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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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遙到達集馥園的時候, 夜色已無聲籠罩這座紛繁富麗的花園。
明君珹在園藝設計上頗有自己的見解,也許是受教育背景影響,集馥園的造景和花木搭配有很明顯的英式花園特征。
小喬木, 開花灌木,一年生,多年生植物交錯搭配,鱗莖植物、野生花卉、各式藤蔓和地被植物組合出蘢蔥繁復的自然景觀, 四季變換,集馥園總有花常開, 色彩多變, 一步一景,與芳蕤園的規整有序,講究對稱平衡的法式花園截然不同。
雖然明庭告訴過她“集馥”就是“極富”的意思,但舒遙每次來這里都能感受到花園主人“集世間萬象,品人生百態”的心境。
所以她一直覺得,明君珹并不是只有嚴厲冷肅的那一面, 他能掌管好明家,培養出三位優秀的后代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她以往對他的了解,還是太過淺薄。
今日聽了那些話,她又對這位家主有了新的認知,若是站在他的立場,他給出的另一選項是當前這個局面的最優解——讓一切回到原點,她不必和明庭分開, 也無須承受任何壓力,家人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而她也真的被那個問題難住了,她和明庭之間, 究竟是愛情更多?還是親情更多?
愛情,又是什么?
世間男男女女因悸動碰撞出火花,彼此因熱烈閃耀而結合,愛情于人類,應是永恒不滅的星辰,不論需求與否,它永遠懸在夜空,于某一個黑夜,點亮有情人的眼睛。
而她和明庭的愛情,更像是一瞬燦爛的煙火,它可以成為今夜最絢麗閃耀的風景,卻轉瞬即逝,注定無法永恒。
她很想不顧一切燃燒自己飛去夜空盡情閃耀,可她不想留下滿地殘涼讓家人去收拾。
她有些偏執地想,如果可以,她希望從未與明庭相識過,從未相識過,便不會因相愛而痛苦。
又或許或許她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上,是她體弱多病才慢慢拖垮了爸爸的一生,如果沒有她,爸爸這時候應該已經實現他的夢想,背著吉他行走四方,或是站在萬眾矚目的舞臺唱著自己想唱的歌,而不是與她天人永隔,再難相見。
“遙遙?”
下雨了,聞雅撐傘打開后座車門,見她愣著,便叫了一聲。
舒遙收起了她那些偏執的想法,散開裙擺拎包下車,輕紗曳地,帶起一片濕冷貼在她腳踝,她邁開腳步,跟著聞雅進了門。
家里只有明君珹和林惠宜在,知道她要來,林惠宜讓司機去買了她愛吃的焦糖燉蛋泡芙,家人待她,一切如常,就好像她和明庭的愛情從未公之于眾。
問起她上學的事,舒遙坦言:“哥哥希望我留在國內上學。”
林惠宜不動聲色地看了明君珹一眼,但明君珹并未因這話有任何神色變化,依舊是慢條斯理用餐。
林惠宜順手端過馮伯送上的清口茶給舒遙,柔聲關切:“那是不是還要重新考試?之前就聽阿庭說你學習很用功,也很辛苦,這次身體剛剛好一點,可別再累壞了。”
“還好,”舒遙接過葵口杯說,“校考是沒什么問題,但我還得參加高考,之前一直是為ACT做準備,高考的科目還需要快速惡補,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會很忙,可能沒法每周過來了。”
“那還是先顧著你的身體要緊,你剛剛出院,身子都還虛著,你媽媽那邊我會時常過去看望,你盡管放心。”
舒遙乖巧地應:“謝謝舅媽。”
林惠宜拉過舒遙的手,頗是心疼地放在掌心摩挲,她那晚的確是因為兄妹接吻受了不小的沖擊,可她和舒遙這幾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一朝了解舒遙的身世和經歷,她對舒遙更生了幾分憐惜,況且從始至終,她都認為舒遙是無辜的。
這小丫頭才18歲,還是個高中生,對情情愛愛可能只有一個粗淺的理解,可明庭不同,明庭年長,還從一開始就知道舒遙不是他的親妹妹,日常相處也從不避諱,如今這般局面,分明是他放之任之才至于此。
“那為何不考慮留在這邊讀書?”
明君珹忽地開口,林惠宜和舒遙都同時抬頭看他。
“去港大吧,家里幫你安排,你也不必這么辛苦。”
“這,這怎么能行?”
舒遙知道這只是明君珹一句話的事,可是
她心虛別開視線去看那杯龍井:“哥哥也很心疼我反復參加考試,可是哥哥說,高考是很多人改變命運的開始,我既然決定了要參加,就不能破壞規則。我知道大學會有一些特招政策,家里可以通過政策讓我入學,可正是因為家里有特權,那不論我是否符合政策標準,外人都會以為我用了特權霸占別人的名額。”
她抬眼看著林惠宜和明君珹,一臉真誠道:“哥哥在南城尚且如此,我若是靠家里去了港大豈不是要影響舅舅?我讀書事小,如果讓人借題發揮就麻煩了,我不想那樣,再說,我也不是完全考不過,只是需要再多做做題而已。”
明君珹聽完,神色有一瞬愣怔,他放下筷子低低笑了一聲:“阿庭倒是難得守一次規矩。”
舒遙想起明庭跟她說過的話,又垂眸:“哥哥說他自己已經沒救了,不能再把我教壞。”
林惠宜正喝著茶,聽見這話差點一口噴出來。
舒遙趕緊給她遞上紙巾,林惠宜笑得直咳嗽:“看不出來啊,咳咳,阿庭還能教你這些。”
舒遙幫林惠宜拍著背,笑得賊難看,她才不會說,她要真去了港大,明庭真的會打斷她的腿。
正說著,明空開車回來了,跑車引擎還在室外轟鳴,林惠宜已經讓阿姨往桌上添了副碗筷。
舒遙重新端起杯子喝茶,聽見明空與人交談的聲音從電梯走廊傳來,她聞聲回頭,明空手拿外套拐出走廊,身后跟著關頌青。
舒遙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關頌青了,才與他對上視線,她立馬放下杯子起了身,雙腿推得餐椅往后呲啦一聲,小跑著就上了前。
方才凝重的情緒好似一瞬消散,她笑著迎上關頌青溫柔的眼光,幾分怨怪地問:“怎么來也不給我打電話?”
關頌青還沒開口一旁的明空就先問:“怎么頌青的行蹤還要跟你匯報?你是他什么人?”
林惠宜“哎喲”一聲:“明空你也真是的!妹妹關心一下哥哥怎么了?非得多嘴!”
她這潛臺詞是,這丫頭好不容易高興一點,你就非得掃興!
“就是就是,”舒遙瞪了一眼明空,明空學著明庭伸手揉亂舒遙的發,“我也是你哥哥怎么不見你關心我?”
舒遙沒話說了,她確實有點偏心,但她還是硬找了理由:“我和你是一家人啊,一家人自然就不用這么客氣了。”
關頌青自然伸手替舒遙理著被揉亂的發,語調頗為寵溺:“好了好了,知道我是外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舒遙急得直跺腳。
“先坐下吃飯吧,”林惠宜催道,“再不吃菜該涼了。”
她走出自己的位置朝關頌青招手,“來,頌青來坐遙遙旁邊。”
舒遙又瞪了明空一眼才重新落座。
關頌青依次問候了明君珹和林惠宜,之后才顧著和舒遙說話。
關頌青這次來純粹是為了工作,與明空見面也是因朋友邀約正巧碰到,他今晚本來沒打算來集馥園,也是聽了明空提起舒遙,這才厚著臉皮來蹭一頓晚餐。
又是一段時間沒見,舒遙比之前清減了些,面色也不如以前粉潤,可她那雙眼睛依舊美麗,只是像這春夜落雨,蘊著風吹不散的愁緒。
林惠宜坐到了舒遙和關頌青對面,一瞧他們二人交談時的親熱,立馬就朝明君珹看去,兩人對視了一眼,沒多說話。
晚上關頌青留宿集馥園,客房在一樓,舒遙洗漱完披上外套就下了樓。
為了避嫌,關頌青與舒遙去了側花園賞雨。
檐下亮著一盞五彩玻璃燈,舒遙臉上添了幾縷艷色,在這細雨霏霏的春夜看來,有種蠱惑人心的美。
關頌青有些出神。
舒遙一偏頭,正對上關頌青直白的眼光,她歪著腦袋一笑:“頌青哥哥不認識我了嗎?”
他低垂眼睫斂去眸光,“看你瘦了。”
“是啊,你都不來看我。”
關頌青笑:“我去看你你就不會瘦了嗎?”
“說不定呢。”舒遙唇角向上,眼里卻沒多少笑意。
“在為你和明庭的事情發愁?”
舒遙輕輕笑:“果然我什么事都瞞不過你。”
關頌青沒接話,視線落到黑夜里。
還是舒遙先忍不住:“你就沒什么想和我說的么?”
關頌青舒了口氣看她:“你想讓我說什么?”
舒遙怔怔望著雨中靜謐的花園,幾分茫然地說:“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感覺壓力好大,既無法面對家人,也無法面對哥哥。”
一邊答應明庭要勇敢愛他,一邊又害怕世俗的壓力,道德的枷鎖,她也很討厭這樣搖擺的自己。
“那就都不要面對。”
“嗯?”舒遙不懂。
關頌青深吸了一口氣,春夜的涼意入肺,他更清醒了些。
他側身面向她,將雙手重重按在了她肩膀,鄭重地叫了她的名字:“舒遙,你是為你自己而活的,知道嗎?”
“明家是收養了你不錯,可若當初沒有你配合明庭演戲騙過商庭洲,車禍一案不會這么快找到證據。你爸爸是明璽的員工,他在工作途中出了車禍離世,明璽理應要對你負責,更何況,這件事對你爸爸來說,根本就是飛來橫禍,你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放低姿態討好,你懂嗎?”
“可是”
她想說,寄人籬下哪有不低頭的?關頌青卻打斷了她:“我其實很想帶你走,帶你離開這個漩渦,可我沒有資格,遙遙。”
他長久以來的私心,在今夜,全都說盡了。
可舒遙看他的那雙眼依舊隔著這雨打不散的夜霧。
他手一攬,將她擁入懷中。
“別想這么多了好不好?你最近瘦了太多,有很多人會心疼。”
他對她的關心,只能藏在“很多人”里。
他稍稍低頭,鼻尖觸碰她柔軟發絲,那一縷清甜伴隨涼風鉆進他身體,他感受著她的溫度,在她耳邊輕言細語:“你要為你自己好好過,遙遙,你只屬于你自己,你只要能面對你自己,那能不能面對別人根本不重要,無論你是什么樣,會有人一直愛你,知道嗎?”
舒遙暫時還沒有找到這樣的感覺,可她還是應了一聲。
“答應我,遙遙,永遠不要違背你的意志做選擇,好嗎?”
“好。”
舒遙的聲音隔著衣料傳來,關頌青不自覺將懷抱收緊。
他會擔憂,因為舒遙太過單純,而明庭太過狡猾。
可他并沒有出現在舒遙的選項里,那便只能做她的“哥哥”,教她愛人先愛己。
明空下樓打算找關頌青喝一杯,正要去廚房拿酒杯時,發現林惠宜正鬼鬼祟祟站在通往側花園的走廊往外看。
“媽。”
林惠宜驚悚回頭,極力揮手示意他閉嘴,明空納悶兒,干脆走上前,剛一走近,門外還跟著進來兩個人。
林惠宜朝他翻了個白眼,“你大半夜不睡覺跑來這里做什么?!”
明空看關頌青,“我倆約好了喝一杯。”
“喝喝喝!”林惠宜吵嚷著往里走,“外頭還沒喝夠啊?大半夜的,趕緊睡覺!”
舒遙感覺自己被點了,臉一紅,也匆匆跑走了,剩下兩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關頌青嘆了口氣,“你可真會挑時間。”-
舒遙第二天便回了芳蕤園,明庭不在家,他昨天去了北城出差,要晚上才會回來。
聞雅將林惠宜送的人參、花膠、燕窩等一眾補品交給了梅姨,并傳達了林惠宜的囑咐,要她這段時間給舒遙好好補補身體。
梅姨一看到這些東西就發愁,這些補品口感不好,無論她怎么換著花樣給舒遙做,舒遙根本就不怎么吃,每次給她燉好了放在樓上,直到涼了都沒吃完,也就明庭盯著她的時候她能逼著自己全部吃下去,別的時候,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最近這段時間,說著是給舒遙補身體,其實那些補品全進了她和蘇姨的肚子,為難的時候還得讓聞雅幫幫忙,否則全都浪費了。
聞雅看出梅姨的為難,推著她往廚房走,“先收起來吧,吃不吃再說,實在不行回頭送人。”
梅姨這才將東西全都收進了柜子里。
馮警官在傍晚時分登門,說是順道路過芳蕤園,打算找明庭說一下舒慧妍最近的情況,結果明庭不在家,他便想走。
聞雅剛把人送到門口,舒遙走上露臺透風,一眼就看到了馮警官,這又給他留了下來。
聞雅將人請上了三樓,馮警官一開始還有些遲疑,直到舒遙說:“馮警官就放心說吧,我想知道結果。”
馮警官這才開口說:“事情發生以后,我們立馬通知了舒慧妍的父母前來協助調查,但只有她的母親羅琳芳到場。”
舒遙頷首道:“我大伯是殘疾人,行動不便,家里還有小兒子需要照顧,一來一回太耽誤時間,也折騰。”
“是,”馮警官接著說:“我們在結合兩起案件的調查記錄之后,一致認為舒慧妍存在一定的精神問題,便按照程序對舒慧妍進行了精神疾病鑒定,有意思的是,舒慧妍的母親一口咬定她的女兒沒有精神疾病。”
“這是為何?”聞雅聽了有些驚訝,“他們不想為女兒爭取減刑嗎?舒慧妍不也是受害者嗎?”
“會讓他們一家不好做人吧。”
舒遙雖然深受其害,但羅琳芳的心思并不難揣摩,“一個唐氏兒子就已經夠讓他們頭疼的了,再多一個精神病女兒,還骨肉相殘犯下命案,這要是傳出去,他們以后怕是要背井離鄉才能安穩生活下去。”
“的確,”馮警官接過話道,“負責另一起案件的警官也這樣說過,他們夫婦要求警方保護他們一家的隱私,不對外公布調查細節與結果,還說,什么結果他們都認,說白了,他們就是怕舒慧妍因精神疾病減刑,若是最后判定無刑事責任能力,他們還得接回家看管著。”
“所以這是打算完全放棄舒慧妍了嗎?”
聞雅嗤笑了聲:“他們夫婦可真有意思,一個唐氏兒子拖了他們二十多年,女兒受了侵犯,做父母的既怕事又要面子,竟然讓受害者忍氣吞聲這么多年,現在忍不了了,出了人命他們還想往外摘,照我看,最應該被關起來的就是他們夫婦。”
“那鑒定結果如何?”舒遙問。
馮警官回答:“醫生認為舒慧妍患有重度抑郁癥并伴有中度人格障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反社會型人格。也許是青少年時期受侵犯所致,舒慧妍缺乏正常的倫理道德觀念,行為具有沖動性,危害性,容易產生違法犯罪行為,經司法鑒定,她對自己的行為具有充分的辨認能力,所以司法鑒定的結果是,舒慧妍具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這就意味著她可能會在原有的量刑基礎上被從重處罰。”
“那她”舒遙聲音有些抖,“她會死嗎?”
馮警官斟酌了幾分,道:“故意殺人,故意毀壞尸體,蓄意跟蹤綁架,還要根據精神鑒定從重處罰,基本沒跑了。”
舒遙突然感覺有點頭暈,她身形一晃,嚇得聞雅趕緊坐到她身邊將她扶住,“沒事吧?”
“我是不是不該說這些?”
馮警官見舒遙臉色突然煞白,心里有些內疚。
“沒事的,”舒遙強撐著說,“只是不能細想,畢竟,舒慧妍是我堂姐,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
“不要再說了,”聞雅直接打斷了舒遙,“不能細想,那就不要想,一切都結束了,先調整一下呼吸好嗎?”
舒遙聽話閉了嘴,默默調整著呼吸頻率,漸漸平靜了下來。
馮警官還沒走,舒遙便又問:“我大伯母她有說過要找我嗎?”
