然又拉住了她的手。

    “你知道你大哥被華栩騫派去國外幫他打理事務去了嗎?”她悄聲問,神情頗有幾分古怪。

    南平眼神頓了一下,驚訝:“我不知情呢,這事有什么說法嗎?大哥怎么會被突然派去國外的?”

    其實,她并不驚奇,程景明會被華栩騫派走再正常不過,那人眼里其實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只是他自己不覺得,一直以為所做的不過都是維護家族名譽。

    “還能有什么說法,這人就是想把你大哥支走以后,公司里就再沒有能用的程家人了。他現在可是光啟主領人,雖然對外是說暫時代管,不過看他這架勢,后面就算是歸還,說不定就直接扶持自己親侄女上位了,畢竟現在程家,你大姐就是第一順位,以前還能說有個得用優秀的養子可做人選,這下好了,人都被派走了,華栩騫若是支持程又薇上位,保不齊你爸反對都沒用!彼桃鈮旱土寺曇粽f著,眼底有一絲顯而易見的譏諷與不甘。

    盧清荷的擔心也不是全然無用,她至少邏輯思維是沒錯的,現在程家明面上的繼承人其實就是程又薇,毋庸置疑。

    人家畢竟血統純正,正兒八經的嫡出大小姐。確實有這個資格。

    只可惜終究是個沒有能力的廢物。

    這諾大的家業,華栩騫就算無所謂,可程溫韋若是給了他這長女,那么光啟估計很快就查無此名了。

    她毫不低估程又薇的頭腦,她的聰明可都在其他地方,比如當了繼承人,要如何收拾她和盧清荷。

    不過不好意思了,就算是為了自身人身安全考慮,這個繼承人的人選,第一順位也必須是自己。

    “別擔心了媽,爸怎么可能同意讓程又薇當繼承人呢,況且小舅舅這個人,就算出于對他原來大姐的敬重愛戴,也不會就這么容許程又薇胡亂糟蹋家業的!蹦掀脚牧伺乃氖直,以示安撫。

    盧清荷聽了她的話,細細想了想,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遂便也笑了笑,點頭:“你說的也沒錯,總歸想要當這個繼承人,也是得看能力的。好了,媽不耽誤你時間了,你上去換洗一下,就下來吃飯吧!

    “好!蹦掀酱姑嫉溃Φ靡荒槣赝瘛W屔砗蟛贿h處的男人,看著不禁頓了一下,原本冷淡的面容,也逐漸緩和不少。

    就聽他開口:“我上去換個衣服,你們不用等,先吃。”這段時間他一直住在程家,夫妻兩早已經習慣他的生活方式,回家必然是要先回房間一趟的。

    所以在他說出這話的同時,兩人也毫不作聲的點點頭,極為配合。畢竟沒有他的飯,吃起來可能會更有胃口些。

    華栩騫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不過他不在乎,他待在程家只不過是為了等南平回來。

    上了樓,他便直奔她臥室的方向。

    停下腳步,先是敲了敲門,聽到對方的聲音,他才擰門而入。

    南平正坐在沙發上休息,她還沒來得及洗澡,只是有預料般先換上了浴袍,坐在這等他上來找她。

    “你知道我要過來?”華栩騫瞥了眼她身上略顯松垮的浴袍,黑眸又凝視住她的臉道。

    “這很難猜么?”南平聳聳肩,抱著胳膊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背上,把上面重重壓出一道塌陷印子。

    華栩騫眉梢動了動,突然笑了一下,走了過去,坐在她身旁,“你和樊家,或者說樊九瀟,你在幫他做事?他許諾你什么了?這次的會議選舉,提高你的社會知名度,這是要為你鋪路吧!

    南平看著他笑,“你不都很清楚了!

    華栩騫抬眼,指姆在她浴袍的尾間,摩擦了一下,“所以你想要什么?繼承人的位置?”

    “你覺得呢?”她仍是笑,像朵純白的茉莉,可嘴上的胭脂卻紅的如烈焰玫瑰,與齒間形成強烈對比,不自覺吸引目光。

    華栩騫看著她,捏著她浴袍尾處的手收緊一寸,“我可以給你想要的,只要你不和樊九瀟交易。”

    南平詫異挑眉,看他神情不像是作假,只動了動眼睫,嘆了一句,“你先把程又薇安置妥當再說這個吧,不管是你還是他,最主要的決定權其實都在于我,我并不是被迫的,我有我的考量。你也可以說我現實!

    “所以你之前在金池上,也是真的利用了我?”華栩騫瞇了瞇眼睛,吊燈的光線落在他身上,印出一半的陰影,顯得他半邊的面容都忽明忽暗。

    “是。”南平承認,這沒什么不能說的。畢竟她和華栩騫的關系,也談不上有什么利益往來。從他重視家族的觀念來看,程又薇再壞,身上始終流的有華家的血,他都會替她收拾好爛攤子。

    那么,她和他之間,就注定不會有所謂的公平,或是無條件的偏向。

    畢竟,他們二人才是不可分割的血脈親情。而她呢,只不過是恰好喜歡的一個女人。

    這種脆弱的情感,在現實面前,實在不值一提。

    有的只是手段和占有。

    華栩騫深深凝視著她,似乎想要透過她那雙清亮的眼睛看到她靈魂深處。

    她別過頭,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隨后又把虛握在他手心的浴袍邊角扯了回來,淡淡道:“別這么看著我,雖然那時利用了你,可確也沒損傷到你什么利益,你不是也樂在其中么?”

    華栩騫盯著被她扯走的浴袍處怔了幾秒,臉上有了幾分似笑非笑的情緒,“你說的對,我是樂在其中!

    緊接著,他起身靠近她,諾大的陰影把她掩蓋,俯身吻住她唇的同時,手也掐住了她白皙的頸脖。

    讓她一瞬間窒息強烈。

    卻在這種窒息中,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唇齒角泛濫的溫度與熱意,甚至不能咽下的唾液,無數次的攪動,最終只得任它滑落嘴角。

    她用手奮力敲打著對方,又向一旁的茶幾摸索,抓起茶杯,狠狠敲在了他的頭上,沒幾秒的功夫,血液就順著他的額頭滴落在兩人的唇上。

    甚至還能嘗到一起血月星味。

    華栩騫終于松了手,左眼的視線被血掩蓋,模糊了視線,他伸手擦拭,卻滿手的黏稠。

    他抬眼望著她,在眼皮痙攣的狀態下,直接把人一把舉了起來,抱進了浴室。

    丟進浴缸里,就開始打開花灑,把水淋在自己的頭上,待臉上額頭上的血絲全部沖刷掉,他才感覺自己的頭沒有那么疼痛難忍,只余下沉重和悶到窒息的心。

    他陰沉著注視著浴缸中,始終保持警惕的女人,不禁浮現出一個想法,那就是他帶著她一起溺死在這滿浴缸的水里。

    大概就不會這么難受了吧

    華栩騫脫掉自己沾濕的衣服,上面已經被血跡污染。

    他丟在了一旁。

    隨后一把扯掉了她的浴袍,卻陡然一頓。

    眸色變的越發可怖起來。

    以至于在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里,對孟觀文的敵意甚至遠超任何一個男人。

    第246章 Chapter 246 故人重影(三……

    鐘白鶴一直覺得有些事情都是可以掌控在手里的, 就譬如說陸遠清那個圈子原本以他為中心人物,現在輕而易舉就變成了自己。

    他想陸遠清或許怎么也不會想到,他曾經不屑一顧的, 像螞蟻一樣被碾死的弟弟,還有地位遠超他之上的一天吧。

    只可惜, 他不會有機會知道了。

    “少爺,人帶來了!辩姽苁虑昧饲脮块T,隨即把人推了進去, 關上了門。

    鐘白鶴見人踉蹌著進來, 不禁沒有防備的神情, 更沒有以前那種野心十足的樣子, 仿佛是吃了很多苦頭,被磨去了該有的棱角與血性。

    “邢少霖?”那人抬頭看向他, 他才又笑著問,“是叫這個名字吧?”

    見對方點頭,鐘白鶴笑意愈發溫和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邢少霖的錯覺, 他莫名從這人身上看見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即使這兩人長得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你別緊張,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我把你撈出來, 也是因為我看中你的履歷,我希望你能替我辦事,當然, 我同樣也會滿足你的一些要求,幫你拿到要想的東西, 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來!辩姲Q開口。

    他說的很直白甚至沒有一點迂回,邢少霖突然有些茫然無措, 算起來,他已經太久沒有過過正常的生活了,即便現在讓他拿木倉,手腕的筋脈可能都會不自覺發抖。

    “你意下如何?”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鐘白鶴知道他不會傻到拒絕。

    只不過是還沒找回當初的狀態,“給我點時間恢復,我會做好。”

    果然,他答應了。

    毫不費力。

    鐘白鶴自然也寬和點頭,“可以,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里吧。等你恢復好,我會告訴你,需要做些什么,你也可以在這段時間內,想一想自己想要什么!

    交談完,鐘白鶴又讓管事把他安排到客房先休息。自己則去換了一身衣服。

    他今天要去程家。

    要給長輩們留個好的第一印象。

    鐘白鶴能推測出一些緣由,大約是南平說了什么,程家長輩才會想要邀請他去做客。他垂眸看了眼手心,那里還有一道淺得不清晰的疤痕。

    他指節動了動,或許還有這個原因。

    不過不管是什么原因,因為什么,都指向了一個目的,那就是程家很可能屬意他做女婿人選,從上次南平在金池要他聯系方式就能窺測出冰山一角,那這次做客,很顯然就是露出了全貌。

    鐘白鶴的身份,確實對于程家來說,是上上選擇,不會有比他還好的條件,能最大程度上用女婿身份帶給光啟一定的效益,該不會侵犯所謂程家本身的利益與權威。

    當車駛進程家宅院時,他也收回了思緒。

    下車后,他就見程氏夫婦站在門口,似乎是出來迎接他的?磥硭麄兇_實滿意自己如今這個身份。

    雖然他并不知道,程溫韋本來確是打算讓傭人出來接。

    “歡迎歡迎啊!

    “伯父伯母客氣了,天氣炎熱,叫傭人出來就好,怎么還親自迎接我一個小輩,實在叫我歉疚!辩姲Q一臉愧疚道。

    “哪里的話,我們也是順便,反正正好也是閑著,走動一下沒什么不好的!背虦仨f笑說,隨即伸長胳膊,“來,從這邊進!

    三人一并進了門。

    “小鐘真是一表人才啊,我們家南平回來就跟我夸你來說,說你是她見過最紳士的人了,還總幫助她。說到底,這孩子不懂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盧清荷笑的一臉溫婉,隨后又有幾分不好意思地問道,看起來十足一副慈母心腸。

    鐘白鶴聽在耳里,也笑著,面上并無任何端倪,“沒有,南平很好。我還怕自己幫不上她的忙,能幫上,我也很開心。”

    “你真是好孩子啊小鐘,聽南平跟你伯母說,你手還受傷,現在如何了?還嚴重嗎?”程溫韋無縫銜接道。

    鐘白鶴搖頭,仍然耐著性子,輕聲道:“不礙事的伯父,完全好了,只是小傷!

    “那就好那就好,來來小鐘,先在客廳吃點水果。我讓人把南平叫下來,陪你聊聊天。她今天起得有點晚,可能是昨天會議奔波,有些累到了,你別介意啊,不然她肯定也跟我們一塊!背虦仨f如是說道。

    “沒事。我也來的早了一些!辩姲Q善解人意地說道,隨后猶豫了一下,又開口:“正好我現在也沒事,不如我上去叫她吧?……還是算了,這始終有些越矩了,我就在這陪伯父伯母聊聊天!

    盧清荷聞言,眼神一轉,與程溫韋對視上,互相從彼此眼里看出些什么。

    接著,她一喜,雙手不自覺合緊了又很快松開,拍了拍鐘白鶴的肩膀,“你這孩子,這有啥越矩的,你們不也是好朋友嘛,何況她已經起床了,現在八成都換好衣服了,你上去叫她,沒什么不好的,去吧,我和伯父在下面等你們!

    “可是這還是……”鐘白鶴面色紅了起來,還是很有幾分覺得不妥當。

    “沒事的小鐘,你就去吧,你去了,南平反而還更驚喜一些。”程溫韋抿了口茶,笑呵呵的鼓勵道,最后還把南平的房間位置告訴了他。

    鐘白鶴無法,只得妥協下來。

    面色紅潤的在兩人注視下上了樓。

    直到踏上最后一層階梯,他臉上的紅暈像是會七十二變一般,瞬間煙消云散。

    仿佛剛剛那個靦腆易懂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走到南平房間門口時,他禮貌性地敲了敲門。

    隔了一分鐘左右,門被打開。

    露出了南平那張清純又嬌艷的臉。

    她確實如程氏夫婦所說,衣服已經換好了。就是她的眼眸中仍蘊含著氳氤霧氣,似乎還有些惺忪,沒睡好的模樣。

    “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南平不自覺打了一個哈欠,因為脖子微微仰起的狀態,讓鐘白鶴注意到了她頸間那抹淡淡的紅痕。

    不是特別明顯,可以卻也無法輕易忽視。

    “脖子怎么了?”他下意識皺眉,想要伸手觸碰,卻停在了半途,頓了一下,最后還是收回了手。

    “沒怎么,可能是過敏了。”南平抬了抬眼皮,隨口回了一句,接著又轉身往房間里走,鐘白鶴跟著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他注意她從臥室里拿了一條絲絨緞帶出來,又走進浴室對著鏡子系在了脖子上。

    不免失笑,遂覺得這事里面可能有貓膩,但見她沒什么特別的情緒,想來,應該也不是非常嚴重的情況。

    這個女人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性子。

    要是惹了她,最后總會被報復回來。

    鐘白鶴又走近,最后倚靠在浴室門邊,雙手抱臂,神色略顯慵懶的注視著她,眼底有些許笑意。

    但是這笑并沒維持多久,很快,他的面色就有一絲僵硬起來。

    他鼻尖動了動。

    這里面什么味道?

    很濃郁的……

    這種味道,他在晨起時,午夜做夢間,偶爾也會聞到過。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東西。

    他眼皮沉了下來,僵在臉上的笑,被他克制地壓了下來,以至于臉部的經絡都有些痙攣狀態,只聽他較為平靜地問道:“昨天是有人來過你房間嗎?”

    南平整理好,莫名睨他一眼, 隨后又走出了浴室,“那可多了,首先傭人就要進來很多次。”

    “是嗎?那除了傭人呢?”鐘白鶴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點頭道。

    “我想想啊,哦,還有我弟弟,我母親說,他總喜歡跑來我房間,偷偷睡在我床上。”南平勾唇,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你弟弟,多大了?”他愣了一瞬,腦子里突然浮現出另一張面孔,可是不對,南平是最小的,那個人應該是哥哥。

    南平道:“今年三歲了,正是愛跑來跑去,對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年紀。”眼底有一絲意想不到的溫柔。

    “原來你還有個親弟弟!辩姲Q回過神,若有所思道,那或許是小孩上了廁所,有些氣味相似,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理所當然的想。

    畢竟還有誰會那么大膽在程家就……

    這完全不可能的。

    第247章 Chapter 247 撮合

    話題結束, 兩人一并下了樓。

    等走到餐廳時,餐桌上已然擺滿了各色菜肴,不難看出, 其宴請規格遠遠超出只請了一人的等級待遇,顯得很是隆重。

    南平平靜的凝視了一眼, 隨后側目給鐘白鶴分去了一個眼神,神情里有幾分心照不宣的調侃。

    她知道鐘白鶴這人表面上雖溫柔善良,其實內心城府并不低, 相反還很聰明, 審時度勢。所以他一定能看出來程家夫婦的意圖。

    自己既然改變不了盧清荷的想法, 那自然不能讓人以為她也是愿意的, 所以由鐘白鶴來會意她的意思,滅了他們所謂的聯姻期望, 那是再好不過。

    想必鐘家給他選中的未婚妻人選,遠比程家的檔次高上許多。

    既如此,她就不需多費什么口舌。鐘白鶴只要暗示一下跟自己只是好朋友的關系就足以應付過去。

    程溫韋是只要面子的老狐貍,絕對不會再上趕著撮合, 更何況,以她對自己這個父親的了解, 程家有了樊家扶持,聯姻這事有沒有其實都無所謂了,畢竟, 在江棱,誰能越過樊家去?

    所以, 她并不是擔心盧清荷會不會起幺蛾子,只要程溫韋不愿意,盧清荷再怎么吹枕頭風, 都沒什么用。

    盧清荷一直覺得她不了解男人,其實她自己才是,在這個圈層的男人,現實利益才是第一位的。感情只是調劑品。

    包括她也一樣這么想。

    如此,南平很篤定鐘白鶴是不會給盧清荷遞話柄的。

    可惜天不如人愿,總有意想不到的時候。

    鐘白鶴這次的表現,饒是讓她再自戀一些,也不至于僅僅在金池認識的那段時間里,這位哥就愛上她了?

    搞笑,這又不是什么瑪麗蘇文的小說世界。

    她是什么人見人愛的大女主嗎?如果是的話,那為什么開局就是地獄模式呢。

    按她這個心計城府,反派女配倒是有可能。

    所以這個男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裝的這么像在意她的模樣,剛剛在她臥房里還問東問西,鼻子倒是挺靈的。

    南平緩緩切下一小塊牛排放進嘴里咀嚼,微笑注視著盧清荷被鐘白鶴哄笑的那張風韻猶存的面容,眼角都笑出了幾層美麗動人的褶皺。

    他在刻意討好盧清荷。

    她能肯定的是。

    難不成鐘白鶴真想娶她?

    為什么?因為她背后的樊家?這顯然不至于。

    那是為什么?

    這個時候,她突然有些想念程又薇在飯桌上的跋扈張揚,起碼她要是在的話,應該可以很好的攪亂這次午餐。

    可惜,她被華栩騫特意丟去重新打造了。一時半會還真看不到人影。

    “正好呢,我平時沒事也喜歡禮佛,要不我看這樣吧,一會吃完飯你們休息一下,下午去附近安蟬寺禮禮佛,順便也可以逛一逛。我們長輩就不跟著去了。小鐘你看如何呢?”盧清荷面帶笑容的問道,眼底有著不可言喻的期待。

    “當然可以啊伯母,我今天一天都有空,只要南平愿意去,我求之不得!辩姲Q愣了片刻,笑了起來,轉而看向南平的眼里,有幾分莫名的溫存。

    盧清荷瞬間喜上眉梢,也跟著他望過去,動了動眼簾,給對面使了一個眼神。

    南平同時接收到兩人的視線,不免停下進食,朝鐘白鶴笑了笑,輕聲回道:“好啊,正好我也沒有去過安蟬寺呢!

    “那就這么定了!”盧清荷滿意地笑了起來。

    程溫韋見狀,眼神瞥了一眼低眉順目的乖女兒,又想起盧清荷那個暗示她答應的眼神,不免眉頭一皺,遂在一旁出聲提醒道:“好了好了,先讓小鐘吃飯吧,禮佛什么時候不能禮!

    他雖被盧清荷說服,有意跟她一起撮合兩人,但是他心底還是不那么愿意自家顯得太上趕著,畢竟如今南平有樊九瀟扶持,再如何,他也不用再擔心受怕華栩騫會私吞了光啟。

    那么,一開始屬意的鐘白鶴,便沒那么有價值了。

    只是看相貌人品,還算與南平般配。

    他便也對清荷的那點小心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看我,差點忘記你還沒吃多少呢,快快,用餐吧小鐘,嘗嘗這個,我們家廚子的拿手絕活,味道很不錯的,你多吃點!北R清荷反應過來,立馬給鐘白鶴夾了手邊的一道招牌菜,放進了鐘白鶴的餐盤里。

    鐘白鶴謙遜客氣地道了一聲謝,便認真品嘗起來,不時附和對方一句,“很好吃!

    確實,他也沒說謊,在口腹之欲這塊,他向來沒有多少食欲,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就覺得今天在程家吃的這頓午餐,味道確實很不錯,尤其是在南平注視下的進食,有種詭異的刺激感。

    一直在不停地刺激著他胃部的蠕動。

    讓他加速的吃下更多,還未有半分的飽腹感。

    直到一頓午餐時間結束,幾人挪到客廳沙發處休息,鐘白鶴還吃了一盤水果。

    盧清荷注意到這一點,尤為開心。她覺得他既然能放開肚子在程家吃這么多,那一定是覺得好吃的情況下,還有在意南平的功勞暫居最大。

    不然怎么可能,胃口這么好呢。

    又不是餓了三天三夜。

    “要午休一下嗎小鐘?你和南平可以睡個午覺再去,正好中午天氣太熱了!北R清荷立馬關心道。

    “我倒是沒那么困,南平,你要午休一下嗎?”鐘白鶴笑著回道,隨后又問向另一邊。

    南平似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嗯,我要休息一下,下午再出門吧,這會太陽正大!

    “那好,等你午休后,我們再出門!币娝@副小貓犯困的模樣可愛至極,鐘白鶴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行,那你們就回房先休息休息。南平,你領小鐘去你那屋湊合休息一下,到時你醒了,正好也方便叫他走!北R清荷理所當然的分配道。

    南平眼神一轉,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隨后什么也沒說地起身,路過鐘白鶴身旁時,低聲丟了句,“走吧小鐘!编托χ鴳Z了下肩。

    等到鐘白鶴跟著南平后面上了樓,盧清荷才反應過來,“她,她這是——”在嘲諷我嗎這幾個字還未說出口,便被程溫韋開口打斷,“行了,他們年輕人有自己的相處方式,你別總自作主張去攪和!

    盧清荷:“……”

    我這都是為了誰。!

    …

    “你要是不困,你就在沙發上坐著看書或者……”她頓了一下,隨后又擺擺手,“算了,怎樣都行,要是困了,你就躺在這瞇一會,我進去睡覺了,兩點你叫我一聲!蹦掀阶哌M房間,邊說邊安排。

    鐘白鶴眼見她就要走進臥室關上門,不得已上前先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南平回頭,眼神有幾分迷離。不過純屬是被困的,誰讓昨晚那場仗打的火力十足呢。

    “沒什么,只是我也有點困,能不能跟你一起躺著睡一會?”鐘白鶴咳了一下,面容有幾分不好意思,“別誤會,我是躺沙發會睡不著,所以就……我還是去睡客房吧!

    南平挑眉,不在意道:“那你進來吧,客房傭人沒有收拾,你一時半會是睡不了的!

