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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 81 章 你不會下地獄的,青龍也……

    正當應夏毫無頭緒之時, 窗戶外那條留來迎客的路上開始逐漸喧囂起來,估摸著丹頂閣閣主要來了。

    除了他們這個雅間之外,應夏還能感覺到屏風外魔骨傳來的異動, 他蹙了蹙眉,捏住小指——那兒纏著透明絲線,是他與隱匿身形的寧妄傳達訊息的唯一途徑-

    “除了這個魔骨, 你再吞了這枚藥丸!睉膶⒁幻都兒诘牡に庍f給寧妄。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寧妄接過后就仰頭吞下。

    應夏驚訝道:“你怎么不多問一句, 若是這藥丸有毒怎么辦?”

    寧妄吞下后笑了笑,一副十分信任他的模樣,“我的命本來就是你救回來的,即便這是毒藥, 只要是你遞給我的我就不會拒絕,大不了再將這條命還給你唄!

    應夏聽了卻搖搖頭,說:“你不是這么想的,在我面前不必偽裝, 還沒殺死你的仇人, 你怎么舍得去死。你不過是知道我不會傷害你罷了, 畢竟這個時候我也沒有理由!

    寧妄摸了摸手腕上抬起的小小蛇頭,垂下目光點了點頭,“沒錯,即便是死, 我也要拉著青龍他們一起下地獄!

    “你不會下地獄的, 青龍也不會!

    “什么?”

    應夏沒有再多做解釋, 反而說了關于這個藥丸的用途:“因為青龍是渡劫期,我們兩個的修為完全不夠看,而且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用傳音也很容易暴露你的隱匿位置!

    寧妄點點頭, 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這枚藥丸是我特制的。”實際上只是混入了用功德金光禁錮的魔氣,好讓他們兩個之間有除了傳音之外的媒介,這樣便能通過魔氣交流,在加上功德金光偽裝成普通的靈氣,就連渡劫期的修士也發(fā)現(xiàn)不了。

    一開始他想的是做成外置的首飾一類,不過這些東西的效果不如直接藏于體內(nèi)的好,人體又是一層絕佳的隔絕器。

    “你吞下后,就能不動用靈力與我傳音,只不過需要我先給你傳遞訊息,你才能和我互相傳音,如果是你單方面想與我說話是不行的!碑吘箤幫荒芸刂颇,而且他會跟在青龍身邊,就算能調(diào)用魔氣也十分危險。

    寧妄的接受度良好,還有些驚喜地看著應夏道:“沒想到你還精通煉丹之道,有這個丹藥確實方便許多,竟是能瞞過渡劫期道君……應夏,你可真厲害!”

    應夏搖了搖頭,并不承下這份功勞,畢竟都是靠功德金光。

    “不過你要格外注意,即便我給你傳音了,你也不可泄露一絲一毫的靈力或者氣息,否則青龍也會發(fā)現(xiàn)異常的!

    “我明白!-

    “寧妄,我說過不要亂動!睉哪笾≈競饕舻。

    那邊好一會兒沒有傳來消息,直到丹頂閣閣主與譚陽羽說笑著走進了這座樓閣,寧妄才傳來話語,“抱歉,剛剛那個魔修發(fā)出了點異動,所以我有些沒控制住,不過青龍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好像都是歸結于那個魔修發(fā)出的異樣上了!

    應夏皺著眉問:“那魔修做了什么?”

    “他只是想跑而已,不過他身上有著比裴道遠描述的更多更堅實的枷鎖,應該是用來防止他再次逃跑的!睂幫p聲說道,“剛剛他好像留了一些靈力小小地爆發(fā)了一下,不過似乎被青龍料到鎮(zhèn)壓下去了!

    他的言語中透露著一絲同情,不過很快便轉化為對青龍的恨意。

    應夏說:“丹頂閣閣主到了,到時候你更要小心些!