羅琳芳知道舒慧妍做了什么,必然會問她的下落。
但馮警官應她:“你哥哥已經見過羅琳芳了,她不敢再來找你。”
馮警官用的“不敢”,舒遙心里便有了數。
羅琳芳膽小怕事,明庭隨便兩句話就能嚇住她,只要羅琳芳不敢來找她,她也徹底放心了。
童年的陰影到現在,說得上是徹底結束了,可她還是會有一種不真實感,覺得生活并不會因為童年陰影結束而變好,也許是平時的噩夢太多,也許是她的心還未能真正落到實處,總之,那股不安的情緒始終縈繞在她心頭,無論如何都驅散不了。
馮警官走后,舒遙恍惚了好一陣兒,想起來要重新制定學習計劃,她又與老師打了一通電話溝通之后的補課時間和細節。
學校的課程已經不再適用于她,她也以身體不適為由,向學校請了長假,距離高考只剩下五十多天,她之后的每一天都不能休息。
晚餐過后,她把自己關在房間做了一套題,聞雅一直守著她,怕她因為馮警官那些話心緒難安。
但其實她并沒有多想,她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眼下還是復習要緊,她昨晚還在集馥園夸夸其談,真要是考不上就丟臉了。
春夜過半,舒遙告別聞雅洗漱上了床,她一個人有些害怕,便讓明星上樓陪著她睡覺。
睡得迷迷糊糊之時,她好像落進一個滾燙的懷抱。
輕柔的氣息拂過來,她的唇迎來一片潮熱,裙擺在被人往上堆,他抓住了她的心跳,掌心驟然收緊的時刻,軟肉從他指縫溢出,她的嚶嚀也從喉嚨溢出。
感覺窒息的那一瞬,她猛地驚醒過來,心臟狂跳,呼吸急促,她下意識將人往外推,卻被攥住手腕。
“想我了么?”
他的聲音在夜色中沙啞,她張著唇大口呼吸,身體有輕微的顫抖。
他清楚感受到她的心跳,埋下去隔著一層薄薄真絲咬了她一口,正中靶心。
她慌忙想躲,身體一縮顫顫道:“哥哥,我好累。”
明庭吻在她唇邊,移開說:“我還什么都沒做。”
她的聲音里帶了很輕的嗚咽:“真的好累,哥哥。”
明庭放開了她,“那你親我一下。”
舒遙喘息著,猶豫著,卻又在他唇上留下一個溫柔的痕跡。
第62章 62.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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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新的學習計劃之后, 舒遙又恢復到之前忙碌的生活。
老師每天早上九點來芳蕤園,直到晚上九點才會離開,舒遙將自己的時間排得滿滿當當, 根本無暇思考與明庭的關系究竟要如何發展。
這段時間也正逢品牌新車上市,明庭總是在各地出差,一周有三天都不在家,其余時間也回來得很晚, 舒遙便以生物鐘不同步為由,婉拒了明庭一起睡的要求。
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 再一次面對如此大的學習壓力, 必然又苦又累。
明庭也很心疼她苦累,甚至還因工作忙碌無法抽空多陪她而頻繁內疚,但舒遙并未責怪或是撒嬌,她只是平靜接受著生活中的變化,像一株脆嫩的綠色植物,風吹過來她擺兩下, 雨飄過來她抖兩下,絲毫沒有表現出抵抗。
她的情緒不是很穩定,時常會因外人打擾她專注的學習狀態而驚顫,她似乎還沒能從舒慧妍的事情里走出來。
上次舒遙從集馥園回來,聞雅向他匯報了明君珹與舒遙單獨見面一事,他以為舒遙一回來就會主動跟他說,但舒遙從頭到尾只字未提。
也許是忙著學習,也許是刻意回避, 她既然不愿意說,日子也照常過著,那他也沒必要在這時候給她施加壓力。
不過他多少還是能猜到舒遙的心, 她雖然嘴上不說,心里的壓力卻不小,面對家人會很緊張,也會害怕有人提起他們的關系。
與她相伴這些年,他一直將她保護得很好,也正因為如此,她的內核一直都不穩定,以往不論遇到什么事她的第一反應都是找他幫忙,一朝讓她獨自處理和他的感情,她會六神無主很正常。
他了解她的擔憂,也盡力在消除她的擔憂,早在她住院的時候他就已經向家里坦言,他會和她結婚,無可更改。
家里人的反應和他預想中差不多,林惠宜急著否定,明朗明空保持沉默,明君珹開啟語重心長模式,要他識大體顧大家,不要拿家里的名聲開玩笑。
全是在放屁。
明家的名聲早在明君珹婚內出軌致發妻身亡的時候就散盡了,哪還輪得到他拿明家的名聲開玩笑?
他知道明君珹一定會向舒遙施壓,他甚至問過聞雅,舒遙那天見完明君珹是什么表情?
聞雅只是丟給他四個字:“半死不活”。
半死不活,舒遙維持這個狀態已經很久了,比起明君珹對她的影響,他更愿意相信是舒慧妍帶給她的影響更大。
他這些年對舒遙幾乎是面面俱到無微不至,一切外在的問題他都可以幫她解決,唯獨心里的問題無論他多么努力都沒法立竿見影。
從八歲到現在,整整十年,有一半的時間她都處在噩夢與驚恐之中,他從不認為是自己帶她走出了心理疾病的陰霾,畢竟舒明遠身為她的父親,也沒能讓她好過一點。
他在這個問題上能做的其實很少,長久的陪伴,堅定的愛,他給了很多,但他知道她還是需要一個安靜的恢復期,高考在即,他不想讓她想太多。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四月底的時候,明琛回國,帶著兩大箱子禮物來芳蕤園看舒遙,作為他沒能及時趕回來看她的補償。
舒遙故作姿態,端著杯咖啡繞著那兩箱子禮物打轉,時不時還要嘆氣,看得明琛一臉不解。
等他問她為何嘆氣,舒遙雙眸熠熠地看著他說:“uncle,我可算是知道你為什么總不得女人心了。”
“哦?”明琛覺得有意思,“那你說說為什么。”
舒遙本來想說,他只給錢不給情緒價值,像這種事后補償的行為根本比不上及時的關心和陪伴有用,但仔細一想,跟在他身邊的女人應該都是主動向他提供情緒價值,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那得不得女人心也無所謂了。
“算了,”她想清楚了便說,“反正你也沒想得到誰的心,說了也沒用。”
明琛笑了:“那阿庭得到你的心了么?”
舒遙被他問得心中一驚,猛一轉身,杯中咖啡溢出灑了她一手。
她匆匆將咖啡放下,不滿瞪了他一眼:“好好的,你說我干嘛?!”
明琛低笑出聲,取出手巾替她擦手,打趣道:“看來你真是被他給吃死了。”
舒遙撅著個嘴沒說話。
“怎么了?”明琛抬眼瞧她,“我哪兒說的不對嗎?”
舒遙收回手,氣鼓鼓往沙發上一坐,又喚來明星坐她身邊,伸手隨意逗著。
“發愁呢?”明琛將手巾扔在茶幾上,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又放下說,“你確實該愁。”
舒遙聞言,抬眸幽幽將他瞧著,幾番躊躇,她很小聲地問:“uncle也不同意么?”
明琛聽到那個“也”字,彎了彎唇角。
落日偏斜,染紅她身后的落地窗,她坐在一片橙紅之中,尤顯那雙眼眸黯淡。
到底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露出這般失落的神情。
但他還是說:“說不上不同意,但我也不希望你現在和他在一起。”
“為什么?”
明琛笑著看她:“阿庭太強勢了,不適合你。”
舒遙低聲嘀咕:“uncle又不是我,怎么知道他一定不適合我?”
“你還年輕,遙遙,”明琛笑道,“你在阿庭身邊長大,來來回回也就見過他和他身邊那幾個男人,你確定你真的愛他么?反正他就樂意守著你,你何不趁年輕多談幾個試試?”
“然后當個老姑娘陪您一起孤獨終老么?”
明琛爽朗一笑,沒計較她這話。
“那uncle問你,你現在開心么?”
舒遙不說話了。
看她這樣,明琛也將她這少女心思揣摩得差不多了。
他直言:“說實話,uncle并不認為你對阿庭有愛情。”
“那還會是什么?!”
舒遙一下子急紅了眼,她才不相信這話,如果不是愛情,那還會是什么?
“是依賴,遙遙。”
明琛想要抽支煙,但又想起來眼前這小丫頭聞不得煙味,只好重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視線低垂,舒遙的裙擺在沙發上堆疊,柔軟的真絲一層一層,再抬眼,她眉心的褶皺也一層一層。
明知她迷惘,明琛仍是問:“遙遙,uncle問你,倘若當初把你養大的人是關頌青,你還會愛上阿庭么?”
舒遙的輪廓被橙光吞噬些許,表情和眼神都被困在陰影里,她望向他,卻遲遲沒有開口回答。
明琛也沒想得到她的答案。
“uncle年長你許多,方才與你多說兩句便看穿了你的心思,那阿庭又何嘗不是?你以為我為什么要在國外揍他一頓?”
舒遙的思緒被拉回來些許,“為什么?”
“你是阿庭養大的,遙遙,這些年一直是他在負責教育你,他很愛你,我知道,可正是因為這樣,他想要引導你愛上他實在是易如反掌。你年紀太小,對感情懵懵懂懂,哪怕到現在,你也分不清你對阿庭究竟是什么樣的感情,我方才說阿庭太強勢,并不單指他的性格,你們這段關系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他作為教養你的兄長,他可以在方方面面影響你,引導你,甚至是主宰你的想法,但你是獨立的,遙遙,你不應該被誰主宰。”
“你來到他身邊的時候太年幼,也對他寄托了太多感情,兄妹情,朋友情,甚至是父女情,阿庭在你的生命里扮演了太多角色,你習慣了他存在,所以當愛情在你心中萌動,你也自然而然將他看作是你的男朋友。可是uncle覺得,你還沒有看清你的心,你看不清,是因為你離他太近,他一句話,一個表情,甚至一個眼神都能影響你的決定。”
“來,”看她愣著,明琛朝她招手,“坐到uncle身邊來。”
舒遙慢吞吞起了身,挪過去,坐他旁邊。
明琛握住了她的手,第一次當起了“父親”。
“uncle并不是完全反對你和阿庭在一起,青春期的悸動很短暫,也很美好,若是換做別人,uncle會鼓勵你去嘗試愛情,但你和阿庭的關系不一般,一旦開始便會伴隨長輩的反對,周遭的議論,甚至是指責,你現在的狀態并不適合去經歷這些,你要先養好身體,再嘗試看清你自己,最后才去愛別人,知道嗎?”
舒遙從未這樣深入去思考過她和明庭的感情,他們相依相伴這么多年,她早已習慣了明庭的存在,也習慣了什么都交由他主宰,她從來到這個家的那天起就已經開始喜歡他,依賴他,這么多年過去,她越來越離不開他,也愿意和他有未來,這樣密不可分的感情,竟然不是愛情么?
她感覺好混亂。
“那我”她遲疑著開口問,“那我應該和哥哥分開一段時間么?”
“其實你能去波士頓上學是最好的,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可以讓你更冷靜地思考,但你出了意外。”
他想起舒遙以前的經歷,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發,“uncle也不放心你獨自離開家生活,你可以不與阿庭分開,但uncle希望你們能暫時保持距離,等你理清了思緒,堅定了內心,也不再害怕任何指責和反對的時候,uncle再支持你們在一起。”
突然想到了什么,明琛有些難為情,遲疑幾分,他還是開口問:“你們還沒睡過吧?”
驟然被家中長輩問到這樣的問題,舒遙心臟怦怦直跳,兩頰就像燒了起來,整個人的體溫都在升高。
她下意識逃避,別開臉去看窗外,奈何那抹紅暈迅速蔓延到脖頸,明琛看得一清二楚。
“睡了?”
“沒有!”舒遙咬了咬唇,紅著臉,絞著裙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沒有,沒有做哥哥他,很尊重我。”
明琛冷哼了聲:“他敢不尊重你我廢了他。”
“我,我會好好想清楚的!uncle你放心!”
正說著,窗外有引擎聲由遠及近,穿透密林,鉆進舒遙耳朵。
“哥哥回來了!”
她像只驚慌的小雀,起身就往樓上跑,“我先上去了uncle,你不許把我們說的話告訴他!”
明琛笑著看她離去,從口袋里掏出了煙盒。
明庭進門的時候,明琛正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抽煙,若不是看舒遙不在,他差點就要將人趕出去。
“你來做什么?”
明庭語氣不善,明琛一聽就笑了,“怎么?不歡迎我還是后悔當時沒還手?”
明庭沒接這話,倒是問:“你來找她,跟她說什么了?”
明琛笑得意味深長:“就是你想的那樣,阿庭,情關難過,你做好準備。”
明庭沒理他,放下手機徑直去洗手。
舒遙匆匆跑上樓,一關上門就貼在門后大口喘氣。
她不知道為什么要逃避,明明她很愛明庭。
可一位長輩告訴她,兄妹相愛會讓媽媽失望,一位長輩告訴她,她和明庭的感情不算愛情。
她知道與明庭相愛并不容易,也預想過家里人會極力反對,她曾做過無數次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家人的反對是以“愛她”的名義展開。
她可以扛得住責罵和怨怪,甚至一怒之下將她趕出家門都可以,唯獨受不了所有人都在為她考慮,為她好,卻始終不愿她與明庭在一起。
她能感受到家人對她的照顧和愛,可這樣的愛,會讓她窒息。
她忍住了情緒沒有哭,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六月如期而至,舒遙并未感覺緊張,雅思7.5的成績可以讓她輕松應對高考英語,數學又一向是留學考試科目中的重點,語文的理解和寫作邏輯也與其他科目共通,唯獨綜合科目需要她花時間練習。不過明庭為她請的老師經驗非常豐富,前后幫她壓中了不少題,不出意外的話,她高考過個一本線沒什么問題。
前途無憂,但在考試結束那天,她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落寞。
身邊所有人都在狂歡,在釋放,在吶喊,就連陽光也跟著肆意熱烈,從層層疊疊的梧桐葉中篩下來,落在她深藍色裙擺。
離開考場時,她身邊沒有一個相熟的人,她像一條魚誤入叢林,荊棘刮落她的鱗片,高溫高濕快要將她燜熟,猛然被歡脫的小動物一推搡,她腳步虛浮,眼冒金星,竟是身子一歪直接暈了過去。
夢里是浮浮沉沉的水,她這條魚正在隨波逐流,水中暗潮洶涌,她像被卷入漩渦徹底失去了控制,“咚”一聲,她撞上暗礁,夢中劇烈的震動讓她驚醒。
大口呼吸的瞬間,沙發那邊的人也被她驚醒,室內沒有開燈,窗外是一片朦朧的灰藍,明庭幾步來到了她床邊,心緒還未平定,她已經在他懷抱。
“寶貝。”
他的聲音里帶著慌張與急切,竟是在一瞬間揪疼了舒遙的心。
“有沒有好一點?”
他心疼地撫過她潮濕的雙眼,昏朦之中,她看見他想要靠近又強行克制的唇。
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他抱著睡了,因為她不許,他便將她的需求放在首位,連她身體不適需要人陪伴的時候也委屈自己睡在沙發。
一想到這里,她控制不住嗚咽出聲。
眼淚盡數落進了他掌心,他連給她拭淚的動作都顯得忙碌。
他嗓音溫柔,語調輕緩:“醫生說你壓力太大了,寶貝,別哭了好么?考試已經結束了,你可以放松了。”
他的香氣侵襲過來,還是她曾經熟悉的那股清清淡淡的桃子香,讓她想起她剛來芳蕤園的時候,也是像現在這樣,總是哭總是哭,她那雙眼就像新掘的泉眼,淚水不停不停地涌,像是永無止歇。
他不耐煩她的眼淚,卻一次次包容她的眼淚,那時候她就想,她一定會做一個好妹妹。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她還要抱著同樣的想法與他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
天將破曉了,他的面容漸漸清晰,她的抽泣聲漸小了,他終將她的淚擦盡。
“瞧你哭的,”他輕聲怨怪,“既不顧你死活,也不顧我死活,別再哭了好么?”
他俯身,她卻慌忙偏頭,那個溫柔的吻就落在她的淚痕,她清楚感受到他的呼吸停滯一瞬。
她強忍住心痛提了口氣,聲音沙啞干澀:“哥哥,我們可不可以”
他的唇離開她面頰,溫柔的語調變僵硬,他問:“可不可以什么?”