    她倒是不介意這些,畢竟嘴都親過了,躺一起午休又如何呢。不過他這番說辭反而讓南平困意少了幾分,有些想看看這人定力怎么樣。

    鐘白鶴顯然沒想到她會答應的這么順利,有幾分驚喜的同時還有一絲莫名的緊張。

    他跟著南平進了臥室。

    “上來吧,不過我睡覺不太安分,所以要是讓你不舒服了,你一定要把我叫醒。”南平出聲提醒,隨后示意對方躺到右手邊的空位區域。

    “好……”鐘白鶴低聲應下,聲音還有幾分難言的干啞感。

    雖然他以為她所謂的不安分只是翻來翻去,手腳大刺刺的攤開,可怎么也沒想到,南平睡著以后,會是喜歡縮進人懷里,手腳并用的夾緊。

    他的褲子像是被車碾過一般,皺巴巴的同時,總是有種向下墜的力。

    鼓囊堆疊的地方撞著一處白嫩細滑的膝蓋骨,彎曲著,形成一條美得不可方物的曲線。

    它向上向下拉鋸的時候,會產生強烈的摩擦作力,讓其不可控制。

    逐漸撐開。

    這也是在所難免的,只見鐘白鶴眼神動了動,下頜微昂著,眼底的沉寂下涌動著的是那張純凈絕美的臉。

    不知名的情緒如火勢蔓延全身,瞬間高漲。

    明明是在開著22度的空調房里,他卻額頭鼻尖脖頸都冒出一層薄而細密的濕汗,被冷風吹洗后,更顯黏稠,像是化成了一片片的透明蛛網,把他包裹,動彈不得。

    那鎖骨處噴灑的熱氣,仿佛透著濃濃的香甜味道爭先恐后地鉆進他的鼻孔里,刺激著他的五感。

    大腦神經處都不免一陣亢奮叫囂。

    他的手動了動,輕輕摟在她的腰間,她仍閉著眼睛。慢慢收緊指節,她仍未醒。

    隨后他低頭貼近,距離近到,甚至可以看清她可愛的虎牙微微冒出頭,她仍舊呼吸平緩有律。

    鐘白鶴眼神微瞇著,帶著幾分晦澀,呼吸逐漸重了許多。

    他很想吻上去。

    第248章 Chapter 248 底牌(二更)……

    可內心清晰的了解, 這個時機并不合適。

    他想要的不止是一點蜻蜓點水,望梅止渴。而是激烈的瘋狂的忘我的針鋒相對,深入骨髓。

    鐘白鶴暗了暗眼神, 用臉頰輕輕貼了貼對方的額頭,隨后閉上雙眸, 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極度難捱。

    再睜開時,他微微起身,把南平的身子擺正放平, 讓她更好的睡眠。

    待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他也逐漸困倦入睡。

    兩人一覺睡到兩點半。

    醒來的時候, 互相沒有多說什么, 一個是內心復雜卻堅定,一個是稍稍有幾分刮目相看卻始終疑惑對方的心思。

    直到坐上了車, 各自腦中的思緒還未停,回憶的皆是午休那段。

    只是路程短暫,很快就到了安蟬寺。

    寺廟紅瓦白墻,門口是兩座威武石獅, 遠遠從內望去,一片殿宇連綿, 古樹參天。

    兩人下了車,便有住持接待。安蟬寺一般是分時間對外開放的。像現在這個時間節點,恰好是接待貴客禮佛的時間, 程家早已提前預定好了。

    可謂準備充分。

    一入內,四周顯得異常寧靜, 不遠處傳來的誦經鐘聲,甚至都能聽的清晰悅耳。風吹拂檐角上懸掛著一排的青銅鈴鐺,發出清脆聲響, 似能撫平一切煩躁不安。

    連帶著松柏枝葉也輕輕搖曳,附和著奏樂,發出簌簌響聲,傳來一陣清涼的氣息,驅散炎熱。

    二人被引進佛殿內,微微抬眸,便見蓮花寶座之上,有座巨大的金身佛像巍峨矗立著,他像是低著頭,慈眉善目的俯瞰著蕓蕓眾生的渺小。

    南平眼神定了定,不自覺跟著鐘白鶴一齊上香跪拜,姿勢謙遜有禮,再抬眼望去間,已不能直接逼視佛像的眼睛。

    這種感覺很新奇。

    明明知道一切天命都事在人為,可到了這里,卻像是有股莫名的力量,指引著你正視自己內心。

    它不僅不會阻滅任何野心,還會讓一切變得有理可循。

    仿佛你任何想要的東西,在一刻,只要足夠虔誠,就能得到保證,讓人心安,甚至無比平靜祥和。

    很奇異,不是么?

    南平以前可是從來不信神佛論的人。

    輕風卷過發梢,金光映照在她潔白如玉的側臉上,如籠罩一層神圣的光芒,美得不可方物。

    像是被佛渡化過的神女,純凈美好,端方清麗,不能褻瀆。

    鐘白鶴睜開的第一幕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動人心魄的畫面,直擊他的靈魂深處。他仿佛又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想要迫切地徹底地占有對方,藏到無人探知的角落,成為任何人都觸及不到的存在。

    他的貪戀就在神佛的直視下,一覽無余。

    可他不在乎,佛早已透徹他的心思,他每日每夜,所默念的經文里,都帶有她的名字。

    這已然成了一種執念,伴隨他重生。

    “兩位貴客,禮完佛可以去禪房內稍作休息,寺里今天有準備一些素食點心,可與茶水一并品嘗。”住持客氣地說道,笑得很是慈目。

    南平睜開眼,轉頭便見鐘白鶴起身,朝住持微微頜首,笑道:“大師不用客氣,我們一會會逛逛寺廟,再稍作休息。您可以自去忙,不用管我們!

    “即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二位了。”住持雙手合十,微微笑道。

    鐘白鶴也合十,有禮躬身。

    待南平起身,他便提議出去逛一下寺廟內景,見對方點頭,兩人便出了佛殿。

    走過游廊式的廊道,入眼的皆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殿院,兩旁的道路邊,古樹與花草深深,再往里走,甚至還可以望見遠處的山林。

    這里的禪房眾多,并且還是可以看見房內布局的敞開式格局,有些像那種供人清修閑聊的小亭房。

    今天來安蟬寺的貴客,顯然也不止他們兩個。

    這不,冥冥之中是注定要遇見幾個相熟之人,在碰見樊九瀟的時候,對方也恰好看見了他們。

    他們所在的游廊正好面對著樊九瀟那間禪房。

    他在與上次見過一面的那個外交官交談,單從神情來看,二人似乎相談甚歡。

    南平點頭與二人示意,隨后在他們的注視下,跟著鐘白鶴走了過去。

    “沒想到會這么巧,你們二人是來安蟬寺禮佛?”樊九瀟笑了笑,見南平與鐘白鶴一起出現,神情并未起任何波瀾。

    “上次鐘先生在金池幫了我的忙,我母親想要當面感謝他,邀他來我家吃飯,正好下午沒事,一起來逛逛安蟬寺,順便拜一拜。沒想到九哥你也在這里。”南平回道,把話答得毫無遮掩。

    樊九瀟輕笑:“我和婁先生在這里辦點事,順便靜靜心!

    南平視線很自然的轉了過去,與婁荻對視,只見婁荻與她微笑點頭,淺淺打了聲招呼:“盧小姐。”

    “婁先生,又見面了。我旁邊這位是鐘家二公子,鐘白鶴!蹦掀礁戳斯创,接著又偏頭與一旁的鐘白鶴介紹起來,“這是新上任的外交官大人,婁荻!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后,皆頗為客氣的點了點頭。

    “既然來了,就坐下一起飲一杯茶吧。”樊九瀟邊說邊倒了兩杯茶,遞到一旁的茶盤里,伸手示意。

    南平見狀,也很給面子的與鐘白鶴一齊落座,她倒是也有些好奇,這兩人怎么會有聯系的,更好奇他們現在的關系,到底本就是一派的,還是樊九瀟有意招攬的。

    “鐘先生似乎對經文很有興趣?”婁荻率先開了口,臉上笑意淡淡。

    鐘白鶴愣了下,捏著茶杯邊緣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似乎覺得溫度有幾分不適,不甚在意的笑笑:“是有些興趣。”他倒是不知道這人從哪得知他對經文感興趣的,聽他的口氣,好像對他很了解一般。

    果然,就聽他說:

    “我和你姐姐很熟!眾漭峨y得露出了一個熟捻的笑容。

    鐘白鶴挑眉,倒是開始認真觀察起了對方,看年紀,這人應該也比他大不了幾歲,那應當是比他大姐小很多歲數的,既不是戀人,也不像朋友,大概率沒有任何感情牽扯。那他口中所謂的很熟,難不成是合作伙伴?

    還是與鐘家同一派系?

    “是嗎?可我從沒聽大姐提過……”他認真思緒起來,隨后似覺得這番說辭很有些不妥,立馬歉疚地笑道:“啊,實在抱歉,我之前一直都在國外留學,所以對我大姐交友這塊,并不了解!

    “沒關系,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你大姐成年前有段時間一直待在京城,我那會年紀也小,經常受你大姐的照拂,你和你大姐長得很像,所以這回看見你,也不免覺得親切。”婁荻溫和一笑,眼底是有幾分懷念。

    “原來是這樣!辩姲Q會意點頭,后又笑:“我看婁先生您也覺得很親切,不愧是繼任外交官的人,親和力都與生俱來!

    “不敢當,說起來瞿司之前做的比我優秀得多,我能上任,也是誤打誤撞。”婁荻謙遜低調道。

    樊九瀟適時出聲,“阿荻你就是太謙虛了,你和蕤琛同是老爺子的學生,實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覷的!

    “哪里,我只不過有幸當過樊老一年的學生罷了,哪就好意思與瞿司同論英雄。若不是……”婁荻搖頭苦笑,說到最后,便不再出聲,面色有幾分可惜。

    幾人看在眼里,自然也清楚他想說的是什么。

    樊九瀟笑意溫和地抿了一口茶,很輕易地就轉了話題,“聽說你前天與華朗一起去了政議院?是出了什么事么?”

    “哦,是華朗和九少你說的吧,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大法官找我們二人配合,需要一齊在會上露個面!眾漭痘貞浧饋淼馈

    “是京城有什么動作了么?”樊九瀟思索開口。

    “那倒不是,只是為了后續工作做準備,政議院需要整改的事,想必九少你也是知曉的!眾漭督忉屢痪。

    樊九瀟眼睫輕晃了一下,點頭笑道:“確實有所耳聞。想必厲法官這段時間應該很幸苦!

    婁荻垂眸贊同,“大法官這段時間確實勞心勞神,他這個人向來做事嚴謹,忙碌都是必然的。”

    這個回答很官方,幾乎挑不出錯來。但卻也是廢話,看似說了不少,可實際什么也沒透露。

    婁荻這人,不得不說,說話做事相當縝密,滴水不漏的,城府決計不像看上去那樣稀松平常。

    樊九瀟微笑:“厲法官向來如此。”

    兩人又舉杯輕碰了一下,各自心照不宣的抿下一口茶。

    南平冷眼看著,倒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來,政界的事情放在往常,樊九瀟是不會干預任何的,可是如今他與這位新任外交官約見交談,雖不知是誰主動,可樊九瀟既然來赴約,那一定是對方有所價值。

    就沖兩人剛剛那番對話,聽著好像沒聊什么特別的內容,只是尋常對話,可實際上,說不定就有其他的意味。

    她不太懂那方面的彎彎繞繞,卻也能感受到話語機鋒,這兩人必定不是同一派系的人。不過無所謂,樊九瀟腦子聰明,應該能很快就探知到這人的底牌,到底是出身哪一張。

    南平余光瞥了眼正在品茶的兩個男人,又微微側目,見身旁人似乎不在狀態,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她靜默一瞬,收回目光,低頭喝起了茶。

    第249章 Chapter 249 試探(三更)……

    這時, 一陣鈴聲突兀響起。

    幾人視線一齊落在婁荻的身上,只見他抱歉地笑了笑,“我去接個電話!碧统鍪謾C, 起身往外的游廊走了幾步,神色淡然的按下了接聽鍵。

    不知說了什么。

    寥寥幾句的功夫, 便又回了禪房。

    “是華朗,他過來了。”婁荻邊落座邊解釋了一句。

    顯然,樊九瀟也并不驚訝, 只是笑著點頭:“應該會有人給他指路的!

    南平這時主動開了口:“九哥, 你們似乎有正事要談,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吧?”

    樊九瀟手一頓, 偏頭看她,柔聲道:“沒什么正事談, 也只是聊聊天而已,阿荻和華朗是老友了,正好今天都有空,就一起約見一下。”

    “這樣!蹦掀阶髁私鉅, 瞥了婁荻一眼,“我主要也是怕我們在這, 你們不好敞開聊。要是壞了你們的興致,變拘束了,那就不好了!彼平馊艘獾。

    婁荻靜默一瞬, 似乎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后又覺得確實也如同樊九瀟所說, 只是老友小聚,并不是什么公事相商,多幾個人并沒所謂, 何況大家都認識。

    兩湘想法一碰撞,便有幾分欲言又止的沉默。

    最終斟酌一二,開口:“沒事,盧小姐不用多想,若是你們一會還有事,也可以先走!彼戳搜勰掀胶顽姲Q,神色真誠的建議道,似乎考慮到了二人待在這里沒話說的尷尬情況。

    盡管當事人并沒有這種感覺,南平卻覺得對方倒是挺會做人的。

    她莞爾:“那好,那我們先不打擾了!

    說著,又朝樊九瀟點了點頭,“九哥,我們就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狈艦t微笑頜首。

    鐘白鶴也簡單道了別后,與南平一起往游廊外走。

    湊巧的是,李華朗這時正好從游廊外進來,與二人撞了個正著。

    他看見南平那張臉的時候,眼神似乎很細微的停頓了一下,這一幕恰好落在了婁荻的眼里,因為從他這個角度,正好面對著的是李華朗的臉。

    神情的變化,捕捉的格外清晰。

    只見李華朗似有些意外的停頓一下,卻很快恢復正常。三人又互相點頭示意,便擦肩而過,沒什么特殊的表現。

    可卻足以引起婁荻直覺上的關注。

    接下來三人的交流上,他便有意無意提起剛剛盧南平和鐘白鶴一起來安蟬寺禮佛,又提到上次選舉會議的第一次見面。

    李華朗表情雖沒什么特別表現,可唇角確是緊繃的狀態,眉頭時而舒展,時而輕微皺起一下。這些下意識的習慣,都有了一個指引。

    他好像對那位盧小姐有些特殊的情緒。

    這兩人大抵是認識,且有幾分淵源,但應該不深。

    或許可以利用。

    婁荻靜靜觀察著,察覺到異樣的地方,只是笑得更溫和,眉梢并無任何變化。

    “說起來,華朗這段時間倒是真忙了!彼_口轉了話題。

    樊九瀟放下茶杯,也跟著打趣,“你好像從金池結束后,就忙的不可開交,需要參加各種會議。其實這樣也沒什么不好,代表上面看好你的能力,你父親應該也為你開心。”他拍了拍李華朗的肩。

    李華朗這才收了思緒,遂搖頭嘆道:“不過是完成本職工作罷了,說起來,言知洲比我還更忙一些!

    “知洲確實也忙的腳不離地,最近總往返幾個地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出現在鏡頭前!狈艦t頗為理解的點頭。

    “我倒是和言上將一起交流過,他很風趣。說起來他的個性似乎與孟督察官有些相似之處,哦,不對,現在應該叫孟首席了!眾漭缎χ,后又發覺不對,便又搖頭道。

    樊九瀟唇角微微上揚,擺手:“觀文不在乎這些所謂的稱謂,阿荻你不必在意。”

    “確實,孟觀文雖然嘴上不饒人,心眼還不至于這么小!崩钊A朗嗤笑一聲,一想到孟觀文嘴欠的模樣,他就笑得有幾分抽搐。

    那家伙也不知是哪里入了上面的眼,明明狂得很,與言知洲相比,他討厭得多的多,嘴賤程度,無人能敵。

    要不是同與樊家交好,他才懶得跟他扯上關系。更別提,現在還幫他說話。

    “那便好,我是沒想到華朗你也與孟首席相熟!眾漭兜纳袂轱@然有些詫異,看著李華朗的眼神卻不似作假。

    李華朗眼睫輕浮了一下,頓了頓,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著拍了下他的胳膊,“我說婁荻,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幾人幼時在同一大院一起踢過球啊。”

    “哦?”婁荻疑惑,隨后努力回憶起來,仍舊沒什么收獲,便有幾分抱歉:“我真是不記得了,你也知道,我幼時在江棱沒待多久就去了京城。”

    “那倒是!崩钊A朗理解的點了點頭,“不記得也很正常,你當時也只跟孟觀文踢過那一次球,而且也不是同一隊的。”

    “下次有機會可以給你引見一下,觀文性格直爽,你會喜歡的!狈艦t也笑著朝婁荻說道。

    婁荻點頭,“我也很期待了!

    幾人又一起談笑幾句,樊九瀟就因身有要務先走了。

    而與此同時,南平那邊也逛的差不多了,準備返程。

    鐘家這邊的車也提前到了安蟬寺門口。

    “我先送你回去吧。”他開口。

    南平聞言搖頭:“不用麻煩,一會程家司機也就過來了,你先上車回去吧!

    “那怎么好留你一人在這里,要不你先跟我一起上車等吧,外面天氣炎熱!辩姲Q知道她不愿麻煩,便換了一種說辭。

    果然,南平思緒一瞬,抬頭望了一眼仍舊火力十足的天,便點頭同意下來,跟他一起上了車。

    在車里吹著空調確實比在外面等要舒服的多。她向司機發去了一條信息,詢問他怎么還沒過來,早在他們準備返程之前,就發過一次消息了,鐘家甚至住的更遠,都能提前到達,程家這是在干嘛呢?效率如此低下,以前也從未出現過這種紕漏啊。

    她不禁有些疑慮。

    眉頭便蹙了起來,鐘白鶴瞥見,伸手按了一下智能鍵,車內的隔離門板便升了起來,隔絕了前方的司機和保鏢。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他關心道。

    南平回過神,給了他個安心的表情,搖頭:“沒有,只是在想一些事。你不用擔心我。”

    鐘白鶴靜靜地注視著她,似乎想從她的眼神中探究出其他的任何情緒,他不信她的說辭。

    他也清楚,她不信任他,所以不想說。

    “真的沒事。”南平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隨后見他沉默不語,便隨口扯了一句:“好吧,其實我很苦惱,為什么你不拒絕我母親的暗示。你應該能感覺到吧,她想撮合我們聯姻!

    這確實也算是她的疑問,只是并沒那么苦惱而已。

    可鐘白鶴似乎真的信了,他怔了一下,緊接著,俯身湊近,神情異常認真:“如果我說,我喜歡你,想要同你聯姻,你會相信我嗎?”

    南平眨了眨眼睛,“我是很想相信,可是我們才認識都不到一個月,換成是你,你相信嗎?”

    確實,她根本就不知道,其實他們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他也不想讓她知道,那個名字還是消失在她的世界,比較好。

    那不會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憶。

    鐘白鶴心知肚明。

    “如果我說我對你一見鐘情呢?你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嗎?”他眼神一瞬不錯地緊盯著她。

    一見鐘情?

    這都第幾世紀了,上層圈里還流行這個劇情嗎?

    南平心底有些想笑,面上卻不表現任何,只是有幾分無辜,“我沒有決定權呢,若是家里滿意你,那我只能接受,若是又改變主意,那我也沒有辦法!

    你指望我做什么呢?

    話里話外的意思。

    鐘白鶴還是能聽懂的,他也不氣餒,“好,我會努力的!迸ψ屇慵疫x不到比他更好的人選,只要你不反感。

    “加油。”南平笑瞇瞇地歪頭,模樣看起來乖的不行。

    鐘白鶴動了動唇,手指收緊在椅墊上,陷出深深痕跡,忍住了想要吻下去的沖動。

    他不想讓她反感。

    這時,車外一陣鳴笛聲響起。二人同時轉頭,才發覺一輛黑色的加長轎車穩穩的停在了安蟬寺門口,看樣子是在等人無疑。

    南平認出了那輛車的主人,那是華栩騫名下的車。

    她看了一眼,果然有個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是華栩騫常用的司機。

    “那是程家派來接你的司機嗎?”鐘白鶴出聲問道。

    南平搖頭:“不是,不用理會!苯又值皖^看了眼手機傳來的簡訊,回復的是:

    【二小姐,華總的司機說是奉了他的命令,一定要爭著去接您,一堆保鏢圍著,我也不敢行動,老爺也默許了他的行為……】

    怪不得,磨蹭了這么久。

    真是一群廢物。

    南平眼底浮現一抹譏諷,抬眸間稍縱即逝,她摁滅手機,故作無奈道:“車子在半路上出故障了,估計得拜托你送我回去一下了。”

    她可不想坐華栩騫的車,那位也瘋得不輕,被她傷成那樣,還能再不管不顧的索要。直到凌晨扛不住傷痛去醫院檢查才停止。

    總之,上位圈的那幾個,沒一個正常的。

    “好,那我送你回去!辩姲Q毫不猶豫點頭,遂又摁了一下門板上的智能屏,那頭的司機便接收到消息,發動起車來。

    車子順利駛離了安蟬寺。

    第250章 Chapter 250 內亂(四更,……

    李華朗注視著禪房外的景色, 一語不發。他這段時間的心事,就像婁荻說的,只多不少。

    還沒有一件事解決的爽利合意的。

    可這話并不能告訴對方。婁荻新上任, 又是從京城那邊派過來的,究竟有沒有參入那邊的派系, 還不得而知。

    他父親告誡過他,行事要謹慎,不可先漏出馬腳。

    即便是兒時的好友, 也不能輕信。

    所以對于對方的關心, 他也只是笑著應付:“其實沒什么, 年輕人嘛, 暫且還能忙的過來。不說我了,你怎么樣?剛上任一切都還適應嗎?”

    “你知道我的, 我回江棱就像是回到自己的老家了,當然很快就能進入狀態。只是挺好奇瞿司那樣周全的人,怎么會突然被降職外派了呢?”婁荻有些不明白,可當著樊九瀟的面, 他也問不出口,眼下只有他們二人, 自然放松許多。

    李華朗默了默,他其實對瞿蕤琛的印象并沒有婁荻想的那么好,瞿蕤琛為什么下臺, 他一點也不關心。就算里面有些什么,那也是瞿蕤琛自己技不如人。

    “其實我也不清楚。”他聳了聳肩。

    婁荻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停頓了一下, 面容卻笑:“你現在和九少關系相熟,瞿司又是樊老的得意門生,你這說辭, 倒是顯得漠不關心,難不成你與他有過什么矛盾?”

