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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2019年1月7日。

    八木良像往常一樣來到東京咒術高專, 一進入校長辦公室,就看見家入硝子和五條悟圍著一個藍色長方體在打量。

    于是問道:“家入小姐……你這是在?”

    家入硝子叼著煙,一直疑惑地看著地上的十方界, 腳尖踢了踢。沒動靜, “這真的是特級咒具嗎?跟棺材似的。”

    “當然啦!這可是前校長帶來的東西。”五條悟激動地一腳踩在十方界上面,“八木, 你來試試。”

    “我我……我!還是算了, 五條先生。”八木良立馬跑, 但被五條悟一把揪住后領拉了回來。“試試嘛,不會有危險的。”家入硝子表示贊同, 主動往旁邊一閃。

    沒有拒絕的權利, 八木良被自愿地躺進了十方界里面。“有什么感覺嗎?”

    八木良:“有些擠。”

    “哦~那就是沒感覺。不過等會兒可能有些黑。”說完五條悟就把十方界的頂給蓋住了。

    光亮瞬間被完全隔絕,被黑暗吞噬的八木良一開始十分驚慌,畢竟他只是一個沒有術式的輔助監督, 現在卻被關在特級咒具里面。

    但漸漸的, 八木良感覺一種濃烈的困意和心安, 縱使他很努力地支撐自己不要睡著,但眨眼之間, 上下眼皮一合, 就再也不能睜開了。

    外面的家入硝子已經坐在了沙發上,撐著腦袋靜靜地觀察十方界和五條悟。

    五條悟:“設置指令?我想想, 那就‘我愛吃喜久福吧’!硝子怎么樣?”家入硝子不想評價, 想著隨便糊弄過去得了:“嗯, 挺好。”為顯她的真誠,還給五條悟比了個大拇指。

    “咒力消失了。”五條悟驚呼,家入硝子隨之站了起來,就聽五條悟接著說:“十方界變得普通了。”

    “啊?讓我想想, 是十方界被輸入指令后,就成真棺材了是吧。”

    “是的呢。”五條悟蹲下來,用手敲了敲,卻沒發出任何聲音。“消除術式對其不管用。暴力的話,我估計也不行。”用這個來困住望月盡正好!

    “怪不得Echo校長要用這個呢,的確好啊,只是可惜……”家入硝子沒說完,便走到十方界面前,又踢了一下,“打開吧,八木可不是望月,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當十方界再次被打開,躺在里面的八木良顯得十分安靜,并且整個人被數條泛著淡藍色光芒的觸手鎖著。

    那些觸手正在分泌一些具有腐蝕性的粘液……換句話說,十方界正在消化八木良這個“食物”。

    家入硝子取下嘴里的煙,幾分著急:“快點,我可不想去慰問八木良的家人!”

    八木良被五條悟“拔”出十方界,放在了地上,仍是昏迷著的。五條悟忍不住戳了戳八木良,半開玩笑說:“硝子,我也不想去慰問死者家屬什么的。要不讓和信去!他要死不活的狀態,就算是失去親人的……誒!詐尸了。”

    “復活”的八木良像挺尸一樣做了起來,睜開了眼睛。他的工作服被腐蝕了幾處,更像是詐尸了。此時八木良目光呆滯,完全處于一種驚嚇過度的狀態。

    所以五條悟和家入硝子不約而同看向十方界,又同時看向對方,眼神期待,都想讓對方進去試試。

    但兩人把頭一偏,十分默契地裝傻充愣,直到八木良緩過神來,開口:“五條先生,家入小姐,我有事要給你們說……”

    因為望月盡肆意的殺戮,八木良內心備受折磨,他不敢想象如果望月盡成功把宿儺放出來了,這個世界會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去。

    因為望月盡,因為他。

    多日的徘徊不定,因為今天在十方界中看到的景象被拍板了。“……望月盡來找過我。”

    河堤一旦破裂,積攢的河水便會沖破它,傾瀉而出。所以八木良也如泄洪一樣,將這些時日望月盡帶給他的心結全部坦白。

    五條悟聽完就只說了句:“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會出事的!”

    “八木先生,很感謝你能把這些說出來。我以東京咒術高專校長身份保證,我們會給你們最好的保護!把他們接到高專內。”高專現在的結界絕對不會被沖破。

    “謝謝,但請在望月盡行動的當天再將他們接過來,我怕打草驚蛇……”

    坦白后又接到任務的八木良向校門的方向走去。金燦燦的陽光伴隨著他,或許他明天就會為今天而后悔,但他現在只感到無比順暢。

    一同沐浴在陽光中的還有之后走出來的家入硝子和五條悟。

    “好久沒有這么好的天氣了。”家入硝子一笑,吐出一團白色的煙,“真是個好消息,還有我想再見見夏油。”

    “嗯?再等等吧。”

    ……

    “乙骨學長,不要多管閑事好嗎!”

    “望月,你錯了,我的最終任務是祓除你!”

    “祓除我?”Echo都死了,你們拿什么知道祓除我的辦法!乙骨憂太似乎能聽見望月盡的心聲一般,接著道:“就算你是不死的,那也要困住你一輩子,絕不能再讓你為非作歹!”

    乙骨憂太將望月盡攔住后,奔跑中的伏黑惠也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死死盯著望月盡的身影。

    “布瑠部,由良由良……”霎時間,那片區域的霓虹燈全部熄滅,月光灑在伏黑惠身后,像綢緞一樣。

    他身后的綢緞之間忽然出現了像蟲繭一樣的東西。

    夜晚的涼風中陡然多了幾分肅殺。“八握劍,異界神將,魔虛羅!”蟲繭破碎,魔虛羅出現。

    望月盡因為走神,被打飛了出去,在空中由風懸抓住他,“伏黑學長,一上來就玩這么大的嗎?”沒有氣惱,沒有嘲笑,唯有興奮。

    興奮的原因是伏黑惠說出口的“這不是去年交流會你想要的嗎”。

    “殺了他,魔虛羅!”伏黑惠說完之后,就力竭摔在了地上。伏黑惠垂著頭,只是幾秒的時間,地上出現了幾滴鼻血,召喚魔虛羅的代價對他來說還是太大了。

    “哇~二對一誒,不講武德。”說完這話時,虛魔羅已經沖到了望月盡面前,向他揮下那柄退魔之劍!

    幸好風懸及時松開抓住望月盡的爪子,自己則向上。望月盡當即掉了下去,躲過一次,但確認目標為他的魔虛羅又豈能輕易放過他?

    等等,不是二對一!望月盡眼看著乙骨憂太將伏黑惠轉移,一急便調整姿勢,墜落的速度更快了。

    地面被砸出了一個大坑。由于望月盡用了咒力保護自己,這次從高空墜落并沒有受傷,起身就向伏黑惠跑去。

    此時他眼中完全沒了興奮,也不顧魔虛羅是否能夠追上他,并殺死他。

    “乙骨學長,不用管我,拖住望月盡,如果他把魔虛羅引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就遭了。”

    他們知道望月盡不會置身前來,更不會開始就被他們關進十方界里。所以他們決定召喚魔虛羅殺死望月盡。

    但這也是一場賭局。

    雖然提前得知了望月盡埋伏地地點,但他們依舊沒有限制人來。就是為了不讓望月盡起疑心,賭魔虛羅的退魔之劍能夠祓除一切詛咒!

    乙骨憂太將伏黑惠扶到墻邊坐下,“你自己小心,記住你的安危很重要!”

    不遠處,“該死!”望月盡的子月刀飛了出去。他可不確定魔虛羅這玩意兒有沒有靈魂,不敢隨意使用術式,假如被適應之后就更難辦了。

    一擊必死的殺招……望月盡一邊向伏黑惠那邊靠近,一邊思考,除了宿儺和五條悟,很難想到其他人擁有了,萬鬼薄里都是咒靈,比他還不能抗打。

    “望月,生死之間,可不要走神。”乙骨憂太提刀堵住望月盡的退路,里香不知何時出現在其身后。

    后面的魔虛羅緊追不舍……“我走神,不正合你們意嗎?萬一就輕而易舉地將我祓除了呢?”

    “術式……”

    望月盡抗下魔虛羅的攻擊。

    “深淵侵襲。”

    幾乎是同時,望月盡也喊出了:“術式,深淵侵襲。”

    魔虛羅并沒有影響,反而是乙骨憂太和望月盡痛不欲生。俯沖而下的風懸再次將望月盡帶走,“媽的,好疼!”望月盡捂住像是要裂開的頭,成倍增長的反噬,使他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不是術式支配者,只是復制者的乙骨憂太比望月盡的情況更糟,太過悲傷的記憶將他團團裹住,將他拉下深淵。

    再一次倒地不起。

    一方的術式結束,那種揮之不去的痛苦也隨之結束了。望月盡像是再一次從海里被打撈出來,身上的衣服全濕了。

    風一吹,寒意起。

    “果然砍下我的手臂,是為了復制我的術式……”望月盡被風懸扔了下去,軀體上的疼痛讓他清醒。

    他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身上的傷時間恢復。

    共噬后,他的恢復能力達到了變態的程度,就連處刑人之間也不能拿他怎樣。

    魔虛羅一步步向他走來。

    望月盡咳出一灘血,落在地上。雖然受傷了,但他笑得開懷,終于少了一個對手了。

    而他是披著人皮的咒靈。

    咒靈執著于人類的軀體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但對于新垣竹這種差點死在退魔之劍下的咒靈就尤其合理了。

    望月盡不屑道:“來吧,這回一對一了。就讓我來試試新垣竹專門為你打造的軀體,你到底能不能殺死!但我總能找到殺死你的辦法……”

    天色更加暗了,皎潔的月光似乎就要徹底消失了。

    第92章

    “我艸!”望月盡從廢墟中爬起來, 呸出一口血,提起子月刀,再次沖向魔虛羅。

    短短二十分鐘的對戰, 望月盡心中升出了一個疑問, 還悟出了一個真理。

    疑問是當年新垣竹到底是怎么躲過退魔之劍,還把魔虛羅殺死的, 并且全身而退的!

    真理就是找容器就是要逼格高的, 強大的!現在想起他第一次與里梅見面時, 里梅說的真TM的對。

    望月盡頭一次對自己的術式感到了深深的無力,對自己的體術感到濃烈的失望。

    “盡, 需要我幫你嗎?”厭青看著望月盡和一個白色的大塊頭打得艱難, 于是就喊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可把望月盡嚇壞了,急忙調轉成功刺入魔虛羅腹部的子月刀的刀刃,將魔虛羅的身體切斷。隨后利用風懸逃到厭青身邊, 大吼:“你TMD澤怎么來了?!”

    “我打不贏五條悟, 還打不贏那個律師嗎?”

    望月盡一時失語, 扯著厭青的衣領,把厭青扔了出去, 自己則閃到一邊。

    厭青:?

    下一秒, 他們所站的地方的地面就被魔虛羅打出了一個大坑,望月盡不得不動用術式, 但火焰并沒有大規模燃燒, 只是附在刀身周圍。

    煙塵四起, 望月盡沖了進去。

    完全隱入煙塵之前,望月盡不耐煩地吼道:“厭青,如果TMD現在沒事的話,就把伏黑惠給我帶走, 這里不需要你!”真是嫌自己命長了,要來幫他。

    “子月血連,魂舞。”

    破碎的大地之上,煙塵中,月光消逝的黑夜之下,燃起了一片火焰天空被燒得火紅火紅的。魔虛羅后退了幾步,望月盡見子月血連對其有用,于是大量消耗咒力,連續使用了三次。

    魔虛羅成功被逼得連連后退,但接著望月盡混沌的腦子就接受到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魔虛羅頭頂的輪子轉了一下。

    “誒……”望月盡見狀立刻收刀,刀上的火焰隨之完全熄滅。他的視線無意之間的一移,火氣蹭的一下上來了,又吼道:“厭青,你給我松開乙骨憂太!”

    厭青被扔出去之后,接著觀察了魔虛羅一段時間,發現了那把退魔之劍,便老老實實按照望月盡說的去,帶走伏黑惠。

    中途看見暈倒的乙骨憂太,不自覺地將人提了起來。但不到一分鐘,就又被望月盡吼了,癟了癟嘴,無所謂地把手一松,隨后輕描淡寫地提醒望月盡:“小心身后。”

    刀劃破空氣,帶起的風打在他的背上,望月盡來不及說什么,奮力往前跑,之后快速轉身,提著刀又迎了上去。

    只是力量終究不夠,被迫退后了十幾米,把地表劃出一條淺溝。

    新垣竹當時可以,現在他也一定可以!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進行一擊必殺,望月盡恨恨地想。

    子月刀與退魔之劍相撞,濺起火星,同時震得望月盡手麻。望月盡靈光一閃,難道是展開領域?他復活后就繼承了新垣竹所有的招式,唯有領域一直無法展開。

    望月盡被魔虛羅打飛了出去,直直撞進一棟大樓里,撞斷了數道墻壁,才堪堪止住。

    傷勢修復速度極快,望月盡停下來的那一秒鐘就已經恢復如初,唯有痛感殘存。

    如今看來展開領域是他唯一的機會,可偏偏他不會!于是,“厭青,展開領域幫我。”不知道聲音傳出去沒有,反正他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也沒感知到有領域展開的氣息。

    倒是魔虛羅沖破層層障礙,想要一劍取他性命。望月盡再次用子月刀擋住,退魔劍一亮,魔虛羅改變攻擊軌道。

    望月盡察覺到想調整姿勢擋住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有一邊身子卡在了坍塌的墻里。

    來不及了!