她深吸了口氣,閉上眼,問他:“我們可不可以再做回兄妹?別做情侶。”
第63章 63.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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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伊始, 哪怕夜深,萬物也呈現盎然的生機,夏蟲吵鬧, 唯獨破曉時分寧靜。
東部城市的日出很早,夏季尤甚,天邊褪去深藍的時刻不過凌晨四點,舒遙在恍惚間覺得, 她好像感受到了世界的停滯。
眼前人僵住不動,呼吸減緩, 一雙黑眸凝了霜, 就連視線的落點也未曾變動。
窗外的色調并未轉暖,似有烏云層層遮蔽朝陽的光芒,舒遙感受不到任何變化,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她甚至覺得,明庭根本沒有聽見她剛才說的話。
心上的裂口在這樣的沉默里被撕扯拉大, 她需要靠深深的呼吸,大量的氧氣,才能減緩疼痛。
也就是在這時,明庭那雙淡色的唇有了極輕微的抖動,舒遙看得很清楚,也聽得很清楚。
他輕輕地呼氣,輕輕地說:“是我不好,寶貝, 是我讓你壓力大了是么?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憂思過度,先不想這些好嗎?”
她很想順著他的話說, 好,我什么都不想,我只要你好好愛我,可是她說不出口,也不能說出口。
已經平息的泉眼又有活泉奔涌,她遲緩地搖著頭:“不,不是,哥哥,我已經想了很久了,也早就想說了。”
她因緊張而吞咽,停頓兩秒才又開口:“我們的開始太草率,讓我誤以為對你的依賴就是愛,我沒有辦法適應身份的轉變,對不起,對不起哥哥,我只想做你的妹妹,就讓我繼續做你的妹妹好不好?”
已經是極力在平靜的聲線,卻還是因為熱淚翻涌而顯得不夠堅定。
明庭強忍住情緒垂首,額前松散的劉海墜在她眉間,他也在極力控制著呼吸,而后開口說:“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不是么?那我們慢慢來好不好?你要是不想那么早結婚,我們可以再挑別的時間。你先別想這么多,醫生說你——”
“哥哥!”
她流著淚打斷了他,“不是時間的問題。”
橫在她后頸的那只手臂變得僵硬,肌肉在發力,是他還在忍耐,他沒有接她的話,仍是說:“醫生說你的憂慮會影響到身體,你太虛弱了,需要好好調養。”
“你答應我!”她提高了聲音,破碎又沙啞,“只要你答應我!我的憂慮就結束了。”
舒遙在這時候才懂得,殺人并不需要舞刀弄槍,僅僅是一句話就可以把心釘在十字架上,任由它血流不止。
“我只想做你的妹妹,不想和你結婚,你聽到了嗎?!”
血流成河,淚也成河,她反復地問:“你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嗎明庭?”
“我沒有妹妹!”
伏在她身體之上的男人因極力忍耐而微微顫動,他收緊了手臂,右手虎口卡住了她下頜。
“我沒有妹妹,舒遙,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妹妹。”
他靠近她,鼻尖碰鼻尖,“你是我養大的,就注定是屬于我的,我想要你,只要你,便不會承認你是我妹妹,你也休想再做我妹妹。”
胡亂流淌的眼淚被他用唇舌卷入她口中,咸澀僅是舌尖相觸那一瞬的感受,他霸道地入侵,攪弄她的軟舌,將她含入口中溫柔吮吸,混亂或理智,都在他唇齒間被碾碎。
他單手卡住了她下頜,她被迫張開唇接受他的強硬,那抹清甜的桃子香氣揮之不去,像柔軟的蛛絲將她纏繞,收緊,一寸一寸,緩慢要她的命。
她虛弱的身體不具備任何與他對抗的能力,她像一條軟綢,被強勢的人肆意捏.弄,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他懷抱的溫度,驟然滾燙襲身,她的前胸后背都爭先恐后往外沁著熱汗。
她此刻是潮濕的,從頭皮到腿心,被他肆虐的唇瓣開始腫脹,他的氣息一縷一縷,鉆進口鼻,滲入皮膚,無孔不入。
他壓過來,松開她下頜往下探,他的強硬已經過分明顯,單薄的布料承受不住他任何動作。
她不愿被試探,緊緊并著雙膝推他,雙唇撕扯不開,她便扭動著腰肢掙扎,已經變稀薄的氧氣還只出不進,她的心臟在重重跳動之后瀕臨窒息。
他掐住了她大腿,她頂起雙膝,他身形微動,她尋到機會掙脫。
“我不要,我不要!”
她急促地喘氣,邊哭邊喊:“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明庭,我是你妹妹!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他不說話,收回手摁住她再一次吻過來,她在他貼近的瞬間咬住了他唇瓣,好柔軟,好熾熱的唇瓣,叫她舍不得用力,又不敢放開。
他被咬住不能動,便用舌尖緩緩舔舐她的唇,像是撫慰她今夜的惶恐,也像是對她深深地迷戀。
從醒來到現在,她一直冷漠地拒絕,張牙舞爪地攻擊,她甚至被自己說出口的話刺痛,卻換來他一次又一次不知疼痛溫柔的回應。
她的心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他的愛有多明顯,她的痛就有多劇烈,她痛到無力銜住他唇瓣,只能松開他,偏過頭,大口大口地喘氣,一聲高過一聲地痛哭。
她虛弱的身體成了拖累,她無力反抗,也做不到堅定地反抗,她以為他會再度將她鉗制,卻不想肩頸一熱,他伏在她頸窩,一聲沉過一聲地喘息。
他聽起來很累,好似渾身的精力都在此刻散盡,她很想伸手抱抱他,可她不能,不能
天亮了,室內還是一片沉重的灰白,他的呼吸已經平靜,壓在她上方的身體也撐起些許。
“別把眼睛哭壞了。”
他一開口嗓音干澀沙啞,還帶有幾分宿醉醒來時的迷惘。
舒遙緊咬著唇肉,不作回應。
他坐起身,側過臉面向落地窗,頸窩還殘留他的余溫,枕畔潮濕一片,她分不清是她的淚還是汗。
“你先好好休息,之后幾天都會有醫生來家里,哪里不舒服就和醫生說。”
他說完便起了身,繞過床尾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空留滿床的潮濕與寂冷給她。
她自由了,得以喘息了,卻對他離開的背影久久不能釋懷。
她做了一個符合家人意愿的決定,卻無法判斷錯與對。
她只知道推開他很不容易,推開他之后的痛,刻骨銘心-
與她不歡而散的當天,明庭就飛去了新加坡出差,舒遙也是晚上才從聞雅口中得知,他最近究竟有多累。
他之前和明琛去歐洲談下了另一超跑品牌的亞洲代理,這段時間一直在周邊各國奔忙。
她高考的前一天他還在東京,因為放心不下即將高考的她,結束工作的當晚他就飛了回來,到家時,她已經睡下,他只是打開她的房門在她門口站了許久,然后回房睡了幾個小時,第二天清晨又飛去大阪。
而她全然不知,還以為他從未回來過。
她暈倒那天下午他在首爾,他一接到聞雅的電話就丟下團隊匆匆趕回來,詳細詢問了事情經過,親自為她處理腿上的擦傷,細心幫她卸妝洗漱,一直照顧她到半夜。
卻在一醒來就收獲她的拒絕與攻擊。
一想到這里,她的心臟還一抽一抽地疼。
這一次的東南亞之行明庭去了整七天,回來的時候正是一個盛夏的艷陽天。
舒遙剛剛掛了林惠宜的電話,才從家人的熱情和關心中解脫出來。
生日將近,明琛和林惠宜都想幫她過。
明琛想帶她去大溪地度假,林惠宜想繼續在集馥園幫她辦party,但明庭沒有回來,她根本就不想過生日。
她放下手機和明星一起躺在休閑區的沙發,落地窗外是幽藍的泳池,玻璃上晃動著淺金色的水波紋,一條一條,像空中游魚。
她閉上眼,昏昏欲睡。
寂靜中,她聽見有腳步聲漸近,以為是聞雅,她下意識開口:“跟梅姨說我睡一會兒,晚飯不要叫我。”
“我不在家你連晚飯都不吃么?”
溫柔卻暗含指責的聲音,舒遙猛地睜眼。
“哥哥?”
她立刻坐起身,明星也跟著坐起身,一人一狗乖順聽話,視線均是淺抬一瞬,匆匆瞧他一眼又低垂。
多日的忙碌在他眉宇間留下了疲累的痕跡,也不知是東南亞的日光太熱烈,還是他這七天太難熬,舒遙覺得他清減了幾分,顯得側臉輪廓更深。
他走近,帶有陽光的潔凈和檸檬的香氣,哪怕奔波勞累,哪怕風塵仆仆,他每一次與她見面都保持著干凈清爽的樣子,只因她說過,她不喜歡聞到異味。
明庭坐在她對面的躺椅,臂彎的米色亞麻西服被他隨意扔在扶手,他一開口就問:“好點了么?”
舒遙點點頭,小聲回答:“好多了。”
這一個星期他們都沒有聯系,甚至連社交媒體都沒有任何更新,她完全不知道明庭在國外的情況,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些什么,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好好休息,工作又是否順利。
好幾次她想要主動聯系,卻又想起那天他離開時落寞的背影,她咬牙撐了七天,不想被自己的搖擺和懦弱打敗。
她垂著頭,盯著地毯上被梳得規規整整的馬毛出神。
心里有些蠢蠢欲動,她必須要掐著自己掌心才能提醒自己不要沖動。
這些年他頻繁出差無數次,只有這一次,他回來的時候,她沒有跑上去給他一個擁抱。
很顯然,明庭也感受到了她的冷淡,她那天的撕心裂肺并不是尋常的撒嬌任性,她是真的不想改變他們的關系。
她在追求她想要的生活,一種沒有壓力,還能繼續被他寵愛著的生活,不必過分考慮他的需求和情緒,只做自己,無憂無慮的自己,那妹妹的身份最合適不過。
她沒有錯。
這四個字是他苦思七天得到的答案。
她更愛她自己,他應該高興。
短短兩分鐘的沉默,就連地毯上的光斑都未曾移動過位置,舒遙卻覺得時間過得好慢,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燦爛的日光里,他像一尊完美的雕塑,淺層皮膚透著光,發絲金黃,驕陽賦予他半身熱烈,半身肅冷,他仍安然如初。
“我答應你。”他忽地開口這樣說。
舒遙慌張對上他視線,窗外強光好似將他那雙眼晃得生起紅潮,她看得不太真切。
他再一次重復:“我答應你,舒遙。”
他蹙眉吞咽,喉結上下的動作顯得干澀艱難。
“我會和你保持距離。”
他說完,拎起西裝起身,轉向臥室的方向,朝前走,沒有回頭。
只要你高興,我都答應你。
第64章 64.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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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庭再一次離家之前, 舒遙在后花園的玻璃門外喊住了他。
盛夏蟬鳴聒噪,她站在陰影之中,他立于艷陽之下, 頭頂的烈日將他的影子揉成一團,嵌在通往車庫的白石子路上。
他臂彎托著輕薄的亞麻西服,身上的淺色襯衫反射著強光,讓她睜不開眼。
他略側身, 示意她講。
她抬手擋住光線,猶疑幾分, 說:“uncle問我怎么過生日, 他想帶我去大溪地。”
她其實是在詢問,“我該不該去,你能不能陪我去?”
可她沒有問出口。
明庭聽完她的話,沒有看她,只是淡聲應:“大溪地很美,但路途遙遠, 舟車勞頓你身體會吃不消。”
他停頓兩秒,“但你要是想去,我也不攔你。”
他說完便回身要走,舒遙著急開口:“哥哥你很忙么?”
為什么都不愿意跟她多說幾句話?
明庭仍是背對著她,肯定道:“嗯,哥哥很忙。”
他在烈日下離去的腳步顯得格外堅決,舒遙單手扶著門框,忍住了淚回頭。
看來, 他曾說過的畢業旅行,也隨著她的拒絕,和他的寵愛一并消失了-
生日前夕, 聞雅替她查了分。
一個綽綽有余的分數,根本不能在她死水一般的生活里掀起波瀾。
她沒有去大溪地,也沒有去集馥園,她把自己關在芳蕤園,對家人朋友的邀約置之不理。
明庭結束了他頻繁的出差,但每天還是早出晚歸,舒遙的生物鐘開始顛倒,明庭睡覺的時候她醒著,明庭外出的時候她睡得天昏地暗。
說不清楚究竟是誰在躲誰,但就是在暗暗較勁,除了日常的招呼問候以外,誰也不愿意主動多聊。
生日潦草過了,在集馥園,她不想再像去年那樣,請那么多人,卻沒一個是為她而來。
她收獲了很多生日禮物,甚至明君珹給的最大方,他把靠近沙田馬場的一套住宅送給了她,在她沒有改名沒有入族譜的情況下,在家族信托基金里添加了她的名字。
她本應為此欣喜,可她絲毫感受不到情緒。
家人給的是禮物,在她眼里卻是枷鎖,一重又一重的枷鎖,鎖住她和明庭的兄妹關系,她已無法掙脫。
她收獲了很多禮物,唯獨沒有收到明庭的禮物,她忍住了向他詢問的沖動,安安穩穩陪家里人吃了飯,又在集馥園住了大半個月。
林惠宜每天拉著她見不同的朋友,喝不同的茶,她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每天重復著同樣的事情。
回到芳蕤園,她心血來潮拉著聞雅教她開車,她想把駕照給考了。
聞雅把這事報告給明庭,明庭便趁著F1休賽期找了一輛寶馬540讓她下賽道練車。
每晚六點到八點,整個賽道都為她一個人封閉。
其實她更希望明庭能親自來教她,但她每天都去,從未見過明庭,倒是關頌青一有空就來陪她練車。
明庭和她保持距離的方式,就是在保證她生命無憂且有錢花的情況下,徹底放養。
她不喜歡這種方式。
她開始在平淡的生活里發泄她的不滿。
比如,“不小心”弄壞他最喜歡的汽車模型,“不小心”在他浴室里打碎香水,“不小心”把他的iPad掉進浴缸,“不小心”拆開他的腕表但裝不回去,“不小心”往他西褲口袋里裝嚼過的口香糖
但這些對明庭來說,全都不痛不癢。
她氣不過,趁他洗澡的時候偷走了她送他的那條鎖骨鏈,然后跑到后花園扔進了黑漆漆的樹林。
他這次終于有了反應。
在她扔完跑上樓的時候,正對上他的質問。
“是你拿走了嗎?”
她不承認,扔下一句“沒有”就匆匆跑回了房間。
可他根本沒問究竟是拿走了什么,她就先心虛說“沒有”。
不打自招。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暴露的時候,明庭已經看完后花園的監控,打開了所有燈光,拿著手電筒在她“作案”的位置扒開草叢找了起來。
對她漠不關心,卻對一條破鏈子如此上心。
她就應該帶出去扔!
她躲在三樓休閑區的窗簾后頭,眼看他在后花園找了快一個小時。
她本想趁他上樓之前跑回房間,可她突然很想和他大吵一架,便又氣鼓鼓坐在沙發上,等著他上樓。
燥夏的晚風裹著熱浪,他從電梯出來,驀地與她對視上。
燈光下,他額角的汗珠還晶瑩可見,他手上拿著那條鎖骨鏈,十指都沾了灰,鉆石一悠一晃,就算蒙塵也熠熠閃耀。
她沒開口,等著他罵。
可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接著轉身,大步朝臥室走去。
忽視,再一次的忽視。
她心頭竄起一股火,兩步追上去質問:“一條破鏈子也值得你這么費心嗎?!”
他腳步一頓,迅速轉身將她盯住,嗓音如三九寒風。
“第一,這不是條‘破鏈子’。”
“第二,對我有什么不滿你可以直說。”
“第三,你已經十九歲了,可不可以不要再這么幼稚?”
“第四”
他停住深吸了口氣,忍著沒把話說出口。
收回感情還不夠,連給他的禮物也要一并收回嗎?還是以“丟棄”這樣殘忍的方式。
他轉過身,不想再多言語。
可身后的人歇斯底里:“第四什么?你說啊!”
他朝前走,舒遙幾步追上來奪過了他手里的項鏈再一次扔遠。
他眼睜睜看著那條亮晶晶的項鏈飛出去,在地板滑出一截之后,從欄桿的縫隙里掉下了樓。
始作俑者仰起臉瞪著他,一雙眼通紅:“這是我買的,我想扔就扔!你憑什么說我幼稚?!”
