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巴盟最猛販豬人劉全
灼熱耀眼的太陽高懸, 金光萬縷,明亮而潮濕的藍色在眼里流動,海風吹拂, 端的是一派清新舒適。
可草坪上卻是一片肅殺之氣。
裴硯知穿著一身染血白衣,一只手拿著把泡泡槍, 表情堅毅得仿佛拿了把加特林,氣勢洶洶追逐著前方的沈頤。
整個畫面詭異得像是伽椰子剛學會了熱武器, 然后拿去害人一樣。
快被西裝捂到中暑的沈頤面色鐵青, 明明拍的是在陽光下奔跑的慢鏡頭,他卻有種一旦被喬纓追上就會被殺掉的錯覺。
他咬緊牙關死命奔跑,內褲的布料摩擦著傷處,他一度感覺痔瘡就快要破了,甚至連呼吸都開始顫抖起來, 竟隱隱有種想一頭栽進海里一了百了的沖動。
風景如畫的沙灘上, 兩人就跟永動機似的越跑越快,不知疲倦。
最終, 這場漫長的追逐戰以沈頤被礁石絆倒而劃上句號,在眾人心驚肉跳的目光下, 他匍匐在地面, 朝攝影師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
沈頤吐了一口嘴里的沙子,虛弱道:“可、可以了嗎……”
“呃, 這個……”
攝影師看著相機里拍下來的素材,一時沒想好該怎么回答。
他的本意是想拍出一種小情侶在沙灘上嬉笑打鬧的感覺, 但面前這倆人吧……
有點像離別, 有點像重逢,有點像賣保險的無辜市民隨機被變態殺人狂盯上的驚悚。
攝影師思索片刻,提議道:“嘶……要不你倆增加點肢體動作呢?比如說手牽著手這樣?”
裴硯知聽罷, 動作利落地把沈頤的兩只手反剪在背后,用泡泡槍抵住他的后腦勺,問:“這樣?”
攝影師:“……”
現在像精神病剛殺完人,在逃跑路上隨意拽了一個賣保險的當人質。
不得不說,還挺有故事感,也不是不能用。
他拿起相機咔嚓咔嚓拍了幾張,沈頤只感覺心里的燥意越來越重。
他不能朝喬纓撒氣,又有霍齊姣撐腰,干脆不耐煩地推了攝影師一把,突然罷工似的離開了現場,選擇回別墅吹空調。
工作人員面面相覷,都覺得莫名其妙。
好在之后的拍攝很順利,連段羨秋和吳笑希這對互給低分的二搭組合都配合得十分默契,絲毫沒有撕破臉的尷尬。
這破工作終于要結束,攝影師將段羨秋和吳笑希的手掌交疊在一起,扛著相機,像哄幼兒園小朋友似的說道:“哎,就是這種感覺,來兩位老師跑起來,別這么嚴肅,笑一笑。”
慢鏡頭中,兩個人表情浮夸地跑了起來,吳笑希一邊“啊哈哈”地笑,段羨秋一邊“啊哈哈”地追,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俺不中了,人怎么能做作成這樣?】
【跑出了一種吃霸王餐逃單的感覺……】
【這是要跑去湘菜館還是川菜館?】
拍完照,時間很快就到了出發去游樂園的時候。
阮綿綿舉著小鏡子左照右照,確保今天的憔悴妝完美無瑕,沒有用香奈兒果凍氣墊,也不會脫妝后,對著鏡頭外的工作人員點了下頭。
工作人員立即在直播間里進行操作,為了營造有很多粉絲關心阮綿綿的假象,特意設置了兩句領紅包的口號。
于是一開播,滿屏幕都是意味不明的彈幕:
【發生什么事了?】
【我們支持綿綿!】
【發生什么事了?】
【我們支持綿綿!】
……
效果很好,阮綿綿松了口氣,朝直播間露出一個表演痕跡十足的苦笑:
“大家,不要再問我發生了什么事了,春風十里,不如取悅自己,姐妹們永遠記住,當你在高處的時候,一定要擦亮自己的眼睛,看清身邊的是人是鬼……”
一旁的何孟理不明就里,還以為阮綿綿那句“是人是鬼”的話是在罵他,立馬拉下來一張驢臉,從鼻子里哼出來一道山路十八彎的氣音。
前排的江簡哲驚悚地左右擺頭查看,大聲嚷嚷:“臥槽,我們車上怎么有牛在叫?”
一片嘈雜聲中,工作人員用對講機問了一個出發前的小問題:“大家對今天的約會行程安排還滿意嗎?可以說說評價,大膽一點,不要害羞。”
裴硯知挑眉:“我能說臟話嗎?”
工作人員尬笑:“不能哈。”
“哦。”
他語氣冷了下來,扭頭看向窗外,興趣缺缺地回:“那我沒什么好說的。”
—
在總統套房一覺睡到自然醒,喬纓站在窗前伸了個懶腰,悵然地望著海面嘆氣。
她真的非常討厭夏天,黏黏糊糊,又曬又熱,一點也不清爽。
比起南島,她倒寧愿回京市吹那又干又燥的冷風,至少能讓人安下心來,不那么浮躁。
還好卿安植業的人已經松口答應合作,或許是昨晚倉庫的事情傳了出去,司逸和她約了上午在某個咖啡廳見面詳聊。
司逸這個人真的很神秘,喬纓至今都不知道這人是男是女、長什么模樣,所以對今天的見面抱有十足的好奇心。
收拾完畢后,她帶著文件坐上酒店提供的轎車,一路直奔目的地而去。
南島沒有地鐵,各色各樣的小電驢在馬路上神出鬼沒、橫沖直撞,好幾次險些撞到人,全都被司機師傅七扭八扭地避開了去。
喬纓扒拉著安全帶,被車技折服,忍不住喟嘆道:“師傅,你這車開得挺溜啊,這都能鉆過去!”
司機師傅性格很開朗,張口就是一陣豪放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是南島小泥鰍!知道不!哈哈哈哈哈啊———”
他笑著笑著,突然打了個哈欠,然后發現自己的下巴竟然合不上了。
他“啊巴啊巴”地張著嘴,發出一道含混不清的聲音,朝后視鏡的喬纓使勁眨了眨眼睛,落下兩滴晶瑩的淚水。
喬纓摸不著頭腦,問:“怎么了師傅?你怎么不笑了?”
她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從后座伸直了身體往駕駛座上一看,只瞧見了一個如芒果般高高翹起的下巴。
我去,朱元璋!
在喬纓震驚的眼神里,司機五官亂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方向盤,嗚嗚啊啊了幾句,面露懇求。
于是場面一瞬間兩級反轉,司機爬進了后座,喬纓坐上了駕駛位。
她憑借著裴硯知對于開車的肌肉記憶,一路磕磕巴巴地把司機拉去了醫院。
下了車,喬纓深吸一口氣,擦去掌心因緊張而滲出的汗水,一屁股坐到樹蔭下的長椅上。
接觸到長椅的第一秒她就有種不詳的預感。
喬纓僵硬而緩慢地抬起屁股,用手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的紅色油漆。
人怎么可以倒霉成這樣。
她雙目無神地盯著樹蔭看了半晌,恍然驚覺自己已經趕不上和司逸見面了,拿出手機字斟句酌地編輯了一條道歉短信。
幾步之外,收到短信的司逸松了一口氣。
南島沒有地鐵,她這次也沒帶司機,更沒用過打車軟件,所以她準備坐公交車去赴約。
坐了沒幾站,公交車上來了個老太太。
作為一名三好青
年,司逸抬起屁股想給老太太讓座,推拉謙讓了幾個回合,老太太終于肯接受她的好意,直夸她“好孩子”。
司逸差點被哄成胚胎,結果剛站起來沒幾秒,司機一個急剎———她坐老太太腿上了!
還差點給人坐骨折!
幸好老太太是個講道理的,將人送到醫院后只讓她賠了點醫藥費,然后就跟送瘟神似的把她送出了病房。
本以為今天是她失約在先,沒想到裴硯知這邊也出了狀況,他倆還真是有點詭異的緣分。
司逸收起手機,向不遠處的長椅走去,上面坐著一個帥哥,看起來很是憂郁。
她自來熟地問道:“帥哥,怎么了?為什么看起來這么悲傷?”
帥哥虛虛拍了拍長椅,惆悵道:“坐下來,我跟你慢慢講。”
司逸眨眨眼,一無所知地坐在他身旁,側頭疑惑地看去。
帥哥兩眼望天,輕啟薄唇,空中飄來一句支離破碎的話:
“長椅刷漆了。”
“……”
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司逸憤怒地瞪著喬纓,兩個人就這樣被封印在長椅上,一起對著天空嘆氣。
一個地中海矮子男從兩人面前路過,在看到司逸后像個地球儀似地轉了一圈,挺著大肚腩,油油膩膩地上下打量她一遍。
他用手摸了摸歪著嘴的下巴,半邊眉毛一挑,輕浮地向她拋了個媚眼:“美女,你有對象嗎?”
生無可戀的司逸眼皮都沒抬一下:“克死過幾個,怎么了。”
大肚腩賊眉鼠眼地湊近,口若懸河地開始了演講:“沒事我就問問,曾經有個算命的大師告訴我,我將會在醫院遇到我的真命天女。”
“她賢惠、孝順、不拜金,會在我困難、失望的時候雪中送炭,會陪我從士兵變成將軍,賢妻扶我凌云志,我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了哈哈哈。”
司逸板著臉語氣淡淡:“那他有幫你算一下你幾歲死嗎?”
喬纓聽不下去了,打開視頻軟件播放了一段廣告:“巴盟最猛販豬人劉全!有豬你就報,是豬我就要,電話一響我就到!請記住我的唯一聯系方式:3378,45818———”
當即,一個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風風火火地從旁邊躥了出來,吼道:“我就是劉全!誰在叫我!”
他在看到大肚腩后眼睛猛然一瞪,臉色瞬間黑得跟鍋底似的,抄起遮陽傘就沖了過來,一把揪住大肚腩的衣領子。
“好啊葉老南,我找你找了七年,你裝病欠錢不還然后來醫院騷擾人小妹妹是吧?幸虧老子提前來蹲點來了,要不然今天還他爺爺的逮不到你!”
大肚腩被拽得一個踉蹌,身體失去平衡跪趴在了地上,連連求饒:“哥,哥!我就不耽誤你第八年了!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劉全一把揪住他的頭發,桀桀桀地笑了起來:“你最好是,別給我耍什么小花招!”
他把遮陽傘塞到大肚腩屁股里再打開,一陣慘絕人寰好似殺豬的聲音頓時響徹云霄,余音繞梁,不絕于耳。
隨后,劉全向喬纓和司逸敬了個禮,語氣真摯:“謝了啊,小伙子,大妹子!下回來巴盟,叔請你們吃全豬宴!”
然后便拖著口吐白沫的大肚腩舉重若輕地走了,道路上只留下兩只豬蹄在地面上拖行而過的痕跡。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司逸被這荒誕喜劇片一樣的亂入震撼到,可身旁的人卻好像習慣了似的,無波無瀾,云淡風輕。
她盯著喬纓的臉看了半晌,越看越微妙,語氣疑惑:“你好眼熟,你給我一種親切感……”
喬纓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她的話:“對啊,我倆昨晚還一起翻過圍墻呢,同行。”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你好,這里不讓睡覺……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 照在司逸略顯迷茫的臉上。
她皺眉凝眸,她扶額沉思,她一拍大腿, 道:“是你啊,穿上衣服我都不認識你了!”
喬纓:“?”
“我是說, 你昨天包得跟個悍匪一樣,今天換了身正常衣服我都不認識你了。”
司逸不緊不慢地解釋了一句。
你才更像悍匪吧?
喬纓看著她的打扮, 沒好意思出聲反駁。
司逸的皮膚是很健康的小麥色, 淺色的短發被陽光曬后顯得金燦燦的,眉眼凌厲深邃,像一頭皮毛美麗的小豹子。
明明是黑皮辣妹的長相,但總給她一種很強烈的即視感。
尤其是在昨晚的月光下,司逸沒有任何妝容修飾的臉, 被清晰地勾勒出了輪廓。
喬纓看著, 腦子里似乎有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卻在她試圖抓住思緒時轉瞬間消失不見。
仿佛夢中人突然出現在現實里的那種, 似真似假的虛幻感。
事情發展到現在,一番溝通交流下, 兩人也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互換過名片后干脆就近找了家奶茶店,三下五除二就談好了項目。
“幸好我把公章別在褲腰帶上了。”
司逸喝了一口檸檬水, 在腰上左摸摸右摸摸,然后掏出來一個大公章, 往合同上蓋了一個鮮紅的戳。
門外的雪王正在和隔壁家的吉祥物打架, 喬纓挖起一勺冰淇淋塞進嘴里,唏噓不已:“你好特別,你和我認識的繼承人都不一樣, 你給我一種不好說的抽象感。”
比如說傅司宴這種人,別說進店了,他大概連誤喝一口蜜雪冰城都會大喊大叫地去醫院洗胃,生怕被毒死。
司逸笑笑:“你和我想的也不一樣。”
她之前拒絕和裴硯知見面,除了她媽司琳的因素外,一半是因為懷疑昭星和昨天那幾個人是一伙的,一半是因為懶得和人應酬。
作為一名農學生,比起人,她還是更喜歡和泥土打交道。
聽司逸這么說,喬纓也頗有同感地點點頭。
同屬傳統行業,她以前偶然去過幾次喬家談生意的酒局,聞二手煙也好,輪番敬酒喝到吐也罷,總之整個包廂都烏煙瘴氣臭烘烘的,讓她很不舒服。
“所以我現在談生意就讓人把酒換成椰奶和檸檬水,不準抽煙,不準說廢話,誰不答應誰就別想簽合同。”
司逸咬著塑料吸管,饒有興致地看著喬纓,悠悠道:“我還以為像裴總這樣心高氣傲的人忍受不了這種胡鬧,沒想到你還會半夜三更的翻圍墻。”
喬纓心虛地別開眼睛,故作高深地說:“你沒想到的事情還有很多。”
比如說澆發財樹和偷公章。
難得遇到一個投緣的人,司逸本就是個自來熟的e人,她聊著聊著忽然眼睛一亮,道:“這樣,為了賠罪,我請裴總去游樂場玩吧?”