    無可奈何之下,望月盡放出一只咒靈,替他擋住了退魔之劍。劍鋒觸碰到咒靈身軀的那一刻,那只一級咒靈頓時灰飛煙滅。

    幸而望月盡趁機脫身,突然有點不敢賭新垣竹的實驗成果了。

    但不是風險越大,回報就越大嘛。望月盡突然就樂觀了起來,他總會找到辦法的,活下來并且徹底把伏黑惠這張底牌弄死!

    在沒有足夠的把握一擊必殺之前,望月盡決定不再浪費自己的咒力和體力,先遛一遛魔虛羅,到人員密集區補充一下咒力再說。

    而且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知道。

    確定好計劃的望月盡直接開跑。

    進來就短短幾十秒,出去卻難如登天!望月盡再次痛恨自己在高專的時候為什么不好好學體術,如今才會被式神追著殺。

    天光微露,望月盡的一聲“風懸”響徹天際。

    站在屋頂的風懸一聽見主人的呼喚,立馬飛去,爪起望月盡就往天上飛,絲毫不管鋒利的爪子幾乎洞穿了望月盡的兩肩。

    望月盡倒不在乎肩上那點小傷,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地。周圍的建筑物被魔虛羅盡數破壞,投向望月盡。

    幸好風懸訓練有數,在“槍林彈雨”中搶下生機。望月盡為了先阻擋一下魔虛羅,一口氣放出了五十只一級咒靈。

    雖然阻擋魔虛羅的效果微乎其微,但他只是要一個進入人群的機會。

    當望月盡看見他的渡鴉齊齊落在一棟樓的空地前,便叫風懸松開了他。

    自由地下墜。

    魔虛羅又一次追了上來,散落在各處的咒靈便是望月盡最好的“盾牌”,咒靈向螞蟻般附著到魔虛羅身上,為他爭取時間。

    望月盡感到一處咒力翻涌,瞥了一眼,便進入了商場內,第一眼就是站在人前要死不活的和信。

    被不少人目睹從高樓摔下還能爬起來的望月盡一進去便引發了騷動。松本奈美驚得直接站了起來,警惕地盯著望月盡,但不敢動彈。

    和信本不在乎的,但轉念一想望月盡是自己的敵人,也會殺死自己,于是便裝作害怕的模樣。

    除了裝出來的和信之外,商場內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著望月盡,連呼吸都不敢放肆。

    望月盡甚至沒來得及向商場內走一步,商場的墻壁就被外力所打出了個窟窿。

    塵埃中走出的魔虛羅徑直向望月盡殺來。這么快!望月盡微微吃驚,隨后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往人群中跑。

    魔虛羅自然緊隨其后。

    和信眼皮不停跳動,隨著人群一起逃跑,一邊跑一邊問候望月盡的十八代祖宗。

    結果他發現望月盡主要是跟著他跑的!而且追殺往月盡的白色式神無差別殺害了許多人,給飛入商場的渡鴉提供了許多能夠吞噬的靈魂。

    渡鴉將咒力寶石叼在嘴里,飛到望月盡身邊,扔給他。

    和信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望月盡是故意的。但除了想要靈魂轉化為的咒力之外呢?和信想不明白了,直到松本奈美的呼喚:“和信,快想想辦法。”

    辦法?和信無語,他能有什么辦法。

    戰力一部分對付咒靈去了,一部分去解決結界。誰知道望月盡這瘋子會突然帶著式神來這里!

    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聯系外界,所以手不自覺地伸口袋,拿出手機低頭一瞥。

    若不是停下來就只有死,他真想好好看看這是誰的手機!

    忽然他眼前閃過一團白色的東西,隨后手上的手機就消失了。和信看清那東西后:“……”原來那是望月盡的手機啊,什么時候放他口袋里的?

    拿到手機的望月盡迅速調轉的方向,遠離人群,無差別殺人的魔虛羅同樣遠離了人群。

    商場離帳的邊緣很近,而他真人設下的帳并沒有對他有任何約束,所以望月盡一下子就跑出了帳外。魔虛羅被攔在了帳內,望月盡得到了喘息的時間,將剛才得來的咒力寶是一股腦吞了下去。

    干枯的咒力瞬間感到十分充沛。

    手機最先卡了些許時間,隨后接連蹦出了十幾條短信。其中一些無關緊要的忽略不計,單單看難亙發來的,望月盡只感到天要塌了!

    一分鐘之前,難亙發來消息:五條悟已經離開了,祝你們好運。

    伏黑惠已經到手了,現在必須馬上通知真人和里梅撤退。于是望月盡幾乎沒有猶豫又重新進入了帳內。

    第93章

    “冰凝咒法, 霜凪。”

    里梅抬起手湊到嘴邊,輕輕一吹,幾座小型冰山當即憑空出現, 將已經受傷的虎杖悠仁冰封在里面。

    不遠處的真人一直關注著有關虎杖悠仁的情況。見此情形, 內心升出一股濃濃的愉悅之情,與禪院真希對的興頭也隨之越來越高。對著禪院真希道:“你是沒有咒力的吧, 不過體術很好喲, 武器也很棒!”

    他前不久接觸到了禪院真希的軀體, 雖然因為靈魂的強度沒能直接轉化,但比轉化有咒力護體的同級術師要好上許多。

    “冰凝咒法?”望月盡呢喃了一句, 見那一座座小型冰山, 不由得想起文野治的術式,默默在心中想文野治連冰凝咒法的門檻都沒摸著……

    “望月,你那邊麻煩解決完了?”在望月盡進入里梅視線所能達到的范圍時, 里梅就發現了望月盡。“伏黑惠, 被厭青帶走了。至于我的麻煩嘛……”

    呀, 麻煩來了。

    望月盡忽然往旁邊一滾,躲過魔虛羅的攻擊, 滾了幾圈后相當絲滑地站了起來, 一抹在地上擦破流出的血:“很抱歉啊,我的麻煩并沒有解決, 而且我們即將迎來更大的麻煩。”隨后望月盡假裝哭喪著個臉, 宣布了那個令人煩惱的消息:“難亙沒能攔住五條悟喲, 這就意味著,五條悟馬上就要來啦。”

    “你這么輕松愉快的語氣,我還以為你無事一身輕了呢。”真人笑出來聲,雖然嘴上諷刺望月盡, 但他的語氣與望月盡并無二致,也是不帶有一絲嚴肅和焦急。

    要么車到山前必有路,要么就被祓除。可能他被祓除的時候,會感到害怕吧,但至少有里梅和望月盡陪著他。

    “算了,算了,既然五條悟就要來了,那我就不玩了。”真人做出手勢,才念出“領域”兩個字,就被不知道怎么靠近他的望月盡給打斷了。“開領域這么費咒力的事,還是不要開為好。以和為貴嘛。”望月盡嬉笑著單手捂著真人的嘴將真人往后帶離禪院真希。

    里梅看見這種情形,差點沒反應過來,隨后眼睛一瞇,透出危險的光,冷聲道:“望月,你在做什么?”

    “沒什么喲。里梅友情提示,不要總看我,小心身后的真希學姐啦。”

    說完,望月盡直接用力將真人甩到了一邊,再次召喚出子月刀,抗住魔虛羅的退魔之劍。

    但這一次,子月刀出現了裂痕。

    另一邊的禪院真希沒有攻擊里梅,而是一刀斬破了冰山,將完全困于冰中的虎杖悠仁拔了出來。“好冷。”虎杖悠仁一下地,立刻大口呼吸溫暖的空氣和活動快僵硬的四肢,之后沒有一絲絲猶豫,虎杖悠仁合攏雙掌,“術式,赤血操術。”

    血液像箭一般射向里梅,但終究不如脹相的攻擊,被里梅輕易地躲了過去。

    可他剛落地,禪院真希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舉刀砍下。里梅來不及反應只得隨便朝一個方向躲閃。

    “解。”

    無形的刀破空而來,將他的手臂砍傷,流出的血液溫熱,與他的術式截然相反。里梅很是氣惱,神色恐怖地想看虎杖悠仁,咬牙切齒:“誰允許你使用宿儺大人的術式了!”

    “你管我。”虎杖悠仁不甘示弱回懟。

    望月盡看見虎杖悠仁使用出宿儺的術式,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真人,想辦法把里梅帶走。五條悟真來了,我們誰都難從這兒離開了。”

    經過一段時間與魔虛羅的對打,追逐,望月盡都快適應魔虛羅了,還能應對。“帶不走了。”真人站在一處廢墟上,仰頭望著漸漸顯出星光的天空,補了句:“結界被破了。”

    高專最強的支援來了!

    望月盡感受到熟悉的咒力,頓了頓隨后聽見:“好久不見啊,望月同學。”

    望月盡瞥了一眼五條悟,隨后看見從不同的地方趕來的咒術師,“望月,魔虛羅還不能搞定嗎?真是太弱了喲。”

    “哈哈哈。”望月盡神色難看到了幾點,干笑了兩聲,調笑道:“還在互相適應階段。我可不像五條老師您啊,天賦和術式都是超逆天的。”

    “沒關系喲,有辦法。”真人突然說道。因為望月盡離真人很近,所以聽得見真人的叫他放心的低語,接著就聽見了熟悉又親切的字眼。

    “夏油杰也來了,他身上還殘留著我的術式。”

    “……”望月盡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了,像是暴雨降下之前,天空中的烏云,“我勸你最好不要那樣做,真人,你使用術式弄暈釘崎野薔薇,我還沒跟你計較呢。”

    且不說他了,單說五條悟,真人敢對夏油杰出手,五條悟一定會讓他們死得相當難看。雖然他死不了,但可能會被囚禁一輩子。

    當然望月盡知道真人是不可能聽他的。

    里梅暫時忍下了對虎杖悠仁的怒火,來到真人身邊。逃跑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還有個對望月盡窮追不舍的魔虛羅,或許夏油杰的生死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了。

    “五條悟,你知道你身邊的那位是通過我的術式復活的嗎?”言外之意相當明顯。夏油杰聽了只是笑笑,毫不在意:“請便。”接著轉頭對五條悟說:“不用在意我,把他們祓除吧。”

    五條悟不語也沒動作,但輕松的神情有一絲崩壞。

    “啊,既然是這樣……我就試試吧。”

    “真人,你TMD夠了!”望月盡不再管魔虛羅,徑直沖向真人,揪住真人的衣領,面露兇光,低聲威脅道:“你要對夏油先生不利的話,不用五條悟動手,我先弄死你。”

    望月盡的反常讓氣氛更加沉默了。

    里梅道:“望月,你想我們全軍覆沒嗎?”

    “誰死都無所謂,唯獨夏油先生不行!”望月盡說完這話的下一秒,就被魔虛羅打飛了出去,因為是大腦受到了直接的攻擊,望月盡的腦袋空白了一瞬,沒有及時抗住魔虛羅的退魔之劍。

    被一擊砍下了頭顱,身子和頭顱在空中劃出兩道拋物線,幾秒之后一起掉入河里,濺起兩朵一大一小的水花。

    隨著第一個“死”去的人落入水中,全場寂靜無聲。真人欲言又止,最后說了句:“退魔之劍……應該對望月盡無效吧。”

    話落,河底上涌上來一股鮮紅的血液,血液隨著河水一起擴散,流動。

    最可怕的是沒有一點紅光閃現,這就意味著月十字沒有在修復望月盡的靈魂和軀體。

    突然從遠處飛來上百只渡鴉,它們盤旋在河的上空,將吞噬而來的咒力寶石扔在河里,濺起水花,像下雨一樣。

    第94章

    “領域展開, 深淵神殿。”

    無頭的身子操控兩只手將身旁的頭顱重新按到了脖子上。

    望月盡睜開了血紅的眼睛,博弈才剛剛開始呢,五條悟, Echo……

    還有我親愛的父親, 新垣竹!

    月十字在別處閃耀出了最為刺眼的光芒,它的誕生就是此時此刻, 為了砍斷望月盡頭顱的那一劍。

    望月盡的領域只卷入了五條悟和魔虛羅。同一時間, 他還放出了數百只咒靈, 其中包括天災咒靈旱魃。

    真人看見旱魃出來的那一瞬間,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 “又是新朋友了呢。”里梅看了看周圍等級都不低的咒靈, 繼而正視面前那群咒術師,視線掃過虎杖悠仁時,臉色比吃了蒼蠅還難受:“真人。”一指虎杖悠仁:“他我要了, 你不許插手!”

    “隨便你咯。”真人說完, 便笑著沖了上去。

    旱魃單膝跪下, 單手撫摸地表,發動術式。空氣的水汽頃刻之間被蒸干, 溫度陡然上升了三十幾度。微涼的春天一下子變為了酷暑。

    咒靈對溫度沒要求, 難受的只有人類。

    “真熱啊。”冰凝咒法的使用者里梅嘟囔了一聲,緊隨其后。“需要幫忙嗎?”聲音從高樓傳下, 卻沒有得到同伴的一個眼神。

    倒是對手紛紛向他投去了短暫的視線, 模糊的光線下, 一個身穿和服的咒靈,一頭長發隨著風舞動。

    很像人,但不是人。

    “我以為你跑了呢,容器怎么樣?”

