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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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從港城離開之前, 舒遙都要去醫院看一看明麗,哪怕什么都不做,單單說兩句道別的話也要專程跑上一趟, 絲毫不嫌麻煩。
她每次來醫院都做著同樣的事,說著差不多的話,細致,耐心, 一絲不茍,但她今天為明麗抹護手霜的時間比平常足足延長了二十分鐘。
當她認清她現在和明庭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兄妹關系時, 她有種被人扔進外太空的孤獨和絕望感, 她孤立無援,有口難言,也始終認為,這是她自己的錯。
當年的她,不是傻子。
她知道這一層身份可以給她帶來多少便利和好處,也能為她免去無數的麻煩,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肆意享受明家人的寵愛。
明琛,明朗,林惠宜,明空,包括明君珹。
她其實知道每次來港城明君珹都要找人盯著她,但他從來沒有為難過她,也沒有抓她去做親子鑒定, 甚至默許家庭成員對她千嬌萬寵。
她毫無負擔地享受著這一切,深刻認同自己“明家人”的身份。
如果這時候讓他們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明家的女兒,甚至還離譜地對自己的哥哥生出男女之情, 她一定會被明君珹以維護家族聲譽為由,秘密送到某個不知名的海島或城市,一輩子不能回來。
她很自私,也很貪心,甚至有可能,她根本沒有愛明庭很深
不,她很愛明庭,很愛很愛,她無比確信,所以才害怕這份愛曝光后他會被自己毀掉。
明家這一代,只有他和明空,而明空,往后大概率要跟隨明朗的步伐走仕途。明家經商這么多年,太清楚這個世界的運行法則,錢再多,有時候只是一盤沙,真想將你揚了,一粒塵埃都找不到,只有手握權力,才能風吹不倒。
家里的產業,最終都會交到明庭手上,他現在只是掌管著明麗在內地的產業,往后還有明君珹在港島的核心產業,有明琛在世界各地的項目,雖然他曾明確表示過不想管明琛在國外那些“破事兒”,但那些正經生意,總歸是要他去管。
就算她懦弱吧,她本來也不怎么堅強,她真的無法承受毀掉他的后果,也害怕看到家人失望的眼光。
看望結束,她默默收拾好心情,登上了飛回南城的飛機。
落地是晚上七點,梅姨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為她慶祝生日。
家里布置著當天空運到家的伊芙伯爵,色彩艷麗香氣馥郁的粉色玫瑰,舒遙在集馥園見過。
她當時只是隨口問了句它是薔薇還是牡丹,開得好漂亮,說很喜歡它的香氣,明庭就將這事兒記住了,此后的每一周,花藝師都會為家里換上新鮮的伊芙伯爵。
她一進門明星就圍著她打轉,她放下包,蹲下身與它說了幾句話,問它在家有沒有聽梅姨的話,明星嚶嚶兩聲,用舌頭不斷舔著她掌心。
她起身走到客廳壁爐旁,高大的水晶花瓶里養著一大捧伊芙伯爵,壁爐旁,窗邊,水吧島臺,茶室,花廳那扇琺瑯屏風后,都布置著伊芙伯爵,她一進家門就恍若置身半畝花田,滿室幽香。
梅姨擺好餐具,看她在壁爐旁停留,高興說:“這是今天新換的,開得正好呢。”
她伸手捻著那細膩的花瓣,鮮紅的汁液殘留在她指腹。
她問梅姨:“梅姨,你覺得這花臭嗎?”
“沒有啊,”梅姨愣了愣,往客廳走了過去,“是不是別的什么東西?我來看看。”
舒遙面無表情盯著眼前無辜的玫瑰,淡聲吩咐:“我覺得它好臭啊,梅姨,你把它扔掉吧,以后家里不要再用伊芙伯爵,換成蘭花,百合,或者別的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伊芙伯爵。”
話說完,她徑直上了樓,連梅姨喊她吃飯也沒有回應。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不愿再去回想昨夜的事。
通過今天的種種跡象判斷,她有理由懷疑她昨夜親的人是明庭。
一旦是明庭,這個世界就亂套了。
她趴在床上不愿面對現實,也天真地認為,只要她不說破,明庭不拆穿,那昨夜的一切就可以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畢竟明庭對她,也就像寵著個小孩子,小孩子調皮一下,他應該不會介意。
可為什么?為什么心會這么疼?
這些年,他能因為她隨口說一句話就仔細記著她的喜好,再一聲不吭將她喜歡的東西雙手捧上給她的事,她都數不清他究竟做了多少。
大到學業規劃,前途發展,他充分尊重她的意思,深思熟慮之后才給出最佳的建議,她不執行,他也不會強迫。
小到生活用品,她什么膚質,對什么過敏,愛穿哪幾個牌子的衣服,愛吃哪家的甜品,愛用什么味道的香水,他都一清二楚。
她時時刻刻被他寵愛著,她卻在此刻選擇辜負他的愛和用心。
好像有點沒良心。
她越想越后悔,明明,她還能想出更加妥帖的解決辦法。
她胡亂擦了擦眼淚,起身進浴室洗了個臉,本想換身衣服,又沒洗澡,她就濕著幾縷碎發跑下樓。
比起用電梯,她更喜歡走樓梯,結果卻在一樓樓梯拐角聽見明庭和梅姨的對話。
那些嬌艷的伊芙伯爵被梅姨盡數搬到了后門,明庭回家正好看見。
她聽見梅姨向明庭解釋:“小姐說她覺得這些花很臭,要我扔掉,估計是看膩了,讓以后換成蘭花或者百合。但我瞧著這些花還很新鮮,想著搬去車庫裝點一下也是漂亮的。”
“她人呢?”明庭異常冷靜地問。
“一回來就上樓了,看樣子,心情不太好。”
“聞雅走了?”
“送小姐回來打了聲招呼就走了,”梅姨想起那些珠寶盒,又說,“聞雅說她明早來歸置那些珠寶。”
明庭淡淡應了聲,越過那些花來到餐廳,舒遙聽見腳步聲,趕緊往上跑了幾步,藏在二樓的陰影里,避免被他發現。
“她沒吃飯么?”
“沒呢。”梅姨跟出來回答。
明庭站在餐桌前,忽地偏頭看了眼樓梯,梅姨跟著看過去,那里空無一人。
舒遙屏息聽了好一會兒明庭才開口:“把飯菜送上樓,她不吃就送進她房間,擺她床上,直到她吃為止。”
“另外,把那些花搬到她房間里去,每天換水養著,不枯萎不許拿出來。”
腳步聲響起,舒遙趕緊脫了鞋光著腳飛奔上樓。
梅姨瞧著明庭離開的背影一臉納悶兒,這兄妹倆又鬧別扭了?
她沒多想,趕緊叫來蘇姨一起端菜。
舒遙一路飛奔回房間,卻不忘輕輕關門,生怕明庭聽見聲響。
她躲進浴室放水洗澡,她現在迫切需要冷靜。
可她冷靜也想不出應對的方法。
因為她現在能百分百確定,她昨夜親的人就是明庭。
如果不是,他不會以這樣的方式將那些花粗暴地塞給她。
他看穿了她的把戲,一眼識破了她的內心。
他在生氣。
為她昨夜的出格行為而生氣,更為她明明知道昨夜是她主動親他,今晚還用伊芙伯爵與他劃清界限的行為生氣。
明明是她酒后失智在先,她有什么資格先表達情緒?
她舉著花灑愣神,也許,主動認錯還有一線生機?
她不確定。
明庭上樓沒有去找舒遙,徑直進了自己房間。
舒遙很磨蹭。
等她吹完頭發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房間的落地窗前已經擺滿了伊芙伯爵,數量多到連成一片粉云,香氣濃郁到她想打噴嚏。
他每次生氣都這般來勢洶洶。
她的臥室門開著,梅姨的聲音從休閑區傳來:“畢竟是過生日,有什么還是要跟小姐好好說。”
明庭“嗯”了一聲,也不知究竟有沒有聽進去,梅姨回頭望了眼舒遙開著的房門,悄悄嘆了口氣下樓。
“出來吃飯。”
寂靜里突然響起的命令,舒遙聽得一驚。
她還沒想好要怎么開口,但她要是十秒鐘之內沒出現在他面前,恐怕這事兒更難辦。
她匆匆出了門,穿過走廊來到會客廳對面的休閑區,落地窗外是后花園的夜景,一池幽藍的水靜靜晃著,月季墻上的薔薇粉粉白白擁擠著盛開,她常來這里喝咖啡看書寫作業,有時候和明星在沙發上一躺就是一下午。
明庭坐在小餐桌前,還在用iPad看新一期的品牌內刊,聽見她走近的腳步聲,也只是懶懶抬眸瞥她一眼,而后繼續盯著iPad.
“哥哥。”
她小小聲地喊他,試圖通過示弱的方式降一降他心里的火氣。
但他只是冷冷撂下一聲:“吃飯。”
就沒再理她。
吃飯,吃飯,吃飯也是為了她好,她知道,所以她聽話拿起筷子端起碗,小口小口吃著魚。
她其實不喜歡吃魚,兩年前被卡過一次喉嚨,之后就不怎么敢吃,但她今晚特地挑著魚吃,因為挑魚刺的時候她能組織一下之后的語言。
明庭今晚穿了件寬大的襯衫,純黑色,領子、衣襟和袖口都縫著兩道白色絲線,領口微敞,還是熟悉的鎖骨鏈。
她小心翼翼打量著他,他垂眸看iPad的時候眼球會反射屏幕的光,她清楚看見那些光亮在移動。
嗯他還真的在看。
她還以為,經歷過昨晚那樣離譜的事,他多少會受點影響。
她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不過也對,一個優秀的豪門繼承人,是該要具備處亂不驚的基本素質,他沒受影響才正常。
她又埋頭繼續吃魚。
好一會兒,察覺到明庭放下iPad,她也趕緊放下了筷子,她面前的骨碟里堆了一小堆魚刺,上頭大都沾著魚肉,一看就是心思不在吃飯。
明庭還沒開口,舒遙就搶先說了句:“對不起。”
餐廳的燈光是暖黃,但她那張臉竟然在燈下呈現一種冷調的白,她那雙眼總是清澈,這時候卻像兩個小小的漩渦,混著復雜的情緒,瞧著深不見底。
她在害怕。
明庭已經很久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這種情緒了。
“你對不起什么?”他淡然地問。
“我”
她愣了愣,剛才挑魚刺時組織的語言在這時候忘得一干二凈。
“你知道是我。”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舒遙惶恐地點頭。
“所以你是因為你昨夜酒后親了我而抱歉?還是今晚用伊芙伯爵與我劃清界限而抱歉?”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埋下頭:“都很抱歉,我該主動解釋清楚的,也該主動承擔責任,對不起,哥哥。”
“我不怪你。”
這是他的結論。
舒遙有種被人從外太空拽回地球能自主呼吸的如釋重負感。
但明庭接下來的話,又把她一腳踢出地球。
明庭波瀾不驚地看著她的雙眼說:“你說你要和我結婚,我同意了,等你到二十歲,我們就領證,這就是你今晚應該主動承擔的責任。”
第42章 42.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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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是你妹妹。”
這是一段很長的沉默和惶恐之后舒遙說出口的第一句話。
她的思緒百轉千回, 驚恐大大壓過了驚喜,兄妹關系這座大山輕而易舉就能壓倒她這只小猢猻,她不是孫悟空, 沒那些廣大的神通可以讓自己在山下活五百年。
明庭面無表情,一雙深眸也毫無波動,他的眼里甚至透著一種淡淡的死寂,像沒有風的雪夜開門望向森林, 眼底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黑。
“你真的是么?”
靈魂拷問。
舒遙藏在桌下的雙手在輕輕顫抖。
“可”
她還是逼自己抬眸對上他的雙眼,“可我們對外宣稱的關系是兄妹。”
最后兩個字她說得很小聲, 有種小貓小狗害怕主人不喜歡它的卑微和可憐。
她很害怕明庭否認這段關系, 不,準確地說,她是害怕失去和明庭的連接。
她和明庭沒有任何血脈上的連接,唯一能讓她心安理得留在明家的理由就是這虛假的兄妹關系。
這算收養嗎?她不知道。
可她知道那些被收養的孩子應該要在成年之后盡力向外獨立,要努力讀書,工作, 掙錢反哺收養她的家庭,要知恩圖報。
明家一定是不需要她掙錢反哺,那她總得要對明家有點什么價值才能對得起這份養育之恩吧?
那嫁給他也是知恩圖報的方式之一么?
可是結婚會離婚的吧?
她這五年跟著明庭和明琛見過不少人,也長了不少見識,做生意她不感興趣,但那些豪門八卦她沒少聽,今天誰誰冒出來一個私生子,明天誰誰又背著老婆養了個女演員, 后天誰又睡了老婆的閨蜜,大后天誰又遇上了殺豬盤形形色色,千奇百怪, 像安若云和關偉恒那樣多年恩愛的豪門夫妻反倒罕見。
她沒有自信能憑借“夫妻關系”和明庭過一輩子,對她來說,“夫妻關系”太遙遠也太不穩定了,也許是她從未感受過完整和諧的家庭氛圍,她對“結婚”這兩個字有種說不出口的恐懼,總覺得一結婚,她那個“英俊帥氣年少有為的老公”一高興就能往家領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皺皺眉就能將她掃地出門。
她不想和明庭的關系變成那樣。
喜歡一個人,果然就是不快樂的感覺。
為他瞻前顧后,左右搖擺,患得患失,僅憑他一個表情一句話就能腦補一大篇小作文。
她猜不透明庭的想法,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歡什么樣的人。
但她想,能夠站在明庭身邊的人,至少要像林惠宜那樣擁有雄厚且強大的家族實力。
也許是像梁沛珊那樣家世清白溫柔甜美的知心大姐姐;也許是像雜志上那種有著麥色肌膚,漂亮肌肉線條,背著沖浪板征服大海的運動健將;也有可能是跟他一樣精通多國語言,熟悉汽車、機械、金融、各類新興科技、資本運作,與他有著無數共同語言的社會精英。
總之,不會是她這樣嬌縱任性,愛哭愛鬧,遇事不堪一擊,甚至不具備獨立生活能力的弱雞。
她只顧著滿腔熱情談喜歡,根本沒有思考過脫離“明家女兒”這層華麗的身份之后,明家專職司機舒明遠的女兒究竟配不配得上明家的少爺?