雖然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理,來邀請一個狂炫酷霸拽的霸總去游樂場玩,但喬纓仍然難掩興奮地睜大了雙眼。
她好奇地問:“那個亞洲最大的過山車是不是在這里?”
“對對對,我早就想去了!”
司逸激動不已地伸出一只手掌:“我特別喜歡失重的感覺,尤其是俯沖下降的時候,心臟好像有股激流在涌動,很刺激!”
“是是是,我和你一樣!”
喬纓熱血沸騰地和她碰了碰拳:“然后我去醫院做了心臟彩超,發現是三尖瓣關閉不嚴。”
司逸:“……”
她臉色一僵,遲緩地收回了手掌,狐疑道:“老實說,你不會是我媽的私生子吧?”
否則他們為什么會這么像?
—
因為是工作日,今天游樂園的人不算太多,幾乎每個項目都不需要排隊。
喬纓過完安檢,站在夢幻城堡的大門前,內心一陣感慨。
盡管她是個惡毒女配,但在她還不是毒婦的時候,小小的惡毒女配也曾經有過一顆憧憬游樂園的童心。
小時候因為喬家這群爛人的欺壓,她就只能靠著電視廣告想象自己和朋友一起去游樂園玩的場景,然后越想越生氣。
———笑死,她根本就沒有朋友。
喬纓摩挲著下巴,沉思道:“所以,我原來是因為這個才黑化的?”
“什么黑化?”
司逸一頭霧水地問,從工作人員手里接過代步車的鑰匙,坐上駕駛位躍躍欲試。
“沒什么。”
喬纓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后,看她這明顯沒有接觸過機動車的架勢,語氣懷疑:“你能行嗎?”
司逸亮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朝她豎起一個大拇哥,拍著胸脯保證:“我開車,你放心。”
烈日當空,司逸的頭發閃得像某種反光的玻璃紙,空氣里彌漫著爆米花和棉花糖的香氣,一切看起來都無比美好和夢幻。
然后她一腳油門,車發射出去了。
又一腳剎車,把喬纓發射出去了。
喬纓拍拍屁股上的灰,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捏住了司逸命運般的后脖頸,將她重新塞到了后座上。
“你叫司逸,不叫司機。”
她說得咬牙切齒:“玩去吧,開車的事我另有安排。”
按照地圖,喬纓駕駛著代步車在園區輾轉騰挪,開出了F1的架勢。
行駛半晌,終于停在了那座著名的過山車前,駐足觀賞了片刻。
周遭的慘叫聲不絕于耳,從過山車下來的人個個腳步虛浮、面色蒼白。
一個大爺看著過山車上尖叫的人,站在人群中央樂呵呵地開始當起了解說員。
“哦呦呦呦,這年輕人,臥槽,臥槽!”
“哎這大轉彎,倆腿耷拉著,也不兜著點兒,臥槽!”
“哎呦哎呦,這還帶一個卷麻花兒,臥槽!”
一聲一聲的“臥槽”,聽得喬纓心里一緊。
嘴上口嗨是一回事,到了現場親眼看見這些九曲十八彎又是一回事。
感覺坐上去就是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飄。
她強裝鎮定,故作輕松地問司逸:“呵呵,這過山車看起來很一般啊,也不怎么刺激,你真要去坐?”
司逸斜她一眼,看穿了偽裝,篤定道:“你怕了。”
“呵呵,誰怕了?”
喬纓昂首,若無其事地繼續嘴硬:“我是怕你待會兒嚇得厥過去,在你媽媽死對頭的兒子跟前丟了面子,我不好交代。”
司逸聽她絮絮叨叨狡辯了半天,忍耐到了極限,實在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揮:“你玩我給你五百塊。”
喬纓立馬結束了嘮叨,果斷答應:“好的,姐。”
“啊?你還真要啊?”
司逸被她的變臉速度驚到,發覺自己好像是上當了,當即一個肘擊,被喬纓靈活地躲了過去。
打打鬧鬧下,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喬纓和司逸就站到了第一排,挨個兒進了過山車。
兩個犟種誰也不服誰,愣是梗著脖子坐到了最恐怖的最后一排,可實際上腳都快抖成了篩子。
臨上陣,眼見著就要真刀真槍地干了,一直強壓著害怕的司逸陡然生出一股后悔。
她也顧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抓著喬纓的手臂驚恐道:“裴總,咱們要不然下———啊———”
司逸的聲音陡然變了調,喬纓只感覺有股巨大的力量在拽著她上西天。
然后她驚奇地發現,這和預想中的不同,好像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刺激誒?
有了這個發現,喬纓一只手撐著臉頰擺pose裝逼,任憑狂風將她的發型吹成了大背頭,像女王巡視封地一樣睥睨天下。
忽然間,一種強烈的失重感把她這只在藍天下翱翔的雌鷹扯下了云端,她像被折斷天使的翅膀一樣跌落凡塵。
驚慌之際,喬纓下意識開始表演型人格大爆發。
她做作地張開雙臂迎風招展,好似雛鳥展開翅膀,又好似娟子打哈欠一般硬凹著松弛感。
可剛一開始松弛,過山車突然開始加速俯沖,前座的人頭發絲被吹進嘴里,糊了她一臉。
肌肉瞬間繃緊,這該死的推背感差點推得喬纓靈魂出竅。
風吹得臉有點麻,喬纓死死握住橫桿,像個深情隱忍的漫畫主角一樣緊咬著腮幫子,偷感很重地皺眉沉思。
然后又像是深情隱忍的漫畫主角目睹相方出軌現場一樣心情復雜,糾結、麻木,以及恨到深處卻無法控制的愛慕,還有種想給這個世界一電炮的沖動。
想死,但又知道自己死不了。
想吐,但靈魂放空的狀態又很奇妙。
再一次行至最高點,四周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在氛圍感的加持下,喬纓終于拋下了偶像包袱,開始敞開嗓子大笑:“桀桀桀桀桀———”
速度減慢,過山車緩緩下降,司逸閉著眼睛,弱柳扶風般倒在隔壁美女的肩上,睡得跟個嬰兒一樣。
好暖昧,靠這么近,建議下次和對象一起來。
喬纓意猶未盡,像是脫胎換骨重新被母親生出來了一樣,有種新生兒初來乍到時對這個世界的陌生感。
她推推司逸,興奮不已:“姐妹,咱再去坐一次吧,好好玩啊。”
推了半天,司逸紋絲不動。
直到有個工作人員拿著大喇叭,抵在她耳朵旁大喊一聲:“你好!這里不讓睡覺!”
司逸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邁下過山車,看著喬纓像被屁崩了一樣的頭發笑出了豬叫。
喬纓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走到過山車旁邊的大屏幕前,上面全是抓拍的照片。
她這時才發現,自己在過山車上仿佛鬼上身一般的抽象行為藝術,全都被如實記錄了下來。
而司逸呢?
哦,司逸早在機器啟動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暈過去了。
喬纓手忙腳亂地掏出一只口罩戴上,包裹得嚴嚴實實,做賊似的邁近幾步,小心翼翼問工作人員:“咳,你們……這照片,買下來多少錢?”
工作人員露出八顆牙齒,笑容明媚:“拍照免費,刪一張五十哦親。”
喬纓:“……”
豈有此理!
一旁的司逸腳步虛浮,頭暈眼花,恍惚間好像看到地上有一百塊錢,下意識彎腰就去撿。
就在她單膝跪地的瞬間,一個男人驚恐萬分地喊了一聲:“哎呀你干嘛?跟我求婚干嘛?”
“?”
司逸抬起頭,看著男人驚慌失措的表情,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喬纓聽到了動靜,以為司逸又被人纏上了,捏住男人的手腕把他往旁邊一拽———
江簡哲,怎么又是你!
而江簡哲見到喬纓后腳下一軟,差點下意識地又給她跪下。
他迅速瞥了一眼司逸,像是聯想到了什么,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痛心疾首道:“姐夫,沒想到……你這樣對得起姐姐嗎?”
他聲情并茂地控訴,喬纓聽得迷惑,一旁的司逸比她更迷惑。
不是,什么姐姐姐夫的,這是在拍《老娘舅》嗎?
她怎么感覺腦瓜子嗡嗡的呢?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我有喜歡的女生了
「Dream Land」游樂園有一座著名的天鵝堡, 天鵝堡下有一潭著名的天鵝湖,天鵝湖上有一個不怎么著名的人在凹著天鵝頸。
阮綿綿坐在一輛天鵝形狀的腳踏游船上,脊背挺直, 扭著脖子,姿態優雅, 腳上卻一動不動。
直播間還在持續不斷地發【發生什么事了】和【我們支持綿綿】,雖然不知道里面有幾個是活人, 但它們竟然產生了一種文字恐怖谷效應, 大白天的讓人后背發涼。
團隊今天的策略是讓水軍偽裝成黑粉,在彈幕上辱罵阮綿綿,然后她再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把咒罵的話念出來,當著直播間所有人的面,假裝被黑粉的攻擊氣暈過去, 讓早就準備好的擔架和救護車把她抬去醫院。
再配合上買好的熱搜和通稿, 這一套操作下來,不僅可以給阮綿綿塑造一個悲慘的受害者形象, 還能成功將話題從“明星教唆粉絲犯罪”歪到“明星也是網暴受害者”上。
網絡熱點更新換代何其快,在團隊全力的歲月史書下, 等阮綿綿住幾天院出來, 早就沒人記得她這檔子事了。
腦子里裝著這件大事,阮綿綿一心都在盤算著待會兒要怎么表演暈倒、哪個角度和姿勢最好看, 便也懶得再理會戀綜的拍攝任務,全程找借口劃水。
她
兩只腳從腳踏板上挪開, 往椅背上一靠, 對何孟理散漫道:“不好意思啊,我的大腳趾剛剛在路上磕了一下,沒辦法動了呢。”
何孟理不語, 只是一味地劃船。
他幾次三番想開口說話,又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去倒貼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沈頤的女人實在有些自降身價,只能跟個老黃牛一樣吭哧吭哧蹬著船。
比起戀綜男嘉賓,看起來更像是渡口纖夫。
又因為皮膚被曬得黢黑,導致剛進直播間的觀眾一陣誤會:
【剛來,船上怎么還有個當地人啊?】
空氣炎熱困頓,何孟理深吸一口氣,終于忍受不住這詭異的氣氛了,說出了一句經典的搭訕開場白:“阮小姐平時有什么興趣愛好嗎?”
阮綿綿想起自己的文藝女孩人設,淡淡回答道:“我喜歡看一些文學作品。”
聽到這個答案,好為人師的何孟理明顯來了興趣,撫掌大笑:“看書好啊,現在女人都太浮躁,像你這樣愛看書的女孩子不多了!對了,我給你推薦一本吧。”
“什么書?”
阮綿綿歪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25歲女房客》,特別虐心。”
何孟理又開始眼神滄桑地目視遠方,不知道在演些什么,反正渾身上下充斥著只有他自己能理解到的深情和惆悵。
“唉,看得我想吸煙了,沒有人理解我的感受,你看了就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說了,唉。”
你再裝模作樣嘆氣試試看呢?
阮綿綿白他一眼,終于說了一句從開播到現在的唯一一句人話:“神經病。”
她的聲音很小,雖然直播間的人沒聽到,但何孟理卻聽得清清楚楚。
正要發出的那道嘆氣聲卡在喉嚨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只得臉色鐵青地咽了下去,祈禱著趕緊碰到沈頤,好把這塊燙手山芋甩掉。
他知道沈頤和喬纓的船就在天鵝湖對岸,于是開始思考起了這道“甲乙兩隊合修一條公路,從a、b兩地同時出發,相向而行”的經典小學數學題。
列出各種條件后,高考數學成績高達25分的何孟理絞盡腦汁算出來一堆膽汁,竟然算到他必須要每分鐘劃六千米才能和沈頤在湖中央相遇。
比高鐵還快,簡直是世界奇跡!
何孟理蹬踏板的腳微微顫抖,無比悲涼地將頭伸出船外,望了一眼天空,再度嘆息:“唉,我什么時候才能遇到自己的沈幼楚?”
“啪唧”一下,一灘鳥屎砸中了他的眼睛。
—
另一側,裴硯知和沈頤面對面坐在鋪滿鮮花的浪漫小船上,湖水波光粼粼,映在兩人劍拔弩張的瞳孔里。
沈頤深情款款地看著裴硯知,語氣哀傷地說:“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到底怎樣才肯原諒我?”
沒等裴硯知回答,他又自顧自地開始加戲,轉頭看著湖面上的倒影,顧影自憐道:“沒關系,我可以等你,只要你能重新給我一個機會,無論你要什么我都會答應的。”
“那你把錢給我。”
裴硯知朝他攤開一只手掌。
沈頤故作深情的臉頓時僵住了,猛然抬起頭,尬笑一聲:“可沒有物質的愛情就是一盤散沙,不用風吹走幾步就散了,我這也是為了我們以后考慮,我不想做一個只吃軟飯的男人……”
得,有人想和庫里一對一,有人被爹媽報了個物理一對一,而他是在和顧里一對一。
裴硯知百無聊賴地聽著他狡辯,有一搭沒一搭地劃著船槳,卻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頤還在對面喋喋不休地說話,捂著胸口表演心絞痛,低聲演唱經典曲目:“忘記你我做不到……”
“那你就去死。”
唱得比蚊子還難聽,裴硯知不耐煩地打斷,兩只手臂卻仿佛上緊了發條似的,盯著前方那道背影,快速追逐而去。
幾米之外的喬纓虎軀一震,感覺背后有道灼熱的視線在盯著自己的后腦勺,扭頭對司逸奇怪地說:“嘶……好像有臟東西在跟著我們。”
司逸還沒有從過山車的眩暈中緩過神來,往太陽穴上涂抹著風油精,閑閑開口:“可能是來找你要微信的。”
她把風油精揣進包里,上下打量喬纓一眼,眼神微妙地問:“你有對象了嗎?”