    真人百忙之間抽空問道, 厭青一撩頭發,給出的答案是:“被難亙帶走了。還有我沒跑,只是在劃分范圍,需要點時間罷了,不過現在可以了。

    “術式,死亡之詩。”以他為中心的一百米范圍之內的生命體都可以供他吸取養分,成為他的咒力。

    深淵神殿內。

    望月盡的脖子留下一圈紅色的細線。他神情冷漠站高臺,身后事拔地而起的奢華宮殿,宮殿外表雕刻的盡是青面獠牙的惡鬼。

    潮濕,腐爛,腥臭,每塊木頭里面像是蛀蟲成群蠕動,透著陰森,破敗的美。

    高臺下面是成堆的人骨,暗紅的血肉,發黑的泥土,以及被牢牢困在白骨組成的柱子上的五條悟和魔虛羅。

    上位者望月盡可以在他的領域內實施“暴行”。

    “又有一個學生學會開領域了真是可喜可賀啊!”五條悟雙手被類似蛇骨東西死死纏于身后,腳下是小土坡似的骨頭。

    他不走心地贊美著,說實話他們兩旁的樹林發爛發臭的吊死尸令他很難受,因為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同時也為望月盡領域的具體樣子而感到驚奇。

    “謝謝。”望月盡沒什么神情,但語氣很是禮貌回答:“還多虧了日車先生在我面前展開了兩次領域,不然就算我到了瀕死之際,也領悟不到的。”說完,之后他避開了那雙自信滿滿的藍色眼眸,抬頭向上望去。

    天空烏云密布,壓抑得讓人窒息。

    他心中納悶,自己的領域怎么會是這個樣子?說出的話卻和想的完全不搭邊:“五條老師,檢驗一下我的領域吧。”隨后望月盡手中多出一把實體的弓,咒力化形向天空射出一箭,輕描淡寫一聲:“怨魂。”

    積壓在天空中的烏云翻滾,形成完整的人頭地模樣,它們擠在一堆,吶喊,嘶吼,帶著滔天怨氣沖向束縛于高臺的無辜者。

    望月盡平視著五條悟,魔虛羅已經不再他的考慮范圍內,至今因他而死的無辜者變成的怨魂足夠支撐到殺死魔虛羅的那一刻。

    可五條悟還不行。

    而且現在的五條悟很明顯是真的再試試他的領域效果。

    如果「怨魂」對五條悟沒造成就算反轉術式都治愈不了的傷害的話,那么等到望月盡的一定是五條悟的領域……

    無量空處。

    望月盡抿著唇,大腦瘋狂運轉想對策,沒有任何對策。他和五條悟實力上的不對等,就注定了如今的局面。

    望月盡目不轉睛地盯著發出陣陣嘶吼,在高臺之下的怨魂。過了很久,他終于聽見了那句囂張至極的聲音:“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果然沒能制服五條悟啊,望月盡長長地舒克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反倒落了下來。

    因為他對于本來就沒有任何期待的事情,真是產生不了一點點失望。

    隨即望月盡的領域變得支離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五條悟的領域。

    望月盡做不出任何反抗,就陷了進去。

    那一刻望月盡瞪大了眼睛,完全一副迷惘的神情,屬于他的意識不復存在,此時腦子里全是垃圾信息。

    信息過載,大腦陷入了宕機狀態,五條悟的領域消失后,望月盡也仍站在原地發愣。

    五條悟一出來,眉頭一皺,立馬發出了來自靈魂的疑問:“怎么這么熱?”

    魔虛羅消失了。

    真人,里梅等都被纏住,無法趕到望月盡的身邊。五條悟環視戰場一周,沒動,輕松道:“我的活兒干完了,你們繼續加油哈!”說完,掏出手機給和信撥去電話:“和信,兩分鐘喲,把十方界帶……我也不知道具體位置啊,兩分鐘不帶來,扣你工資喲。”

    最后還加了句:“快點,快點!”

    接到電話立刻趕去的和信滿臉哀怨,在內心瘋狂吐槽五條悟:“真是謝謝你,特意存了我的手機號碼,不叫松本奈美,叫我!”

    三分鐘,和信幾乎跑斷了腿才感到戰地的外圍。他不敢輕舉妄動,不是怕咒靈誤傷了他,是怕咒靈因為認識他,不傷害他。

    所以他只敢在外圍大喊:“五條先生,十方界帶來了!五條……”下一句還沒喊完,五條悟一下子出現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給我,扣工資。”

    和信累到做不出鄙夷的表情,直接將十方界給了五條悟,滾吧,滾吧,麻溜兒的!

    打完一個又接著一個的咒術師,讓旱魃特別煩,要不是沒有望月盡的命令,都拖進領域弄死算了。直到望月盡中招眼看著就要被帶走時,旱魃不再戀戰,加大術式作用阻攔追她的術師,隨后直奔望月盡所在地。

    自己被祓除是小,但保全望月盡這件事是大!

    十方界:“請輸入指令。”

    五條悟:“就設置為……”

    旱魃:“領域……”

    “悟,住手。”夏油杰的一聲“悟”讓五條悟頓住,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里。之后一只帶有夏油杰咒力的咒靈從五條悟眼前飛過,卷走了十方界。

    夏油杰從重重咒靈中殺出來,向五條悟的方向走去,卻走向的是望月盡。

    要么祓除,要么永久囚禁,這兩個選擇附加在望月盡身上,他都不愿接受。

    雖然他和望月盡相伴地時間很短,但的的確確是付出了真心。“杰,你要干什么!”五條悟突然慌了,厲聲質問夏油杰。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有多么慌張,他聲嘶力竭地一句質問時多么的蒼白。

    時光仿佛扭轉了,好似新宿的那一天。

    夏油杰的臉色并不好看,或許他和五條悟一樣想到了新宿街頭吵架的畫面,但對于那段記憶,他永遠要比五條悟想得要多得多。

    天內理子的死,舊星盤教的涼薄,非術師的愚昧,以及他未完成的大義。

    他的理想,他的夢魘就如同時間這本書中不小心落下的一道丑陋的劃痕,只是隨著頁數翻過去了,不代表劃痕消失了。

    他不想讓他再多一個望月盡的心結。

    “杰……又一次嗎?”又一次拋下我?

    夏油杰聽出了五條悟聲音中的脆弱,堅定地搖了搖頭,可在五條悟看來顯得很是蒼白無力。

    “夏油先生,你為什么站在這里?!”緩過來的望月盡扒開旱魃的身體,看見夏油杰擋在他和旱魃的前面,根本不用思考就明白了事情的走向,所以壓抑著憤怒問。

    “主人,風懸。”旱魃靠近望月盡,在其耳邊小聲道。望月盡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旱魃的暗示的隱秘之處。

    夏油杰沒有理望月盡,一言不發地擋在其前面,至少阻止五條悟出手。

    就在五條悟和夏油杰對峙之際,渡鴉與敢死隊一樣,沖向每一位除二人之外的咒術師。讓真人和里梅,厭青面對圍攻,稍得喘息,之后風懸幾只咒靈將他們卷跑。

    咒靈陣營只剩下了望月盡,“夏油杰,我不需要你的幫助,而且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種人。你的大義在我眼中就是個完完全全笑話,你口中的猴子愚昧,無知,丑陋……難道你們咒術師有好得到哪去嗎?我將你復活,你今日也救了我,算是扯平了。”

    “杰,你要幫的就是這種混蛋嗎?”五條悟嘶吼道,這次是徹底的憤怒,若不是夏油杰擋在前面,他恨不得立馬將望月盡祓除。

    “我是咒靈,所以我沒有你們的虛偽,我就是恨所有人,恨你們,我就是想要你們死。所以不要再對我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了!”

    風懸在主人的授意下,飛向望月盡和旱魃。“想要阻止我,要么打服我,要么祓除我。夏油先生……還有五條老師。”

    2020年2月4日晚,抓捕望月盡的計劃失敗。次日,被死而復生的詛咒師夏油杰卷走十方界放置東京咒術高專校門口。

    第95章

    “靠譜嗎?”望月盡問, 低眸盯著山崖下的那處湖泊。

    湖邊是里梅和伏黑惠。

    里梅準備在那里舉行儀式,把宿儺從伏黑惠身體里引出來,而且不許他們靠近那里。

    所以望月盡和厭青等咒靈只能站在山崖邊遠遠地看著。

    “放心啦, 里梅不會害宿儺的, 萬一出事了,里梅會切腹自盡, 以此謝罪。”真人不著調地說著。

    望月盡聲音沉悶地“嗯”了一聲, 臉色突然變得有些不耐煩, 開口說:“把你的爪子從我肩上拿開,謝謝。”真人不動, 望月盡翻了個白眼, 又嘆了口氣,把真人的手給扒了下去。

    “「引」的儀式要三天兩夜,我們真的要一直站在這兒看嗎?”厭青站得很遠, 對開啟「引」的方法沒有半分好奇。

    望月盡沒搭話, 因為他站在這里, 一是好奇,二是為了確保伏黑惠的安全, 他要把伏黑惠完好無損地送回去。

    這時真人發出疑問:“那個叫文野……治的容器怎么辦, 硬闖高專?”

    “我去打個電話。”望月盡轉身就走,在確保他們沒跟來, 周圍沒人之后, 才給和信撥去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我在執行任務,有什么事?”

    和信周圍很是熱鬧,甚至可以說是人聲鼎沸,在嘈雜聲中, 望月盡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但和信冷淡的聲音將他拉了回來,馬上步入正題:“托養所那邊幫我請四天假,我這邊有事走不開。”

    “沒問題,五天后再來吧,那時候五條悟會出差。”

    至從八木良坦白了被望月盡威脅地事情后,和信幾乎成了新任東京咒術高專專用輔助監督。

    可以大致掌握每一個人的行蹤,但他每每想到忙得腳不沾地的工作,擠壓時間去管望月盡的事,都后悔不已。

    他還是比較適合被飛鳥白包養的清閑日子。

    飛鳥白……和信急向同行的咒術師比了個OK,便匆匆掛完電話。

    望月盡又回到了山崖邊。

    厭青已經走了,真人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我想你是要留下來的,我陪著你一起。”

    “隨便你。”

    真人接著道:“伏黑惠還是死了比較好吧。”

    “是你要他死還是里梅要他死?”望月盡不知道真人是否能聽懂他的言外之意——是你能殺他還是里梅能殺他?但他不想把這種表面其樂融融,但內里岌岌可危的狀態打破。

    縱使雙方都知道對方只是在利用自己。

    “我。”真人毫不示弱,“如果你不同意的話,那就看看儀式完成之后,誰的動作比較快?

    望月盡,到了最后一刻,你真的能對那群咒術師的人下手嗎?”

    望月盡一挑眉,語氣極度囂張,懟道:“我不僅能對他們下得去手,我還想弄死你們呢。”

    “啊,真的嗎?我真是好怕啊。”真人笑嘻嘻的。讓望月盡看了心煩,所以……

    “術式,深淵侵襲。”

    “我艸!望月盡,你TM來真的!”大量不堪的記憶讓真人痛苦地向后退去。

    “我不來真的,真當我跟你說著好玩的嗎?”

    望月盡接著召喚出子月刀,“子月血連,魂舞。”血色火焰燃起之后將真人籠罩的那一瞬。

    望月盡也隨著真人動用新垣竹的詛咒被火光吞噬了。

    望月盡咒力勢力一弱,籠罩真人的火焰熄滅不少,“望月盡,你不要忘了,你體內還有七淵種下的詛咒呢。”

    詛咒一發動,望月盡根本支撐不住,痛苦地卷縮在地上,用力捂住像是快要裂開的頭。

    他恨這個世界的一切,但最恨的是新垣竹!這濃烈的恨意是他的燃料,可以支撐他一直走下去。

    之前是,未來是,現在同樣如此。

    望月盡迫使自己松開捂住頭顱的手,五指深深地抓進泥土里,將泥土攥成一團。

    他想站起來,他要站起來,必須站起來!火焰繼續燃燒,灼燒著他同軀體一樣單薄的靈魂。

    他厲聲吼道:“不過一個小小的詛咒,能奈我何?”望月盡站起的那一秒,操起了他的刀。

    軀體和靈魂上的痛苦,永遠不會消滅他的意志,他將自由地選擇一切,并且堅定地為此付出他的全部。

    望月盡揮刀砍向真人,并且強行發動術式。

    “瘋子……”真人那句“瘋子”不知是在說望月盡還是再說他自己。

    山崖那邊巨大的動靜最終還是驚動了守在湖泊旁邊的里梅。

    里梅朝山崖那邊一瞥,巨大的咒力波動幾乎實質化的向四周擴散開來。里梅見狀一驚,立即造了一圈的冰墻,繼而建成一座冰屋,把湖泊圍得密不透風。

    自己則飛速向山崖那邊趕去,他非要看看那群混蛋到底在干什么!打擾了宿儺大人的復蘇大計,他一定會和他們同歸于盡!