答案顯而易見。
她想了很多,情緒都蘊結在那雙波譎云詭的眼眸里,明庭看得一清二楚。
“我會在合適的時候向外界澄清我們的兄妹關系。”
明庭突然開口,舒遙渾身一震。
“你當初為了調查商庭洲一案所做出的努力,我會一一說給家里人聽,你幫了我很多,也為明麗付出了很多,這些年他們有目共睹,也很喜歡你,往后他們還會繼續包容你,疼愛你,你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我會比以前對你更好。”
舒遙提了口氣,但他并沒有給舒遙插嘴的機會,繼續平靜開口:“我需要一個家庭,這有利于我在各國合作伙伴面前維持一個良好穩定的社會形象,我了解你,也習慣了和你在一起生活,我沒有精力,也不想在未來的日子里費心去了解另一個女人。”
“抱歉,我用了‘女人’這個詞,你可能還有些不習慣,但你已經成年了,也應該知道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經過昨晚,我想你我之間應該很難再回到純粹的兄妹關系——”
舒遙又在張嘴試圖打斷,明庭還是沒給機會:“我知道你想說那是喝醉之后的胡言亂語,但你要是沒想過,怎么會在喝醉之后憑空說你要和我結婚?”
“你是喜歡我的,不是么?”
舒遙被說得啞口無言。
沒錯,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她要是沒想過就不會開口說。
“酒后吐真言”這句話一點都不假,那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情感。
可人不能由著自己的情感肆意妄為,他們之間有太多現實因素無法超越,事情也絕不會像他說的那樣輕而易舉。
當年他僅僅是為了把她留在芳蕤園都挨了明君珹一棍子,如今談婚論嫁,甚至還是離譜的“妹妹變老婆”,她不敢去想他要為此受多少苦,挨多少罵,付出多少代價。
“我不會和你簽婚前協議。”
明庭開口打斷了舒遙的思緒,他不愿她再回想昨夜的細節,他對那句“你是喜歡我的”沒有十足的把握。
“我的就是你的,”他繼續道:“更不會和你離婚,至于孩子,你想生就生,不想生我絕不會勉強你。”
舒遙刷一下紅了臉,她在夢中與他纏綿的畫面猛地浮到她眼前,她心跳的速度在飆升,情感在她體內瘋狂壓迫她的理智,她就快要被這排山倒海般的沖擊打倒。
“你還有兩年的時間適應你我關系的轉變,在此期間,我需要你在每個周五周六的晚上陪我睡覺,”他強調,“僅僅是睡覺。”
舒遙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聽懂了嗎?”
舒遙大腦一片空白,遲遲困在那句“陪我睡覺”里出不來,以至于明庭在開口問她聽沒聽懂的時候,她只是條件反射點了點頭。
明庭放在膝上的雙手微微收緊,他起了身,拿起iPad轉身回了房間,斬斷了她再反悔的可能。
舒遙怔怔望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大腦宕機似的停止了運轉,耳邊似乎有嗡嗡嗡的聲音,偏頭卻沒看到蚊子。
直到梅姨在樓下呼喊明星進屋無果,圍著泳池邊喊邊追明星的時候,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她剛才做了什么?!
她點頭了?!
她就這么答應了?!
不,不對,這樣不對,她要去找他說清楚!
她匆匆起了身,小跑著到明庭房間,卻沒有看到他人,浴室門關著,水聲立馬響了起來。
他在洗澡,她可以等。
她的心臟怦怦直跳,在明庭床邊焦躁地來回踱步,她感覺她的身體像是燒了起來,有種炎夏中暑的眩暈感。
她是真的有點暈。
太多信息在她腦海里打架,她趕緊坐在明庭床上,生怕自己突然摔倒,她大口呼吸著,視線有瞬間的模糊。
恍惚中,她右手像是按著什么東西,她抓起來定睛一看——
竟然是她昨晚穿的丁字褲!!!
她趕緊翻著確認了一下,一模一樣,而且還還殘存著斑駁的痕跡!
這片痕跡太過反常了,與她往常見過的都不一樣,而她心知肚明,這是有了生理反應之后才會留下的痕跡。
難道她夢中的場景不完全是假的?
天吶!她昨晚究竟干了什么?
她羞憤欲死,突然起身想逃,剛走到門口又猛地頓住腳步。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明庭他是想對她負責嗎?
因為昨夜的親吻?她有了生理反應,也許裙子臟了?濕了?所以他才幫她換衣服,他因為看光了她的身體而愧疚嗎?所以才提出要結婚對她一輩子負責嗎?
還是說
他對她的身體有興趣?
她喊了他這么多年哥哥,一直把他當成最親近的人,擁抱、依靠、幫她系肩帶、拉拉鏈、教她生理知識,她都覺得理所當然,可她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他這些年為了照顧她,從未談過戀愛,她也從未見他與哪個女生聯系密切,除了出差以外,他每晚都會回家住,就算是出差,只要時差沒有太離譜他都會在睡前給她打一個視頻電話。
他的個人生活幾乎一片空白,以至于明君珹會為了操心他的個人問題借她的成人禮給他安排相親。
可他一定是有生理需求的吧?沒有女朋友,他該如何解決?
他方才說了那么多,從兄妹關系到家庭,從結婚到生孩子,他把往后的每一步都打算得很好,也在盡力消除她的顧慮給她安全感,可他唯獨沒有說他究竟喜不喜歡她,是對妹妹的喜歡還是對女人的喜歡?
在看到這條丁字褲之前,她有想過她是不是明庭權衡利弊之后的選擇,像商業聯姻那樣,可她一沒家世,二沒能力,對他幾乎沒有利用價值。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被他嬌養出來的容貌和身體。
他一定是對她的身體有興趣吧?
她望著那扇緊閉的浴室門怔怔出神。
如果是這樣,那他今晚說的那些,便都說得通了。
他需要一個家庭,卻不想費心了解別的女人,他喜歡她的身體,而她正好昨晚醉酒主動吻了他。
一切都是那么順理成章。
有這么一瞬間,她很偏執地想,如果她和明庭沒有這層兄妹關系就好了,沒有了外界那些眼光和聲音的束縛,她會主動獻上自己的身體供他享用。
她的命是他撿回來的,他有權利支配她的身體。
她的心跳竟然在想清楚這些之后逐漸趨于平靜,她的心在往下沉,渾身血液像凍結了一般,手腳都變得冰冷,她想走,卻邁不開腳步。
浴室門在這時候打開,地板上多了一層色溫很高的暖黃,他裹著一條浴巾走出來,頭發還濕著,額前幾縷劉海耷在他眉間,他看過來的眼神幽如寂夜。
“今天是周四。”他收回視線淡漠地說。
似乎是看到床上的丁字褲不見了,他又側首看她。
“把門關上,過來。”他命令道。
在聽他話這件事上,她身體里像是裝了什么黑科技芯片,只要他發布指令她就會完成,很少會拒絕。
她關上房門走到他身邊,手里還攥著那條丁字褲。
他走到床邊坐下,稍稍抬眸看她:“有什么話就說吧。”
她愣了幾秒才顫顫開口:“昨晚”
“衣服是我幫你換的。”他這樣回答。
“所以,哥哥是想對我負責么?”
明庭隔著一小段距離平靜地看著她,垂在眉頭的濕發蓄結一顆晶瑩的水珠。
她搶在那顆水珠落下之前開了口:“其實哥哥不必對我負責的,我看電視劇里的兄妹小時候還在同一個盆里洗澡呢,哥哥只是幫我換一下衣服,不必為此對我負責的。”
水珠往下墜,落在他臉頰緩緩往下淌,像一滴淚。
“我不想對昨晚負責。”
他的語氣依舊很平靜,讓舒遙心慌,她眉頭一顫,突然很迷惑。
“但我想操.你,必須要對你負責。”
他突然伸手將她一拽,她跌坐在他腿上,他的濕發落在她眉眼,在她皮膚留下一片冰涼,他的唇落在她唇瓣,熾熱滾燙。
她渾身僵硬,呆愣了幾秒,丁字褲在她雙手推著他胸膛時掉落,他含吮她的唇瓣,舌尖順著唇縫進入,稍稍用力她就被頂開齒關,她的全部柔軟都向他展露,她在掙扎中感受到浴巾下的異物。
是*的。
第43章 43.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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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遙不會知道她此刻究竟有多誘人。
銀白真絲睡裙垂墜至她膝上, 如昨夜的月光,將她靜靜籠罩,肩上兩條細細的吊帶縫著白色的荷葉邊, 像兩個小翅膀,隨她說話移動撲扇撲扇,可愛極了。
十五歲的時候,她剪過一次頭發, 那個不靠譜的理發師一剪刀給她剪到了胸口,她回家傷心地哭了一晚上。
三年時間, 她寶貝至極的長發已蓄至腰間, 黑亮柔軟,乖巧地貼著她的身體。
她惶恐時的瞳孔會不自覺放大,睫毛都支棱著向上翹,像是在用力瞪人,偏偏一緊張她就想哭,一雙眼看人水盈盈的, 就算是瞪他也毫無殺傷力。
她很著急,看他的時候,眉頭會時不時往內輕蹙,嘴唇微微翕動的時候是她偷偷在咬自己的唇肉提醒自己鎮定。
他已經記起她唇舌的柔軟,混著黑皮諾的味道,應該是明琛的Romanee Conti,有即將凋謝的玫瑰花的香氣,讓他像嗜酒般上癮。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嘗一嘗她今晚是什么味道。
他猜, 是她最后喝的那大半杯檸檬水的味道。
她的唇舌可能微微酸澀,但舌尖一定是甜的。
嗯果然是甜的。
如果酒后的記憶總是難以回溯,那相同的感受會推翻那道阻隔的墻, 會將昨夜的一點一滴盡數灌回腦子里。
舒遙想起來了。
想起來她究竟是如何捧著明庭的臉吻他,如何執著地撬開他的唇齒,如何含住他的舌.尖吮吻,如何與他唇舌纏綿。以至于她在被明庭用同樣的方式撬開唇齒的時候,她竟然非常敏感地濕了。
她對自己身體的反應太過震驚,震驚到忘記了要掙扎,她僵硬的腰肢在幾秒鐘的時間內軟在了他懷里,她緊貼著他腰腹,被動承受著他的吻。
她的心臟在狂跳,裸露的每一寸皮膚都燙得嚇人,明庭僅用一只手就把她固定在懷里,她沒有掙扎,但卻不知自己究竟是因為無力掙扎,還是不想掙扎。
就當她是無力掙扎吧。
她此刻的“被迫”,又何嘗不是另一種“自我意愿”?
她無法完全摒棄那段兄妹關系,也無法不考慮外界的眼光,可她也想與他耳鬢廝磨,交頸而眠。
地下情么?她腦子里突然冒出來這個詞,雖然見不了光,但卻可以滿足她對愛的需求。
天吶,她覺得自己好自私,竟然完全不考慮明庭的感受。
她被明庭吻得暈暈乎乎,渾身都像是燒了起來,她感覺自己就像被打發的奶油,正在這樣的溫度里緩慢融化,連明庭什么時候抱起她讓她分腿跨坐在他身上都不知道。
裙擺在被他往上推,她的腿根覆上一片滾燙,她其實已經不太能感知到溫度,她渾身都很燙,只能感受到一陣過電般的酥麻,從她的大腿緩緩移動至臀部,又從臀部移回大腿內側。身上僅存的布料與她身體分離,她又感受到那種鉆心的癢,帶著似曾相識的潮濕與粘稠,有什么匆匆滑過,她條件反射收緊雙腿,卻只是緊緊夾住了他的腰。
門外傳來一聲脆響,像是勺子跌落在餐盤,突兀又尖銳,舒遙猛地一抖,雙手突然有了力氣,強硬地撐在她與明庭之間,結束了這個纏綿的吻。
“是梅姨,”她渾身癱軟,心臟狂跳,撐著明庭胸膛無力地說,“不要哥哥。”
話說完,她直接兩眼一黑倒在了明庭肩頭。
明庭抽回手,指.尖纏繞著透明的晶瑩。
舒遙發燒了。
這一整天的情緒起伏已經超出了她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她的成人禮來得太過迅猛,于她過去的五年,是天翻地覆。
她困在自己的夢境里出不來,好像走進了一個滿是鏡子的迷宮,每一面鏡子都能照出她現在的模樣,長發散亂,面頰緋紅,眼角帶淚,神情惶恐。
她扶著锃亮的鏡面尋找出口,卻處處碰壁。
恍惚中,有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在某一面鏡子里,她認得,那是明庭的背影。
她朝著明庭的方向移動,卻“咣當”一聲撞上冰冷的鏡面。
她慌張地喊他:“哥哥,哥哥。”
可那個人始終沒有回頭,只留給她一個孤獨的背影。
一股強烈的絕望突然將她包圍,她呆愣在原地止步不前。
哥哥,是不要她了么?為什么他不回頭?
那個背影又在移動,她趕緊追了上去,執著地喊他:“哥哥,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她的眼淚比她發燙的面頰還燙,淚水淌過的皮膚傳來劇烈的刺痛,可她無論如何也追不上明庭的步伐。
她扶著鏡面緩緩坐下,眼看著他越走越遠,她卻只能獨自哭求:“不要丟下我求求你求求你”
明庭被舒遙發燒的樣子嚇到了。
退燒藥已經喂下去半小時了,她渾身都被汗水打濕,鬢邊細軟的碎發緊緊貼著她皮膚,眉心褶皺叢生,雙手緊攥著他的手臂不放。
盡管他已經將她緊抱在懷,一聲聲安撫著她的情緒,可她還是不停在哭,不停在喊,不停在抖,像極了她以前犯病時的癥狀,他有幾分猶豫,要不要給張醫生打電話。
直到聽到那一聲可憐的哀求,他貼近她耳邊,堅定地告訴她:“哥哥不會丟下你,也不會走。”
他的聲音很輕,有一句話一直沒能說出口。
“我一直在等你。”
從他十八歲生日的那個夜晚,到她十八歲的成人禮。
1686天,他一直在等她長大。
他溫柔拭去她鬢邊的汗,輕輕吻她額頭,像他們一起看完《托斯卡納艷陽下》的那個夜晚。
那時候,她也是像這樣困在自己的夢魘里走不出來,雙手緊攥著他不放,他想安撫她,所以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淺的吻。
夜燈昏朦,她那雙唇紅潤飽滿,像一顆熟透的果實,散發著誘人的甜香。
他俯身,輕輕吻她,氣息交融,她終于安定下來
舒遙早上是在自己的房間醒過來的。
昨夜搬到她房間的伊芙伯爵已經被搬走,只余一束開得圓滾滾的花束靜靜佇立在窗邊的小幾上。
窗外日光正盛,一縷強光從窗簾的縫隙射進房間,照亮伊芙伯爵的嬌艷,刺痛她的眼。
她的眼皮很重,頭也在隱隱作痛,但她清楚記得明庭昨夜說的那些話。
他要和她結婚。
這是一件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的十八歲成人禮充滿了戲劇性,今早醒來,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對命運的掌控,在和明庭結婚這件事情上,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她目前的狀態,應該一離開明庭就會死。
生物意義上的死。
她無家可歸,身邊的關系網統統與明庭有關,她若是離開他,只能獨自去流浪,可她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她連地鐵都不會坐,更不用說她還有一身的毛病,光是PTSD復發就能要了她的命。
可如果選擇接受,她就相當于是把明庭當成了盾牌,外界多少風風雨雨都由他一個人擋,她只能龜縮在他的保護之下,做一輩子的膽小鬼,永遠也無法與他平等地相愛——
至少心理上認同自己的價值,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站在他身邊,成為真正意義上“明庭的老婆”,而不是居心叵測的“童養媳”。
價值。
她果然是長大了,竟然在思考人生的價值。
她活在這個世上,究竟是為什么呢?