喬纓還以為司逸是對自己有意思,害怕給裴硯知胡亂惹上什么桃花債,連忙擺手婉拒:“我有喜歡的女生了。”
也不算說謊,她自己喜歡自己。
可話音未落,耳旁卻猝然炸開一道熟悉的嗓音:“誰啊?”
喬纓被嚇了一跳,身體僵硬地回過頭,和隔壁小木船里的裴硯知大眼瞪小眼。
直播的GoPro鏡頭固定在船頭,還不知道兩人交換身體的觀眾全程目睹了這段神對話,不禁調侃道:
【好難猜啊,他喜歡誰呢?到底是喬纓媽媽的女兒,還是喬纓姐姐的妹妹,還是最佳女配角提名者,還是稀有血型擁有者,還是鉆石全臉呢?裴硯知喜歡的那個女生到底是誰啊。】
然而水波一蕩,鏡頭又掃到了喬纓身旁的司逸,再度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不對勁,裴硯知旁邊怎么坐了一個女人?這是什么NTR現場?】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女生和喬纓有點像?】
【替身文學,是替身文學吧?】
【媽呀,瞬間就不好嗑了。】
兩相對峙下,喬纓趕緊給裴硯知使了幾個眼色,用腦電波交流情報。
喬纓眼睛珠子轉了一圈,覷起眼睛,表情嚴肅地指了指胸口:“我說的女生是我自己,懂不懂?”
裴硯知抬抬眉毛,越過她的臉瞟了一眼司逸,然后再將視線挪回到她身上,無聲質問:“她是誰?你們在干什么?”
喬纓拍拍雙人船的船槳,理直氣壯道:“工作,工作懂不懂?”
裴硯知哼了一聲,扭過頭不再看她。
察覺到二人異樣的沈頤陰惻惻地笑了一下,冷嘲熱諷道:“看吧,男人都這樣,吃著碗里看著鍋里,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
四下寂靜無聲,三雙眼睛詫異地看著他,給了他一種萬眾矚目的錯覺。
有了表演深情的舞臺和觀眾,沈頤又垂下眼睫,柔腸百轉地說:“你知道,讓一個浪子回頭有多難嗎?”
“很難嗎?”
裴硯知實在無法理解這個問題,斬釘截鐵道:“把頭砍下來不就好了?”
“……我承認以前對你態度不好,但我罪不至死吧?”
沈頤被他的話噎住,沉痛地閉了閉眼,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語氣傷感:“我不明白,我們原本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度過了漫長時光,怎么就走到了這一步呢?為什么有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呢?”
“嗯嘟,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喬纓聽不下去了,一只手撐著臉頰,嗤笑出聲:“因為你下賤啊,傻x。”
“我和喬纓說話,關你什么事?”
情緒幾次三番被打斷,沈頤暴怒地攥緊了拳頭,隔著一臂距離,起身就要朝喬纓揮去一拳。
小木船搖搖晃晃,兩條船的船身眼見著就要碰到一起,喬纓揮起船槳給了沈頤一杵子,司逸連忙調轉著方向,而裴硯知則是將負隅頑抗的沈頤死死按在船上。
【發生什么事了?】
【我們不支持沈頤!】
【任天堂明星大亂斗啊?】
場面正混亂時,何孟理來了。
因為阮綿綿不出力,他一個人蹬船蹬得腳抽筋,于是聰明的腦瓜子一轉,打開了船尾禁止游客觸碰的發動機。
又因為鳥屎糊住了眼睛,湖面上,白天鵝船就像個泥頭車一樣疾馳而來,一下子創飛了兩條小船,以及船上四個量子糾纏在一起的人。
喬纓死死扒拉著船壁,千鈞一發之際,將快要落到湖中的司逸拉了上來,自己則因為反作用力掉進了水里。
被水淹沒的前一秒,她朝裴硯知伸出手,用超絕氣泡音(物理版)虛弱地
求救:“裴硯知。oo0OO救。o00OOO我……o000OO O O”
裴硯知死命拽住她的手,咬牙道:“別吐泡泡了,我救你。”
喬纓慘然一笑:“還是……oOO你最好了。oOO等我……00上岸oOO我就……oO咕嚕咕嚕咕嚕……”
水汽氤氳,日光灼灼,湖面上掛起一道不合時宜的彩虹,整個場面荒誕得像是馬桶臺自制無厘頭都市輕喜劇。
雷人。
喬纓還在死不瞑目地吐著泡泡,裴硯知托著她的頭,忍無可忍地大喊一聲:“你別說了,快沉底了!”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你的鋼門比較松弛
「Dream Land」游樂園有兩個吉祥物, 一個是只嬉皮笑臉的河馬,一個是朵嬉皮笑臉的太陽花,光是站在那里, 就看得人一陣火大。
喬纓仰躺在長椅上,看著頭頂它倆嬉皮笑臉的巨幅廣告, 感覺自己有點像《回家的誘惑》最后一集結婚的品如,正看著艾莉和洪世賢飄在云層上向她招手。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落日的余暉灑在湖面, 中文里的浮光躍金,英文里的Golden Hour,都在此刻具像化了起來。
然而美好寧靜的畫面里,卻有兩個不怎么和諧的人影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勢趴在岸邊,看得圍觀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沈頤倒拔著阮綿綿的雙腿, 兩只手臂打著顫, 咬牙道:“你……你就不能讓別人來撈嗎?”
阮綿綿堅定搖頭:“不行,那可是你送我的項鏈, 我一定要把它取回來!”
她此刻的姿勢絲毫不比沈頤輕松,上半身倒栽于湖面上, 兩只手掌拼命往前伸直, 試圖用手指尖將勾在小木樁上的項鏈扯下來。
那是節目錄制第一天時沈頤送給她的東西,八位嘉賓里沈頤唯獨給她帶了見面禮, 還是一條純金打造的項鏈,當即就給她感動壞了, 這幾天連洗澡時都舍不得摘。
雖然這條純金項鏈洗了幾天有些掉色了, 目前還浮在水面上一蕩一蕩,但這絲毫都不妨礙它在阮綿綿心目中的分量。
前一晚剛被富婆掏空身體的沈頤逐漸感覺體力不支,額角青筋冒起, 連牙齒都開始打顫。
他忍住屁股處的不適,狠狠往下扎了一個馬步,焦躁催促:“還沒好嗎?你事兒可真多!”
“快了,就差一點點!”
阮綿綿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又使勁往前咕蛹了一下,身體立即往下險之又險地滑動了幾厘米。
終于,就在她即將要維持不住平衡時,手指終于摸到了那條項鏈。
她索性將眼睛一閉,五指一握,連帶著將木樁也拔了出來。
木樁脫離了湖底的淤泥,阮綿綿順著巨大的慣性將它往后一揮。
“我拔出來了!我拔出來了!”
她一邊揮一邊喊,神情雀躍激動。
可還沒等她回過頭和沈頤來個深情對視,拽著她小腿的力道陡然間一松。
纏在木樁上的假金鏈子像塊高速飛行的板磚一樣,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沈頤的腦門,“邦”的一下,驚起了一林子的飛鳥。
【槍槍爆頭,好運連連。】
【死丫頭一身使不完的牛勁。】
【阮綿綿不是說她抑郁了嗎,我看挺精神的啊?】
岸上,伴隨著沈頤的轟然倒地,阮綿綿毫無防備地一個出溜滑掉進了水里。
她撲騰幾下后便被工作人員撈了上來,然后一把將人掀開,撲到生死不明的沈頤身邊大哭小叫。
好巧不巧,沈頤倒下的地方剛好有塊凸起的地磚角,此刻正和他扎馬步時撅起的屁股嚴絲合縫地嵌了在一起。
隱忍不發的痔瘡在一天的折磨下終于不堪重負,血流滿地。
圍觀的人見狀,立即捂著嘴和身旁的人小聲蛐蛐道:“我去,好慘烈,看得我一陣幻痛。”
彈幕也跟著咋舌:
【原來明星也有這種煩惱,平衡了,至少痔瘡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好社死,帶入沈頤我寧愿這輩子都別醒過來了。】
【提肛小助手提示你:看到我請記得提肛哦。】
【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阮綿綿其實并不喜歡沈頤,之所以裝出很戀愛腦的樣子,就是為了像今天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沈頤干掉?】
【有道理啊!邪惡棉花糖計劃!】
最終,阮綿綿提前聯系好的救護車和擔架終歸還是派上了用場,準備將奄奄一息的沈頤送進醫院。
阮綿綿扒拉著擔架,淚眼朦朧地握住了沈頤垂下來的手。
見她儼然一副忘了今天任務的樣子,呂薇只能在鏡頭外朝阮綿綿焦急地比劃著手勢。
暈啊,快暈啊!
要不然熱搜就白買了啊!
人群中的阮綿綿似乎接收到了信號。她側頭茫然地看了呂薇一眼,而后突然想起來一件大事———
自己今天好像是來賣慘的誒?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為了趕上熱搜,她快速挑了個好看的角度,在鏡頭前毫無征兆地兩眼一翻,十分做作地暈了過去。
【哎喲這演技……也是十分的演和零分的技呀……】
【她也太拼了,不怕倒下的時侯沾到地上的痰嗎?】
【誰懂,這兩個人賣cp的場面有種受傷了躺路邊結果被趕來的救護車碾死的荒謬感。】
醫生見怪不怪地又抬出來一副擔架,拉著情頤綿綿cp水靈靈地揚長而去,雙雙送入病房。
半個小時后,沈頤從昏迷中悠悠轉醒,先是鼻腔嗅到了消毒水味,緊接而來的便是下半身幾乎把他撕裂成兩半的疼痛。
他驚慌失措地張開眼睛,掙扎著試圖從床上坐起來,被醫生一把按住。
醫生表情嚴肅,拿著病歷本,通知他病情的嚴重性:“你的囗囗比較松弛,但是你的痔瘡又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部分,如果做痔瘡手術把它切除的話,就會顯得你的囗囗比較大……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做痔瘡的同時,給你做一個囗囗緊縮術。”
沈頤感覺自己好像聽不懂中文了,抓住醫生的衣角,絕望地擰緊了眉頭,難以置信道:“你說什么?”
醫生無奈地嘆口氣,把衣服從他手里抽出來,又重復了一遍,末了還一言難盡地打量他一眼。
早在檢查時他就看到了沈頤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身為一個肛腸科醫生,他也經歷過些許風霜,此刻只能語重心長地勸誡他一句:“年輕人,有激情是好事,但也別太激情了,還是悠著點兒吧。”
沈頤已經絕望到聽不見他說話了。
他腦子里一陣嗡鳴聲,從他的前半生思考到他的下半身,從穩定的生命體征快進到走馬燈。
待沈頤終于回過了神時,醫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出了病房,只剩下墻上一張孤零零的海報對著自己。
那上面還寫著一行廣告語———“我的AI聽我的”,看起來好像很高科技。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兩個花體版的“AI”字母連起來,怎么看怎么都像個“肛”字,仿佛在沖著他挑釁。
沈頤攥緊了床單,將手邊的玻璃杯砸到墻上,語氣陰沉地放出狠話:“阮綿綿,你晚上最好小心關好窗,漢尼拔來了。”
樓上的某間病房,阮綿綿忽然打了個噴嚏。
她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手上捧著一本凹人設用的嚴肅文學書籍,歪在輪椅上開始擺拍住院營業照。
在公關團隊的努力下,短短半個小時便讓阮綿綿病得人盡皆知,幾個詞條正高高掛在熱搜上。
上聯叫#心疼阮綿綿暈倒并不害臊#,下聯叫#過度圍觀阮綿綿也是網暴#,唬得網友一愣一愣的,還真以為她生了什么大病。
呂薇在后援會大粉群里下了命令,讓她們把微博廣場上逆反的路人言論壓下去,而后對阮綿綿長舒一口氣,道:“接下來你就只需要好好待在這里住個幾天院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交給公關組來處理。”
阮綿綿抿唇:“那戀綜的拍攝怎么辦?”
“嗐,你擔心這個干嘛。”
呂薇一擺手,毫不在意地說:“節目組嫌嘉賓
進展太慢,下一站打算上點強度,把他們扔到荒島上去玩生存游戲,好讓他們產生吊橋效應。”
“荒島生存?”
阮綿綿鄙夷地撇撇嘴:“肯定還得種菜搭房子之類的吧?累死了,我可不想去。”
“所以你可以等他們六個人把荒島都收拾好了,再和沈頤一起回歸,省時省力。”
呂薇建議道:“當所有人都灰頭土臉時,你們倆閃亮登場,想想看這個節目效果,嘖嘖,一定能把你襯托得跟天仙一樣。”
甚至還可以再買個#阮綿綿敬業#的詞條夸她帶病工作,再營銷一下打工人的人設,口碑可不就一下子反轉了嗎?
“薇姐,還是你有招啊。”
阮綿綿恍然大悟,繼而頗為惆悵地看向窗外那座巨大的摩天輪,喃喃自語:“可惜,我原本還打算和沈頤哥哥一起去坐摩天輪的,聽說那里很靈驗呢。”
—
“確實很靈驗。”
司逸摸著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燈光璀璨的摩天輪,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解釋道:“我有三個個朋友,每一個坐完后不出三天就分手了,據說這里是斬桃花、固正緣的地方。”
“什么叫正緣?”