    “沒有!崩钊A朗立時反駁,眉梢微微揚起,他不可能告訴對方,他以前親了瞿蕤琛的女朋友,恰好被人當場捉到的事,雖然是醉酒的狀態,可親了就是親了,他也不推脫逃避,從那以后,他也很少再見到盧南平。

    “好吧,看來是我惹你不快了!眾漭稉u了搖頭,遂笑著舉起茶杯:吧意四把一六9留三“一杯抿恩仇如何?”

    李華朗被他這一舉動弄笑,卸了幾分防備,同樣舉杯與他碰了一下,“怨你什么事,我和他是真沒矛盾,只是不熟而已。他和言知洲關系更好,你去問言知洲,他可能知道些內情!闭f完,他仰頭抿了一口茶。

    婁荻見狀也飲下一口,轉而笑笑:“我與言上將也不相熟,何況也不至于好奇到那種程度。”

    “行,我看你啊,不是想從我這里知道什么真相!崩钊A朗伸手拿起一塊點心,咬下一口,道:“你小子是想套話吧。”

    “哈哈哈哈哈”婁荻聽聞,很是暢快的笑了起來,指了指他:“多年不見,你到底是長進不少!

    李華朗也笑著瞇起雙眸:“說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真沒什么,只是好奇這事與孟家到底有沒有干系!眾漭缎Φ妹佳塾l清雋。

    李華朗挑眉:“有沒有干系有什么可好奇的,總之,孟觀文最后能當上了首席督察官,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他確實有這實力,和瞿蕤琛下臺沒多大關系,就算沒那回事,未來那個位置也遲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我看你倒是很欣賞孟首席,剛剛不還在九少面前吐槽人家么?”婁荻搖頭一笑,眼底甚是玩味。

    李華朗擺手:“一碼歸一碼,我只是就事論事,談不上什么欣賞不欣賞的!

    “看來孟首席這人也是有過人之處的,能讓你破格替他說話!眾漭秶@了句。

    李華朗假笑了一下,沒有回話。

    “可我聽說,他私下有些目中無人。有這回事嗎?”婁荻似想起什么來,接著問。

    “那倒是說的沒錯。”李華朗哼笑一聲,隨后又覺得這樣說也不妥,便又補了一句:“總之,他那樣的家世,有點脾性也正常。”

    “這么說來,孟家如今在江棱的地位確實頗高呢。”婁荻頓了頓,“看來,那個謠傳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李華朗手一頓:“什么謠傳?”

    “政議院都傳開了,你不知道嗎?”婁荻詫異反問。

    “我不知道,他們傳什么了?”李華朗不明所以。

    “說孟家遲早取代樊家在江棱的地位,孟觀文甚至對大法官都不屑一顧,你也知道,大法官并不是大家族出來的,所以孟觀文確實還真有可能看不上他的身份!眾漭毒従彽。

    李華朗眉頭夾得更緊了,他臉色很臭地拍了一下茶幾,“沒影的事,這些人瞎傳什么?!”

    “我也是這么說,可是他們都說看到孟首席當眾為難政議院的議員了,顯然這事不像作假。”婁荻搖頭不解。

    李華朗睨他一眼,“這事你剛剛跟九少提過了嗎?”

    “并無!眾漭犊嘈,“你也知道,我沒有立場說這個,相信之后會有人告訴九少的,這事鬧的動靜不大,可礙不了有心人的挑撥!

    “哼”李華朗嗤笑,“不過一幫愛嚼舌根的老貨,樊家也是他們能議論的?孟家如今都是仰仗樊家的幫襯,絕不可能以下犯上!

    “至于孟觀文瞧不瞧得起厲法官,那都是不值一提的事,他這個人性格乖張,不會因為家世清貧就瞧不起誰,他只會平等的瞧不起所有人!

    婁荻聞言,靜默地瞥了他一眼,心底似乎認同了他說的話。

    “想不到,你對孟首席如此了解!

    李華朗停頓,反駁道:“打住,我這不是了解,你去接觸一下孟觀文,你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了。不過,我看你還是少接觸為好,不然怎么被氣死的都不知道!

    婁荻:“……”

    行吧,當他沒說。

    這一插曲就此略過。

    且說南平被鐘白鶴送回程家時,華栩騫也已經從醫院回來。

    幾處包扎明顯的地方,足以證明,他傷的不輕。

    “鐘白鶴送你回來的?”華栩騫抱臂倚靠在窗邊,眼眸深沉的注視著剛剛進房間的南平。

    南平瞥他一眼,只覺得脖頸處有些微微發癢,她伸手扯掉了緞帶,扔在了沙發上,順著他的話回道:“是,你不回自己房間休息,來我房間做什么?只是想問這個?”

    華栩騫先是皺眉,遂竟破天荒的笑了起來:“所以,我不能來么?”

    南平見他緊盯著她不放的模樣,仿佛只要她說一個不字,他就能沖過來一把掐住她的喉嚨,讓她窒息后又變態的親吻她。

    她就忍不住一陣戰栗,怎么之前沒發現,這人占有欲這么強呢?

    簡直史無前例!

    “你都這樣了,何必呢……”南平小聲嘀咕了句,轉身就要回臥房去,不想跟他爭論。

    在即將關門的那瞬間,被一條粗壯有力的胳膊肘抵住了門縫,硬生生給掰了開。

    讓南平連連后退幾步,頗有些驚恐的望向他。

    “他們屬意鐘白鶴,那你呢?”華栩騫啞聲問道,胸口處包裹的白紗,仿佛有印紅的跡象。

    南平見狀皺眉,“你胸口……”

    “回答我!”

    她被他吼得一愣。

    真是神經病啊……突然有一刻視幻前夫哥的錯覺。

    “我對他沒意思,大哥。你能不能先冷靜一下!蹦掀綗o語,她真怕華栩騫又失血過多,暈在她床上。

    華栩騫胸口急促的起伏了一下,可他卻不覺得疼痛。

    比起南平帶給他的背叛感,這點傷痛顯然不值一提。他抬腳走近,把門重重關上。

    南平瞬間,又被撲倒了。

    這回是在地毯上。

    背后膈應的疼,還摩擦泛紅。

    她覺得她有點像只被扒了毛的兔子,蒸煮都隨意,反正怎樣做都好吃。

    可是預料中的順序卻突然有了變化。

    它像是一朵花被連根帶進土壤,隨后花蕊被蜜蜂成群叮咬,采摘出花粉,釀出清甜花蜜。

    筑起巢穴,行成一座牢固的地宮。

    那股香味,翻山越嶺,簡直滋養過剩。

    從沙發底部的間隙視角望去,只覺得那蜷縮繃緊的雪白玉足,都變得粉嫩異常。

    晚飯過后,南平便逃也似的去了天馬莊一趟。程家是不能待了,華栩騫這個神經病,自從知道她和樊九瀟交易后,精神狀態比之瞿蕤琛還要瘋癲更甚。

    再這么下去,她都怕自己下不了地。

    對于南平的突然來訪,沈裕川雖有疑惑,可更多的卻是驚喜,這么久不見,他真的很想她。

    “我是來跟你說項目完工后的安排的。”南平坐在沙發上,接過傭人遞來的水,自然地飲下一口。

    “怎么不提前讓我去接你?”沈裕川坐在她身旁的位置,猶豫片刻問道。

    “沒必要!蹦掀綋u頭,隨后又說起正事,“天馬莊馬上就要成為公司上市,到時便不能再叫這個名字了,你讓人選幾個名字出來,給我過目!

    “還有,北野堂和南門行那邊后續是怎么說的?”她抬眸看他。

    沈裕川立馬回道:“北野堂上市后仍舊會跟我們合作,畢竟他們的根基還不穩。至于南門行,這段時間正好出了點事,他們的領主逝世了,正在內亂呢,怕是還顧不上上市的事務!

    南平眉頭輕皺:“怎么這么突然,林也怎么說的?”

    沈裕川聽到她提林也,眼神晃動一瞬,手指輕觸沙發皮面,輕聲道:“似乎與繼承人的選定有關。不過林也已經混到了南門行的高層,副領主把他當左膀右臂!

    南平頜首,揉了揉眉心:“讓他想辦法扶持副領主上位,那兩個繼承人成不了氣候!

    “是,小姐放心!鄙蛟4c頭,見南平實在疲憊的面容,不禁起身走到她身后,伸手幫她按摩起太陽穴來。

    南平也不推拒,早就習以為常。她順勢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起來。

    只有在沈裕川這里,她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暇意。

    他的手法很好,三分鐘的功夫,她便有些昏昏欲睡。

    “小姐累了,房間一直都是收拾好的狀態,要不今晚留宿吧?”沈裕川嗓音輕緩道。

    南平略掀了掀眼皮,輕“嗯”了一聲。她本就打算在天馬莊住幾天。

    對于沈裕川的提議,自然不會拒絕。

    …

    后一周,鐘家。

    “恢復的不錯。”

    鐘白鶴看著邢少霖最后一次瞄準的十環,拍手夸贊道。

    邢少霖看見來人,連忙取下護目鏡,放下手中的木倉,轉身朝對方微微躬身,“還要多謝您的栽培!

    “不用這么客氣,我們去書房談談吧!辩姲Q語調溫和,甚至還拍了拍他的肩。

    邢少霖點頭,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不發一言,心底卻在琢磨,一會要怎么開口。

    兩人前后腳進了書房,門便被管事關上了。

    邢少霖瞥了一眼門口的方向,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鐘白鶴看在眼里,寬慰了一句:“別緊張,我看你差不多都恢復了,應該可以開始接任務了吧?”

    邢少霖怔了一下,隨后又點了點頭。

    鐘白鶴滿意了,轉而問起他的要求:“那么,作為給你的報酬,你可以說說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在能力范圍內,我會滿足你!

    “我……”邢少霖愣愣道,遂閉了閉目,后堅定道:“我想拿回天馬莊的主事權!

    鐘白鶴挑眉,對于他的這個要求并不覺得驚奇,只覺得即便經歷過了那么多波折,這人的野心倒是不曾減少過。

    “我只能說盡量,你也知道,天馬莊已經上市了,現在叫安盛集團,你想要這主領人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從長計議去布局收購!

    邢少霖點頭:“我明白,我并不著急。”

    “那就好。最近我了解到南門行正好在內亂中,正好可以趁亂做些手腳,把你安插進去,希望你可以先拿下南門行領主的位置。他們也快要上市了,如果你能拿到這個位置,后續的一切都容易很多。”鐘白鶴不緊不慢道。

    邢少霖眼神變了變,不禁眼底也有了幾許期待。

    而南門行此刻,內部劃分為了三個派系,一是以副領主為首的長者派,二是以易聽雙為首的大小姐派,三則是以易修堯為首的二少爺派。

    群龍無首,底下的這些人便野心四起。

    林也這陣子作為副領主的副手,幫他處理了不少事情,他行事果決狠辣,頭腦聰明,其他人也看在眼里,一時之間又拉了不少還在觀望猶豫的中立人士,他自己自然也受另外兩方拉攏。

    “依你之見,接下來,我們應該怎么做?”副領主在會議上,主動詢問起他。

    林也沉了下眸,稍作他想,便出聲道:“領主可以當眾宣布你持中立的態度,不參與主事權的爭議。就說他們才是正統繼承人,讓他們去爭,爭贏的那方便能獲得您的支持!

    副領主沉思,認真思酌起這個方案的可行性,還未等他回話,便有另外跟著副領主的老人,哼聲道:“我們豈能怕兩個乳臭未干的后輩?!依我看,就算如此做,他們二人也不一定會信,還不如直接了當些,一把先端了他們其中一個!

    “是啊,就是!”其他老人則也紛紛熱血起來。

    剩下一眾跟著林也辦事的年輕人,則沒有出聲。他們在看林也的眼色行事。

    并不理會這些人犯蠢。

    “別吵了!你們也是南門行的老人了,身為堂主,怎么也這么急躁。”副領主拍了下桌子,訓斥道。

    幾人面面相覷之后,皆有些面紅耳赤。

    他們確實沒什么腦子,但是身手都是不錯的。所以只余下一些莽勁。

    眼下領主生氣了,自然立馬噤聲,當起了孫子,點頭受教。

    只個別資歷深的敢瞪林也一眼。都怪他先提出這個孬法子。

    “我看林也這個法子不錯,你們別小瞧他們二人,手里可用的人也不少,雖然明面上比我們弱很多,但終究是大哥的血脈,自然有人效忠。如果跟其中一個對上,難保另外一個不會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伎倆。那就得不償失了!备鳖I主思緒起來,認真分析道。

    “可是我們三方,明面上早已撕破臉,您就算現在告知他們哪方勝就支持哪方繼位,他們也決計會疑心您的目的,留有后手!逼渲幸粋并未出言的黨主,猶豫再三,點出了問題。

    “你的顧慮也沒錯。所以這事一定不是由我出面!备鳖I主看了他一眼,隨后目光越過他,看向林也的方向。

    林也會意到,立時出聲:“我來出面。他們兩邊都想要我,由我去挑撥起兩邊的心思,他們只要不傻,也該知道用何種態度對待您!彼创叫α诵Α

    副領主拍手,暢快大笑:“哈哈哈好!真不愧是我的心腹大將!這件事你要是辦好了,黨主之首的位子,便由你來坐。”他沉聲許諾。

    林也垂了垂眸,很好的隱去了眼底的野心,起身微微頜首:“定不負領主期望!

    …

    南門行最近新進來了一人,能力出眾,相較林也,實力不相上下。

    這個人叫邢少霖,據說以前曾是創辦天馬莊的人,后不知怎么落魄了,消失在了道上。

    如今卻被易修堯收入了靡下做領事。

    據說,易修堯很看重他,他也幫易修堯除去了幾個易聽雙那邊安插在他這一派的奸細,在出謀劃策贏得了幾個中立黨主的支持時,便也成功獲得了易修堯的信任。

    林也打算與這個人會會面。

    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他可不信,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就消失,回來后不僅不回天馬莊還來了南門行。

    林也不了解天馬莊的過去,他打算等見了這個人后,再回去找沈裕川商談。

    若是不足為慮,便順手解決了去。

    若是有些棘手,那便要從長計議了。

    上一周他已經把話說的很明了,想到得到副領主的支持,那就先兩方決出勝負來,這很公平。

    如今易修堯得此良將,確實如有神助,穩穩占據上風,可對他們這一派來說,太過出頭,名聲打得過于堅固,同樣也不是什么好事。

    很可能被分去一半的人心。

    畢竟南門行有很多都是前任領主的忠士下屬。易修堯身為直系血脈,自然會更名正言順些。

    “哈哈,林黨主真是好久不來了,叔父近來身體可好?”易修堯心情不錯地詢問道,還不忘讓人給林也上茶。

    “您客氣!绷忠驳兔冀舆^茶,順勢抿了一口,“副領主身體安好,我來之前,他還夸贊您最近做了不少利于南門行的事,可謂青出于藍勝于藍!

    “叔父過譽了,即便不是為了南門行,就算是為了父親,我都該承擔起比叔父更高的責任來,以前是我不堪重用,如今有了人才相助,總算能讓叔父放心了!币仔迗蛉绱烁锌馈

    話語間幾句不離親情。

    顯然是受了人點撥,說話都精明不少。

    林也放下手中茶杯,笑了笑:“確實要恭喜您收獲一員大將,聽說以前曾是天馬莊的主領人?”他適時表現出好奇。

    易修堯擺手,“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少霖他也不容易。正好你還沒見過他吧?他可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喊他來見你。”

    林也微笑點頭。

    待人領著邢少霖進來易修堯的書房,兩人才正式面見了對方,彼此都久聞大名。

    邢少霖知道眼前這人叫林也,鐘白鶴曾給他看過他的資料,京華大學出身,頭腦很聰明。是副領主的心腹。想要得到南門行的主事權,第一個就得干掉這個人,他這么年輕就混到這個地步,顯然不可小覷。

    “林黨主!彼纫徊焦笆,姿態放得很低。

    林也眼皮動了下,起身虛虛扶了一把對方的胳膊:“不敢當,邢領事。”

    “哈哈哈,都是自家人,不用如此客氣。入座一塊聊吧!币仔迗蛑鲃映雎曊{和氛圍。

    兩人一齊落座,才又說起了話。

    第251章 Chapter 251 試探與隱患

    “久聞不如一見, 林堂主果然年輕有為,看上去比我要小許多,真是后生可畏啊!毙仙倭孛佳蹚潖, 溫和的眼神中透出一抹肉眼可見的欣賞,嘴角勾勒的弧度顯得很是平易近人。

    林也對上他友好的眼神, 凝視片刻,眼眸被茶杯里幾縷飄渺氤氳的霧氣籠罩著,轉瞬間似星河流轉, 末了卻透出幾許沉穩內斂。

    只見他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的茶杯, 不緊不慢的放在唇邊, 輕抿一口, 沾濕的薄唇便帶了幾分靡色,他綻開嘴角, 語調不徐不疾,“邢領事過獎了,我不過是運氣不錯,僥幸能被副領主賞識, 若不是副領主,我便什么也不是, 跟領事你從前獨自創下一派相比,完全不值一提,甚至是遠不能及的!

    林也把鉤子巧妙的拋給了對方, 他知道易修堯面上雖不在意邢少霖的過去,但是掌權者都有一個共通的毛病, 既想要下屬能干,又不想他們太過能干。

    所以有時候很容易被有心人挑撥,陷入地位會被取代的顧慮中去, 不然你看,古時候的皇帝,為何上了位,便立馬反過來忌憚自己身邊為他打拼江山的能人呢?

    道理都是相通的。

    他需要在易修堯心里埋下一顆不安定的種子,也正好借此,來試探邢少霖的能力究竟如何。

    果然聽了這話,易修堯原本虛虛握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卻并不明顯,連他自己都無所察覺,只也笑著點頭,似乎很贊同林也的話。

    可也不好駁了對方的面子,斟酌一二,便笑呵呵地開口:“你們二人都是人中龍鳳,有你們,南門行才能發展的越來越好,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就別互相謙虛了。來,林堂主,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林也注意到易修堯伸來的茶杯位置,凝視一秒,便立時低眉順目的起身,用雙手托起杯底,放在對方茶杯的下緣,輕輕碰了一下,“您太客氣了,我其實真的不是謙虛,也是如您一樣,實在是很欣賞邢領事的才能,才會發自肺腑的有此一說!

    “哈哈哈,我理解。少霖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币仔迗蛩室恍Γ茏匀坏慕恿嗽挶

    兩人各懷心思的共同飲下一口茶,在放下茶杯的間隙,只見邢少霖先是起身扶了易修堯胳膊一把,等他落座,才又很恭謹的舉起手中的茶杯,自發性地低頭舉過頭頂,雙膝跪地,肅然真誠道:

    “就如林堂主所說,他與副領主感情深厚,少爺又何嘗不是我的伯樂呢,我從前被人背叛,失去了天馬莊,嘗盡了人間冷暖,最恨忘恩負義見異思遷之人,少爺既救了我又賞識我,便是我此生最大的恩人,請少爺喝下我這一杯茶,以慰我心中不能言表的敬意!

    易修堯頓住,內心頗為震撼得看著他,似乎被邢少霖這一忠心舉動所觸動,半晌都沒有回過神。

    以往即便是他最忠心的老下屬,都從未如此表達過服從性,現在不是過去的時代,階級劃分那么森嚴,早已沒有丟棄自尊心來忠誠于一個人的說法,有的只是利益羈絆罷了。

    我給你利,你自然要聽從于我。

    林也看著兩人溫情對視的這一幕,不免眼底疊蕩起一抹淡淡的諷刺。同時也對邢少霖有了一個更全面的了解。

    這個人能屈能伸,演技過人。觀察力和反應力都是相當敏銳的程度。這樣的一個人,曾經身為掌權者的一個人,會放下自尊會為易修堯這個廢物做事么?這絕對不可能。

    因為答案都是顯而易見,他一定有其他的目的,不然不可能會在他面前作出此舉。

    說不定與自己是相同的目標。

    這么來看,事情就變得有些棘手了。

    這人不在乎尊嚴和他人的看法,也不在乎他會不會把這些都稟告給副領主,完完全全只做易修堯的一條狗,這樣重的‘情義’,短時間內易修堯怕是舍不得再懷疑他。

    即便他剛剛已經被自己挑起了一絲防備。

    “少霖,你你…哎呀,你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是個相當重義的人,我也真心拿你當兄弟看待,你實在不必跪我,這杯茶我就喝了,全敬我們二人的情義,余下我們心照不宣。你快起來吧。”易修堯說完這話,接過茶,立馬仰頭喝下,還不忘把邢少霖扶起來。

    “萬萬不可,我不配與您當兄弟,您就拿我當管家一樣對待便好!毙仙倭赝凭艿,隨后又向后挪了半步,獨自躬身站了起來。

    易修堯無奈一笑,伸手指了指他,“你啊你,真是固執的很。快別說這些了,趕緊入座吧,別讓林黨主看笑話。”他嘴上這么說著,眉眼卻舒展了很多。

    邢少霖點頭,遂朝林也抱拳頜了頜首,穩穩落座。

    易修堯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心情大好,便對林也也道了一句,“讓林黨主見笑了,少霖他就是這般固執愚忠的一個人!

    林也會意,立時擺手回道:“還是大少爺有福,得了一位如此忠誠可靠的下屬。不像大小姐那邊,至今仍舊內亂不斷。我看副領主在這回議選會上,必定是會支持大少爺您的。”他自然而然地對易修堯畫了一個餅,探探他的態度。

    易修堯聞言,以為這是自家叔父的意思,自己也有幾分勢在必得的心思,便只笑了笑:“那還要多謝林黨主你的美言了,修堯感激不敬。”

    自從有了少霖的幫扶以后,他便沒那么忌憚林也的實力了,言談間便多了一絲隨意,不再像從前那般刻意的討好拉攏。

    林也自然也能感覺得到,便也點頭莞爾。轉眼與邢少霖的目光對上,就見對方跟著挽了挽唇,注視他的眸色里多了幾許看不透的深意。

    他眼睛微瞇了一下,不再作聲。

    易修堯又客套了幾句,林也便起身告辭。

    待到對方離開,易修堯問詢問起邢少霖,林也這人如何?