已經沉寂很久的心房突然狂風暴雨,他渾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沖上頭頂,他朝前一步想要抓住她質問,可她下意識后退的動作讓他生生忍住了沖動。
他咬牙忍住了情緒,轉身往樓梯方向走。
舒遙再一次跟上來,雙手拉住他用力一推。
她那雙紅透的眼睛突然落下大顆大顆的淚,她哭著喊:“我不許你撿!我不許你撿!你撿一次我扔一次!扔到你找不到為止!”
“你究竟想做什么?!”
舒遙被他捏住了手腕,燥夏里一個小時的搜尋讓他渾身都在發燙,驟然將她緊握,舒遙感覺手腕那塊皮膚都快燒起來。
“你現在究竟有什么不滿意?!恢復兄妹關系沒有如你的愿嗎?!和你保持距離沒有如你的愿嗎?!你還想怎么樣?!”
明庭驟然提高的音量讓舒遙驚顫。
如果心碎的過程能夠可視化,舒遙此刻的心就像秋天凋零的落葉,他一生氣就簌簌往下落著碎片。
她還能怎么樣?
她不過是想要他再多給一點關心和溫柔,明明他們之前的兄妹關系也不是像現在這樣冷冰冰。
“你現在哪有哥哥的樣子?!”
她流著淚控訴他:“你對我分明連陌生人都不如!”
“那你想讓我怎么對你?近了你要推開我,遠了你要找我麻煩,是誰當初哭著喊著不要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管管我啊!”她哭著吼了一聲。
“你為什么不管我?!我故意弄壞你的東西你為什么不生氣?!你為什么不管我?!為什么對我的惡作劇視若無睹?!”
她口無遮攔地攻擊:“你根本就不愛我!你根本就不愛我!你的愛就是個巨大的謊言!你哄著我對我好不就是想讓我陪你睡嗎?!不就是想操.我嗎?!我不和你結婚,不陪你睡,你連多跟我說句話都不愿意!你就是個禽獸!混蛋!”
明庭的眉頭隨她往外蹦的話越收越緊,他捏緊她手腕提上前,舒遙下意識屏息。
“你再說一遍。”
他那雙眸就像暗夜里的狼,泛著兇狠的幽光。
舒遙咬緊了牙閉嘴,任由眼淚流淌至脖頸也堅決不開口。
“想讓我管你是嗎?”
舒遙清楚看見了他眸中翻涌的怒意。
她愣怔的一瞬間整個人都被明庭扯了出去,他把她拉到了休閑區,手一松,一甩,“跪下。”
舒遙往前踉蹌兩步,怔然回頭對上他雙眼。
“我讓你跪下,聽見了嗎?”
舒遙僵住不動,眼淚就像決了堤一般,止不住地流。
“你要我說幾遍?!”
地毯上擺放著明星平時睡覺用的軟墊,她總算知道明庭拉她來這里的意圖。
她明明不想,卻還是跪下去,坐在自己腿上,這根本也不是跪的樣子,可她還是覺得委屈,竟然哭出聲來。
明庭沒理她,轉身下了樓。
舒遙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那條項鏈對他這么重要。
可那也不是什么金貴的禮物,不足他給她的萬分之一,他卻百般珍視。
她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揪緊,又酸又脹又疼。
他很快去而復返,手上拿著那條項鏈,和一根魔杖?
盧娜的郁金香魔杖,是她從環球影城買回來的。
她因為這根突然出現的魔杖愣住不動,完全不懂明庭的用意。
直到他走到她身邊,坐在沙發上,讓她:“趴下。”
她終于知道魔杖的用途。
“體罰是不對的!”她抽泣著說。
“我讓你趴下!”
她知道體罰不對,可她還是屈服在明庭的怒氣之下。
她哭著跪趴在軟墊上,長發往前鋪開一地凌亂。
魔杖抽在她屁股上疼得她一縮,明庭森冷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你錯了嗎?”
她哭出聲音,沒有回答。
“你錯了嗎?!”
又一下,她整個人都因疼痛緊繃。
她慌忙認錯:“我錯了。”
他進一步問:“哪兒錯了?”
她當然知道她究竟錯在哪兒,可還是敷衍地回答:“哪兒都錯了。”
又一下,她痛呼出聲,也緊接著回答:“不該口不擇言,不該扔項鏈,不該惡作劇。”
“啪啦”一聲,魔杖被他扔在地板,他起了身,依舊冷言冷語:“既然我是個混蛋,你也懷疑我的用心,那你接下來就在家里好好閉門思過,好好想一想我這些年究竟是怎么對你。開學之前,不許走出芳蕤園半步,你可以不聽,我也可以一輩子不管你。”
他說完,腳步聲便漸行漸遠,她還趴在軟墊上淚流不止。
這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
她只是想要一點點愛,哪怕只有過去的十分之一都可以。
他為什么要一并收回?為什么要這么絕情?
她當然清楚這些年他究竟是怎么對她,那她對他的愛,他就一點都感受不到嗎?
她不知道她趴在軟墊上究竟哭了多久,等她覺得雙腿麻木想要起身的時候,整個三樓都一片寂靜,他應該已經休息。
她一瘸一拐回到房間,倒在床上昏睡了過去-
那天過后,她真的天天把自己關在家里,渾渾噩噩,度日如年,她常常跑到負一樓看電影,邊看邊回憶以往和他度過的那些甜蜜瞬間,然后電影結束,她淚流滿面地上樓,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
他依舊保持著他的生活節奏,每天早出晚歸,偶爾出差,日常還是會對她關心問候,只是言語間總帶有淡淡的疏離。
她知道,他們很難再回到過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開學,眼看生活就要豐富一些,她卻發現自己的狀態極不穩定,時常會因擁擠的人群,嘈雜的環境,突然到來的身體接觸而心慌。
她看過幾次醫生,都說是PTSD的影響,并且伴有抑郁傾向。
她不知道該如何排解,所以找到了關頌青。
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除了明庭就是關頌青。
找他傾訴心事那一晚,她靠在他肩膀哭了很久。
原因早已想到了,可她克服不了自己內心的需求。
她離不開明庭。
直到明庭生日那晚,她告訴他,她要搬出去住。
明庭隔著餐桌看了她很久,然后問她:“搬去哪兒?誰照顧你?花誰的錢?”
她告訴他:“搬去頌青哥哥家里,他和若云阿姨都會照顧我。”
明庭緊捏著手中餐刀,指骨泛白。
他垂眸沉默,燈光照出他咬牙的動作。
好一會兒,他才又問:“你跟他是什么關系?你憑什么住進他家里?”
她高昂著脖頸,態度極其傲慢。
“不用你管!”
“啪”一聲,他將手中餐刀拍在桌面,骨瓷餐盤竟是直接碎裂開來。
舒遙心中一驚,心臟重重跳了幾下,卻還緊咬著牙不準備退讓。
“你對我不好,我還不能找別人對我好嗎?!我總有一天要離開你,要嫁給別人,為什么不能是現在?!”
“你再說一遍。”
明庭的臉色已經極度陰沉,可舒遙還是不怕死地重復:“我總有一天要離開你!總有一天要嫁給別人!”
他猛地起身,餐椅直接向后倒。
舒遙還未回過神就已經被他拉開了椅子,腰后和膝彎各繞過來一只手臂,她被明庭直接抱了起來。
驟然失衡,驟然被縛,她在他懷中掙扎,“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明庭充耳不聞,徑直將她抱進了房間,扔在床上。
她起身就想走,明庭立刻壓過來將她鉗住,滾燙的雙唇貼上了她,霸道的舌尖直接頂入,她雙手被鉗,雙腿被壓,絲毫動彈不得。
他不顧她的嗚咽與掙扎,牢牢堵住她的唇不許她再出聲。
青筋暴起的右手用力抓揉,針織衫的扣子一顆顆崩開,舒遙被他抓得很疼,可心底那股癢意竟在這樣的暴力之下迅速滋生,他的吻向下,變成了放肆的啃咬,牙印顯現,她胸上的血管都因暴力而明顯。
極致的暴虐,極致的荒誕,也是極致的愛戀。
“你放開我!放開我!”
她哭著用雙手捶打他肩膀,可他巋然不動,像一座山將她牢牢壓住,有絕不放手的狠絕。
她幾乎就要被他扒光,那一點可憐的布料已經被他褪至雙膝,她在這樣的暴力里情緒崩潰。
“我是你妹妹!我是你妹妹!你要強.奸你妹妹嗎?!”
“我從來沒有拿你當妹妹!”
他停住了所有動作,單手掐住了她纖弱的脖頸。
她的命此刻全由他掌握,他只要收緊五指就能讓她窒息。
她的眼淚已經將枕頭打濕,緊緊并攏的雙腿也阻止不了床單濕潤。
她還是對他反映強烈,只要靠近,只要觸碰,只要親吻,她便能將自己的所有奉上給他,任君享用。
與他僵持這幾個月,她愈發看清自己的心,她這輩子,一定是非他不可。
可現實好殘酷,不僅要將相愛的人生生分開,還要劈下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讓她站這頭,明庭站那頭。
她被身上的枷鎖壓得好痛。
她絕望地閉上眼,任由眼淚成河。
他沉重地喘息,長久地沉默,最后松掉手上的力量起身。
“對不起。”
他丟下這句話,也丟下了她。
她睜開眼,天花板空蕩空白,她雙眼空洞無神。
她偏頭望向門口,門半開著,他已經離開。
第65章 65.make me wanna die……
/本章接28章的內容, 要是忘了可以先倒回去看一下。
失控。
徹底的失控。
窗外風雨飄搖,雨點劈里啪啦砸在玻璃,圣誕節的裝飾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夜色中的芳蕤園呈現一種隆冬特有的蕭索寂寥,地燈照不亮冬夜,世界被濃重的黑色吞噬,橫在她與他之間的鴻溝好像越裂越大, 本來無法相融的兩個世界在瞬間崩塌,緊緊糾纏的身體同時墜入深淵, 理智早已不復存在。
舒遙被明庭掐住脖頸, 疼痛與窒息接踵而至,在她耳畔響起的聲音惡劣又強勢:“現在呢?怪我么?”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在對待一只不會說話的毛絨玩具,因她太過可愛,全身柔軟且不設防,擁有她的主人便毫無保留地對她釋放人性最深層的惡意。
他要破壞她,蹂躪她, 在保證她存活的情況下從她身上盡情榨取他需要的價值。鮮紅摻在透明里隨他進進出出,水聲雨聲抽泣聲混在一起無法單獨剝離,她沒辦法回答任何問題,情.欲在身體里瘋狂叫囂,尖銳的刺痛與難熬的酸脹不斷沖撞向她,令她失語。
可侵占她的人并未因她濕軟的包容收斂他的怒氣,壓在她脖頸上那只手越收越緊,血液被阻塞在頭部, 額頭上的血管開始凸顯,她渾身繃得很緊,連他進出的動作也跟著變得艱澀。
在她以為明庭真的想要她命時, 他松了手,再一次靠近她耳邊問她:“怪我么?”
胸口劇烈起伏,她大口喘氣,流淚抽噎,當一切開始混亂,她的大腦根本無法顧及責怪與否。
在她快要窒息的那瞬間,她的第一想法是,死在他手里也挺好,反正眼睜睜看著最愛的人在身邊卻不能在一起的日子她也不想過了。
可他一遍遍問,反復驗證,她便在混亂里找回一絲清醒,她好像明白了他今夜的瘋狂究竟是為何。
他在拿過去的一切當賭注,賭她會恨他,厭惡他,他在用一場瘋狂的性.愛消除她曾經對他的愛和崇拜,他毀掉了所有,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她生命里最惡劣的那個人。
他在毀掉他“哥哥”的身份。
這場賭局他能贏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一,而這百分之一的勝算就是——她還愛他。
只要她還愛他,他就能嬴。
她清楚知道這百分之一切切實實存在著,可她不能說出口,也不能有任何回應。
視線里是他堅實可靠的肩膀,她曾躺在這個肩膀度過無數個漫漫長夜,她很想靠過去,貼著他,抱緊他,纏纏綿綿地說愛他,可尖銳的刺痛提醒著她,他們天生就不匹配,每進一寸都是在互相折磨。
就像他們從一開始就錯誤的關系。
他停在她耳邊沉重地喘氣,滾燙的氣息像火一樣灼燒著她皮膚,他側過臉吻去她還溫熱的淚痕,柔軟唇瓣貼上她薄薄的眼皮。
她長久的沉默和顫抖換來他更加難以平息的情緒,她能感受到他血脈的搏動,從最深處傳來,澎拜洶涌。
他偽裝的惡劣開始崩塌,她的雙眼迎來不屬于她的淚水。
他吻住她的唇,不再強求她的回答,也許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她沒有拒絕,便默認了他可以繼續,可他只是單純吻她,溫柔地吻她,在她換不過氣的時候從她身體撤出,緊緊擁住她。
他渾身的肌肉都在緊繃,他明明擁有將她揉碎的力量,卻還是刻意控制,小心翼翼。
他破壞了他守護多年的寶貝,覬覦多年的妹妹,他曾口口聲聲說著她這輩子注定屬于他,可他現在得到了,卻被一種極度恐慌的情緒籠罩著。
他得到了,也正在失去。
他不想失去
他深深吻她,纏她,想要她的回應,她卻始終像個柔軟的毛絨玩具,任由他折磨也不給一點回應。
他吻得更深,更狠
綿長的吻結束,他們熱汗涔涔地貼著彼此,她薄潤的唇瓣被他吮得血紅,她張著唇呼吸,眼角的淚痕已被體溫烤干。
他抱著她不肯放手,只有清楚感受到她的心跳,他才能真正確認她存在著,她就在他懷里,哪里都不會去。
舒遙渾身癱軟,一絲氣力都無,窗外似乎風雨交加,可她只能聽見明庭的心跳,強勁有力,混亂不已。
他們做了,她不敢相信。
可她平息了很久,傷口還火辣辣地疼,無數事實都表明,這一切是真的。
他伸手撫上她側臉,用指腹撥開貼在她臉上的長發,他沒有詢問,也不作解釋,只是疼惜地吻過她雙眼,而后起身,抱著她走向浴室。
熱水迅速上漲,幽幽水波之下,她的傷處紅得鮮妍。
他圈住她腳踝放在浴缸邊沿,熱水隨他動作不斷沖襲她的傷口,她難耐地蹙眉。
“很疼么?”
再一次開口,他聲音干澀,像是吞了沙礫般破碎又喑啞。
她緊閉著唇不肯說話,將視線移去別處不肯看他。
看她這樣,他也不再追問,只是更放輕了動作。
偏偏越輕越惹火。
好不容易咬牙熬到清理結束,他用浴巾將她裹住,抱她坐上了置物柜。
身上還有水滴并未擦干,他又取來干凈的浴巾替她擦拭,從脖頸到肩膀,從手臂到小腿,輕柔緩慢,讓她渾身都癢。
“幫你上藥么?”
他光著上身站在她身前,視線微微低垂,滾燙的掌心輕輕覆在她膝蓋的位置。
“不要!”
隔了這么久,她終于開口說話。
今晚的一切就是由“上藥”開始,一次還不夠?
“讓我看一下。”
“不要!”她故作兇狠瞪著他。
他那雙漆黑的眼眸在浴室的暖光下緩慢流動著溫柔的情緒,他往前擁住她,傾身的同時,在她耳畔柔聲相勸:“聽話點好么?”
她就這樣被明庭放倒在置物柜上,浴室頂部的燈光太過晃眼,她一把扯過浴巾蓋住眼睛。
被展開的那一瞬,好像有涼風從她傷處緩緩拂過,她滾燙的傷口得到清涼的緩解。
她聽不見任何聲音,也感受不到他任何動作,也許正在觀察,也許正在思索該用什么傷藥,總之,他讓她很緊張。
時間悄無聲息地走,室外的風雨并未有停歇的趨勢,涓涓熱流緩緩淌出,她蜷緊了腳趾,緊張的情緒更甚。
“看完了嗎?”她顫聲問。
他用指腹靠近她傷口,輕輕扒開的動作讓她瞬間呼吸急促。
她下意識并緊雙膝,卻未能成功。
“不可以,啊——”
她拒絕的聲音戛然而止,卻又在壓抑過后從喉嚨溢出,帶著難耐的柔媚與輕盈。
她抓緊了置物柜邊沿,無助地蹬腿想要制止,卻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他在用心撫慰她的傷口,用最深情的吻,最溫柔的包容。
最后一絲理智的弦繃斷,她沉溺在他溫柔滑軟的包圍之中,任由情緒發散,任由聲音奔逃。
直至結束她都不敢移開眼睛上的浴巾,痛的那一回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說,那不是她的意愿,都是他強迫的,爽的這一回卻不行。
她的默認太明顯,被他挑起的欲.望和對他的渴求都太明顯。
她又把事情推到難以解釋的地步。
她委屈地哭出了聲音。
明庭沒有移開她眼上的浴巾,而是直接將她抱在懷里。
“有沒有舒服一點?”