喬纓換上一身干爽的衣服走了過來,聽到這句話后奇怪地問了一嘴。
跟在她身后的裴硯知腳步一頓,隨口說道:“不知道,不過聽他們說,遇到正緣睡眠就會變好。”
說完,還不經意地瞥了喬纓一眼。
可喬纓卻毫無察覺,若有所思地挑挑眉:“哦,那看來我的正緣是《化工熱力學》。”
司逸在見到兩人后神色明顯不自然起來,喬纓內心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往后退了幾步。
老天奶,這姐妹不會愛上她了吧?
不過她今天英雌救美確實挺帥的,愛上她也是人之常情。
喬纓沉浸在自己的人格魅力里,然而司逸卻是直接略過了她,拽住裴硯知的手臂往外拉了幾步。
裴硯知抽出手,抱臂靠在墻上,用眼神詢問她想干嘛。
司逸清清嗓子,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開口:“喬小姐,你和我說句實話,裴硯知是不是變性人?”
“……?”
裴硯知靠在墻上的背佝僂了一下,難得露出了震驚的神情:“為什么這么問?”
“就是一種感覺。”
司逸沉思片刻,沒想出什么更好的詞來形容,含糊不清地答:“感覺他的靈魂,和身體不匹配。”
還挺敏銳的。
裴硯知默不作聲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怕被誤會是什么奇怪的人,司逸擺擺手連忙解釋:“不是,我沒有冒犯他的意思,就是……唉,我總是不自覺地把他當成我妹妹,你懂這種感覺嗎?”
“不是很想懂。”
裴硯知一秒作出回答,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來這段時間惡補到的各種娛樂圈黑話,眉毛一皺:“你是泥塑粉吧?”
“你瞎說什么呢!”
司逸瞪他一眼,心煩意亂地揉揉頭發,泄氣道:“哎呀,算了,當我沒說過。”
她轉過身,和迎面而來的喬纓撞了個正著,給她留下一個微妙的眼神后就嘟嘟囔囔地走遠了。
喬纓:“你倆干嘛呢?”
裴硯知視線飄忽:“沒干嘛,探討了一些有關生物學的倫理問題。”
聽不懂。
以這兩個人的專業領域,大概聊的是什么《仿生無人機會夢見電子水稻嗎》的話題。
喬纓很快就把這事拋之腦后,將手里毛絨絨的小貓耳朵戴到他頭上,捏了一下開關,貓耳自發地動了起來。
“怎么感覺像個索命的邪祟?”
她圍著裴硯知轉了一圈,納悶道:“你到底是怎么把一件簡單的衣服穿出了白無常的感覺的?”
“主要看氣質。”
裴硯知走到一旁的小攤上買了只嬉皮笑臉的太陽花發夾,將喬纓垂在眼睛前的頭發別上去。
他忽然凝神看了她半晌,發出疑問:“怎么感覺我的發際線好像往后移了幾毫米?”
喬纓閉口不言,沒敢說是坐過山車坐的。
落水后裴硯知這邊的直播就中斷了,現在四周都是結束工作后打算在游樂園夜場好好放松一下的工作人員,大部分都在摩天輪前排著隊。
看到兩人熟稔的樣子,沒有人上前打擾,只是默默吃著瓜,目送他們坐進艙室后才爭先恐后地去搶下一個位置。
斜后方,兩個執行導演陰暗地趴在玻璃窗上,試圖看清他們的一舉一動,可喬纓和裴硯知卻好像真是來看風景的一樣,全程沒說一句話。
她們鍥而不舍地盯著,終于在升至最高點時,看到前方兩尊仿佛石化了的雕像突然動了動。
煙花恰好在空中綻開,照亮了男雕像俊美的臉龐。
執行導演仔細分辨著他的嘴型,激動尖叫:“天吶,好浪漫!他說的一定是‘喬纓,我愛你’吧!”
而艙室內,喬纓將一個東西從衣領上彈飛,驚慌道:“救我,有蟑螂!”
裴硯知拿出紙巾,捏起蟑螂從窗戶縫隙里扔了出去,低聲安撫:“別怕,我已經扔掉了。”
喬纓拍拍胸脯,劫后余生地笑了笑:“謝謝,你膽子真大。”
再次誤讀的執行導演們對視一眼,捂著嘴滿眼驚訝:“哈?‘姐姐,你嫁給我吧’?”
沒想到裴硯知私底下玩這么大,居然還叫姐姐。
正好阮綿綿和沈頤請假,看來這下不得不請他當新嘉賓了。
兩個打工人立即掏出來手機,開始噼里啪啦地趕制起策劃案。
一片熱血沸騰的打字聲中,被裴硯知扔出來的蟑螂砸到她們的窗戶上,毫發無傷,振翅而去。
其中一個導演A聽到聲響,抬起頭看了一眼,被它的生命力所折服,嘆道:“真是如玫瑰般堅強的蟑螂啊,可能是我比較性感吧。”
另一個導演B正在群里和領導匯報情況,聞言手一抖,把“張導”打成了“蟑螂”,順手就發了出去。
等她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事后,早已超出了撤回的時間,只能頭皮發麻地捧著手機,驚慌失措地問:“怎么辦怎么辦?我會被罵死的!”
導演A看了一眼她的屏幕,自信地打開了工作群,云淡風輕道:“怕什么,我用拍一拍把你的消息頂上去。”
“還是你有辦法啊。”
導演B感激地看她一眼,但當她想到自己拍一拍設置的是什么鬼東西后,眼里的感激立馬變作了驚恐。
她伸手想去阻止A的動作,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在她呆滯而絕望的眼神下,工作群里快速彈出來一連串的最新消息:
【“導演小A”拍了拍我的炸藥包,問公司怎么還沒爆炸】
【“導演小A”拍了拍我的炸藥包,問公司怎么還沒爆炸】
……
空氣寂靜,導演A無助地癱坐在座椅上,欲哭無淚:“我們,應該不會被開除的,對吧?”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少年自有少年狂
除去蟑螂的插曲, 摩天輪的氛圍倒也還算浪漫。
透明的小方艙懸在夜空之上,喧鬧嘈雜的聲音逐漸模糊遠去,因為視角足夠開闊, 甚至還能遠眺到港口的燈火。
知道裴硯知有點潔癖,喬纓從兜里掏出來一包濕紙巾, 握住他的手腕替他擦拭著扔完蟑螂的手指。
觸感冰涼,裴硯知坐姿端正得像個來視察的領導, 視線飄來飄去, 最后停留在喬纓頭發上的那朵太陽花上。
他沒話找話地說:“聽說這個摩天輪一圈要走13分鐘14秒。”
“是嗎?”
小方艙正好到達最低點,喬纓把垃圾收好,跨到地面后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奇怪道:“不會吧,我從一上來就開始計時, 現在才過去12分48秒。”
“……你剛剛讀秒讀慢了。”
裴硯知在工作人員尷尬的笑容里趕緊把喬纓拉走, 生怕她下一秒就被真人快打。
兩人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座鬼屋前,看門口的介紹, 館內似乎有真人npc出演,在網上廣受好評, 去過的都說恐怖, 樂園推薦指數五顆星。
要去玩嗎?
裴硯知冷靜思考了一下,雖然喬纓看起來好像很喜歡這些東西, 但萬一她其實很害怕呢?要不然別進去了?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迎面走出來一對情侶。
高大英俊的男人柔弱無骨地掛在一個Lolita打扮的雙馬尾萌妹身上, 眼角泛著淚
花, 嬌滴滴地撒著嬌:“寶寶,我好害怕啊,要一個親親才能好~”
雙馬尾萌妹寵溺地摸摸他的頭, 在他側臉上蜻蜓點水吻了一下,俏皮一笑:“哎呦,沒想到我家寶寶膽子這么小,好有反差感,真可愛。”
裴硯知聽罷,握了握拳。
去,必須去!
被小情侶閃瞎眼的喬纓簡直沒眼看,拉著呆站在門口的裴硯知進了屋,開始排隊。
不遠處。
從摩天輪喪眉搭眼下來的導演小A和導演小B絕望地對視一眼,頓時感覺天都塌了。
為了不被開除,她們一直跟在兩人身后,想攔下裴硯知問問他有沒有參加節目的打算,卻一直沒有找到很好的出場時機。
現在目標已經進了鬼屋,她們是進去堵人,還是在門口等?
正當兩人猶豫不決時,迎面走出來了她們的頂頭上司———“蟑螂”本蟑的張導,他此刻正屁顛屁顛跟在司逸身后。
年過半百的張導兩腿打著擺子,強撐著笑臉說:“那啥,小司總,贊助的事情我們就這么說定了哈,合作愉快。”
司逸伸出一只手和他握了握,感嘆道:“主要是您太有誠意和毅力了,為了合作居然都追到了鬼屋,我不答應也有些過意不去。”
小A和小B聽罷,也握了握拳。
去,必須去!
兩人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進去,售票窗口站著一個抱著兔子玩偶的女孩,笑嘻嘻地拿起兩人的景區通行證,往上面蓋了一個戳。
小A和小B手拉著手給彼此加油打氣,一腳踏進了破破爛爛的入口,卻意外碰見了幾個熟面孔。
周悅甜今天畫了一個混血煙熏妝,本就有些脫妝的臉現在再被昏暗的燈光一照,看起來可以無痛加入NPC的隊伍。
江簡哲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說了一句:“周悅甜,你好像NANA啊。”
“是嗎?”
周悅甜眼睛一亮,張口就哼了一段《黑色眼淚》,表情陶醉。
江簡哲沉默半秒,道:“我說的是俄羅斯娜娜。”
段羨秋則是站在鐵門外,心浮氣躁地在原地轉著圈。
他大老遠的就看到喬纓和裴硯知在鬼屋排隊,慌里慌張地過來,剛好遇到兩人隨著上一批的隊伍走了進去。
工作人員說要湊齊八個人才能進,也不知道要在這鬼地方等多久。
段羨秋嫌棄地掃了一眼四周的裝飾,黑壓壓的洞里被五顏六色的劣質氛圍燈籠罩,整個場景布置得非常簡陋,像是街頭騙小孩玩的那種鬼屋。
一點也不嚇人。
屋內的人神色各異,小A和小B打了聲招呼,只有吳笑希走過來和她們寒暄了幾句,其余幾人連眼神都懶得給。
明星嘛,就這樣。
她們自我安慰了幾句,降低存在感縮在角落。
大概幾分鐘后,又一對情侶走了進來。
男人和裴硯知的身材很像,女人和喬纓的樣貌很像,相似程度簡直能去當智力硬傷cp的特型演員。
沒錯,來的人正是許久沒有出場的白逸純和清純男大童婁梓。
作為兩個糊咖,沒有工作邀約時他們全憑在鬼屋客串NPC賺錢,工作內容就是混進游客的隊伍里給同事打配合,一天下來不知道嚇飛了多少人。
童婁梓貼近白逸純的耳朵,耿直發問:“他們是不是又把你認成喬師姐了?”
“閉嘴。”
白逸純一把揪住他的胳膊,鎮定自若地站到幾人身后,朝監控的方向比了個手勢。
鐵門應聲打開,一條七扭八拐的長廊出現在幾人面前。
兩側的墻壁上掏出了幾個大大小小的洞,里面放著幾個舊到快要散架的塑料人。
外表的涂漆已經褪色,內里的機械聲“吱嘎吱嘎”,僵硬地發出一些根本就不恐怖的噪音。
天花板的鎖鏈無風而動,但也增添不了多少鬼屋的氣氛,花花綠綠的燈把整個空間照得像旅游景區的溶洞。
眾人還以為只有最開始的一段路是這種小兒科的東西,好給他們適應環境的時間。
可當他們一頭霧水地走了十分鐘,一直走到出口后,周遭放著的還是那些塑料人模和敷衍到極致的布景,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就這?還最恐怖呢?”
江簡哲一巴掌拍到售票窗口的柜臺上,大喊一聲:“rnm,退錢!”
抱著兔子玩偶的女孩不解地歪歪頭,問:“各位不是才剛來嗎?”
“怎么可能?我們是從———”
江簡哲往他們出來的方向一指,卻猛然發現了不對勁。
出口和入口位置調轉了。
按理說,他們應該位于左側的出口處,然而事實卻是,他們現在的位置是在右側的入口前。
就好像才剛剛進鬼屋一樣,在長廊上走的那十幾分鐘仿佛只是做了個夢。
“走錯地方了嗎?”
江簡哲抖了抖雞皮疙瘩,圍著售票員轉了一圈,連兔子玩偶的耳朵都拎起來細細查看,越看越疑惑:“沒有走錯啊,連售票員都長得一模一樣。”
聽到這話,本就怕鬼的小A和小B抱住一團,抖成了鵪鶉。
氣氛已經到了,輪到兩個內鬼開始表演。
白逸純裝作害怕地躲到了童婁梓的身后,哆哆嗦嗦問道:“是不是……鬧鬼了啊?”
“世界上哪里有鬼?都叫你少看點亂七八糟的東西。”
童婁梓不屑地哼了一聲:“瞅瞅通行證不就知道了,進來的時候不是蓋了章嗎?”
