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北海道的冬天, 大雪紛飛。
落下的雪鋪了厚厚的一層。
望月盡像往常一樣在街上閑逛在北海道的街頭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抬手拍掉白色毛線帽上的雪。
因為大雪的緣故, 街上寥寥幾人。
在這個寒冷的季節, 又在這個寒冷的地方,望月盡保留著人類時期的習慣, 換上了暖和的冬裝。
這具軀體比之前的那具高上許多, 卻更瘦。單薄的身軀抵御不了寒冬, 所以他還戴了帽子,耳罩, 衣領處為了一條紅色的圍巾。
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白花花的球, 圍巾的紅是他身上唯一的亮色。
一天前,里梅告訴他,已經確認文野治是他的旁系血親, 可以作為宿儺的容器。
還說冰凝咒法或許比伏黑惠的十種影法術更適合宿儺些。
望月盡聽完里梅的最后一句后, 表達了自己深深的質疑。真的很難不懷疑里梅不是在夸自己和宿儺有多配。
緊接著晚上, 和信來電說他通過了輔助監督的選拔,下周就會正式上任。
并詢問了他之后要做些什么, 以及最終的目的。
望月盡對這件事情顯得十分高興, 因為未來他可以在和信的幫助下找到名正言順的理由,重新進入高專, 或偷或搶, 把文野治弄出來……
除了表達恭喜之外, 望月盡沒有向和信透露一點的事情。但額外加了句“好好上班”,成功把和信無語到了,主動掛斷了電話。
思緒回籠之后,望月盡才又慢悠悠地邁腳向前走。
前方路的盡頭站著一個人, 與他身上的顏色截然相反,只有黑色,從頭到腳都是黑色的。
望月盡歪了歪頭,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想著總歸是“獵物”,所以繼續走了一段路程。
待到能夠看清時,望月盡臉色一下變了,仿佛看見了恐怖的東西,毫不猶豫地調頭,故作鎮定地慢慢離開。
“盡君!”
望月盡沒有停下來。
那人又喊了一遍,可他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所以他被一只咒靈擋住了去路。
雪落下,落在他的頭上,肩上,腳邊,望月盡重重地嘆了口氣,將身子轉了回去,尊敬地喊了句:“夏油先生!
因為夏油杰著急地追了幾步,所以他們離得近了些。
互相望著,雪是中間的幕布,誰也看不清誰,明明只隔了一個秋。
“夏油先生,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望月盡不自然地說道,又指了指后面的咒靈,想讓夏油杰把咒靈收回去。
他習慣沉默,安靜,甚至死寂,他不會感到絲毫不適。但他忍受不了眼前這種情形。
對待夏油杰,他做不到恨,厭惡都沒發產生,這使他很難受。
熟悉的反胃感再次降臨在他身上,并且來勢洶洶,望月盡本來就白的臉又蒼白了幾分。
“盡君,和我回去?”夏油杰有些生氣。
要不是五條悟來找他吐露對望月盡叛變的不解,怕是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望月盡走上了他的老路!
怎么能走上這條路!夏油杰同樣不解,可內心深處還多了一份別樣的情緒,他分不清是什么。
望月盡抿著嘴,搖頭表達自己不愿意。夏油杰見狀,著急解釋:“不是回高專,和我一起回星盤教。”
夏油杰得到的回答又是望月盡堅定的搖頭。
望月盡下壓反胃感,到處張望了一番,可到處都是厚厚的雪,飄落的雪。
雪下,雪后是什么,卻無人知曉。
最后他與夏油杰正面相對,艱難,緩慢地開口:“夏油先生,你不是想創造一個沒有猴子的世界嗎?”
空氣似乎變得更加安靜了。
所有人都沒想到望月盡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一直監視的五條悟比夏油杰更加詫異,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絲慌張。
坐在一邊的Echo,神色也一點點凝重起來,盯著臉色同樣凝重的望月盡。
聽見一直被他故意拋之腦后的大義,夏油杰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的神情。
“夏油先生當初搶奪乙骨學長的里香,是為了無限制的咒力,對吧。”望月盡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但不止他,聽到這些話的人臉色都算不上好看。
躲在暗處的乙骨憂太沉著臉,被日車寬見拉著,防止他沖動。
乙骨憂太覺得日車寬見這種行為大可不必。
當夏油杰告訴他們,釘崎野薔薇醒來和他的復活是望月盡手筆之后,高專決定再給望月盡一次機會,他自然十分愿意。
商量一番后,決心由夏油杰將望月盡帶回盤星教,約束其行為。就像虎杖悠仁和脹相一樣。
但他心中也很奇怪望月盡為什么會突然說這些。
只見望月盡從一直揣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抽了出來,向夏油杰展示了一顆品相極好的紅色寶石,在白茫茫的雪中是那樣耀眼,那樣美麗。
“這是人類的,咒靈的靈魂所化的咒力寶石……”望月盡的視線飄忽不定,也正是因為這煙花,困擾他的反胃感在一瞬間消失了。
身體和心里輕松下來后,望月盡臉上又掛起了虛偽的笑,他凝視著夏油杰的眼睛,同樣也凝視著每個看著他,聆聽他講話之人的眼睛。
“這個可以為術師提供咒力……換句話說這個完全可以替代里香。夏油先生,我想你的大義需要這個。”
紅色寶石被望月盡捏在手中,他向不語的夏油杰遞了出去,張開,像魔鬼一樣引誘著世人。
隨后他用最虔誠的神色,最恭敬的語言說:“夏油先生,我可以放棄我的一切,幫助您實現大義。我甚至可以讓您調祓,只要您愿意!
我知道,您不可能輕易放棄的。與您一起死去的大義隨著您的復活,它也活了過來。
它像一根刺一樣深深地扎在您的心上。您可以忍受,但不代表它不在。
夏油先生就由我握住,您來選擇是否要將刺拔掉。
如果您答應,你將與我一起,再一次地站在高專的對立面,站在您的摯友的對立面。
大義還是摯友,選一個吧。
夏油先生。
那顆光彩奪目的紅寶石,像是伊甸園的蘋果令人垂涎欲滴。
夏油杰沒有動作,無論他的內心是否被打動,現在他都不能有任何動作!
可他的沉默無疑引爆了五條悟的越積越多的慌亂情緒,不管不顧地大吼:“杰,你不說話是什么意思?你告訴望月,你不可能和他同流合污!你已經放下了……”
“五條,安靜點!
夏油杰愣愣的,沒說話。
不知道是Echo的提醒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五條悟真的安靜下來了,抿著唇,垂著頭,周身環繞著焦躁的氣息。
眾人無心管他,操控監控畫面放大,定格在紅色寶石上,仔細去看,似乎能看見里面流轉的咒力。
除了五條悟,其余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寶石上。冥冥盯了一會兒,說:“上次咒靈潮,每一只咒靈身邊都有一只渡鴉咒靈,咒靈每殺掉一個,渡鴉的嘴里就會出現紅色寶石。我控制住后就會消失。我還以為是我眼花呢!
冥冥撩了一下頭發,“上次死亡人數加上最近望月的‘為非作歹’,咒力寶石望月估計有幾袋了吧。”
“五條老師,Echo校長……”
什么?
耳麥里傳來的話使Echo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個疙瘩,快速回放一直在錄的聲音,聽了好幾遍,確實是有人說了那兩個熟悉且陌生的稱呼。
熟悉的是稱呼,陌生的聲音。
畫面縮小,望月盡的身影再次完全出現視野里。
只見望月盡將視線從一處不遠的地方,準確無誤轉向他們,神色相當平靜,就像沒發現他們一般。
夏油杰也聽見了望月盡轉頭的時候,說的那兩個稱呼。一急,按捺不住,向前走了幾步。
從他的視角看來,望月盡正定定地看著他別在大衣上的一枚精美的胸針,更準確地說是看著他藏于胸針中隱形攝像頭。
于是他向著望月盡靠近的腳步止住了。
都暴露了。
望月盡自顧自地說:“寶石中的咒力,只有我能百分百吸收,也只有我能擁有它們……”夏油杰一聽不對,著急地去打斷望月盡。
但望月盡和雪一樣輕飄飄的聲音,穿透了一切,“你們敢讓擁有將靈魂轉化成咒力的方法的我活著嗎?”
望月盡陡然聲調提高了幾分:“所以Echo校長請不要再妄想了!我是不會回去的。我甚至還想摧毀你們所珍視的一切,咒力寶石越來越多,或許未來我會擁有這個實力……所以現在!就不顧一切祓除我!”
監控室內Echo聽完,好像第一次認識望月盡。
為什么要說這些話?Echo不再深思,望月盡說的對,他不敢試,不敢再放任望月盡了。
于是艱難地開口:“動手吧!
命令下達。
猛然爆發出來的咒力將街道兩邊的積雪揚向夏油杰和望月盡所在地。
望月盡下意識用手擋住臉,先前注意到的隱藏在暗處的咒力只是若有若無的一絲。
現在卻如旱災下的火苗,將周圍一切籠罩在火焰之中。好強!望月盡不由地感嘆,順手把手中的寶石吃了下去,釋放出咒力,周身頓時泛起血紅色微光。
被咒力卷起的漫天大雪持續了很了時間,才漸漸落了下去。
待到望月盡視線不再受阻時,連夏油杰的影子都沒看見,腳印都被重新落下的雪覆蓋住了。
雪花被揚起來的后一秒,夏油杰就被乙骨憂太帶著離開了。
身上都是雪的望月盡有一瞬的恍惚,剛才夏油杰真的來過嗎?他又說了什么?
他似乎聽見死亡的回響,太吵,太吵。
“領域展開,誅伏賜死!
第82章
審判庭。
突然被拉入的望月盡一臉懵逼, 看著與他面對面站著的嚴肅男人和男人身后的黑色式神。
不過很快,他的神色就恢復了平靜,視線淡定地上下掃過日車寬見以及黑色式神后, 又慢吞吞去觀察這個領域。
日車寬見沉默著打量起面前少年, 他很難想象面前長相乖巧,穿得比他還厚的少年是個咒靈
但也常見, 人面獸心的家伙多了去了。所以他的式神才需要蒙住眼睛, 憑理智去審判罪惡。
那么就來看看吧, 這個人面獸心的少年又犯了什么罪!
審判者突然開口。
「望月盡于2019年秋10月22日,在淺草寺內殺害103名僧人。」
審判者·正義女神閉著眼, 無情地道出事實。說完之后, 日車寬見手中就多了一個檔案袋,里面的東西皆是證據。
“被告人望月盡,你可以選擇沉默, 坦白, 否認。否認可以包括虛偽的陳述!
日車寬見聽見罪行后, 神情比之前凝重,此時望月盡在他眼中已經淪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一個社會的敗類!他見望月盡沒有任何動作, 于是催促道:“請選擇!”
無論選擇什么,背負的罪孽是無法改變的。如果企圖用蹩腳的謊言, 拙劣的演技來蒙騙過關的話, 無疑是最愚蠢的行為。
唯一的活路是, 本無罪!
日車寬見不愿意浪費時間,所以舉起了手中的檔案袋,解釋:“這里面裝有你的犯罪證據!”不要做無謂的掙扎。
望月盡眼神閃了閃,似乎聽懂了一來就要審判他的男人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 坦白道:“是我殺的,我承認我有罪!
被告已認罪!
審判者還沒來得及宣判懲罰,望月盡搶先:“但不止淺草寺103條人命,還有最近780個無辜喪命的人,我九歲時引導咒靈殺害的16人。一共899人,這只是我身上的人命債!
望月盡說著說著,居然自豪了起來:“法官大人,我殺了這么多人,會被判死刑吧!