    只過了兩分鐘,里梅就趕到了現場。

    那時,山崖已經被打爛了一半,周遭的植被幾乎全死,連“全尸”都沒有,地面坑坑洼洼,還殘留著咒力殘穢。

    里梅心悸了一瞬,隨后跟著打斗聲響追去,見到的望月盡和真人都傷痕累累,但誰也不愿意服輸停手。

    里梅神色很臭地下蹲,單手扶地,念道:“冰凝咒法,直瀑。”一道冰晶憑空出現在望月盡個真人中間,將他們隔開。

    “霜凪。”趁他們還未反應,里梅緊接著用冰將望月盡和真人控住。“你們老老實實待著,打擾了儀式,我的冰錐一定會貫穿你們!”

    “他要救伏黑惠!”真人吼道,像是高密的小孩。轉身的里梅隨之一愣,扭頭看向完全泄氣,垂頭喪氣的望月盡,“這事兒你先閉嘴。”

    說完里梅就要走,可走出不到幾步,身后響起望月盡啞掉的聲音:“伏黑惠必須玩好無損……我不會妥協的……”他說到做到。

    里梅止住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說道:“我無所謂,我只要宿儺大人能醒過來。”

    “自然,我還可以弄來文野治的身軀!”

    里梅背對著望月盡點點頭,繼續走遠,回到他追隨的人身邊,靜候主人的靈魂再次降臨。

    “里梅,你的術式什么時候消失?!”真人掙扎了幾下,無果也沒得到里梅的回答,便安安靜靜地待著。

    至少在我還是我的時候,高專絕對不能再死一個人!望月盡低垂著頭想,新垣竹的詛咒對他的傷害很大,這時的他半死不活了。

    ……

    「我叫桔梗語,十四歲的時候因為一場車禍,永遠地失去了父母,我的雙腿也因此失去了知覺,靠著輪椅和他人行動。

    現今十七歲,因為姨夫的工作,我搬出了托養所,和姨母還有姨夫等人在2月4日一起搬進了一所很偏僻的學校。

    學校很大方,為我們單獨劃出了一棟樓。我想這棟樓應該是宿舍,很像我一直居住的托養所,干凈簡約,環境也是寂靜清幽的。

    聽姨母說,這所學校的學生都不是普通人,叫我要有禮貌,不要想在托養所和家里一樣任性,我答應了。

    我不在意他們是否普通,是否只是蕓蕓眾生中最不起眼的那個,我在意的是我一樣大的他們能夠獨立行走,自由奔跑。

    我有時候會自己出去曬曬太陽,這里的學生相當少,少到換作普通學校的話,是幾個年紀都湊不出一個班的程度。

    而且他們還很忙,很少待在學校里,只是晚上會回來休息,有時還會聚集在操場上。

    我想知道他們要干什么,但每次都會被姨夫及時發現并且推走。姨夫告訴我不要去探究我不該知道的事情。

    有什么秘密呢?我很好奇。

    被推走兩次后,我不再出門,一直待在房間里看書也挺好的。倒不是因為被隱瞞而不開心或不好意思,而是我不喜歡除托養所之外的人接觸我……好吧,準確來說我是討厭姨母一家人!他們為父母舉辦葬禮,為我出康復費用,甚至沒動用一下屬于我的遺產……我本該感恩的,但我實在受不了他們的憐憫,我覺得我不需要憐憫,更何況是他們的。

    2月8日的時候,學校似乎發生了一件大事,外面很吵并且持續了很久。我沒出去,但聽姨夫安慰我們說,是一位外出很久的學生回來了,這里的師生都很高興罷了。

    過幾天會恢復寧靜的。

    這些話也就只能騙騙心智完全不成熟的智子表妹而已。但他們似乎都信了,因為他們或多或少知道姨夫的工作是什么,所以不得不信。

    可也因為知道一些,所以他們常常處于害怕的狀態,好像擔心自己那一天會被暗殺掉。

    這份相信,倒不如說是麻痹自己,以求心安。或許他們在夜晚也會咒罵姨夫,白天再恢復和藹可信,善解人意的樣子。

    這并不怪他們,因為死亡總是令人畏懼的,畏懼又使人真實。

    但我認為死亡也就那樣吧,活著可以,死了也行。陽光從不屬于人,世界也一樣。」

    桔梗語停筆抬起頭,視線通過開著的窗戶飛出,外面是陰天,沒有陽光。他看了還一會兒,才緩緩地寫下他最后的想記錄下來四個字。

    「她要來了。」

    第96章

    夜晚的高專下了一場小雨, 溫度也隨之低了幾分,微涼但不冷。雨后的空氣十分新鮮,吸一口, 沁人心脾。

    清晨天氣很好, 因為太陽出來了,八木良卻略顯煩惱。

    因為望月盡威脅他的事, 高專將所有與他關系密切的人都接到了學校里來。

    盡管這種做法使人感到惶恐和壓抑, 但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

    八木良翹著二郎腿坐在高專教室宿舍的床邊, 低著頭。

    妻子和女兒都在隔壁宿舍,此時應該還在睡覺。不用工作的時光, 八木良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

    只得一遍遍回憶以前和思考未來。

    他的思緒很亂, 所以突然想到了桔梗與。

    八木良有些擔心他妻子姐姐的這個孩子。因為桔梗語至從那場車禍后就變得沉默寡言起來,甚至變得很抗拒他們,但并不討厭托養所的工作人員的靠近。

    這樣一個孤僻的孩子突然且莫名其妙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應該會感到不適應吧。

    而他們應該會一直居住到在望月盡被祓除的那一天。

    2月4日晚, 抓捕望月盡行動的失敗讓八木良更加迷惘, 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到原來忙碌但安心的生活。

    八木良重重地嘆出一口濁氣,頭垂得更低了, 好像要埋進地里。

    這個姿勢持續了好一會兒, 倍感壓抑的八木良索性一倒躺在了床上,閉上眼睛放空大腦, 不再思考這些亂七八遭的事情。

    但過了幾分鐘。

    八木良忽然猛得睜眼, 再次坐了起來, 不過很快又站了起來。

    他才想起來照顧托養所照顧桔梗語的人今天會到高專!和信一早還給他打了電話,專門說了此事的。

    有了雖短暫但明確目標的八木良快速整理了一番,走出了宿舍。

    此時由和信駕駛的前往高專的車的副駕駛坐著一位的女人長相精致,妝容淡雅的女人正在小憩。

    看起來十九二十歲的女人外面套著一件米白色的大衣, 里面搭配的是件純黑高領毛衣,襯得女人的膚色相當的白。

    “你真的要穿成這樣嗎?”和信將車窗降下,從窗外灌進來的冷風沖淡了來自他旁邊的人身上的茉莉花味的香水。和信說出身旁人的名字:“望月?”

    望月盡感受到風睜開眼,將袖口湊近聞了聞,清香的味道被吸入,不難聞啊?

    “嗯……我現在的軀體是女性的身軀,只要待會兒你幫我把咒力錄入到結界中,我就有自信自己不會暴露。”

    “這個沒問題。不過……你又換身體了?”

    “那倒沒有。”望月盡邊說邊理了理劉海,“只是我的靈魂形狀改變了,身軀也隨之變化了。”沒想到真人的術式除了殺人之前,還具有“整容”的功能,但前提是要擁有足夠強大的靈魂,不會被徹底轉化。

    這個回答讓和信稍微松了口氣,身體改變,共噬就會失效,那他之前做了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隨著離高專越來越近,飛速倒退的景色望月盡就越熟悉。

    和信不再說話,望月盡也失去了聊天的興趣,單手撐著頭望著窗外。

    風吹起了他額前的頭發。

    一個小時后,高專校門口出現在望月盡的視線范圍內,校門口站著略顯疲憊的八木良。

    下車后,和信走在前,望月盡在后面。但當望月盡一靠近結界,刺耳的警報聲立馬就響了起來,傳入高專各個角落。

    和信倒是沒什么情緒波動,只是覺得吵鬧,微微蹙了眉。

    反觀望月盡和八木良驚慌的神情,動作簡直一模一樣!好像真的被嚇到了一般。

    警報聲還在繼續。

    今日沒有任務的虎杖悠仁幾乎是在聲音響起來不到一分鐘,就出現在校門外,雖然出場的動靜甚至比警報聲還要響。

    虎杖悠仁一見是和信,八木良,還有一個陌生女人在校門口附近,不由得頓住。默默收回攻擊的姿勢,但警戒不減,弱弱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釘崎野薔薇隨后趕到,和虎杖悠仁反應相差不大,猛得剎車,因為身形不穩扶住虎杖悠仁,不確定地詢問八木良:“八木先生,這兒有敵人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應該沒有吧。”周圍的陌生人只有結界邊緣的那個女人,但是跟和信一起來的,應該不屬于敵人。

    和信假裝扭頭和望月盡說話,之后走入結界,去到虎杖悠仁等人身邊,淡定德解釋,所以往身后指了指,“那位女士是在托養所照顧桔梗語的工作人員,本來前幾天就應該一起來高專的,但因為要與家里人解釋,晚來幾天。是一個擁有咒力但沒有生得術式的人,估計是他的咒力觸發了警報。”

    這番解釋,和信沒有絲毫心虛,相反十分流暢,像他說的都是事實一樣。

    期間刺耳的警報聲已經停止了,結界之外的望月盡還盡心盡力地演著害怕的模樣。

    “我待會兒帶她去錄入咒力。”

    隨著和信的話,三人將視線轉向望月盡。望月盡感受到視線,抬頭朝他們露出一個稍許驚慌的微笑來。

    沒有絲毫攻擊性的長相加上驚慌的表情,很容易讓人放松警惕,所以八木良點頭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

    女·望月盡由和信帶著走到虎杖悠仁等人面前時,十分有禮貌地九十度鞠躬,問好的聲音真真切切是年輕女子的。

    和信被驚到了,極力克制住才沒表現出來。

    “淺野紗……名字很好聽誒!”虎杖悠仁贊美道,釘崎野薔薇雖然沒有說話,但全程眼冒星星,顯然是十分喜歡望月盡的穿搭和妝容。

    “謝謝。”望月盡小幅度地鞠了一躬,起身看向八木良:“你是小語的姨夫吧,他經常和我說起你。”

    “啊,是嗎……”八木良不自然地撓了撓頭,他在看見這個望月盡的第一眼,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自己可是有家室的人啊!八木良在心中唾棄自己。

    和信則在內心瘋狂吐槽,怎么可以有人這么能裝?!!實在不想再看望月盡發揮他那惡心的演技了,急忙打斷:“我先帶他們去錄入咒力吧。”和信揉了揉眉心,說道。

    “咒力……是……”

    和信不想浪費口舌,什么都沒說直接往里走。表演欲爆棚的望月盡只好故意小跑著跟上,邊走還邊轉身和三人揮手拜拜,“再見。”

    釘崎野薔薇:“和信先生真是一如既往的壞脾氣呢。”

    虎杖悠仁:“嗯嗯嗯!”點頭如搗蒜。

    走遠后,望月盡才恢復如初,聲音也變成了正常時候的樣子。“錄完了,就直接帶我去見桔梗語吧,畢竟我來這兒的主要工作是照顧他。”

    “是嗎?”

    “是啊。”望月盡往嘴里送了一顆棒棒糖,很自然地回道。

    和信直接問:“你準備怎么把文野治轉移出去,需要我的幫忙嗎?”問完,和信腦子里瘋狂涌現許多種不同的方法和需要自己參與的環節。

    但沒想到望月盡會跟他說:“嘿,我這幾天研究中國古籍,學了一招五鬼搬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文野治運出去!”

    “哈哈。”和信配合著笑了幾聲,隨后無情地拆穿:“這并不好笑。”

    “哎呀,這個你就不用管啦,我自有辦法喲。和信啊,從現在開始,我的事就不要多問了。”

    和信關于他的事情已經知道太多了,不能再多下去了。盡管和信要比黑川琦靠譜,忠誠許多。

    望月盡想著,他覺得自己是時候該為和信謀劃一條后路了。這件事之后,和信就不能再待在咒術界了。

    第97章

    “你來了。”

    桔梗語在看見望月盡來的那一刻, 原本黯淡的眸子亮了亮,最后眼里殘留了些許光。

    “好久不見,我沒在的日子里, 吃飯了嗎, 睡覺了嗎?”

    有些不正常。

    望月盡又連續問了幾個“智障”問題后才說了句“正常”的關心的話語“這里居住得還習慣嗎”?

    桔梗語不在意對方的吊兒郎當,以微笑回答, 此時他心情不錯。

    望月盡可沒有什么職業道德, 沒有絲毫要檢查桔梗語是否健康的意圖, 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不到一秒后就躺了下去。

    “昨晚下雨了,能推我出去轉轉嗎?”

    “不要。“拒絕得干脆, 望月在床上打滾兒, 不得不說高專的床確實很舒服!“外面很冷,你會著涼的。”

    桔梗語沒有生氣,退步道:“好吧, 你先休息一會兒, 等你想了再和我一起出去吧。”

    “好誒!”于是望月盡安心地像一條蛞蝓趴在床上。

    可沒躺到三秒, 就有人敲門。嚇得望月盡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整理好著裝去開門。

    門一開, 門外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溫婉的女人。

    不等望月盡詢問, 房間里就響起了桔梗語的疑惑的聲音:“姨母你怎么來了?”