    據(jù)說這次丹頂閣閣主雖然半途出關,但還是已經(jīng)達到了渡劫期,這時候在城主府內(nèi),便是有兩個渡劫期。只不過不知道這個丹頂閣閣主,是站在誰一邊的。

    應夏暗自思索著。

    裴道遠見人已經(jīng)進了用來議事的房間,站起了身,一旁的穆槐序見狀疑惑,“你站起來做什么?城主又不是讓我們過去旁聽。”

    “誰說城主不會的?”裴道遠挑眉道,“你看著吧,很快他便會派人來請我們了!

    穆槐序蹙眉,“為什么?我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裴道遠將扇面打開,一副秀麗的山水畫卷徐徐展開,上頭躍動的水墨彰顯著持有者精湛的控制力。

    “我們是重要人物。我們可是去探過暗面拍賣會的人,怎么可能不叫上我們?”裴道遠說,“而且,此次拍賣會是由中心城、御獸門和丹頂閣一起舉辦,如今發(fā)生了這種事情,這三方都有責任。我們則是第四方,算是事件中較為中立客觀的一方,而且背后又是修仙界第一大宗門玄衍宗……”

    “嘖嘖,若是小師叔在這里就更有說服力一些!迸岬肋h將扇子輕輕扇著風,扇面上的山水隨之流動,精妙無比,“等著吧,城主很快就會叫上我們了!

    穆槐序卻道:“若是小師叔在這里我倒是相信,但現(xiàn)在小師叔也不知道去哪兒……”

    說著,他轉頭看向應夏,問:“應夏你說……”

    “等等,先別說話!睉尿嚨靥肿隽藗噤聲的動作,屋子里陡然靜了下來。

    好一會兒都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就連呼吸聲都悄悄收斂起來。

    應夏蹙著眉,正通過寧妄身上的魔氣探聽他們的談話,卻一直是朦朦朧朧的,有一句每一句的,應該是寧妄怕被發(fā)現(xiàn),不敢跟的太近。

    但是這樣反而不太妙,應夏讓寧妄特意盯著青龍,若是現(xiàn)在這個距離,行動會來不及的。

    裴道遠和穆槐序二人見應夏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更不敢出聲了,二人一直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甚至連裴道遠手上扇面的那幅靈動的山水都不動了。

    大概過去了半刻鐘,應夏才慢慢松了口氣,對二人道:“可以了,他們應該要來找我們過去了!

    聽到他這么說,裴道遠突然想到些什么,將扇子遮住嘴唇,低聲問他道:“寧妄沒有和我們一起過來,難道是你讓他……”

    被他猜出來在應夏意料之中,見他看破了便也不再隱瞞,點了點頭,說:“沒錯,我讓寧妄帶著隱匿符跟在青龍身邊盯著他,以便屆時有什么事可以快速反應!

    “是因為那個魔修?”裴道遠猜測道。

    應夏眨了下眼睛,說:“是,但又不完全是!

    “都現(xiàn)在了,你還打什么啞謎呀!”裴道遠收起扇子,走到應夏身邊,打算坐在他邊上跟他好好說說。

    應夏卻在他屁股剛碰到座位時,道:“別坐下了……”

    話還沒說,雅間的屏風外站著一個仆從,是城主來叫他們過去。

    “馬上就走了。”應夏站了起來,一邊把后邊半句話補完。

    裴道遠:“……”

    第82章 第 82 章 這術法確實厲害!

    應夏幾人被請到那里時, 譚陽羽正與丹頂閣閣主說著話,一邊坐著閑適喝茶的仲公,另一邊則是御獸門的人。

    丹頂閣閣主看上去特別年輕, 甚至比他們幾人都童顏,與譚陽羽說話時即便一直蹙著眉,也并不覺得嚴肅反而覺得有些稚嫩的可愛。

    真沒想到丹頂閣閣主竟是這樣的人。

    應夏正大光明地打量著, 畢竟大家一進來看見的便是譚陽羽與他,余光瞥見裴道遠與穆槐序似乎也與他同樣驚訝, 只不過穆槐序只波動了一瞬便很快掩蓋過去,而裴道遠并沒有掩蓋這個驚訝。

    他恰到好處地與屋內(nèi)人行禮,并看似十分好奇丹頂閣閣主的模樣,一直盯著人家, 感受到丹頂閣閣主轉過來看他,裴道遠才帶著些許歉意,道:“抱歉,恕晚輩失禮!