當望月盡準確地說出他殺了多少人,說他應該被判死刑時,名為恐懼的情感甚至沒能觸碰到他的衣角。
幼年時期,因為擁有能看得見咒靈的眼睛和母親的漠視,他是周圍所有孩子欺負的對象。
不反抗,會被打一頓,身體只會留下青紫的傷痕或者遭受一些污言穢語。母親會一如既往地漠視,不語,做好一個機械母親。
反抗,他就會被打得頭破血流。母親氣憤,會責怪他,然后拉著他,低聲下氣地去賠禮道歉。一回到家,母親就進屋,把門關得緊緊的。
他總是一個人打開藥箱,胡亂地為自己醫治。
久而久之,望月盡放棄了反抗,不再出門,他和母親一樣將房門緊緊地關著。
但他時常做夢,夢里他殺死了那些欺負他的人,用刀割破他們的喉管,再放火將他們的房子燒得一干二凈。
疼痛,屈辱都會隨著大火,被焚燒得灰飛煙滅。
夢里他也像此時被判了刑。
被判之前,他東躲西藏,虔誠地禱告,無望地辯解,最后他害怕得痛哭流涕,顫抖著說自己不是故意的,知道錯了。
醒來發現是一場夢時,心中充滿了無法言說的喜悅,像是劫后余生一樣。
可如今真正的被審判了,下場很可能是死亡……望月盡盯著正義女神,心中沒有一絲恐懼。
他不會躲藏,禱告,哭泣,認錯,他甚至很開心。
因為這些都是他的意志,自由的意志。
審判者被縫合的眼睛陡然睜大,仿佛899條冤魂附身一般,絕望,哀怨地大喊:“有罪!沒收!死刑!”
「處刑人之劍」
散發著絕對正義的光芒的圣劍出現在日車寬見的手中,望月盡見了,眼中升起一絲光。
那把劍,能殺死他嗎?能嗎,能嗎,能嗎,能嗎,能嗎……能嗎!望月盡在心中重復地問自己。
他此時就像飛蛾一樣,那把劍就像火吸引著他;蛟S不是劍,是死亡吸引著他貧瘠,痛苦,掙扎的靈魂。
身體的冰涼的血液一下子沸騰了起來,望月盡脫下使他臃腫的外衣,里面是一件薄薄體恤,象征著永生的月十字也顯露了出來。
中間的寶石波光流轉。
領域消失。
死刑!立刻執行!
日車寬見手握圣劍,沖向望月盡,他滿臉憤怒之色,困擾著他的問題又重新回來了。
899條人命,如此的厚重!卻被這個人渣,不!不是人,是惡魔如此輕巧地說了出來!
罪不可赦!
一切罪惡都該死!
被收了術式的望月盡被動躲閃,面對接連向他砍來的圣劍,他既緊張又興奮。
“望月盡認罪吧,之后去到地獄里懺悔你的罪惡!
懺悔!聽到懺悔二字,望月盡明顯愣了一下,懺悔?他憑什么懺悔?
人殺人,人殺咒靈,咒靈殺人!不都是常態嗎?望月盡靈活地躲避處刑人之劍,由于術式被剝奪,他看不見日車寬見的記憶。
但他記得,“人類都是弱小且丑陋的……”
日車寬見聽到這話,不由地頓住。望月盡繼續道:“人類自私自利,虛偽無知,自以為是,看見別人的錯誤,會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進行審判,自吹自擂自己的功績,其實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而自己犯錯了,一味地撒謊狡辯,一味地推卸責任。如果推卸不掉,就會痛哭流涕,磕頭認錯,更甚者惱羞成怒,罵打殺!然后告訴別人他們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審判他!
與自己無關的事,他們高高掛起,冷漠審判,火上澆油,但一旦觸及到自身利益時,便會不再是人!
他冷冷地陳述,和雪一樣冷。他真的厭倦了,“人性的光輝正在逐漸暗淡,道德,法律阻止不了這種趨勢,人類或許真的沒有希望了!
“日車先生……”望月盡喊出了日車寬見的名字,鄭重道:“對于死亡的恐懼或許能夠約束他們,而你能做到吧!
“審判那些和我一樣的人有什么值得愧疚的呢?畢竟像虎杖悠仁那樣擁有著高尚,純潔,熾熱的靈魂的人很少了!
聽到虎杖悠仁的名字,日車寬見方才如夢初醒。
聽了剛才那番話,他或許真的會陷入到舊時的迷惘之中,可在舊時,虎杖悠仁已經告訴他了。
那專屬人類的污點也是值得被尊重的。
人無完人,他的任務不是目無秩序地審判,而是守護法律,道德的旗桿,讓旗幟飄揚,讓它們永遠立于最高處,指引人類的未來。
人類還有希望!
人性的光輝正在驅散黑暗!
日車寬見不再猶豫,奮力沖向望月盡。
但望月盡卻猶豫了,佇立在原地不動。因此處刑人之間的劍刃無比輕松地劃過他的腰。
他和菜一樣,被切斷了。
望月盡眼睛睜得老大,上半身滑了下去,下半身向前倒了下去,都摔進了厚厚的積雪中。
溫熱的血正在盡力地融化冰涼的血。
望月盡眼睛里面沒有不甘,略帶迷惘地看著天空。他在賭,賭是處刑人之間讓他神魂俱滅,還是月十字讓他不死不滅。
遠處目睹一切的夏油杰被乙骨憂太死死拽住!夏油杰腦袋里一團亂麻,乙骨憂太也是。
監控后面的眾人都是。
“乙骨,夏油,千萬不要過去,望月盡絕不會這么輕松就祓除掉!盓cho試過用天佑術式獲取望月盡的數據,很可惜沒成功,他的壽命不夠,永遠都不夠。
只能根據乙骨憂太,黑川琦的只言片語推測。
日車寬見聽從Echo的命令,退至較為安全的距離。
他們都靜靜地觀察著望月盡。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望月盡的血完全涼了,尸體上堆積了不少的雪花,F在他身上全是刺目的紅,他這個白色世間最耀眼的存在。
可能再過一段時間,望月盡的尸體就會被大雪完全覆蓋……但這只是假設。
就在眾人注視得有些走神之際,望月盡胸口的月十字上的寶石閃爍前所未有的光。
天空,大地都染上了紅光。
尸體流出的血似活了過來,化成一縷一縷的絲線,將上半身和下半身一點一點,緊密無間地連接了起來。
這種恐怖的畫面,使他們背后升起了一股冷汗。
望月盡癡癡望著天空的眼睛中的雪融化成了水,從眼角流出,緊接著他眨了幾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因此抖了抖。
在日車寬見吃驚的視線下,望月盡完好無損地站了起來,并且熱情地向兇手打招呼:“還有再審判我一次嗎?法官大人!”
很抱歉,我賭贏了,我是不死不滅的。
望月盡笑得陰森。
“日車,回去,和乙骨匯合!
“乙骨,如果你能抗住望月的術式的話,就將他脖子上的項鏈搶來。那個或許是他不死的關鍵!”
Echo焦急地說,祓除望月盡之前,他以為會費很大力氣,但最終會成功。這兩個以為都錯了!
他萬萬沒想望月盡居然是不死之身!“項鏈!”那天被淵搶出黑川舊宅得項鏈!
術式回歸了,“該我了。”望月盡輕聲道:“術式,深淵侵襲!
“子月血連,魂舞!
“月神箭矢,靈歌。”
咒力火焰一眨眼就將他和日車寬見吞噬,箭矢染火飛速向遠處的乙骨憂太襲擊去。
“希望你們下次能找到更好得到,祓除我的方法!蓖卤M真心建議道:“找五條老師或許可以!
下一秒,龐大的渡鴉憑空出現,飛出了大火,飛向了遠方。
第83章
Echo說出一個具體的位置, 五條悟比了個OK,立馬就離開了。接著Echo又問:“乙骨,你們受傷嚴不嚴重?”
“不算太嚴重。”乙骨憂太干巴巴地說道, 他不該空手抓箭的。
停了一下:“Echo校長, 我猜測望月的攻擊主要正針對靈魂和大腦。而且他的術式,能夠勾起對方某些特定記憶, 導致對方陷入悲傷等情緒中, 無法戰斗。我……無法克服。”
Echo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記在心里,沒有接著談論望月盡, 又問:“日車還好嗎?”
乙骨憂太轉告:“他的式神及時護住了他, 且沒有外傷!
“雖然很無禮,但請幫我詢問日車先生是否還能對望月盡開啟領域,再進行一次審判?”
對面安靜了會兒, 隨后蹦出“可以”兩個字。
Echo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我會再次使用術式定位望月。乙骨你和日車再配合一次。
你吸引望月的注意力, 讓日車先生直接將望月盡拉進領域,進行審判。用處刑人之劍可以短暫地殺死望月盡, 他復活時間大概是半個小時。期間我會讓冥冥小姐會帶著咒具十方界趕到, 先將他囚禁起來,之后趕到的人會將他運回高專。”
說完初步的計劃后, Echo隨后就說出了望月盡此時的位置——小樽。
突然被安排了任務的冥冥雙臂抱胸, 笑得一臉溫柔, “Echo校長,請問我什么時候接下的……”
Echo取下眼鏡兒,舒了口氣。再開口就是三個億!直接讓冥冥閉嘴,心甘情愿接受了這份危險系數中等, 但報酬異常豐厚的任務。
“家入小姐,我想你再檢查一下伏黑惠的身體,可以嗎?”
家入硝子聽見有人叫她,下意識看向Echo的目光還是呆呆愣愣的,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大腦也處理完了Echo剛才的話。
回答:“沒問題,話說一直把伏黑惠關在高專真的沒問題嗎?”
“有問題!盓cho斬定截鐵的態度,把家入硝子看得一愣。
好理直氣壯……
因為是宿儺的容器,害怕被搶走,就只能一直待在高專。
Echo看來身體上的不自由,精神上的自責,以伏黑惠的性子,很難不出問題。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
于是向冥冥開了一張支票后,提出:“高專不是配了心理醫生嗎?和你一起去看看伏黑惠吧。”
家入硝子想了起來,那名心理醫生還是她申請的了。于是贊同地點點頭,又有些惋惜望月盡。
“幫我轉告樂巖寺校長,把看守地獄門的人再增加一倍!”等五條悟完成手頭上的任務后,他就把五條悟趕過去看守地獄門。
地獄門這張底牌在他們手里,這是望月盡叛變之后,最令他慶幸的事,所以絕不能失守。
說完,Echo就要離開。
“你去哪兒?”
“去找能夠抵抗望月盡術式的方法以及祓除他的方法!
上任家主留下來的那本筆記上面或許有能夠祓除望月盡的方法……他只是略微翻了幾頁,殘存的印象是望月盡脖子上那條項鏈的圖畫……
黑川青雄也告訴過他,他們的先祖曾有用過一條月十字項鏈,獲得了不死不滅之身,但不知道為什么一場大雪之后,先祖悄無聲息地去世了。
沒人知道那下那場雪的時候,黑川家到底發生了什么。
項鏈雖然下落不明,但神奇之處卻被代代相傳下來了。
當時他以為是老頭子老糊涂了,太想長生不老了,只當癡話聽了,導致那本筆記上的東西他也覺得是胡言亂語。
如今親眼看見,仍覺得不可思議,只能感嘆一句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但這也變相地告訴他,望月盡可以被祓除!只要他能找到那場雪中的真相。
Echo沒有過多解釋。
出了監控室之后,沒能再忍住,發出一陣劇烈地咳嗽,幸好這里的房屋都十分隔音。
不然這似乎要把肺咳出來的聲音,一定會落入家入硝子耳中。
Echo咳完靠著墻喘息,垂下的手的手心濕漉漉的,他不敢去看。緩了好一會兒,他才敢抬起手張開,手心中沒有紅色的血液。
他還有時間,Echo微微一笑,想著處理完手中繁雜的事情后,就抽一些時間,好好陪陪黑川琦。
彌補他的弟弟,補全黑川琦喪失多年的親情。黑川琦和黑川家是他的全部,他可以為此犧牲一切,包括他自己。
Echo走出屋外,摻雜著雪花的冷風撲面而來。
東京下雪了。
小小的雪花落在百合沐和雪村玉宮墓碑前的黑川琦身上,今日他穿著一身黑衣來探望死去的同期。
雪村夫人同意了他的請求,將百合沐安葬在雪村玉宮的旁邊。或許也是覺得這樣,這兩個早死的年輕人就不會感到孤單了。
黑川琦沒帶任何東西來,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他想自己應該隨他們一起永眠的。
可他就是好好地站在這兒,活著,悲傷地垂眸看著他們的墓碑,透過這塊石頭,望向他們的靈魂。
看見對他充滿不解,失望的神情。黑川琦感覺到不適,慢吞吞地收回目光,轉身離去。
從善者,不得好死;作惡者,不得往生。
“有什么事嗎?”黑川琦語氣稱不上好,因為給他打電話是他哥。
“我今天會回來,你在家嗎?”