她盯著那捧伊芙伯爵愣愣出神,好像除了明庭,她想不出第二個答案。
很輕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沙啞地應了一聲:“進來。”
門打開,聞雅抱著珠寶盒走進房間,她將珠寶盒放在沙發上,走到床邊伸手試了試她的體溫。
“梅姨給你熬了魚粥,要不要喝點?”
她輕輕點頭:“哥哥呢?”
她還是習慣性先問明庭。
聞雅伸手蒙住她的眼,拿起床頭的遙控器按開了電動窗簾,陽光立刻裝滿房間,她覺得舒遙差不多適應了光亮才收回手。
“上午還在見法國的客戶,新項目是明琛董事那邊的,他很早就出門了,看著挺奇怪的。”
“奇怪?”舒遙有些納悶兒。
“是啊,”聞雅笑笑,“你在家里病得這么重,他今天出門的時候竟然看起來心情很好。”
舒遙一下子攥緊了床單,別開視線掩飾:“也許是項目進展很好。”
“也許吧。”
聞雅說完,起身進了衣帽間,將她從港城帶回來的珠寶盡數收納好之后,才從樓下端來了她的早餐。
聞雅坐在窗邊翻書,舒遙喝了口蜂蜜水問她:“聞雅,你有思考過你的人生價值嗎?你的人生價值是什么?你覺得怎么樣才算是實現了人生價值?”
聞雅笑著抬眸看她:“怎么?學校讓你寫作文?”
“額差不多吧,一個小采訪。”她也跟著笑笑。
聞雅想了幾秒說:“大部分人的人生價值,其實就等同于世俗意義上的成功,大把的錢、體面的社會形象、穩定美滿的家庭、健康的身體。但其實,沒有第一點的人,很少會去思考自己的人生價值究竟是什么,多的是人盲目地活著,只為一日三餐奔波,來不及思考這些問題。”
“那你呢?”
“我?”聞雅又笑:“以前在部隊嘛,建功立業,后來退役就是掙錢贍養父母,順便自己逍遙,多虧了明總這個大財主,我活少錢多,現在也就追求一下內心的平靜和自我接納。”
舒遙有些聽不懂。
“自我接納?”
聞雅呼了口氣說:“接受自己是個平凡人的事實,讓崇高的理想和平凡的自我和諧共存,既不為實現不了崇高的理想而遺憾,也不為自身的平庸而自卑。”
舒遙聽得一怔,但卻似懂非懂:“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聞雅看出來舒遙的疑惑,笑著安慰她:“你年紀小,經歷的事少,暫時想不明白是正常的,年輕人有自己的追求是好事,至少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努力,這樣活著才不算是浪費時間。”
舒遙聽完,沉默了半晌,直到聞雅重新拿起書看,她才又問:“你有喜歡的人嗎?如果你喜歡上了一個比你優秀很多的人,你會怎么辦?”
舒遙問完這個問題是后悔的,因為聞雅是“明庭的人”,她的這個問題,很有可能會在幾個小時后被明庭知道。
但聞雅只是反問她:“你覺得你自己不夠優秀么?”
她點頭。
聞雅挑著眉歪了一下頭,舒遙知道,這是她不認同別人觀點時的習慣性動作。
“永遠不要在追求人生價值的過程中懷疑和否定自我,不然,你的追求將毫無意義。”
聞雅一看,舒遙明顯還是一頭霧水,又補了一句:“愛人先愛己,小遙遙。”
天吶,舒遙第一次覺得聞雅的話這么難以理解,每一個字都是中國字,連起來她就是聽不懂。
她沒再說話了,默默吃早餐。
高燒退了,她的身體還是很虛弱,明星被梅姨帶出門洗完澡才被允許進入她房間,一人一狗在臥室四目相對,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明庭又是忙到很晚才回家,他到家的時候舒遙已經躺上床很久了,她今天比以往任何一天都睡得早,沒人知道她究竟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畢竟今天是周五。
但她躺上床,并沒有睡著。
她聽見了明庭經過走廊的腳步聲,他來到她的臥室門前,開門看了她一眼。
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緊閉著眼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她還不知道如何處理和明庭一起“睡覺”這件事,索性借著生病躲兩天。
好在明庭只是看了一眼便又重新關上門,她怦怦直跳的心這才逐漸平靜。
好一會兒,就在她差點要睡著的時候,她突然聽見明庭在走廊里說話,她撐起身豎著耳朵一聽,好像不是中文,他偶爾會在這個時間點和歐洲的合作伙伴通電話,她又安心躺下。
只是她才躺下沒幾分鐘房門就突然被打開,走廊的光亮在黑暗里打開一個折角,正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下半張床,而她一緊張,竟然雙腿往上一縮。
她不確定明庭有沒有看到她的動作,她在祈禱明庭沒有看到。
一秒、兩秒、三秒
“我過來還是你過去?”
舒遙猛地睜開眼。
第44章 44.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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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小小聲說了一句:“你過來。”
明庭很快去而復返。
他進門時, 舒遙制止了他想開燈的動作。
她現在還做不到坦誠地與他同床共枕,關著燈會給她營造一種相對安全的氛圍,她不會那么惶恐。
況且他們現在的關系, 更適合隱藏在黑暗里。
明庭上床躺在了她身邊,很安靜,連呼吸也很輕,顯得舒遙的心跳聲格外明顯。
她給自己洗腦, 以前他們也在同一張床上睡過,沒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是各睡各的, 只要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小心一點,別被家里人發現就好了。
還有兩年時間,也許,她能想出更為妥帖的辦法處理這段關系。
她想得格外出神,所以明庭開口說話的時候,結結實實把她嚇了一跳。
“好點了么?”他問。
舒遙緊攥著身上的薄被, 盡力掩飾著自己的慌張,穩定著聲線回答:“好多了。”
“來我懷里。”明庭突然這樣命令。
舒遙一時不知所措,短暫思考兩秒之后,她朝他身邊挪了挪,卻連他的衣擺都沒碰到。
“我說的是什么?”
是懷里。
他的語氣明顯是不想再重復。
舒遙貼近了他,為了讓他滿意,她還側過身面向他,卻不想他輕輕一顫, 舒遙又紅著臉往后縮了一下。
天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她的胸會貼上他手臂!!她還沒有穿內衣!!
“抱著我。”
他的聲音很沉,透著長時間工作后的疲累,還有一點點的不高興。
一定是他開門的時候看到她在躲。
她忍住了剛才的驚慌和羞澀, 大著膽子伸手將他一攬。
明庭還是平躺著,幾乎沒怎么動,她的動作很別扭,不像是抱,更像是把手臂搭在他身上,她的胸也被擠得很不舒服。
她莫名心生不滿,要求他:“你側過來。”
她說完這話才覺得震驚,她這語氣,分明就是在撒嬌。
好在明庭給的回應很及時,在她新一輪的惶恐來臨之前,她被明庭圈進了懷里。
她枕在他手臂,被他的體溫和香氣緊緊包圍著,她覺得明庭一定能感受到她的心究竟跳得有多快。
她盡力平穩著呼吸,努力想要找回曾經和他在同一張床上睡覺的感覺,明明當時那么心安理得,這時候卻緊張得連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
“在害怕么?”他問。
她其實很怕明庭察覺她的惶恐,所以脫口而出:“不怕。”
誰料他卻說:“那你親我。”
舒遙真希望現在能有一瓶紅酒擺在她面前,她咕咚咕咚喝完應該就能像那晚一樣,死皮賴臉纏著他親,親到他滿意為止。
明庭并沒有催她,像是在驗證她說的“不怕”究竟是真是假。
舒遙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她在黑暗中摸到他脖頸,他的脈搏就在她掌心之下滾動,她仰著臉,輕輕吻在他唇角。
“需要我教你么?”
“舒遙?”
這明顯慍怒的語氣,顯然是不滿足于親親唇角。
舒遙有些委屈,她根本就沒有適應關系的轉變,他卻要她在同床第一晚就做這么親密的事!第一晚就這么親密!那以后豈不是每晚都要親親?!
“你會把我親壞的!”
又是剛說出口就讓她后悔的一句話。
天吶,她究竟在說些什么?
她趕緊掙脫他懷抱轉過身將臉埋進枕頭里,恨不得在床上挖個洞鉆進去。
她又不是玩具,哪有什么壞不壞的?!她真想拍拍自己這張破嘴!這說的是什么話!
在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中,她聽見明庭極輕的笑。
這下好了,他又該嘲笑她了。
她羞憤欲死,起身就想跑,如果不是明庭一把抱住她,她這時候應該在浴室里蒙著臉哭。
“這么容易壞么?”
身后傳來的聲音依舊低沉,但舒遙聽得出來,他的語調明顯輕快了些,顯然是被她那句話取悅了。
她抿著唇不說話,她才不要回答這種問題!
可他竟然開口問:“下面呢?也容易被.操壞么?”
舒遙猛地轉過身用雙手死死蒙住了他的嘴。
“明庭你!你下.流!無恥!”
明庭這時候是真想開燈看看她的樣子。
一定是紅著張臉瞪著她那雙大眼睛罵他,想想就很可愛。
他單手捏住她一雙腕,輕而易舉就將她手拿開。
“罵得好,再罵兩句。”
他是真喜歡她叫他的名字,再紅著臉語調溫軟地罵他兩句。
這種身心舒爽的體驗難以用言語描述,她也很難體會到他現在究竟有多爽。
舒遙大腦一片空白,她沒想到明庭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竟然還讓她繼續罵!
可她真的好沒用,這時候竟然一句罵人的話都想不出來!
就在她知道今晚要和明庭一起睡的時候,她就想過她可能會哭,但卻沒想到是因為想不出罵人的話才想哭。
“你欺負我。”
聽著她混亂的氣息,明庭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溫熱的,水潤的,很好,還沒哭。
“別哭,”他鉗住她雙手俯身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以后有你哭的時候。”
舒遙“哇”一聲就哭了出來,但下一秒就沒了聲音。
她萬萬沒想到明庭竟然這么無恥!竟然趁她哭的時候吻過來!
她的唇被堵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明庭強勢占領了她的唇舌,霸道的舌.尖攪亂了她的思緒,她的大腦皮層陣陣發麻,整個人都僵住一動不動。
她很想咬他。
可他的舌頭靈活得像一條魚,在她唇舌間來來回回,她根本捉不住他,而她反反復復想要去咬他舌.尖的動作,分明就是在回應他的吻。
她的體溫越來越高,也不知是不是擔心她再度發燒,感受到她渾身癱軟明庭就放過了她的唇,就像是專門為她止哭。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何突然渾身癱軟。
嗯又該換一條內褲了。
“記住了么?”
明庭的唇還停留在她唇上,激烈過后的溫存,她很喜歡。
聽他問,她懵懵反問:“記住什么?”
他呼出的氣息灼熱,帶著某種糖果的香甜,霸占了她所有的嗅覺,讓她暈暈乎乎。
“明晚,”他微微喘著氣說,“就這么吻我,記住了么?”
她當然記不住,但她沒有說話,她怕自己一出聲明庭又繼續吻她,更怕他說些下流無恥的話。
“從明天開始我讓梅姨給你補補身體。”
舒遙疑惑:“補身體做什么?”
“做.愛。”
舒遙真想拍爛自己的嘴!她就不該問!
明庭起身進了她的浴室,直到聽見水聲響起她才明白他在做什么,那么硬那么燙,是該要冷靜一下,最好加點冰!
她突然感覺心里舒坦了些,也不知這每周兩次的同床,究竟是苦了誰?
等等!
她竟然已經開始適應這樣的生活節奏了嗎?!
她竟然真的開始接受這段不倫的關系了嗎?!
不不不,這樣是不對的。
后悔與愧疚的情緒如海嘯般洶涌來襲,她就不該進入明庭的節奏,也不該放任自己的情感。
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處理好和明庭的關系,她既不敢跟他結婚,也抵擋不了與他戀愛的誘惑。
戀愛
如果是短暫的戀愛,可以被允許么?
明庭走出浴室的時候,她正在思考這個問題。
重新回到明庭的懷抱時,她被他皮膚表層的溫度涼得抖了一下。
“不冷么?”她小聲問。
“總比熱好。”他回答。
舒遙沒再應聲,只是安安靜靜靠在他懷里,還在思考剛才的問題。
明庭一向喜歡她乖順,她若是一味拒絕他結婚的提議,他不僅會生氣,應該還會很難過。
她不想讓他難過。
那
“哥哥。”她輕輕喊他。
“嗯。”
“我們是在談戀愛么?”
“你說呢?”明庭口無遮攔道,“做.愛那得有愛才能叫做愛,沒愛只能叫泄欲。”
“你怎么三句話不離做.愛?!”舒遙又被他說紅了臉,忍不住斥他。
“因為我想和你做.愛,只想和你做.愛。”
舒遙聽完這句話并沒有覺得他無恥,相反,她突然感覺他很坦誠。
至少在此時此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喜歡和愛。
因為喜歡,因為愛,所以他才想給她一段穩定的婚姻,給她一個溫暖的家,為她創造一個無憂的未來。
她沉默了很久。
好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開口問:“我們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快做.愛?”
“害怕么?”
“嗯。”她這回沒再掩飾自己的內心。
她以為明庭又要說那些讓她面紅耳赤的話,沒想到他很爽快就答應了下來。
“好,”他說,“等你愿意的時候。”
她乘勝追擊:“那可不可以也暫時不要告訴家里人我們會結婚的消息?”
“也害怕?”