聽見明庭這么問的時候舒遙恨不得將他嘴縫上。
她蒙著臉癱軟在他肩膀不言不語,再一次被清理過后,她被明庭抱回了他房間。
重新找回視線,她起身想走,卻被攔住,“你那邊床單是濕的。”
“那我也不要睡在你這里!”她氣憤地發泄情緒。
他卻說:“我不動你。”
她猛地抬眼惡狠狠瞪著他。
眼前人不為所動,直接拉過被子將她蓋住。
她氣鼓鼓躺下,將自己蒙住。
明庭最后去了沙發。
再一次亂了,亂得更加徹底,亂到理不清思緒,讓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把自己縮成一團,強迫自己閉上眼,祈禱天亮的時候,風雨已停-
混亂過后的第二天,她缺席了學校的考試,明庭替她請了假,哪里都沒去,她一醒來就對上他沉靜的雙眼。
想起他昨夜的惡劣行徑,她緊蹙著眉盯他,“我不想看到你!”
“那估計沒轍。”
他走到她床邊坐下,不顧她意愿將她的手攥在掌心。
他說:“不論你和我是什么關系,從此往后的每一天,你都得面對我。”
窗外天色昏暗,他看過來的眸光有種往內收的淡定,像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全然不見昨夜的瘋狂與崩潰,卻又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她氣憤地想要收回手,卻掙不脫。
“我要離開你!”
她又在危險的邊緣試探,卻收獲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反應。
“你離不開,”他異常篤定地說,“我不會允許你離開,沒有我的允許,你走不出芳蕤園半步。”
“你!”
她緊蹙著眉,提高了聲音質問:“你難道還想把我關起來?!”
眼前人面色未改,沉靜道:“在你沒有改變你的想法之前,”他停頓幾秒,“是的。”
舒遙被他的答案震驚到,愣了好一會兒才怔怔問:“什么想法?”
他一字一句回答:“離、開、我,這個想法。”
他拉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攫住她視線的雙眸異常鋒銳:“我不會允許你離開我,遙遙,從今往后,你不再只屬于你自己。”
他說這話的時候并未流露多少情緒,就像在吩咐一件日常小事,聽起來好像無關緊要,卻擁有讓人不敢忤逆的威嚴。
怎么可以這樣?
“你怎么可以這樣?”
昨夜哭到紅腫的雙眼現在還疼著,腿心的灼痛也并未消失,他怎么可以完全不顧她的感受強行要她,囚.禁她?
難道他以前說過的話都不作數了么?
手上被人一拽,她毫無預兆撞進他懷里。
他沉冷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我給過你很多次選擇的機會,遙遙,是你沒有珍惜。”
他依戀地吻她發絲,手臂繞到她腰后將她摟緊。
他微微垂首,在她耳邊輕言細語:“遙遙,我愛你,寵你,尊重你,可結果是,我既得不到你的心,也得不到你的人。你可以恨我,怨我,討厭我,但我擁有了你,讓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你可以繼續保持自我,也可以不愛我,我不要你的心,但我要你的身體。”
“你要記住,昨晚過后,你不再是我的妹妹。”
他在她耳邊輕輕呢喃:“是我的女人。”
第66章 66.make me wanna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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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下雨, 后花園一片狼藉,冷杉枝條上還掛著雨珠,泳池里飄著落葉, 冬青落了滿地鮮紅,本就濕冷的冬季因這一夜的摧殘更顯蕭條寂寥。
舒遙把明庭趕出了房間。
說他忙,可他今天竟然有興致帶著人清理后花園,圣誕裝飾被一并撤走, 滿地殘花收盡,園藝師, 花藝師輪番而至, 一整天都在更換家里的新年裝飾。
她不喜歡大紅的配色,但每年花藝師提交的裝飾方案里都有大紅大綠的配色,今年花藝師的方案沒有給她看,她便站在窗邊看他們都往家里搬什么顏色的花材。
黃色的郁金香,黃色的臘梅,黃色的宮燈百合, 黃色的天堂鳥,黃色的大花惠蘭,黃色的鳶尾和水仙
她一把拉上窗簾。
討厭黃色!
房間的地暖溫度開得很高,她就穿著一條吊帶裙光著腳走來走去,地毯上散落著明星的胡蘿卜玩具,她一腳踢開。
討厭玩具!
梅姨送上樓的燕窩已經涼透了,她一口沒喝,盤子里的草莓紅艷誘人, 表面擦得干干凈凈,連一滴水珠也看不見。
她忍住了糟蹋糧食的沖動,轉身往床上一倒。
討厭燕窩!
討厭草莓!
她捏著拳頭梆梆砸在床上。
討厭明庭!
竟敢把她關起來!
40天!他寧愿天天在外住酒店也不愿意回家看她, 一回來就開始發瘋!他絕對是被人下降頭了!
一定是事出有因,否則明庭對她這么多年的耐心和愛護怎么偏偏在昨夜耗盡?
可她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原因。
她往枕邊摸手機,雙手空空才想起來手機被明庭沒收了,她又起身打開電腦。
好長時間沒在電腦端登錄社交帳號,她點開軟件一看,竟然全都要手機驗證!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又跑回床上梆梆砸著枕頭。
討厭明庭!!!-
聞雅一早就被叫到了芳蕤園,幫舒遙請完假,明庭就吩咐她這段時間搬到芳蕤園來住,盯著舒遙,不許她出門。
她以為這兩人又鬧了什么矛盾,但看明庭與珠寶設計師交流想法時那和顏悅色的樣子,也不像是心情不好。
那又何至于要將舒遙關在家里?甚至學校的考試都不讓她參加?
送走了珠寶設計師,她在花廳見了明庭,天色陰沉,室內開著燈,桌上擺放著不少圖冊,iPad屏幕還亮著,上面的設計方案顯示“Wedding Collection”這個詞。
想著樓上那個小丫頭,她開口問:“把她關起來,不怕她鬧事么?”
上一次讓舒遙閉門思過還是在夏天,小丫頭安靜的時候像個自閉少女,鬧騰的時候跑到負一樓對著樂器就是一通發泄,家里這么好的隔音,愣是被她吵得雞犬不寧,也就是她身子柔弱,教養好,不隨便搞破壞,不然,她真能把家拆了。
現在把她關起來,也不知道她要準備怎么鬧。
不過她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法子,前些天她路過朋友的茶莊,合伙人養了一只會說話的八哥,舒遙要是實在憋得慌,她可以去把八哥借來陪她玩兩天。
“嚇唬嚇唬她罷了。”明庭還翻著手里的圖冊,都沒抬眼。
聞雅輕挑眉尾,倒也不出她所料,他舍不得將人一直關著。
“因為那個宋星舟?”
她道:“遙遙和那個人沒什么聯系,都是對方一廂情愿,遙遙和他相處不過是出于教養。”
明庭聽完,這才抬眼,不過也沒看她,而是盯著窗邊的天堂鳥說:“不值一提。”
“那還把她關起來?”
她著實不能理解這對兄妹,不,這對怨侶的相處模式。
明明愛得死去活來,一個比一個口是心非,不肯承認也就罷了,還要互相折磨。
何苦呢?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跟別人走吧。”明庭沒由來地這樣說。
她蹙眉疑惑。
明庭平靜道:“明君珹想讓她和關頌青訂婚,春節就要兩家坐在一起商量,特地征求我的意見。”
“這不是——”
她想說,這不是扯淡么?但明庭是她老板,她又收斂住了。
“遙遙也不喜歡他。”
她跟在舒遙身邊這么多年,舒遙究竟喜歡誰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明庭卻在這時候轉過眸看她,問:“你覺得,她會答應么?”
這個問題
單論感情,舒遙肯定不會選關頌青。
可若是權衡利弊,那就不好說了。
自從兄妹愛情暴露以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兄妹倆一天比一天別扭,由此可見家中長輩的態度。
說起來,舒遙已經是個成年人,可她這些年是被人嬌寵著長大的,到現在依舊是小孩子心性,她的自我意識并不強烈。
感情遇到阻礙,她的第一反應是無助,第一想法是逃避,她若是一直往后退,這段感情只會是無疾而終,那到最后,她選擇關頌青也不是沒可能。
更何況,他們互相知根知底,舒遙也不排斥與關頌青親密接觸,那這男女之情只需稍加培養就能有。
“你也想到答案了是么?”明庭看她的一雙眼沉靜冷冽。
“那也不能直接將她關起來吧?這也治標不治本啊。”
他卻彎了彎唇角,合上了手中圖冊-
明庭端著營養餐上樓的時候,舒遙正放著音樂在浴室里泡澡。
她實在是太無聊了。
她這大半天的時間,先是打開自己的保險柜搗鼓那些亮晶晶的珠寶,然后把衣帽間翻得一團亂開始玩換裝游戲,之后把明庭的汽車模型拆了打算重組,但沒有成功,后來又找到一盒拼圖放在地毯上拼了個邊角,結果起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邊幾,那碗燕窩被她撞倒流了一地,她自己把地板清理干凈之后,進了浴室放水泡澡。
當她可以自由進出的時候,她很樂意呆在家里享受這冬日里溫暖安寧的時光,但當她被關在家里,她想出門的欲望立刻達到了頂峰。
討厭明庭!
她靠著浴缸閉目養神,浴室里水汽很重,清甜的柚子香氣一直縈繞在她鼻尖,她焦躁的情緒得到很好的治愈。
昏昏欲睡時,她聽到有人打開了浴室門,她知道是明庭,卻故作鎮定裝睡。
她既不想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索性裝死。
陰冷的隆冬又開始浠瀝瀝下起冰雨,窗外傳來雨打樹葉的沙沙聲響,室內一片寂靜。
這么半天沒出聲,難不成是走了?
她眉頭一顫,虛虛睜眼去看門口,正好對上明庭的視線。
她差點倒吸一口涼氣厥過去,這人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那顆心怦怦直跳的時候,浴室門口傳來他沉穩的關切:“泡澡時間不宜太長,會頭暈。”
她在心中腹誹:要你管!
“再給你五分鐘時間,不想我動手撈你出來就抓緊。”
她猛地睜眼瞪著他。
五分鐘!又是五分鐘!
討厭五分鐘!!!
她忍住了拍打水面的沖動,咬了咬牙。
明庭轉身往外走,她一邊在心里咒罵,一邊摸到浴缸底部的按鈕按下放水,接著又扶著浴缸邊沿站起來,打開淋浴沖洗身上的泡沫。
她討厭自己這么聽他的話,可他總是能精準打擊到她最薄弱的地方,總是喜歡提出一個讓她更加難以接受的方案,迫使她聽話。
討厭明庭!
她走出浴室,明庭正坐在沙發上等她,白色衛衣黑色長褲,都是柔軟的料子,再讓她房間的暖光一打,竟讓她覺得眼前人十分溫柔。
可她清楚地知道,這都是假的!都是他的偽裝!他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聽見她的腳步聲,明庭緩緩抬眸瞧她,眸中光色并未因她準時出現有任何改變,只是平靜喚她:“過來。”
邊幾上擺放著她的晚餐,每道菜都用小燉盅裝著,十分精致。
可她一點都不想吃。
絕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能讓明庭妥協的方法。
“我不餓。”她站在浴室門口,并未往前。
明庭并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而是安靜看了她幾秒,然后才說:“你吃或不吃都無法改變今晚挨.操的事實,勸你還是吃點兒。”
舒遙聽了這話真的感覺腿心一抽,小腹都像是在痙攣,她捏緊了雙拳怒道:“你太過分了明庭!你這是在強.奸!是在犯罪!”
她這一整天都沒怎么吃東西,又自己在房間瞎折騰了一通,說實話,現在挺餓的,特別是泡過澡之后,渾身都軟綿綿的,就連剛才那聲怒吼也絲毫沒有殺傷力。
明庭淡定遞出手機:“那你報警抓我。”
舒遙與他隔空對望,他看過來的眼神平靜幽深,說這話的語氣既不像調侃,也不像生氣,倒是很認真?就好像他已經做好了被抓的準備,根本無所畏懼。
她愣住不動。
明庭將手機舉在空中維持了半分鐘,而后放下,“不想報警就過來吃飯,我數到三。”
“一。”
她突然渾身緊繃,明明她還定在原地沒有挪動腳步,卻好像有股強大的力量正在拖拽她的雙腿,讓她趕緊過去。
“二。”
她強行忍住了往前的沖動,指甲掐得掌心都疼,一雙眸立馬泛起淚花。
“三。”
她大步朝前走了過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
她氣鼓鼓站在明庭身前,難得居高臨下睨他一回,可他甚至都沒抬眼,只是冷冷道:“坐下。”
她坐在旁邊。
她剛一坐下明庭就朝她側身,腰后膝彎迎來他的手臂,她坐上了明庭大腿。
看他端起小碗拿起叉子準備喂她,她在心中冷哼一聲:你是該好好伺候。
她瞥了一眼菜色,清蒸石斑魚,西芹炒蝦仁,山藥蒸排骨,還有一小碗煨冬筍和冰糖雪梨,倒是沒再給她喂那些花膠海參鮑魚,她勉強能吃點。
蝦仁喂到她嘴邊,她裝得不情不愿張口,其實餓得要死。
她幽怨瞥了明庭一眼,這人面不改色,手上不疾不徐,表面裝得溫柔深情,其實扒開一看心都是黑的!
“對我不滿,你不應該想法子折磨我么?折騰你自己干嘛?”
她白了他一眼。
她連折騰自己都不見他心疼,那得是什么樣的神通才能讓他受折磨?她可沒有那么大的能耐。
她故意不說話,明庭看她氣鼓鼓的樣子,也不再多言,只專心伺候起她來。
她本來沒什么胃口,但明庭一口一口喂,她也將那些菜吃了大半,最后喝了幾口甜湯,她便推著明庭的手不要他再喂。
他放下餐具,“吃飽了?”
她垂著眸子不敢說話,她怕她要是說吃飽了,他就該吃她了。
突然感覺身上好熱,甚至腿心也在隱隱作痛。
就在她以為明庭即將切入正題的時候,聽見他說:“我還有個視頻會議,你自己玩會兒吧,別立馬躺下,容易積食。”
她利落地站了起來,背過身,堅決不給他一個眼神。
等他端起餐盤走出門,她立馬過去將房門反鎖。
不就是想讓她吃頓飯?非得要說那些過分的話惹她生氣!她哪有那么難應付?明明只要他溫柔一點就好。
等等!
她竟然下意識在覺得明庭是在為她好,而不是真的想操.她嗎?
她拍拍腦門兒,真是病得不輕!
他分明就是個偽善的惡魔!她才不要輕易上他的當!
房門反鎖,她放心地在房間里轉悠著消食,腳踩到地毯上拼了一角的拼圖,她一腳踢飛。
討厭拼圖!
坐到書桌前,她瞥見被她壓在電腦下的相冊。
這是她之前出去搗騰明庭的汽車模型時,從柜子底部的抽屜里翻到的。
它被壓在一堆模型的說明書下,毫不起眼。
相冊薄薄一本,里頭并沒有多少照片,但卻給了她窺探明庭童年的機會。
他從小就長得很好看,五官立體,皮膚白,眼睛大而有神,穿西裝打領帶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小大人。
可在這些為數不多的照片里,她幾乎沒有翻到一張他笑著的照片,他那雙唇總是繃成一條直線,也不知道是他不喜歡拍照?還是他不開心?
她想起明君珹跟她說過的一句話:“阿庭很孤獨。”
她又來回翻著那些照片,竟然沒有一張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家庭就已經分崩離析了么?