“你不是很忙嗎?”百合沐,雪村玉宮死后,Echo就一直把黑川琦帶在身邊,生怕再發生什么意外。
雖說是一直,實際上因為Echo著手的事情,黑川琦沒有資格參與。黑川琦大部分時間還是自己一個待著,有時會去獨自完成祓除任務。
“我回來辦些事,想看看你!
后半句話在黑川琦聽來簡直是世上最令他反胃的東西。。。∽鲊I!!
但他還是答應了,因為惡心,只能“嗯”了一聲。
Echo那邊也異常地沒有表態,匆匆掛斷了電話。
因為乙骨憂太來電,說他們找遍了整個小樽,都沒有發現望月盡的蹤跡。
所以他不得不再次使用術式定位望月盡,這一次卻沒有得到任何信息!
奇怪……Echo急忙把車停在一旁,接連試了幾次,都沒有到任何反饋!
難道是術式失效了?懷疑一起,Echo就立馬將自己反駁回去,天佑術式不可能有錯!
問題不在他,就只能出在望月盡身上……無奈之下,Echo只得回復:“抱歉,我現在無法定位望月……”
冬天下雪的小樽美得副畫一樣。
風懸按照望月盡的指示,在小樽的海邊落了下來。望月盡趴在風懸的背上,從嘴里不斷地涌出鮮血。
血液染紅了他的下半張臉,脖子,以及大半衣服,還在一點一點往下蔓延。
出血量之大,仿佛不是從他身體里涌出來的。
望月盡像死了一樣不動,覺得天空再不停地轉動。
待到天空移動徹底停止下來了。
望月盡才僵硬,艱難地爬了起來,但沒穩坐到一秒鐘,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一邊倒去,“啪”一下摔在地上。
風懸見狀立馬化作中等形態,努力用翅膀扒拉望月盡,試圖像人類用手那樣將主人扶起來。
很可惜的是望月盡如同爛泥一樣,一次又一次倒了下去。他側躺在沙礫和雪上,流出的血液慢慢地擴散。
望月盡用著混沌的腦子想,他是不是做錯了,應該在領域消失的那一刻離開……望月盡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視線一下子變得清明起來,不是長長的海岸線的沙和雪,也不是蔚藍天空下遙遠的人家。
遠處出現了幾道熟悉的人影,隨后血一起流出的還有撕心裂肺地喊聲。
“淵……淵……”望月盡掙扎起身,跌倒,起身,跌倒……
風懸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推了推他,望月盡忽覺眼睛干澀,眨了幾下,眼中便只剩下沙和雪了……
心如同被剖開了,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堅毅且冷漠,用盡全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一步一頓地朝著海邊走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有如此嚴重的后遺癥,但此時他已無心思考和無力探索。
眼下最為嚴重的事情是,不能以這幅狀態被高專找到!
所以他堅定地走向海。
風懸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當小小的浪花打在望月盡腳邊時,風懸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圖。
叼住望月盡破爛的衣服使勁往后拽!血液由于望月盡的站立,不再涌出。聲音還是很含糊:“風懸,春天的時候帶著和信來找我!
抵擋被天佑術式追查到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死去。
只要他一直處于死亡的狀態,這具身體全部信息就會回到以前。
也就代表望月盡這個人早死了,他的尸體早就被高專火化,安葬了。
冰涼的海水淹沒了他的小腿,望月盡咬著繼續往前走。
月十字的復活,是賦予他人的身份。人淹沒于海水中,絕望和恐懼將于海中開花。
望月盡感覺到后扯力,回頭凌厲地剜了一眼風懸。
風懸立馬就松開了。
“我還不能死啊,我可以痛苦地活著,但我不能死去!
望月盡望向天邊,向那里走去。
海水淹沒了他,他沉入海中。
無數次的死亡,再無數次的復活。
第84章
“呀呀, 這么快就接了!真是神奇呢!”
紅葉河萬分驚喜鈴聲才響一次就被接聽了,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所以打電話的時候就很隨意地在原地擺來擺去:“五條悟似乎去找你們啦, 千萬不要被祓除了喲~再次祝你們好運。拜~”
對面沒說一句話, 紅葉河就掛斷了,握著手機來回在雪地中來回踱步, 在雪中進行思考。
頭上和肩上落了許多雪, 此時的他身上多了幾分恬靜的美感。
大概一刻鐘后, 細小的雪花下出現了Echo的身影。
紅葉河立馬由陰轉晴,把手機揣入褲兜, 裝作開心的樣子走跑正向著另外一個方向前進的Echo。
“黑川校長!祓除, 不,抓捕望月盡的任務進行的怎么樣?”
Echo聽到聲音步子停了下來,扭頭看見是紅葉河, 不禁皺眉, 還是如實告知:“失敗了!
于是Echo就見證了此生見到過的最差的演技。
只見紅葉河嘻倒吸一口涼氣, 雙手捂嘴,眼睛里透著不可思議, 說著陰陽怪氣的話:“怎么會這樣?不是去了乙骨, 日車還有夏油嗎……他們可都是特級的實力誒……”稍頓一會兒,臉上的驚訝更甚, 像是發現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不會是你們放水了吧!”
Echo忍住想要一巴掌扇過去的沖動, 低聲不善說:“我記得我給你了查看監控室的權限……你又不來, 又不看的,好意思說我嗎?”
“哈哈哈哈哈哈……”紅葉河裝不下去了,換回常日中虛偽的笑面,“開玩笑的,F在呢, 有什么我能做的嗎?”
Echo雙手抱胸,很反感紅葉河把手搭在他肩上。但因為紅葉河身高比他高一點,這個姿勢并沒使他有不適,所以他只是瞥了一眼,沒有拒絕紅葉河的略顯親密的行為。
兩人就以這個“詭異”的勾肩搭背的姿勢地往屋子那邊走去。
“紅葉大人有沒有興趣去看守地獄門?”Echo避重就輕聊了幾句,將話題一轉,提出靈光一現的想法。
紅葉河能年紀輕輕就當上一個紅葉家的家主,肯定有什么過人之處。去看守地獄門正好合適。
之后他再去死滅回游關閉后還留下的泳者中請出幾人去地獄門和東京高專看守。
地獄門,東京高!@兩個地方一定要守好,一想到這些Echo就頭疼,無聲地嘆了口氣。
Echo瞥了一眼紅葉河,“嗯”了一聲代表追問。
紅葉河捫心自問自己是個善談的人,但這種情況就……
于是他哭喪起個臉,把手收了回來,小心地揣回兜里,十分委屈道:“我一個嬌生慣養的世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怎么能去那種地方當看守呢~”
“哦,是嗎……”沒再把手搭他肩上后,Echo行走的速度變快了許多。裝了起來,一臉沉思:“我記得紅葉家選拔家主的模式是‘養蠱’‘斗蠱’……看來我的情報網還是落后了。”
“道聽途說,眼見為實嘛。不過我可以全盤接手看守地獄門的任務喲。”
“不必!
“……”紅葉河歪了歪頭,小走了幾步后停留在原地,眼中滿滿的疑惑之情:“嗯?黑川校長就這么直接地攬下了這個活兒嗎,可是你管得了我嗎?我們可沒有上下級關系呢~”
Echo腳步一頓,繼而繼續向前走,抬手輕微地擺了擺:“自便吧,紅葉家主!
他們一人呆愣站在原地,另外一人越走越遠。
在他成為家主后,才跟位列高層的人有了接觸,其中就包括著和他現今接觸最多的紅葉河。
紅葉河這個人給他的第一印象是個虛偽,嘴里沒有一句完全的實話。后來接觸時間久了,就會發現紅葉河有需要時狡猾,無需要時會長時間抱保持著發病的狀態。
列如:上一秒好好地在聊咒術界和議院等事務,下一秒突然坐在椅子轉了一圈,仰天感嘆一句:“啊~高層不能沒你,就像西方不能沒有耶路撒冷……”
平日里瘋瘋癲癲,很容易讓人覺得他是一盞省油的燈……
Echo一直都很清醒,今日這一面導致他對紅葉河的提防有多了幾分……
“真是疑神疑鬼的。”Echo小聲地吐槽自己,但并不否認自己,紅葉河這種人,需要防備,也值得防備。
地獄門那邊,他確實管不了紅葉河……
正想著應對的方法,Echo就走到了目的地——總部內黑川家代表的辦公室。
他回去后,看見黑川琦無恙,邊直奔書房,細致地查看了那本筆記。上面只記載了月十字的使用方法,以及該如何擁有上等容器……沒有一點他想知道的信息!
Echo頗為焦急地打開辦公室的門。
這間辦公室的所有的東西都是黑川青雄的,因為Echo一般在東京高專辦公,而黑川青雄留在這里的東西需要他親自收拾整理,暫時沒有這個空閑時間。
再者總部也不缺這間辦公室,所以這些遺物都一直放在這里,久到他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如果想要找尋“雪中的真相”的話,那一定要去事發地——黑川祖宅。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已經幾百年了,沒有一個黑川后人去過祖宅。一是那邊極其荒涼,二是族中規定,任何人不能靠近,所以黑川祖宅的周圍還被布下了結界。
打開結界的鑰匙,他記得老頭說過,是放在了這里。
Echo一進門,就挽起袖子,開始到處翻找,翻找得十分仔細,沒放過一處角落。
最終在一個書柜的最上面的那層放在最左邊的書中找到了。
“老頭子,藏得這么深嗎?”找得一身汗的Echo嘟囔了一句,緊緊握著鑰匙。
這是能祓除望月盡的唯一線索……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越早能祓除望月盡越好!
Echo火急火燎地出門,直奔他停車的地方。
可突然他面色一凝,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有些猶豫和不解,問:“你怎么……來這里呢?”
他的車邊停著一輛機車,機車旁站著滿臉不爽的黑川琦。
黑川琦見Echo來了,抿了抿唇,勉強道:“你要去哪里?”緊接著又說:“我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Echo一向運轉靈活的腦子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分析不了這句簡單的話語。
一起去……是在擔心他嗎?姑且是吧,Echo不愿意想其他可能,但還是拒絕掉:“不行!
“不行也沒事,我會一直跟著你。”黑川琦用手掃掉薄雪,一臉認真。
“不要鬧,琦!盓cho嚴肅地說,黑川祖宅具體的情況他也不知道,自身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更何況黑川琦的。
黑川琦不再懇求,拿起頭盔,“我不會管你說什么,這是我的決定。”說完帶上頭盔就要騎上車。從頭盔里傳出模糊的話語:“我不希望你出意外。”
“……”Echo感覺暈乎乎的,有生之年能聽到了弟弟對他說這句話,就算死了,也沒有什么遺憾了。
于是心軟答應道:“好……”
黑川琦拒絕了Echo邀他上車的請求,自己騎車跟在Echo的后面。
那一天,風雪摻雜,他逆風前行。
2019年秋10月22日淺草寺。
“咳咳咳咳咳……”
望月盡一松手,黑川琦捂著發疼的脖子不斷地咳嗽,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咳咳咳……”
“我們是一樣的人。黑川琦,你想復仇嗎?”望月盡又一次提出“復仇”二字,不過這次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風輕輕地吹過,樹葉發出“颯颯”的聲音,遠處的冤魂的哭喊似乎在風中申冤。
望月盡轉身,慢慢地走去,站定在院子中央,他抬頭看天,一會兒之后又低下頭,癡癡愣愣地凝視著自己的雙手。
他看著自己的染血的雙手,都快要陷進去時,背后的黑川琦緩了過來沙啞著嗓子:“我要……我要復仇!”