    譚陽羽見狀笑了兩聲, 伸手拍了拍丹頂閣閣主的肩膀, 說:“你看也不是我一人這么覺得, 平滄你這臉長得也太嫩了!一開始我都差點沒認出來你,以前你不都是長著滿臉胡子的么?這一刮掉倒是看上去只有十幾二十歲!

    “我并沒有責怪這位小友的意思!钡ろ旈w閣主名為任平滄,他嘆了口氣,道, “原本我就是在閉關煉丹, 并無閑暇打理自身, 這次是出門來談正事,自然要稍微打理一下,因為事情緊急我索性就……”

    說著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十分不習慣自己這副模樣,愁眉苦臉道:“你也別取笑我了,而且這時候還是談論正事要緊!

    聞言應夏挑眉,長得如此童顏,說出來的話倒像是幾百歲的老頭,哦也對,丹頂閣閣主本就活了幾百歲,年紀比在場的幾位都大,只是聽說一貫沉迷閉關煉丹,不怎么管理門內(nèi)俗務。

    這便讓他想起了北天劍宗,他們的宗主也因不管事物而更容易被其他管事的人暗中搞鬼,這個仲公恐怕也是如此。

    譚陽羽點點頭,讓應夏幾人也坐在一邊,才道:“還有幾人,馬上到了!

    “城主,我不知道你把我們召集過來,在這里等誰?怎么就只有幾個臉生的小輩?”開口說話的是坐在左邊的御獸門的人。

    他身著御獸門服飾,腰間掛著三塊獸形令牌,這是象征著他有三個契約獸的意思。這人并非青龍,但是青龍一派的人。

    早在應夏他們進房間時,他便神色不耐地打量幾人,瞧見只是幾個金丹期的小輩更是態(tài)度輕蔑,剛才丹頂閣閣主與他們說笑時也是頻頻想要打斷,但畏懼渡劫期的閣主任平滄沒有說話。

    “常希,不得無禮!背馑娜吮闶乔帻,他看上去比應夏想象中的更普通。

    沒錯,是太普通了。

    殺害朱雀、挖取寧妄妖丹的青龍長老,竟是一個看上去極為普通的人,他的樣貌頂多算上清秀,放在人群里就像一個有些氣質(zhì)的白面書生。

    平凡又無害。

    可這僅僅只是表面,應夏是清楚他手上到底是沾了惡孽的,是一個人面獸心的畜生。

    應夏可還沒忘記,這個看上去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的人,可是實打實的渡劫期,在場能與他有一戰(zhàn)之力的也只有丹頂閣閣主任平滄了。

    今日這次有關暗面拍賣會的談判會,青龍帶了兩個人來,一是剛剛脾氣有些暴躁的常希,二是一直坐在后面低著頭沉默不說話的一名弟子,他的存在感更低,一直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甚至不仔細一點都有可能忽視他的存在。

    應夏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他趁著青龍與譚陽羽說話的空檔,暗自戳了戳身邊坐著的裴道遠,然后用小石頭傳遞給他一個問題。

    ——因為在兩個渡劫期道君面前,傳音會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所以應夏想到用小石頭傳話,靈的媒介是世間萬物,通過靈傳音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但這個方法僅限于兩個人很近,所以寧妄當時并不適用。

    “你有沒有看見青龍身邊的另一個人?”

    裴道遠奇怪:“另一個人?他不就帶著一個人,那人叫常希嗎?哪里還有第二個人?”

    應夏沉默了,裴道遠倒是被這個問題驚到了,努力看了好幾眼御獸門那邊,確實只看見了兩個人。

    他還疑惑道:“你怎么會說青龍帶著兩個人,難道另一個人他施展了遮眼法我們都沒看見?可是就算青龍是渡劫期,但在同為渡劫期的丹頂閣閣主面前,他怎么會敢這么做?”