相冊翻到最后有個類似信件袋的夾層,里頭的照片露出來一角,她抽出一看,是他抱著一只白色垂耳兔的照片,他正對著鏡頭,唇角有淺淡的笑意。
她不由自主撫上了照片里那只垂耳兔,和她當初收到的那只一模一樣。
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這只垂耳兔。
她記得關頌青和她說過,這只垂耳兔最后被商庭洲扔掉了,明庭翻遍了芳蕤園附近的垃圾站也沒有把垂耳兔找回來。
她心中一酸。
他的小時候,已經孤獨到要與一只毛絨玩具為伴了么?
不對。
他明明可以在丟失垂耳兔之后再買一只一模一樣的留在身邊,可他竟然把唯一一張抱著垂耳兔的照片藏了起來。
既然藏起來,那就證明他不想提起,不想提起,又為什么會在她生日的時候買一只一模一樣的垂耳兔送給她?
總不能是他在看到自己之后就想起那只垂耳兔了吧?
她因為這個想法突然戰栗一瞬,又搖搖頭將想法清除。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才9歲,明庭13歲,他還是個半大少年,怎么可能對她有什么想法?
第67章 67.make me wanna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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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下得斷斷續續, 園中燈光的色溫調得很高,新換上的新年裝飾色彩艷麗,一眼看出去是溫暖柔黃的雨中花境, 奈何色彩并不能抵消這場冬雨的寒,窗邊涼意陣陣,舒遙抽走了那張照片,夾在自己的靈感筆記本里, 又把相冊重新壓在電腦下,轉身關上了窗簾。
沒人能比她更懂孤獨的滋味。
和爸爸在黃楊路那套小房子里生活的時候, 爸爸每天忙于工作, 為了她的醫藥費和教育費日夜奔波,她常常一個人在家,無論是現實條件還是心理狀況,她都很孤獨。
支撐她走出孤獨和自閉的信念是,她不想讓爸爸那么辛苦。
爸爸盡了他的全力給她創造一個穩定舒適的環境,對她傾注了所有用心和愛, 所以每每從爸爸口中聽到他的期望時,她便默默逼自己一分,想讓自己快點好起來。
但她太沒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她的病癥并沒有減輕多少,花在治療上的費用只增不減,她是外人口中那個“甜蜜的負擔”,給爸爸的后半生添了很多麻煩。
有時候, 她甚至想過自我了結,與明庭相遇的那個天臺,她并不是第一次站上去, 可一想到爸爸會因她而自責,她又退縮了。
剛來到芳蕤園的時候,她還延續著之前的想法。
她想快點好起來,不想給明庭添麻煩。
她身體不好,膽小,愛哭,抗拒與人接觸,有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小毛病和脾氣。
明庭也曾說過,希望她能走出自己的困境。
其實她聽這話的時候,還是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可是聽完了,她并沒有像以前一樣逼自己往外走,因為她清楚明庭對她并沒有太多的期望,他把她帶回家養著,就像是撿回一只小貓小狗,多半是出于同情。
她依舊保持著自己慣常的生活方式,明庭也不再跟她提起她的病癥,更多的時候,明庭是把她當作正常人一樣相處,沒有小心翼翼的呵護,也沒有冷淡和忽視,他甚至會在調查商庭洲的過程中請求她的配合。
被人需要,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當她知道自己在商庭洲一案里發揮了巨大作用時,她內心是無比欣喜的。
可在欣喜的同時,她也直面了明庭的痛苦,了解了他的孤獨。
她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們是一類人,最微妙的是,她感受到了明庭對她的需要。
從陌生人到兄妹,他們因為相同的屬性彼此需要,也因為足夠了解對方,清楚明庭并不會對她有意見,她才開始嘗試在他面前做最真實的自己。
不用逼著自己往外走,甚至都不需要往外走,明庭會走向她,把她的困境變成華麗的城堡,陪著她,守著她,讓她擁有選擇的權利,無限嘗試的底氣。
她就這樣不藥而愈。
她對他
分明就是愛情。
夜漸深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明庭這個視頻會議持續的時間似乎比她想象中更長。
等等!
她這是在期待他來嗎?!
她一把拉過被子將自己蒙住,不可以不可以!他們的兄妹關系已經被釘死了!
可是
他們已經做過了,還能叫兄妹么?
正出神,門口傳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響。
鑰匙?!
他甚至都沒來試過就知道她反鎖了門?!這人是有什么讀心術嗎?!
她蒙在被子里不敢出聲,繼續裝死。
可是心跳好快,被子里氧氣急劇減少,她感覺自己真的快死了!
房門再一次關上,他的腳步聲不輕不重,勻速朝她而來。
床邊微微塌陷,她聽見他將手機和鑰匙放在床頭的聲音,緊接著身側便有人躺了下來,她下意識屏息,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可周圍竟然就這么安靜了!安靜了!
他既沒有靠過來,也沒有說話,她蒙在被子里完全不知道明庭此時正在做什么。
總不能在看她?
可她蒙著被子。
不行了,她要憋死了!
她一把掀開被子大口喘氣,微涼的空氣入肺,她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但下一秒她便聽見撐在她身旁的人說:“36秒,舒遙,從我進門到現在,你只憋了36秒,這么憋不住,難怪高.潮來得那么快。”
舒遙因大腦缺氧而短暫愣怔,他竟然還給自己計時?!
“你是不是有病?!”她怒道。
明庭非但不反駁,還順著她說:“嗯,病得不輕。”
他溫熱的掌心貼上她臉頰,指腹輕輕撫過她眉眼,“正常人不會愛上自己妹妹,不是么?”
舒遙那雙濃長的睫在他指腹之下輕輕顫抖。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非常清楚他的身份,甚至從不否認她是妹妹,可他并不會因此停止對妹妹的侵占,甚至變本加厲。
“你這是在亂倫!”她的胸腔上下起伏,還因缺氧而急促呼吸著。
他聽著這話卻輕輕地笑了,“亂倫?聽起來很刺激,讓我們試試。”
話音才落,他的雙唇已經貼過來,又讓她呼吸困難。
溫暖的被窩迎來他微微緊繃的身體,他沒穿上衣,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因情.欲充盈而鼓脹,駭人的利器就貼在她腿邊,一抬頭就能把她吃干抹盡,被窩的溫度因他加入開始攀升,她試圖掙扎的動作被瞬間制止,她被牢牢禁錮,絲毫沒有逃走的可能。
她為自己之前心疼他“孤獨”的情緒感到后悔。
他有什么好孤獨的?!生來便擁有了一切!只要他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甚至這個時候還在強迫自己的妹妹!禽獸!惡魔!變態!
“嗯”她極力推開他,“我喘不過氣了。”
重獲自由的她大口喘著氣,雙眼直冒淚花。
怎么可以這么粗暴?!她的唇都快被他咬破了!她氣不過罵了一句:“混蛋!”
裙擺被人悄無聲息往上推,他一把握住了她,指腹不斷在尖端制造著酥癢,他只用一只手就鉗住了她一雙腕,她根本沒有阻止的能力,她氣到想哭:“你怎么可以這么對我?無論是在外還是對內,我都是你妹妹!你養了我這么多年,長兄如父!你不可以這么對我!”
房間沒有開燈,舒遙看不到明庭的表情,只是聽見他漸沉的呼吸聲里穿插極輕的笑意。
他俯身啄吻她的唇,兩指并攏捻著她,讓她又疼又癢,“你忘了么?”他輕輕地提醒,“昨晚我已經插.進去了,你的第一次已經是我的了,如果有過性.生活還能做兄妹的話,我也不介意和你做這樣的兄妹,亂倫?也不是不可以,我們的兄妹關系你這輩子都無法逃離,你一輩子都會在我身邊,我甚至不必和你結婚,不必對你負責,正好坐實我‘混蛋’的惡名,這樣豈不是更好?”
舒遙張了張唇,大腦一片空白。
“你就是個禽獸!”她罵了出來,“你罔顧道德與人倫,你禽獸不如!”
她雙眼通紅,眼淚不停往外涌,但明庭并未因此而心軟,他只是輕輕吻去她的眼淚,一遍又一遍地抓揉,試圖磨平她即將消耗殆盡的抵觸。
感官體驗快要到達臨界點,她心跳極快,越想越委屈,她哭著說:“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那你怎么能欺負我?為什么這么不尊重我,還強迫我?”
硬的不行,來軟的總能行吧?
可誰能想到他竟然說:“寶貝,除了昨晚讓你痛,每次爽的都是你,我從來沒有強迫你幫我解決,怎么會是我欺負你?”
“歪理!歪理!”她氣到胸口不停起伏,“明明就是你欺負我!我,我是爽了沒錯,可那也不是我自愿的!只要不是我自愿的那就是你欺負我!”
明庭低低笑出聲來。
舒遙后悔莫及。
她究竟在說什么?!她竟然還當著明庭的面承認她爽了?!爽了?!
她想死。
“沒關系寶貝,”他又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只要你爽到了,那讓我背上多少惡名我都愿意。”
他的手往下移,已經解除禁令的出入口暢通無阻,她難耐地蹙眉,在聲音即將溢出喉嚨時緊閉雙唇。
可他并未放過她,極盡蹂躪的同時,還說:“你在歡迎我,寶貝。”
舒遙被那股酸脹感逼得眼淚直流,她邊哭邊說:“你把我關起來就是為了強迫我嗎?!就是想讓我給你生寶寶嗎?!是誰之前告訴過我,說我是女孩子,不能拿名聲開玩笑!還說絕不會讓我獨自承受這一切!是誰?!你怎么能出爾反爾?!”
她的控訴并未起到任何作用,明庭甚至往里多加了無名指,“啊——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她哭著罵道,“謊話連篇!虛情假意!你根本就不愛我!”
她最近好像常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每次都說得狠絕,但她的本意并非如此,而是想以此來驗證明庭對她的愛是否如初。
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走出過去的困境,卻又因為愛情陷入新的困境,她對陌生的困境感到無所適從,不知所措,就像現在,她依舊無法適應他手指的動作,深了淺了輕了重了她都受不了。
可她從始至終唯一不變的想法是,她希望明庭像過去那樣堅定地走向她,不論她做什么選擇他都永遠守護她,不要冷落她,不要疏遠她,更不要收回他的愛。
她很自私,自私到不愿意為他勇敢一點,她的這份怯懦好像是特地為他設下的考驗,她想要驗證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會不會毫無保留地愛她。
她感受到了,強烈的,自私的,霸道的,甚至是視死如歸的情緒。
可她分不清,這還是愛么?
他的唇貼過來,阻止了她再罵人的可能,他松開了禁錮住她雙腕的那只手,摸到床頭的東西咬開包裝。他溫柔地吻她,安撫她的情緒,吻去她的眼淚,抵住她時,他在她唇邊柔聲細語:“我不會讓你獨自承受這一切,更不會拿你的名聲開玩笑,你已經答應過我了不是么?我們是要結婚的。”
他撐起身打開了夜燈,用雙臂托起舒遙上半身,好讓她可以清楚看見他是如何將她一點點占領,他盯住她愕然惶恐的一雙眼,猛然縮近距離,停在她唇邊,“結了婚,哥哥對妹妹做什么,都合情合理了。”
他用雙唇堵住了她的聲音,把所有情緒都封印在她身體,她的體內好像有一座火山正在噴發,她迫切需要一個發泄口。她一口咬住他的唇,力量隨他深入加重,血腥味很快在唇齒間蔓延,他不愿放開她,她也沒有松口。
他再一次走進了她的困境,用強迫和凌.虐的方式,他不再為她打造華麗夢幻的城堡,他用鐵鏈將她捆住,用尖刺將她釘在原地,他正在成為掌控一切的主宰者,不許她有任何的忤逆。
他對她傾注了所有,以愛的名義。
可困境終究是困境,往困境里傾注愛,不過是加高圍墻的磚塊。
也許這一生,她都逃不出他親手創造的困境。
第68章 68.make me wanna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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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霧籠罩的冬日清晨, 舒遙醒得很早,或者說,她根本沒怎么睡。
這一整夜, 她感覺她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明庭明顯比她更了解她的身體,不僅能夠精準把握她到來的時間,知道用什么樣的方式可以延長她的感受, 還很清楚要攻擊哪一個點才能讓她乖乖聽話。
浪潮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像一條瀕死的魚, 任由海浪沖撞, 毫無力氣掙扎。過程中,她應該是昏睡過兩次,又從極致的感受中蘇醒,反反復復,長久未歇。明庭惡劣的時候,還要拉著她的手按在小腹, 讓她從內到外感受他的強占與掠奪。
七年的養育之恩,他在昨夜一并收取了回報,她不清楚明庭是不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但以他昨夜的貪婪程度來看,她認為是的。
她不曾體會過種下一棵小樹,日夜守護,悉心照料,眼看她抽出嫩芽, 枝繁葉茂,開花結果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但她猜,沒人能在渴望了這么多年的情況下, 還忍住不摘取樹上香甜的果實。
窗外依舊是陰雨綿綿的天氣,一縷灰白從窗簾縫隙溜進房間,他的呼吸就在她后頸,輕盈溫熱,毫無攻擊力,與昨夜兇狠的樣子判若兩人。
似乎是感受到她逐漸僵硬的身體,明庭收緊了手臂讓她與他緊緊相依,他輕輕吻她肩膀,開口說話的聲音格外低啞:“醒了?”
她短暫思考過要不要裝作沒醒,最后還是細若蚊蚋地應了一聲。
他收攏手臂,讓她與他面對面。
盡管天明,房間內的光線依舊很暗,她沒有抬眸看他,視線低垂,落在他寬闊胸膛,鎖骨下方有幾道紅痕,是她昨夜失控痙攣時的杰作。
“餓不餓?”他靠近吻了一下她額頭,“我讓梅姨給你準備早餐?”
她沒說話。
知她疲累,明庭疼惜地吻了吻她的唇,“很疼么?”
她無聲搖搖頭。
做到最后她已經說不上疼或是爽,她渾身都麻,抓破他胸口那次,她真的感覺她快要被他弄死了,直到現在,她的腰臀和大腿都又酸又麻,像義肢,她沒辦法操控。
“生氣了?”明庭這樣問她。
聽他這么問,她這才抬頭,正好對上他下唇的傷口,暗紅的一道,已經結了痂,是她昨夜受不了強行撐開的痛死死咬住他留下的。
她忍住了想問他疼不疼的沖動,將視線移開。
他的肩膀和側頸昨夜都被她咬過,當時留下了許多牙印,現在痕跡消退,只剩下淡淡的紅印。
她也沒放過他。
但他活該!
她不說話,明庭便撐起身將她圈在懷里,他還像以前那樣吻她額頭,又在她耳邊溫柔道歉:“昨夜是我失控,以后不會這樣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昨夜的確太過,舒遙好幾次哭著求饒,他都不肯放過她。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淚眼婆娑婉轉低泣,還一聲聲喊著“哥哥求求你”的樣子對他有多么致命的殺傷力,她越是求饒,越是激發他的破壞欲,他不想停下來,也真的讓她吃了很多苦。
直到后來,她發現求饒沒用,便對他又啃又咬又錘又打,還要怒罵:“明庭我恨你!”
從未清醒對他說過愛,卻先說了恨。
她真的好可愛。
不論是生氣,興奮,嬌吟,還是楚楚可憐的樣子,都好可愛。
她真的是他生命里最美好的存在。
他在被子里摸到她的手,牽到唇邊輕吻,“等年底幾個宴會結束,我陪你去度假好不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聽著這話,舒遙又想起夏天。
她想去畢業旅行的時候,想和他一起去度假的時候,她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試探,只收獲他一句“哥哥很忙”。
她的心突然被狠狠揪著,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滾落。
她當初口不擇言說的那些話如今都一一應驗著。
她若還想做他的妹妹,那她只能收獲他的冷漠和喜怒無常。
她若做他的女人,他便像如今這般疼著愛著哄著捧著,極盡溫柔。
可能真的是她太過天真,以為他們無論是什么關系,他都能保持唯一不變堅定長久的愛。
可事實并非如此。
他只愛他的女人,只寵他的女人,他根本不想要妹妹,也再也沒有妹妹了。
她的眼淚來得突然,明庭眸中劃過一瞬的不知所措,他的心同樣被緊緊揪著,借著窗簾縫隙里那縷灰白,他將她眸中的情緒瞧得分明。
她在怨他。
“不肯原諒我?”
舒遙哭得抽抽噎噎,隔著朦朧水光,她望向他褪去情欲與瘋狂之后分外溫柔的一雙眼,她喃喃發問:“你還是我哥哥么?”