望月盡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后,神情一下子變得猙獰,迅速轉身雙眼放光:“好啊,我可以幫你。但……你的決心呢?”
微風忽得變為狂風,樹葉被吹落,冤魂被吹散。
落葉被風卷起,在天空中飄搖。
望月盡的長發,他的衣擺隨風舞動,他向黑川琦伸出手。
在黑川琦看來,望月盡就是惡魔。殺戮,血腥,殘忍……符合望月盡的每一個詞都不高尚,甚至令人唾棄。
但那些都是他想附加在黑川一族身上的。
他沒有去握望月盡的手,而是緩慢但堅定地走向兩個同期。
“撲通”一聲跪下,顫抖地伸出雙手,掐斷了同期的脖子。
確認同期完全沒了氣息,黑川琦緩了好久,才干澀地發聲:“這就是我的決定,我想要能夠殺死黑川羽的力量……”
超出天佑術式的,絕對壓制性的力量!
望月盡“呵呵”輕笑了兩聲,拿出一顆紅得發黑的咒力寶石,遞向黑川琦,“這是特級假想咒靈……就算黑川羽使用全部壽命都祓除不了!
黑川琦接下,握在手中的那一刻,神奇般地感到手心里像火一樣的燒了起來。
望月盡敏捷地捕捉到黑川琦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解釋道:“這是中國的咒靈,是一個天災!”
聲音被風帶去很遠的地方,那些地方或許會明白。有些人的生命是過去的恨構成的,要用一生去消亡恨意。
……
風呼嘯而過,他們并排而行,黑川琦扭頭看了一眼黑川羽。還記得那個咒靈的名字叫作旱魃。
我恨你,黑川羽,所以請去死吧。
第85章
外面很吵。
蜷縮在被子里面的黑川琦被吵醒了, 頭也因此開始隱隱作痛。
他的睡眠質量很差,一旦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所以黑川琦干脆穿好和服爬起來, 將被子疊好整齊地收緊衣柜里。
之后他便沒事做了, 只能坐在屋子里面發呆,或者站起來來回走動地發呆。
他一天是從發呆開始的, 因為不能出這個連窗戶在最高處的房間, 房間內也沒有任何可以供他娛樂的東西。
當一縷陽光通過高高的窗戶透進來, 灑在他面前時,黑川琦無神地雙眼就會不由自主地亮起來。
這并不是陽光灑進了他眼里, 而是陽光意味著十五分鐘到半個小時內, 會有人給他送飯。
之后他會被領著出去,路過他院內的櫻花樹,外面逼真的假山, 碧綠的水池, 盛開著各種花朵的花園。
運氣好的話, 他還能遠遠地見到與母親大人見上一面,母親大人總是在一條小徑上站著。
雖然總是以一種憂愁的眼神回望他, 然后轉過身子小幅度地顫抖。他不明白母親為什么要轉過去, 多看看他不好嗎?
這些事物存在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他就會抵達他一天剩下的時光所必須待的地方, 他記得那個地方叫魂塔, 那是個恐怖的地方。
然后經歷一些令他身體疼痛的事情, 他常想自己為什么要經歷這些,可他想不通,只能非自愿地承受。
直到西落西山,他才會回到那個小小的, 方方正正的房間。
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他已經如此了一年了。
這些事情在黑川琦腦中過了一遍,每天早晨的發呆幾乎都是這些內容,他沒有其他的內容可想。
不知道是今天他起太早了,還是送飯,領路的人來太晚了。反正黑川琦餓得肚子“咕咕”叫,門外也沒有任何動靜。
外面的喧嘩依舊,黑川琦只覺得那些聲音離自己好近又好遠,饑餓感和頭疼的感覺交疊,使他無比清醒又異常疲倦。
黑川琦不能出去,于是抱著雙膝縮在墻角,嘗試再次入睡。
為什么不能出去?
就在即將要睡著的時候,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傳入黑川琦的耳朵。黑川琦聽見下意識顫抖了一下,渾渾噩噩的腦袋立馬清醒,站起來跑向屋門。
使用掉他唯一一次打開房間門的機會。
送飯的人早就遠遠地站在院內了,在門前留下一盤食物,那通常是一碗米飯,一個葷菜和一個素菜。
但今日略有不同,豐盛了不少。黑川琦疑惑得歪了歪頭,將托盤端了進來,他沒有多少時間吃飯,也就意味著他也沒時間思考飯菜變得豐盛的原因。
外面的天氣很好,天空澄澈干凈,像稚童的眼睛。金燦燦的陽光讓人感到溫暖,花因為溫暖開得正好。
“今日少爺好好待在房間里便可!
夾起半塊藕的手一頓,黑川琦詫異地看向站在樹下的人,首先問的是:“你會說話?”
“我會,少爺!逼腿巳鐚嵒卮,縱使他和黑川琦以前說過話的,他也不會提醒黑川琦記起這些事情。
因為這些不重要,讓自己不出錯,活下去才最重要。
“……嗯。”黑川琦遲疑了一會兒,繼續安靜地吃飯,但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我……我可以知道我今天為什么……不用去……”
“抱歉,少爺。我只知道這是家主的命令。”
不對,他知道。
仆人微微蹙眉,他一直覺得這院里的少爺很可憐。
什么都沒有,連自己的思想都沒有,一天只能麻木地等著他帶去,等著他帶回。
這樣的話……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好。
得到的回答得太過干脆,黑川琦有些尷尬,心想自己是不是不該問,所以有些自責。
雖然不用出去了,但黑川琦還是在規定時間內把飯吃完了,后起身將托盤放回門口。
托盤被輕輕放在地上的那一刻,外面起風了,黑川琦直起身站在門口,細致地感受風的撫摸,風中帶著一絲花香,他很喜歡。
院內搖曳的櫻花樹,黑川琦的視線落在上面,花會被吹落嗎,會滿天飛嗎……黑川琦想,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去看。
但仆人的身影慢慢靠近,櫻花樹被遮得只剩一點點,隨后“砰”的一聲,什么都沒了。
櫻花會滿天飛舞嗎?像別人贊嘆的那樣美嗎?
黑川琦目不轉睛地盯著隔絕外面的門,想要出去的種子瘋狂生長。
悄悄看一眼,就一眼!一眼有什么關系?不會被發現的……黑川琦努力說服自己……不知不覺間站了起來,將手放在了門上。
不會有事的!
門被打開了,風卻止住了,但那棵櫻花樹周圍鋪了一層粉嫩的花瓣。黑川琦沒有失落,還是很驚喜。
他小心翼翼地邁出去一只腳,這是他第一次獨自走出這間房間。
沒有預定的目的地,身邊沒有其他人……感覺好不錯……黑川琦回頭望了眼死寂的房間,短暫地思考了幾秒,下定決心離開了。
他直奔櫻花散落的地方,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撿起一朵相對完整的放入懷中,出了院門。
母親大人,我要將這朵花送給你。
我想你會高興的。
當黑川琦找到他母親的時候,那個女人看到兒子的時候,沒有像往常般憂愁,而是嚇白了臉。
她驚呼:“你怎么在這里!”
四歲的黑川琦并沒有立馬察覺母親的“反!,也沒有為母親不像他想的那樣而難過。
他還是把櫻花放在手心上,遞給母親,“母親大人,我房間外的櫻花樹的花落了!
女人快速上前,一巴掌拍在黑川琦的手上,花被打落,“你不能出來!誰允許你出來的!”女人一邊念叨一邊拽著黑川琦回去。
“我自己出來的……”女人拽著黑川琦的力氣不大,所以黑川琦一下子就掙脫了,朝著一個方向跑出去。
他還不想回去!
“琦!回來!”女人不敢大喊,也不敢全力去追,如果怕驚動了別人,被家主發現了,琦一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只得自己鎮定地跟在黑川琦后面,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祈禱黑川琦千萬不要去到前廳。
可事與愿違。
今天是黑川羽的十五歲生日,也是他成為少主的第一天。黑川家宴請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御三家。
黑川羽像是程序被設定好了一樣應酬。那些恭賀,稱贊他的長輩口中沒有一句真心話。同樣黑川家這邊的長輩也對他沒有一絲真心。
都是因為他的術式罷了。
黑川羽應酬完之后,找了一個好算安靜的角落坐下,就看著眼前的事物發呆。
他時常發呆,其實是黑川家的后代是擅長發呆。因為在這里除了訓練,就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啦。
視線里忽然闖入一個男孩,從未見過,黑川羽記得族中每一個人的臉,賓客中沒人帶小孩,所以問道:“你是誰?”
男孩轉過身,手中拿著一朵花,局促地看向他,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
黑川羽沒什么耐心,大跨步走向黑川琦,伸出手冷聲道:“你不該來這兒,我帶你回去!
黑川琦茫然地點了點頭,小手還沒有放上黑川羽的手上時,不遠處響起:“羽,儀式要開始了!
黑川羽蹙了蹙眉,把手一收,扭頭看去:“知道了,將這個小孩送回去。”說完,黑川羽又瞥了黑川琦一眼,走掉了。
“來人……”黑川琦視線隨著黑川羽耳動,在黑川羽路過黑川青雄的時候,視線自然而然落在了這位嚴肅的老者身上。
有些害怕。
“把他送回九魂居。”
指尖朝向黑川琦,黑川琦眼見著很多人向他走來,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向后退卻。
他不知道這么情況該怎么辦,后果是什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住后果。
外面依舊很吵鬧,吵得黑川琦頭疼,他跪在房間內,全身都在發抖。
此時九魂居安靜得要命!
院內躺著給他送飯的仆人的尸體,而他的母親則跪在尸體傍邊,一語不發。
黑川青雄負手而立,“既然不喜歡待在這里,那就搬到魂塔。叫那些研究人員日夜不停歇地研究,爭取早日能增加羽的壽命。”
沖天的火光,照亮了九魂居內每一個人的嘴臉,冷漠中帶著戲謔。
黑川琦不解,但是知道自己以后要一直待在那個令他疼痛的地方了,小臉蒼白了幾分,牢牢記住了“續命”這個意思。
“家主,琦還小,一直待在魂……魂塔吃不消的,而且羽也才十……家主,不能讓琦一直待在魂塔!”
“當初不是你主動將他獻出的嗎,現在又何必為其求情?一個續命的器物,不死便可,不用付出過多感情。”
一錘定音。
只要黑川琦還在黑川家,余生都要在魂塔內度過。
女人啞言了半晌,隨后鄭重地向黑川青雄磕頭!罢堅试S我隨我兒一起前去魂塔。”
……
黑川琦在魂塔待了兩年,逐漸明白那些話。在魂塔的第一年,他的母親死了,第二年的尾巴,他被僅見過兩面的黑川羽送了出去。
在未來孤兒院和雪村家,他很少回憶起他的母親和魂塔的那段時光。
因為不重要,所有的苦難都真真切切地在他的身上過了一遍,他記得這些,才重要。
第86章
一個小時路程, 兩人抵達黑川祖宅。
“這里好破……”黑川琦走了幾步,用手拍掉身上未融的雪。
以黑川詛宅為中心,方圓十里無人煙。這么大塊地, 沒開發一點, 無法想象黑川家拿了多少錢賄賂政府那些官員。
就是為了保持這所破房子的寧靜。
“是有些破……或許今日之后,我就能派人修繕!盓cho順這黑川琦的話說, 他對于這個弟弟他總是很包容的。
這份包容來自于魂塔之下的愧疚。
黑川琦裝作沒聽到, 看著Echo從口袋中拿出鑰匙去開那道比他們都老的鎖。
好奇道:“這么久了, 不會生銹打不開嗎?還不如直接用咒力破壞掉呢。”
Echo不反駁,耐心地解釋道:“這不是普通的鎖, 鑰匙和鎖都是咒具, 咒力結界覆蓋著整個祖宅,必須用配對的鑰匙才能打開!