    “你姨夫說照顧你的人來了,我來看看。”八木夫人笑得和煦, 先是回答了桔梗語的問題, 之后向望月盡問好。

    望月盡趕忙回禮。

    八木夫人一手牽著八木智子, 另外一只手提著一些洗漱用品,“聽說我家先生說是一個女孩子,我就為你拿了一些用品,希望能用得上。如果缺什么, 都可以和我說的。”

    “媽媽,能回去嗎?”八木智子向下拽了拽八木夫人的手,怯生生地看著望月盡。

    在望月盡看向她的時候,一個勁兒往母親身后躲。

    八木夫人見狀,真切的笑容中多了幾分尷尬,“抱歉,她有些怕生,不要介意。”

    “沒事的,是個很可愛的小妹妹喲。”望月盡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蹲下來與八木智子平視,從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遞給小女孩,問道:“要吃糖嗎?”

    “emmm……”八木智子瘋狂地搖頭,“我不吃。媽媽,我要回去。”最后小女孩“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走廊里頓時熱鬧了起來。

    哭聲一起,八木夫人和藹可親的笑容也消失了,頗為尷尬,“抱歉,抱歉,我先把她帶回去,等會兒再來。”說完,八木夫人把東西交給已經站起來的望月盡,就急沖沖牽著女兒離開了。

    一走遠了,八木智子的就停止了哭泣,重新安靜的走廊中,八木夫人溫柔詢問的聲音能傳到望月盡的耳朵里。

    “媽媽,那個姐姐好兇啊。”

    兇?他兇嗎?

    難道是長相?不應該啊。

    “我表妹好像很怕你。”

    “我長得不漂亮嗎?”望月盡扭頭面對桔梗語,沒神情的臉給人一種不好說話的感覺。

    桔梗語下意識搖了搖頭,但猶豫了很久才說出:“很……好看。”

    “好看”二字一出,望月盡似乎像酷夏的冰,一下子融化了,展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伸手:“這顆糖給你吧。”

    “不需要。”

    “啊~想起來了,你很討厭他們。”望月盡兩個口袋都掏了掏,摸出一個新的,還是水蜜桃味的棒棒糖,“諾,給你新的。”

    這下桔梗語才接過,直接放進了口袋,很小聲很小聲地說了聲“謝謝”。望月盡只當沒聽見,提議道:“我們出去吃飯吧,這里的飯很好吃!特別是蕎麥面喲。”

    “好。”桔梗語突然一愣,抬頭仰視望月盡,“你怎么知道這里……?”

    莫名的,他看到的笑容使他緊張了起來。

    他之所以不抗拒甚至是有些喜歡望月盡,就是因為望月盡神秘……可以說得上是怪異,以及身上濃厚的死亡的氣息深深吸引著他。

    他第一次見望月盡的時候是午后,他剛睡醒,一睜眼就看見望月盡坐在他房間的沙發上安靜地看書。

    一切靜悄悄的,樹上的知了都罕見地沒有高歌。時間仿佛不在流逝,他以為是死神來了,他的人生終于是走到了盡頭。

    “是帶我來的人給我推薦的啊,你怎么呢?”望月盡彎腰在桔梗語眼前比劃了幾下,試圖喚回走神的桔梗語。

    “啊?哦,好,我們出去吧。”

    望月盡笑了起來,眼睛都成了一條細縫,看起來特別開心。

    這份正面情緒,似乎把桔梗語感染了,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臉上難得出現出一絲笑意。

    此時外面,太陽被烏云擋住了,透著一種濕冷,空氣中全是草木的清香。離望月盡近的,能在草木香中嗅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冷嗎,需要我回去拿件厚點的外套嗎?”

    桔梗語里面穿著一件短袖,外面套了一件不厚不薄的夾克,腿上倒是蓋了一層薄毛毯。

    總體上有些單薄。

    “還好,不是很冷。你餓嗎?不餓的話,就先帶我到處看看吧。”

    “好。”當然不餓啊,他可不需要吃東西,“你餓了的話,就給我說一聲吧。”

    然后望月盡就漫無目的地到處走,但總在緩慢地靠近他想要去的地方。

    盡管有些時間沒回高專了,但高專內的布局還能記住。

    越往那里走越冷,望月盡對溫度的感知不敏銳,是因為桔梗語冷得打了個噴嚏,他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溫度的直線下降。

    距離應該不遠了,望月盡不想回去給桔梗語拿衣服,所以直接將他米白色的大衣脫了,細心蓋在桔梗語身上。“你!”桔梗語把大衣扯了下來,大衣堆在腿上,“你不冷嗎?”

    “不冷。”望月盡直勾勾盯著前面的路,沒有細想桔梗語反應為什么這么大。

    高專時期,他很少來這里,對于去往薨星宮的路和薨星宮都不熟悉需要花一定的時間去探查。

    “不要往前面走了。”

    高跟鞋踏在地上的聲響越來越近,望月盡聞到了一股淡淡煙味,心中了然。彎腰再次溫柔為桔梗語蓋好,在耳邊囑咐道:“不要著涼了,不然會很麻煩的。”

    “前面不能去啊,對不起,我們現在就回去。”望月盡裝出一副十分抱歉的模樣,轉身面對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穿地得很單薄,平靜上下掃視了他一遍,最后微微仰頭,將視線停留在望月盡的額頭那里。

    “好高。”

    就算穿平底鞋,望月盡現在的身高也有一米八,作為一個女生,的確是很高。

    這怎么回?望月盡只能疑惑地“啊”了一聲。家入硝子收回視線,云淡風輕地笑笑,用咒力將夾在手指之間的煙熄滅了。“淺野小姐是吧,前面那里不適合外人靠近,所以請回吧。”

    望月盡好奇地往身后望了望,“好。”隨后就推著桔梗語往回走,與家入硝子擦肩而過。

    家入硝子往前走了幾步,將煙丟進垃圾桶,雙手插兜去往薨星宮。在走遠之前,回頭看了一眼身后。

    有些奇怪。

    真是倒霉呢,望月盡癟了癟嘴,再去薨星宮就難了,因為不能用走錯路這個借口了。

    不能提前探查就不能吧,望月盡安慰自己,或許過程會艱難點,但他要的結果一定不會,也不能改變!

    薨星宮地下,宿儺的最后一根手指……他勢在必得!

    第98章

    吃過飯, 望月盡推著桔梗語去了操場。

    不過在離操場很遠的地方就停住了,因為那里正站在虎杖悠仁,釘崎野薔薇, 還有醒來的伏黑惠。

    三人在談論什么, 望月盡有些好奇,但不能走太近, 距離過近會被發現的。

    但從三人的穿著上推測, 估計是要對練吧。一想起對練, 望月盡感覺身體有好幾處地方在隱隱作痛,好像自己被打了頓一樣……

    “這里不能待的。”桔梗語提醒道, 他實在不想看見八木良, 然后又一起回到宿舍。

    過了很久,桔梗語沒有得到望月盡的回應,也沒被推著遠離, 于是他帶著探究的目光仰頭看向望月盡。

    他第一眼就被望月盡那雙淺色的眼睛給吸引住了, 漂亮的眼眸中盛著冷漠和一種辨不清, 說不出的情感。

    好像他看見落滿灰塵的書桌和獨自一人坐在夕陽下的神情。

    桔梗語盯著那雙眼睛入了迷,直到望月盡蹙了眉才回神, 就想扭頭去看看操場是什么情況時。

    他的眼睛就被一雙冰涼的手給蒙住了, 接著耳邊響起望月盡溫柔的聲音:“我們回去吧。”

    桔梗語張了張嘴,想說拒絕的話, 可吐出來的只剩下一個“好”字。他還是沒看見這所學校學生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 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

    這一點點的好奇心他倒是能夠壓制住,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拒絕望月盡。

    之后兩人間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默,誰也沒主動說話。

    桔梗語本不擅長尋找話題,然后與別人侃侃而談。而且他一直想問的,不能在外面問。

    望月盡則是在思考虎杖悠仁的術式, 準確來說是宿儺的術式。

    剛才虎杖悠仁對戰釘崎野薔薇戀人和伏黑惠,使用出的宿儺的「解」,對伏黑惠的式神使用出了「捌」,盡管還很生疏,但依舊讓望月盡看到了一絲解決他一大煩惱的希望。

    望月盡不禁笑出來聲。

    桔梗語:?

    望月盡:“沒什么,不要問。”

    兩個人回到房間后,望月盡為桔梗語添了一件衣服,之后就滾到床上躺著了。

    身為病人卻沒得到重視的桔梗語看著躺得安詳的望月盡,只是微微地嘆了口氣,眉宇之間染上了一些無奈神色。

    桔梗語安靜地注視著望月盡的臉,想要說些什么,但嘗試了很多次都失敗了。他有些害怕,如果他說出來,而且他的猜測是對的,會不會給望月盡帶來麻煩,所以猶豫著。

    直到望月盡睜開眼,開口:“想說什么就說吧。”

    “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什么問題?”望月盡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示意桔梗語直接說。桔梗語問完后倦怠的神色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原本睜得大大的眼睛頓時瞇成一條縫,里面射出寒涼的光來。

    桔梗語沒問,是胸有成竹地陳述,“你和這里的人一樣的吧”。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桔梗語攏了攏稍后的外套,硬著頭皮補了句:“不要騙我。”

    我曾是這里的學生,望月盡說:“是的,我和他們一樣。”他難得在桔梗語露出認真的神色,“但你為什么會這樣覺得?”

    “因為你不像托養所的員工,沒有任何一家托養機構敢有你這樣的。”說這話時,桔梗語的目光自然而然看向了自己被望月盡霸占的床。“我想你專門來接近我,總是想得到一些東西的,但我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直到因為我,你進入了這里。”

    望月盡越聽臉上的笑容越盛,沒有反駁,因為桔梗語說的每一句都是對的。被拆穿之后,他也沒有任何有效的動作,只是抱著枕頭坐了起來。

    難怪他爛成那樣的工作,上面沒找他麻煩,原來是桔梗語替他瞞著的,“你真的很聰明,說的每一句都是對的。”望月盡調整好姿勢,靠著墻,繼續說:“為了名正言順地進入這里,我很努力,做了很多事。”

    望月盡說完,愣了很久很久,頗為惋惜:“但桔梗,你知道嗎?你本來不用死的。”

    桔梗語不知道或者沒有說出來,望月盡都不會對桔梗語動手。但他偏偏說了出來,還是當著他的面。

    桔梗語默認了自己的命運,甚至很高興,沒什么特別的反應:“在殺死我之前,答應我一個請求吧,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望月盡沒有一絲猶豫,“抱歉啊,我就叫淺野紗,不存在其余的真正的名字。”

    “好,那我就記住淺野紗。”

    從他再也站不起來之后,他周圍的所有人都是五彩繽紛的,耀眼美麗。唯有望月盡和他一樣,是沒有色彩的,單調暗沉。

    像一件落灰的舊物。

    所以他喜歡望月盡,只喜歡望月盡。

    被贊美了,但望月盡說出任何話來,也笑不出來。

    ……

    桔梗語睡下后,望月盡就來到了隔壁房間。他像以前在高專時一樣,睡不著的時候就搬著椅子到陽臺去看星空。

    東京咒術高專的星空特別好看,因為位置很偏,每一個星星都很閃。“小鬼,你終于肯放我出來了。”

    望月盡自顧自看著,十分隨意地說:“透透氣而已,把你憋壞了,里梅會把我做成壽司的。”望月盡雙腿翹在護欄上,右臉頰上多出了一張嘴。

    2020年2月7日傍晚。

    “腳凍僵了,你的腿僵了嗎?”

    至從望月盡和真人打架之后,里梅以防萬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他們的雙腿給凍住了。

    一句話想在儀式舉行地周圍待著,就都不許動。

    所以才有了真人問望月盡的話。打架歸打話,但說話歸說話,真人能主動問,望月盡也是能真地回:“我的腿也僵了。”

    被凍了幾天,包僵的。

    剛說完,山下的湖泊就出現了嚴重的咒力波動。

    望月盡和真人紛紛將視線移到湖泊周圍,他們就看見一個白點迅速遠離湖泊,跑出去兩三百米后,里梅升起一塊冰山擋在自己前面。

    什么情況,他們還處于疑惑之際,天地就一下變成了暗紅色。

    隨后以湖泊為中心的無數斬切飛速向他們襲來。

    “我艸。”真人低聲罵了句,想要移動,卻因為里梅的冰留在了原地。

    伏魔御廚子的最大攻擊范圍明明只有200米的!望月盡在心中咒罵,唾棄現在這種沒有“武德”的行為。

    不幸中的萬幸,向他們飛來的攻擊是普通的「解」,傷害較小。

    身軀無數次被砍斷,又無數次恢復,在這種幾乎沒有斷絕的攻擊下,望月盡依舊能完好無損,足以見得月十字的修復能力有多么的變態。

    更加幸運的是,困住他們的冰被斬碎了,可山崖也斬擊給弄碎了。

    望月盡和真人還來不及反應高興加逃跑,就雙雙掉了下去,重重地將地面砸出兩個大坑,然后被零碎的土塊掩埋住了。

    土堆成塊的土被分割成了小碎塊,漸漸變成了紅色,斬切攻擊持續了幾分鐘才停止。

    從土下爬出來的望月盡雖然身上沒有一絲傷口,但渾身都是血。稍后出來的真人也沒能好到哪里去,因為咒力消耗太大,而變得萎靡不振。

    真人提著最后一口氣嚷嚷道:“里梅,你下次能對我們靠譜點嗎?!”靠譜不止要對宿儺啊,也要適當照顧照顧他們才行啊!