他比她更會洞察人心。
“嗯。”她輕輕點頭。
“好。”
他收緊環在她腰間的手臂,輕輕吻上她的肩,她的眼。
她的睫毛在顫抖,是害怕,也是心虛。
他感受到了,輕輕說:“別怕,有我在,安心睡吧。”
是像做夢一般溫柔的囈語,也是山海不移般堅定的承諾。
她聽得很清楚,卻沒有應聲,只是靜靜咬著唇,忍住了想哭的沖動。
第45章 45.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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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關頌青回國,舒遙馬不停蹄就往琉璃灣趕,卻沒有見到他人。
問到安若云那里, 安若云說他一回來就被朋友叫去談合作了,估計要傍晚才會回家。
話說到最后,安若云問她來之前怎么不先給他打個電話。
她尷尬地說自己忘了,其實是她打電話關頌青根本就沒接, 這一個星期他就連她的微信也很少回。
她不知道是不是生日那晚喝醉酒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讓他不高興,所以一聽到他回國的消息就抓緊趕來了。
關門病逝以后, 關頌青沒再繼續養狗, 琉璃灣好像因此冷清了很多,四層樓高的別墅只住著關家三口人,家里的保姆也都安安靜靜的,舒遙一時有些不適應,便想先走。
安若云卻說,她要去球場開會, 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她剛才已經和廚房交代了晚上的家宴,要舒遙陪她走一趟,回來就能見到關頌青。
舒遙答應了。
她不喜歡猜來猜去的感覺,她今晚一定要找關頌青問個清楚。
關家的高爾夫球場離琉璃灣不遠,開車十來分鐘就能到。
七月上旬,梅雨季還未結束,昨天剛下過雨, 天氣算不上太熱,但空氣濕度很大,總讓人感覺倦怠。
舒遙跟著安若云去了球場, 心血來潮要聞雅陪她打個九洞。
安若云勸住她,說天氣不太舒服,萬一中暑就不好了。
舒遙不聽,反正她也是坐著高爾夫球車移動,也就打的時候稍微耗費點兒力氣。
安若云看她閑著也是閑著,便叫了兩個資歷深的球童跟著她和聞雅下了場,臨走前,還不忘讓球童備好遮陽傘和手持風扇,并叮囑她打不動就趕緊回來。
舒遙的高爾夫水平可能跟練習場里的十歲小朋友差不多,但架不住她人菜癮大,無聊的時候她就拉著關頌青下場親自教她。
說起來,她那兩套定制的PXG球桿都是關頌青送的,非常符合她的身高和力量,她一直很喜歡用。
明庭也給她買過,定制的Honma,又是鍍金又是鑲嵌的,無形中增加了重量,好看不好用。
他們倆的水平差不多,狀態好的時候18洞的成績能控制在75桿上下,她就不一樣了,她每回下場只干兩件事,鋤地和找球。
好在聞雅這個看起來全能的猛士也征服不了高爾夫,她偶爾一百多桿的成績也能讓舒遙心里有個安慰。
球場風景很好,藍天綠樹,鳥雀啾鳴,但舒遙一看見那漣漪層層的水域和沙坑就頭疼——她的球經常出現在那里。
對她來說,par3只要一進沙坑,三上三推是常態,par4par5還得根據是否進沙和落水往上增加桿數,今天打到第四洞的par5,她一開球就貌似OB,卻執著地不想原地補球,非要去林子里找。
(par3指標準三桿洞,三上三推簡單理解就是要打六桿才能進,OB指出界)
她篤定地說:“一定就在林子邊上!肯定是兩樁線內!我看到了!”她手一指,“就在那片長草,你們信我!”
她率先走上球道,聞雅比她先開球,正好舉著傘跟了上去,兩個球童匆忙挑了幾支桿小跑上前,她們也好奇那球究竟有沒有OB。
到了林子邊,她讓聞雅和球童跟她分開找球,她憑著感覺去找球的落點,果然在兩棵樹中間找到一個新鮮的球坑。
料想是落在此處彈了一下,她又往更深處尋了尋。
綠草叢中一點白,“啊!這兒呢!”
她高興小跑上前,眼前卻突然掉下一團什么東西,她被一個活物猛地一推,甚至沒有來得及尖叫就暈了過去-
舒遙被一只從生態園逃跑的金絲猴嚇暈了。
生態園的管理不像動物園都是關在籠子里,在一些學校組織的生物課外活動中,生態園的工作人員會帶著小孩子接觸一些相對溫順的動物。
這只金絲猴就是在活動課的過程中,被一個熊孩子用打火機燒了尾巴才驚慌逃走。
金絲猴有比較固定的家庭生活模式,脫離了家庭成員的小猴子四處亂竄,結果扒開了練習場的圍網跑進了球場。
因為受過驚嚇,它跑進球場一直躲在樹上,沒想到舒遙的球正好落到它躲藏的那棵樹下,她一走過去,應激的小猴子本能向她發起了攻擊。
舒遙是聽見明庭的聲音才稍稍有了意識。
“您多大的架子還得我妹妹親自去琉璃灣求見您?不在您那皇宮外頭等上幾個小時是不配面圣是么?怎么?現在國事處理完了?可以去處理你家那沒用的巡場了?”
被數落的人罕見地沒有回嘴,反倒態度懇切地攬過責任:“確實是我的問題,沒能及時給遙遙回電話,球場那邊我會加強管理,她現在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傷?”
明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聞雅便接過話說:“輕微皮外傷,已經消毒處理打過疫苗了,只是嚇得不輕,現在還沒醒。”
熟悉舒遙的人都清楚明庭有多操心她的PTSD,如果被一只猴子嚇得復發,這個責任沒人能承擔得了。
關頌青便道:“那我今晚在醫院守著她。”
“不勞您費心。”
明庭絲毫不給他機會。
關頌青沒再說話,兀自走到沙發邊坐下。
外頭沒了聲音,舒遙很輕地喊了聲:“哥哥。”
她的兩位哥哥立馬做出了反應,先進來的人是明庭。
已是星夜,病房里只開著光線柔和的小燈,舒遙面色蒼白,氣息很輕,還是一副柔弱模樣。
明庭來到她床邊,問她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她搖搖頭,將視線投向了門邊的關頌青。
不知是光線不足還是別的什么,不過是一周沒見,舒遙總覺得關頌青好像瘦了些,就連神色也略顯憔悴,眼下透著淡淡的青色。
她溫柔地喊他:“頌青哥哥。”
關頌青應了一聲,這才上前問她狀態如何。
舒遙回答完,偏過頭看了明庭一眼。
他的眉弓本就生得立體,蹙眉的時候會加重眼下的陰影,她知道他在生氣,但她不得不問:“哥哥,我能和頌青哥哥單獨說兩句話么?”
明庭平靜看著她,一句話沒說,起身走了出去。
病房內只剩下了她和關頌青,她也將自己多日的疑惑問出了口:“哥哥這些天為什么不理我?難不成你也有畢業焦慮癥么?”
聽到這話的關頌青不著痕跡地驚了一下,他正打算用這個理由搪塞她。
他笑了笑說:“這段時間比較忙。”
“真的么?”舒遙根本不信,她試探著問,“是不是那晚我喝醉酒惹你不高興了?”
“當然沒有,”他回答得很干脆,“是我自己的問題。”
舒遙實在是搞不明白,她歪著頭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問:“哥哥,你是不是跟喜歡的女孩子表白失敗了?”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關頌青持續心情不好的理由。
都說畢業季也是分手季,她知道關頌青這幾年沒有談過戀愛,那總有喜歡的女孩子吧?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國家的?
眼看關頌青不說話,舒遙知道,猜對了。
她好奇:“為什么不早一點表白呢?”
都畢業了。
這時候再說喜歡,應該太晚了吧?還是說,他其實一直在暗戀?因為畢業才把自己的喜歡說出口?
她覺得有點難以想象。
她想象不到關頌青暗戀別人的樣子,她還以為他喜歡一個人會像明庭那樣直白。
“是么?”關頌青牽了牽唇角,垂著眸,低聲回答,“我以為我已經表達得夠早了。”
18歲的第一天,不能比這更早了。
舒遙感受到了他的落寞,握著他的手安慰:“哥哥,感情這件事很玄妙,說不清道不明,讓人歡喜也讓人憂,也許你們只是緣分不深,往后還有那么多年,你會再遇到一個你喜歡的人。”
她只顧著安慰,并沒有感受到她在觸碰他的手時,他微微往后一縮的動作。
“嗯。”
關頌青依舊笑著,情緒好像不露痕跡。
“你說得對,我也只是暫時沒收拾好心情而已,過段時間就好了,都是我不好,害你擔心才遇上那只小猴子。”
話是這么說,但他望向舒遙還蒼白的臉時,心里想的是,他應該很難再遇到一個人,能讓他全身心投入,能讓他既純粹又熱烈地喜歡。
“這只是意外,哥哥沒必要自責。”
舒遙還握著他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皮膚,極盡溫柔。
“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關頌青垂著眸,目光停留在她白凈的手,再度感受她的溫度,依舊讓他留戀。
他卻不敢留戀,只說:“那只小猴子已經安全送回生態園了,你不用擔心它會因此受到傷害。”
舒遙微微一愣:“哥哥,你還是這么了解我。”
他抬眸,輕松笑笑:“和你這么多年感情呢。”
關頌青的話音剛落,病房門被打開。
“聊完了么?”明庭出現在門口,身后跟著張醫生。
舒遙不動聲色收回了手,細聲回答:“聊完了。”
關頌青與她對視一眼,起身告辭:“那我就先回去了。”
舒遙無聲點了點頭。
關頌青走后,張醫生問了舒遙幾個問題,確認她沒什么大礙才讓明庭帶著她回了家。
聞雅開的車,兄妹倆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舒遙不說話是因她身體虛弱,那種被突然嚇到的恐懼至今縈繞在她心頭,她之前和關頌青的對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而明庭不說話的原因似乎比舒遙更加復雜一點。
但舒遙并沒有多想。
梅姨準備了晚餐,舒遙到家簡單吃了幾口便上了樓,明庭的情緒都寫在臉上,舒遙沒辦法忽視。
但今天是周五,她想著明庭應該一會兒就會來她房間,到時候再問也不遲,便先進了浴室洗漱,準備躺上床等他。
結果她左等右等,眼看時間過了十二點,明庭依然沒有來。
她的大腦昏昏沉沉,連帶著整個人的反應也很遲鈍,也許是太暈了,她閉上眼就睡著了。
長夜過半,夜闌人靜,舒遙卻被自己夢中的尖叫聲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臨睡前的夜燈還亮著,房間內的所有物品都蒙上一層老舊的昏黃,她渾身都被汗水浸濕,胸口不斷起伏著,像是回到曾經無限反復的痛苦夢魘。
她偏過頭,身側空無一人。
明庭今晚并沒有來。
以他們現在的關系來說,明庭沒有來和她一起睡,應該是會讓她感覺輕松,可她此刻卻心慌意亂,迫切想要回到他的懷抱。
她不想再被自己的心理疾病困擾,也害怕曾經的痛苦反反復復,她粗喘著氣撐起身,憑著“自我意愿”往外走。
走廊沒開燈,只有她房間散出一點昏黃照亮她前行的路,她停在明庭臥室門口,來回猶豫。
她站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開口,輕輕喊他:“哥哥?”
她不知道明庭有沒有睡下,太安靜了,安靜得讓她心慌。
她打開了門,她不想管明庭有沒有睡著,就算睡著,她也要鉆到他懷里和他一起睡。
明明是他要求每周兩晚同床,為什么他作為提出要求的人還可以輕而易舉反悔?
臥室里沒開燈,窗簾卻開著,舒遙打開門迎上一片夜色的暗藍,窗外似乎有風起,遠處重疊的樹影凝結成厚重的烏云,正隨風的意愿搖擺姿態。
夜幕無月也無星辰,床上也沒有人。
“哥哥?”
她的鼻尖拂過一絲極輕的煙味,匆匆偏頭,擱置在煙灰缸上的細煙還未燃盡,黑暗中的猩紅尤為惹眼,像狼的眼睛,就那樣沉默地、克制地,盯著她。
她關上門,雙手抓了抓身側的裙擺,她的掌心生了汗,想要借由此動作擦去。
她走上前,脫了鞋跨坐在他腿上,她雙手環住他脖頸,靠在他肩膀小小聲地問:“怎么不去找我?”
哪怕此刻他身上還殘留她討厭的煙味,但她還是想要盡力抱緊他。
但明庭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哥哥,在生我的氣么?”她靠在他耳邊問。
明庭不作聲,她又自問自答:“我不是故意要亂跑的,我只是想把頌青哥哥的生日禮物帶給他,他——”
“你想和我結婚么?”
明庭用這句話打斷了她。
舒遙怔了怔,疑惑地直起腰來。
夜色太暗,她看不清他的眼,分辨不了他真實的情緒。
“想,還是不想?”他又這樣問。
想,還是不想?
她當然想。
可她更想知道明庭為什么要這么問。
“哥哥怎么——”
“你只需要回答,想還是不想。”
明庭的冷硬讓她不知所措,她感覺到一種潛藏的危機,卻又說不清那是什么。
“想。”她這樣回答。
“證明給我看。”
暮夜無聲,只有她的呼吸在與繚繞的薄煙糾纏。
她伸手搭上自己的肩,撥開了細軟的肩帶。
一垂手,睡裙匆匆滑落。
第46章 46.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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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 窗外的藍凝成濃稠的墨色,在她身體留下朦朧的暗影。她像一副十七世紀的現實主義油畫,身上的光影柔和, 線條圓潤,極致的暗反倒讓整幅畫呈現一種神秘的宗教色彩,她直直挺著腰,雙手自然下垂, 鎖骨以上是悲憫眾生之象,鎖骨以下是蝕骨銷魂之色, 她在輕輕顫抖, 如春雨落花般,忽驚滿園春色。
舒遙很緊張,卻執著地去牽明庭的手,將他放在心口,讓他感受自己的心跳,溫暖她微涼的皮膚, 她輕輕地說:“我愿意,哥哥。”
他卻問:“你愿意什么?”
明庭忽地收緊右手,如水般的柔軟從他指縫溢出,她像被揪緊一顆心,又疼又癢。
她靠近他,抱緊他,在他耳畔低語:“愿意和哥哥做。”
那只手卻放開她圈住了她脖頸:“你抖成這樣還說愿意?”