怕到極致的小A和小B聞言,立即把通行證拿出來看了一眼,悚然一驚。
上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
段羨秋雖然也很疑惑,但耐不住他想要追到喬纓和裴硯知的心,不由得急切道:“那就再進去一次。”
一行人再度踏進入口,再度來到了那條長廊。
然而一切都變了。
像是進了里世界一樣,整個空間被涂滿了血跡,濃厚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天花板上的鎖鏈變成了上吊的尸體,所有的塑料假人都活了過來,用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沒了花花綠綠的燈光,頭頂搖晃的鎢絲燈泡一閃一閃,每一個黑下去的瞬間都讓人心驚肉跳。
終于,鎢絲燈徹底黑了下來,與此同時窗外劃過一道閃電,在白墻上隱隱約約照出來一個上吊的人影,轉瞬間又消失不見。
吳笑希咽了咽喉嚨,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種明知道對方要嚇人自己卻毫無辦法的感覺,真是太讓人著迷了。”
有種明知道房間里有只蟲子在發出尖銳暴鳴,卻怎么找都找不到它在哪里,只能捂著耳朵尖叫的無力感。
而周悅甜已經被嚇得兩腿打顫,她站在白逸純和童婁梓的中間,兩手捂眼只露出一道小縫,數著墻上的影子,渾身顫抖。
她顫顫巍巍地指了指白墻,聲音里帶上了哭腔:“我們不是八個人嗎?為什么墻上……有九個影子啊?”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所有人聽到。
長廊上的幾人此時全都停下了動作,僵在原地。
隊伍里,不知誰發出來一道嘆息,周悅甜拉拉白逸純的胳膊,小聲道:“喂,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了?不要嚇我。”
白逸純緩慢地轉過了頭,空洞無神的眼睛虛焦渙散,幾行觸目驚心的血淚從眼角蜿蜒而下,歪頭對她一笑。
周悅甜發不出聲音了,跌在地上往后爬,后背卻撞上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她呆滯地往上一看。
童婁梓血淋淋的腦袋正好掉入了她懷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悅甜把腦袋一拋,跟瘋了似地狂奔而去,邊哭邊喊:“有鬼,有鬼啊!”
—
幾個拐角外,喬纓和裴硯知正站在鬼屋的最后一間解剖室里。
兩人正要出門,墻角處忽然響起了嗚咽聲,不像是女鬼那種凄厲的慘叫,聲音很稚嫩,更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的低聲啜泣。
裴硯知拉了一下正欲上前查看的喬纓,示意她退后,先她一步走到墻角,輕輕拍了下四肢扭曲的小男孩,開口勸慰。
小男孩:“嗚嗚嗚……我好想哭……”
裴硯知:“別哭。”
小男孩:“嗚嗚嗚……我好難受……”
裴硯
知:“別難受。”
很顯然,這種安慰起不到任何效果,喬纓扶額苦笑:“你也真是的,哪有人這么安慰小孩的?”
她向裴硯知拋去一個自信滿滿的眼神,走到小男孩的身邊,安慰性地唱道:“少年自有少年狂,身似山河挺脊梁”
那小男孩被她唱出戲了,瞬間噴出來一個大鼻涕泡,連哭腔都拐了幾道彎破了音,轉過身對她幽幽地說:“你跑調了。”
“切,沒意思,不玩了。”
被戳到痛處的喬纓瞬間破防:“你這扮相也一般,一點也不嚇人。”
裴硯知有些好笑地看著她:“跟個小孩子叫什么勁。”
兩人穿過解剖室來到出口,還沒站穩,后面一群烏泱泱的人又哭又笑地沖了出來,因為跑太快而雙腿脫力,紛紛倒在兩人的腳下。
裴硯知一身白裙,喬纓一身黑衣,快被嚇瘋的周悅甜躺在地上,迷迷瞪瞪地看著他們,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黑白無常……終于……來接人了。”
唯有小A和小B意識還算清醒,抱住喬纓的大腿,一邊干嘔一邊祈求:“裴總,你就答應來我們節目吧……噦……條件隨你開……噦……”
“這……”
喬纓扶住兩人的肩膀,求助地望向裴硯知。
裴硯知捏捏眉心,艱難道:“答應吧,不答應,我怕她倆死我跟前。”
兩個內鬼跟在眾人身后,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白逸純看著倒了一地的人,佩服地拍拍童婁梓的肩膀,問:“你真是個天才,你是怎么想到這個嚇人的方法的?”
童婁梓神秘一笑:“事情還得從我在天臺上迷了三次路說起……”
說到一半,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嘴里的話突然就卡了殼。
“咦,你怎么不說話了?”
白逸純沒發現他的異常,繼續和他閑聊:“對了,我剛剛刷到個帖子,說他上班的時候躥稀把甲方老板當成同事,還讓老板替他頂班了,你說這人傻逼不傻逼?”
童婁梓留下兩條蘭州拉面似的眼淚,兩手交叉在腦后,答道:“你猜我為什么不笑?”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禁欲霸總爆改潮男……
晨光熹微, 海濱別墅的嘉賓們又開始了要死不活的一天。
幾個被鬼屋差點嚇去醫院急救的人此時正坐在餐桌上,兩眼呆滯地吃著早餐,一個個動作僵硬跟機器人一樣, 畫面非常詭異。
唯一一個在狀況外的何孟理被圍在中間,只感覺這幾個人都被什么鬼魂奪舍了, 渾身刺撓得不行。
他皺眉看了一圈,視線最終定格在人群外的裴硯知身上, 伸長脖子沒事找事地說:“小喬, 你今天這個粥煮得也太差了吧,水是水,米是米,一點都不濃稠,簡直喝不下去。”
“是嗎?”
裴硯知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 隨口一答:“我知道一個阿姨, 煮的東西絕對合你心意,國貿大廈十八樓, 挑一個喜歡的窗戶,大頭朝下, 那個姓孟的阿姨應該就會來給你送湯了。”
何孟理聞言, 立即松了口氣。
只要喬纓還是正常的就行。
真是沒想到,這張管制刀具一樣的嘴, 居然有一天也會給他帶來安全感。
【喬纓給何孟理都調成啥樣了,抖……】
【好詭異的氣氛啊, 昨天那個鬼屋不讓拍攝, 難道里面真有傳說中的那么邪乎?】
【你們說得我也想去了。】
昨天阮綿綿和沈頤生病住院的新聞鬧得挺大,節目組將兩人暫離戀綜的消息及時公布在了官微上,還神神秘秘地發了一個人物剪影。
直播間早早就有人來蹲守, 翹首以盼:
【聽說今天要來一個新嘉賓,就我一個人好奇是誰嗎?】
【喬纓明顯是在等人吧,說不定是她認識的誰要來。】
【這還用得著猜?】
窗外響起一陣引擎的轟鳴聲,導演特意切了一下外景,給這輛炫酷拉風的超級豪車拉了一個鏡頭大特寫。
【哇豪車———賓利啊我的天吶!】
【拋開賓利不談,但我拋不開。】
【怎么又是霸總,我都看膩了。】
然而下一秒的畫面,卻讓所有人都熱血沸騰起來。
男人從拉開的車門中跨了出來,寬肩長腿,輪廓英挺,墨鏡被隨意地別在頭發上。
一條極細的項鏈繞在冷白修長的脖頸上,一件花里胡哨的短袖襯衫從領口處敞開,非常大方地一路開到了胸口。
明明是很容易顯得像個街溜子的打扮,卻因為衣服質感和本人的身材,硬生生穿出了一種花孔雀開屏的感覺。
【我去,禁欲霸總爆改潮男。】
【謝謝,風濕病給我潮出來了。】
【看吧,我就說是裴硯知吧?!】
喬纓看著一屋子瞳孔震驚的人,滿意地挑了挑眉。
男人的夏裝種類太單一了,裴硯知說讓她穿好看點再來,讓她對著衣柜里清一色的西裝愁了一宿。
本打算直接套個老頭衫就來,又覺得有傷風化,翻了好幾本雜志,這才絞盡腦汁搭出來這套花孔雀套裝。
她推開門和眾人打了聲招呼,為了避嫌,下意識地坐到了離裴硯知最遠的位置,開始按照規則給自己取id名。
半分鐘后,戀綜app上多了一個叫【冰島有信號】的聯系人。
人物標簽是一句十分欠揍的【我不需要很多錢,我只需要很多愛】
標簽備注是一句更欠揍的【騙你的,其實我啥都不缺】。
彈幕飄過去一排問號:
【看個戀綜給我氣笑了。】
【想眾籌去打他一頓,誰要加入?】
【@喬纓少男殺手,能不能把這個人給我做掉?】
為了解鎖聊天功能,喬纓在怦友圈發了一張現拍的手照,并配上一句簡單的文字:
【冰島有信號:看手猜身高,大膽猜。】
裴硯知對她避嫌的舉動頗為不爽,立馬在下面評論道:
【血殤·女帝:150。】
喬纓抬頭詫異地看他一眼,迎上了裴硯知的目光,滿臉震驚地歪了歪腦袋。
她懷疑自己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否則怎么在他眼里看出來一絲幽怨。
視線再回到屏幕上那條怦友圈,“150”三個數字越看越像是挑釁。
她在心里“嘖”了一聲。
裴硯知這個惡毒女配的人設演得也太入戲了,居然連自己都攻擊。
喬纓深吸一口氣,燃起了斗志,覷著眼睛回:
【冰島有信號:沒事,你還差40cm就猜到了哦~】
下面很快就又多了一條回復:
【血殤·女帝:110。】
喬纓:“……”
能不能報警把這個人抓起來啊?
她微笑著拍了一張豎中指的照片,給裴硯知發了過去:
【冰島有信號:早上壞。】
標題欄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閃了又閃,經過漫長的幾秒,裴硯知終于發過來了兩句親切的問候:
【血殤·女帝:旱安。】
【血殤·女帝:不是裝不認識我嗎,怎么不裝了?】
搞了半天居然是因為這件事嗎?
喬纓出離憤怒了:
【冰島有信號:我那是在考慮你的形象好不好!表現得太熱絡會被罵舔狗的,你自己看看這稱號好聽嗎?】
裴硯知表示無法理解:
【血殤·女帝:怎么就不好聽了?狗多可愛,狗最可愛。】
喬纓瞇了瞇眼睛,噼里啪啦打字:
【冰島無信號:誰說的,我是貓黨!】
一場激烈的紛爭就這樣在無形之中歪了題,兩方辯手開始在網絡上搜索有關天使貓貓和天使狗狗的事跡企圖說服對方,堪稱現代版化干戈為玉帛。
喬纓“刷刷刷”發過去五張小奶貓的照片,突然猛地一抬頭,眉頭一皺:“不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聊天記錄沒有被投屏,直播間的人只能看到喬纓和裴硯知都低頭看著手機,臉色幾經變換,表情異常同步:
【這兩個人干嘛呢,笑死我了。】
【別避嫌了,你倆哪怕隔著人群坐得再遠,都有種難以掩蓋的默契好不好。】
【是在私聊吧?有什么東西是我們尊貴的VIP會員不能看的!】
神出鬼沒的PD再度出現,宣布今天上午的行程是去當地最為著名的天云寺參觀,下午則是自由活動。
吳笑希起了興趣,問:“天云寺?是那個很靈驗的寺廟嗎?”
周悅甜
也一下子回了魂,驚訝道:“真的嗎?我還托朋友給我帶過那里的手串,確實挺有用的。”
PD點點頭,天云寺求姻緣和事業都很靈驗,娛樂圈信這些的人也很多,一番宣傳下便也逐漸出了名。
恰逢最近有個大師云游歸來,每日都會在天云寺免費替人排憂解難、講經釋道,絡繹不絕的善男信女幾乎把門檻踏破,節目組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了幾個名額。
喬纓和裴硯知對視一眼,很顯然對這些求神拜佛的事情不怎么感冒。
PD見兩人興趣缺缺的樣子,想來大概是姻緣和事業都挺好,沒這方面的需求,于是又補充了一句:“天云寺求身體健康也挺靈驗,風景也很好,去了絕對不虛此行。”
身體健康?
喬纓和裴硯知又對視一眼,幾個回合的眼神交流后,異口同聲地答應了PD:“我去。”
—
“我去!”
江簡哲站在懸崖峭壁之上,對著崖壁下翻涌的浪花,發自肺腑地感嘆道:“這里也太好看了!”
何孟理點頭,開始吟誦初中生必背古詩《觀滄海》。
奈何第二句的短短八個字,他讀錯了四個音,只得緊急剎車,故作高深地假裝整理袖口:“還得是白居易啊,寫得真好!”
周悅甜白他一眼,張開手臂大喊:“好想變成海鷗!”
吳笑希閉上眼睛感受海風,開懷大笑:“好想在這里住一輩子!”
喬纓也學著她倆的樣子,閉眼展臂,高呼一聲:“好想從這里跳下去!”
大樹旁,段羨秋陰暗地爬了出來,在裴硯知身旁小聲詆毀:“你看看他,還想跳海,一點都不陽光。”
“難道你就很陽光嗎?”
裴硯知瞥了一眼他現在的姿勢,比蜘蛛俠差不了多少。
寺廟的金頂反射出刺眼的光線,清晨的霧氣散開,山上的植被蔥蘢蒼翠,空靈的誦經聲在林間回蕩。
《大悲咒》資深愛好者裴硯知在此刻闔上雙眼,感受著這美妙的旋律,兩手微微抬起,輕聲嘆道:“這才是真正的音樂。”
休整片刻,一行人繼續朝著山頂出發,卡著預約時間到達了大師的殿外,自覺排起了長隊,挨個兒進去接受開解。
何孟理搶到了第一個位置,在心里默念了幾遍自己的問題,鼓起勇氣打開了門。
他端坐在蒲團上,卸下了一直以來偽裝著的堅強,愁眉苦臉地開口:“大師,沒有女朋友我真是太痛苦了,痛苦到我甚至都開始懷疑人生,請問要如何解決這個煩惱?”
大師高深莫測地看著他,淡淡道:“佛曰,想要一滴水永不干涸,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它放回大海。”
何孟理緊張地咽了下口水,不住追問:“那、那我該怎么辦?”
大師:“女朋友隨時會離開,既然你這么渴望女性,建議你自己成為女性。”
何孟理拍案而起:“你他x的!”
“來,下一個!”