    里梅不屑地瞥了一眼他們,“切”了一聲,沒管真人的控訴,徑直走向湖泊。

    原本一直浮在湖泊中央的伏黑惠在有一顆暗紅的,質地類似于玉石一樣的圓球出現在他的頭頂正上方后,就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注意到時,伏黑惠已經完全淹沒于水中,嚇得望月盡大驚失色,趕忙飛奔快去,毫不猶豫地跳進湖里去撈完全沉下去的伏黑惠。

    玉石則在里梅站定湖泊邊緣后,自動飛到了里梅的手里。

    “里面裝著的就是宿儺嗎?”真人盯著湖泊看了一會兒后,扭頭看向里梅,視線準確無誤地落在那顆雞蛋大小般的紅色玉石上。

    里梅將玉石放在手心中抬起,竟比夕陽的余暉還要奪目,其中蘊含著可怖的咒力。“可以這樣說,只要找到合適的容器,宿儺大人就能復活了。”他的神就會再次降臨在他身邊!

    然而下一秒,他的神就被望月盡搶跑了,給他留下了一閃而過的影子和一臉的湖水。

    望月盡濕漉漉的,白色和服上的血因為水的緣故,慢慢向四周暈染開來。

    他單手抱著伏黑惠,另外一只手拿著玉石,“這不和我的咒力寶石差不多嘛。”

    “望月盡!!!還給我!”當玉石離開他手心的那一秒,里梅幾乎就快暴走了,顧及這玉石不敢直接動手,但惡狠狠的視線恨不得在望月盡身上燙出一個洞來。

    望月盡不為所動,仔細欣賞著玉石,隨后視線一瞥,對上里梅赤紅的雙眸,微微一笑。

    將伏黑惠放好,在里梅恐怖的眼神下將玉石吞了下去。

    里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人:“啊?!”

    臉上瞬間就出現獨屬于宿儺的紋路,望月盡張開口,發出聲音。

    “里梅,又見面了!”

    “是宿儺大人!”里梅一秒雷暴雨轉晴,立即恭敬地跪下。

    這次到沒忘把真人拉下去一起下跪。

    第99章

    “起來吧。”

    里梅剛想遵命, 就在起身的前一秒,意識到了不對!

    這個聲音不是宿儺大人的,是望月盡……于是立馬低下頭, 繼續老老實實地跪著。

    在內心瘋狂咒罵望月盡!并且堅信宿儺大人一定能成功搶到望月盡的靈魂的, 之后再用「絲」壓制望月盡的靈魂,也勉強能成為一具適合宿儺大人的容器。

    “砰”了一聲, 隨后響起真人的呼叫:“里梅起來了, 望月盡暈過去了。”

    嗯?宿儺大人!!!!

    怎么可能!

    望月盡的靈魂被拉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睜眼看見的第一個場面就是一個長相, 穿著和他都完全一樣的人坐在堆積成山的尸骨的最上方。

    而他們的頭頂上是超大型骨架構成的穹頂。

    那人見面第一句就是:“小鬼,你太弱了。”

    望月盡臉一黑, 隨后說了句“謝謝夸獎”后, 扭頭向后看去,他的身后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散發著陰冷如冤魂般的氣息。

    視線下移, 在光與暗的交接處, 零零散散分布許多塊尸骨。

    宿儺整個身子靠進尸骨王座里面, 奇怪地歪了歪頭,有些懷疑面前這小子是個智障, 更是毫不客氣地當面銳評:“里梅找的容器還真是垃圾中的垃圾啊。”

    身體“孱弱”就算了, 腦子也不好使。

    “什么垃圾,我不是你的容器喲。”望月盡一擺手, 將頭扭回來, 十分認真地說:“我是你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下一秒, 這個空間充滿了宿儺肆無忌憚的笑聲。“一個體智雙殘的小鬼罷了,我憑什么和你合作。把你殺了,這具軀體我照樣能用。”

    “一具軀體罷了,您有能力拿去便是。”望月盡認真嚴肅中多了幾分恭敬, 但言語卻跟“恭敬”沾不上邊兒。“就看您是否能夠壓制我的靈魂了。”

    望月盡張開雙臂,裝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這副樣子,宿儺看了火大,但他壓制不了望月盡的靈魂這是不爭的事實。

    最多也只能爭個平手,讓這具軀體一直保持沉睡。這樣看來,倒是比虎杖悠仁那小子的情況還要難搞幾分。

    于是宿儺沉思了,故技重施?不大可能,下面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一個好人。

    還是要多觀察一陣子,才好對癥下藥。

    望月盡看著沉思的宿儺也歪了歪頭,開口打斷:“不要想啦,你的仆人已經為你挑選好容器了,但具體執行人是我。”

    宿儺眼中寒光一閃,瞇了起來,“你身上有七淵的氣息……”宿儺瞇了瞇眼,“模樣也很像,你是七淵的……”

    突如其來的話題讓望月盡把要說的話給咽了下去,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是望月盡如實回答:“七淵是我父親。”

    宿儺卡了一下,淡淡地“哦”一聲,隨即道:“那你真的不會是什么好人了。”

    “……”

    望月盡翻了個白眼,好人?他連人都不算。

    “里梅為我準備的容器在哪里?”

    “東京咒術高專。”望月盡直視著宿儺的眼睛,頗為自信地回答。

    他要把宿儺帶進高專,而不是把文野治帶出高專,這便是他一開始的計劃。

    他從始至終都不相信八木良不會背叛他,反而相信八木良一定會做出問心無愧正確的,同樣令他意滿的選擇。

    在看見他的殘忍之后,為了無辜慘死的人數不再增長,選擇向高專高密。

    八木良反水的事情暴露后,高專必定會保證他以及他身邊人的安全,將人接到高專內保護起來。

    正好望月進需要的就是那一批能夠名正言順進入高專的普通人,好讓他帶著宿儺混跡其中。

    “我說過我有辦法進來。”

    望月盡臉上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很平靜地訴說這一事實。宿儺也只是敷衍地回應了幾聲,之后問道:“你什么時候去找容器?”

    “為什么要找,我知道容器在哪里。”文野治應該是在高專有專門的醫療部,至從釘崎野薔薇被他復活后,高專就修了一個醫療部出來。

    他大概記得具體位置。

    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需要在等等。等待一個留守高專的咒術師不止三個,但五條悟能趕到的好時機。

    宿儺:“……”

    望月盡撓撓頭:“其實我很好奇擁有的另外一個身體的你和五條悟到底誰會贏。”說話之間,宿儺就已經回去了,他可沒興趣聽小鬼講話廢話,也沒興趣欣賞千年還一個模樣的星空。

    宿儺不理他,望月盡表示無所謂,看著星空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望月盡睡著后,星空被不知從何處飄來的數片烏云給遮住了。

    深夜時分,高專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雨滴小,但和絲線一樣,連綿不絕。

    在陽臺上睡過去的望月盡感到一絲涼意,因此醒了。

    一場春雨一場暖。

    春日每一場雨后的氣溫都會上升一點點,直到進入夏日的酷夏。

    因為是坐在椅子上睡去的,望月盡感到身體各處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酸痛。

    聽著雨聲,望月盡突然來了興致,他想去看看自己曾經的宿舍現在是何種模樣。

    說干就干,望月盡像鬼一樣出現在男生宿舍里面,然后輕車熟路地找到自己的房間,溜了進去。

    房間里面的陳設沒變,就連他的私人物品都好原封不動放在他叛變之前的位置上。望月盡看著眼前景,指尖輕輕劃過落滿灰塵的桌子,抬起手后,指尖堆積著一層厚厚的灰。

    一擦便干凈了。

    除了滿房間的灰,這里沒少一件東西,也沒多出一件。一時之間,望月盡有些恍惚,好似他只是去執行了一件時間很久,地點很遠的任務。

    過了很久,望月盡才搖搖頭,將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搖散,文野治醒不過來了,水華蓮衣離開了,一切都不可能回去。

    文野治的心結是死結,他的也是。

    望月盡揉了揉眉心,來這里的興致一下子消失殆盡,憤然離去。

    清晨的時候,雨停了。

    雨一停,望月盡換了一套稍微厚點的連衣裙,再套了一件外套出去了。

    食堂內,和信正在吃早餐,聽見有腳步聲,無意瞥了一眼,發現是望月盡后,瞬間警戒了起來。

    待到望月盡走到他身邊后,才敢小聲地詢問:“你要動手了嗎?”望月盡搖了搖頭,不明白和信為什么對這件事這么上心。

    反觀他,好似一個隨處轉悠的大爺一樣清閑。

    要是和信聽得見望月盡的心聲地話,肯定會忍不住罵人!這可是在高專,一個不小心,望月盡真的會被生擒。

    真到了那個時候,他想在運回望月盡的途中動手腳,都沒有途中,直接就被囚禁了。

    望月盡去端了一碗烏冬面,坐在和信不遠處,沒吃一口,先輕聲地問:“五條悟好久回來?”

    “不能確定,但估計是明天或者后天。”為了望月盡,和信打死都不跟五條悟去美國,為此被扣了三個月的工資,還欠了松本奈美一個天大的人情。

    當然如果同行對象不是五條悟的話,可能人情會小一些。“根據我的推算,今天應該就會從美國飛回來。落地時間不知道。”

    “那乙骨憂太他們的任務安排呢?”

    和信停下筷子,望著自己碗里的炸天婦羅,思索了一會兒,“最近應該都沒什么任務,但不能確保突發事件。”

    “今天呢?”

    和信斬釘截鐵回道:“都沒有。”畢竟現在是春天,咒靈的數量較少。而且現在咒術界最大的麻煩就是坐在他對面咒靈。

    除了去世的Echo校長能準確定位望月盡的位置之外,偌大的咒術界再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

    有類似術式的,沒足夠的咒力,有足夠咒力的,卻沒有能定位的術式,就這樣讓望月盡躲了一天又一天。和信每每想到這里,都不禁發笑,認為上天都在幫助望月盡。

    而且Echo的死至今是個迷。

    走神之際,望月盡匆匆吃了幾口面,突然對和信說:“今明兩天,我可能就會動手,到時候你趁亂離開高專。”

    和信一聽眉頭一皺,詫異道:“不能延后幾天嗎?最近乙骨憂太他們都會在高專。”

    “我……”望月盡剛想開口,就聽見食堂外響起了清脆的腳步聲,于是閉嘴低頭專心吃面。

    “哈,和信你在這兒啊。”

    這聲音……好熟悉是怎么回事?望月盡克制住了抬頭去看的好奇心。對面的和信卻站了起來,“水華女士,你怎么來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嗎?”和信把自己接到的任務全都想了一遍,沒有有關水華凌的,所以不解地問道。

    “沒什么大事,就是北海道那邊缺少輔助監督,想問問你能否去那邊支援一段時間。”

    “那邊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按理說一個地區的輔助監督都是固定的,不會輕易轉調。但也有例外,就比如望月盡大量屠殺輔助監督的那段時期……并且那種輔助監督不足的狀態維持得相當久。

    作為新人的他都快忙瘋了!

    水華凌指了指還在慢條斯理吃面的望月盡,“這位是?”

    “淺野小姐,是照顧八木先生侄子的人。水華女士,我們移步吧。”

    在和信和水華凌即將消失在望月盡的視野范圍內時,望月盡抬起頭朝門口看了一眼。

    但恰恰是這一眼,正好對上回頭望的水華凌,兩人就這樣措不及防地對視上。

    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這是水華凌對這時的望月盡第一感覺,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而在望月盡看來,水華凌一點都沒變,依舊是那么盛氣凌人,一切挫折都無法將其打敗。

    既然是北海道那邊有事發生,望月盡沒太在意這一眼對視,低頭一邊吃面,一邊猜測大概率和地獄門有關。

    事情也的確如他所料。

    “地獄門被新去駐扎的咒術師驚擾了,吸引來了很多咒靈,形成了小型咒靈潮。

    由于事發突然,北海道那邊死了許多人,其中中低級咒術師和輔助監督也死傷了不少。相關工作人員缺少,后續清除工作展開得有些艱難,上報之后,高層讓我們自己去借人手……”說到這兒,水華凌頓了頓,無聲地嘆了口氣。

    特別后悔自己是日本的咒術師,咒術界的高層只知道追逐權力和斂財。

    中國那邊情況會好上很多,雖然也會有單人,雙人執行任務的模式,但是遇見咒靈潮這種情況,咒術總部會快速組成一支由高級咒術師組成的軍隊,進行統一的圍剿,集中收尾。

    “當然你不愿意的話,我們也無法強迫你。”畢竟這活兒沒好處,風險還大,全憑對自己這份事業的熱愛。

    最后一句話,水華凌在內心想想都覺得假得不得了。

    出乎她的意料是和信爽快地答應了。

    既然飛鳥白和望月盡最后的目標都是地獄門,和信覺得自己應該去那邊。

    “等我忙完這邊的事就去,我能幫上忙也算對得起我輔助監督的身份了。”和信望著屋檐外面,神情專注未干的地面,說道。

    水華凌佩服地拍了拍和信的肩,不著調地給和信打預防針:“謝了,那邊……等著你的任務相當精彩!”