“咔嚓”。
門就被推開。
黑川從門外往里面看到的第一眼,盡是茂密得比人還高的雜草。黑川祖宅的地勢較高, 氣溫要比低上許多, 周圍的植被雖然不會被凍死, 但也不應該長得這般茂盛。
而且比這海拔低的地方的植物都沒這般。
所以黑川琦有些奇怪,Echo一句“走吧”像是沒看到這種異象, 率先踏進。黑川琦想了想沒問, 默默跟在后面走了進去。
腳下的石子路長滿了青苔,又有雪化了成水, 所以踩上去滑溜溜的, Echo試了試, 回頭囑咐道:“琦,小心點走,不要摔倒!????黑川琦滿臉問號,不是……呵, 黑川琦沒出聲,但氣笑了,當他三歲娃娃嗎?
兩人繼續深入。
漸漸地,石子路的兩旁出現了樹木,可那些樹木……黑川琦兩眼瞪得老圓,奇怪的心情又重了幾分,因為那些樹都死了!而且不是枯死的,看上去像是被燒焦了。
每一棵樹的樹干呈現著有質感的黑色。
黑川琦像是不確定一樣,扭頭看了一眼身后,茂盛的雜草還沒有完全消失……前面的房屋沒有絲毫被火燒的痕跡,雖然陳舊但已經完好無損,就像被精心維修過一般。
“為什么那些樹是那種樣子?”
Echo微微轉頭,瞥了一眼樹,比黑川琦平靜多了,“黑川祖宅很多年沒人回來了,情況不明。這種情況是我唯一知曉的事情,錯亂的冬夏,我也不知道這里的氣候什么時候會發生變化!盓cho頓了一下:“不過沒關系,我會保護好你的!
“是的,沒關系喲。冬夏而已~我也會保護好你的!笨侦`悅耳的女聲突然出現,在黑川琦腦子里炸開!緊接著黑川琦清晰無比地感受到他背后涌起了一股強大的咒力。
揣在外衣中的左手手心在聲音出現之后就開始發燙。但這反倒讓黑川琦迅速冷靜了下來。
因為他的左手正緊緊握著的是望月盡給他的咒力寶石……發燙的是那塊寶石……
黑川琦感覺自己的左手臂被什么挽住了,耳邊似乎出現了呼吸聲,又隨之感受到一絲炎熱,存在不到十秒,就變回了之前的寒冷。
庭院內很蕭條,其中有一股被世人遺忘的落寞美麗,但檐上有白雪,庭中有春花,行走在這幅奇怪的景色之間,又像是誤闖了另外一個世界。
“術式,天佑!
此時黑川琦的注意力全在旱魃身上,故而沒有發現領路的Echo已經止步,并且使用起了術式。
既然不能使用術式,直接得到祓除望月盡的方法,那他就使用術式還原——黑川祖宅廢棄的原因。
術式使用完以后,飄落的小雪花變得很大,如鵝毛般落下來。
黑川琦看見一片很規整的雪花,伸手下意識去接,那片雪花卻穿透了他的手掌。
幻覺……是要還原什么場景嗎?他之所以跟過來,是因為猜測Echo找到了望月盡感興趣的事物——那本筆記和筆記相關的事情。
突然兩人腳下的土地開裂,大概往外延伸了三米。
Echo在地表出現裂痕的第一刻就摁住了黑川琦的肩,溫柔解釋:“這是我干的,不要動!”
話說完,他們腳下的土地飛了起來,把他們帶到空中,足夠俯視整個黑川祖宅。
“嘻嘻!焙调赡涿畎l出笑聲。
笑聲很空靈,縹緲,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黑川琦一皺眉,抿嘴不語,生怕Echo發現他身邊的異常。
但Echo目不轉睛地盯著下面,沒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一道若有若無的陌生咒力。黑川琦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俯瞰下面,這個時代的黑川府邸還不是特別大,奢華程度也遠不比上如今的,但建筑的分布和樣式就是多了一份不可言說的意蘊。
翠竹,紅花,綠柳,都覆蓋著白雪。
幻境開始。
整個宅邸還沒有一絲異常,Echo鎖定好那時的黑川家主——黑川留良,目光緊緊地跟隨,不敢轉移一秒。
Echo現在有點感謝,黑川家諸多規矩,因為其中就有一條必須認識歷代家主,不然現在他還真不一定找得到月十字的擁有者。
黑川琦順著Echo的視線看去。
下面幻境的時間流逝的速度能夠任Echo調動,就像看電視劇調倍數一樣。
現在的流逝速度相當于十幾倍數,所以一晃就過了兩天,除了地上越來越多的雪,其余什么事都沒發生。
直到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溫度急轉直下,黑川家里除了家主,所有人的房間都熄了燈。
窗戶上映照出了一道端坐的影子,像是在等人。黑川琦看了影子一眼,“上面。”旱魃再次出聲后,很聽話地抬頭。
只見月光下,一只巨大的渡鴉背上站著一男一女。
男的和空中雪一樣白,俊美無雙的臉上沒有一絲屬于人類的神情,他旁邊的女巫倒是神情豐富,正滿臉好奇地往下看。
“黑……”Echo抬手打斷黑川琦的話,死死盯著他們對面高處的“人”。黑川琦見Echo表情嚴肅得要命,收了好奇心,不多問。
正如黑川琦認為的,Echo現在十分嚴肅,因為他剛才通過術式得知那兩個人中,其中一位是臭名昭著的詛咒師羂索。!
下面的場景是室町時代,羂索能生活在這個時代很合理,是女身也能很合理,但告訴他!為什么羂索會出現在黑川祖宅內?
難道黑川留良的死和羂索有關?
“還不開始嗎,七淵?自信點嘛……如果非要懷疑自己的話,可別帶上我喲,我所參與的每一步絕對沒錯!”羂索偏頭說道,頗為自信。
“我從來沒有懷疑自己……我只是懷疑你而已!毙略褶q駁后,手一揮:“去殺了那人!
下一秒,一位青衫女就出現在了院內。
院內的溫度瞬間升高,積雪化成了水,地面寸寸皸裂,墻角的竹子自燃起來。這些現象僅僅只在這所院子里,所以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黑川岱感覺到外面的變化,一下子沖了出來。
“這就是大明帶來的……氣溫升高了,是個強大的咒靈!新垣,我們來賭一把吧,我賭這是個成功的實驗品!”
相比羂索的肯定態度,新垣竹顯得十分猶豫,“雖然黑川岱是按我說的,選擇了侵蝕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作為新的軀體,但也只能彌補月十字不能侵蝕能力太弱這一個問題……或許還有別的瑕疵!
“這次總比上次好!绷\索一屁股坐了下去,指著黑川岱說:“那次都使人復活一年了,對戰你手下那些雜七雜八的咒靈時,且不說修復速度慢,就單論第三復活時,連術式都沒來得及使用,就全身碎裂喪命,可謂是從頭到腳的失!”
“還不如我的術式呢!眮碜粤\索小聲且慫的吐槽。
這自然是被新垣竹聽見了,面癱似的臉都被氣出表情了,咬牙切齒:“我一定會制作出完美的月十字!你就看著吧。”
“哈哈哈哈哈哈。”羂索很是高興,“就算你研制成功了,我還是會嘲笑你的。毀滅世界這種事情……”
羂索小幅度抬起一只腳,不遮掩地諷刺:“用腳趾想想都不可能成功,只會心智不成熟的人才會想要去執行吧!痹谛略裉_把她踢下去之前,羂索看著下面打斗的場景,神情忽然嚴肅起來,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驚道:“不是吧,真成功了?”
新垣竹,羂索,Echo,黑川琦隔著將近七百年的時空一起看向同一處地方。
都被燒焦的人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長出新的血肉,不到一分鐘就恢復如初了。
“旱魃,繼續!毙略窭淅涞匕l號施令。愣住的旱魃立刻行動起來,心中震驚對手居然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但大概也知道是智障主人搞的鬼。
黑川岱差不多死了三回,都能夠恢復得完好如初!新垣竹眼睛都看直了,羂索則流露出了更加自豪的神色。
新垣竹下令:“旱魃,把月十字搶回來!”旱魃明顯嘆了口氣,沒在下死手,專心去搶新垣竹要的東西。
“誒,她是不是不耐煩了?新垣你手下的咒靈都好有趣啊,前幾天那個叫淵的咒靈還幫我一起偷東西呢。”
新垣竹扯了扯嘴角,沒心情回話。
直到旱魃將月十字拿了回來,立馬開口大喊:“全力殺死他!”甚至激動地揮手,重重地打了羂索一下。
這回旱魃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但無可奈何。
成敗在此一舉!
旱魃幻化出的火焰刀,一刀斬下了黑川岱的頭顱。
斬下歸斬下,黑川岱依舊沒死,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復原。
“月十字離身,也沒死,我說這次能成功吧!绷\索一邊揉著被打疼的地方,一邊說:“不過,你準備一直留著黑川岱嗎?”
“可能嗎?”新垣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幾乎是神采奕奕,興奮到自己出手!
旱魃手中一空,只見一道白影從她旁邊閃過,頓時大無語。
新垣竹神色癲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把搶來的月十字徑刺進了復活完畢的黑川岱的心臟。
“羂索,如果你敢把這個方法透露出去的話……”
后面的話,新垣竹不說,羂索也懂,“自然。說實話我真的好奇你到底能不能打開地獄門!
“我也好奇,你構思的那個游戲能不能實現。”
“哈哈哈哈,那你我都拭目以待吧!”
第87章
找到了!。
Echo和黑川琦的眼睛同時一亮。
下面的場景隨著Echo的意志而消散。“琦, 我們可以回去了!盓cho得知了辦法,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了下來,嘴角上揚, 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但他轉頭看向黑川琦, 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住了。
他扭頭看見自己后面站著的不止只有他弟弟,還有一位青衫女, 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那不就是剛才幻境中的咒靈……怎么會在這里!一時之間, Echo竟然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是真是假。
隨后他只聽黑川琦毫不猶豫下達命令:“旱魃, 殺了他!迸c那個白頭發的人像極了。。!
“遵命!
一眨眼,整個黑川府邸自燃了起來, 將灰蒙蒙的天照成了橘紅色, 看上去十分緩和。
Echo腦袋空白一瞬,自己也無火自燃了起來。
旱魃上前一腳將Echo踹了下去,自己也跟著跳下去, 踩在地上, 濺起一片火星子, 地表砸出了兩個坑。
火焰飄得越來越高。
黑川琦依舊站在高處,不帶感情地俯視黑川祖宅內發生了一切, 就像此時的場景也是幻境一般。
“術式, 天佑!”
Echo身上的火一下子熄滅了,被燒焦的皮肉下長出了新的血肉。
天空悶雷滾滾, 頃刻之間, 天空沒有一片烏云卻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和火焰爭鋒相對, 誰也無法消滅誰。
Echo忍不住咳了一下,抬眼平淡地看了一眼黑川琦,什么都沒問,因為他不想知道緣由。
“旱魃, 你是不行嗎?”黑川琦的話打斷了抬頭看雨的旱魃。
旱魃一收臉上的驚奇之色,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一個“行”字。接著迅速結印,開口:“領域展開,天落巖融。”
Echo與當年的黑川岱不同。
黑川岱是要供新垣竹獲取實驗信息,不能直接殺死。Echo就不一樣了,她得到的命令就是無論使用何總手段,必須讓Echo埋葬在這里!
她本就毫無耐心,所以直接開起了領域,爭取一擊致命。
領域開啟將Echo和旱魃都包裹了進去之后,黑川琦才從上面跳了下來。
地上的火受旱魃的控制,并沒有灼燒他。
但黑川祖宅本就顛倒的夏冬,讓黑川琦感受到一陣涼意,再加上下雨,刺骨的寒冷更加明顯了。
黑川祖宅不宜他久待,可在沒見到Echo尸體之前,黑川琦不愿離去,死也不愿意!他親眼目睹,才能放心。
殊不知他的這份怨懟的堅持會使他陷入瀕死之境。
大地在他下來的后一分鐘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面前的房屋“轟”地一下倒塌。
在雨中揚起一片塵煙。接著地表拱了起來,從土地里鉆出一個龐大的咒靈!