大師擺擺手讓弟子把何孟理拖下去,朝門外高聲喊道。
周悅甜緊張兮兮地走了進來,拿起一只藏在包里的手串,小聲問道:“大師,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條找你開過光的手串?當時我正在和前男友鬧分手,所以拜托朋友替我買了一串。”
手串都是在義烏小商品市場批發來的,大師覷著眼睛掃了一眼,很明顯沒印象,但也不妨礙他點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周悅甜心里稍微有了點底氣,語氣糾結地說出了自己的問題:
“雖然當時我和前男友復合了,但沒過幾天我們就又開始吵架,徹底分手后,我其實到現在都一直沒能放下他……”
“我心里特別難過,有時候甚至會覺得……離開他我真的活不下去。”
她抹抹眼角的淚水,問:“大師,我該怎么辦啊?”
大師言簡意賅:“你前男友克你,他會影響你的財運。”
“真、真的嗎?”
周悅甜一瞬間止住了眼淚,睜大眼睛,想起來前男友吃軟飯的種種事跡,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怪不得!大師,你真厲害,我感覺我已經看破紅塵了!”
大師拍拍桌子趕人,再度高聲喊道:“下一位!”
段羨秋走了進來,清了清嗓子,說:“那個,我就是想問問,在我喜歡的那個人心里,我是個什么樣的形象。”
大師狐疑地看著他:“你喜歡的人太多,你指的哪一個?”
段羨秋氣急敗壞:“當然是最喜歡的那一個!”
大師說得一針見血:“你沒有最喜歡的,你只有最想得到的。”
段羨秋默了兩秒:“好吧,那就是她,在她心里我怎么樣?”
大師閉上眼睛掐手算了算,然后委婉地給出提示:“你在街上看到一個長得特別丑的男人,你是什么反應?”
“……你老公?”
段羨秋試探著問。
“不是,是辣眼睛!”
大師唾沫星子橫飛:“她覺得你辣眼睛,懂了吧?下一個!”
段羨秋心如死灰,游魂似的飄了出去。
擦肩而過時,還頗為幽怨地剜了一眼剛剛進門的喬纓和裴硯知。
后面進屋的兩人坐到蒲團上,古怪地打量著這位傳說中的神秘大師。
還沒等他們開口,大師率先變了臉色,擺手拒絕:“走吧走吧,你倆我可看不了。”
“為什么?”
裴硯知拉住大師的手,想要問個明白。
大師瞪他一眼:“因為你不是人。”
“哈哈哈,他說你不是人。”
喬纓指著裴硯知大笑,大師忽然又瞪了她一眼,道:“笑什么笑,你也不是人。”
喬纓呲出的大牙緩緩收了回去。
大師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忽然說了一句:“我們都不是人。”
末了,他在桌子里掏掏掏,掏出來一盒全新未拆封的退燒藥,放到喬纓手中,語氣嚴肅:“姑娘,吃了它,你就能變回去。”
喬纓一驚:“你怎么看出來我是男扮女裝……不對,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的?”
大師指了指頭頂上方,避而不語。
喬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條小貓尾巴從橫梁上垂下,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她不解地問:“天花板到底有誰在啊?”
—
下午的行程安排是自由活動。
周悅甜在經過昨晚的鬼屋事件后,終于和吳笑希建立起了一點微薄的友誼,說服了吳笑希和她一起去逛街,再買點慰問品,去醫院看望兩位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的前同事。
幾個長滿心眼子的男嘉賓又開始算計,都覺得這是個立人設的好機會,滿口答應下來,自愿充當拎包小弟。
現場只剩下喬纓和裴硯知去向還未定。
逛街太累,看望前同事更是晦氣,喬纓正在糾結到底是回去睡大覺還是去看電影時,忽然聽到裴硯知問了一句:“你想去生態農場玩嗎?”
她轉過頭,發現他手里正攥著一張剛被人塞過來的廣告單,上面寫著情侶套票八折優惠。
既然有優惠,那沒辦法了。
喬纓堅定點頭:“想去。”
兩人一拍即合地敲定了計劃,一旁的周悅甜卻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
今天下午逛街加探病的行程是她一手張羅安排的,因為信息差,她一直以為目前人氣最高的嘉賓是阮綿綿和沈頤。
現在阮綿綿生病住院,沒有皇族拿劇本壓著她,她想趁機體現一下自己的領導和統籌能力。
可如今裴硯知和喬纓居然要單獨行動,怎么看都是在打她的臉。
周悅甜npd人格大發作,還沒等她想好讓兩人妥協的話術,何孟理卻先她一步把話說了出來,指責道:“你們也太不合群了吧?”
【相信我孟理老叔,和你這種人合群,他倆應該覺得還不如去上吊。】
【說好的自由活動,人家不想去也沒毛病啊。】
周悅甜往后扯了一把豬隊友,苦口婆心地勸:“去看一看吧,大家相識一場,人生路這么長,遇到能并肩同行的人不容易。”
話音未落,喬纓今早請來的司機正好將車從停車場里開了出來,停在路邊,盡職盡責地替他們打開了車門。
汽車發動,路過周悅甜時,喬纓特意降下了車窗,揚起一個和藹可親的微笑。
“人生在世,相識也許是一場報應。”
她晃了晃車鑰匙,扔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你繼續并肩同行吧,我們先坐賓利走了。”
【草。】
【好囂張,不愧是喬姐夫,缺德起來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周悅甜,你記住,道德綁架的前提是對方得要有道德才行。】
今天的司機仍舊是上次那個下巴脫臼的南島小泥鰍,他七拐八拐,三下五除二地把人送到了目的地。
生態農場位于南島上一個較為偏僻的林區,兩人原本以為這里會很荒涼,可實際上面積非常大,分了好幾塊區域,甚至還有民宿區和喝下午茶的地方。
田里的水稻冒著綠茬,三角梅開得正旺,四周還散亂分布著一些叫不出來名字的熱帶植物和花卉。
喬纓養花人的DNA狠狠動了動,一邊走一邊辨認著品種,嘴里時不時發出幾句感嘆。
不遠處的花海里有人正在拍婚紗照,她繞開鏡頭,走到落后幾步的裴硯知身邊,評價道:“給你塞傳單的阿姨是個好人。”
裴硯知點點頭,將手中的遮陽傘往她那邊靠了靠,一本正經地說:“遮著點吧,別把我冷白皮曬沒了。”
“你還怪精致的。”喬纓吐槽。
正好路過農場里賣文創產品的商店,她隨手拿了頂遮陽帽試了試,然后站在鏡子前一照,陷入沉默。
呃,戴上去感覺什么都可以偷,就是沒辦法偷人。
店員是個戴眼鏡的女孩,看起來很文靜,見他倆好像是第一次來的樣子,很貼心地送了一張手繪地圖,還說他們這里的動物園里有熊貓。
兩人將信將疑地按照地圖走過去,在裴硯知的近視眼里,能朦朦朧朧地看見鐵絲網中,有兩只黑白配色的不明生物正在打架。
他不明所以地湊近一看,只見介紹牌上寫著三個大字:熊貓犬。
再往下,科普區還寫著一行小字:我們就是熊貓,騙你是小狗!
裴硯知忍俊不禁地扯扯嘴角:“好幽默。”
這農場主是個人物。
喬纓則是被路上幾只大白鵝吸引了注意力,偷感很重地跟在它們身后拍照,笑得沒心沒肺:“裴硯知你看,這大鵝走路姿勢一搖一擺的,好搞笑啊!”
突然間,幾只大白鵝仿佛聽懂了似的,猝不及防轉過了頭。
然后大鵝脖子一伸,喬纓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再翅膀一展,喬纓臉上的血色也沒了。
大白鵝像幾只戰斗機一樣追著她攆,喬纓舉著手機奪命狂奔,不小心按到了連拍鍵,在相冊里留下幾張被大鵝追到崩潰的live圖。
田埂上,她的慘叫聲響徹云霄。
“啊啊啊啊啊不要追我!我沒穿羽絨服,這沒有你大舅!”
“不是,你怎么還飛起來咬人啊!你家大人呢?有沒有教過你思想道德?沒素質!”
“是我錯了,我不該嘲笑你們走路,放我吧鵝大人,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等裴硯知反應過來時,喬纓已經被鵝攆到了池塘邊。
發型散亂,面色蒼白,整個人的狀態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他震撼地抬起眉毛,一個瞬移,跑出了博爾特的速度,然而只來得及碰了一下喬纓的手指。
拉不住,根本拉不住。
喬纓眼角噙著淚,在最后關頭使出全身的力氣把手機拋了出去,對裴硯知交代遺言:“照顧好……我的手機……別讓警察看到……我的瀏覽器記錄……”
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完美的拋物線后,“撲通”一聲,她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可想象中的溺水感并沒有到來。
喬纓閉著眼睛,疑惑地動了動手指,居然摸到了一片泥土。
咋回事?
她驀然睜開眼,一個大腚從她頭頂上冒了出來,戴著遮陽帽的大嬸轉過身,拔蔥似的把她提溜到岸上,眼里全是鄙視。
大嬸嘖嘖嘖地說道:“小伙子,你咋回事,俺這塘攏共就半米多深,你擱這兒哇哇亂叫的,把水鴨都嚇跑了。”
喬纓迷茫地眨眨眼睛,幾只大鵝站在她身邊,威風凜凜地俯視著她這個手下敗將。
裴硯知,一個從小在喊麥和社會搖的家庭文化中長大的孩子,一個天性不愛笑的霸總,此刻卻憋笑憋得臉紅。
他拔下幾根插在喬纓頭發里的木梗,在看到她人中上沾著的一小片水草后,終于放聲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嘲笑我是吧。
治不了大鵝,我還治不了你?
喬纓瞇起眼睛,趁他不注意,抱住他的脖子一個翻滾,像條鱷魚一樣拖著他進了池塘,發出一陣奸笑:“下來吧你!”
裴硯知躲避著她的攻擊,耳朵尖通紅,神色卻是飛揚的。
碧波蕩漾,夕陽斜照,余暉映在情人的眼中,比星星還亮。
大嬸看著兩個在塘子里打打鬧鬧的人,搖搖頭嘆氣,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手機,口嫌體正直地替他們拍了一張照。
這么美好的時刻,如果不記錄下來,就太可惜了。
她放下手機哼著歌,抓起大白鵝的脖子,一手一只,任由夕陽將影子拉長,慢悠悠地走在田埂上,一個不慎,被大鵝啄了一下屁股。
微涼的晚風中,飄來幾道“嘎嘎嘎”的亂叫和大嬸氣急敗壞的咒罵聲。
喬纓和裴硯知站在池塘邊,笑得直不起腰,索性躺倒在草坪上,對著天上幾顆稀稀拉拉的碎星發呆。
兩個討厭夏天的人,在此刻達成了共識。
這個黏糊糊的季節,好像也沒那么糟糕。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驚魂未定地捏了一把胸大肌……
事實證明, 人還是不能把話說得太滿。
太陽的余溫散去,剛跟夏天和解了不到五分鐘的喬纓被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拉著裴硯知手腳并用地從水塘子里爬了出來。
這里的位置離民宿很近,頗有眼力見的服務員早就準備好了毛巾和熱茶, 連休息的房間都提前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房間很干凈,偌大的落地窗將景色盡收眼底, 上方還有一扇小窗, 能看到夜空中閃爍的繁星。
問題是,服務員太有眼力見了,給他倆開的是間大床房,床上還鋪了一層愛心型的玫瑰花瓣。
感覺有些尷尬哈。
喬纓摳摳手指,將視線從床上挪開, 盯著地板, 生硬開口:“咳,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裴硯知也不自然地撇過了頭, 裹緊身上的毛巾,強撐著平靜的語氣道:“你先洗, 我去找他們要兩身干凈的衣服。”
說完他就推門離開了, 喬纓站在原地,對著他匆匆忙忙的背影打了個噴嚏, 拿起浴袍進了浴室。
熱水順著皮膚滑落,驅散了一點身體上的寒意。
隨著手指一寸寸撫過肌肉, 她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腦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突然發現自己現在有個頂級男菩薩一般的身體。
喬纓把頭發往后一抹,想象自己是在拍偶像劇的男主角,幾乎下意識地凹起了造型, 對著玻璃門外某個不存在的機位邪魅一笑。
像是被誰奪舍了一樣,她熟練地繃緊了下頜線,鬼迷日眼的ending pose擺到一半才恍然回神,趕緊止住動作,驚魂未定地捏了一把胸大肌。
真是男人當久了,她這工傷簡直比出成男的coser老師還要嚴重。
浴室的門被人輕敲了幾下,喬纓應答一聲,將門打開一條小縫。
裴硯知背著她遞進來一個紙袋,聲音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淡聲說道:“便利店
買的,湊合著穿吧。”
“哦,謝謝。”
喬纓接過紙袋,隔著一道門,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裴硯知說話,大多是關于后續工作的事情。
今天是戀綜的第三天,根據合同,拿了萬人嫌劇本的喬纓將會在第十天強行下線,理由是太過尖酸刻薄被觀眾抵制。
裴硯知問:“那你呢?”
“節目組有意用咱倆炒作話題,我當然是和你一起下線領便當咯。”
喬纓帶著一身水氣推門而出,躺在床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感覺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
“我先睡一會兒,你洗完了叫我吧。”
她打著哈欠,把頭埋進枕頭里,說完便沉沉睡去。
夢境依舊混沌,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綁在木樁上的中世紀女巫,滿腔憤怒,四肢酸痛,有誰正高舉著火把焚燒著她。
然后一只貓跑了過來,揮舞著利爪將那群拿著火把的人趕走,氣呼呼地炸開了毛。
夢里的畫面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上方傳來兩道模模糊糊的聲音。
有個女聲似乎在焦急地問:“王醫生,她這是得了什么病?為什么身上那么燙?”
被稱作王醫生的人大驚失色:“你怎么回事,為什么拖到這個時候才來問!”