    把東京咒術高專的人借到手之后,水華凌還要去別處繼續借,所以沒做過多停留,便離開了。

    一墻之隔偷聽的望月盡感受到水凌的遠去,開口:“你不該答應的。你應該在眼下這件事之后離開高專,然后徹底脫離咒術界。”

    “可能吧。”和信不在乎地聳聳肩,“但我去了,對你總會有利的。”

    對你有利,就是對飛鳥白有利,這就可以了。而且飛鳥白能為了這些事情而死,他一樣也能。

    和信朝望月盡揮了揮手,漫不經心:“我先走了,祝你行動順利。”

    “沒想到你居然關心同伴的安危的意識。”

    宿儺突然出現,望月盡急忙抬手捂住臉頰,“這是在高專,請有點身為詛咒的自覺好嗎?”

    “自覺?我怎么可能需要那種東西。只要你把身體的掌控權給我,半個小時內,我能踏平這里!根本不需要這般鬼鬼祟祟。”

    確實!望月盡點頭認同,但他拒絕:“不可能,想都不要想。”不同意之后,望月盡突然感受到一股拉力,雙眼,視線飛速模糊起來,雙眼一閉,直直地倒了下去。

    幸好周圍沒人。

    再睜眼,又是宿儺的內心世界,望月盡感到一陣無語,不客氣地吐槽:“都一千來歲的人了,可以不那么幼稚嗎?!”氣不過的望月盡還撿了一個骨頭用力向宿儺扔過去。

    可惜骨頭在距離宿儺只有半米的時候,被術式切得四分五裂,掉了下去。

    “哪又怎樣?”宿儺一挑眉,饒有興趣地看著望月盡。除了長相,咒力,術式之外,身上再沒有七淵半點影子,最重要的是對咒力的掌握,術式的運用不及七淵的千分之一,甚至合格都算不上。

    不管怎么說,怎么看,都還是一件殘次品。犧牲自己,留下這樣的詛咒來完成打開地獄門的任務,宿儺只覺得七淵大概率是瘋了。

    感受到對方眼中的蔑視,望月盡冷靜了下來,“那好啊,我們就這樣耗著。如果能和詛咒之王一起封印在十方界,也是我莫大的榮幸。”

    “哼哼~小鬼,這種程度的威脅對我不管用。”宿儺換了一種姿勢靠在尸骨做成的王座上,擺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望月盡有自知之明,和詛咒之王動手,輸得肯定是他,所以干脆坐在了地上,耗著。

    但望月盡終究是太過年輕,沒有宿儺沉得住氣,主動打破詭異的的沉默,“我可以把身體給你掌控,但你要告訴我,羂索制造咒物的方法。”

    “可以。”沒用的東西隨便舍棄也不會感到心疼,所以宿儺答應很快,幾乎是不假思索。

    望月盡也沒有得寸進尺。

    各懷鬼胎。

    “對了,不要打亂我的計劃喲,不然我就和您玉石俱焚。”說完望月盡就主動讓出了身體的掌控權。

    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望月盡甚至無法在宿儺的壓制下窺探到外界的信息,只能坐在與自己領域一般無二的空間中走神。

    真正地與尸山血海為伴。

    再次獲得身體的掌控權,時間已經來到了傍晚。清醒不到五分鐘,就響起敲門聲,“淺野,你在里面嗎?”

    宿儺干了什么?望月盡暫且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后,起身開門。

    門外的桔梗語沒料到望月盡真的在里面,臉上驚喜一閃而過。“我找了你好久,沒想到你就在隔壁。我還問了八木……”

    “抱歉,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找我事有事嗎?”望月盡邊說邊將桔梗語推了進來。

    心里卻是猜想宿儺掌控他身體的那段時間應該是去了高專之外的地方,但這也僅僅是猜想罷了。

    之后他腦海里自動浮現出一句話——桔梗語已經沒用了。他搖了搖頭,扯出一個微笑蹲下身與桔梗語齊平,抬起一只手撫摸上少年的頭,溫柔得有些詭異:“記住今晚不管發生什么,都不要出門!”

    一如既往的,桔梗語回答了一個“好”字。

    ……

    “喲,小鬼終于按捺不住了,開始行動了嗎?”

    “呵,你不是掌控我身體之后要踏平這里嗎?”

    “小鬼,對我做了什么感興趣嗎?”不等望月盡故意說出“不感興趣”四個字,然后出言諷刺。

    宿儺:“當然,就算你感興趣,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

    望月盡翻了個白眼,抿了抿唇,十分不耐煩地說道:“那你還是真該死啊!”

    望月盡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走錯路了,往四周瞧了瞧,調頭往回走。但一轉身就看見了釘崎野薔薇,剛才釘崎野薔薇在他身后!

    與此同時,釘崎野薔薇喊道:“淺野小姐。”

    望月盡瞬間冒出一后背的冷汗,把雙手往后一背,雙手運起了咒力,疑惑發問:“啊,是有什么事嗎?”

    為什么他沒有感覺到釘崎野薔薇的氣息!!!!望月盡保持微笑僅僅思考了一秒鐘,便得出結果,一定是宿儺干的!

    宿儺在他之前察覺到了釘崎野薔薇的氣息,順便封閉了他的感知……望月盡默默在心里將宿儺的祖宗十八代全都問候了一遍。

    “就是天快黑了,早些回宿舍好,還有就是我想問問你的衣服是在哪里買的,有具體的商店嗎?”

    天的確有些暗了,釘崎野薔薇站在暗處,所以望月盡沒有特別去注意。

    詢問這個問題的話……望月盡也只能張了張嘴,最后啞然。因為這些衣服都是難亙為他準備的,只好隨便糊弄過去:“以前逛商場隨便挑的,具體的店記不清了,抱歉啊。”

    釘崎野薔薇語氣中透著顯而易見的失望,“那好吧。晚安,淺野小姐。”

    “晚安。”望月盡抽出一只手做了個拜拜地動作。目睹釘崎野薔薇離去后,才徹底松懈下來,趕去咒術高專內部的醫療部。

    醫療部內寂靜無聲,望月盡走路的聲音一聲聲回蕩在走廊內。

    走廊光滑的地板上鋪張著成塊的月光,望月盡十分耐心地一層一層地尋找。

    此時紋身再一次在他的臉上浮現出來。

    高專的學生生病受傷,會由家入硝子使用反轉術式幾乎治療,之后再在宿舍修養一段時間,所以醫療部幾乎沒有人,特供給家入硝子做研究什么的。

    但文野治不同,他是一個不可能醒過來的人,一直會一個人靜靜地躺在病房內。

    春夏秋冬不斷輪換,仍時光再匆匆流逝,也帶不走他的一點歲月。如文野治所愿,他的時間一定停留在文野誠還沒去世的時候。

    望月盡站定在文野治的病床邊,他的影子在月光下很長,再次想起文野治那副決絕的神情,還是狠狠地皺起了眉。

    “這就是我的容器?”

    望月盡粗暴地把自己的小拇指掰斷,一擰連著皮肉扯了下來。滴落下的血滴落在文野治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與消瘦的臉頰上。

    “是這樣轉移吧。”望月盡問了,卻十分篤定他的行為是正確的。

    宿儺一語點出重點:“那時你在新宿?”

    “不在。”望月彎腰一手掰開文野治的嘴,一手將斷指送入文野治口中,“適應適應新身體吧,或許會……”待會兒會要打架喲。

    一道突如其來的斬擊將望月盡兩條手臂切斷,掰開和塞喂的手臂無力地倒在文野治身旁。

    斷臂處血液飛濺之后又迅速重組,長成兩條新的手臂。望月盡詫異地扭頭看去,那道斬擊是虎杖悠仁使出的「解」。

    還沒脫口的話居然真的發生了!

    “望月盡!”被認出來的望月盡一愣,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認出來,但這現在顯然不是思考的時候。

    文野治的病床邊的窗戶炸開!是禪院真希破窗而入,揚起噬魂刀砍向望月盡,順帶還惡狠狠罵了句:“畜生!”

    不到一分鐘,文野治病房內多出了許多人,將望月盡團團圍住。

    不過有兩件是值得他松一口氣,一是乙骨憂太沒在,二是五條悟還沒有回來。

    ……

    白天,正準備離開高專的水華凌心思全然不在接下來要去哪里尋找支援,反而在不久前匆匆一眼的女人身上。

    那張臉,似曾相識。

    到底在哪里見過呢?水華凌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站定在原地仔細地回想到底在哪里見過那張臉。

    在哪里見過與那張十分相似的臉。

    一只手突然拍了拍她的肩,嚇得她大腦直接死機,重啟之后,漸漸浮現出一張臉來。

    “和信那邊談妥了嗎?”家入硝子懶得管水華凌的異樣,開門見山地問。

    “嗯嗯嗯……他答應了……家入校長,那個淺野小姐你那里有完整的資料嗎?”

    “這個嘛……”家入硝子聳了聳肩,“受高專保護的非術師的資料都是和信和八木良在管理,沒經我手啦。”說起來,她這個校長是有些不稱職,但無可厚非,她這回也是臨時頂上來的。

    可做不到夜蛾和Echo那般認真負責,能偷懶就偷點懶吧。

    總比五條悟當校長什么的要好,五條悟只會比她更不靠譜!

    于是水華凌就向她投來了質疑的目光。家入硝子假裝咳兩聲,“淺野小姐是有問題嗎?”這話說的不像詢問,倒像是肯定,“她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你呢?”

    水華凌:“她長得像一個人。”

    “誰?”

    “望月盡。”

    家入硝子愣住了,掏出手機打開相冊翻出在懸賞榜上截下來的望月盡的照片,湊到水華凌面前。

    白發血眸,疑惑歪頭,“哪里像了?”

    “不是,是還在高專時的樣子……”水華凌揉了揉眉心,有一瞬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高專時期的望月盡有幾分女相,隱隱能從那個姓淺野的女人臉上看出……但終究是沒有直接證據,水華凌索性不再解釋:“就當我沒說吧,我先走了。再見,家入校長。”

    “啊,再見。”

    水華凌走后,家入硝子則站在了那里沉思。還是做些校長該做的事吧,一定要比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同期靠譜才行。

    所以她撥打了釘崎野薔薇的電話,讓其代跑一趟,她先試探試探淺野紗再說。

    可憐她連試探的機會都沒得到,那個名為淺野紗的女人不見了,高專各處都不見其蹤影。

    家入硝子不咸不淡地嘆道:“還真有問題啊。”不會還真是望月盡……

    ……

    “還是沒找到嗎?”

    面對釘崎野薔薇的詢問,伏黑惠搖搖頭。虎杖悠仁垂頭喪氣,勾著腰,找累了的樣子,“我反正是找遍了,都沒找到……”

    “真希學姐他們呢?”

    伏黑惠抬起一掌拍在虎杖悠仁背上,將虎杖悠仁彎著的腰一下給拍直了,“也沒有。”

    “我再去宿舍那邊找找,你們去別處再看看吧。”

    虎杖悠仁一秒容光煥發,“好!”干勁滿滿。

    三人分開行動。

    教師宿舍也沒有,八木先生和桔梗語也不知道其夏洛。一無所獲的釘崎野薔薇隱隱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決定和虎杖悠仁匯合再說。

    但她在回去的路上遇見了。

    不得不感嘆緣分這東西的奇妙之處。

    “那你還是真該死啊!”

    “淺野小姐……”釘崎野薔薇沒立刻辨別出她剛才聽見的男聲,但喊出來名字之后就后悔了。

    那個聲音她絕對不會記錯,絕對不會!!躺在病床上

    他們苦尋不到的人,居然就在高專里面,在他們身邊!釘崎野薔薇第一時間感到可笑,繼而是緊張感襲來,一秒籠罩全身。

    那人的名字像電腦病毒一樣侵蝕著她的大腦,隨后彈出滿屏的紅色警告……此時釘崎野薔薇十分情形她站得地方很暗,望月盡不會發現她的異常。

    但她能感受到不遠處的望月盡與她一樣的慌張,大腦頂著病毒的侵害瘋狂思考,最終想出了看似合理的問題——衣服在哪買的問題。

    最后,釘崎野薔薇給家入硝子打去電話,只有一句話:“家入校長,望月盡是淺野紗……”

    ……

    “雖然來得早了些,但問題不大。”望月盡輕松地躲過禪院真希的噬魂刀。

    一刀接著一刀,望月盡被禪院真希逼得離文野治越來越遠,眼看著虎杖悠仁等人即將加入戰斗和文野治即將被轉移。

    望月盡不再閃躲,迎著禪院真希的刀沖了上去。別砍成兩段的軀體瞬間被重組好,望月盡穿過禪院真希,沖到狗卷棘身前,“術式,深淵侵襲”。趁對方愣住之際,望月盡緊接著再一次扯下小拇指,直接塞進了文野治喉嚨里。

    這一過程,不到十秒。

    小拇指順利被塞了進去,經過食管落入文野治的胃里。

    “我以為這具容器病了,沒想到是‘死了’啊。”吃了十九根手指,完整肉身,重新擁有軀體的宿儺一現身,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下一秒,狗卷棘就被咒力沖擊打進了墻里。

    “差不多吧。”望月盡沒有被恐怖的咒力壓制住,走向了窗邊,探頭往下看了看。

    挺高的。

    寂靜的病房內針落有聲,“小鬼……”不時有瓦礫錯落的聲響。

    “是和信嗎?”