明庭推開她,卻被她雙手抱住, 她不管不顧貼近吻他的唇,被冷淡的煙味浸染也絲毫不退卻。
她想和他戀愛,哪怕短暫到只有一年, 她已經心滿意足。
她的愛就像一粒外殼堅硬的種子,深埋地下蓄養能量多年,日曬雨淋都不發芽,可一朝破土而出,她的愛綻放得熱烈又盛大,也許她的美麗轉瞬即逝,所以她要用有限的時間創造往后多年都難忘的回憶。
所以她想,她愿意,她無怨無悔。
她毫無章法地吻他,執著地撬開他的唇齒,她此刻的偏執已經到了明庭無法理解的程度。
他明知道他強加的婚姻她可能并不愿意。
與她相伴這些年,他為兄為父,一直按照當初張醫生所說,給她穩定優渥的環境,溫和耐心的引導,讓她維持輕松愉悅的心情,再用堅定長久的愛守護著她成長。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在這樣的愛里生出覬覦之心。
她尊他,敬他,愛他。
他卻誘她,偏她,強迫她。
他不是沒有勸過自己放手,可他無法直面她與別的男人牽手的場景,更無法為兄為父般,笑著看她戀愛,再滿心歡喜送她出嫁。
以前做不到,現在更做不到。
她說她愿意,那就別怪他信以為真。
她的腰僅有他一掌寬,他掐住她,像在游艇那一晚,她沒有退縮,仍是忘情吻著他。
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隔著他身上薄薄的睡袍,和她滾燙的血肉,撲通撲通,像什么小動物接連跳進水里,濺起的水花柔軟了他的心,他不再掐她,轉為輕揉,轉為安撫。
舒遙沉醉在這樣濃烈的情感里,她雙手捧住他的臉,指腹撫過他側臉的線條,從耳后往下,到他脖頸,喉結,還有那條鎖骨鏈,每一環每一扣都帶有他身體的溫度。
她摸到他腰間的系帶解開,卻在她試圖脫掉他的睡袍時,被一把捏住了手腕。
“別動。”
他氣息灼熱,柔柔灑在她前胸,心里的癢難以忍耐,她問他為什么不繼續。
他始終箍住她雙手不肯放,只說:“你承受不了。”
“可是”
她十指微微蜷縮,她分明感受到了他的滾燙。
“你不難受么?”她很小聲地問。
明庭不斷調整著呼吸,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松開她,讓她把裙子穿好。
舒遙重獲自由,卻不依他的話直接將他按住。
明庭被她驚得一縮,又鉗住她雙腕從那處挪開,“你是不是找死?”
“那你就弄死我!”
舒遙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竟然敢跟他說這話,但她說完并沒有感覺后悔,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她覺得她可以承受,不就是痛一下?反正女孩子應該都會經歷,沒什么大不了的。
明庭鉗住她雙腕與她沉默對峙著,眼前人說完這話似乎羞惱不已,她的胸口激烈起伏,他甚至能聽見她心跳的聲音。
他還記得,今晚她牽關頌青,用的是左手。
他拉她貼近,“要我教你么?”
舒遙倔強說不用,她不是沒看過。
她曾誤入過那種閃爍著夸張字幅的奇怪網站,那些直白的畫面用一種污染性的方式進入她眼簾,她根本都來不及回避。
她看別人的時候覺得惡心,撫著他的只會讓她癢到鉆心。
她氣息紛亂,主動吻上他的唇。
他溫柔時,她也溫柔,他吻得深時,她也暗暗加快加重,手很酸,她卻說不了話,直到他的吻下移,她急促的呼吸聲里夾雜似有若無的輕嚀,他輕輕咬住,要她叫出來,給他聽。
夜色是最佳的指揮家,所有節奏都可以在這片深重的墨色里找到奇妙的平衡,不是此起彼伏的和諧,便是全場合奏的熱烈,盛大激昂,纏綿悱惻。
擱在煙灰缸上的細煙不知何時已經燃盡,空氣里殘存一縷煙絲的冷淡,與陌生的甜糾纏在一起,直至完全消弭。
舒遙靠在明庭肩膀,融化在彼此的體溫里。
睡裙已經不能再穿了,她讓明庭去她房間取來新的,并勒令他馬上洗干凈,她可不想讓第二天來收衣服的梅姨看到。
明庭毫無怨言,還讓出了自己的浴室給她洗漱。
等她洗完,他進浴室收拾殘局,舒遙穿好衣服還不肯走,非要讓他抱她坐在洗漱臺上看著他洗。
流水沖去那些斑駁的痕跡,舒遙心情大好,悠哉游哉做起了監工發號施令:“洗干凈點,不能有味道。”
她用腳尖點了點明庭的腰,被他沾著水的左手一把握住。
半身赤.裸的男人幽幽抬眸:“那你就安分點兒,我不介意再把你身上的一起弄臟。”
舒遙抽回腳,傲嬌一偏頭,昂著脖子像只驕傲的天鵝。
明庭無聲彎了彎唇角,收回視線繼續為她洗裙子。
舒遙雙手往后撐,瞇起眼睛打量起眼前的人來。
明庭此刻只穿了一條材質輕薄的黑色長褲,裸露的上半身皮膚浮現一層曖昧的粉,像打了少女的腮紅,叫人看了只覺心神蕩漾。
舒遙在心中感慨,他生得可真好,渾身上下幾乎沒有瑕疵,肩膀寬厚,鎖骨精巧,肌肉緊實還有彈性,她真的很喜歡靠在他胸膛聽他心跳的聲音。那雙手臂一看就很有力量,怪不得掐她那么疼,腰嘛,窄得很性感,她剛才都沒怎么摸他腹肌,應該會比胸肌硬一點,六塊就夠了,不要八塊,線條切分太多會失了整體的美感。不過最好看的,還是那兩條人魚線,真想伸手摸一摸,哎,真后悔,剛才竟然沒有開燈看看他,上面那么粉,下面應該也是粉色的吧?不過她也有點不敢看,握著很嚇人,看著應該更嚇人,難怪他之前要說她承受不了,她那里那么小,應該裝不下吧?
明庭抬眼的時候舒遙正微微蹙著眉盯他兩腿之間,他往她臉上彈了彈水,“你看什么呢?”
舒遙猛地回過神來,雙頰難以抑制地紅了。
“沒玩夠么?”
“才不是!”舒遙一腳踹他身上,整個人都轉了個方向,不肯再看著他。
明庭眼看著那抹紅從她雙頰蔓延到脖頸,他又想起她剛才一直往他身上蹭的感覺。
她瘦是瘦,該長肉的地方一點兒都沒含糊。
“那你在看什么?”他問。
“沒什么,”她還是昂著下巴,不太順暢地說,“我只是覺得我們可能不怎么合適。”
明庭扔下她的睡裙,雙手撐在臺面將她圈進懷里,“那你跟誰合適?”
“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偏著頭不肯看明庭,臉紅得像那晚喝醉酒。
明庭看她這樣,總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次兩次不合適,三次四次就合適了,次數越多越合適。”
舒遙瞟他一眼又匆匆看向別處,小聲嘟囔:“那我要是吃不下怎么辦?”
明庭單手將她往懷中帶,低頭尋著她的唇輕吻,“這張嘴確實吃不下,另一張嘴多試幾次就可以了。”
天吶天吶天吶!這簡直難以置信!他究竟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說出這些話的?!舒遙渾身都燒了起來,她一把推開他,匆匆跳下洗漱臺逃走了。
一起躺上床的時候,舒遙總算是感覺自己擺脫了今夜夢境的困擾,一靠在他胸膛,她的整顆心都安定了下來。
可在安定之余,她又不得不想,她這么離不開明庭,往后真的能適應國外的生活么?
她今天去找關頌青不光是想把他的生日禮物帶給他,她其實還想問問他在外留學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樣,她自己能不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還有一年的時間,她必須要抓緊學習和準備,才有可能申請到好的學校。
這是她目前能想出來的最為妥帖的辦法。
她努力爭取出國讀書,有了空間上的距離,也許會沖淡明庭對她的感情,而感情總是難以避免分分合合,只要她出國以后與他分手,就可以不結婚了吧?
只要不和她這個假妹妹結婚,他還是明家引以為傲的家族繼承人,不沾污名,不受指責,永遠驕傲,永遠不落神壇。
而她也會做一個合格的旁觀者,她會盡力留在國外獨自生活,也盡量不再回來打擾他。
到那時,他愛她或是恨她,其實都不如,忘了她。
她忍住心痛,轉身窩進他懷里,仰起臉輕輕吻他的唇,“晚安。”
My lover-
心中有了計劃,舒遙便一頭扎進了書本和樂器之中,幾乎天天都泡在負一樓準備考試相關的Audition,就連明琛邀請她去意大利度假都被拒絕。
她如此醉心于學習,自然引起了明庭的注意,她知道不可能瞞著明庭計劃出國,便打算在周五的晚上向他坦白。
她總覺得明庭會不放心或是不同意,她還特地挑著親吻后的溫存時間同他說自己的出國計劃。
明庭聽完只是沉默了一小會兒,隨即在她唇上留下一個溫柔的吻,說:“我的小小雛鳥長大了。”
舒遙頓感疑惑,也有些不安,直到聽見他說:“我支持你。”
她才徹底放下心。
但她還是想知道,“為什么?我以為你會不同意。”
“我為什么要不同意?”明庭反問,“你有自己的目標不是好事么?”
舒遙突然感覺喉嚨一緊,胸口好像在一瞬間堵得很厲害,她有想哭的沖動。
她的情緒沒有來得及醞釀,明庭從背后將她抱緊,摟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都圈進了懷里,他的吻落在她肩膀,聲音很輕:“上次被明琛抓到書房談話,他叮囑我不要把你養廢了,你什么都聽我的,我確實可以把你一輩子都安排得妥妥當當,讓你永遠無憂無慮,不必為任何事情煩惱。可我也希望你能獨當一面,希望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能保護好自己,我的年紀終究是比你大,也許有一天會走在你前面,一想到你會孤零零一個人,我都不敢死。”
舒遙的眼淚早在他說那句“希望她能獨當一面”的時候滾落,最后聽完,她控制不住哭出聲來。
她轉過身捏緊拳頭打他,一聲聲喊著:“我不許你死!我不許你死!”
明庭也沒想到他說這話會把這小丫頭惹哭,一摸她面頰,熱淚滾燙,他趕緊握住她的手打趣:“好好好,我不死,我不死,我努力死在你后頭行不行?你前腳走我后腳就來陪你,咱倆黃泉路上都一起走,來世投胎再做夫妻行不行?”
舒遙越想越傷心,越哭越大聲,明庭真是一句話拉開了水壩閘門,洪水奔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最后還得靠吻,溫柔纏綿難舍難分的吻,讓她感受他熾熱的一顆心啊,只為她而跳動。
第47章 47.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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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斷學習和提升自我的過程中, 舒遙偶爾會想起聞雅跟她說過的那些話。
與其說人生價值,不如說人生目標。
一個人的人生目標并非一成不變,像她一開始的建功立業, 到后來的自己逍遙,這些目標對應著她不同的人生階段,你不能說她年輕時想要建功立業就是有所追求,退役后自己逍遙就是貪圖享樂, 這兩種人生目標并沒有高低好壞之分,只能說適不適合她當時的人生階段。
若要說設定目標的意義, 想必這實現目標的過程會比單純得到一個結果更有意義。因為心有追求, 所以為這目標認真度過的每一天都是有意義的一天,每一天都是有價值的一天。
也許最后她并沒有到達她想抵達的高度,但這一天一天慢慢堆積起來的,是她思想的厚度,她學會了在無法實現的理想里與平凡的自我共存,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人生價值的體現?
所以她想, 是不是一開始她為自己設定的目標就錯了?
她明明想要和明庭在一起,卻從一開始就想著放棄這段感情,這樣的目標明顯是與她真正的追求相悖,那她為此付出的每一天好像都是在浪費?
她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反倒像個專橫武斷的家長,她刻意回避著明庭的真心,忽視著他真正的需求,從不在乎她所認為正確的那些事物是不是明庭真正想要的。
她的這種行為,像極了“我是為你好”型家長, 除了自我感動,似乎對他們兩個人都沒什么好處。
也許她能靠著自己的堅持讓一切“回歸正軌”,她脫離了明家獨自生活, 明庭按部就班繼承家業結婚生子。
可她開心么?明庭快樂么?這樣的結果究竟是為了誰好?
她有些混亂。
如果,她是說如果。
如果她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也能達成聞雅所說的“世俗意義上的成功”,那她是不是就能擁有與他共同面對風雨的勇氣?
嗯
她還是不太確定,也有點不敢,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把學習抓緊,無論她為自己設定什么樣的目標,先申請到好的學校才是實現目標的第一步。
一整個暑假,除去固定看望明麗的日子,她將自己的每一天都排得很滿,早上練琴,上午學語言,中午稍稍休息兩個小時,下午便開始上音樂相關的課程,晚上留出時間搞創作和寫作業,臨睡前還要背一背單詞。
和明庭同床的時間從每周兩晚增加到了五晚,明庭清楚她學習任務重,每晚也只是和她親親抱抱聊聊天,偶爾會一起看一部電影,但舒遙每次都只看一半就倒在他身上睡了過去。
他們把生活過成了情侶的樣子,除了做.愛。
文化課不是舒遙的天賦所在,且她偏科嚴重,沒有興趣的那幾個科目每次測驗都慘不忍睹,好在語言天賦尚可,她也不怕開口與人交流,再加上身邊有個明庭陪練,她除了寫作稍弱一點,聽力閱讀口語都拿了8分,雅思7.5的成績申請伯克利綽綽有余了。
她的學習任務比她想象中還要重一點,語言過了,還要準備Audition,原以為還有大半年的時間,結果十二月就要面試,時間很緊,而即興演奏和視奏都需要大量的練習才能在面試時應對自如,所以她經常泡在負一樓的樂器堆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常常會因反反復復練習相同的曲目而崩潰。
明庭晚上回家時常會看到她一個人仰躺在負一樓的地板上,手邊的曲譜亂飛,木吉他、電吉他、貝斯擺了一地,各種連接線交織在一起,亂作一團。
今晚亦是如此。
已經是十月底,天氣轉涼,雖說家里一直是恒溫,但這畢竟是負一層,總歸是要比樓上稍稍涼一點。
明庭挽著袖子走上前,一把將人抱了起來。
被表演曲目折磨到毫無脾氣的舒遙一整個死氣沉沉,明庭怎么擺弄她她都沒反應,他索性將人直接扛到了肩上,轉身就往樓上走。
舒遙的長發在他身后垂成瀑布,她伏在他肩頭有氣無力地問:“我是不是個廢物啊哥哥?”
明庭扛著她進了電梯,按下了三樓的按鍵,笑著問:“怎么?耿教授又為難你了?”
為了讓她更好地準備Audition,明庭專門為她請了一位流行音樂的教授來家里給她上課,她此前的音樂課程上得比較松散,也沒有針對面試進行過訓練,她從七月到現在又是學語言,又要應對學校老師給出的學習任務,還要兼顧Audition的上課和練習,明庭都擔心她累壞身子。
被鋼琴和吉他捶打了一天的舒遙像支缺了水的郁金香掛在明庭肩膀,那纖弱的腰肢仿佛一折就斷,她毫無生氣地應:“耿教授當然沒有為難我,只是我時間不多了,怕面試過不了。”
“過不了那就換一所學校,沒什么大不了的,曼哈頓,茱莉亞,或者伊斯曼,包括國內也有很不錯的音樂學院,不一定非要選伯克利。”
電梯門打開,明庭直接將人扛進了房間,浴室門開著,空氣里似乎飄著濕潤的水汽,還有舒遙日常使用的那支雪柚沐浴乳的香氣夾雜其中。
明庭走進浴室將人放在置物柜上,走到浴缸邊試了試水溫。
“泡個澡吧。”
他走回置物柜拉開抽屜取出新的浴巾,一直垂頭沮喪的人伸手握住了他手腕,可憐又可愛地向他發出擁抱的邀請。
明庭放下浴巾,單手將她擁進了懷里。
“累了么?還是心情不好?要不我帶你出去玩兩天?”