    邢少霖作出一副思索狀,緩緩道:“城府是有,可終究還是年輕了些,不足以到令人忌憚的那種程度。只是這人極會套話,少爺下次再與他相見時,切記不要多說,同時也不要輕信!

    易修堯哦了一聲,若有所思般點頭,又道:“那你看,他對我叔父是不是像表現出來的那么忠心耿耿呢?”

    若是林也沒有那么忠心,那便很容易收買。只要好處到位,一切都好說。

    若是也如少霖一般,向對自己一樣忠心于叔父,那便很難攻克了。就算他不及少霖的老辣,可也不是吃素的,何況那邊還有一個易聽雙,萬一她……

    “不好說!毙仙倭爻料卵郏暗膊皇侨粵]有野心之人,少爺還是少接觸的好!

    易修堯聽聞,生出幾分不滿,誰沒一點野心呢這道上,“可林也是叔父的心腹,我要是少接觸,易聽雙那邊就會想方設法的去拉攏,若是被她得逞了,我們可就危險了。少霖,你也是知道的,叔父的支持,對我來說很重要,他是父親最親近的弟弟,很多元老都會聽取他的意見,而議選會馬上又要開始了!

    邢少霖沉默,在對方不耐快要浮現之際,抬眸笑了笑,鎮定自若地開口:“那如果沒有林也這個人呢?”臉上浮現出淡然而又篤定的笑容。

    易修堯瞳孔細微地震了一下,他從未往除掉林也那個方向設想過,但細想之下,確實不失為一個極好的辦法。

    若是一個優秀又具有威脅的人不能為你所用,那么還不如讓他消失在人海中來的妥當,沒有后顧之憂。

    不過,想要除掉林也,同樣也是件相當棘手的事情。

    他的下屬也不少,都年輕力壯的體格,各個身手矯健。

    看出易修堯的顧慮,邢少霖便主動舉薦了自己來布局這件事。

    易修堯見他要出手,自然是一百個放心。他是見識他手段的。

    只簡單囑咐道:“多加小心,若是不能除去,那就及時收手撤回,我不會怪你的,自身安危比較重要!

    “我明白!毙仙倭攸c頭,隨后給了個讓對方安心的笑意。

    …

    天馬莊宅院

    林也上門的這天,南平正好也在。

    算算日子,他和南平自從那一次在天馬莊舉辦的宴會上見過,之后便再也沒見了。

    他眼神直視前方,目光有幾分逾矩。

    沈裕川剛跟南平商談完公司事宜,各部分人事的分布與調動,轉頭便見不遠處下屬領著林也走了進來,而林也望著南平的眼神,令他不喜。

    他微微皺了皺眉,就想起身帶林也去他書房里談,可南平還在這里,他便有些顧慮。南平是他的上司,這事得她拿主意。

    “林也來了,他一般有棘手的事才會來天馬莊相商,小姐你看是去書房,還是就在這里談?”沈裕川輕聲細語道。

    南平擺了擺手,“就在這里談吧,反正也沒有外人!边@就是自己要聽的意思了。

    “好!鄙蛟4c頭,凝視著林也的眼底掩去了那抹藏得極深的厭惡。

    待林也走近沙發區域,他便讓下屬退下。

    “坐吧,想說什么,正好小姐今天也在,可以一起商議。”沈裕川溫和開口,頜首示意林也坐下。

    林也余光瞥了一眼南平的方向,見她正低頭欣賞著自己的指甲,并沒有給他多余的視線,不免心下有幾分失落。

    他緩緩坐下,直接了當的說出了這次來的目的,“南門行易修堯最近得了一個實力極強的下屬,叫做邢少霖,說是從前創立天馬莊的人,后面不知怎么落魄了,前段時間被易修堯救助回來,短短一周,便成了他的心腹。我曾試探過這人,他確實很有心機,對付起來有些棘手。我這次來,是來向你核實他的身份的,天馬莊以前的主領人,真的是他嗎?”

    沈裕川一頓,轉頭與南平對視,二人之間皆能看到對方眼底的詫異。

    邢少霖居然出來了么?

    這么大的變故,他們都未及時得到消息。果然沒有了瞿蕤琛的壓制,這人的野心便又死灰復燃了。

    可想要出來,以他曾經的罪行,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這事顯然還有其他貓膩。

    有人幫了他

    身份還不一般。

    第252章 Chapter 252 議選會上的心……

    “他確實是創立天馬莊的人, 只不過犯了一些事,被人抓住了把柄,就在道上消失了蹤跡。你現在說他又出現了, 我們也很驚訝!鄙蛟4ㄑ凵衲氐,回話里隱去了一些真相。

    林也見他證實, 便也蹙眉,不解道:“那他為何不回天馬莊呢?你們應該曾經是他的合作伙伴吧?”

    沈裕川睨他一眼,低頭撥弄了一下手里的銀色扳指, 那是天馬莊主領人身份的象征指環, 他似乎很淺淡的嗤笑了一聲, 隨后抬眸看向對面之人, “你覺得如果是合作伙伴,他為何如今卻回不來了呢?”眼眸深邃間仿佛蘊藏著無窮的危險。

    “何況這事與小姐無關, 我當時也只是邢少霖的一個下屬,說到底都是他自己能力不及別人,還偏偏不低調做人。丟了天馬莊主領人的位置不說,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當時群龍無首,若不是小姐幫扶, 天馬莊可走不到如今的位置。”沈裕川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微微斂目,言語間盡是從容不迫, 仿佛這是件不值一提的舊事與人。

    林也靜默一瞬,轉眸瞥了眼不曾開口說任何話的南平, 他手指緊了緊,又道:“那他的實力究竟如何?會不會對天馬莊造成威脅?”

    其實天馬莊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南平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會不會因此陷入危險境地。

    “實力自然是不錯。威脅恐怕很難產生,你也看到了,他如今身在南門行,勢必是想從頭來過,才挑了最好侵入的門派。我們倒是沒什么,現在的天馬莊不是從前的小門小派了,沒道理落寞的時候不見人,輝煌了反而來搶。他現在還沒這個勢力。反倒對你的威脅是比較大的!鄙蛟4ㄈ粲兴嫉溃詢烧Z的點明了邢少霖的意圖。

    林也不禁蹙眉,水晶吊燈的光線照射下,眼睫下的陰影便顯得有幾分心事重重,“原來是這樣,那想必他定有吞噬南門行的想法了。”

    “嗯,你也不必過分擔憂,對他時刻防備著就行。必要時,可以利用副領主來對付他,給他找點麻煩!鄙蛟4ㄌЯ颂质疽,不遠處的傭人便沏了茶過來,端給了林也。

    林也注視著茶杯中疊蕩的漣漪,伸手握住了杯身,水波慢慢又歸于平靜,他點頭小酌一口,便不再出聲。

    他知道沈裕川的意思,是想讓他喝了這杯茶便離開。

    想知道的東西都知道了,剩下的就是想計策了,總之不管如何,天馬莊都會支持他。

    這些道理,他都懂。

    可是……

    林也眸色沉了沉,心底深處膨脹的野心又不自覺變大了一些。他想知道更多的事。

    “我聽說南門行內部三年一次的議選會就要開始了,邢少霖既然選在議選會之前進入南門行得到易修堯的信任,那么,你就得小心了,你們這次的議選會應該不會那么容易落幕。這個會議是繼承人選定的重要節點,難保他不會動手腳!蹦掀诫y得開了口,神情間有了一絲淡淡的憂慮,似乎在為林也的處境感到擔憂。

    至少在沈裕川的眼里,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幕。

    林也見她終于出聲,心里的陰暗面瞬間淡去不少,注視著對方的眼底,有著不加掩飾的濃烈情感。

    從沈裕川那個角度,一覽無遺。

    這種視線熾烈的讓沈裕川覺得礙眼異常,他微微側身,端起茶杯,眼底的寒意被霧氣掩藏,他輕輕吹了吹熱氣,放在唇邊淺淺淹沒唇瓣間隙,卻沒有飲下喉間,仿佛只是嘗了個苦味,來平復他面部的陰霾。

    半晌他思忖出聲:

    “這樣吧,既然對方可能會在議選會上做手腳,那么我們便提前布局,先一步引君入甕。林也你盡管放開手去做,我會派人支援你,最好能一次除掉對方這個隱患。”沈裕川似有所斟酌,恰好與林也的想法不謀而合。

    倒是南平還有幾分顧慮,雖說是她先提出議選會這件事的,可她的直覺卻覺得事情沒有說的那么簡單,這可能會是一場硬仗,而邢少霖若是想要得到那個位置,必定會用盡一切手段除掉林也。

    她得讓沈裕川保護林也的安危,倒不是多重視他,林也即然爬到了這個位置,如果因為邢少霖就半途掉了下來,那可得不償失,何況再怎么,他也罪不至死。

    邢少霖想要除掉他,也得顧忌一下他背后的主人不是?

    “你在議選會之前給邢少霖發去一張以我名義的邀請函,邀他在議選會之后過來天馬莊約見,這么多年未見的老友,怎么也得顧念一下當初的患難情義才是。”南平開口,朝沈裕川如是吩咐道。

    沈裕川和林也聞言同時一頓,心下情緒各不相同,沈裕川覺得南平這是在保護林也,卻讓自己陷入了危險,獨立面對邢少霖的怒火。而林也卻覺得南平這是在意她的表現,可惜自己能力不足地位不夠,所以并不能讓她完全放心。

    兩人異口同聲道了一句:“不行。”

    隨后面面相覷的停頓了一下,沈裕川先開了口,“不能以你的名義發,這會讓你陷入危險。我來處理這件事,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辦妥,林也也不會有危險!

    他說完,林也便也點頭:“我有把握能和沈領主聯手除掉邢少霖,其實根本不需要這張邀請函,我也不想讓他覺得你是在忌憚他的歸來,讓他對我手下留情,網開一面!

    南平見兩人都這么堅定,便無奈一笑,她當然不是沒想過這些,她的本意除了給林也加一層砝碼磅身之外,還想當面套出邢少霖的背后之人,那才是她需要忌憚的人。

    敵在暗,天馬莊在明。

    不揪出這個人,便有一個未知的危機。

    更何況,她和邢少霖,是有些過去的情份在的,他一時并不會如何對她,若是真讓沈裕川出面,那邢少霖才會發怒,畢竟沈裕川曾經作為他的下屬,背叛了他,還清理掉了所有簇擁他的老人,那對他來說,可是極大的恥辱。

    “你們不用再說了,這事就按我說的來做就行!蹦掀綌[手,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隨后起身上了樓。

    沈裕川沉下臉停留在原地,林也還想上前攔住她,卻被一旁的沈裕川拉住。

    “小姐既然這么說了,你就要服從她的旨意,若不是擔心你陷入困境,小姐怎么會多此一舉?有這煩擾小姐的勇氣,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對付邢少霖!鄙蛟4ǔ谅曊f道,眼底盡是譏誚。

    林也被他這番話刺激到,他也清楚對方所說的全都是對的,若不是自己手里的權力不夠大,又怎么會讓南平做下這個決定。

    他無聲緊握住了拳頭,隱忍不發。心底的欲念卻如雜草般肆意生長。他想要擁有更多的權利,至少在他說些什么的時候,南平可以停留住腳步。

    依賴于他,能被他護在羽下。

    他想讓她只當溫室里的花朵,不需要操心這些本應該男人來做的事。

    林也眸色變了又變,隨后抬眸望了一眼南平消失在樓道口的那處位置,閉了閉眼,似乎還能聞到剛剛縈繞在他鼻間的那抹香氣,他緩緩松開了拳頭,像是堅定了某種信念,轉身離去。

    沈裕川凝視著林也離去的背影,不禁冷笑一聲,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他配嗎?

    他抬了一下胳膊,下屬便出現在了身后,躬身聽起指示,“叫人盯著他,議選會那天安插進去的那些人,換上那批新來的幾個,正好給他們培養一下實戰經驗。如果那天收到支援信號,一律不予理會,有能力回來的,才是我天馬莊想要的人才。”

    下屬聞言,立馬低頭,應:“是!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他從來不懷疑領主的動機是來自于自己的私心。

    …

    南平在天馬莊又待了幾日后,再無其他事宜要處理,恰好又收到應商發來的簡訊,邀請她明日參加項目完結的慶功宴,她便立時答應下來,讓沈裕川派司機送她回了程家。

    回到程家,華栩騫并不在。她歇了一口氣,可以好好在家安穩的休息一晚了。

    等到第二天,叫來化妝師和發型師給她做造型時,華栩騫才又陡然出現,來的時候,手里還捧著一份方形禮盒。

    “這是我為你定的最新款限量禮服,與我是同款,你今天穿這個參加慶功宴吧,我們一同出席!比A栩騫淡聲道,把禮盒放在了化妝桌上,不等南平開口問他是怎么知道慶功宴這事的,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南平蹙眉,摁下心中的猜測。她知道華栩騫與應商認識,可不明白他為什么也要參加,明明不是說不相熟么。

    果然男人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她勾了勾唇,有些無語。

    造型師見她面色不愉,以為是自己沒做好發型,便又重新做了一個更新穎別致的設計來,待給人戴好首飾珠寶,與一旁的化妝師驚嘆不已,夸贊不絕,

    “您真是美的不像話,仙女恐怕也不過如此了吧!

    “每次給小姐您做造型,都讓我震驚,真是怎么裝扮都美得不費力。”

    “你們過獎了,也是你們手藝好的功勞!蹦掀捷笭栆恍,眸間很是溫和可親,唇瓣上的那抹艷色為她增加不少視覺沖擊。

    兩人被她的笑顏擊殺到,不免捂著心口,一時說不出話。

    待到南平說要更換禮服了,二人才回過神,仍舊心有余悸的退了出去。

    房間霎時安靜下來,南平笑著搖了搖頭,對著鏡子望去,看到自己的這張臉,自然也深知美貌給她帶來的諸多好處。

    可這圈子美貌只是其中一個加分向,并不能擺平所有,一切還得靠她的謀劃才能事半功倍。

    而若不是爬到這個位置,可能她的這份美貌帶來的便全是危險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嘴角的笑意便慢慢淡了下來,隨后起身打開禮盒,見里面是件緋紅的玫瑰禮裙,伸出的手不免一頓,眼眸間閃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在片刻的沉寂中,換上了身。

    第253章 Chapter 253 放生與逃亡(……

    這次慶功宴應商請的都是一些老熟人, 以及這次項目的合作伙伴。所以規模不是特別大,卻也足夠奢華。

    尤其是在吃食上,花費的巧思諸多。

    當夜幕降臨, 宴會便正式拉下帷幕。南平挽著華栩騫的胳膊走進了熠熠生輝的宴會廳,璀璨的燈光照耀二人身上, 宛如一對神仙眷侶。

    應商見他們一齊出現,投來的目光停滯片刻又落在了二人禮服間相似的玫瑰花紋圖案上,他不免眼睫幌動一瞬, 隨后揚起笑靨走了過去, “倒是想不到你們二人一起來了!

    遂又似熟捻的拍了拍華栩騫的胳膊, “怪不得華先生不要我給你安排好的女伴, 原來是早就已經內定了。”

    華栩騫動了動唇,也未出聲反駁他的話, 只笑著轉達了他的來意,“這次項目這么成功,先生也有所耳聞,他很高興, 希望你能回家族一趟!

    他本是不打算過來的,傳達消息可以有很多種方式, 只是聯想到應商合作的對象是南平,便又改了主意。

    “好,既然是父親的意思, 我會的!睉厅c頭答應下來,又與南平寒暄了幾句, 便邀二人入席落座。

    應商這次宴請的人除了項目上的伙伴,南平比較熟悉,其余的舊友, 就只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她很自然的朝對方頜首,郝君麟也回以一笑,這一幕落在了華栩騫的眼里,便成了別的意思。他眉峰不易察覺地凝了一下,眼底的暗涌流動,凝視對面人群的臉,顯得異常冷峻淡漠。

    應商離他座位很近,對他這個人也有一定的了解,一般在外不會戾氣這么重,他注意到對方周身氣場的變化后,不禁又瞥了南平一眼,見她似無所覺的模樣,心底又有了幾分了然。

    開始思量起什么來。

    晚宴餐席間,酒桌上推杯換盞,各色男女相談甚歡,開始有一句 沒一句的互相恭維起來,即便是如南平一樣有同伴的,也難免會與他人交流幾句,認識一下。

    畢竟這種場合,就是一個大型的社交圈,你想要獲得一些好的人脈,當然得費心思去了解對方的家業如何。

    華栩騫見她與身旁一位男士談笑風生,聊的頗為融洽,他眼睫先是動了動,隨后克制著自己微垂下來,只凝視著餐盤中的那塊牛排,深褐色的醬汁很是濃稠的黏蓋在那塊肉上,好像怎么也洗刷不凈。

    他慢條斯禮開始用餐具切割,銀色的刀面折射出他云淡風輕的面容,清晰緊繃的下頜線,隱隱有幾分起伏,他慢慢咀嚼著口中的食物,仿佛咬爛的是他那顆逐漸癲狂的嫉妒心,狠狠刺穿又反復折磨。

    “華先生,我敬你一杯。”應商在這時舉杯示意,笑容間有幾分意味深長,看來今天會有意外的收獲,他不免如此作想。

    華栩騫掀了掀眼皮,抬眸望向他的一瞬,有片刻的晦暗轉瞬即逝,只余下無盡深邃幽靜的眼眸,他勾了勾唇,伸手端起一旁的高腳杯,與他相碰,“客氣了,小少爺!

    他對應商的態度向來如此隨意,在摩斯家族成員里,他的身份能力,都算不上頂尖。所以才會各種把握機會,贏得先生的另眼相看。

    這是家族里兒子們慣有的爭寵手段。

    他作為先生的心腹,地位自然不一般。不偏幫哪一個,也不參合其中。

    “我前段時間才聽聞,原來華先生這次回國,是與光啟集團有干系,我在江棱的商圈里,還算是比較搶手的投資方,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隨時說,我很樂意幫先生的忙!睉绦α诵Γ{色的眼眸里盡是善意,言語間又真誠萬分,很容易拉得好感。

    華栩騫眼眸微瞇了一下,笑意暈開唇角,“你的心意我領了,只是眼下還用不到。光啟于我而言,只是暫時代管,至于讓他高速發展起來的事,還需看未來的主領人如何做。”他好以整暇的抿了一口紅酒,看起來像是不久后就要退位讓賢的模樣。

    應商眼睫煽動了一下,順勢笑著點了點頭,“也好,那么華先生何時回摩斯莊園呢?”

    華栩騫晃著紅酒的手,略略停頓,隨后低聲道:“還有一段時日,不急!

    應商點頭會意,隨后也不再出聲。晚宴吃得異常和諧,直到結束,部分人聊得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緊接著舞會便開始了,華栩騫與南平一起跳了第一支舞。

    他摟著對方纖細的腰肢,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周旋,不停轉動著。南平感受到他手掌間灼熱的溫度,不免柳眉微蹙,“你樓的太緊了,松開一點!

    華栩騫卻似不曾聽聞般,又收緊一分。南平逼不得已,狠狠踩了他一腳,這時恰好交響樂放到更換舞伴那一段,她趁他松動的時候,霎時一個轉身,脫離他懷,成功換了一個新的舞伴。

    她身上的裙擺擺動幅度很大,在舞池里旋轉,就像一朵盛開的異常嬌艷的玫瑰花,并隨著玫瑰每一次的綻放,她都會對著新舞伴巧笑嫣然。

    華栩騫遠遠看著,墨色的雙眸似被尖銳的利器刺中,就要流出血痕來。他眸光微動,即時轉身離開舞池中心,獨自去了休息室。

    不能再看下去了,自從知道南平與樊九瀟交易合作的那刻起,他便陷入了一種強烈的嫉妒中,隱有一種無名的妒火在猛烈燃燒著,被火焰燒酌的面積愈發的大,就快要吞噬他的心臟。

    這是一種不太好的狀態。

    他很清楚。

    所以必須要克制自己,才能讓他看上去是正常的。

    華栩騫在休息室里閉目養神了好一段時間,久到快要入睡。直到有人敲門進來,燈光亮起的那一刻,他才略有不適的蹙起眉頭,用手背遮蓋在眼前,微微睜開了雙眸。

    有些惺忪迷蒙的模樣。

    “原來華先生還真在這里休息啊。”應商走進休息室關上門,“我找你好一陣了。”淺淺一笑。

    “你找我有什么事?”華栩騫揉了揉眼皮,凝視著來人,水霧散去,瞳孔間清晰不少。

    應商笑了笑,順勢坐在沙發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跟華先生聊幾句!彼化B雙腿,語氣很是溫和:“我感覺華先生變了很多。以前像是機器人,毫無情感,也輕易看不透。現在總算有活人的氣質了,不僅有溫度,還會有不常見的表情。能看見先生你這種狀態,很難得不是么?”

    “所以你想表達什么?”華栩騫冷笑一聲,眉宇間附上了一層淡淡的不悅。

    以為對方是在挑釁。

    然而應商卻搖了搖頭,解釋起來,“先生別誤會,我只是覺得先生這樣很好,讓人覺得可以親近,我來是想幫先生分憂的。”

    “是么?”華栩騫眼眸直視著他,瞬間變得有幾分玩味,“我有什么憂可以讓你給我分的?”他覺得這位家族小少爺實在是太閑了。

    “先生,喜歡南平吧?”應商仍舊微笑著看著他,遂直接點明。

    華栩騫唇角的笑容瞬間凝固,便得有幾分陰戾,他幾乎立馬就要掏出腰間的微型手木倉抵在他那不知死活的腦袋上。

    卻被應商的下一句話,撫平了怒火,“南平那樣優秀的女士,先生會喜歡,也是情理之中,若不是先生喜歡,我恐怕也會追求她。我與她接觸不少,多少有所了解,她的事業心很強,野心也很大,所以做什么事都有一股拼勁,不像是會為感情妥協停留的女人。先生若是想要贏得她的心,恐怕還需要花費一些功夫。其實,可以換一種方式。”

    華栩騫瞇了瞇眼眸,肩膀松動下來,似乎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頜首示意他繼續。

    “你給她她想要的東西,而作為交換,你也可以從她那里獲取一些你想要的。利益共同體才會是最長久有效的關系,分割不斷,又疏離不了。你想想她在意的是什么?”應商笑著隱示道。

    其實他說到前半句,華栩騫就已經懂了,因為南平確實喜歡現實性的交易,所以會與樊九瀟有所牽扯,她渴望更高的地位。

    “繼承權!比A栩騫緩緩開口,“不過這個繼承權我并不能直接給她,這里面有我大姐一半的心血,她的女兒應該享有一部分。”

    “不不,你是讓你給,你可以提出這個事,讓她與你交易,公平競爭。先生的侄女我也有所耳聞,貌似能力并不突出,如果先生真讓她來競選,恐怕會引起董事會成員的不滿呢,其實先生想要彌補,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給予,不一定就是繼承權這樣重要的東西,相信不用我說,先生心里已經有了答案!睉虜[了擺手,笑道。

    華栩騫擰眉:“我想過讓她們公平競爭,我當然也知道又薇技不如人?赡掀降纳矸,還并不夠參與競選,她的血統不正,又沒有完成足夠多大型項目的成績來磅身,目前也只有與你合作的這一項,還算拿得出手。要知道身份的正統,往往能讓人忽略很多東西!彼运牌惹械男枰艦t的支持,這些道理他怎么會不懂?