女人更加緊張了,連帶著聲線都抖了抖:“怎么了醫生,她這是……沒救了嗎?”
王醫生云淡風起地回答:“不是,我要下班了。”
這是在演什么小品?
喬纓費力地睜開眼,看到裴硯知正沉著臉站在一旁,看到她醒后明顯松了一口氣。
他摸了摸喬纓的額頭,軟下聲音問:“你感覺怎么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喬纓艱難地動動手指頭,指著自己,一臉詫異:“……我看起來像很舒服的樣子嗎?”
她又看向被稱作王醫生的人,一顆锃光瓦亮的鹵蛋頭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唯獨在耳旁兩側留下了兩簇瓦片似的頭發。
燒得有些糊涂的大腦讓喬纓徹底放棄了個人素質,很沒道德地指著王醫生笑:“笑死,帕恰狗。”
見她還有力氣開玩笑,王醫生無奈地聳聳肩,說道:“我說了吧,就是普通的感冒發燒而已,打完點滴再吃點藥就行了。”
因為來得匆忙,喬纓口袋里那盒大師給的退燒藥掉了出來,被王醫生撿起放到桌面上。
“既然你買了藥,我就不給你開了哈。”
王醫生將病患信息卡往床頭一塞,把筆別到白大褂上,囑咐了一句:“現在和睡前各一次,每次吃兩粒,應該就沒問題了。”
說話間,一個護士推門而入,扎完針后調整了一下點滴的流速,和王醫生一起離開了病房。
裴硯知端來一杯溫水,喬纓就著他的手把藥吞了下去,暈乎乎地躺回到病床上,再一次打起了哈欠。
“累了就睡會兒吧。”
他一邊說,一邊替她掖著被子,冰涼的手掌貼上額頭,燙得他眉心一皺。
渾身像被火燒的喬纓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抓住他的手往下移,用臉頰蹭了蹭。
她吸吸鼻子,濃重的鼻音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聲音黏黏糊糊的,老實巴交地回答:“我睡不著。”
隔壁床是個得了重感冒的小女孩,和喬纓一樣,說什么都不肯閉眼睛,小女孩的媽媽只好一邊拍著背一邊給她唱《小兔子乖乖》哄睡。
裴硯知任由喬纓抓著手指,見隔壁床的哼唱聲吸引了她的注意,挑眉問道:“你不會也想讓我給你唱歌哄睡吧?”
“可以嗎?”
喬纓眼睛一亮:“我想聽重金屬。”
裴硯知面無表情:“你實際一點。”
“那算了,我選擇聽歌。”
喬纓拿出耳機戴上,對他微微一笑:“你喜歡的話,耳機分你一半。”
裴硯知將信將疑地接過,入耳便是一陣歡快的嗩吶聲,緊接著便是一段抽象到不能再抽象的歌詞,全程圍繞著腳后跟黑黑的皴展開。
哪怕是植物人,聽到這首歌也要掙扎著坐起來把它給關了。
他摘下耳機,揉揉被污染到的耳廓,發出一道振聾發聵的疑問:“這什么歌?”
喬纓滿臉正經:“《腳后跟的皴等著誰來搓》,還不錯吧?”
你什么音樂品味?
裴硯知有些后悔結果這只耳機了,只能試探性地問:“……能不能換一首?”
“哦,那你自己挑一個吧。”
喬纓打開手機,大大方方地把歌單展示在他面前,看得裴硯知倒吸一口涼氣。
曹萬江,請問是什么催使你寫出《你要結婚了》《你要二婚了》《你要三婚了》《你要二胎了》《你要三胎了》……這幾首歌的?
他閉了閉眼,妥協似的深吸一口氣:“要不,我還是給你唱《小兔子乖乖》吧?”
于是在一陣像老奶奶說夢話的歌聲里,喬纓安然入睡。
這一次沒有做夢,可不知過了多久,她睡著睡著,忽然感覺胸口有一個很重的東西在壓著她,喘不過氣。
鬼壓床,絕對是鬼壓床。
眼皮下的眼球急速轉動,喬纓使出全身力氣試圖喚醒身體,卻無濟于事。
她想起有傳聞說罵臟話可以嚇走那些臟東西,本就刻薄的嘴越發刻薄起來,閉著眼睛瘋狂輸出。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她罵出第108句臟話后終于驀地睜開了眼,然后便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她倒在病床上,一只體格健壯的貍花貓蹲坐在她胸口,見她醒后“喵嗷”的一聲從窗口逃走了。
被小貓踩過的地方還隱隱作痛,難怪在夢里會有那么強烈的窒息感,原來是她身上碾著一輛半掛。
喬纓伸出手揉了揉發疼的胸口,忽然發現觸感不太對,猛地側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哇去,帥她一大跳。
不對,這是又換回來了?
她用手戳了戳裴硯知,因為發著燒,微紅的臉頰在病房并不明朗的光線下,顯出一種完全不屬于他的脆弱和柔和來。
被子下,裴硯知的手被她虛虛握住,十指交纏的力道不清不重,卻給人一種強烈的禁錮感。
喬纓疑惑地盯著這兩只手掌,回憶片刻。
她睡著的時候,有和裴硯知牽手來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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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樓之上的肛腸科,做完手術的沈頤正端坐在病床上,擺弄著一只直播用的手機。
他那天夜會霍齊姣的照片不知被哪個狗仔拍到傳了出去,說他陪睡上位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在各大論壇里吵翻了天。
因為這件事,好不容易接到的戲也被攪黃了,劇組連夜發聲明將他退貨,生怕沾上晦氣。
正當他百愁莫展之時,有家MCN機構找上了他,給他量身打造了一套洗白的話術,唯一的要求是讓他把事情鬧大,然后開直播打賞,為機構提供洗錢的渠道。
沈頤走投無路下,咬咬牙一口答應了要求,今天在微博發了一天的瘋,成功蓋過了阮綿綿生病的熱度。
按照流程,他先是開撕劇組,造謠劇組是因為欺負小演員才將他開除,說自己是無產階級受到資本壓迫。
其次是造同組演員黃謠,男演員就造謠是gay?和導演有一腿,女演員就無中生有給她造個金主,故意模糊用詞,引導性極強。
最后再賣一賣cp,在粉絲打探阮綿綿的消息時含情脈脈地回了一句:
【沈頤V:她很好,她值得!】
不出意外,很快得到了一堆純愛戰士的追捧,一個個開始咯噔語錄,說他火力全開時抽空吻了一下阮綿綿。
有了這層濾鏡,連和霍齊姣的丑聞都能被洗成無良導演強迫單純小演員,搖身一變又成了清清白白的大男孩。
而作為多年對家的李辰星居然也拋掉了前嫌,boys help boys,duck helps duck,站出來幫他說話,轉發微博道:
【李辰星V:共鳴,非常共鳴,水太深了。】
經過一天的努力,熱度是攢得夠夠的,沈頤就等著開播再撈一筆大的。
病房里不方便,為了完成主人的任務,他特意買了個直播用
的補光燈,來到早就踩過點的天臺,調整好美顏參數開始直播。
直播間很快就涌入了一大批人,他照著編好的話術開始漏洞百出地回應,一心等著大哥給他刷禮物。
有人質疑他假裝工薪階級,他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卡里只有180。”
有人嘲笑他一身名牌來賣慘,他理直氣壯地反問:“我活該窮是么?”
有人真情實感地和他連線,說自己和媳婦都很支持他正義出擊,他猥瑣地來了一句:“看看媳婦。”
就這樣左右腦互搏地等來等去,還沒等到MCN機構的人來,他身后的柜子忽然一動。
一個披頭散發的流浪漢猩紅著雙眼從柜子里沖了出來,作勢便要來掐沈頤的脖子,將他撲倒在地。
直播鏡頭因著這道沖擊力一晃,正好對準了在地上扭打的兩個人。
剛做過手術的沈頤身體本就虛弱,躺在地上吃力地反抗,流浪漢打著綹的頭發垂落在兩旁,露出了一張灰撲撲的臉。
沈頤看著這人熟悉的眉眼,震驚地張開嘴:“喬俞誠?!”
公鴨似的嗓音在空曠的天臺上回蕩,聲控燈亮起,照亮了流浪漢的正臉。
喬俞誠表情陰狠,因為連續幾天沒吃飽飯了,他現在的力氣和沈頤差不了多少,看似是打架斗毆,實則是菜雞互啄。
他全身壓在沈頤身上,和霸總男主一樣紅著眼睛掐住沈頤的脖子,精神狀態已經明顯陷入癲狂,嘴里不斷重復著同一句話:“是你!都是你!喬家別墅是你放火燒的!”
“你清醒一點!”
沈頤別過頭躲掉他的唾沫星子,一腳踹到他襠部,好不容易爭取到一點喘息的機會,一頭霧水地問:“什么叫喬家是我放火燒的?你有證據嗎?”
喬俞誠雙手加重了力道,狠戾道:“殺人犯,你果然不會承認。”
直播間識別到關鍵詞被封禁,兩個又老又殘簡稱老殘的人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四肢扭成麻花的形狀,團在一起。
喬俞誠兩只手臂絞著沈頤的頭,說得咬牙切齒:“失火那天,你在喬纓的臥室里留下了一截煙頭對吧?”
聽到他的問題,沈頤迷茫了一瞬,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還有這檔子事。
事關重大,他當然不肯承認,皺著眉反駁道:“我沒去過,你別血口噴人。”
“死鴨子嘴硬。”
喬俞誠打開一段視頻,沒好氣把手機扔到他身上,怒吼:“自己看!”
他從裴硯知給他的寵物運動相機里導出了一段視頻,在別墅著火前,一只戴著相機的貓正好跑到了喬纓房間里,完完整整記錄下了沈頤和女人調情以及扔煙頭的全過程。
雖然整個視頻沒有聲音,但他親眼看到沈頤將煙頭拋到了地上,地板立即竄起一股火苗,把貓嚇得躲到了儲物柜里。
畫面一片漆黑,等鏡頭再次轉向房間內時,整個屋子已經熊熊燃燒了起來。
貓從陽臺上跳下,然后躲在草叢中,將相機交給了裴硯知。
喬俞誠用技術手段查過,視頻沒有剪輯的痕跡,雖然目前在別墅縱火的最大嫌疑人是邱凌,但沈頤毋庸置疑也是幫兇。
他手上更加用力地絞緊,像是要擰斷沈頤的脖子一樣,嘴里不斷咒罵:“你這個殺人犯,如果不是你,我爸就不會死,我也不會變成這樣!”
沈頤一張臉漲成豬肝色,腦袋逐漸缺氧,漸漸失去反抗的力氣。
他在地上摸了一陣,終于摸到一個圓柱形的東西,想也不想地就朝喬俞誠眼睛里扎去。
喬俞誠艱難地偏頭躲開,選擇將手指當作武器,攻擊沈頤最薄弱的地方。
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尖叫,沈頤剛做完緊縮術的部位再度收到重創。
菊花殘,滿地傷,血崩如水柱,流了一地。
醫院的人聽到他的慘叫聲,終于發現了不對勁,連忙帶人趕到天臺,將纏斗的兩人拉開。
隨之而來的,還有正在醫院探病的戀綜嘉賓們。
阮綿綿捂著嘴驚訝地撿起了掉落在腳邊的手機,自動重復的視頻正好播放到沈頤和溫煙婷的那段對話。
“那阮綿綿呢,她好像很喜歡你,聽說你們最近在炒cp?”
“她就是我認識的一小妹妹,太純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炒cp也是公司安排的,你別瞎猜。”
阮綿綿臉上驟然失去了血色,手指攥得發白,緊抿著唇,在風中搖搖欲墜。
周悅甜見到她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一把攬住她的肩膀,擔心地問道:“綿綿,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嚇到了?”
“沒什么。”
阮綿綿笑得十分勉強,甩開周悅甜的手,不動聲色地往天臺邊緣挪動幾步,松開手指,將手機扔了下去。
無論如何,不能讓別人抓到沈頤哥哥的把柄。
正在院子里散步的喬纓突然看到眼前掉下來一個黑色鐵塊,趕緊拉了一把前面的女孩,避開高空拋物的攻擊。
女孩一個踉蹌,驚魂未定地喘了口氣,連聲道謝:“謝謝你啊,小姐姐。”
喬纓擺擺手,走上前查看那坨鐵塊,原來是一只已經被摔得稀巴爛的手機。
誰啊,這么沒素質?
她把東西撿起來扔進垃圾桶,剛一轉身,就看到一個流浪漢被幾個保安架住,嘴里還叫嚷著“殺人犯”之類的詞語。
流浪漢兩條腿無力地垂在地面,說什么都不肯自己走,保安不耐煩地問:“你想干嘛?”