舒遙沒有回答,只是用雙手環住他脖頸,將下巴抵在他肩上。
浴室鏡清楚照出他們此刻擁抱的畫面,明庭穿一件珍珠白的襯衫,袖子挽到小臂中部,西褲上沒有系腰帶,微微俯身抱她的動作帶著成熟男性的克制,撐在臺面上那只指節發紅的手卻將他的欲望暴露無遺。
少女的心思沒有那么難猜,明庭不想故意逗她,便說:“你要是想放棄,那留在國內也挺好的,你如果去了波士頓,天高地遠的,想見你一面都不方便。”
他輕笑了聲:“我這時候還真是后悔沒把明麗的公司交給明君珹,這樣我無事一身輕,就能去波士頓陪你讀書了。”
“才不要,”舒遙撅著個嘴說,“別人家的家長都是千方百計鼓勵自己的小孩兒努力學習,你這個家長怎么還勸人放棄?”
明庭直起腰來盯她,舒遙嗔了他一眼,又垂下眸,他便伸手抬著她下巴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因為我不需要我家的小孩兒為我創造任何價值,我只要她健康快樂,永遠在我身邊。”
舒遙心中一酸,匆匆別開眼道:“那我就真是個廢物了!”
后青春期少女的自我意識逐漸覺醒,明庭看她嬌俏倔強的模樣,心里升起一股老父親般的欣慰之感,但舒遙的自我意識,還是比他預想中來得晚了一些,這確實是他的責任。
舒遙來他身邊的時候,他自己都未成年,許多事情一知半解,他也根本沒有意識到“養孩子”是一件多么艱巨且復雜的事,他的肩上突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這種感覺讓他深深惶恐,他為舒遙失眠的夜晚比他為明麗和為工作加起來都多。
他一度認為,他沒辦法教養她成人,他要么把她養成個貪圖享樂的廢物,要么把她養成個跟他一樣沒有底線的混蛋。
他有時候甚至會想,舒遙要是個男孩子就好了,給她一口吃的讓她餓不死就行,她要是膽敢犯渾他就擼起袖子揍她一頓,他若是工作不順心,沒事兒還能踹她兩腳解壓,想想都覺得舒爽。
偏偏她是個姑娘,還是個嬌滴滴水靈靈的姑娘,他根本無法掌握教養她的“度”,特別是她的PTSD,他時常為此提心吊膽。
他這些年對她,好像嚴厲太過,愛也太過,以至于發展成今天這般罪孽深重的模樣。
不過好在她既沒有被他養成貪圖享樂的廢物,也不像他。
“那就做你想做的,大膽去成為你想成為的人。”
舒遙覺得自己心里生了一座火山,明庭靠近她、擁抱她、親吻她時,她的心臟都咕嘟咕嘟往外冒著滾燙的巖漿,她今晚的“噴發”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來到最高點,巖漿沖得比天高,讓她一顆心又燙又痛又癢的,好難受。
她咬了咬唇內壁的軟肉,不想表露自己的情緒,卻還是被明庭敏銳捕捉。
“咬自己不疼么?”他伸手輕輕捏住她下頜,垂首輕吻她的唇,“咬我。”
舒遙眨了眨眼,忍住了流淚的沖動,她張口咬住了他唇瓣,微微用力,又放開將他輕輕含住舔了舔。
她才舍不得咬他-
舒遙忙著學習,明庭的23歲生日也就潦草地過了,舒遙跟他保證,說等她拿到伯克利的offer就給他補過生日。
明庭其實不在乎,但舒遙要是不怕麻煩,他也樂見其成。
舒遙的面試比想象中順利,除了是她平時勤學苦練以外,她日常與明庭的口語交流和在音樂創作上的碰撞也幫了她大忙。
其實明庭已經很多年沒怎么碰過樂器了,他平時忙于事業,也很少會接觸音樂,但他當年對英倫搖滾有過深入的研究,還有大量的演奏經驗,所以舒遙每次纏著要他唱歌彈吉他時,他會自然而然地向她輸出相應的知識和技巧,這在無形中影響了舒遙的喜好和個人風格,又成為她順利通過面試的一大助力。
舒遙很喜歡自己邊彈邊唱的樣子,因為明庭說,她穿白襯衫和百褶裙唱搖滾的樣子很性感。
這是她第一次從明庭口中聽到“性感”這個形容詞。
她覺得這個詞很奇妙,像是有很強的黏性,聽他說的時候,她會不由自主朝他貼近,無比想要抱他,吻他,蹭他,最好是能一絲.不掛和他大做一場,痛與愛交織,一定是讓她終身難忘的體驗。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嗓音性感,她喜歡他噙著笑意說她性感的樣子,他的眼眸柔軟得像暖春的水,她朝那水中望呀望呀,就陷進去了。
那時候她就會覺得,哪怕只為他這雙深情的眼,她也應該要鼓起勇氣與他共同面對未來的風雨,而不是一味退縮。
接到offer的時候已經臨近過年,舒遙和明庭都在港城。
他們的關系已經不再是純潔的兄妹,舒遙不想讓家里人發現端倪,索性跑到外面住酒店,她還特地纏著明琛給她安排了一間套房,就跟他在同一層。
舒遙住酒店,自然不會讓明庭也跟著住酒店,明庭被她趕回了集馥園,她說她要在外逍遙,不許明庭管她。
她說這話的時候剛到酒店一會兒,房門開著,客房部的人正在臥室替她更換真絲床品,明琛穿一身米白色的條紋休閑西服走進來,正好聽見這話。
“遙遙說得對哦,”明琛立馬幫著舒遙說:“遙遙好不容易才放松了些,你就不要跟著她咯,待會兒我們出門shopping,你回家和明空那位老和尚一起念念經好了,大過年的,去燒燒香,拜拜菩薩,保佑我們遙遙身體健康一切順利嘛。”
舒遙聽得撲哧一笑,自從明庭在一次中秋家宴當著全家人的面說明空像個老和尚以后,明琛也時常將這話掛在嘴邊調侃,偏偏明空本人毫無意見,搞得林惠宜和明朗都不能說他們什么。
明庭蹙了蹙眉道:“你個老不正經能不能別老干涉我教育妹妹?”
明琛摟著舒遙開懷一笑,俯身貼著舒遙耳邊說:“你哥哥就是這樣才招人煩,兇得要死,啰嗦得要死,怪不得沒有女孩子喜歡。”
明庭雙手抱胸眼看這兩人當面蛐蛐,舒遙瞥了他一眼,笑笑說:“那也不一定,畢竟哥哥還有副好相貌呢,說不定真有人喜歡他這兇巴巴的樣子。”
明琛嘖了聲:“那得要多喜歡受虐才會喜歡他這個大魔王?”
明琛說完,還特地叮囑舒遙:“你以后可不能找你哥哥這樣的男朋友,一點自由都沒有,”他想起了什么,“誒上次那個男孩子跟你進展如何了?”
舒遙聽得心驚肉跳,趕緊撇清:“什么什么男孩子呀?uncle你別胡說!”
“就是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舒遙大叫著跑進房間,“不是要出門shopping嗎uncle?我趕緊換衣服了,你們出去等我!”
明琛勾唇一笑,挑著眉看了明庭一眼:“走吧,小不正經。”
明庭收回遞往臥室方向的視線,轉身跟著明琛出了門。
第48章 48.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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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遙很喜歡和明琛一起逛街, 她這位uncle非常有品位,并且很樂意帶她嘗試不同的風格,每次都能為她搭配出她滿意的造型。
明庭也很愛打扮她, 但他似乎總是偏愛Ralph Lauren和miumiu一類的學院千金風,或是The Row一類的clean girl造型。
明琛的審美就更多元一些,Celine和Prada的率性甜酷,Balenciga和McQueen的另類颯爽, YSL和Armani的成熟高貴,Chanel和Dior的干練優雅, 她都嘗試過, 有的風格她確實駕馭得不太好,但穿上不同風格的服裝就好像能看見不同的自己,舒遙很喜歡這樣的體驗。
今天她給明琛出的主題是“性感”。
明琛聽了挑眉好奇:“我之前讓你嘗試大膽一點的風格你都不肯,還說年紀小,性感不起來,怎么今天突然要嘗試這種風格?”
舒遙沖他眨眨眼:“那就是我年紀到了呀~我可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就該有成年人的樣子!”
明琛很喜歡看到舒遙這嬌俏靈動的樣子,他不想結婚,卻一直想有個女兒,舒遙的出現剛好彌補了他人生的遺憾。
看她笑得開心,他心里也高興,又故意打趣她:“uncle上次邀請你喜歡的男孩子和你一起出海兜風,你們玩得開心嗎?我聽老郭說你們喝酒了,喝完酒就沒發生點什么?”
“什么呀!”舒遙刷一下紅了臉, “他是哥哥!不是我喜歡的男孩子,況且人家也是拿我當妹妹對待,uncle你亂點什么鴛鴦譜呢!”
明琛聽了哈哈一笑, 曲著手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babe,uncle是個男人,男人最懂男人,他對你究竟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還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uncle看一眼就懂。”
舒遙心中一驚,咬了咬唇故作鎮定:“我才不信!”
真要是這樣,那他早該看出來明庭對她的心思了吧?
不信不信才不信!她不信就是沒有!
她現在光是處理和明庭這一個哥哥的關系都夠頭疼的了,這要再多一個哥哥,她不得被折磨死?況且人家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表白還失敗了呢!怪可惜的。
明琛看她表情變了幾變,便也知曉他這位寶貝外甥女根本就不懂人家的心思,她無意,那他也不再“幫忙”了,只拉著她的手說:“那你以后有了喜歡的男孩子一定要先帶來給uncle 看看,uncle替你把把關。”
舒遙莫名呼吸一滯,抿著唇輕輕點了點頭。
不來港城的時候,她對她和明庭的這段關系沒有感到這么大的壓力,一來到家人身邊,一提起相關的話題,她就感覺有塊石頭壓在胸口,她有點喘不過氣。
明琛帶她走進了YSL,舒遙納悶兒:“不是要性感么?”
YSL這兩年明顯走的是優雅高貴、成熟內斂的路線。
濃郁復古的色調,利落極簡的線條,標志性的廓形外衣和裹身連衣裙,再配上冷感的金屬配飾,與舒遙想象中的“性感”有些不太一樣。
明琛看出她的疑惑,笑著說:“露膚度高并不一定代表著性感。”
店內負責接待明琛的sales已經按照他的要求挑好了幾套穿搭,舒遙還沒來得及逛逛看看就被領進了試衣間。
直到穿上的那一刻,舒遙才真正理解明琛的意思。
明琛為她挑選的連衣裙是半透的薄紗材質,輕軟又貼膚,高領、長袖以及到腳踝的裙長并沒有將她裹成修女,相反,還完美呈現了她的身體曲線,雖說整體是內斂的黑色,但因材質半透明,她里頭的黑色內衣若隱若現,十分勾人。
她并不介意大方展示自己的身體,但sales還是給她披上了一件廓形西裝外套才讓她走出試衣間。
明琛對她的造型非常滿意,還挑了幾個造型夸張的冷金色配飾給她戴上。
舒遙照鏡子的時候,突然想起明庭。
明庭每次參加重要活動穿的那些高定套裝都跟她身上的造型一樣,有種極度克制的美。明明他什么都沒露,卻能牢牢攫住她的視線,讓她無法從他身體移開目光,這大概就是人靠衣裝的魅力所在。
她突然有點后悔沒讓明庭跟來,若他在,她一定會親自為他挑選一套與她相配的穿搭。
明琛為她挑了好幾套,她也替明琛挑了一件雙排扣的黑色外套配同色法蘭絨闊腿長褲,再搭一個黑色禮帽,一位儒雅風流的貴公子立馬出現在她眼前,他的性感又與明庭不同,男人的魅力一經歲月沉淀,便如同一杯醇厚的佳釀叫人回味無窮。
兩人在店里挑挑選選一個多小時,大大小小買了一堆東西。
舒遙出了YSL拐進了一家內衣店,明琛沒跟著。
這家店的sales眼看著她從YSL出來,她一進門就受到了極為熱情的接待。
她為自己挑了兩條新的睡裙,準備看內衣的時候一眼看到展示臺上的那套蝶形內衣?
不不,應該叫情趣內衣更合適,畢竟它該遮的地方一點都沒遮住。
它的上半部分只有兩片用黑色蕾絲鉤織成的蝴蝶翅膀,像兩只手托住胸部,但按那布料的尺寸,應該是遮不住兩點。
下半部分的前面是一只完整的黑色蝴蝶,兩邊翅膀各往下延伸一條黑色細帶,就像鳳蝶的尾突,細帶延伸到后部便縫合成了一條,上面串著一只銀色的金屬蝴蝶,底部該有布料的地方空空如也,看起來十分方便“辦事”。
舒遙想起剛買的那條薄紗連衣裙,又抬眼望了望外面,沒看到明琛,她快速讓sales挑了她的尺碼包起來。
晚上她陪明琛吃了頓飯,這一下午他們又是試衣服又是看珠寶,一直沒閑著,晚餐一結束她就嚷著太累要回酒店休息。
回到酒店舒遙已經精疲力竭,她讓明琛幫她約了明天上午的美容和全身spa,她最近學習累,玩兒也累,真的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司機已經將她今天的戰利品提前送回了酒店,明琛把她送到房門口,與她互道了晚安才告別。
舒遙的身體雖累,但shopping完的心情還是非常美好的,她哼著小曲兒在客廳清點今日的收獲,再鬼鬼祟祟地拿出了那套蝶衣在身前比劃了兩下,客廳沒有鏡子,她便抓著那點兒可憐的布料轉身往臥室走。
臥室的夜燈開著,她以為是明琛幫她安排的夜床服務,結果剛走進去就聽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買了什么這么高興?”
舒遙被嚇得一激靈,反應過來是明庭,她趕忙將那套蝶衣藏到了身后。
“哥哥!你嚇死我了!”