明庭將她眸中的怨怪瞧得清楚,他俯身吻她的唇,回答她:“我是你認為的任何身份。”
她偏開,不肯他親近,“可我都不認識你了,明庭。”
他仍扶正她的臉吻她,“你以后還有很多時間認識更多面的我。”
他根本不為昨夜愧疚!
“我恨你!”她掙扎著,惡狠狠地說,“我的哥哥根本不會這樣對我!”
明庭抓著她的手不許她亂動,眸中情緒停滯一瞬,又說:“那是‘他’縱容你。”
“那你現在為什么不縱容我了?!”
“我正在縱容你說恨我。”
“可我不想這樣。”
她很無措,也很茫然。
她不想恨他,可她也不想就這樣稀里糊涂地成為他的“女人”。
“那你想如何?”
“和我做一輩子兄妹么?”
舒遙不知該如何回答。
反正不是現在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她一把推開他,側過身不肯看他,“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明庭拿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他今天還有早會,晚上有晚宴,舒遙今天的狀態也不適合跟他一起出門。
他重新將人摟進懷里,盡管她抗拒,他還是輕輕吻她肩膀,跟她報備行程,“晚上回來估計會晚,你在家里好好休息,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叫醫生。”
舒遙在他懷中掙扎兩下,他無奈地放開。
她這時候還在氣頭上,他沒必要再去惹她心煩。
明庭走后,舒遙一個人委屈了一會兒,因為太累,她又睡了一覺,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
房間是干凈的,明庭走的時候收走了昨夜的狼藉,她試著挪了挪腿,疼得她“嘶”一聲,她扯著嗓子喊聞雅,接連喊了好多聲聞雅才來開門。
“怎么了?”聞雅跑得氣喘吁吁的,還以為她出了什么事。
舒遙躺在床上看了她一眼,伸出手索要,“你把手機給我。”
聞雅緩了口氣,“你的手機被明總帶走了。”
“他怎么可以這樣?!”
舒遙氣得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掩在她身上的被子倏地滑落,聞雅一眼看到她前胸的紅痕,她偏了偏視線,舒遙這才察覺不對。
她慌慌張張躺下,臉上臊紅一片,昨夜發生的事情就這樣暴露在聞雅眼前,她一把拉過被子將自己蒙住。
這時候的情緒根本不是偽裝,她哭著控訴:“連你也幫著他虐待我!”
聞雅也很無奈。
最近出了不少事,她的狀態一直不穩定,又是年底,哪哪人都多,換作是她,她也不放心讓舒遙往外跑。
她嘆了口氣,“手機的事情,我會和明總商量,但其實,你應該比我更好說話。”
明庭萬事都由著她,只要她肯說兩句好話哄一哄,也不至于鬧成現在這樣。
“關吧!”她怒吼一聲:“關我一輩子好了!”
聞雅找不到話說。
每次這倆人吵架鬧矛盾,家里的氣氛就變得很凝重,舒遙不開心,家里沒一個人能開心,她出神想著,要不真把那八哥借來給她玩玩?
舒遙最后還是抵不住饑餓起床吃飯,她昨夜消耗了太多體力,必須要補充能量。
她現在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聯系,要是真失蹤了還有人找她,像這種情況,別人聯系不上她就會聯系明庭,明庭只需要告訴別人她在家里養身體便不會有人起疑心。
她感覺自己的生活暗無天日。
中午吃完飯她又睡了一覺,反正她無所事事,睡覺還能讓時間過得快一點。
聞雅擔心她睡太多會頭暈,掐著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去敲門讓她起床,舒遙唔噥兩聲,緩緩睜了眼。
臨睡前她就在想辦法破局,一醒來她的腦瓜子又開始轉不停。
明庭突然把她關起來,還不讓她和外界聯系,除了是想得到她以外,總得有外部因素影響吧?
宋星舟那件事,她覺得頂多算個導火索,她平時也不怎么跟宋星舟來往,明庭又不是傻子,沒理由會覺得她喜歡宋星舟。
可順著這個方向一想,她好像突然找到了點頭緒。
她在他身邊這么多年,對他也算是了解,能讓他情緒失控的事情,一個是她的安危,一個是感情。
她此刻安然無恙,那就只能是感情。
可她也不是最近才開始和他糾纏的!他吃錯藥了吧?!
想到最后她又回到原點。
聞雅很快又來敲門,說是品牌送了新一季的鞋服飾品過來供她挑選,讓她下樓看看。
想都不用想,這一定是明庭怕她在家里鬧事,當然,也有可能是出于愧疚的安排。
她穿著單薄的睡衣,裹著條寬大的羊絨披肩下了樓。
三位銷售已經將成衣掛了起來,各類鞋子整齊擺在地毯上,首飾托盤里滿是亮晶晶的珠寶,手提包晚宴包在桌上一字排開,早春的配色比秋冬多彩,花蕊般俏嫩的淺黃,新芽般清麗的淺綠,桃花般嬌美的粉紅都是些還湊合的顏色,還湊合的款式,沒什么新意。
與她相熟的那位sales叫Tina,一見她來,立刻笑著迎上前跟她打招呼。
Tina細細介紹著這一季的設計理念和系列特點,舒遙坐在沙發上,接過了蘇姨遞過來的熱紅茶。
另一位sales已經蹲在她身前替她試鞋,金色的一字帶高跟涼鞋,腳腕處一圈瑩潤的珍珠,襯得她皮膚白里透潤,小腿纖細修長。
看她臉上沒什么表情,Tina趕緊給同事使眼色,讓她換一雙。
還有一位sales則將首飾托盤端到舒遙眼前,細心觀察著舒遙的視線落點,她若稍作停留,她便拿起來替舒遙試戴。
接連試了不少,舒遙臉上沒什么表情,也不說喜不喜歡,想不想要,Tina心里便開始打鼓。
她試探著說:“今天帶來的成衣和首飾都是按照舒小姐往日的穿搭喜好挑選的,如果舒小姐想要嘗試別的風格,我們明天再將其余新品送到家里來供您挑選。”
這位千金可是她手里的大客戶,累計消費早已過千萬,千金不開心,她的心也要跟著抖三抖。
“不必了。”舒遙將手中茶杯遞給聞雅。
Tina心里直呼大事不妙,臉色立刻變了變,她在奢侈品行業干了這么多年,早已將察言觀色的本領練就得爐火純青,可她今天是真不清楚這位千金究竟哪里不高興?她們又是哪里做得不好?
她正欲犯忌諱開口詢問千金哪里不滿,舒遙先開口說:“就這些,都要了。”
她的兩位同事立刻喜出望外。
她結巴了一下,趕緊說:“今天帶過來的都是您的尺碼,那我們直接幫您放進衣帽間如何?”
舒遙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輕聲應:“可以,聞雅帶她們上去吧。”
幾位sales搬著箱子往上走,舒遙偏頭看向窗外,將明星喊過來陪她坐著。
她并沒有多喜歡這些新品,看來看去也都是設計師在炒冷飯,但一想著明庭昨夜的惡劣,她就恨不得把她們一整個店都買下來!
可惡!-
明庭回來很晚,舒遙因為白天睡太多,晚上一直在房間里聽歌彈琴記錄靈感,情緒不到位,她便讓聞雅幫她挑了一瓶白葡萄酒,微微醺的狀態最適合創作。
聞雅一直提醒她不要喝多,但不知不覺也喝了半瓶。
明庭進門的時候,先看到夜燈下瑩白的雙腿。一條腿彎著搭在床邊,一條腿蹬著被子,舒遙只穿一條單薄的睡裙趴在床上,長發散亂在她頸項間,她迷蒙著眼,昏昏欲睡。
已經是零點,房間里的酒香還消散不去,若不是聞雅提前跟他講過,他還以為這丫頭在家里借酒消愁。
怕她著涼,他走上前將她抱到枕頭上睡。
舒遙眼睛還睜著,但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第一次見他。
“喝醉了?”他輕輕問她。
舒遙腦袋一歪,長睫忽閃忽閃,眼底像是有水在流動,晃晃悠悠的,非常招人。
“哥哥?”
疑問的語氣,舒遙有些恍惚,怎么眼前人總是晃來晃去?她一把抓住他,“你別動了。”
明庭無奈搖頭,“我沒動,寶貝。”
“可是我頭好暈。”她抬手扶住額頭。
閉眼的瞬間,眉心迎來一個很輕的吻,有不同的酒香從他呼吸里柔柔拂過來,舒遙好像醉得更深了。
“你喝酒了?”
明庭撐起身,順手理了理她凌亂的長發,“嗯,宴會上難免要喝兩杯。”
他低頭聞了聞身上,沒覺得有異味,但還是怕舒遙不喜歡,便道:“你先睡吧,我去洗個澡。”
他放開她,正欲起身,身后人卻將他匆匆喊住,“別走。”
心臟好像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他又回頭。
舒遙眼巴巴地望著他,就像每一次夢魘醒來,她都渴望自己能給她一個擁抱。
他的心在一瞬間變得好軟。
“怎么了?”他俯身將她抱進懷里,“哪里不舒服么?”
舒遙抬起胳膊搭在他后頸,她呼出的氣息輕柔滾燙,帶著酒香,拂過他耳邊,他渾身為之一顫。
“想你,”她軟綿綿地說,“好想你。”
已經開始緊繃的地方脹得發疼,明庭很不想煞風景,可他的本能在叫囂,因為她的一句話在瘋狂叫囂。
但她喝醉了,也太乖了,他舍不得弄疼她。
“我在,寶貝。”
他溫柔地應她:“我一直在你身邊。”
這句話也不知哪里戳到了舒遙的心窩子,她聽著聽著就哭了。
明庭有些心亂,環住她腰肢將她抱起來。
舒遙跨坐在他腿上,雙臂緊緊抱著他脖頸。
她在他耳邊輕喃:“哥哥,哥哥”
很低微的聲音,還帶有很輕的顫抖,像她每一次被困在夢里那樣,可憐又無助。
聽得他心疼。
這一整日,他很認真地思考過她白日里的張牙舞爪和冷言冷語究竟是為何?
他的寶貝,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以往她的安全感都是源于她的“哥哥”,現如今,他毀掉了自己這層“哥哥”的身份,她不適應,很惶恐,也很難過,而她今夜的這句“想你”,想的正是過去身為“哥哥”的明庭。
她在懷念過去的自己。
他的心真的被狠狠揪疼了。
他收緊雙臂,抱緊她,卻沒有再做出更多的動作。
想起昨夜,他的確是混蛋,也真的該死。
他克制著不去吻她,聽她一遍遍喊“哥哥”,他便一遍遍應:“哥哥在。”
第69章 69.make me wanna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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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創造了一個絢麗迷幻的夢境, 舒遙已經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好像是暖春的花園,薔薇的香氣被蜜蜂釀成了蜜, 曉風陣陣,拂來醉人的香甜。
她被人抱著,思緒游離在身體之外,她渾身無力, 像弱柳東倒西歪,她摸到一片滾燙細膩的皮膚, 掌心之下好像還有血液在搏動, 她不用睜眼看也知道,這是她的哥哥。
她強撐著睜開眼,抵住他額頭,四目相對,卻因為離得太近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又退開。
她開始分辨這片夜色, 也看清楚夜色里的人。
濃如墨色的雙眸,淡若白雪的皮膚,挺如山脊的鼻梁,柔若春水的唇瓣。
她伸手撫上,小小的血痂微微凸出皮膚表面,哥哥受傷了。
“疼么?”她綿綿地問。
明庭握住她的手,說:“不疼。”
舒遙雙眼迷離,懵懵地問:“是誰弄傷了你?”
明庭啞然失笑:“一個調皮的小寶貝。”
“壞蛋!”舒遙撅著嘴罵道, “是壞蛋!”
明庭微微發愣,舒遙已經重新環住他脖頸,頭一歪就靠在他肩膀, 又遲緩地說:“弄傷哥哥的是壞蛋!”
明庭揚著唇角,沒接她這話。
舒遙渾身無力,靠在他肩膀總感覺要往下滑,她收緊雙臂,半跪在床上往前挪了挪,利器在重壓之下變得兇狠,舒遙感覺癢,難耐地嚶嚀。
明庭被她撞得沉沉悶哼一聲,偏這丫頭調皮,她像是找到什么紓解的方法,騎馬似的前后扭動著腰肢,瞥見他側頸上還未消退的紅痕,她還甜膩膩地說:“幫哥哥親親就不疼了。”
明庭差點失控出聲。
妖精,要人命的妖精,他箍緊了腰肢不許她再動。
舒遙的吻毫無章法,又吮又咬,舊的紅痕未消,又添新的紅痕,直到一口咬住他的喉結,他受不了往她臀上拍了一下,“別鬧。”
喉結上下滑動,舒遙像是發現了什么好玩的東西,驚喜退開,用手指著他喉結說:“它會動!”
明庭惡劣地頂胯,“不止它會動。”
舒遙被撞了一下立刻轉移了注意力,她開始往后退,好奇地盯著被她裙擺罩住的那一團。
夜燈很暗,光線被遮擋,舒遙視線的落點是被西褲包裹住的身體,西褲本是剪裁合襯,這時候卻顯得不那么貼合。舒遙想起以前,哥哥每次出差回來都會給她帶禮物,有時候是貴重的珠寶,有時候是設計精巧可玩性高的機械玩具,有時候是一些古董店里淘來的古董字畫、稀奇樂器和樂譜,還有一些吃的,雖然每次都得不到她的好評,但她很享受每一次拆開禮物時的驚喜。
“是禮物嗎?”她直勾勾地盯著那里。
明庭渾身的血液都往那處涌,他忍不住咳了聲,“你也可以這么理解。”
“那我可以拆開嗎?”舒遙歪著腦袋看他,一臉的天真。
“你”
明庭的話還沒說完舒遙就已經動了手,感覺輕松的瞬間,舒遙盯著它蹙緊了眉頭。
“怎么了?”看她這般神情,明庭心里竟然在打鼓,“很難看么?”
舒遙盯著它搖搖頭,好奇伸手碰了碰,燙的,還彈了一下,她猛地縮回手一把將他抱住,聲音帶幾分驚恐:“它竟然是活的!”
明庭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本著不和醉酒的人計較的心理,他將人擁住安撫,“別怕,不是什么厲害的東西,你一口就能吃掉。”
舒遙“哼”一聲:“我才不要吃。”
她說完,又遲疑地退開看他,“好吃嗎?”
他坦言:“我不清楚。”
舒遙看看它,又看看明庭,一臉認真地問:“怎么吃?”
明庭抱緊她,摸出道具迅速準備好,舒遙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聽見撕開了什么,她被明庭稍稍托起,而后重新坐下。
舒遙抓著他的胸膛撐起身,明庭嗓音帶啞問她:“是不是不嚇人了?”
他引導著說:“你看,它很溫順的,也很聽話,你想讓它如何它就能如何,”他靠近她耳邊,“它能讓你快樂。”
可是舒遙還是覺得好可怕,這東西一點都不聽她的話,她明明吃不下它還硬要往里擠,讓她好難受,這跟以前那些禮物一點都不一樣!她不喜嗯,這感覺好奇怪,為什么會變得這么舒服?她靠近抱緊了明庭,任由他托著自己上下,這好像也是個可愛的東西,能帶給她直達心底的快樂,她決定再給它一點機會,不那么快否定它,畢竟是哥哥給的禮物,哥哥給的永遠是最好的。
舒遙有些昏昏欲睡,她一直靠在明庭肩膀輕輕嚶嚀,聽起來是很舒服的聲音。這樣的姿勢容易進得很深,明庭擔心她會痛,一直控制得很好,只進了一半,沒想到這丫頭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聽她呼吸均勻,他不忍心再把她弄醒,他一直很輕,持續時間也很長,直到托著她的雙臂酸痛難耐他才結束,之后便是耐心的清理工作,她一直睡得很香。
不知道這丫頭明早醒來會不會想起今夜這驚世駭俗的發言和舉動,也不知道她清醒時又會對他報以什么樣的態度,總之,這個夜晚太美好,美好到他想一輩子銘記在心。
她還是像以前那樣關心他,依賴他,對他給的“禮物”毫不設防,她對他總是有無限的耐心和包容,無論他給什么,她都受著。
她的情感很豐沛,卻被一道閘門牢牢鎖住,他打破了她的封鎖線,希望她的情感流泄千里,涌進他這里。洪水爆發總是伴隨著傷害,源自她自身的,也有她帶給他的,他在等她平靜,或者說,等她想清楚,他們已經沒有別條路可以走,攜手往前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擁著她安然入眠-
早上醒來,舒遙身邊沒有人,她不清楚明庭昨夜有沒有與她一起睡,她只記得她做了一個很美的夢,暖春,花園,晚風,香甜,還有哥哥。
嗯以前的哥哥。
她還是喜歡以前的哥哥。
醒來又是暗無天日的一天,她扯著嗓子喊聞雅,聞雅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手機沒在我這里。”
舒遙已經沒了之前的憤怒,不在就不在吧,她倒要看看這個混蛋究竟能把她關多久!