“我想死。”
“撈起來。”
保安對視一眼,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我好想死啊,我要死。”
流浪漢嘴里念念有詞地撒潑,被架著在地面上拖行了幾米,腳趾在地面上摩擦,忍不住收回了雙腿,說道:“……腳好痛哦。”
喬纓和女孩全程行注目禮。
共鳴,非常共鳴。
有點像她們上早八的精神狀態。
可憐的喬俞誠就這樣被扔出醫院大門,晦氣地坐回了他經常乞討的墻角,掏出剛從沈頤身上偷來的錢包翻翻找找。
死窮鬼,居然真的只有180塊。
他啐了口唾沫,拿出乞討用的鐵飯碗,閉上眼睛假寐。
幾步之外,因為看清了流浪漢的臉,原本想給他買點東西吃的喬纓止住了腳步。
她轉身去便利店拿了幾個盒狀的物品,讓一個路過的小孩替她捎給她最親愛的哥哥。
不一會兒,閉眼假寐的喬俞誠便聽到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眼睛瞇出一條細縫,暗中打量。
他威脅道:“喂,小孩,你手里拿的是煙吧?給我,不然我就揍你。”
小孩乖順地點點頭,拆開那幾盒像煙一樣的東西,對喬俞誠做了一個鬼臉。
然后往他碗里噼里啪啦扔了一堆鞭炮,摔完就跑。
火力全開下,那只鐵飯碗宛如參加過二戰,已經被炸得千瘡百孔。
在喬俞誠暴跳如雷的怒吼中,喬纓欣慰地笑了。
看吧,因為害怕喬俞誠一個人太過孤單,她還特意提前給他送去了新春的祝福,她可真是一個善良的小女孩。
剛剛被喬纓救下的女生沒太在意她奇怪的舉動,只一心蹲在地面,用石子和泥土堆了一個小墳包。
通過方才的聊天,喬纓得知女孩是來醫院看望患癌的前男友,剛想安慰她幾句,就看到女孩捏著鼻子往墳包里埋了一坨狗屎。
她失聲痛笑,表情無比虔誠,對著狗屎溫聲呼喚前男友的名字:“你終于遭報應了,怎么走得這么晚,我還以為我等不到這一天了呢。”
我勒個以你的墳包呼喚我。
喬纓默默收回安慰的話。
“聽說你家祖墳被雷劈了,沒關系,陰間的煩惱和媽媽說說,投胎的事情和爸爸談談。”
女孩哼唱著,刻薄的嘴仍在繼續:“一切都壞,你就安心地下地獄吧。”
太過驚世駭俗的歌詞震驚了一條街的人,喬俞誠停下追逐小孩的步伐,視線向她們這邊掃了過來。
喬纓下意識地往電線桿后一躲,卻見裴硯知握著手機擋在她身前,對她露出一個從容的眼神。
他鎮定道:“放心吧,我給城管打過電話了,說他影響市容。”
天色漸晚,戀綜的其他幾位嘉賓探完了病,意外碰上了在醫院門口的喬纓和裴硯知。
周悅甜腳步一頓,表情復雜地問:“你們怎么……”
難道是這兩個人心懷愧疚,又拉不下臉道歉,所以偷偷跟著他們過來的?
一番自我腦補下,周悅甜志得意滿地笑了笑,心說果然還是她的人格魅力大,連這兩個刺頭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一直跟隨著大部隊的直播間也將鏡頭一轉,彈幕很快發現了端倪:
【發生什么事了,他倆怎么換了身衣服?】
【細思極恐,越思越恐,不思也恐。】
【這是我配看的嗎,擱這兒八倍速速通戀綜呢?】
面對神色各異的眾人,喬纓才不管他們在想什么,摸摸快要餓癟的肚子,拉著裴硯知轉身就跑。
“餓了,走,去碼頭整點薯條。”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硯知哥哥你真好
昏黃的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長, 喬纓日劇跑了好一段路,這才想起旁邊的人是個病號,一個緊急剎車, 后腦勺受到胸肌的襲擊,差點被裴硯知創飛。
她發出一道MC村民受擊的音效, 在臉部即將親密接觸大地的時候,一只手及時拉住了她的衣領子, 將她往上一提。
裴硯知的聲音從天靈蓋上飄下來:“你沒逝吧?”
“沒……逝。”
喬纓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腳步, 拍拍他的手掌,費力地說:“就是……有點缺氧。”
“抱歉。”
裴硯知驟然松開手指,喬纓差點一個踉蹌又栽下去。
她兩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轉過身看著裴硯知,欲言又止。
跟在他們身后的攝像機記錄下了全過程, 兩人精彩紛呈的微表情全被轉播到了直播間里:
【老天, 我要看的是偶像劇攬腰旋轉三百六十度慢鏡頭,不是謀殺現場。】
【感覺喬纓的眼神罵得挺臟。】
【我纓姐兩眼一睜就是小節目, 裴總真是有福了。】
前方五十米處就是碼頭,好不容易追上兩人步伐的PD抹了一把汗, 趕緊給他們介紹了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原來節目組斥巨資預定了一艘小型游艇, 今天的晚餐和住宿將在游艇上解決,然后明天一早出海去追日出。
喬纓聽得瞠目結舌:“你們這安排也太特種兵了吧?那行李箱怎么辦?”
“已經都搬上去了。”
PD打著哈哈, 一不小心說出了實話:“畢竟游輪十二小時起租,價格也不便宜, 物盡其用嘛。”
裴硯知蹙了蹙眉, 忽然覺得這話有些奇怪。
現在已經快到晚上八點,而南島一月份的日出時間一般在早上七點左右。
如果游艇的時限是十二小時,那么明天滿打滿算, 也只有四十分鐘的時間來完成追日出以及返航的行程。
從距離來看,怎么算都不可能。
PD自知說漏了嘴,連忙轉移視線揭過話題,將嘉賓請到了游艇上。
船體內燈火通明,休息區自帶泳池,沙龍四周鑲嵌著霓虹燈帶,配合上游艇兩側繁華輝煌的港口景象,看起來還真有點紙醉金迷的味道。
餐廳里擺著幾張燭光晚餐似的圓桌,主廚一道一道上著菜,旁邊還有一支小型爵士樂隊在伴唱。
“這么隆重?”
喬纓詫異地坐到沙發上,環視一圈周圍浪漫的裝扮,忽然明白了節目組的用意。
戀綜拍了幾天,嘉賓卻一點曖昧的跡象都沒有,是時候煽煽情賣個大的了。
果不其然,工作人員在下一秒便打開了甲板上的投影屏,一張一張播放著這幾天記錄下來的浪漫瞬間。
有沈頤和阮綿綿在廚房忙碌早餐的溫馨背影。
雖然下一秒就端出來一盤黑暗料理。
有何孟理背著周悅甜跋山涉水的患難見真情。
雖然下一秒就變成了“氣質嫵媚小女人”和“think you”的對決。
有吳笑希和段羨秋在沙灘上肆意奔跑。
雖然下一秒就跑出了吃霸王餐逃單的即視感。
【再多放一秒就要露餡了。】
【看得出來,工作人員已經盡力了,東拼西湊也才湊出來這幾張能看的畫面。】
【真是難為他們把這些照片一個個搜羅起來。】
幻燈片的最后,以喬纓和裴硯知觀賞流星雨的背影結束,PD拿來幾封情書一樣的東西,分發到眾人的手中。
他神神秘秘地說:“經過幾天的相處,各位對彼此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你們對網友的評價好奇嗎?想不想知道在觀眾心中,和自己最有cp感的人是誰呢?”
“不是很想……”
江簡哲順口就答,被周悅甜一個肘擊,瞬間閉上了嘴。
作為今天的隱形團長,周悅甜自覺擔負起了引導話題的重任,冒著憧憬的星星眼問道:“是誰呢?我很想知道。”
“經過觀眾投票,和各位匹配度最高的嘉賓名字就放在你們手里的信封中,不過———”
PD說完刻意頓了頓,拉長了聲音制造懸念:“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先來回憶一下大家在錄節目前,有關理想型的采訪資料吧。”
喬纓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有種不詳的預感。
她以為這段采訪不會當眾播出來,所以錄視頻的時候,好像說了不少虎狼之詞來著?
最后加入的裴硯知沒有這個環節,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喬纓如遭雷擊的表情,挑眉道:“喬老師都說了些什么,居然這么緊張?”
“我不好說,記不太清了。”
喬纓越想越心慌,甚至不太敢去看投影的屏幕。
第一個出場的是何孟理,在資料卡上很符合人設地寫了一個“賢惠”和“不拜金”,對著鏡頭一本正經地介紹起了自己的取向。
【快進,快進。】
【省流:想要一個無怨無悔、不計報酬的住家保姆。】
第二個是江簡哲,說自己可狼可奶,身高180,活潑開朗,喜歡性格互補的成熟穩重大姐姐。
【我猜他一定沒有一米八。】
【省流:找個媽。】
第三個是段羨秋,自稱戀愛腦,對理想型的描述具體到了外貌、身高以及年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是在說誰。
【這個噴不了,這個是真癡情。】
【省流:喬纓。】
裴硯知嗤笑,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將頭轉向了喬纓。
然而另一個當事人卻無暇顧及這些揶揄的目光,往嘴里機械地灌著水,企圖用尿遁的手段來逃避這場公開處刑。
她站起來,十分有演技地羞赧一笑:“那個啥,我去上個廁所……”
最后一個字還沒說完,她的臉就出現在了大屏幕上,喬纓膝蓋一軟,沒有勇氣轉身,麻木地定在了原地。
沒有前面男嘉賓那么花里胡哨的介紹,她手里的資料卡只寫了三個英文字母:PHD。
【應該是PhD吧?又來一個內娛文盲。】
【不至于吧,她學歷不是挺高的嗎?】
很顯然,視頻中采訪她的工作人員也有同樣的疑問,小聲提醒她:“喬纓老師,你這里是不是寫錯了?”
屏幕中的喬纓正色道:“此PHD非彼PhD,它的意思是———”
視頻因為她口出狂言被緊急掐斷,但聰明的彈幕已經猜出了她被消音的那句話:
【Pretty Huge Di*k,我說得對嗎老鐵們?】
【這集更是煌得沒邊。】
喬纓只花一秒鐘的時間就猜到彈幕肯定想歪了,只能硬著頭皮出聲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Pretty Handsome Dog!求不搞錯!求不瞎科普!”
【這對嗎?這還是不對吧?】
【姐,別說了,越描越黑。】
全場只有裴硯知抓住了重點,疑惑地問她:“你不是貓黨嗎?為什么喜歡dog?”
喬纓一把捂住他的嘴,心如死灰:“別說了,哥,算我求你。”
剩下的周悅甜和吳笑希理想型出奇的一致,沒什么特別的要求,就是憑感覺,而且要真愛。
【沒有要求才是最高的要求。】
【想在速配節目找真愛,聽起來像得了幻想癥。】
vcr播放完,眾人便迫不及
待地拆開了信封,臉上都或多或少閃過了驚訝的神情。
喬纓早知道網上有嗑她和裴硯知的觀眾,卻沒想到智力硬傷的cp粉有那么多,居然占了投票人數的百分之八十九。
既然觀眾喜歡看,那沒辦法了。
她站在裴硯知身邊,舉起那張寫著他名字的信紙晃了晃,低聲道:“小裴啊,你想不想再刺激一波耳機的銷量?”
裴硯知一雙狹長的眼睛微瞇,洗耳恭聽。
“讓我來教教你怎么賣cp。”
喬纓說得高深莫測,示意他拉開圓桌前的座椅,然后一屁股坐下,語氣浮夸地稱贊:“哇,硯知哥哥你人真好,好紳士呢。”
裴硯知被那句“硯知哥哥”硬控十秒,嚇得一激靈,遲疑地坐到椅子上,一時間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情實感還是在陰陽怪氣。
【哈哈哈哈這麥得也太生硬了。】
【她是不是看智力硬傷人氣太高,想回饋粉絲給家人們發福利啊?】
【看吧,抽象搞多了,連認真營業都像是在開玩笑。】
喬纓的粉絲回饋還不算完。
她隨手拿起一瓶礦泉水遞給裴硯知,嬌羞一笑:“硯知哥哥,我擰不開瓶蓋,你幫幫我好不好?”
彈幕看到這里都震驚了,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姐們兒,你忘了你的俄式大擺拳了嗎?】
【她只是擰不開瓶蓋,又不是擰不開天靈蓋,她又有什么錯呢?】
【姐,別麥了,我害怕。】
裴硯知擰開瓶蓋,語氣輕緩,帶著笑意:“你正常點。”
【她在鬧,他在笑,OK又給我撿到糖了家人們。】
【比格x忍人就是最配的,誰贊成誰反對?】
【只有我感覺喬纓像換了一個人嗎?前幾期看起來還挺高冷,今天就跟解放天性了一樣。】
屏幕外,喬纓的羞恥心還是太重,怎么都說不出寶寶碗和草莓屁屁這種話,因為裝不下去了,索性埋頭風卷殘云吃著晚飯。
裴硯知將打開的礦泉水瓶遞了回去,打完點滴的那只手在她眼前故意晃了一圈,再若無其事地放回了原處。
埋頭干飯的喬纓被吸引了注意力,終于良心未泯地關心道:“你還好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裴硯知語氣平淡:“沒事,就是頭有點暈,沒有力氣,但我還能堅持。”
“那可不行,”喬纓皺著眉,左右看了一圈,給攝制組打了個手勢,“這里風太大了,我送你回客艙吧。”
“既然風太大,那沒辦法了。”
裴硯知云淡風輕地點點頭,不再推辭,任由喬纓將他攙扶到房間里。
游艇的客艙都是標配的雙人床,附帶一個能觀景的小陽臺,能看到夜晚漆黑一片的海水。
工作人員將兩人的行李箱送到門口,暗示的意味很明確,喬纓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
人是被她弄感冒的,作為一名成年人,她理應負責到底。
喬纓一身正氣地轉過身,一手握成拳,眼神堅定得能入黨:“放心吧,你就算脫光了在我面前,我也只會問你冷不冷。”
裴硯知:“……”
見他不語,喬纓只能繼續向他保證:“抱歉,傷害男人的事情我辦不到。”
洗漱完后,喬纓將裴硯知塞進被子里,搬來一把沙發坐到他床邊,替他量著體溫。
室內只留下了一盞光線微弱的小夜燈,喬纓蜷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電影頻道正好在放《愛在黎明破曉前》,三部曲聯播。
海浪拍打著船身,反射到天花板上,波光粼粼,澎湃洶涌。
喬纓看得昏昏欲睡,撐著臉頰說:“如果我們現在是在演電影,那我已經想好名字了。”
裴硯知抬眸:“什么名字?”
喬纓瞧了一眼窗外,遠處的海灘上有人在求婚,煙火升空,人群喧鬧。
她偏過頭,語氣篤定道:“愛在烏漆嘛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