已經洗漱完畢的男人穿一件黑色睡袍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手里正拿著iPad,像是在看郵件,沙發旁的落地閱讀燈亮度并不高,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暖光之下,額前劉海干凈清爽地垂在他眉間,他鎖上iPad,那雙眼便陷在輕淺的陰影里,看過來的眼神顯得格外幽深。
舒遙看他穿著睡袍,猛地反應過來明庭是來陪她睡的。
她被驚嚇后的心跳還未平穩,一想著明琛的房間離她不遠,她便幾分著急地埋怨:“哥哥你怎么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萬一剛才uncle進來看到了怎么辦?我該如何解釋你這個點兒穿成這樣在我房間是要做什么?況且我不都說了來這邊的時候不一起睡么?你不在家里好好待著他們會懷疑的!”
舒遙劈里啪啦說了一通,結果剛說完就后悔了,她一時心急,態度不太好,有點怕明庭生氣。
明庭安靜看了她幾秒,將手中iPad放在邊幾上,起了身向她緩緩走來。
“看到了就直說,難不成你還想瞞一輩子么?”
舒遙心底直呼完了,這語氣,一聽就是生氣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趕緊解釋,“只是太突然了嘛,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呢,雖說我現在拿到了伯克利的offer,可可我高中都還沒念完呢,現,現在說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瞥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手里拿的什么?”他突然問。
舒遙趕緊將那點兒布料攥在掌心,“沒什么,我——”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明庭一把拉進了懷里,他單手摟住她,利用身高的優勢輕而易舉就從她掌心拽出了那套蝶衣。
舒遙渾身發燙,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也不敢去想明庭此刻的表情,她干脆埋頭抵在明庭胸膛,打算暫時做只鴕鳥。
“你自己買的?”
聽見明庭問,舒遙悶悶“嗯”一聲。
“是要穿給我看的?”
可憐的小姑娘又是“嗯”一聲。
明庭扶正她,又將那點兒布料塞回了她掌心,她正一臉茫然,就聽他說:“去換。”
舒遙渾身緊繃,仰起臉怔怔地問:“現在么?”
明庭平靜看著她,連嗓音也淡然,“你說呢?”
舒遙撅著個嘴轉身,步伐沉重地挪進了浴室。
她本來打算明晚為他準備一個Surprise Night,沒想到被他抓了個現行,剛才那番話好像還把他惹生氣了。
但其實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明琛才跟她聊過相關話題,她有些緊張。
她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明庭已經半躺在床上,房間里只有那盞孤零零的閱讀燈還亮著。
她剛才換衣服的時候看了眼鏡子,真的是讓人面紅耳赤的裝扮,她趕緊撈起浴袍將自己裹了個嚴實。
明庭瞥了她一眼,朝她伸出手,“過來。”
舒遙緩慢移到床邊,剛一坐下就被明庭抱上了床。
她毫無準備,直接坐在了明庭腰上,她緊張得將腿緊緊并著,明庭也不動她,只是安靜看她把自己縮成一團,她雙手絞著浴袍系帶,始終不敢抬頭看明庭。
“不想我往你嘴里塞點兒東西就把腿分開。”
舒遙的心臟重重跳了幾下,她這時候根本不敢違抗,只好雙手撐在明庭腹肌,慢吞吞地分腿跨坐在他身上。肌膚相觸,她被燙得一躲,腰上立馬多了只手將她按住,她只能乖乖坐好。
“解開。”
舒遙垂眸盯著手中的浴袍系帶,輕輕一扯。蝴蝶在白潤的肌膚上振翅欲飛,蠱惑人心的黑色蕾絲纏繞著飽滿與鮮紅,她似乎很緊張,連心跳的幅度都能清楚看見。
她的唇與他腹肌緊緊相貼,柔軟鮮嫩的質感,水潤滑膩的狀態。
“你是沒擦干還是流不盡?”
剛往他身上一坐就成這樣。
舒遙根本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一雙濕潤的眼里滿是惶恐,她甚至緊張得渾身都在抖。
“坐起來。”
舒遙又是一懵。明庭看她愣著,雙手握住她小腿立起來。
蝴蝶落進蜜罐,渾身黏稠,粉潤的唇與他肌膚分離還藕斷絲連般不舍。舒遙第一次將自己完完整整展露在他眼前,與那晚關著燈撥開睡裙肩帶的體驗完全不同,她沒辦法控制自己,明庭靜靜看著她的時候,她內心的那座火山正式進入噴發期,巖漿從最深處一波一波往外涌,燙得她渾身發紅。
“你錯了么?”
明庭指腹朝她貼近,蝴蝶的身體受驚一顫,想要飛,卻受困于他的控制。
她差點尖叫出來,若不是害怕明琛聽見,她剛才那一聲一定帶著凄厲。
“回答我。”
“錯了,錯了,”她近乎求饒般認錯,“我錯了,哥哥。”
“哪兒錯了?”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他的指腹正繞著那顆果實打圈,她就快到了,她試圖并緊的動作被他用手撐住,“問你哪兒錯了?”
舒遙的眼淚在眼眶蓄積,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出一句:“不該和哥哥分開。”
這是一個聰明又敷衍的回答,明庭顯然不滿意,他打圈的范圍逐漸擴大,指腹從水源處安撫而過,卻不往更深處去。舒遙緊張,惶恐,顫抖,卻也嘗得幾分驚艷的滋味,像風托著蝴蝶飛翔,她的思緒在飄,心在蕩漾,她好想抱他,吻他。
幾次到達臨界點明庭都刻意停下,她像是不斷從萬里高空墜落又升起,始終不得暢快。她呼吸急促,心率已經到了她快要暈厥的程度,這時候已經不需要明庭開口問,她自己就往外蹦:“我錯了,我錯了哥哥,我不該自己住酒店,不該和哥哥分開,不該拒絕哥哥同床,不該埋怨哥哥,我錯了我錯了,求你求你,哥哥,親親我,親親我。”
眼淚從她眼眶滾落,她緊咬著唇忍耐,掌握主動權的男人游刃有余,輕重緩急都由他決定,可他始終不肯親她,也拒絕她主動靠近。他抬手捏住她下頜,舒遙乖順地張口,那片小舌被他伸進兩指捏住,舒遙本能地含咬他手指,本能地吞吐,癢意從心底開始擴散,傳遞至她每一個神經末梢。
床頭的閱讀燈不知為何變得很亮,她的視線是一片刺眼的白,她失去控制倒在明庭懷中,全身止不住地痙攣,明庭將她抱緊,俯身吻上她紅透的唇,堵住了那聲破碎的尖叫。
這夜開始沉寂,正是愛人纏綿好時候,門外卻突然傳來門鈴聲響,舒遙猛地睜開雙眼。
第49章 49.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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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遙手腳并用地從明庭身上撐起來, 蝴蝶翅膀托住的那捧豐盈隨她動作亂顫,她撈起床上的浴袍就往身上套,明庭卻一把將她拉住。
“我去開。”
“不要!”
舒遙突然提高了音量, 眼看明庭坐起來眉頭一皺,她趕緊解釋:“這個點一定是uncle,我去應付他兩句就好了,”說完她還故作鎮定請求, “哥哥能不能去浴室里躲一下?”
“我躲什么?”明庭拽住她不放,嗓音冷冽, “你想讓我躲到什么時候?”
門鈴又響了一聲, 舒遙瞬間心驚肉跳,明庭站起身來,她慌忙擋在他身前,“求你,求你,哥哥”
房間內的光線好暗, 明庭的眼眸也跟著黯淡,舒遙固執地擋在他身前,她心里清楚,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在這時候讓家里人知道她和明庭的關系。
“求你”
她做足了可憐姿態,她知道明庭一定不會刻意為難。
在第三聲門鈴響起的時候,她松開明庭的手,整理好身上的浴袍走出了臥室。
房門打開,明琛正單手撐著門框看手機, 看她身著浴袍,一張臉緋紅,額角還沁著汗, 他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寶貝,uncle不知道你在泡澡。”
“沒,沒關系,”舒遙一直用手捏著自己的領口,似乎在刻意掩飾什么,她怕明琛看出端倪,盡力穩定著聲線問,“uncle是找我有事嗎?”
明琛笑著解釋:“我給朋友買的禮物,老何應該是送到你這里來了,我明早約的時間很早,不想打擾你休息,所以現在來取一下。”
“這樣啊,”舒遙轉身走回客廳,“那我幫你找找,是什么東西啊?”
“滑雪鏡,克羅心的。”
舒遙找到了克羅心的袋子,確認無誤才拎著走到門口。
“是要和朋友去滑雪么?”
“嗯,”明琛接過她手中的購物袋,“吃完年夜飯去趟北海道,你要一起么?”
舒遙想和明庭在一起,便婉拒:“不了吧,我想留在家里多陪陪哥哥,和媽媽。”
明琛心頭一暖,伸手揉了揉舒遙亂糟糟的發,他真是太喜歡這個乖巧可人的外甥女了,這么漂亮懂事的小姑娘,怎么就不是他的女兒?
他笑了笑:“那等你學校的事情處理完uncle帶你去度假好不好?你想去哪里?還是意大利么?”
這個問題明琛之前就問過,舒遙給的答案是意大利。
明庭熱愛的跑車事業就源自意大利,明琛手上的游艇項目,以及近幾年做的面料生意都是在意大利,包括明麗愛看的那部電影《托斯卡納艷陽下》也是在意大利。
舒遙點點頭,“就去意大利。”
“那正好,”明琛說,“我朋友今年才接下了卡普里島上的一家度假酒店,到時候uncle為你包下來,等你在南意玩膩了就隨uncle北上,我在科莫湖畔有投資置業,你正好也去看看。”
“好。”舒遙沖他甜甜一笑,再次互道了晚安她才關上房門。
為了保險起見,她還貼在門后聽了一會兒,直到聽見腳步聲走遠她才長舒一口氣,今晚真是太驚險了!這要是被家里人發現她和明庭在酒店做這種事,她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趕緊走回房間,一推臥室門,卻見明庭已經穿戴整齊,深色牛仔褲,oversize的黑色連帽衫,此刻正站在床邊戴手表,聽見她進門的聲音,他連眼都沒抬。
“哥哥,你要走么?”
她走上前,試圖挽留。
明庭卻不說話,唇線平直,眸色森冷,似乎也沒有跟她交流的欲望。
手表戴好,他拿上iPad和手機轉身就走,舒遙突然慌了,一把拽住了他手臂,“哥哥你別走。”
感受到明庭腳步微頓,舒遙趕緊繞到他身前抱住了他,她仰起臉,雙眸已經濕潤,她小聲挽留:“你別走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睡。”
明庭還是沉默,只是低垂眼眸安靜看著她。
舒遙繼續解釋:“我們剛才那樣實在是太尷尬了哥哥,不能讓uncle撞見,這要讓他知道我們背著家里人廝混,我以后還怎么面對他呀?”
“廝混?”明庭敏銳捕捉到這個字眼。
舒遙懊惱地蹙了下眉,“戀愛,不是廝混。”
“行,”明庭下頜微動,淡漠道:“放手。”
舒遙依舊緊抱著他不放,明庭雙手繞到身后去掰她的手,舒遙力量不及他,生生被掰開,可明庭一松手她又重新抱了回去。
“哥哥你別走別生氣好不好?我錯了。”
“你沒錯,是我不該自作多情來陪你。”
“放手。”他再一次命令。
舒遙被他這句話刺痛了心,她一次又一次去抱他,也一次又一次被他掰開雙手,如此反反復復,她感覺自己的雙臂都在發紅脹痛,可她還是不想放手。
“對不起,對不起,哥哥。”
她埋在明庭胸膛流淚,可他仍舊不為所動,直接掰開她雙手再收回身前捏緊。
他俯身盯她眼睛,“不是不想見我么?不是想趕我走么?你現在哭著挽留我又是為什么?你告訴我。”
“對不起,對不起”
她重復道歉,卻解釋不了自己的內心。
她明明知道她的那些話會傷他的心,可她還是那樣說了,做了,她現在只剩下道歉。
“我們之間,是你一直在退縮,不是么?”
她的胸口突然鉆心地疼。
他們的關系已經確立了半年多,這半年多的時間里,他尊重她所有的決定,從不在外顯露他們關系的特殊,也一直用心呵護她,愛她,無論是學業還是生活,他都竭盡所能去幫她支持她。
他已經做到極致了,可她連跟他一起回集馥園住的勇氣都沒有。
她當然知道原因,她怕明庭會在家人面前有意無意暴露他們的關系,她不信任明庭。
“你想拖到什么時候?”他突然這樣問。
舒遙的眼淚已經滑至下頜,她淚眼朦朧,他的眼神卻如鷹隼般冷銳。
“難不成,你想拖到你去波士頓,等到你我相隔萬里無法相見的時候再一腳踹了我么?”
舒遙的瞳孔瞬間放大,她在驚恐。
而她這一點點細微的情緒變化,明庭盡收眼底。
他也在驚訝,“你竟然,真的是這么想的?”
“不,不是,”她機械地搖著頭否認,“不是,不是。”
熱淚奪眶而出,她試圖去擁抱,去親吻,卻被他推開。
明庭看起來異常平靜,他沒有生氣,更沒有傷心,可舒遙還是讀懂了他的情緒。
他在失望。
“何苦呢?舒遙。”
舒遙已經心痛到說不出話,只能無助地流淚,抽泣。
明庭放開她的手,也推開了她。
“我不是離不開你。”
這大概是舒遙跟在他身邊以來,她聽到過的,最殘忍的一句話。
明庭繞開她,走出了臥室,離開了套房。
關門聲響起,舒遙像被瞬間抽走靈魂,她身形一晃,倒在余溫尚存的衾被間哭了出來。
明庭說的沒錯,他不是離不開她,他隨時都可以不要她。
是她離不開他。
這么一看,她可真是個糟糕透頂的女孩子。
既不能全心全意去愛,也做不到斷情絕愛,總是瞻前顧后畏縮不前,還要傷害這個世上最愛她的人。
這世上怎么能有她這么糟糕的女孩子?
只顧一時歡愉,從不計劃長遠,自私又狹隘,怯懦又貪婪,她根本配不上明庭的愛。
她真的好討厭這樣的自己,反反復復,搖擺不定,永遠也無法坦率面對自己的真心。
可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哭到縮成一團,雙手緊攥著床單也絲毫不能減輕她心臟的絞痛,她好像再一次體會到了被人拋棄的無助和絕望。
她的哥哥真的不想要她了。
可這不就是她想要的么?
與他維持著兄妹關系,直到離開明家,在山海相隔的時候跟他分手,讓一切回歸正軌。
聽起來多么完美的計劃,不就是比她想象中來得更早一點?她現在哭成這樣是想給誰看?