黑川琦站在那只咒靈面前顯得那樣渺小,宛如一粒塵埃般。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黑川琦步步后退,想帶好手套時,才忽然發覺右手沒了知覺。
低頭一看,他的整個右手都被凍住了。右手這種情況屬于是最糟糕的的,輕度的則是他身體各處覆蓋著不同程的薄冰。
雨中摻雜著拳頭般大小的冰雹,重重砸下來,本就破碎的地面被砸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坑。
黑川琦使用術式加強了肉.身的強度,現在冰雹對他還不構成威脅。
咒靈剛出來的時候,沉睡多年反應遲鈍,黑川琦還能有后退的能力,F在這只咒靈已然徹底清醒了過來,恐怖霸道的氣息壓得黑川琦立在原地不斷地顫抖,甚至無法呼吸。
附加在自己身上的術式也從而失去了作用。黑川琦抵抗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嘔出一口鮮血。
難道自己要比黑川羽先死嗎!黑川琦不服,隨后又擔心起來,自己死了,旱魃還會繼續遵從獵殺黑川羽嗎的命令嗎?
所以他還不能死!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黑川琦覺得異常痛苦,冰雹砸在他身上,每一下都能將他身上的一處砸出血來,周圍烈火焚燒,寒冷卻侵襲著他的全身。
但他的神智卻十分清明,他要堅持住,堅持到得知黑川羽死亡的消息!
愛可以支持人活著,前行。
恨也一樣。
咒靈對他這種蟲子不感興趣,只是茫然地觀察四周。
身體的疲倦,神智的混沌,每一個都讓黑川琦痛苦。
一把火焰刀如神兵降臨般出現迷被凍的迷迷糊糊的黑川琦眼前,驅散了寒冷。此時的旱魃在黑川琦眼里看來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黑川琦第一時間詢問:“死了……嗎?”
“死了!
聽見之后,黑川琦一直提著的氣松了,似乎失去了支柱,筆直地倒了下去。
在徹底昏迷之前,他隱隱約約聽見,旱魃疑惑地說了兩個三個字“黑川岱”,緊接著跟了一句氣憤的話“又沒善后”!
旱魃不耐煩地提著刀,去給新垣竹善后,沒在管黑川琦,任其自生自滅。
倒下的黑川琦失去了唯一的熱源,體溫一點點流失,不久的未來他會成為一個冰塊,和Echo一起在死去,在烈火中凍死。
“術式,天佑!
Echo全身被鐵鏈綁住,負手背在身后跪在地上。
他的眼睛被一塊白布蒙著,所以他知道他的周圍一定很亮,特別亮,或許是每日太陽升起的地方。
這種地方是神的居住地吧,Echo被自己的胡思亂想逗笑了。
“這次你想交換什么?”
是他每回使用術式,與他交易人的聲音,但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樣。Echo掙扎了一下,弄得鐵鏈“嘩嘩”作響!安灰獟暝恍⌒目匆娏宋遥瑫⒖趟赖舻。”
有什么輕柔地撫過他的臉頰,很香,像人跡罕至的深山里的味道。Echo漸漸放棄了掙扎,妥協地說:“我要黑川琦安全地離開這里,并且好好地活下去!
“成交!十年,剩余三十年!還有什么需要交換的嗎?”
下面一個交換,Echo幾乎沒有思考,便說出:“我要望月盡死!”
“壽命不夠!無法成交。”無情地宣判。
Echo幾乎沒有多余的思考,立刻換道:“我以剩下所有壽命作為交換,詛咒望月盡要做的,無論付出多少代價和努力都將失敗!
“壽命依舊不夠,無法成交!”
鐵鏈又響了起來,Echo掙扎著身子前傾,試圖再靠近點,恨恨地詢問:“還差多少?!”
“十年!”告訴Echo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戲謔。十年……Echo愣住了,跪了回去,像泄氣的娃娃一樣。
“現在這種情況,是你要保護的人想置你于死地吧……以德報怨嗎,這般高尚的嗎?”
高尚?頭一次有人說他高尚。
Echo微微愣住,回想起很久之間的時光。
他年少時,只去過一次魂塔。
唯一的一次,是他得知姑姑在魂塔死掉了,他并沒有悲傷,只是有些好奇魂塔是個什么地方。在姑姑死去的后一年,終于被允許去到了那里。
進入能吸取生命力的地方后,黑川琦蜷縮在墻角的身影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年僅六歲的孩子身上全是烏青和實驗的痕跡,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
他認出來黑川琦,黑川琦感受到有人在看他,抬頭看向他,也認出了他。
他與那雙灰暗的眸子對上了。
這就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明明只是潦草的一眼,卻讓他心神不寧,麻木地聽著實驗進程,麻木地走出魂塔。
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
以德報怨,絕不是他的風格,在那種封建迂腐之中長大,人命在他的價值觀中分文不值。
只是正常社會的道德和法律約束著他。久而久之,他也變成了一個具有“道德”的正常人。
所以當他知道黑川琦要殺他時,他作為一個正常人也應該恨啊,歇斯底里地質問為什么!
我對你這么好,你為什么要殺我。
可他沒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心中埋藏著何種情緒。
今日被問,也出乎意料的平靜,他說:“或許吧,或許這從頭探究起,這是我的錯……”
“所以不撤回第一個交換嗎?”
斬釘截鐵:“是的!
如果是的,那就不好玩了!叭绻选卤M必然失敗’的詛咒告訴望月盡的話,我可以答應你!
Echo思考了片刻,想要保全黑川琦的同時重創望月盡這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于是他沉默點了點頭,最后發出詢問:“我已經被旱……魃殺死了嗎?”
只聽一聲輕笑,“你的命是我們的,唯有我們方能殺死你!不過恭喜你,交換成功!壽命清零,你……”
將死!
黑川祖宅在一陣耀眼的藍光之后,事情的走向發生了一些改變。
當旱魃斬下黑川岱的腦袋后,她改變了主意,決定履行“好好保護黑川琦”的承諾。將即將被凍死的黑川琦抱了起來,她的身邊可以是世界上最溫暖舒適的地方。
有了熱源的降臨,黑川琦蒼白的臉漸漸恢復了血色。
旱魃抱著黑川琦踏出黑川祖宅的后一秒。干旱徹底將身后的天地籠罩,火勢更大了,燒盡一切。
烈火中站著兩個人。
一人說:“你不該來這里的,更不該代替我與黑川羽作交易!
另外一人回,語氣,神情都有些夸張:“這個世界早就被新垣竹和羂索這兩個人擾亂了!他即將脫離……我能控制這個世界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我們將會有新的同伴了!你不開心嗎?”后篤定:“你是開心的,和我一樣!非要說出一點不開心的地方,是我盯上了這里吧。”
“哼哼。既然這樣的話,給你一個忠告吧,千萬不要讓她知道!蹦侨藢⑹持篙p輕放在唇上,隨后微微一笑。
第88章
「2019年11月20日, 黑川家家主,東京咒術高專校長黑川羽確認死亡,死因暫且不明。東京咒術高專校長一職, 暫由家入硝子接任!
八木良把檔案放好, 重重地嘆了口氣,心中不免為Echo感到惋惜。惋惜之余, 他也真心感受到了天佑術式的強大!
Echo的死訊被公開后, 黑川家內部當即亂成了一鍋粥。外部的勢力想要趁亂將黑川家瓦解, 可沒有一次能成功。
因為Echo在身前就詛咒了每一個對黑川家不利的人……就這樣,黑川家仍是腐朽的高層中重要的一份子。
值得一提的是, 黑川琦被徹底趕出來黑川家。不過有京都咒術高專的庇護, 生活不會艱難。
八木良又嘆了口氣,走去將檔案室的窗戶上的水霧擦干。外面的世界頓時變得清晰起來,他看向外面,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雪比他進來時下得更大了。
大雪掩埋了黑川祖宅內的種種痕跡, 也蓋住了Echo死亡的真相。
但雪終將會融化,那時候是溫暖的春天……
“是的, 這件任務由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執行……”因為冷, 和信下半張臉深深埋進衣領內,導致說話聲有些模糊。“與之隨行的還有虎杖悠仁的兄長……脹相。”
和信說完“嗯”了幾聲, 后電話掛斷, “虎杖同學, 你的兄長非跟來不可嗎?”
副駕駛位上坐著釘崎野薔薇,和他一樣,冷得恨不得縮進衣服里面。后面則是虎杖悠仁和緊緊挨著虎杖悠仁的脹相。
“啊,這個……”虎杖悠仁撓撓頭, 上次輸給真人的事和望月盡叛變的事,不知道怎么被脹相知道了,于是他走到哪里,脹相要么知道,要么親自跟著。
是生怕他遇到一點危險。
“我不會干擾他們執行任務,而且我還可以幫助,保護他們。”脹相解釋道。
和信愣了一下,同意地點了點頭,不同意也在車上了。
“此次任務需要解決北海道小樽海邊不斷上岸的咒靈。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那片海域中似乎有什么詛咒,就是……類似于宿儺的手指!焙托耪J真負責得將任務大概說了一遍,后又補了句:“松本小姐和打撈隊已經抵達小樽了!
“好,不過這么冷的天,該誰去打撈。繒粌鏊赖陌。”說完,虎杖悠仁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是啊,這么冷的天,待在水里會被凍死吧,也不知道望月盡那家伙腦子是怎么長的。和信最清楚導致小樽那片海咒靈橫生的罪魁禍首是誰。
心中暗暗擔心著要被打撈出來的望月盡。但他的神色很是平淡,甚至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有專業人員,你和釘崎是不會下水的,你們負責的是下面那東西一出水……祓除掉。”
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同時大松了一口氣!吧习兜闹潇`等級高嗎?”上車之后就沒再說過話的釘崎野薔薇突然開口。
和信搖了搖頭,“三級到一級之間都有。”如果有特級的話,和信想來的應該是乙骨憂太,五條悟也說不一定。
上次五條悟去找真人,結果是人去樓空……最近都還處于生氣的狀態,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可能是,星盤教教主,反正他們這些輔助監督內部是這樣傳的。
五條悟還生氣地大鬧了總部一場……
大概又行駛了十五分鐘,眾人抵達了被帳籠住的海邊。
松本奈美一看見和信,就小跑過來,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吐苦水:“我比你們早到只有半個小時,就上岸了三只二級咒靈,幸好打撈人員能應付二級的。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東西……嗨,虎杖同學,釘崎同學。”
“開始吧!焙托怕愤^松本奈美,徑直走向海邊。他的眼睛很特殊,能看見海綿上浮動,隨著海水律動的暗紅咒力。
延伸甚廣,如果真等到春天再把望月盡打撈出來的話,這片海域百分百會淪為詛咒之海。
今天運氣好,沒下雪,但起風了,吹得他后背刺痛。
上船之后,海面上流動的咒力更加明顯了,和信站在甲板上,雙手握住圍欄,若有所思地盯著海面。
直到松本奈美的一句“中村,可以了”才回神。扭頭一看,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已經進入了戰備狀態。
釘崎野薔薇興致缺缺,打了個哈欠后,多了幾分精神,“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宿舍睡覺!”
和信垂眸,不知道該為誰捏一把汗。
佩戴好裝備的中村“撲通”一聲入水,濺起的水花轉瞬即逝。
和信慢慢地遠離圍欄,前面是戰斗人員的位置。他退到松本奈美身邊,站定好盯著水面看。
其他人面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些許緊張的神色,唯有他始終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盯著眼睛都發酸了,海面上終于冒出了一些水泡,接著一只有著人腿的魚形咒靈躍出水面。
釘崎野薔薇手中的釘子都快扔出去了,結果那只咒靈被脹相的赤血操術給秒了。
“誒……好快!被⒄扔迫蕠诟溃骸按蟾纾禄匚覀兂鍪致c,我怕打到中村先生了!”