    她要走的那條路,于她來說,本就無比艱難。

    “那你就讓她有,這就是你們可以交易的地方。能夠長久維持下去。”應商輕笑,隨后又似想到什么,“先生想過帶她出國嗎?據我所知,先生手里的項目,大頭都在國外吧。何不利用起來呢?”

    華栩騫眉頭動了動,認真思緒起來。這個法子確實可行,相當于出國鍍金,回來后閱歷都是國內不可比擬的,成長飛速。

    就如他當年一樣。

    他心下了然,眼眸微動,半晌道:“說吧,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應商專程來找他,又說了這么多,自然不會是沒有目的的假好心,商人都是最重利的。

    無欲無求,那都是表像。

    “我想要的東西,在先生面前一直很透明,不是嗎?”應商眉眼微彎。

    他想要父親的看重,想得到最后家族繼承人的位置。

    這個如果沒有華栩騫的支持,會異常艱難。畢竟他的那幾位哥哥們,也不是吃素的紙老虎。

    拉華栩騫下水,這無疑是他今天最大的收獲,以及此生最正確的決定。

    他從不懷疑。

    只是心底那一份美好的悸動需要永遠隱藏,從此與那人就真成了商業合作過的伙伴,僅此而已,這是他的選擇。

    …

    宴會結束后,夜幕已深。

    華栩騫坐在車上,率先開口,打破了車內的寂靜氛圍,“你這次項目讓光啟又提升了一個檔位,已經有入選董事會的資格,準備一下后幾天的資歷評估吧!

    南平聽聞,眼簾浮動間,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頭應下,表示自己知曉了。

    說實話對方提出這事,她并不感到奇怪,因為這是項目還未完結時,他就提過的,進入董事會只是繼承權的一個敲門磚。

    只要進去了,競選才是剛剛開始。

    所以這個提議并不稀奇。

    她這次的項目獲得了極大的成功,當然有資格入選董事會。南平并不覺得這是華栩騫在跟她示好的一個表現,畢竟她很清楚,不久后,程又薇就會以自己正統大小姐的身份,入選董事會,哪怕她身上毫無成就,哪怕她是個廢物,身份給她帶來的好處,就是極大的,很自然地就為她鋪好了路。

    不需要她去付出什么,就可以喂到她的嘴邊。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其實她非常羨慕。可惜出身不是她能輕易改變的,甚至私生女這個身份若是放在江鹽或是江漢,那可能已經是頂尖的存在了。

    她同樣也會成為別人羨慕的存在。

    可是,活在羨慕別人的世界里多累呢?你想要什么,你就自己去掙來,如果你只想躺平,那就不要輕易羨慕別人,否則那樣只會讓自己感到痛苦與不滿足。

    人生來就是有欲-望的,你想要得到滿足,就只能不斷攀爬。

    “你好像并不開心!比A栩騫視線落在了她平靜的面容上,她冷淡的表情,就像是在對著一個陌生人。

    他的心口又有些灼燒的痛意,驅使他想要做些什么來緩解,卻又生生忍耐下去。

    南平收了思緒,抬眸注視他,驀然唇角蕩開一抹純真笑容:“怎么會,你多想了。我只是覺得這本就是我應得,畢竟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不是嗎?所以開心自然不會表現的太過。以免你說我嬌躁了又怎么辦!彼龜偸。

    華栩騫凝視著她這雙俏皮靈動的眸子,瞬間似被清風撫平了灼熱的內心,得到了片刻的慰藉,他眼底不免多了幾分溫存,“你在我這里可以嬌躁,我不會說你。況且我說過,樊九瀟能與你交易的東西,我也同樣可以!

    南平聞言,眨了眨眼睛,說實話她實在是怕對方挑起這個話題后又向上次一樣發癲,這就很難受了,而且眼下還是在車里,這樣逼仄的空間。

    她可受不住。

    南平睜大眼睛仰頭看著他,似乎有幾分不信。并沒有隨便接話。

    華栩騫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無奈一笑:“我說的是真的,雖然我不可能直接給予你,但我說公平競爭就是公平競爭,你的身份落后于又薇,閱歷成績卻可以彌補,我想帶你去國外,我手上很多頭部項目都在那里,你跟我去歷練,等到歸國,身價自然有所不同!本従徫兆×怂氖。

    哦,原來是這樣,出國鍍金嘛,就像華栩騫少年時那樣,歸國以后確實身價大漲,在商圈一下躍位前列。

    這個道理,南平是懂得的。

    只是,他這明顯是在與她做交易,她不信就這么跟去以后,華栩騫會沒有任何要求。就以他目前這個占有欲來看,實在沒有什么說服力。萬一到時發瘋了,不讓她回國了,怎么辦?

    “你這樣做,不會讓家族的人指責你么?”南平巧妙的轉了話題。

    華栩騫一頓,以為她是在擔心他,便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臉,“你別擔憂這些,我都會處理好的,這個圈子本就是看能力說話的,你也是程溫韋的女兒,又被樊家看重,與又薇公平競爭,外界也不會找話說。何況,又薇那邊,華家給她的資源已經是頂尖的了,如果這都做不出成績,那只能代表她不適合這條路,他們也不會說什么,即便是父親,也不會多說。要知道,一個家族繼承人的擔子,是很重的,若不是你喜歡,我也不想你去承擔那些!

    南平被他眼底溫柔至極的復雜情緒所觸動,她微微偏頭不去看,“我想考慮一下!

    “好,我給你時間!比A栩騫笑了笑,遂又輕輕貼了一下她的唇角。

    只要南平不排斥,他就有信心,她遲早會答應。

    …

    距離南門行此次的議選會還剩三天時間。

    因為公司的上市事務不能再耽誤,故而此次議選會就顯得尤為重要,需要選出一位代管的集團主領人。

    由于副領主的公開退出,剩下的主領人人選便只有易聽雙和易修堯兩個人。

    “都準備妥當了嗎?還有幾天議選會就開始了!币仔迗蛴行⿹鷳n地問道。這幾天他可注意到好幾次易聽雙那邊人去林也那里交際應酬,看上去像是頗為熱絡的模樣。

    這怎么能讓他不擔心。

    就只剩最后這一步了,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雖然他嘴上安慰少霖任務失敗了也沒關系,可是他知道,若是失敗了,他就必定無緣那個位置。仍舊會被易聽雙踩在腳下。

    那種滋味,他不想再嘗。

    邢少霖為了安撫他,故作輕松的點頭笑道:“少爺放心,自然一切準備就位,時間不早了,我就不與您多說了,走了!

    易修堯見他如此,心情好了不少,穩了穩心思,拍拍對方的胳膊,笑道:“好兄弟,一切順利,千萬小心!

    “是,一定不辜負少爺的期望!毙仙倭乇。

    說罷,轉身就帶了一批年輕人,收拾好裝備上了車。

    等車順利駛離南門行,他臉上的笑才冷了下來,昨天他收到了一封信,信里放著一張邀請函,那是盧南平派人秘密塞到他手里的。

    他倒是不曾想過,林也竟然是盧南平的人?铣鍪直K峙玛P系匪淺。

    這次計劃,他本是想在出任務收貨的時候除掉林也的,正好地段是偏遠的郊外,無聲無息解決掉一個人,并不是難事。

    只是,他確實在看到邀請函的那一刻,猶豫了。

    他對于盧南平的感情是特殊的,他們有過患難之交,即便最后他落在了對方男友的手里,卻也很難對她產生什么極大的恨,畢竟她確實幫過他,甚至扶持起了天馬莊。

    世人皆有野心,他早就知道這個女人并不是什么大圣人,他也不是。所以他能理解她,只是也沒想到沈裕川那個叛徒居然會聽她的話。

    他們二人到底是怎么聯系上的?

    邢少霖實在覺得好奇。

    這種感覺很奇怪,既不是男女之情,也不是合作友情,仿佛只是對過去的一種羈絆。

    但確確實實影響了他,讓他決定暫時留林也一命。

    車很快到達目的地,邢少霖也收了心緒。

    下了車,便見林也的隊伍朝他走了過來。只見他笑靨如少年般清澈明朗,似乎毫無城府,“邢領事,又見面了。”

    “林黨主!毙仙倭匚⑿︻M首,隨后瞥了眼不遠處的方位,“你是去收B區和D區的貨吧?”

    林也點頭,笑了笑:“確是,剛剛大小姐派來的領事已經進了C區,想來剩下的A區便是邢領事來收了!

    “是,大少爺覺得A區地段不易運貨,大小姐那邊是已經定好的,而林黨主又身兼兩個區位,已然非常幸苦,所以這種麻煩事還是我來比較好,少爺他就主動向副領主申請了,你別見怪。”邢少霖笑著解釋道。

    林也了然,默了默眼簾:“原來是這樣,還是大少爺會體恤人。既如此,那我們便稍后見了。”

    邢少霖作出請便的姿勢,林也便帶人進了B區地段,他需要先收B區的貨物,等收完后,才繞道去D區,這邊D區與其他收貨地段不同,沒有與C區相連,反倒與A區臨近。

    想要收D區的貨,便要經過A區。

    這個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其實林也早有所知,他讓沈裕川派來的人替他守好后背,埋伏在DA區的中間地帶。

    這樣即便是出了差錯,也能及時撤退。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沈裕川派來的人,身手會這么的‘廢物’。

    在他還未趕到D區時,在DA的中間地帶便看到了那幾人橫倒在地的身影。

    林也皺了皺眉,清楚他們這是被邢少霖發現了。

    “老大,這些人是誰啊,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都……”其中一個年輕下屬蹲下就近測了一人的鼻息,隨后搖了搖頭。

    林也靜默一瞬,立馬改了計劃,稍顯鎮定道:“先不要輕舉妄動,這很可能就是邢少霖做的手腳,試圖來誣陷我們。往返撤退吧,我來計算一下時間,再行動!

    “是!北娙藨,隨后便跟著林也退回了B區。他們這次除了收貨,最大的目的則是要完成除去邢少霖的任務,眼下莫名多了幾條人命,怎么看都像是陰謀。

    他們并不知曉這些人是天馬莊的人,知道的只有林也一人,因為他在南門行誰也不信,即使對他很忠心的下屬,可為了保險起見,不拖累天馬莊的名聲,他自然不可能暴露。

    也并不想在南門行培養自己的心腹,沒那個必要,只要聽命于他,就行了。

    林也計算好了時間,便讓隊伍分成了不同組別,分散于各個邢少霖的隊伍會出現的地段,以便一次性擊斃那批人。

    而就在邢少霖第一支小分隊被林也帶著的一批擊斃的同時,林也的隊伍那邊,同樣也傳來了求救信號。

    糟了!

    事情果然超出了他的預想。

    “走,撤退,去西邊方位!”林也厲聲道,身邊跟著的幾人紛紛面色嚴峻,甚至有些已經開始緊張起來。

    林也趁著爬上山林放信號的功夫,順便擊殺了好幾個邢少霖的下屬。

    盡管雙方爭端已如此惡劣,山林卻還是一片祥和安寧。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統一用的都是消音木倉,這種也有一個極大的弊端,那就是輕易判斷不了方位,很容易被隊友發來的求救信號所誤導。

    當兩隊人馬皆已損耗一半時,邢少霖這才終于現了身,他的隊伍也犧牲了不少,卻又似乎補給了很多。

    林也皺了皺眉,他的計劃根本沒有問題,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邢少霖的支援為什么會來的這么快?沈裕川不是告訴他,已經把支援的那條路堵死了嗎?!

    還有,天馬莊的人為什么還沒過來支援?

    該死的……

    “林黨主,你這是何必呢?為了對付我花費了這么大的力氣,自己不也失去了很多兄弟?劃算嗎?”邢少霖聳聳肩,勾唇輕笑道。眼底的譏誚是對他無聲的嘲諷。

    林也站在原地,冷靜思緒著,嘴角卻笑:“邢領事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這不是邢領事先傷了我的人嗎?還打算誣陷我,在道口上放了那么多無關人員的s 體。我真的看不懂,這難道是大少爺在對我不滿?”

    邢少霖沒想到林也在這個時候還能頭腦清晰的駁回他的話,不免挑眉,有幾分另眼相看:“你倒是牙尖嘴利!迸c你的主人,還挺像的。

    這話他沒說出口,因為在這些跟來的下屬里面,也有易修堯另一個副手的人,都知道這次任務是讓林也消失,自然也不能放過的太明顯。何況他只是答應留他一命,可沒說具體怎么留呢。

    “邢領事反駁不了我,是證明我說對了吧?這確是大少爺的主意,他不滿副領主,想要造反!绷忠怖渎曕托。

    邢少霖瞇起雙眸,先是“嘖”了一聲,隨后面色下沉幾分,“少攀扯大少爺,反正你的命也不長了,就別這么好奇。不如想想為何你提前布下的那些局,怎么都不攻而破了呢!闭媸呛眯Γ两襁未見過身手那么爛的新人,也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不過顯然,這其中一定有想要林也命的人。

    邢少霖著實可惜地搖了搖頭,手指輕輕一彎,數顆如細雨綿綿的子弓單從他身旁飛逝而出,直擊對面人群。

    “躲開!”林也厲聲,隨后朝一邊的殘墻斷壁滾去。

    而他的手下,有的閃躲不及被擊中,有的則是仍舊穩穩護著林也撤退,靈活的滾到一邊。

    林也看著不遠處犧牲的下屬,有幾個還是非常信任他的人,不禁愣然一瞬,閉了閉眼不再去看。

    “你們從后山方向跑,邢少霖的目標是我,我們分散撤退,你們或許能留一命!绷忠矄÷曊f道,事已至此,他反而有了幾分人性。不免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

    “不,老大,我們的任務是護你安危,不可能讓你去引開他們!逼渲幸粋下屬堅定說道,林也待他們很好,拉他們離開臟亂之地,給他們全新的人生,不再受生活的困苦,林也對于他們而言,是比南門行還崇高的存在。

    “對,我們不可能丟下老大你獨自逃跑,我的背影發型都和你相似,快跟我換一下裝扮,讓何住護送你撤退,他身手是我們里面最好的。我和其他幾人去引開他們的視線!焙紊f完,就要去扒林也的風衣外套。

    林也摁住他的手,淡淡的望著他的眉眼:“不行,這樣你會沒命的!

    何生無所謂的笑了笑,“我這條命都是老大你救的,是時候回報你了!闭f著,便聽到身后的一眾腳步聲,眼神一凝,“快!沒時間了,老大你若是再猶豫,大家都會死!”

    林也沉默,霎時卸了力。何生立馬與他交換了衣服,叫了五個下屬,與他一起打掩護,引開那些人。

    其余人分開行動,攪亂對方的視野。

    何住則護著林也撤退往東邊山林的方向,那里有一條離郊外大道極近的路。

    “不好領事,林也要逃!”邢少霖身旁的下屬喊道,說著就要帶人追上去。

    邢少霖擺手,示意他少安毋躁,“不急,你看他跑的方向,那是后山,路途陡峭,稍不留神就會摔死,帶人慢慢逼近,才是正確的做法。不會費我方一兵一卒,對方就會陷入絕望。何況他自尊心又這么強,一定不甘心死在我們手里,為了那點可憐的面子,都會自己跳崖的,任務不就輕松完成了么。”

    “是,還是領事您想的周到。”下屬聞言,不免也笑,按照邢少霖的指示,帶了一批人慢慢逼近林也他們逃走的方位。

    “好了,雖說林也才是我們主要解決的目標人物,可其他人,也同樣不能放過,以免讓他們回去污蔑大少爺就不好了,所以剩下的那些,我們分幾批人去解決吧!毙仙倭芈朴频胤植嫉。

    心底計算好了時間,便帶人繼續追擊上了對方其余人的蹤跡。

    他想,他已經夠仁至義盡,給了林也足夠的逃生時間,若是這樣都逃不出去,那就只能怪他自己廢物。

    盧南平的情義,他也不欠什么了。

    第254章 Chapter 254 事敗

    何住掩護著林也逃至山林深處, 一路朝東。穿過層層樹林草叢,踏過荊棘坎坷,使盡力氣, 逃亡著,在林間茂密枝葉的遮掩下, 那些追擊掃|射的弓單雨,在兩人配合的閃躲中,銷聲匿跡。

    然而危險卻愈演愈烈, 追擊的一方似乎覺得他們二人身手不錯, 一直在增加人手, 而不遠處邢少霖等人在解決完其他敵隊人馬時, 卻見下屬們還在追人。

    看樣子是那兩人有點棘手。

    他眉頭一挑,帶著另一批下屬也追趕了上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 天漸漸的泛出些灰藍調,沉悶的雷聲響起,隱隱約約起伏著,不到半晌, 淅淅瀝瀝的雨珠就落了下來。

    在大雨的加持下,身后人就更難擊中那兩人。

    邢少霖眼神一黯, 眼底不由認真了兩分。通過辨別二人來回的走位定點,分析出可以瞄準的方位,手腕一動, 用一旁的石塊迅速借力一躍,瞄準, 揮出一片似點點繁星的光幕,猛地飛逝而去,正好一木倉打中了林也的肩膀。

    只見他踉蹌往前撲了半米, 一只手不由緊緊攥住胳膊,痛感隨著神經霎時傳遍肉身,但仍舊不忘朝前方繼續逃,他們沒有任何時間可以停下腳。

    即便是受傷。

    何住見狀,擔憂之色浮現眼底,立馬改變閃躲的走位,完全掩護住林也的后背,不讓他再受到攻擊,順勢轉頭側身邊跑邊射擊,他的身手敏捷,準頭更甚。基本每木倉都能擊中一個敵方。

    邢少霖在閃躲時,注意到這個人的木倉法很準,不由也跟著改變走位,他難得露了個笑,眼神刷地亮了一下,本來還覺得追殺這些小嘍啰沒什么意思,這下突然冒出來個身手不錯的,自然精神亢奮了不少。

    “你們小心點,注意閃躲,受傷的弟兄先不用管,左右沒有傷到要害,先集中精力射擊后面這個灰色衣服的,前面那個受了傷的不足為慮。”他囑咐道。

    眾人連忙應下,立馬跟著改變了走位。

    在何護又成功閃躲過幾枚木倉弓單,并擊倒幾個敵人后,邢少霖皺眉,眼神示意身旁兩個身手敏捷的下屬配合他,往兩邊分散追擊,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在這個間隙,他看準機會,立時上膛拉拴,木倉風凌厲,出手又快又狠。

    何住被擊中腿,速度霎時慢了下來,林也察覺回頭,想要去扶住他的胳膊,帶他往前。卻被他低聲喝退:“別過來!快跑別管我,我會拖住他們!!”

    林也望了他一眼,眼神沉的可怕,也不顧肩膀還在流血的痛楚,毫不猶豫的狠狠掃|射了幾個敵方迎面追來的兇徒。

    隨后便決絕而去,再也不看一眼。

    他知道,只有活著,活著才有希望。才能報仇。

    何護見他跑了,終于松了一口氣,開始拼盡一切力量擊殺敵方,他疾如閃電,打出一道道沉悶氣流,發出簌簌般如枝葉被風吹拂的聲響,不顧疼痛,極速閃躲的同時,成功拖住了一行人的腳步。

    只是好景不長,一人始終難擋眾者,他堅持著,在身上中了三木倉后,終于被邢少霖最后一擊,擊中要害時徹底擊倒。

    “哼,你倒是仗義,要是不管那個拋下你而逃的兄弟,沒準最后就是你活著跑了!逼渲幸粋手下一腳踩住他握木倉的手,狠聲嘲諷道。

    “行了,你們處理掉后就先撤回,去看看老胡追擊林也如何了。剩下那個受傷了,跑不遠。我帶兩個人就行,你們先走,把受傷了還有氣的弟兄帶回去,早點送上車回去治療!毙仙倭靥质疽。

    “是,領事!逼渌聦倜。

    大雨還未停歇,反而越發滂沱,侵蝕著幾人的衣衫直至完全濕透,在追逐的路上,雨霧愈來愈大,彌漫整個山林。

    眼看就要追到效外大道,路邊隱約有零星幾量車輛飛馳而過,邢少霖終于瞄準到林也的身影,他半條胳膊已經完全被紅色浸透,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對方不曾回過頭,似乎只一味的逃亡著。

    求生的意志倒是意外的強烈。

    邢少霖突然起了壞心思,想要逗逗他,吩咐另外兩人等他示意再開木倉,自己卻向玩似的,在對方跑到大道邊緣時,一木倉擊中了他的右腿,緊接著,又一木倉打在了他的左腿上。

    徹底失去了逃跑的能力,只能勉力的匍匐前進。

    邢少霖見狀,玩味一笑,又改變了主意,擺了擺手:“這個我來解決,你們在這待著。”

    他不緊不慢的走近,腳步聲混在雨水里,由遠及近,林也終于回頭,撐起胳膊舉木倉想要瞄準一擊,卻被對方一腳踢飛了木倉柄,踩在他的臉上。

    “原來是你啊,看來是我白給了你一條退路了,你竟然跟你手下換了衣服,嘖嘖嘖。”邢少霖詫異搖著頭,腳力又加重了幾分,“有些人的命啊,注定都是一個結局,記住了林也,下輩子要靠就靠自己,別靠別人,別人都是靠不住的。”他說的話意有所指,仿佛在暗示著什么。

    只是林也也無力思緒。

    邢少霖見他這副孱弱的模樣,退后一步,笑著用木倉頭拍了拍他的臉。

    “你的命就交給老天決定吧!

    他嘴角上揚,隨后起身給了他最后一木倉。

    兩個下屬見邢少霖回來,立時詢問:“領事,不把人處理了嗎?”