眼淚一顆一顆滾落,滲進柔軟的床單,洇開一圈又一圈的痕跡。
她被淚水浸泡了一夜,被噩夢驚醒的時候,她身上還穿著昨夜與他纏綿的內衣。
她撐起身子走進浴室,被鏡子里那雙核桃眼嚇到,一看時間,竟然才早上五點。
她洗了個臉,脫下了身上的內衣扔進了垃圾桶,晚上還要回集馥園吃飯,她不能頂著這對核桃眼回去,好在今天還有明琛替她約的美容項目,她這雙眼應該能消腫。
她嘗試給明庭發消息打電話,但都沒有收到回復,她沒有繼續煩他,叫了酒店的早餐送到房間。
她打開窗簾,清晨的港島依舊是繁華未歇的模樣,只是霓虹不再華麗,廣告牌不再被夜色遮擋,人潮也開始匆忙。
音樂播放器里傳來Christina Aguilera的聲音,她的歌單隨機到了明庭為她唱過的那首《Save me from myself》
柔和的女聲出現在冬日的清晨,窗外的薄霧在錯落的建筑群中繚繞,一切都是那么寧靜美好,可她還是覺得,這首歌不如她初次聽到時驚艷。
她那時不懂這些歌詞的意思,更不懂明庭為何選了這首歌唱給她。
后來翻看歌詞,練習曲譜,了解創作人的經歷和創作時的背景,她終于知道,這是一首唱給愛人的歌。
她最喜歡最后那段歌詞:「Don’t ask me why I love you, It’s obvious your tenderness, is what I need to make me a better woman to myself.」
「不要問我為什么愛你,你的溫柔顯而易見,正是它讓我成為更好的自己。」
她還記得第一次理解這些歌詞時的興奮,也是那時候,她開始察覺,原來她對明庭來說,并不是一無是處。
那時候的他們,是一對孤獨的小孩,因為一場意外被栓在同一根繩上,他們互相抱團取暖,互為彼此成為更好的人。
是她搞砸了這一切么?
她這樣問自己。
早餐結束,她自己收拾好去了美容院,幾個項目做下來,她全身都光滑白嫩,皮膚一掐就能出水,她本想在今晚和他做,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結束是明琛來接她,集馥園四季常綠,四季都有花賞,每次她來都能欣賞到不同的園景。
良宵已至,園中早已換上火紅的裝飾,林惠宜正在客廳與管家核對今年的節禮,明空被明君珹拉去書房寫字,明朗和明庭都不在家。
舒遙跟隨明琛進了家門,林惠宜熱情迎上來與她擁抱,問候了兩句就叫她一起過去幫忙。
每年的春節舒遙都是在集馥園過,熱鬧又溫馨,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中途好幾次舒遙都想問林惠宜明庭去了哪里,但話到嘴邊她都沒能問出口,她和明庭的關系一向親密,這時候問,反倒讓林惠宜察覺他們在鬧別扭。
直到晚餐時間明庭才和明朗一起現身,他們一起去了醫院看望明麗,也帶回了好消息。
醫生說,明麗的狀態很好,已經初見蘇醒的跡象。
對于明麗會蘇醒這件事,他們一家人從無質疑。
明琛為明麗配置的團隊是當初負責F1車王舒馬赫的康復專家,同樣的干細胞療法已經得到過驗證,明麗醒來只是時間問題。
明空聽了說:“太好了,說不準姑媽明年就能和我們一起過年了。”
“也能和遙遙團聚了。”林惠宜拍著舒遙的手說。
舒遙跟著笑:“我也迫不及待了,就是不知道時隔多年,媽媽還能不能認出我。”
她這話一說,餐桌對面的明庭和明君珹都朝她投來目光,只有明琛笑著打趣:“不認識最好,到時候我就跟她說你是我的女兒!讓她后悔都找不到人哭!”
林惠宜接話:“那說不準Lily還為你高興呢!老婆沒有,白得這么大個乖女兒,她也不用愁你以后孤獨終老啦!”
一家人說說笑笑毫無顧忌,明琛也一向不正經,竟是舉著酒杯開玩笑:“那不然就把遙遙過繼到我名下好了,讓我也試試當爸爸的感覺。”
“不可能。”
極為沉冷的一聲,來自舒遙對面的男人。
歡樂的氣氛突然停滯,明庭眸中縈繞著幽寒,他盯著明琛問:“sugar daddy沒當夠么?她是我——”
“妹妹!”舒遙突然開口打斷了明庭。
“妹妹的女兒不也是您的女兒嗎?”舒遙緊掐著自己的掌心對明琛說,“uncle哪還需要過繼這么麻煩?不然我以后搬過去跟您一起住好了。”
她說完這話沒敢去看明庭的臉色,明琛也沒計較明庭那句“sugar daddy”,還喜笑顏開和舒遙驗證:“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哦!”
舒遙強撐著笑顏,舉起酒杯與明琛碰了一下,桌上氣氛又重回融洽。
第50章 50.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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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琛提前離開了集馥園, 他去北海道的行程已定,吃完飯便與家人告了別。
林惠宜問舒遙今晚要不要留在家里睡,她說她新拍了幾顆品質極好的紅寶石, 讓她挑上幾顆定制耳飾,正好能與關頌青送的那條項鏈搭配。
舒遙心事重重地看向茶室那扇紫檀木屏風。
屏風后,明空正拉著明庭討論他新定制那套球桿的各項數據,還準備拉他下場試試。
舒遙收回視線說:“還是回酒店吧, 明早我要去醫院看媽媽,從酒店過去方便一點, 中午再回來。”
林惠宜臉上掛著欣慰的笑, 拉住她的手說:“Lily有你這個寶貝女兒真是她的福氣。”
“哪有?”舒遙臉上的笑意有些許僵硬,“是我榮幸才是。”
林惠宜并未察覺她的表情變化,還說:“年前就有不少太太拉著我問你的消息,你這次多在家里留幾天好不好?陪陪舅媽,舅媽也帶你去喝喝茶,認識認識新朋友。啊, 對,周少麟的兒子周知聿也在波士頓上學,他就比你大兩歲,你正好去認識一下,以后在波士頓也有個照應。”
舒遙哪能不懂林惠宜的意思?
她正欲開口回絕,明空攬著明庭一同走出茶室,看樣子像是要去樓下試試桿,舒遙的視線飛快朝著明庭而去, 說:“哥哥留幾天我就留幾天。”
林惠宜笑她:“你現在就是你哥哥的跟屁蟲!哥哥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那以后你哥哥結了婚,你要怎么辦?”
“媽, 這個問題就不用你操心了,”明空接過話說,“阿庭說不準是要步uncle后塵的。”
“可別!”
林惠宜最聽不得誰說家里的孩子要跟明琛學,真要跟明琛一樣,那明家這香火就該斷了!
“你uncle就不是個好的!跟他學咱家遲早完蛋!我現在就后悔沒多生兩個!省得跟你兩兄弟話不投機半句多,勸你們談個戀愛跟要你們命似的!你們不談戀愛不結婚也不生孩子,那還拼命掙錢做什么?明天就把家業拱手讓人好了!一家子人全去喝西北風!”
明空一挑眉,“您要是實在想生,現在也不是不行。”
“明空你!”
舒遙趕緊按住林惠宜,“哥哥們還年輕嘛,舅媽別生氣,說不定哥哥遇到喜歡的人立馬就結婚生子了,舅媽不必多操心。”
林惠宜深吸了口氣,緊拽著舒遙不放,“還是遙遙聽話,舅媽一定為你物色個好男人,讓你哥哥們都學學!”
舒遙心中一緊,趕忙說:“我還小呢舅媽。”
“時間不早了,”她看向明庭,“哥哥送我回酒店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什么底氣,她怕明庭拒絕。
林惠宜卻指揮明空:“明空你去送,讓阿庭在家好好歇歇,他今天都跑了一天了,也該你盡一下哥哥的責任了。”
明空正要應下,卻被明庭搶斷:“我去吧,明空喝了酒。”
極為冷淡的聲音,舒遙聽不出來他是否真的愿意。
“那我就先走了,”舒遙起身同林惠宜告別,“明天見,舅媽。”
林惠宜跟著起身將他們送到門口,舒遙擺擺手讓她別送,眼看林惠宜轉身進了家門,舒遙才小跑了兩步上前。
明庭獨自在前頭領路,集馥園的燈光開得比平時更亮,他的肩頭落著新春燈籠的紅,卻始終驅不散他周身縈繞的寒。
“哥哥。”
她小聲喚他,卻沒有得到回應。
已經走到停車場,明庭直接上了車,她緊跟上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明庭發動汽車,引擎轟鳴如野獸咆哮,深夜下山的路沒有別的車輛,明庭車速比平時快,舒遙緊緊拽著安全帶不敢松手。
進入城市道路,明庭總算將車速壓了下去,舒遙掌心一片潮熱,心跳也始終無法平靜。
等紅綠燈時,她鼓起勇氣問了一句:“哥哥今晚能陪我么?”
明庭連看都沒看她。
跑車低矮,街燈落進車內也照不亮他的臉,舒遙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被他關在了心門外,她現在對明庭來說,怕是與大街上的路人也沒什么不同。
她緊咬著唇肉,沒再說話惹他厭煩了。
跑車停到酒店門口,明庭并沒有熄火,舒遙明知他并沒有交流的意愿,卻還是不死心問:“哥哥能陪我上去么?我有話想和哥哥說。”
車內很安靜,舒遙的心很忐忑。
明庭單手放在方向盤,雙眼看向車窗外,語氣淡漠:“現在說。”
“不,”舒遙堅定地拒絕,“要你跟我上去說。”
“不說就下車。”
明庭根本沒有給她撒嬌的空間。
她那雙長睫微微一顫,雙手抓著安全帶不放,她不肯下車,也沒繼續開口。
“沒聽見么?”明庭終于偏過頭看她,“現在不說就下車。”
舒遙倔強地一動不動。
明庭伸手解了她的安全帶,趕她走,“下車。”
舒遙趕緊抓住他手臂,望向他的一雙眼已經通紅。
“哥哥,別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錯了。”
明庭直接抽回了手。
舒遙掌心一空,眸中熱淚也啪嗒一聲滾落,可明庭視而不見,轉身就熄火下了車。
舒遙眼看著他繞過車前,來到副駕駛拉開了她的車門。
冬日的港島氣溫并不算太低,但急促的一陣風拂進,舒遙還是冷得抖了一下。
明庭出現在她身旁,伸手拉住了她手臂,舒遙感受到他并不溫柔的力量,也察覺了他的意圖,這時候想要再扣緊安全帶已經來不及。
她被明庭拉下了車,腳下的高跟鞋踩得不穩,她踉蹌兩步直直就倒向了明庭,靠近的瞬間,她緊緊抱住他不肯放手,眼淚落進他柔軟的衣料,她仰著臉哀求:“哥哥,求你,跟我上去好不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明庭又像昨晚那樣反手去掰開她,而她早有準備,右手死死拽著左手腕上的手鐲,已經下定了被手鐲勒出血也不放手的決心。
明庭感受到了她的動作,并未再用力,而是俯身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轉身就往酒店走。
舒遙以為自己終于打動了他,雙手迫不及待地環住了他脖頸,她用濕潤的面龐緊緊貼著他的臉,在他耳畔不停訴說著她今日的思念。
“哥哥,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抱著你,好想親親你,昨晚都是我不好,讓你傷心,惹你生氣,我錯了,真的知錯了,你留下來陪我睡好不好?”
她輕輕吻他耳畔,氣息因落淚變得潮熱,他微涼的皮膚也逐漸回暖,她大膽含住他耳垂,親吻他耳畔:“哥哥今晚和我做.愛好不好?遙遙想要你。”
明庭雙臂有瞬間的收緊,舒遙知道,他也想。
她想起昨夜的纏綿,忘情吻著他的臉,他的眼,她像一條柔軟的絲帶,用四肢緊緊纏住了明庭。
房門打開,她已經吻上了他的唇,與他親吻無數次,她的吻技早已熟練,她用舌尖潤開他緊閉的唇線,探入與他深吻,他不回應,她便輕輕撬著他齒關,執著而溫柔。
可分離來得那樣突然,明庭走進臥室將她扔向床,她來不及抱緊他,眼睜睜看著明庭沉默轉身,她慌不擇路,跳下床跑過去將臥室門抵住不讓他走。
“讓開。”
“不,不!”她的眼淚流不盡,摸到把手將門反鎖。
“為什么不要我?”她傻傻地質問他,“為什么不肯留下來?你為什么要這么狠心對我?!”
“我狠心?”明庭上前一步反問:“究竟是我狠心還是你狠心?!是我打算棄你于不顧?還是你處心積慮要分手?我想和你結婚,可你呢?!滿口謊話!一邊出賣色相應付我,一邊打算出國就跟我分手,怎么?玩我很爽是嗎?看我被你耍得團團轉你是不是很得意?!這半年我一直沒有操.你你是不是還很慶幸?!”
“我沒有!”
舒遙心痛到渾身顫抖,可她還是篤定地說:“我沒有玩你!沒有得意!更沒有慶幸!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你為什么不信?!”
明庭冷笑了聲:“收起你的真情,我不需要這么廉價的真情。”
“讓開。”
明庭伸手試圖撥開她,她死死抵住門不肯讓。
她感覺她的五臟六腑都在崩裂,撕心裂肺的痛就快要將她打倒。
“我不讓我不讓!”
她用盡力氣呼喊著抗拒:“你不信那你操.我啊!你操.我啊!把我操懷孕我就不是你妹妹了!把我操懷孕我就離不開你了!你為什么不操.我?!”
“你在說什么鬼話?!”
明庭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舒遙一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她只知道她不想讓他走,更不想和他分手。
“那你為什么不操.我?”她哭著問明庭,“為什么?”
明明他們有無數次機會,明明他可以讓她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他為什么不這么做?
“我就是這么教你的么?!”
明庭上前掐住了她脖頸,她呼吸一滯,淚水忽地滾落,她下意識用雙手握住他手腕,明庭單手就將她抱了起來。
再一次被扔回床上,明庭傾身而至單手托住了她后頸質問:“我就是這么教你的么?!舒遙?對著一個男人隨隨便便說出把你操懷孕這種話是我教你的嗎?!”
“你說話!”
舒遙的眼淚無法在眼眶蓄積,她的視線被淚水洗過無比清晰,她看見了他眼中的憤怒,和失望。
有那么一瞬間,她感覺她正在失去明庭。
這種感覺讓她恐慌。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哥哥。”
她重復地道歉,痛苦地閉上雙眼,她不敢與他對視。
她害怕看到他眸中的失望,卻偏偏聽到了他的失望。
“你把你自己當什么了?又把我當成什么?我們之間的感情又算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對你很失望,舒遙。”
他松了手,她倒在床上,他抽身站立,她跟著起身。
她眼睜睜看他遠走,伸手只抓住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