    宿儺:?

    其余人:!

    “幫忙打電話給五條悟,就說宿儺夜襲高專。”望月盡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掃”干凈窗臺上的玻璃碎渣,面向房間坐了上去。“消息傳遞完了,就千萬不要回高專了,因為你已經暴露了。”

    仍在通話中,但手機已經被望月盡捏碎了。

    房間內的人被望月盡這一舉動搞得有點懵,在宿儺強大的咒力的壓制下幾乎動彈不得。

    “放心!你們的五條老師馬上就到,祝你們好運。”

    “子月血連,魂舞。”火焰充斥了整個房間,望月盡在大火中往后倒了下去。

    他的咒力攻擊沖破了宿儺的咒力壓制。

    不要懼怕強者,逆境會使人成長,所以去以命相搏吧。

    留在房間里的禪院著希等人在與宿儺艱難打斗的五分鐘后,薨星宮單獨的結界警報響徹整個高專。

    但沒有一個人能前去阻止望月盡。

    硬闖薨星宮,成功拿到想要的東西后,望月盡站在樹上看向快成廢墟的醫療部。

    如果五條悟能夠及時趕到的話,此次詛咒之王現世不會死一個人。

    望月盡在賭。

    賭宿儺能發現自己的靈魂還不能完全適應文野治這個容器,使用不出全力,賭宿儺會忌憚五條悟從而急于脫身,不取高專任何一人的性命。

    好在他賭對了。

    存在于醫療部的強勁咒力在短暫的爆發后,消失了。望月盡松開抓著樹干的手,知道自己也該走了。

    桔梗語,八木良等人殺不殺都無所謂。東西到手,這些人在他眼里這些人都沒了利用價值。

    可在逃走的路上,他偏偏遇見了八木良。

    “八木先生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聲音低沉,是明顯的男聲,與望月盡此時甜美的女性外表十分不搭。望月盡身穿的純白的連衣裙上開門了紅色的花朵,在月光下看去,是一件值得任何贊美的裙子。

    可在望月盡身上盡顯詭異,像是含冤而死的人。

    “你是望月盡……”顫抖的聲線透露著八木良的不確定。在望月盡承認之后,他“撲通”一下,跪得干脆利落。

    “你干什么!”望月盡被嚇得后退了一步,只聽八木良說:“我對不起你,但請你放過我的家人,我愿自刎謝罪。”

    他不想殺八木良,“我不會殺你,我也不會殺你的家人,朋友。八木先生,你的選擇在我這里百分百正確。因為你的反水,我才能混進高專,文野治和宿儺的手指我也收下了,對此,請您接受我的謝意。”

    有時候沒有良心反而是件好事,如果八木良沒有對他心懷愧疚,沒有對高專,對被他殺死的人心懷愧疚的話,他的計劃不可能這么順利。

    他發自內心的感謝八木良,也對八木良懷揣著最濃烈的惡意。

    死是解脫。

    活著受罪吧,如果不能放下的話。

    望月盡換了一個方向離開,他余光瞥見醫療部的方向燃起了熊熊烈火,那火似乎有生命般快速蔓延,朝著教師宿舍的方向燒去。

    如果大火燒死了他的家人,估計真的一輩子都放不下。

    于是……“旱魃。”

    出了高專,“小鬼,利用我,利用得順手嗎?”

    第100章

    “包順手的。”望月盡說完, 就自己的后腰處被一只手觸碰到了。下一秒背后就響起宿儺冷淡的聲音:“是嗎。”

    聲音響起的同時,「捌」將他的身子橫切成了兩半。

    血液濺了一地。望月盡的上半身向前面倒去,但之后涌出的鮮血像絲線一般上下纏繞, 將兩半身子拼合起來。

    于是望月盡像個沒事人一樣往前走了兩步, 鞋底沾上了血液,“脾氣這么大, 千萬要注意身體。還有……”

    望月盡深吸一口氣, 猛得一個轉身將手指插進宿儺的大動脈里。“……我送你的禮物。”

    宿儺眼珠轉動, 視線落在望月盡沾滿血的手上,沒有怒色吐出兩個字:“松開。”

    望月盡似笑非笑地收回手, 又悄悄往后挪了幾步, 與宿儺拉開一段距離。

    手指緊接著就被宿儺拔了出來,血流如注的傷口瞬間愈合。唯有兩地的血,證明過兩人受過傷, 并且很嚴重。

    宿儺正準備把手指吞下, 就聽見望月盡非常欠揍地的聲音:“哇, 你的反轉術式好厲害。”

    宿儺翻了個白眼,他是真不知道望月盡是真智障還是假智障, 最后什么都沒能說出來, 把手指吞下,回去找里梅。

    “要好好適應這具身體, 對付五條悟主要戰力是你喲。”

    “倘若本大爺不呢?”宿儺大跨步向前走。“不也沒關系啊, 就沖你今天夜襲高專, 五條悟也不會放過你的。下次的最強之戰,我一定要現場觀摩!”

    宿儺邊走邊搖頭,不禁加快了步伐。

    此時高專的火勢已經大了起來,夜晚被燒得血紅。望月盡停了下來, 扭頭淡淡地瞥了一眼高專的方向。

    桔梗應該落了。

    “北海道地獄門,有很多咒術師在哪里看守。你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搶回來。”

    難亙點了點頭,表示這件事由他來辦,“到時候你該怎樣打開地獄門?”淵說過,望月盡是打開地獄門的關鍵,可他暫時還沒看出望月盡作為“關鍵”的重要之處。

    望月盡沉吟了一會兒,采用最簡短的話語回復:“將我獻祭。”

    因為他和新垣竹的術式一模一樣。他的領域,準確來說是新垣竹的領域是一個亡靈的“國度”。

    他吃下多少咒力寶石,那個咒力寶石所代表的靈魂就會困與他的領域之中。

    那是一股強大且無上限的咒力。當他將自己獻祭給地獄門時,新垣竹就可以直接吸收掉他的咒力,從而從里面沖破地獄門。

    獻祭他,也就是要獻祭整個日本的人和咒靈的生命。

    趁難亙還在思考之際,望月盡立馬試探性開口:“能借我一些錢嗎……”難亙的有錢程度,望月盡知道的不多,但從真人口中聽說難亙在世界各地都有房產。

    應該很有錢!!

    “借?”難亙一挑眉,先問:“要多少?”隨后端起茶呷了一口。

    “三十億。”

    難亙一口茶噴了出去,無比震驚地看向連臉上不好意思神情都沒有的望月盡。

    雖然拿出三十億對他來說相當簡單,可對于這種有借無還的事,一點都不想答應。“三十億,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

    火葬場,冥冥一斧子砍下咒靈的頭顱。待到咒靈的身體消散后,咒靈虛化的身體后站著一個白發血眸的人形咒靈,盯著她,語氣歡快地開口:“嗨~冥冥老師。”

    “嗯?”冥冥把斧子倒立在地上,手隨意搭在斧柄上,目光柔情似水,“放火燒高專,居然還敢出現。望月,你真的很勇敢呢。”

    望月盡背著手,似乎對這樣的“夸獎”感到不好意思,遂解釋:“沒有喲,是宿儺放的火,我只不過是加了一把柴。”

    “哈哈……”冥冥笑了,不知道是望月盡真的搞笑還是被氣的。“冥冥老師,是想現在在這里聊,還是去咖啡店,邊喝邊聊?”

    “去店里吧,上次的咖啡你還沒請我喝呢。”

    “那這斧子?”望月盡伸手指了指,笑得不懷好意。“沒關系。”冥冥上下掃了一遍望月盡,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你比斧子更加顯眼。”

    于是就出現了一個扛著斧子奇怪發型的女人和一個像鬼的男人并肩走在街上。“什么時候能祓除掉你呢?”兩人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悠哉悠哉地走著。“說不定就是今天,明天也有可能。總之事在人為,一切都是看你們的選擇和行動。”

    街上的行人紛紛害怕地避開他們,但又大膽地向他們投去好奇的目光。

    街角的咖啡店店員看見這樣兩位客人進來,顯然是被嚇到了,臉色一下子變得如紙一樣蒼白,哆哆嗦嗦地招待兩人。

    “是你買單吧。”

    “是的。”反正是難亙的錢,花多了,也是難亙心疼。

    冥冥毫不客氣地將將店里所有的飲品和甜品都點了一遍。

    店員和望月盡同時震驚!“這也太多了……”店員試圖勸說,但被冥冥拒絕了。

    望月盡收回之前想的,難亙心疼,他也心疼!這可是他好不容坑到錢……“冥冥老師,你的術式對我來說很不利。”望月盡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桌上,依舊是笑著但更為虛假。

    “要殺了我嗎,現在?”

    “二十五億。”望月盡把一張銀行卡拿出,放在桌上推向冥冥那邊。“密碼四個六。”

    冥冥視線下移,落在那張卡上,這……很難不心動啊。但還是說:“賄賂我的話……”

    “不是賄賂。冥冥老師任務這么辛苦,這只是我作為您曾經的學生一點點心意而已。”

    一點點心意,二十五億?冥冥垂眸想了一會兒,“好,或許我會喜歡歐洲那邊的生活。”冥冥將卡收下了。

    飲品和甜點陸陸續續地被端上了桌,但兩人之間的小圓桌只擺得下一半不到。“冥冥老師,幫我勸一下加茂學長他們吧,讓他們盡早帶著家人離開日本怎么樣?”

    望月盡隨便拿起一杯咖啡,這一桌或許都會被浪費掉。他手上那杯還沒碰到他的唇,就聽見冥冥說:“其實你并不想傷害他們的吧。”語氣篤定得好似將望月盡看透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你,讓你做出叛逃和之后那一系列的事情。但你嘴上說著恨他們,然后卻沒對他們任何一個人下死手……望月盡,如果我說得對,那你的做法就完全是錯的。”

    望月盡一愣,淡定將咖啡放下,一句話沒說。冥冥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般,又道:“不得不說,你和夏油杰很像呢。一條路走到黑,自以為是的正確。”

    “哈哈哈哈,冥冥老師你的想象力真豐富,但這是現實,可不是什么小說啊,電視劇啊。還有是我親自將宿儺的手指喂給文野治的。”

    冥冥對咖啡什么的沒什么興趣,正在用小叉子一點一點往嘴里送提拉米蘇,聽見望月盡不肯承認的話,無所謂地聳肩,“看在二十五億的份上,我最后提醒一句再不收手的話,最后只會是兩敗俱傷。”

    一小份提拉米蘇,冥冥只吃了一半,留下一句“你買單”之后便離開了。

    依舊坐在椅子上的望月盡盯著一桌子的飲品,甜點發呆。

    他心中反復念叨著冥冥說出的那句“自以為是的正確”。他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正確?

    失敗或成功,都不會有人記得他到底是錯是對。

    望月盡買單之后,打包了幾樣,徑直離開了。

    兩人先后離去并且無事發生,這讓店里工作的員工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發自真心覺得活著真好,再也不抱怨生活的艱難,為什么不能暴富了。

    ……

    “我不會離開的,我也是咒術師。”

    后六個字從和信嘴里說出來后,快睡著的望月盡實在沒忍住,不屑地笑了出來。他根本不會理會和信的訴求,以上位者般的口吻:“和信,我可沒跟你商量,你必須離開日本。”

    和信不耐煩地瞪了一眼望月盡,欲言又止,丟了一個“休想”便沒了后聲,氣鼓鼓地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坐。

    “飛鳥白已經死了,你幫我再多,都無濟于事。”

    殺人誅心,望月盡是最擅長的,因為在他眼里每個人頭頂都頂著字,明晃晃的刺眼,令他惡心。

    但和信的反應比平時更加冷靜或者說是冷漠。“作為你的共噬體,我不能離開。”

    “嗯?”一說起這個,望月盡徹底來了精神,“刷”地一下站了起來,大罵和信瘋了!

    共噬聯系一旦產生,望月盡每受到一次傷害,都會以共噬體的壽命做抵,從而減輕他的傷勢,增強他的修復功能。

    共噬的方法和共噬體他都沒有過問,全權交給和信負責。萬萬沒想到,和信居然拿自己來做共噬體!

    望月盡被氣得來回踱步,中途無力地說了句“你不該這樣的”。和信倒是無所謂,一臉風輕云淡。可最后望月盡猛地轉頭看向和信:“你還是要走,我是絕對不可能讓你留在日本的!”

    留在這里干什么?和他一起等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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