    邢少霖搖搖頭,“先回去,一會天黑,我會派人過去清理!

    “是!眱扇藨。

    灰暗的天空很快染上了一層厚厚的黑幕,那墨色般的雨滴還在下落,只是逐漸變小,與這一方黑夜徹底融合。

    大道兩邊的路燈開始點亮,光暈倒映在路面的積水之上,被照應的異常清晰。雨珠瀝瀝,帶起層層漣漪,攪得光影支離破碎。

    坐在車內的人靠著椅背的身體挺闊又慵懶,他眉心舒展著,看著手里的報紙不免有幾分漫不經心。

    這時,車驀然停了下來。

    這條大道的行車非常稀少,即便是就此停車,也不會有任何阻礙之處。

    “先生,前面好像躺了一個人……”司機注意到那具血紅的人影,心頭猛地一跳,不由低聲道。

    婁狄這才抬起頭,眼神望向前方,精確的捕捉到一具人體后,吩咐坐在副駕駛的助理,“下去看看還活著么。”

    助理接到指令,點了點頭,立即下了車去,在他蹲下伸手探其鼻息時,只能探得一絲若有似無的氣息,他收回了手,又檢查起對方的傷處,待到猜測確定得八九不離十,他才準備起身返回。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衣角猛地被人攥緊,助理轉頭看去,這人仍舊閉著眼睛,只是嘴里卻斷斷續續地說著些什么,他眉頭一皺,有幾分不耐,俯身就要把沾濕了的衣角抽回來。

    可誰知,對方像是死命攥住不放一般,力氣竟大的出奇。

    嘴里還不停念著誰,“南平……”

    半晌過去,助理還未返回,仍舊蹲在不遠處,婁狄眉頭輕皺,收起了手里的報紙,吩咐道:“把車開過去看看!

    司機從后視鏡瞅見上司略帶不耐的沉默神情,不由趕忙點頭,左轉了一下調整位置,順著最邊緣的方向,把車開了過去,穩穩停在了兩人身旁半米處。

    車窗搖下,露出了婁狄那張格外清俊的側臉,他偏頭望去,“磨蹭什么?”

    他在車里,漠然的凝視著兩個渾身濕透的男人,注意到下屬被人攥緊的衣角處,不由挑了一下眉,“看樣子是還活著了?”雨霧蒙蒙把他容顏照應的并不真切,似蒙上了一層薄紗,有種纖塵不染的矜貴神秘感。

    “是的,不過受了嚴重的木倉傷,不及時送去醫治的話,就不成了。”助理皺眉點頭道。

    婁狄輕飄飄地又掃了一眼被對方攥住衣角不放的那處,再瞥見人一直翕張的嘴,不由瞇了瞇眼,“求生意志倒是挺強的,他在說什么?”

    助理頓了頓,思緒開口:“聽上去好像是在叫人的名字,一直在喊南平兩個字!

    婁狄聞言,眼簾輕浮了一下,細微地皺了皺眉,隨后若有所思的又打量了一下地上身受重傷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才開口:“把他帶上車吧!

    助理一愣,隨后見上司不似作假的神情,不由與剛下車的司機一起把人盤上了車內。

    一來一去,夜又深了許多。

    車輛駛入喧囂繁華的都市,四周人潮涌動,車如游龍,色彩斑斕的霓虹燈照應進車內,渲染了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

    那是血紅色與黑色車背的對應。

    婁狄望向車窗外,瞧著不斷變換的街景,腦海里卻浮現出了一個人影,她的臉很清晰,眼神確是不分明的,看起來像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而他救下的這個人,與她又是什么關系呢?

    似乎是太冷了,林也有些不受控制的發抖抽搐起來,面色慢慢發青,有種瀕死的狀態。

    傷成這樣,不死也算命大了。也不知是惹了誰,還是說傷他的那個人就是她?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上層圈里的人,又有幾個人的手是干凈的呢。

    “車開快點!眾涞业恼f了一句。

    司機聽聞,不由加速起來,很快便消失在了繁華的街道。

    邢少霖等人回到南門行時,易修堯正帶著人馬迎接他們,他已經提前得知了這個好消息,自然心情大好。

    “好啊少霖,你干的很好!”他重重拍了拍邢少霖的肩,笑道。

    邢少霖微微躬身,“總算不辜負您的期望!焙苁枪Ь吹淖藨B。

    易修堯見狀虛扶了他一把,眼底露出幾許滿意,他笑了笑,“你就別跟我這么客氣了,我可一直拿你當親兄弟。”說罷,他又似想起了什么,一頓,似乎還有些緊張,立馬問道:“對了,一會還得讓其他人知道這個消息,少霖你看我需要做什么準備嗎?”

    邢少霖擺手,搖了搖頭,“您不用多說,一切由我來上報,您只用作出惋惜的樣子即可!

    “那好,我聽你的!币仔迗蛉粲兴嫉狞c了點頭。

    “我還要去盤點一下貨,就不跟您多說什么了。您也不用擔心,少了林也,副領主即便是有猜測懷疑您,也無濟于事!毙仙倭亟o他按了一顆定心丸。

    易修堯聞言,果然鎮定了許多,遲疑的面容重新恢復了笑臉。他確實沒什么需要擔心的,這事就算查,也查不到他的頭上,畢竟不是他親自出的手。

    他笑笑,遂即點頭:“好,你去吧。”

    第255章 Chapter 255 失蹤與試探(……

    三日后, 南門行議選會如期開始,由于副領主過于痛惜的緣故而沒有參與此次議選,最終其他長老一致投票決定, 讓易修堯暫時代為打理集團上市事宜。

    這事一經放出,天馬莊那邊便得到了消息。沈裕川把這件事上報給了南平, 南平當即回了天馬莊一趟。

    “你是說最后是易修堯方得到了主事權?”南平擰眉道。

    沈裕川點頭,“據傳來的消息,說林也一行人在議選會開始前去收貨的路上被南門行以前一個死對頭出手給埋伏了, 死了不少, 就連林也也沒能幸免, 聽說是邢少霖去上報的, 南門行的副領主當時聽了就犯了病,受了很大的打擊, 所以沒有參加議選會!

    “這么說林也死了?他們已經處理掉s體了不成?”南平抬眸,神色有了一絲波瀾,后又否定道:“這不可能,邢少霖收了我的邀請函, 就不可能再下死手。還有,你當時派去的人呢?也都死了?”

    沈裕川嘆息了聲, 點頭:“是的,我派去支援的那些人也都沒能回來,怕是已經被處理掉了。而且原本定好的支援路, 還被邢少霖的人給堵了,林也當時也沒有發射信號, 另外一批人馬,一直沒能得到具體消息!

    “這事你怎么才告訴我?”南平皺眉。

    沈裕川沉默一瞬,半晌才道:“我不想讓小姐擔心, 不過,他們好像也沒有找到林也的s身,說不定是邢少霖手下留情了,留了他一命,只是失蹤了!

    南平閉眼,揉了揉眉心,“事已至此,只能先這么想了。你到時再派人去查找一番,這事等邢少霖來赴約,我會再試探他。”眉宇間透出幾分疲倦。

    少了林也,南門行的控制權就沒有了。這顆棋子作費,往后想要再安插人進去,就麻煩了。

    這個道理沈裕川也懂,只是比起這個,林也還是死掉為好,可惜他命大,居然沒能找到s身,邢少霖就算答應留他一命,也不可能就這么放了他,不死也是重傷了。

    一個受了重傷的人,要怎么逃?

    “邢少霖怕是不會說實話!鄙蛟4ㄑ凵駝恿藙。

    南平冷笑一聲,她當然知道邢少霖是什么屬性,不過這事說來也蹊蹺,明明之前都安排的事無巨細,沒有任何漏洞,如今卻損傷慘重。

    這其中要是沒有貓膩,她都不相信。

    “不需要他說實話,我能辨別!蹦掀降恼f了一句。

    知道她是生氣了,沈裕川摸著扳指的手一頓,不由點頭,“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不用,這事你不用管!彼龜[手否決。

    等到邢少霖登門時,南平也沒讓沈裕川出現,她是故意的,為了證實心里的一些猜測。

    雖然不明白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想,那這樣做的意圖又是什么?

    不管如何,若真是這樣,那就不能輕饒了。這總歸是犯了她的忌諱。

    她讓管事帶邢少霖直接進到二樓書房來。

    “好久不見了!蹦掀揭娙诉M來,不由笑了笑。神情一如當初一樣熟捻。

    邢少霖眼睫幌動了一下,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壓下心底的那點異樣,遂即笑著打量起周圍布置,“確實很久不見了,久到天馬莊現在都已經成了另外一番景象,托你的福,看起來奢華不少。”

    南平眉眼彎彎,“當初也不過舉手之勞,畢竟天馬莊如果落敗了被其他門派吞并的話,確實也很可惜啊!彼]口不談當初他被抓一事。

    邢少霖自然也不掃興的接了話,往下說:“當然,比起那樣,我寧愿是你扶持了天馬莊。只是不成想,沈裕川那小子竟然能入了你的眼,他從前不過是莊里一個小領事而已!

    “他很聰明,又讀了書。你也知道,你的那些手下可沒幾個肚子里有墨的。關鍵時候,真的頂不上作用!蹦掀窖b作無奈的嘆了口氣。

    邢少霖只是笑笑,不再搭話。

    南平給他添了一杯茶,推到了他的面前,“其實我在想,你現在既然回來了,何不再回天馬莊呢?反倒去了南門行豈不辛苦?”

    “回天馬莊?”邢少霖像是聽到了什么冷笑話,接過茶杯的手不禁都頓了一下,“你若是讓沈裕川把領主的位置讓出來,我說不定還真會回來!彼_起了玩笑。

    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濃郁的茶香味流入口中,席卷著味蕾,充斥著整個鼻腔,他輕聲贊了一句:“好茶。”

    接著又道:“我去南門行此舉,就像你們安排林也在那的目的一樣。我相信你這么聰明,應該也猜到了吧。”

    提到林也,南平眼眸微動,卻仍笑著答話,“倒是還沒謝你,留了林也一命!

    邢少霖掀了掀眼皮,見她神色并無任何波瀾,不由眉頭一挑,“謝我做什么,他眼下失蹤,能不能活命還兩說!

    南平眼神默了默,又笑:“總歸是你手下留情了,之后的事就看天意。”

    邢少霖聽她這么一說,驀然搖頭哼笑,又抿了幾口茶,遂即放下茶杯,開口:“你似乎不怎么在意他的命,那又何必讓我留情呢?”

    “一個失敗者,當然也得自己承擔失敗的代價。我已經盡了我該盡的責任,剩下的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不然手下那么多,去執行任務,我一個個都能護得過來嗎?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懂才對啊!蹦掀綇澚藦澊健

    邢少霖哈哈一笑,“說的是沒錯,可惜他這失敗的代價挺慘重,你們還真心狠。”

    南平眼皮一挑,示意他把話說清楚。

    他卻搖頭,“沒什么,總歸這個結果,我也是滿意的,就算林也沒死,結果也不會好過死了,總有人比我還不想讓他活!彼ρ鄄[瞇,像一彎漆黑夜幕下的銀月,透著淡淡的冷意。

    南平皺了皺眉,遂即若有所思起來,聽他這個意思,派去的支援果然有問題?梢灿锌赡苁切仙倭卦谡f謊,目的是想要挑撥,引起天馬莊內亂。

    她并不接話,而是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你扶持易修堯很辛苦吧,據我所知,他膽子可小著呢,怎么不趁機爬到副領主身邊去,沒準比現在成就更高些呢?”

    “易修堯年輕可控,副領主可是個老狐貍,況且林也費了那么大心力才走到那個位置上,能決定的事,有哪件能他點頭就行?副領主手上的刀刃可不好做,稍不留神,就是兩敗俱傷!毙仙倭財偸,做了個割脖的手勢。

    還有一點他沒說,老狐貍防備心太強,到時若是沒用了,除去都棘手。最好的辦法就是,控制易修堯,讓他來動手,一箭雙雕。

    “你說的也是,不過誰不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呢?有些選擇都是個人機緣。”南平莫名笑了一下。

    邢少霖聳聳肩,算了給了一個回答。

    “話也談了,茶也喝了,還有什么活動嗎?我手里的事可不少呢,時間耽誤不了一點!彼值。

    南平意識到他這是想走了,不禁笑起來,輕輕拍了一下桌面,“瞧我,只顧著跟你聊天,馬上就要到飯點了,留下吃一頓再走吧。”

    “就我們兩個人?” 邢少霖偏頭一笑。

    南平一怔,遂即笑著反問道,“那你想要幾個人呢?我也可以多叫幾個人來陪你。不如我把小沈叫過來?”

    “好啊,我也好久沒見過他了。”邢少霖拍手。

    南平注意到他笑若燦然的表情,不由心下嗤笑,果然是沒放下沈裕川當初背叛他的事。不然就不會接她的話了。

    “還是算了吧,我突然想起來,他今天說了公司的事務很多,需要忙一陣時間不能回了。”南平故作恍然想起的表情。

    邢少霖跟著挑眉,“那倒是可惜了。”

    …

    吃完這頓飯,天也暗了不少。

    邢少霖在被管事客客氣氣的送出來時,很是碰巧的見到了剛回來的沈裕川。

    至于為什么說是剛回來,人家剛剛才下車呢,看上去風塵仆仆的。就是奇怪,這副樣子反倒刻意了些。

    就像是在等他的模樣。

    “好久不見了,少霖哥。”沈裕川看到他時,不由停住了腳,笑著先打起招呼來。

    邢少霖也勾了勾唇,“原來是沈領主啊,我還以為是哪里來的精英呢,現下身價不同往日,怎么當的起您這一聲哥?”

    沈裕川聽了,也不生氣,依舊笑得溫和,“少霖哥還是和以前一樣愛說笑,我聽說你今天來天馬莊赴約,真是不湊巧,我沒能趕上飯點。”

    邢少霖聞言,擺手誒了一聲:“這都是小事。再說你這不是趕上和我碰面了么!

    “這確實也是趕巧了!鄙蛟4ㄐα诵Α

    “是很巧,早知道你這個點就能回來,我就讓南平晚點準備飯菜了。她說你今天忙碌,不得空呢。顯然沒料到你這么快就忙完了,真是效率頗高呀。”邢少霖瞇了瞇眼,語氣聽著像是在贊許。

    實際沈裕川知道他這是在諷刺他。

    不過他并不在意,他趕回來是想知道林也的下落,失蹤這個說法他可不信,真要受了重傷,那么偏僻的地方,誰能救他?

    說不定就是邢少霖留了一手,想要借此挑事。到時林也再出來說出支援一事,南平一定會不喜他自作主張。

    “事情都安排妥當了,當然得早點回來上報才行。今天少霖哥不也是來上報林也一事的么!鄙蛟4龡l斯禮的理了理衣袖。

    邢少霖似不可置信的摳了摳耳蝸,“上報?”遂即彈了彈指甲蓋,咧嘴笑起來,“你可真會用詞。不過林也這事你應該很有知情權吧?輪的著我來上報么!

    沈裕川抬眸,眼神露出些許疑惑,“少霖哥指的是什么?”

    “是什么你心里清楚不是?何必把話說的那么明白呢!毙仙倭刈呓韨龋D了一周打量他,刻意壓低了嗓子,道:“當初你能背叛我,現在又在林也的事上動手腳,你是怎么呢?這回想要背叛盧南平了?還是說你單純看不爽林也?我倒是好奇,他能威脅你什么呢?一個天馬莊安插進南門行的小小棋子,也配你親自做這些手腳除去?我真不知說你一句蠢,還是說你——”

    他刻意停頓住。

    腳步停在沈裕川的身前,與他四目相對,眉眼帶笑的說出了他最后的猜想,“——對自己上司那點齷齪的心思?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

    沈裕川淡淡凝視著他,像是沒感情的生物,沒有一絲動怒的跡象,“少霖哥原來是這么想的!

    邢少霖見他如此,不由又瞇了瞇眼,繼續攻心:“不是我這么想,是你的行為讓我這么想,南平恐怕遲早也會知道,你說你這是何必呢?”

    沈裕川偏頭,又是疑惑不解,“小姐知道什么?林也的事我是真的盡力安排了。”

    邢少霖鼓掌,很是佩服起來,“好啊,很好。不承認也沒關系,這事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最清楚。”

    沈裕川搖頭,無奈的笑了笑,“少霖哥怕是誤會我了。當初我其實也并沒有背叛你,而且從加入天馬莊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是小姐的人罷了!

    邢少霖聞言,臉上的笑突地戛然而止,盯著沈裕川的眼神沉得可怕,“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裕川望著他的眼神,笑意愈發深了起來。

    邢少霖想要試探他對小姐的心思,他以為他是誰?也配知道這些。

    何況,到了如今這個位置,他想除掉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他眼底露出一絲譏誚。

    第256章 Chapter 256 破裂

    天際一片暗濁, 夜幕濃得像墨一樣,很快便籠蓋住諾大的莊園,南平佇立在落地窗邊, 不緊不慢地喝著咖啡,冷眼注視著下方, 管事和幾名下屬正簇擁著西裝筆挺的男人進門。

    她眼底有片刻聚集的冷凝,只一瞬便消散而去,緩緩收了視線不再看, 隨后走到了書桌前的辦公椅上落座。

    沈裕川上來書房的時候, 打開門便看到南平低頭小酌著咖啡, 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 若不是輕抬眼睫的那瞬間太過清冷,他至少還有幾分自持的鎮定。

    她沒有說話, 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沈裕川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幾乎是反射性地蜷縮了一下,接著反應過來,低垂眼簾的功夫順勢關上了門。

    定了定心神, 向前走近。直到站在辦公桌前才停下腳步。

    在這長時間的對視里,他眼底某些復雜的情緒才有了一絲破綻, 就在南平幾乎以審視的眼光打量著他時,終于提前打破了此刻的平靜。

    “你都看到了?”

    空氣滯住一瞬,他眼神暗了幾許, 聲音也啞了些,指尖陷進肉里, 因用力過度,連帶著唇瓣都泛起蒼白,莫名抽搐了兩下。

    可望向他的那雙眼, 仿佛似利箭能穿透他的心臟,又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對而凝視時沒有半分溫度。

    “是你做的吧!蹦掀降,話語間帶著篤定。

    從看著他身影出現在天馬莊園門口堵邢少霖時,答案就浮出了水面。

    沈裕川想要除掉林也,所以從中做了手腳,可惜沒能處理干凈,才會出現傍晚門口的那一幕。

    他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作主張。

    可她卻還琢磨不透他的動機。

    說實話,這種感覺令人很不舒服。

    南平放下咖啡杯,輕輕抱臂凝視著對方那雙看狗都深情的眼,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顯得異常譏誚玩味。

    “請您相信我,不管我做了什么,我絕不會做不利于小姐的事!”沈裕川見狀,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俯身向前解釋道。神色急切中有一絲懊惱的慌張,手掌中心被指尖凹陷的那處正隱隱作痛,令他的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而沉重。

    緊接著,只聽對面一聲冷笑,“是嗎?那你的意思是除掉林也,也是有利于我的一件事了?”

    沈裕川一頓,身體僵冷起來。深深注視著她的神情里有一瞬的悲愴,他甚至沒法開口說出上一世林也背叛她的事,甚至無法將愛意宣之于口,沒法為自己做一絲一毫的辯駁。

    她不相信他,所以無論他怎么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而她是上位者,怪他自作主張都合乎情理。

    沈裕川張了張唇,半晌才道:“林也野心很大,我擔心后面不受我們掌控。我知道我不應該不跟您請示就出手,是我太心急了,您罰我吧……”他眼神暗了下來,眼底的不甘心都被一并掩下,低垂著頭,說著看似邏輯通順的話。

    南平見他這副頹廢恍惚的模樣,不禁皺眉,自己也沒說什么要他如何的重話,不過是質問了一句,就受傷至此?

    她眼神久久凝視在他俊美精致的面容上,沒有挪開。她在確認,沈裕川是不是在她面前演戲。

    長久以來,他對自己的忠心,的確毋庸置疑。人聰敏,辦事也穩重。沒道理就因為處理一個人而失了她的倚重與信任。他還范不著這么蠢笨。

    所以,她猜測,大概率是林也做了什么忤逆沈裕川指令的事,她了解林也這個人,自尊心很強,不會輕易就服從一個人。

    兩個人意見不合,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南平暫時還沒往深了去想,畢竟為了林也就把自己的左膀右臂卸去一條,本就不至于。

    沈裕川她留著,是有大用的。

    這么想著,她語氣也緩了幾分,“罰是要罰的,不過既然你也是為了集團著想,我就不計較你這次自作主張了,但…這也是最后一次。至于林也這事,既然沒找到他的s身,就證明他極大可能還活著,你盡快吩咐人繼續去查,他要是被什么人救走,那就必定會有回來的那天,到那時,我可不想看到你們兩個斗得你死我活,繼而有損于安盛。你自己做下的局,自己就要考慮后果,要么就徹底解決后患,要么,技不如人,你就忍著!

    “是,我明白!鄙蛟4稽c頭,只要南平還用他,讓他怎么樣都好。

    他刻意忽略掉心口的悶痛感,抬頭注視著對方,異常卑微的扯起了一抹笑意。眼底掩蓋住的洶涌情緒,一并讓他強勢且克制的壓了下去。

    有些東西,只要不想,他就不會痛。

    這是絕處逢生的第二世,自己不能太貪婪,局面已經改變了很多,一切都要慢慢來。

    沈裕川垂下眼簾,蟄伏的情緒化作輕顫的羽睫,晃動幾下,便消散不見。

    他想,

    林也在這一世,其實不過就是一個沒有靠山的螻蟻,眼下還受了重創,已然不足為慮了。而……那個男人,也從未出現過,即便他眼下出現了,從南平如今的成就來看,根本不需要倚靠他的扶持。

    沈裕川眼神冰冷,心底發出一聲嗤笑。

    縱使他權勢大又如何?

    江棱始終還是樊家做主,沒有契機,他的手就永遠伸不過來。

    …

    次日清晨

    霞光穿透玻璃窗面,驅散了房間的昏暗。床上的人雙眸依舊緊緊閉著,似乎睡不安穩,額間細密的汗珠不斷的生長在他皺起的眉頭上。

    不一會,便見他身體猛地抽搐了兩下,隨后立時睜開了雙眼,似受到了驚嚇一般,瞳孔劇烈收縮著,看起來空洞又蒼白。

    又夢魘了。

    他久久喘息后,伸手拭去了額角的汗液,隨后撐著胳膊坐了起來,背靠著床頭,視線看向進房的傭人。

    不遠處的傭人見他醒了,臉色卻不太好,以為是自己開窗吵醒了客人,便連忙推著餐車走近,解釋起來,“吵醒您了嗎?是先生吩咐說給您送早餐上來的,您還生著病,房間需要開窗通風,好的更快些!