脹相不語,但顯而易見地高興,手指向海面。中村已經露出水面,向他們比了個OK,還做了幾個虎杖悠仁看不懂的手勢。
在場看得懂手勢的有和信和松本奈美兩個輔助監督。
那些手勢在松本奈美腦海里組合成一句話。
松本奈美遲疑一下,后驚呼:“下面是個人!”這道聲音在和信耳邊爆炸開,和信露出了痛苦面具,默默往旁邊挪了一小步。
當望月盡被打撈出來的時候,眼睛緊緊閉著,純白濃密的睫毛上還沾著水珠。
很安靜,和死了一樣。和信在心中評價道。
“退開,都退開。”虎杖悠仁花了一分鐘認清被撈出來的是誰,就急忙喊道。
和信拉住離他最近的松本奈美第一時間后退。眾人雖然不明所以,但都紛紛向后退去。
頓時,天空烏云匯集,每一片烏云都變成了血紅色。
“虎杖!”釘崎野薔薇手中的釘子被虎杖悠仁一把搶過,隨后虎杖悠仁快速靠近望月盡,將三顆釘子刺在了望月盡的胸口。
血液在望月盡胸口混著海水開出三朵花,又合成一朵。
虎杖悠仁又急匆匆退回后,解釋:“這是望月盡。”
知道釘崎野薔薇術式的和信為像死了一樣的望月盡捏了一把汗。
“咳咳咳咳咳……”望月盡突然咳嗽了起來。釘崎野薔薇見狀立馬發動術式,咳嗽聲立馬變為了慘叫。
船上所有人都知道望月盡惡名,也知道望月盡是不死不滅的,腦袋都快轉冒煙了,都不知道要不要把望月盡重新扔下海。
疼痛使人清醒。
望月盡發出第一聲慘叫就醒了,猛得坐了起來。看見不是海底的水草,魚類,而是虎杖悠仁的時候,下意識定住了。
嘴角流出一條血跡。
“聯系五條悟吧。”和信提醒道,他也怕望月盡會喪失理智,把他一起殺了。最重要的是,提醒望月盡趕快走吧,不要在這兒礙眼。
望月盡機械地轉動了一下眼珠,意識完全回歸,沒再叫一聲,頂著靈魂的疼痛爬了起來。
“術式,赤血操術!泵浵嗝偷冒l動攻擊,“百斂!”血箭徑直打入太陽穴,穿透了望月盡的頭顱。
望月盡被打得往后釀蹌了幾步,站定后,迷惘地看向脹相,忽然眼睛一亮!芭椤钡囊宦暰揄懀{駛室被打破了,脹相被望月盡掐住脖子抵在扭曲的駕駛室鐵皮上。
“都不要動,和和氣氣的,我不會傷害任何人,不然我立刻祓除他。”
就算他不說,船上的所有人也不敢輕舉妄動;⒄扔迫视醚凵袷疽忉斊橐八N薇再使用術式,到時候他帶回脹相。
但釘崎野薔薇搖搖頭,同樣用眼神告訴虎杖悠仁,它術式對望月盡有作用,但作用不大。
脹相離望月盡很近,清晰地看見望月盡洞穿太陽穴的傷肉眼可鑒地愈合了。
“咒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問出那個問題的。
望月盡點了點頭,他對這里所有人包括脹相都沒有什么惡意。而且在水里泡太久了,他腦子還不是特別清醒,但他想跟脹相說點什么,于是接下話:“你也是咒靈。”頓了一下,小聲道:“你……離宿儺遠一點?梢缘脑,離虎杖……悠仁也遠一點。”
說完了,望月盡抿了抿嘴,有些尷尬。
風懸從遠處飛來,落在甲板上。望月盡松開手,慢慢退至風懸身邊,“后會有期!
在眾目睽睽之下,望月盡離開了。
脹相不理解那兩句話的意思,站在廢墟上,目光追隨者越來越小的黑點,沉思著。
直到虎杖悠仁的呼喚才讓他回神,道:“我沒事。”
……
望月盡不適地倒在風懸背部柔順的羽毛中,感到一絲暖意。他渾身濕漉漉的,被海水淹沒至窒息使他的肺很難受。
他不想動。
而且Echo死了。
Echo死前詛咒他注定失敗。
望月盡閉著眼睛,不明白這些消息是如何出現在他腦海里面的。Echo的死是真是假,還需要調查一番,就交給和信吧。
剛才和信似乎在人群里面……“風懸,找個安全的地方!蓖卤M有氣無力地囑咐,后沉沉地閉上了眼。
Echo對他的詛咒……望月盡感到……“好累!
第89章
北海道, 飛鳥別墅。
“Echo是真的死了嗎?”望月盡盤腿坐在沙發上,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像個超大號的飯團。
和信一邊回答望月盡, 一邊翻看飛鳥白書房內的滿滿一書架的書。
“Echo校長死了也好, 至少你不用繼續泡海了……但你現在這樣,問題還是很嚴重啊。按照你說的, 你現在應該是活蹦亂跳, 強健有力的才對……”望月盡在受到嚴重的傷害之后, 身體上會出現極強的反噬。
這種情況很不妙,所以他特意請一天假, 到飛鳥白最常待的房子里, 看看能不能問題的解決辦法。
“可能是我選擇復活容器的時候,沒有選擇最適合的腹中胎,選擇了一個瀕死之人的身軀, 從而留下來的后遺癥吧!
望月盡身子一歪, 自然而然地倒下, 躺在沙發上,一副要睡不睡的疲倦樣。和信翻找的手停了一秒, “或許吧!崩^而一邊翻找, 一邊碎碎念。
碎碎念的內容沒有一句得到回應,于是和信扭頭看了一眼飯團望月盡, “你在聽嗎?”
“嗯……在聽, 但聽得不是很懂。或許你說慢點會好一些, 我腦子泡太久了,又被脹……相的術式穿了一下,感覺自己有點少年癡呆了。”
和信癟了癟嘴:“……”算了,默默安慰自己, 隨后扭回去繼續干活兒。
雖然望月盡的頭的確隱隱作痛,但遠遠沒到癡呆的程度,他說的只是一個不算幽默的玩笑罷了。
實際上他在思考,思考那個莫名其妙存在于他腦海中的詛咒。
先不論是真是假。
就論如果是真的話,他該如何破局……如何破局?!“艸!”望月盡低聲咒罵了一句。
Echo先生當真是給他留了一份大禮啊!!
“你剛才是不是罵人了?”
望月盡卡了一會兒,才回:“沒有,你聽錯了……”話鋒一轉:“你知道黑川琦嗎?”
“知道……怎么了……!”和信迅速地翻了幾頁手中的書,視線掃過泛黃的紙張上記載的內容時,一下子就被兩個碩大的“同噬”吸引住了。
看清內容后,又趕忙往前翻了幾頁,越來越多熟悉的字眼出現,和信內心升出一絲驚喜。
把書合上,好奇地去看書名是什么,這一看卻傻眼了。
不知不覺念了出來:“恐嚇不聽話兒童的三百個鬼故事?!”和信死氣沉沉的眼睛睜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翻了幾遍內容,確認無誤后,頗為無語。
這時望月盡還開玩笑似地開口:“我可聽話了。”聲音悶悶的,估計是把臉埋進被子里面了。
和信深呼吸了幾下,勸自己不要和智障兒童計較,但還是嘴毒地吐槽:“你們拜月教的人都以為自己很幽默嗎?”
“應該?你能幫我偷偷摸摸把黑川琦約到這里來嗎?”
“以后再說,先把你的問題解決完!
“哦~有什么好的解決辦法嗎?”望月盡睜眼爬了起來,但由于把自己裹得太像一條蛆,行動不便,從沙發上滾了下去!鞍 绷艘幌,便沒聲了。
“嗯……”和信沉吟了良久,道出他最先看到的兩個字“共噬”,他將書一合,似乎想起什么,“我先走了,這本書我帶回去研究了。再見!”
說完就要走,望月盡垂死病中驚坐起!扯著不舒服的嗓子,大喊:“讓黑川琦來見我!你也不要暴露!咳咳咳咳咳……”像是要把心肺咳出來。
得要一句遙遠的“好”。
北海道的雪無比的純潔,落在屋檐上,道路旁,紅色路燈的燈罩上。紅綠燈下站著一位穿著黑色大衣的少年,他的神情和雪一樣冷。
兩天前,黑川琦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他立馬意識到是誰給他的,紙條的背上的小月亮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
紅燈熄滅了,綠燈亮了起來。
黑川琦一手揣口袋里,一手帶著毛茸茸的手套舉著傘,走過橫斷步道。
步伐沉重地走向紙條上的地址。
目的地是一所別墅,外表十分簡約,庭院內多了許多雪,看上去依舊很養眼。黑川琦對了地址,徑直走向門口,按響了門鈴。
大概一分鐘后吧。
門緩緩被打開,黑川琦想也沒想就進去了。進去一看才發現給他開門的是一個黑漆漆的提燈咒靈,在見到他的第一面,還脫下來自己的帽子,禮貌地鞠躬。
接著指向通往二樓的樓梯。
上了二樓后,又有一只白鶴站在樓梯口,優雅地抬起一爪子為他指了一個方向。黑川琦微微愣神,心中暗想望月盡手下到底有多少咒靈!
開門被指的那扇門的一剎那,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殘留在黑川琦黑色大衣上的小雪花瞬間融化掉,化作水滲進大衣里。
黑川琦只見望月盡穿著夏季的衣服平躺在沙發上,睡得安詳。一只能夠產生熱量的咒靈趴在角落,似乎也在睡覺。
短短幾十米的距離,他就見了三只咒靈了……這難道就是全自動咒靈別墅嗎?
黑川琦將大衣脫掉,搭在小臂上,禮貌地敲了三聲門。望月盡當即坐了起來,扭頭像餓了一個冬天食肉的野獸看食物一樣看了他一眼。
隨后恢復正常。
“進來吧,隨便坐。”望月盡松懈下來,困倦地保持著坐姿,卻是一只腳踩在沙發上,一只腳踩在地上。
相比之下,黑川琦的坐姿規矩了許多。坐下的那一刻,黑川琦開門見山道:“能祓除你的方法是將你佩戴的月十字刺入心臟。”
之后他一五一十把發生在黑川祖宅里的一切都告訴了望月盡,沒有一絲隱瞞。說完雙方都沉默了好一會兒,黑川琦為難地說道:“黑川家恐怖……”
“是Echo先生詛咒了所有對黑川家不利的人嗎?”
“是的!
望月盡不屑地輕笑一聲,輕描淡寫保證:“我能做到!毕幕蛟S做不到,但他不惜命,而且Echo送他那么大份禮,豈有不還的道理?“把旱魃還給我!
黑川琦將那塊紅得發黑的咒力寶石輕輕地放在了面前的玻璃桌上!拔铱梢哉f是唯一知道你死穴的人,是殺掉我以絕后患還是立下束縛?”
非要把話擺在明面上說嗎?但望月盡想了想,堅定地搖了搖頭,說:“不需要。為此我想讓你再幫我做一件事……”
2019年12月25日,圣誕節當天。
真人和望月盡頭頂上都帶著一頂圣誕帽。他們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從難亙衣柜順的,所以大差不差。如果真人能被看得見的話,別人一定就以為是兩兄弟。
唯一明顯的區別是望月盡提著一份肯德基的套餐,真人正在吃一個精美的草莓蛋糕。
他們正走在一座天橋上,橋上的暖黃色的燈光照著每一對在橋上看夜景的情侶。觀賞樹上掛著小燈籠和各式各樣符合圣誕節的小玩意兒。
到處都洋溢著節日的喜慶和美滿。
“馬上要到春天了,你的身體好一些了嗎?”
“好多了,共噬抵消了我使用這具身體的問題。只要你不動用新垣竹在我體內種下的詛咒,我可以毫不費力地祓除你。”
這番話說的,讓真人目瞪口呆,最后不著調地來了句:“你對我的關心,應該回一句‘謝謝’。”
望月盡偏了偏頭,一臉困惑,但又神奇般般地和真人腦回路接上軌,“好,謝謝你的關心,如果你心中沒有想祓除我的想法的話!