她想了想問:“能不能給頌青哥哥打電話讓他來家里陪我?”
聞雅驚異地挑眉,合著明庭壓根兒就沒有跟舒遙說過春節要商量他倆訂婚的事。
她好奇:“你和關少爺走得這么近,不怕明總吃醋么?”
“他憑什么吃醋?!”舒遙氣憤道,“頌青哥哥比他對我好多了!這么多年從未惹我哭過,每次看我不開心還變著法子逗我開心,可他呢!不僅讓我哭,還對我又打又罵,還要虐待我囚禁我!就算吃醋也是他活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舒遙一把拉過被子翻身看向落地窗,心里翻涌的憤怒就像窗外呼嘯的寒風,有摧枯拉朽的破壞力。
聞雅靠在門邊,幽幽發問:“所以你是喜歡關少爺的?如果家里要安排你們聯姻,你也愿意?”
舒遙忽地回過頭看她,遲滯了一瞬,“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聞雅攤了一下手表示無辜,“我是順著你的話說的,你覺得明總不如關少爺對你好,又總是想讓他陪你,那肯定也喜歡他吧?”
舒遙愣了一下,“我是喜歡他不錯,可是”
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話說到這里,舒遙突然感覺有束光照進了她腦子里。
聯姻?
這就是明庭最近吃錯藥的原因嗎?
因為家里有意讓她和頌青哥哥在一起,所以明庭才把她關起來?還對她做那種事?
她心里突然酸脹得厲害,這根本就不公平。
既然事情與她有關,為什么她毫不知情?她既不希望婚姻交由他人主宰,也不希望明庭自作主張。
如果養育之恩需要收取回報,那也應該是由她提出,或是友好協商,而不是兩股力量各自一意孤行,反倒將主人公排除在外。
這對她不公平,對頌青哥哥也不公平。
且不論頌青哥哥對她有沒有男女之情,若是兩家一拍即合,這又將他和明庭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置于何處?將她和兩位哥哥這么多年的兄妹情置于何處?
她感覺心中有把火在燒。
“遙遙?”
聞雅看她好一會兒沒說話,怕她胡思亂想,出聲喊了一下她,舒遙緩緩抬眸看她一眼,又偏過視線,沒再說一句話。
得,看來是說錯話了。
這一整日,舒遙都把自己關在房間,她披著條羊絨披肩窩在沙發,手里捏著爸爸留下的那塊無事牌,一直癡癡地看著窗外。
芳蕤園四季的景色都不一樣。
本該蕭條的冬日,因早早送進園中的圣誕樹和冷杉營造出茂盛的綠色,落葉樹都被擋在園外,園中花卉也挑選了應季的品種早早更換,色彩雖不如夏日豐富,卻也不見任何頹敗之勢,就好像冬天根本沒有來臨,也不會對這座花園產生任何影響。
明庭把她關起來,也就像裝飾這座花園一般,以為她不知情,以為達到最終目的,便可以將家庭矛盾和情感沖突囫圇揭過,可花園裝飾得再美麗冬天都會如期而至,不是冬天沒對花園產生影響,而是園中花木一直適應著冬天。
她若乖乖聽話,不哭不鬧,也許事情真的可以朝著順利的方向發展,可他對她的漠視和強迫,并不會隨著冬天過去而消失,甚至在未來的某一天,還會舊戲重演。
這是他一直以來認為“正確”的處理方式,唯結果論,不折手段。就像他當初處理商庭洲一案,偽造親子鑒定,說服她演戲,拋出煙霧彈,渾水摸魚,只要最后能達成目的,他并不在乎過程中使用的手段合不合法,道不道德。
只是沒想到,有一天他的這些手段會使到自己身上。
她并不是不會反抗,只是因為深愛著他,她才像這園中的花木一樣,不斷適應著冬天。
可是冬天多無情啊,他并不會因為花木脆弱就變得暖一點,他只需要下一場大雪,就能要了花木的命。
“遙遙?”房間門被聞雅敲響了,她沒回頭,聞雅進門說,“晚餐準備好了。”
她收回視線,攏了攏身上的披肩,放下無事牌起身跟著聞雅下樓。
因為心不在焉,她腳下的步伐顯得虛浮,聞雅一直小心看著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梅姨這幾天一直換著花樣給舒遙補身體,今天是蟲草鴿子湯,端上桌之前已經撈去了鴿子肉和蟲草,只有少許枸杞飄在澄黃的湯里。
燉盅很燙,梅姨放在盤子上端過去,并小心囑咐舒遙:“當心燙手。”
舒遙拿起勺子喝湯,剛喝了兩口就聽見聞雅手機響。
聞雅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水吧臺接電話。
室內很安靜,舒遙能聽見一點點聲音,對面的語氣似乎很急,她跟著抬眼。
聞雅聽了兩句立刻朝她看過來,電話掛斷,她瞪大了眼睛說:“遙遙,你媽媽醒了!”
“當啷”一聲,舒遙手中的勺子滑落,掉進燉盅激起一朵透明的水花。
第70章 70.make me wanna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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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麗醒來, 是意料之中的事。
早在今年年初明麗就已經恢復了自主呼吸的能力,雖不能自主睜眼,但眼球運動明顯增加, 四肢肌肉也能給出輕微的動能反應,這一整年醫院都在為明麗進行促醒治療,有時候她甚至能完成睜眼偏頭看向窗外的動作,這證明她的大腦機能恢復良好, 之后便要進行大量的康復性訓練,并逐步為她補充營養, 提高身體機能, 多管齊下,直至恢復自主意識能開口說話。
兩個月前,明麗已經能睜眼,并能在醫療器械的輔助下完成相對復雜的指令,比如翻書,比如抓握, 比如曲腿,但她的認知水平還沒有明顯的變化,不能認人,不能說話,每次“清醒”的時間也很短,醫生便無法確認她真的已經恢復。
直至今日,護士在幫她進行日常康復訓練時,她突然開口說了一個字“庭”, 而后增加到兩個字“阿庭”。
之后便有更多的詞匯從她的嘴里蹦出來,“百合”,“醫院”, “醫生”,“兒子”,“明庭”。
她始終念著明庭的名字,醫生便趕緊將明庭的照片翻出來放在她眼前。
接近七年的昏睡,讓曾經那個身高174體重57公斤的女總裁萎縮到身高只有166體重只有38公斤,她瘦到皮包骨頭,與當年的形象判若兩人,可當她時隔七年再一次看見明庭的照片時,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與她相似的眉眼,立體的五官,和永遠高傲冷漠的眼神。
她瘦削的手指撫上手機屏幕,眼淚嘩一下就從她眼眶滾落,她還不能說完整的話,卻一直喃喃念著:“庭,阿庭,兒子。”
到此刻,醫生終于能宣布,明麗恢復了自主意識,徹底蘇醒。
明庭趕到醫院已經是深夜,明家人都在醫院陪伴,林惠宜第一時間看到他,著急忙慌就喊:“阿庭來了。”
眾人朝門口投去目光,明庭大步邁進了病房。
與明麗對視的那瞬間,在他心頭懸了七年的石頭終于落地。
明麗的眼眶又紅了紅,她顫巍巍地抬起雙手,明庭走上前,一把擁住了他瘦削的母親。
自明庭記事以來,他幾乎沒有與明麗擁抱過,他討厭與人親近,不喜歡別人身上的味道,更不屑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感情。
直到他遇見一個總是哭著要他抱的小丫頭,他才知道有時候有些話并不需要說出口,一個擁抱就已足夠。
明麗已經漸漸能說話,雖然字數不多,發音也不太標準,但周圍人已經能聽出來她在說什么。
明庭抱著她,她便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阿庭,阿庭”
林惠宜在一旁看得紅了眼睛,藏在明朗身后擦了擦眼淚才重新看向母子倆。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并沒有看見舒遙,她望向明朗,低聲問:“遙遙呢?”
明朗抬腕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明庭的穿著,說:“阿庭應該是從公司過來的,今天太晚了,估計明早聞雅就會帶她來。”
“也是,”林惠宜悄聲說了句,“畢竟不是親女兒。”
明朗看了她一眼,她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明朗往唇邊放了根食指示意她別再說,“阿庭聽了會多心。”
林惠宜閉了嘴。
短暫的溫情過后,明庭又恢復到往常那副沉靜從容的模樣,醫生也候在一旁,他便開始詢問恢復情況和后續康復計劃,在這期間,明麗的眼睛一直盯著他,那種溫柔和驕傲,只有母親才會自然流露。
明庭坐在床邊,明麗便拉著他的手,明庭覺得有些別扭,但看在她剛醒,便沒收回。
明麗看了他好一會兒,等他和醫生說完話她才遲緩著開口說:“長大了,庭。”
明庭盯著她瘦到脫相的一張臉,笑了下:“七年了,我要是一成不變,你就該害怕了。”
明庭一開口還是熟悉的語氣,惹得明麗也跟著笑了下。
“姑媽,”明空上前坐在床邊說,“過年的時候我還開玩笑說您今年可能會和我們一起過年,沒想到還真應驗了。”
明麗聞聲偏頭,也將明空的手握在手里,只說了一個“好”字。
明君珹這時候開口問明庭:“剛才醫生說,觀察兩個星期就可以接回家療養,你是準備將你母親接回芳蕤園,還是留在集馥園?”
明庭想起家里那個任性的小丫頭,思忖幾分說:“明天再說吧。”
他今晚來得匆忙,沒有帶上舒遙一起,再加上舒遙覺得她冒充了明麗的女兒,心中一直愧疚,她估計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
他讓聞雅明天再帶她飛過來,他還是想等舒遙見過明麗之后再做決定。
林惠宜接話說:“Lily肯定是想和阿庭住在一起,不過呢,可以留在集馥園過年嘛,等過完年再一起回芳蕤園也不遲。”
“明琛呢?”明庭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明琛不在,“他不是在國內么?”
明空道:“我給他打了電話,說是明天下午過來,不知道在忙什么。”
這倒是讓明庭意外,要說感情,這家里明琛和明麗的感情最好,他是今晚最不應該缺席的人,卻沒有出現。
明庭覺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想,明麗已經確認狀態良好,今天來明天來也沒什么區別。
時間已經太晚,明君珹一行人陪著說了說話便準備回家,臨走前,林惠宜拉著明庭說:“商庭洲和遙遙的事情我們沒提,只說了一些家里的事和你的近況,至于要不要說,該怎么說,阿公說,交給你決定。”
明庭應了聲好,轉身進了病房。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醫院陪明麗過夜。
醫生做完例行檢查也離開了病房,明庭關上門,坐回了床邊。
明麗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他,方才人多不好說,這時候只剩下母子二人,明麗伸手指了指明庭下唇。
舒遙咬的傷痕還在,只不過血痂脫落,得要離近了才能看清楚,明麗笑著問:“女朋友?”
明庭下意識去摸那道傷痕,想起昨夜她醉酒時那副嬌憨模樣,他唇邊染了抹笑意。
他沒回答,但明麗一看他這表情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不可以,欺負,女孩子。”明麗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
明庭指著自己的傷口,“我都這樣了,究竟是我欺負她還是她欺負我?”
“不管。”
明庭真是哭笑不得,他這個媽也是個難對付的主。
“帶來我看看。”稍長一點的句子明麗就要很緩慢地說。
明庭聽完,看她一眼淡聲道:“明天你就能看到了。”
明麗笑得很欣慰,也很期待。
在她的記憶里,明庭還是個不服管教的叛逆少年,眼睛一閉一睜,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不僅褪去了年少的青澀與沖動,還接管了她的事業,并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不過他身上那股子桀驁不馴的勁兒始終都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姑娘才能降服這匹惡狼。
她這些年錯過了太多,是有些遺憾,無法見證兒子的成長,但好在,往后還有很多時間,她可以重讀一本舊時的書。
只是這時候想來仍有些空虛,她總覺得她的生命里缺少了什么。
有些碎片式的記憶像窗外的雨輕輕落進她腦海里,一個溫柔年輕的聲音,一些溫暖柔軟的觸碰,一段安寧美好的時光。
她有幾分惘然。
她看著明庭,怔怔發問:“庭,我,是不是,有女兒?”
那個溫柔的聲音一直在她腦海回蕩,她在喊“媽媽”。
明庭蹙了下眉,“明麗,你怕不是睡傻了?你有沒有女兒你自己不清楚么?”
明麗愣了愣,無比肯定地回答:“有。”
換做平時,明庭必然一句話就懟過去了,但一想著明麗剛剛清醒,他深吸了口氣解釋:“那不是你女兒。”
可明麗依舊篤定地說:“是。”
她堅信她的感受不會錯,在她昏睡的這些時間里,一直是那個溫柔的聲音陪伴她,無論是讀書看報,還是閑話家常,亦或是哼曲兒唱歌,她不會聽錯,不會感受錯,她一定有個女兒。
“你生沒生過你自己想不起來嗎?”
明庭平淡道:“你是昏迷了,不是失憶了,明麗,你過去那么忙你哪有時間生孩子?就算有時間,你能跟誰生?!光想著你有個女兒,女兒她爹呢?!”
明麗果然愣住了。
她的記憶只有女兒,沒有“女兒她爹”,可沒有“女兒她爹”,又哪來的女兒呢?
她確實想不明白。
看她開始思索,明庭立馬打斷:“時間不早了,你也別想了,你沒有女兒,趕緊休息吧。”
明麗張了張唇,欲言又止。
她很難相信明庭的話,她明明能感受到女兒的存在,明明記得有人喊她“媽媽”,那么真實的感受,就像在她眼前,她怎么可能沒有女兒?
可她知道她在明庭這里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也不再提,反正她已經清醒,她總能知曉真相。
明庭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他放棄了聯系舒遙的想法,走出病房去了隔壁貴賓休息室洗漱。
第二天一早他就收到了聞雅的消息,說她已經帶著舒遙前往機場,大概會在中午十二點到達醫院。
他回了句“好”,便起床去看明麗。
醫生已經在病房對明麗進行例行檢查,測體溫,量血壓,做基礎的反應測試,再幫她按摩四肢,疏通經絡,之后才是早餐時間。
明麗已經不再強求“女兒”的問題,反倒是問起明琛。
明庭也沒能聯系上他,隨口說了句:“估計還在哪個小情人懷里睡著吧。”
明麗瞪了他一眼。
明庭表示無辜,“我也沒說錯啊。”
就這幾年,光是被拍到的女明星就有三個,更何況沒被拍的。
算了,明麗繼續吃早餐,她一睡七年起來還是跟這個兒子話不投機半句多。
她一定是有個貼心的女兒,跟明庭這小子絕對不一樣的女兒!
早餐沉默地結束,明庭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從容滑動接聽鍵放到耳邊。
聞雅的聲音聽來焦急,也喘得很厲害。
“怎么了?”他問。
電話那頭的環境音很嘈雜,但聞雅的聲音很清晰,她說:“遙遙留了張字條,獨自從機場離開了。”
“什么字條?”
明庭的聲音此刻還算是淡定,但明麗看得很清楚,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煞白。
聞雅盯著字條上熟悉的字跡應:“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很安全,不要找我,也不要責怪聞雅,等我想清楚了,我會回來。舒遙。”
她重復了事情的經過,她們七點四十到達機場,她去辦理值機手續的時候舒遙還在后方等待,進了VIP休息室,舒遙說要去洗手間,她便讓她去了,舒遙走的時候只背了一個小包,連手機都沒有,她在洗手間留下一張字條后,就從機場憑空蒸發了。
她說完,電話那頭很安靜,等她移開手機看屏幕的時候發現明庭已經掛斷了,她看向玻璃窗外,背著背包拉著行李箱的旅客在擁擠的航站樓匆忙來回,機場廣播正在播報登機信息,人來人往的航站樓里,沒有一個是她熟悉的身影。
舒遙,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