    林也淡淡地點了點頭,“多謝你了。”

    傭人見他態度溫和,立馬又笑著多關心了幾句,“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能進食嗎?要不我讓醫生過來給您先吊針?”

    “不用了,我只是沒什么力氣。還是照常等吃了早飯后再吊吧!绷忠猜犅創u頭。

    “那好,那我給您把早餐放在案幾上,您洗漱好就可以直接吃!眰蛉诵Φ溃S后便轉身忙碌起來,林也看著對方,直到對方擺放完,推著餐車離開客房后,他才松開眉頭,放松警惕下了床。

    早上的時間過得很快,他養傷的這段時間根本走不了很多路,只待在這個臥室內,每天吊完針就看著窗外發呆。

    也不想去思索到底是誰救了他,只一味沉寂在反復發作的那個夢境里。

    林也不明白,也想不通。沈裕川想讓他死,南平知不知情?而邢少霖最后的手下留情,又到底是因為要履行南平的那封邀請函,還是他故意挑撥?

    這一周里,他每日每夜的想,頭都快要裂開了,心臟的鈍痛早已超過身體疼痛的數萬倍。

    到底為什么局面會演變成現在這樣呢?!

    他還是不明白,也不愿意相信。

    婁荻來看林也恢復情況時,對方正倚靠在窗臺前眺望著遠處的四周。似乎對附近的地形,有了那么一絲好奇。

    這處房產的環境比較獨特,每棟別墅都間隔很遠,像是獨居郊外一樣。

    很有隱秘性。

    而這種房子,一般達官貴人都會比較喜歡。

    林也的眸色似光影游離,有所煽動。

    “看來,你恢復的還不錯!眾涞疫M到房間,朝著窗臺的方向,溫和的勾了勾唇。

    林也聽到身后的動靜,先是頓了一下,立時停止了腦中的猜想,而后緩緩轉過身來,看見來人后,片刻之余,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朝人微微鞠了一躬,“承蒙這段時間,您的照拂。”

    幾乎是一瞬間的直覺,他便猜測到了眼前這個穿著筆挺西裝,優雅得體的男人,必定就是這棟別墅的主人了。

    畢竟有那么一些人,天生就有一種與旁人不同的氣質,那是渾然天成的。

    他窮極一生都無法否極。

    林也的眼神在對方胸口前泛著金色光芒的胸針處輕輕劃過。

    真是亮得刺人眼,他不禁顫了顫眼睫。

    這種金色胸針,他只見過極少數的高官佩戴過。

    猜測的果然不出所料,這個人的身份,看樣子確實不簡單。只是為什么這種身份的人,會對一個陌生人伸出援手呢,可別告訴他,是因為所謂的憐憫之心?

    這實在不具有什么說服力。

    這么多天的時間,他們這還是第一次正式見面。

    只見婁狄微笑,“不用客氣,過來坐著吧,你剛剛恢復一些,不宜長時間站立!彼L腿一跨,走近了一旁的沙發處落座。

    林也點了點頭,并未吭聲。順從地走到他對面的沙發區域坐下。

    “你叫林也?”婁狄雙腿交疊,眉眼含笑的開了口。

    林也眼皮微挑,適當的表現出幾分意外,“您認識我?”

    “倒也談不上認識,其實我對你很好奇,一位京華的優秀學子,怎么會出現在那片山林上,還受了這么嚴重的木倉傷呢?難不成,你加入了什么幫派?”婁狄盯著他詫異的神情看了兩秒,有些似笑非笑道。

    他問的話看似尖銳,但在這種環境下卻又很合理。叫人無法避而不談。

    林也望著他,從對方那雙上挑的眼眸里,看出來了一絲期待的神色,他似乎在期待著,自己能主動說出更多的實情。

    第257章 Chapter 257 洞察

    一般對他人之事有好奇心的上位者, 都不能簡單稱之為好奇,想調查的事,他們心里門清, 余下一些私密的隱情,他們更多的是希望對方能識趣, 識趣的說出可以令人信服的真相。

    在試探對方真誠度的同時,其次才會考慮這個人是否有交易的資格。

    林也熟識這種試探,畢竟第一個試探他的人, 就是沈裕川, 第二個是南門行副領主, 第三個則是眼前這個男人, 他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社會地位,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一樣的境遇, 不一樣的人,但他們都有一個共通性,看中他身上某一點價值,想要利用。

    這人跟他素昧謀面, 便毫不猶豫救下了他,一定是認識他身邊的某一位。不然一個傷患, 要怎么看出他身上的價值?

    可在他重傷后,意識不清的情況下,這人又是怎么判斷出他認識誰呢?

    那么短的時間內, 他根本沒時間查那片郊區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林也掩下思索的情緒, 換上了一副復雜糾結的神色,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但說無妨,我既救了你, 自然不在乎你有怎樣的過去!眾涞铱闯隽怂莫q豫,繼而溫聲寬慰道。他一向很擅長開導人。

    只見林也猶疑了一瞬,注視著對方溫潤的眼,不禁點了點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低聲道:“我是替南門行做事的,這木倉傷是受南門行內亂的緣故!

    “原是這樣。”婁狄似恍然大悟般抬眼,后思索兩秒,又問:“我確有聽說南門行最近在管理新集團的是一個年輕的少爺,那想必就是他手下的心腹傷的你了?這么看來,你是他叔父的手下?”

    林也瞥他一眼,點頭,“是的!

    “怪不得了。”婁狄手指輕輕點了幾下膝蓋,忽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好奇的事,驟然一停頓,道:“不過,你受傷的時候嘴里一直喊著南平這兩個字,恰好我也認識盧小姐,看樣子你們關系很熟識?我想這正好了,不如等你的傷養好了,我打電話去程家,讓盧小姐派人來接你,你意下如何?”

    林也在他說到南平兩個字的一瞬間,眉頭就猛然皺了起來,面色晦暗。他想果然如此,看來這個人真的認識他身邊的人。

    原來,自己在昏迷不醒的時候,喊了南平的名字……

    而這個男人只是聽到自己念了她的名字,就決定救下她,難道他們二人之間有什么交情?或是他對南平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企圖?

    可他從未在南平身邊見過這個人。

    ……不過,他又見過誰呢

    林也心底涌出一抹自嘲,如疾風暴雨席卷著他的大腦。

    這個時候他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其實對南平的任何事都并不了解,他仿佛被排除在外,甚至都不如沈裕川那種半路才認識的下屬,得她的信任和看重。

    他的手緊了緊,聲音有一絲暗啞,“不需要,我會自己走,多謝您的好意!

    聽他出聲拒絕,婁狄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你不想見她嗎?你重傷的時候,一直在喊她的名字,我以為你們至少是關系匪淺的朋友了。”

    林也神色蒼白中,有一絲顯而易見的難堪,盡管他極力在隱藏。但婁狄是做什么的呢,他是外交官,擁有極度敏銳的洞察力。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林也不想跟自己討論任何關于盧南平的事,甚至他現在恐怕一丁點都不想聽到這三個字眼。

    看來,他猜測的沒錯,這個叫林也的,也是光啟集團二小姐眾多愛慕者的,其中一個。

    還是一個身份極低的男人。

    “你好像很排斥我說到盧南平這幾個字眼!眾涞铱桃饧又亓诉@三個字的音調,他在故意激怒眼前這個緊握雙拳,閉口不談的年輕男人,試圖想撬開他那張緊抿的唇。

    “是有什么原因嗎?”他問。

    見林也還是不肯開腔的克制模樣,他眉頭抬了抬,嘆息一聲,身體好整以暇的向后靠去,姿態松弛。

    “你不愿意說就算了,這段時間你就好好養傷吧,最近有一批道上的人正在查你的下落,他們的勢力不小,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不過盧小姐似乎和這家集團有合作關系,他們以前的名字叫天馬莊,現在成了安盛。你下落不明,或許是她托人尋你也不得而知呢。”婁狄恰當地透露出一些訊息,配合著疑慮思索的神色,雙眸卻始終一說不錯地凝視著對面似乎受了情傷的男人,表情有多生動的變化。

    顯然,年輕熱血的孩子,總是有相當赤忱的心靈,并不負他的期望那般,破碎了。

    碎得還很徹底。

    仿佛不可置信。

    不過是透露一點訊息,他便不行了?礃幼优率沁@段時間都在想著到底是誰在陷害他。

    他剛剛說的南門行內亂,恐怕實情遠遠不止那么簡單。

    難不成是,這個叫盧南平的女人,想要除掉他?

    ……真有意思

    畢竟,他可看起來相當忠誠。

    婁狄眼底隱隱的譏笑,都化成瀲滟的眸光一掃而過,余下一抹凝重的神色,“你怎么了?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是想到了什么后怕的事嗎?別擔心,我會幫你的,我和盧小姐也算有些交情,如果你怕她找不到你,我可以讓人給她去一通電話。你眼下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利于你身體的修復!

    林也用力攥住胸口,他雙目猩紅,試圖以撕扯的痛感來緩解這疼到窒息的心臟。他的心像是被裝進了一個密封的玻璃器皿里,四周是破碎的玻璃刀片,千刀萬剮的插進他的心臟。

    悶,痛,窒息

    讓他無法再承受這具破碎的軀體,喉嚨一陣發緊,血從唇齒中涌了出來,噴灑在昂貴的地毯上,頃刻間似被那抹純白色抽取了鮮活,余下廉價的暗紅。

    忽然,他耳邊像是什么都聽不到了,軀體如斷了線的風箏,倒進了這不屬于他的純白里,被那腥甜的暗色所遮掩。

    婁狄霎時站起身,吩咐身后的下屬把他抬到床上去,讓私人醫生診治。

    他冷眼瞧著,眼底有些顯而易見的不耐。婁狄并不喜歡做這種低效率的事,這次對話雖然套出一些訊息,可也沒有達成他想要的效果。甚至都沒有從這年輕男人口中,探知到一些有利于他的真相。

    有關盧南平的任何情況,他是半點都沒說。反倒把自己弄成這副半死不活的鬼樣子。

    婁狄皺了皺眉,神色冰冷。奈何給他的時間并不多,完不成那件事,大人是要怪罪他的。

    “把他轉到地下醫療艙,短時間內務必給救治好!彼_口,朝下屬丟下一句囑咐,便離開了客房內。

    過幾天就是兩院聯合會議了,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處理。

    …

    在約見鐘白鶴的時間里,邢少霖是帶著重要訊息過去的。不知為什么,他總能在這個人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盡管鐘白鶴給他的感覺更高深莫測些,他卻始終有種熟悉感。

    并且潛意識里認為,當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進展時,是不配擁有上報面見的資格的。

    鐘白鶴于他,有很大的恩。

    “邢先生請在茶室歇息一會,我們少爺一會就過來。”管事輕聲道,恭敬的把人引了進去,吩咐傭人倒上熱茶后,才有條不紊的退了出去。

    鐘白鶴當然也沒讓邢少霖等多久時間,幾乎是一盞茶喝完的功夫,他便來了茶室。

    “等很久了吧?”他笑。

    邢少霖搖頭,“沒有,我也是剛到不久。您這是剛忙完?”

    “嗯”鐘白鶴點頭,坐到了邢少霖對面的沙發上,“還沒恭喜你,聽說你升職了?”

    “談不上升職,只是大少爺沒有管理集團的經驗,讓我代管一部分事務。”邢少霖笑了笑。

    鐘白鶴了然笑笑,“不管怎么說,進展不錯。”

    邢少霖也跟著點頭,“其實我這次來,主要是想跟您上報林也一事的!彼袅窟m當低了一些。

    鐘白鶴察覺到他的謹慎,遂抬眼看了門口一眼,下屬便識趣的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茶室門。

    “說吧,他難道不是被你除掉了?”

    “他沒死,只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如今下落不明,天馬莊的人一直在搜查他的蹤跡。很大可能是被誰救走了,背后那人有些權勢,就連我這邊也查不到半點消息!毙仙倭財Q眉道。

    鐘白鶴瞇了瞇眼,一瞬就捕捉到了關鍵,“你手下留情了?”

    邢少霖神情一怔,沒想到他那么敏銳,而后點頭,“是,什么都瞞不過您。盧南平給我發了一張邀請函,我為了還她的情,所以并沒有對林也下死手,只可惜,有人保他,有人卻想置他于死地,安盛的主領人沈裕川,這小子想要借我的手除掉他。”

    鐘白鶴挑眉,“等等,你的意思是,南平跟這個叫林也的也有很深的交情?他們認識?”

    “是的!毙仙倭攸c頭,“林也是沈裕川安插進南門行的人,而南平其實就是沈裕川幕后的老板,只是不知為何沈裕川想要除掉林也,畢竟林也只是一個棋子,目前看來毫無威脅之力。所以我猜想,很可能就是林也和盧南平關系深厚的緣故,沈裕川怕危及自己的地位吧。”他刻意隱去了沈裕川那點子齷齪的心思,雖然本人并不承認。

    “原來是這樣,想不到這個叫林也的這么受南平看中,居然不惜暴露,也要給你發邀請函保下。”鐘白鶴莫名笑了一下,如玉的臉上盡顯謙和,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其實他有些驚訝,驚訝南平原來私下培養了這么多人。

    她應該吃了很多苦。

    回想起當初那個剛進入江棱無權無勢的少女,早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綻放的格外絢麗璀璨。而他參與其中的,卻是她最恥辱的那段過去。

    鐘白鶴眼眸垂下,帶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邢少霖靜默片刻,沒有出聲,他在等鐘白鶴接下來的安排。

    “嗯,我大概都知曉了,林也的下落,你那邊不用暗中查了,他既被救了,后面總會相安無事的回來,到那時勢頭必定是來勢洶洶的。這會敵在暗你在明,救他的那個人,有什么目的都尚未可知。你先專注集團的事宜,找個合適的時機,讓易修堯在董事會上提出建議副領主退休養老這一事,攪一攪那些老股東的水。適當收買一些老人,讓他們依附于你!辩姲Q端起茶杯,剮了剮杯中的茶水,輕輕吹了一下,卻不急著飲下。

    他像是已有所覺地抬了抬眼皮,正好瞥見邢少霖點頭應下的那副忠誠模樣。

    鐘白鶴勾了勾唇,眼尾略微上挑著,這讓他更顯幾分啤睨的凝視感。睫毛下的暗影在淺淡溫潤的笑意中莫名顯出了一絲凌厲氣息。

    只是他什么也沒說,而是悠然地低頭飲起了茶。

    邢少霖喉嚨莫名一緊,腦中突然開始復盤起來,是不是哪一步出了紕漏。他摸不透,鐘白鶴到底對他上報林也一事滿意幾分。

    第258章 Chapter 258 兩院聯合會議……

    一周后, 兩院聯合會議如期召開。

    為了強化兩院之間的緊密聯系,互相制約平衡,確保一些重大決策的科學化進展, 基本每半年就要召開一次定期的聯合會議,有重大事件的特殊情況下, 也可臨時召集。

    會議需提前確認匯報內容及問題,繼而有效商定。而兩院各自的首席代表則率先給出建議,針對需要改革的部分問題進行集中討論和協商, 共同判定解決方案, 履行全票決策權。

    督察院與政議院兩院所有議員以面對面溝通方式而落座入席。

    對于此次會議, 提出的改革兩院監測化管理, 兩邊都有不同的意見。

    孟觀文提議合并管理,厲寒則屬意區域化分類監測。一時之間, 爭執的焦點從兩院眾人之舌下,逐漸演變為各自首席代表的爭論當中。

    整個會議,最后只有他們二人的聲音,回響整個聯合院的會議大堂之上。

    “合并管理明顯要更雙管齊下, 你猶豫什么?難不成是厲大法官你擔心合并管理后,不利于你治下不成?”孟觀文哼笑, 神色透出一絲惡劣來。

    “孟首席慎言,我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你不用刻意曲解。既然提出了兩種不同的決策, 最好的辦法就是折中處理,分類監測后再合并上報, 這樣督察院也能及時了解到情況。”厲寒神情淡然道。

    “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會耗費多少人力物力么?介時只要有一處出了漏洞,損耗的就不只是那一處了,環環相扣不明白?你既是從底層爬上來的, 怎么這點常識都沒有的?”孟觀文不可置信道。

    “區域化才能做到事無巨細,方方面面,這才照顧到了人民。而分類監測,雖耗費了人力物力,卻更不容易出錯,這些都是必要的。若是這擔心那可惜,為了方便監測就合并管理,就算省下不少資源,其中的改革又有什么意義?你得站在人民的角度去做更細化的思考!眳柡畡e過臉,神情有一絲嚴肅的冷。

    會議一時之間陷入僵局。

    因決策遲遲下不來,很快便到了中場休息的時間。

    瞧見二人在大堂上氣場不合的模樣,前段時間傳出的謠言八卦,又紛紛有了重啟的苗頭。

    ——孟首席果然和厲大法官不和睦。

    “你是怎么了?非要在聯合會議上跟厲寒吵!毖灾抻行┎唤猓髅鲿h前一天,九少還特別叮囑過,不要跟厲寒起正面沖突的。

    尤其是孟觀文,最近風頭正盛,不冒頭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才能徹底消停了去。

    何況這明顯是有人想要挑撥兩院的關系。孟觀文應該知曉才是。

    言知洲一時琢磨不清他到底是刻意的還是另有緣由。

    孟觀文瞥他一眼,也不回答他的話,而是調笑道:“你過來看這熱鬧做什么?一個上將這么悠閑?”

    言知洲被噎了一下,未能及時接上話。一旁旁觀多時的李華朗則嗤笑出聲:“你管他做什么,九少讓你做的事,你都沒做好,他不過好心勸你!

    孟觀文眉頭輕揚,差點忘了這貨,“那你說說,我哪件事沒做好了?難不成你們過來旁觀會議,就是來督察我的?”他笑。

    “哪敢呢,我們只是受九少托付,如果瞅見你發瘋,過來適當給予你提醒,如此而已。既然孟首席你不肯聽九少的話,那我們也就不說了!崩钊A朗聳肩。

    “哈哈哈好,話都被你說完了!泵嫌^文鼓起掌來,嘖了一聲,“真是百年難得一見,你對九瀟的話如此推崇。想當初,你和魏家那小子關系匪淺的時候,很少能在這種大會上撞見你這副義正嚴辭的模樣呢,稀奇,真是稀奇!

    李華朗眉頭一皺,立時就要起身,卻被身旁的言知洲一把摁住。

    他朝孟觀文道,“觀文,不管怎么說,我相信你是有分寸的。華朗的脾性你了解,說話直接,但沒有什么惡意。你聽了別生氣!

    孟觀文的視線在他面容誠懇的臉上停留了一秒后,眼睛瞇了起來,咧嘴一笑,“怎么會,我們畢竟是同一立場的人啊,李華朗這樣我才習慣,總比他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狀態真實很多!

    言知洲見他并無不滿,心底沒來由地松了一口氣,他也不在乎對方的態度如何,只要別為此傷了大家的感情就好。

    可李華朗卻不這么想,他看著孟觀文那張桀驁不馴的臉,腦中就莫名浮現出之前與婁狄的那段對話,孟家有取代樊家的心思。

    孟觀文今日如此違逆九少的動作,不管他是真是假也好,難免不會動了這個心。

    更何況,這人也確實不是那種會甘心長久屈于人下的。

    “瞧你們都這么嚴肅,我倒還有些不適應了。哎,不過就是在會議上多討論了一下嘛,何必這么擔憂呢。”孟觀文搖頭笑笑,他擺手,“得了,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先聊!

    待孟觀文走后,言知洲才轉頭看向李華朗,頗有些不認同道:“你不應該那么說他。他和九少跟我們不同,他們二人是朋友!

    李華朗瞥他一眼,只是哼笑,并未反駁什么。

    言知洲知道他這是對孟觀文有偏見,遂搖了搖頭,也不再勸了。他沒那么喜歡給自己找事做,當過一次和事佬,已然算仁至義盡。

    而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厲寒在休息的時候,也碰上了一個熟面孔。

    是婁狄。

    “大法官剛剛會議上提出的決策,真的很合理,只是可惜孟首席跟您立場不同!眾涞疫z憾道,刻意提了立場二字,試圖讓厲寒會意。

    可厲寒向來是極難受影響的主兒,即便清楚他的意思,卻并不搭話,反倒為孟觀文辯解了一句,“會議上有不同意見很正常,孟首席應該有分寸!

    “…確是如此,不過怎么說,您和孟首席也都是為了人民服務。只是……孟首席實在不該當堂就對您出言不遜,您看您現在還為他著想,只怕他并不領大法官您的情!眾涞覈@息一聲。

    “不需要他領情,你也不必多說!眳柡酆熛蛳缕沉艘粋弧度,有些不喜婁狄說話的方式,“如果有旁的話要說,就不要鋪墊這么多廢話。”

    婁狄身形一頓,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遂勾了勾唇,解釋起來:“是我的不是,我只是想提醒您,孟家有想要拖您下水的心思,如今剛上位不久就敢跟您別苗頭,您可千萬要防備一二才是!

    厲寒聽聞后,表情依舊淡漠,只一雙眼銳利的驚人,“你倒是知曉的很清楚!

    “我也是誤打誤撞才得知的,具體是誰相告,屬實不便和您說。但有一點可以跟您保證,我的立場和您一樣。我的一些情況,您應當是了解的。”婁狄言語坦誠道。

    厲寒眼眸動了動,熾白的燈光投映在他鋒利的下頜輪廓線上,增添了一抹冷色。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再詢問更多,只輕輕掃了身旁人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會議下半場氣氛和諧融洽了很多,大家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很快就通過了厲寒口中提出的折中建議。

    孟觀文也不再反駁。

    待會議快要結束時,李華朗便先一步離開了大堂內,只身去了龍山園。

    簡單明了的與樊九瀟稟明了會議上發生的來龍去脈。

    當然,也有他始終懷疑的那個問題。

    “華朗,你實在不用擔心觀文的問題,他表面上瞧著不靠譜,喜歡胡鬧。但其實是個很有分寸的人!狈艦t溫和的笑了笑,給他遞過去一杯砌好的茶。

    李華朗沉默一瞬,接過茶杯,道:“可那個謠傳雖是假的,但久了難免生出其他心思。九少您還是多顧慮一些為好。”

    “放心,我都有數!狈艦t拍了拍他的肩。

    李華朗心底這才松快了很多,轉而低頭品起了茶水。

    “不過,你是自己聽到的謠傳,還是什么人跟你說的?”樊九瀟漫不經心的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李華朗眼神一幌,這個問題他倒是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回答。畢竟婁狄也是好意,況且只是偶然提了一嘴,并沒有多說其他。

    總不能白白冤枉了好人,給對方惹上挑撥的嫌疑。

    樊九瀟久不見他回話,不禁抬眸看他,“怎么了?不方便說嗎?”