“中國有句古話叫‘看破不說破’,把這種心思爛在心里好嗎?”真人湊近望月盡,卻被一把推開,“我和你關系還沒近到這種地步。”
“哇~真是令人傷心啊!
望月盡懶得管真人的矯情,自言自語般說道:“還要給難亙帶一包茶,要中國的龍井……厭青的肯德基在手上,里梅……里梅要的是什么?”
“啊?我不知道啊。你學會開領域了嗎?”真人兩手一攤,笑嘻嘻的。
“這個啊,還不會!蓖卤M如實相告。
真人卻突然哀嘆起來:“他們都是成雙入對的,好礙眼啊。要比我們玩個游戲,看看誰殺得多!”
“圣誕節不好吧!蓖卤M平淡地說。如果真人想玩的話,在節日里他也沒有意見。只是習慣性地否定,推辭罷了。
當然就算他有意見,真人也不會聽他的。
月光,星光,燈光交匯,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繚亂。
真人把吃剩的草莓蛋糕隨手一丟,張開手臂,獰笑地說:“術式,無為轉變!敝笙蚯芭苋。
頓時尖叫四起!
橋上有許多情侶,真人犯賤只轉變其中一人。
剩下一人或被嚇得呆住,或尖叫逃跑……天橋一下子亂成了一團。人人都神色恐懼,慌張,所以望月盡淡定的神情就顯得格格不入了。
真人跑了一段路程,在遠處停了下來,轉身期待地看著望月盡。
望月盡閉眼嘆了口氣,睜眼的同時說出:“術式,深淵侵襲!本驮囋囁鼮榫珳实男g式操作吧。
被拆散的情侶中剩下的人如同被提前設定好的機器一樣,不約而同地走向橋邊,翻過橋。
站在橋的外邊,他們臉上的恐慌更甚,因為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隨著望月盡的意念,他們在自己的注視下輕而易舉地松開了緊緊抓住護欄的手。
仰面摔了下去,被迫完成了傳說中的殉情。
2019年12月25日,圣誕節當夜,死亡人數508人。
次日,望月盡這個名字再一次咒術界炸開!
第90章
“……要么打服我, 要么祓除我。夏油先生……還有五條老師!
“呵~”
2020年2月2日。
「八木先生,開春了,你應該沒忘記你答應我的事吧。我呢, 希望你兩天后把伏黑惠帶到大阪的道頓堀, 那里晚上應該會很熱鬧,是不是很適合狂歡?對了, 八木先生要記住我只要伏黑惠一個人喲。我知道這有些難, 但是你的話, 就應該沒什么問題吧。如果實在為難的話,想想你的妻子, 女兒, 朋友……一定要記得喲。」
“良,你的臉色好差……是信上寫了什么?”八木夫人一眼就注意到丈夫的臉色慘白,急忙關心地詢問額。
并且敏銳地察覺到是放在門口的信有問題, 所以微微偏身, 想去看信上的內容。
卻不料才看見一個小月亮的圖案, 就被八木良一把揉皺,朝著她展露出來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拔覜]事!
八木夫人坐正, 抿了抿唇將一旁看電視入迷的女兒帶回了房間。
再次來到客廳時, 她的神情更加嚴肅,重新落座在八木良身邊。
“是因為我和女兒嗎?”八木夫人說完, 躊躇一會兒后對著八木良更加溫聲細語道:“最近你總是心神不寧的, 我想應該是你工作上的事情。那些我也不懂, 但良,我和女兒不管你做了什么,我們都會永遠會站在你身后。所以千萬不要因我們而感到為難,最終要的是對得起自己的心。”
只要你轉頭, 就會看見家,看見我們。
八木良佝僂著,像是被什么吸干的生機,愣了好半晌,緩緩吐出一句:“我對不起你和女兒,也對不起他們!”
2020年2月4日。
大阪,道頓堀,臨近夜晚,人潮洶涌。
“八木先生,這里真的會有咒靈嗎?我是偷偷溜出來,你應該沒騙我吧!狈诨萦行⿷岩,道頓堀依舊是一副人山人海,車水馬龍的樣子,真·看不出來一點有咒靈出沒的樣子。
八木良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道帳就落了下來,伏黑惠一愣,睜眼看著遠處飛來的一支箭百分之百命中他的手機。
將他的手機帶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屏幕一黑,徹底死機。
被騙了……
“喂!前面的家伙,你怎么拿的手機!你手機摔壞了可跟我沒關系!”
“天怎么一下子黑了?”
“是啊,太奇怪了,電話也打不通了!
“誒?這里是有一道墻嗎?怎么走不過去了?”
“我艸,我艸,有人跳下來了!”
只聽“砰”的一聲,人群爆發出一陣幾乎快要震碎耳膜的尖叫聲。尖叫聲里摻雜著數個不成句子的詞語。大概是:人,血,起來……鬼,啊。
伏黑惠開始聽見“有人跳下來”就急忙去看,但只看見一個白花花的東西,從道路旁其中一棟大樓掉了下來。
人群四散而逃!但逃到帳的邊界怎么都出不去。因此人群的恐慌程度直線飆升,更上一層樓!
伏黑惠像水中的頑石一樣站定在原地。待到水流盡去,他看見了恐慌的源頭,源頭還站了起來。
確實夠恐怖。
只見源頭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向他走來,邊走邊說:“伏黑學長,好久不見啊。我還以為高專你會放你出來呢。”望月盡一邊正骨錯位的關節,一邊說話。
伏黑惠慢慢向后退卻,吃驚于望月盡居然能做出這等驚悚的畫面!但他始終一句話都沒說。
望月盡雙手扶頭,“咔嚓”一聲把頭正好,之后猛地向伏黑惠沖過去。面對望月盡的攻擊,伏黑惠反倒一步也不退,就站在那里,連術式也不發動。
事出反常必有妖,望月盡想收手的時候,已經晚了。乙骨憂太從天而降,持刀將他攔住,并順勢斬斷了他的一只手臂。
望月盡一驚,快速往后退去,惡狠狠地說了句:“八木,騙我……”但他話還沒說完。
就聽見熟悉的聲音:
“領域展開,誅伏賜死。”
望月盡惱羞成怒下,發出不屑的笑聲:“哈哈,又來嗎!”
一切都很熟悉,但望月盡卻不如那時淡定,他的手臂重新長了出來后,雙手緊緊握成拳錘在了擋住他的護欄上,不耐煩地嘶吼道:“我殺了很多人,我罪不可赦,我不得好死,所以直接判我死刑!不要在審了!”
反觀日車寬見神色平淡,有條不紊地等到望月盡即將被宣判的罪行。
這次的罪是……聽得日車寬見眼睛都大了幾分。
「望月盡于七歲時,殺害了自己的……親外祖母……」日車寬見聽完這條罪后,一時之間不知道用何種表情,何種語言表達自己對望月盡的鄙夷。
七歲?親人?居然殺把親人死后,還能繼續“問心無愧”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果然禽獸從小就是禽獸。
審判庭也徹底寂靜了下來。
望月盡在聽到自己的罪狀后,平靜了下來,淡然認罪,沒有解釋一句。
“有罪,沒收,死刑。!”
「處刑人人之劍」
領域消失后,望月盡立馬被乙骨憂太和禪院真希摁住,被兩人控制得死死的,始終掙脫不了。
不能使用術式,單憑體術,望月盡距離兩人還有一定的差距。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處刑人之劍從他的腹部將他整個刺穿。
軀體和靈魂都不堪忍受這錐心刺骨!更可怕的是,望月盡感覺到了海水灌進他的口腔,鼻腔,充滿他的肺,帶來冰涼的窒息。
當劍被抽出來后,望月盡腹部出現了一個顯眼的血窟窿……血液從那里流出,望月盡五感變弱,周圍的一切都是朦朧模糊的。
望月盡最后掙扎了幾下,便停止了動彈。
不知道是死是活。
“人群疏散差不多了,現在那邊由和先生,松本先生,還有釘崎還在收尾。”虎杖悠仁時時刻刻關注著伏黑惠這邊的動靜,一見望月盡被制服,就急匆匆地跑過來。
簡單說明幾句后,從口袋里掏出咒具十方界。十方界外表就是一個極其普通的淡藍色長方體,但據說至今為止,被困于其中的,不管是人還是詛咒都沒有出來過的。
就算是被來棲華用術式消除,也需要特定的指令才能打開。
虎杖悠仁往里面注入咒力,十方界迅速變大,大到和棺材差不多大小才停止。緊接著與天相對的那面自動彈開,露出里面的空間。
和棺材的功能簡直一模一樣。
只要把望月盡放進去就行了。之后要么找到辦法祓除掉望月盡,要么就干脆囚禁一輩子。
望月盡即將被關進十分界時,唾手可得的勝利讓乙骨憂太和禪院真希兩人放松了警惕,手上的力氣也隨之小了幾分。
垂著頭的望月盡嘴角一勾,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閃爍著妖異的血光。
又活了,術式也恢復了!
“術式,深淵侵襲!”
那一刻,所有人流露出了痛苦之色。望月盡這次輕而易舉地掙脫開束縛,一腳將十方界的“蓋子”踢了回去!盎⒄葘W長,沒能把帳內的人質送出去,難道還意識不到我也有幫手嗎?”
話落,真人就應聲而出,洋溢著笑臉熱情地向所有人打招呼,特別是虎杖悠仁:“親愛的悠仁!我們又見面啦!哈哈哈哈!”厭青捂臉站在旁邊。
此時被深淵侵蝕攻擊了的人紛紛站了起來,正好聽清望月盡癲狂的歡呼聲:“夜晚來臨,所有人!請盡情地狂歡吧!”
望月盡分貝低了下來,但仍讓人覺得刺耳和心驚膽戰:“再就是……高飛吧,我可愛的渡鴉們。”
剎那間,屋頂上的渡鴉都飛向了天空,在天空盤旋。與他們一樣伺機而動的還有被望月盡布置在帳內各個隱秘的角落里的咒靈。
現在機會到了。
咒靈出沒,肆意屠殺,尖叫聲和歡呼聲在此刻都達到了高潮!
從遠處破空飛來的釘子穩準狠地打進望月盡的體內。釘崎野薔薇來不及喘息,沖著伏黑惠大喊:“你愣著干什么!快跑!術式,芻靈咒法!”
“咳咳……子月血連,魂舞!”
望月盡頂著疼痛,召喚出子月刀轉身擋住禪院真希的攻擊,笑嘻嘻地挑釁道:“伏黑學長,我給你三分鐘的逃跑時間……宿儺我要定了!”
禪院真希對乙骨憂太說:“乙骨,你去保護伏黑,這里有我!”之后同樣用挑釁地語氣對望月盡說:“望月,不要高興得太早喲!”
日車寬見想要去幫忙,卻被厭青攔住了!氨M,和我說過你,律師先生是吧。我想知道你剛才的劍能不能殺死死亡本身……”
“啦啦啦啦,虎杖你的對手又是我!闭嫒艘粋“剎車”滑行到虎杖悠仁面前。
釘崎野薔薇剛向戰場邁進一步,真人大手往釘崎野薔薇那邊一伸,發動術式,釘崎野薔薇瞬間身子一軟,倒地不起。“你身上可還有我的術式呢,今天的狂歡,你就不要參與啦。”
“你!”
真人依舊笑著,躲過虎杖悠仁的拳頭,裝模作樣地解釋:“放心啦,有盡在,我不敢對他復活的人動手啦。”
“術式,冰凝咒法……”
禪院真希的噬魂刀被凍住,里梅正式加入。“望月,我把奪回宿儺大人的任務交給你,千萬不要讓我對你失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榮幸至極!呀,四分鐘呢,我又食言了!”望月盡朝伏黑惠消失的方向追去,沒跑幾步,他一頓,不懷好意地說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