    李華朗心底又掙扎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就是上次您與婁狄見面那次,您后面不是有事先走了么,我和他聊了幾句,恰好聊到了這個話題!

    “原來是這樣。”樊九瀟點頭表示知曉了,旁的話沒有再說。

    李華朗見他反應平淡,不免又為兒時玩伴解釋了一嘴,“他也不是故意提及的,只是以為我也聽過那個謠言!

    “嗯,我明白!狈艦t輕笑,“我并沒有懷疑阿狄的動機,別擔心!彼峙牧艘幌吕钊A朗的肩,這次的力道卻比上一次輕了許多。

    待兩人又聊了幾句,言知洲正好過來了。

    “我還以為你提前離場是有什么公事要處理,原來是躲到九少這里來提前報信了!毖灾扌χ噶酥咐钊A朗,調侃一句。

    李華朗也朗聲笑了起來,“我是真不耐煩聽他們那些絮絮叨叨的結束語才先過來的!碑斎涣,他總不能說自己是故意提早一步過來的,畢竟不早點,也沒法提醒九少防備著孟家。

    但看樣子,言知洲之前那話說的也沒錯,九少確實與孟觀文的感情不一般,他們是朋友,所以很信任孟觀文。

    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的提醒是對是錯,李華朗突然心下有幾分煩躁不安,臉上的笑就逐漸淡了下來。

    “觀文說他晚點再過來,我就先他一步來了!毖灾藿忉屃艘痪洹

    他是個面面俱到的人。

    樊九瀟笑著點頭,也不問緣由,只道:“我聽華朗說了今日會議上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其實觀文的決策也沒什么問題,但厲法官的立場始終更容易被信服一些,畢竟他是一步一步從基層爬上來的,實踐經驗更豐富。不過我看得出來,觀文并不是沒有分寸,他說的也在理,只是立場不同,所以才會當面嗆聲吧。”言知洲無奈地笑了笑,他其實心底很羨慕孟觀文的這種脾性。

    第259章 Chapter 259 回歸

    孟觀文抵達龍山園時, 天色已有落幕的痕跡。他被管事引去了書房,房內只有樊九瀟一人在翻閱書面,再無其余人的身影。

    “那兩位是已經走了?”他很自然的走進書房, 踱步朝樊九瀟對面的沙發落座,自顧自的執起桌面的茶壺往空杯中倒個滿懷。

    樊九瀟眼睫一抬, 目光正巧落在了對方那盞水跡溢出茶杯的杯面上,他不動聲色地輕皺了下眉,合上書, “誰讓你來的這么晚, 別人也有公務要處理!闭f完, 他把書放在了辦公桌上, 起身踱步而去。

    孟觀文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搖頭飲下一杯茶, 嘆喟一聲:“我還以為他們有多閑呢,要來會議上盯著我一舉一動,原來也是大忙人啊。”接著朝樊九瀟眨了眨眼,“看來是我多想了!

    樊九瀟并不理會他,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捻著剛抽出來的紙巾,擦拭掉桌面流淌的茶漬。他自然清楚孟觀文字面下的意思, 便也沒有拐彎抹角,“是我讓他們去旁觀的。你也知曉,厲寒對于我們來說, 是需要拉攏的人!

    “得叻,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泵嫌^文笑笑, 似乎意有所指,“不過,我今日一番試探, 可沒見厲大法官對我多留情面。你不怕他不上道么?”

    “那便是他的優點。若是顧忌你身后的勢力便畏懼,也不會有如今的成就!狈艦t輕笑。

    孟觀文眼神閃動,手指點了幾下杯身,指腹頃刻染上一絲余溫,他似笑非笑道:“政界的孤狼可不好合群,你當心被反咬一口!

    樊九瀟聞言,眼底也染上一層淺薄的笑意,“你說的沒錯,所以現在只是觀望!

    孟觀文挑眉,“你還沒和那兩位提你有意招攬厲寒的事吧?”他不知想到什么有趣的場面,哼笑一聲:“今天會議中場休息時,李華朗當面指責我不聽你勸,那模樣還真是罕見的忠誠!

    “華朗么?”樊九瀟眼底晃動一下,瞬間明了,“他一向是個直性子,晚一些告訴他比較好。至于知洲,他心里是有數的。”

    孟觀文瞥他一眼,并未反駁。言知洲確實比李華朗機敏過人。

    “不過,我上次和你提的那人,或許也安插了手底下的眼線過來江棱,不過一個小小的議員就敢當面與我嗆聲,事后又挑起輿論,弄得都以為我不尊重厲大法官,故意弄出這么大的一個風波,保不齊背后還有更大的推手!泵嫌^文輕抿一口茶,略有猶疑的看向他。

    樊九瀟注意到他眼神里的深意,遂也點了點頭,“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梅有容這人城府極深,頗有梅自山的風范,老爺子當年少有傾佩的人,梅自山算第一個,他的長孫梅有容算第二個。能在老爺子心里排到第二,想來不簡單。不過越是不簡單的人,越不會明目張膽的引人矚目,這里頭,或許還有其他人在攪渾水!

    “你說會不會是溫家?”孟觀文手背撐著一側頭顱猜測道。

    樊九瀟卻不認同,他搖頭:“不會,溫家歷來都是保守派,輕易不會冒頭!

    孟觀文笑,“你就這么肯定?可排除了溫家,那就只剩魏家了。魏淮澤那小子不是跟你有交易?魏家那位應該不會這么不識趣吧。那這樣的話,指向又回到了梅家,只有他最有安插人的動機咯!彼苏,抱著胳膊,忍不住吐槽。

    樊九瀟瞥他一眼,一時沒有反駁。確實,梅有容的動機是最大的,畢竟在京城也是二虎相爭,梅家獨大的局面。

    如今他和魏家有牽扯,自然也會被人誤以為有同盟的傾向。不管是不是誤解,但凡有這個傾向,上位者向來都會提前規避掉未知的風險。

    也不無道理。

    “你找時間致電問候一下溫家,同屬督察院,偶爾電聯也不會引起懷疑!狈艦t吩咐道。

    孟觀文攤手,“行行,這種試探的費腦活,一向都是我來做。”

    樊九瀟難得笑了,“能者多勞,除了孟首席,再沒有合適的人選!

    …

    一月時間如窗間過馬,流逝得很快。

    婁狄啟動了最高級的醫療團隊把林也的傷修復到最佳狀態。只需要再按時吃些藥□□即可,少量大幅度的運動也不易損傷其他器官。

    這已然是雙方都滿意的恢復結果。

    “年輕就是資本,恢復得快,接下來你回南門行一事就要提上日程了!眾涞易⒁曋忠采鋼舭行闹虚g的數個弓單孔,頗為欣賞道。

    “嗯,還要多謝您!绷忠餐齑剑掌鹗帜緜},丟給了一旁的黑衣保鏢,“我已經想辦法聯系了副主領,他很驚喜我還活著。正催著我趕緊回去,想來也是處境堪憂!

    婁狄笑了笑,“我聽說易修堯一派把他架空了,恐怕這段日子不太好過,本來已經沒了希望,猛地得知你還活著,死去的野心自然又復燃。只是——”他停頓,緩步走到他身側,拍了拍他的肩頭,“此番他可是求著你回去的,那么你勢必得把他手里的權給奪了,讓他做你的傀儡,這樣你才有資格和易修堯一派對上!

    林也眼神動了動,“我明白!

    “呵呵,我對你是放心的。畢竟你應該也不想屈于人下,若沒有權勢,還怎么向天馬莊報仇呢!眾涞铱拷忠材槀雀袊@一聲,眼神一瞬不錯地盯著對方的面部表情,直到撲捉到那股猙獰可怖的神態,才滿意的松開了壓制在他肩頭上的手。

    輕輕地給他撣了撣肩膀的灰塵,“去了別忘記第一件事,就是與易聽雙談合作,她可是你能順利回南門行的一大功臣,既然有需求,你就姑且滿足了她,降低她的防備心,以后吞并也方便。有了多方勢力的加持,這樣你才好與易修堯一派平起平坐。”

    林也冷聲應是,他明白婁狄的用意,也清楚該怎么做。從決定做婁狄手下的一條狗起,聽話就是至關重要的。

    他得學會等待,等待最佳的時機,才能取下那朵只屬于他一人的花蕊。

    …

    林也回歸南門行的消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傳到了沈裕川和南平的耳里。

    他們很清楚總會有這么一天,只疑惑不明的是,到底是誰在林也的背后做推手,這個人像是鬼魂一般,摸不到蹤跡。

    “眼下林也剛剛回南門行,勢力還不穩,必然會做一些動作,要不要趁他還未起勢時做些手腳?防患于未然。”沈裕川皺眉思索道。

    南平卻搖頭,“不,讓他起勢。不是還有邢少霖么,他既然想要南門行的主權,眼里勢必容不下林也。何況他的背后還不知是何方神圣,讓他們二人先斗。我們只觀望即可!

    其實她很想看看,到底是林也背后的新勢力厲害還是邢少霖背后的勢力更強?

    二虎相斗,總有一方被覆滅。而另外一方也會暴露。

    若是勢均力敵,兩者都會元氣大傷。這個時候再插手,會更容易。

    這個道理沈裕川只要多想一些也能瞬間領悟,只是他患得患失的心理總是有意無意的影響他的理智,他還是擔心南平對林也會有不忍之心。上一世,她很信任林也。

    想到這里,他便靜默下來。

    南平察覺到他心緒不寧,以為是之前林也一事他還耿耿于懷,不免皺眉提醒道,“沒我的旨意,不要輕舉妄動,明白嗎?”

    沈裕川眼神閃了閃,立時應下,“是,小姐!笔植蛔杂X的收緊。

    林也在回歸南門行短短一周時間內,就把副領主那派的人攻克下來為自己做事,而副領主則識趣的當起了‘太上皇’,一切事宜都不過問。

    邢少霖想,他或許小瞧了這小子,不禁也突然有幾分理解當初沈裕川想除掉林也的心思。確實不能放任他做大,否則危及地位,是遲早的事。

    “聽說林也原先在校就是學霸級別的人物,自來學什么都快,難怪他死到臨頭了,都能逃走,得高人相助。”易修堯捏了捏眉心處,煩擾道。

    “副領主恐怕是顧忌林也身后的人,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林也做主。少爺也別急,他手上權利不夠大,不敢到您面前指手畫腳!毙仙倭芈月詫捨恳欢。

    易修堯嘆氣,“我明白,叔父那人歷來如此德行,知道審時度勢,他現在老了,清楚順了林也背后的大勢力,才能撈得一些好處,若順了我這個侄兒,他恐怕心里不服。少霖,你說接下來,我們應該怎么應對?林也如今借由叔父義子的名頭進了董事會,我怕他聯合其他股東,搶奪我們手里的主權!

    “您其實不必過多擔憂,他若是想搶主權,也名不正言不順,只要您別先亂了陣腳,我就有法子把他移除董事會!毙仙倭亟o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易修堯聽聞,果然心情大好,忙問:“你是有安排了?用不用我幫忙?”

    邢少霖勾了勾唇,“您若是想幫忙,那這段時間就幫忙跟大小姐多交流交流感情吧。”

    “易聽雙?”易修堯皺眉,“與她有什么關系?”

    邢少霖知道易修堯跟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向來不和,甚至有仇怨,可是誰讓人家也有一份股權呢,同是繼承人選之一,哪怕是當下落了下風,正牌的名頭總還在那。

    林也一定會利用這一點,來同他們爭權。

    只可惜易修堯至今還沒這個概念,腦子里都是無謂的擔憂,確實很草包。

    不過沒關系,林也回來對他也是有好處的,正愁這廢物沒有合適的理由解決掉。

    想到這,邢少霖臉上的笑容又深了一些,語氣異常溫和,“大少爺可別只顧個人恩怨,易聽雙手里的那份股權若是轉讓給了林也,雖沒我們這么高,但也是極大的威脅了。您起碼這段時間對她態度稍稍和睦一些,總不要太快就把對方推到敵方的陣營里!

    易修堯眉頭不自覺又夾緊一分,要他對易聽雙和顏悅色,那必不可能。當初的恥辱,午夜夢回時,怎么都忘不了。

    沒現在把她殺了,都算他仁義至極。

    可易修堯也清楚邢少霖說的沒錯。他面色猙獰,咬牙冷靜了下來,強迫自己暫且忍耐著。

    “我知道了!

    第260章 Chapter 260 商會下的暗涌……

    易聽雙打量著對面的男人, 身姿頎長,眉眼如畫,生就一雙桃花眼, 垂眸間又盡是疏冷,只見他朝自己略略頜首, 周身的氣質與往日在叔父身旁大不相同,已然有幾分上位者的姿態。

    這種熟悉感,貌似從誰身上見過。

    她還不及細想, 就被對面清冽的聲線所打斷, “大小姐考慮的怎么樣?這已是我能給出的最大誠意!

    他目光明明很溫和, 面容也帶笑, 卻讓易聽雙有種身處涼寒之地的錯覺。

    真奇怪,不過是叔父手底下的一條狗而已, 有什么好怕的。

    易聽雙移開視線,面目清冷,姿態甚高,“我要再加一條, 后天的商業會上,你想辦法把董嘉勛帶到我面前來。”

    林也皺眉, 董嘉勛?那不是尚騰的二公子么,他眼神向下,停在了對方那張寡淡的臉上。

    有幾分摸不到頭緒。

    南門行不過剛上市, 易聽雙就要去招惹尚騰集團的二公子,這女人莫不是瘋了?他不知道易聽雙跟這位有什么恩怨糾紛, 可若是為此讓碩峰受創,他是必不能應的。

    這明顯是虧本的買賣,他不由分說的擺手拒絕:“不行, 換一個條件!

    可終究還是低估了易聽雙那不知死活的膽量。

    果不其然,她像是沒聽見般笑了一下,“我只要董嘉勛,別的免談。”話語帶著三分任性和七分的篤定,遂又若無其事的低頭整理起了衣袖,緩緩道:“你既然想要我手里的股份,就得按我說的做,不是嗎?”

    “按你說的做?得罪了尚騰,碩峰有什么好處?”林也斂眉,眸色慍怒。

    易聽雙既然能說出這種不顧后果的話,顯然也不會考慮那么多,她甚至毫不在意:“那就不關我的事了,股份既然轉給了你,不管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應該善后!

    林也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就知道這女人恐怕還留有后手,要人只是其一,故意刁難他才是真的。

    如此一來,再跟她如何爭論,也是浪費時間。

    畢竟這位大小姐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還像以前一樣,覺得他不過是她叔父手下的一條狗,即使是上位了,也改變不了本質。

    所以,跟一條狗哪有公平可談呢。

    林也不知想到什么,到了嘴邊的話突然轉了個風向,他笑,“行,我答應你就是了!币茁犽p想要找麻煩,那就讓她去。至于到時出了什么岔子,總要有一個替罪羊才妥當。

    他也想看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能整出多大的亂子來。

    …

    后日,商業宴會如期舉行。

    此次面向的公司范圍較大,有剛上市不久的,也有老品牌集團,大多以交流為主,在會中尋求合作的機會。

    宴會廳名流云集,財富和權力交織在推杯換盞的酒釀中,被貴族們分食殆盡,他們在樊籠里狂歡,試圖鬧出一些動靜,從而獲取一些利己的價值。

    自古新舊集團總有暗流涌動,舊以審視的眼光看新,新則需要更大的定力來掩蓋自己的弱點,迅速融入進這個圈層中,才能防止自己不被宰割。

    南平今晚是以光啟二小姐的身份來參加宴會的,而明面上誰也不知新集團安盛與之有何關系,只淺顯的知曉他們有過合作,大約算個合作伙伴。

    合作過,那就比沒關系要好得多。

    與舊集團有牽扯,是新集團快速發展的開始,資源也會比其他新集團更好獲得。畢竟,誰都知道,光啟二小姐的背后除了家族,還有更大的靠山。

    更何況安盛的前身,上層圈里的人也是略有耳聞的,不是那等毫無存在感的無名小卒,他們屬于黑白|通吃一類,典型的,有實力且不好惹。

    而與之對比的萬垣也是如此背景,它的前身是北野堂,如今也成功上市。另外相同背景的還有實力稍弱些的碩峰,聽說正在鬧內亂,恰好處于不利局面。

    今天顯然都是熟人局,見到的圈中老友湊出幾桌麻將來,都是搓搓有余的。

    林也望著不遠處被眾星捧月般包圍的男女,宛如被蟻蟲腐蝕過心臟的慢性陣痛感忽然蔓延全身,隨之而來的是被麻痹的神經,像是不會跳動,有片刻的靜止停頓。

    讓他做不出相應的表情。

    然而這一異常,離他最近的易聽雙卻沒能及時察覺,因為她也在注視著相同的位置,甚至情緒起伏更大,神情猙獰中帶著絲憤恨,她顯然還沒忘記之前與盧南平的種種恩怨。

    攥住的掌心,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直到指甲陷進肉里感受到刺痛,才恢復原樣,她突然譏諷出聲,“倒真是想不到麻雀也有飛上枝頭的一天!

    易聽雙突然覺得這次能碰上也是緣分,這或許是老天爺的指示,恨得牙癢癢的人就在眼前,之前沒能報的仇,今天這不就有機會了么?

    “我突然覺得,只提一個要求好像有點太便宜你了,不然就再加一個吧,中場休息的時候,你把那個女人也給我帶過來,可別認錯人了,她叫盧南平!币茁犽p伸手指了一下中心位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狠意。

    而聽到她念盧南平三個字時,林也也霎時抬眸,仿佛才從疼痛的情緒中脫離而出,他來不及消化她的話,只沉聲反問,“你要她做什么?”

    “做什么你自然不需要知道,我們可是老熟人呢,好好敘敘舊罷了。”易聽雙翹起唇角,深紅色的口脂襯得那份清淡的臉難得的艷麗。

    見對方如此回答,林也盯著她的眼眸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愈發陰翳深邃,他可不信易聽雙的解釋,看樣子這里面是有他不曾知曉的仇怨。

    不過也對,南平的很多事,他都沒有知情權。

    甚至,他還尚未查清楚當初沈裕川害他,究竟是不是有她的旨意。

    但事到如今,都不重要了,既然明月不落,他便先擁明月而去。

    林也挪開視線,眼底的陰郁被眼睫下方的一片陰影所掩蓋,他沉聲:“行,我可以給你把人帶過來,不過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錯,我概不負責,畢竟大家的時間都很有限,之后的事大小姐你就自己處理吧。”

    易聽雙聽聞先是皺了皺眉,下意識就想出聲嘲諷,卻又礙于不好就此鬧翻,便強制忍耐下來,眼簾微微晃動一下,略略點頭,“你帶過來就是!闭f著,她似又想到什么,停頓片刻,“對了,這兩個人得分開帶來,千萬不要撞到一起!

    隨后,她又招了招手,身旁的黑衣男人便上前遞了一個東西給林也。

    “把這個加到酒水里讓對方喝下,然后再把人給帶過來!币茁犽p笑了笑,又頗為好心的解釋了一句,“放心,不是什么毒藥,對身體向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更何況,我這可是幫你減輕了難度呢!

    林也低頭看了眼手中小巧精致的玻璃器皿,里面是透明無色的粉末,大約有一個指甲蓋的容量。

    他捏在手心轉了轉,抬眸睨了眼易聽雙,在她刺眼的笑容下漫不經心的把玻璃器皿收進了袖中,緩慢笑道:“好,就如大小姐所愿!

    …

    宴會進行的異常順利,南平此次來的目的也已經完成,帶著沈裕川結識了不少排名靠前的世家從商主領人。

    不過她倒是也沒想過會這么快就和林也碰上,原本以為這種大型商會,邢少霖不可能讓對方出來活動呢。

    看樣子,林也此次回歸,背后的力量不可小覷。不然才這么短的時間,邢少霖就有些壓不住了。

    “小姐,要不要我去跟他談談?”沈裕川自然而然地把南平護在身后,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對面的男人,眼神有幾分不屑。

    “不用了,他既然主動過來,那便是來找我的!蹦掀綋u頭,輕抿著嘴唇笑笑,把手放在沈裕川的肩上拍了一下,沈裕川便瞬間領會了她的意思,猶豫片刻,即便心下再怎么想把林也弄死,也還是順從的讓開了身。

    林也自然也注意到了兩人的默契舉動,他眼神一暗,原本的假笑僵在了臉上,莫名冷了眸。

    注視著那朵搖曳生姿的玫瑰逐漸靠近,與夢境中的璀璨笑靨重疊,他心口便難以自持的心悸和止不住的疼痛,猛烈的交替著。

    “林也,好久不見了。慶幸你還活著,我真的很開心!蹦掀阶呓砬,伸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右臉,注視著他的瞳孔里,仿佛只倒映著他一人的身影。

    那張白凈無暇的面容上,發自真心的笑容不似作假。

    “你……”他話還未說出口,南平的食指便輕輕抵在了他的唇上,她神情在一瞬間變得擔憂復雜起來,“別說了,我都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才又回到南門行。不過沒關系,事情總算都過去了,天馬莊也隨時歡迎你回來。”

    說完,她便霎時抽回了手,還未等他有所反應,錯身而過,丟下一句:“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下次你來天馬莊園再敘舊吧!

    林也見她要離開,立時想要轉身抓住她的手腕,卻被身后的沈裕川先一步扯開了胳膊,“林先生,公眾場合下,這種行為怕是不妥吧。”

    林也猛地甩開他的手,抬眸與沈裕川對視的眼里籠罩的盡是陰霾,他咬牙:“沈裕川……”

    沈裕川嗤笑打斷,拍了拍他的肩膀,“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等著呢,隨時恭候。只不過,你也最好小心點,若是敢打小姐的主意,就不是之前受傷那么簡單了,好自為之吧。”

    望著兩人一前一后離開的身影,林也不自覺握緊了手,隨后垂下眸又松開,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沒關系,一切都在計劃中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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