    應夏陷入了沉思,沒有理會裴道遠源源不斷的問題。

    沒有回應,裴道遠也逐漸安靜下來,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坐在對面的御獸門二人,還偶爾觀察著屋內(nèi)其他人,他們的目光都沒有落在過除青龍和常希之外。

    但是應夏既然說了這事,也不會是無中生有,難道那兒真的還坐了一個人?那就連丹頂閣閣主都沒看出來……裴道遠不禁生出一絲冷汗。

    結合應夏之前對青龍的推測,很快便明白,這可能是青龍的術法,難怪他還要帶著另一個看起來很會惹事的人,便是因為這個術法的限制吧?

    應夏大體能摸索出這個術法的限制,為了隱匿另一個人,需要一個存在感強的人才吸引目光,這樣大家才能完全察覺不到另一人的存在。

    至于為什么這個術法對應夏沒用,大概是因為自己對魔氣還是靈氣的感知都十分敏銳,絕不會忽視任何一個生命體的存在。剛剛也悄悄問過小石頭,小石頭說它可以看見。

    “這人怪怪的,氣息是真的很弱。”小石頭在應夏的意識海中說話。

    應夏想了想,伸手摸上了小指的隱形絲線,詢問寧妄是否能看見這人,畢竟這人應該就是青龍此次行動的關鍵了。

    想到這里,應夏突然自己明白過來,這人是魔修?!

    寧妄說過青龍這次是帶著魔修的,但是這里并未察覺到魔修的氣息,那么肯定是他用了什么方式遮掩,再加上這個存在感極低的人,看來青龍他是選擇這種術法加以遮掩。

    而且效果非常不錯,即便有人看到了那個人,也會像應夏一樣,只覺得他存在感低也察覺不出他是魔修。而現(xiàn)在的情況對青龍更為有利,術法太成功了,根本就沒有人察覺到他還帶著另外一個人!

    青龍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將魔修帶過來,應該是想要試探丹頂閣閣主的實力,可據(jù)他觀察,任平滄并未向那另一人投去目光,也不知道是受術法影響沒發(fā)現(xiàn),還是單純沒去瞧他。

    所以剛剛常希突然發(fā)難,是想要觀察任平滄到底是哪種情況吧?雖然有些風險,但是常希引起更多的關注,這個術法也就影響更深。

    糟了,剛剛沒有第一時間去觀察任平滄,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好一會兒時間,也不知道任平滄究竟知不知道還有另一人存在。

    應夏抿著唇,不過事態(tài)的發(fā)展還在可控范圍內(nèi),即便沒有丹頂閣閣主的助力,單憑寧妄一人也可以阻止青龍。便是因此,應夏才讓寧妄緊盯著他。

    “……好了,人來了!弊T陽羽揮了揮手,讓另外的幾人也坐下。

    那幾人與應夏他們年紀差不多,修為也在金丹期上下,有的是散修,還有的是一些小門小派的弟子。

    “我叫這些人過來是因為他們知道有關暗面拍賣會的事情!弊T陽羽又溫和地與他們說道,“你們不必害怕,在那里見到了什么便說什么!

    譚陽羽是特意挑選過的,將御獸門與丹頂閣的弟子或相關人員都剔除,只留下與這兩方勢力無關的人員,這樣來講述的有關消息更為可靠一些。

    同樣也是為了不讓應夏他們幾人過為矚目,在昨日城主便與他們說好,會找另外的人來講述他們所見的東西,而他們說的將會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也是為了保護他們。

    不怪穆槐序以為有了這個他們不必在場,但應夏和裴道遠的意見相同,這個時候譚陽羽一定也會讓他們一起過去。

    但是在現(xiàn)場太過危險了,若是青龍或者仲公真的發(fā)難,譚陽羽顧不上他們的安危,原本有溫卻滄在……

    不過,這若真是譚陽羽的決策,溫卻滄斷不會扔下他們,所以是城主另有安排,還是……?

    應夏皺著眉頭,一邊聽著其他人的敘述,一邊觀察著幾人。

    仲公依舊是一副平淡事不關己的模樣,丹頂閣閣主任平滄的神色越來越凝重,至于青龍,他的表情也與任平滄差不多,只有常希在人家還沒說完話的時候就嚷嚷。

    “你不會是想好了說辭污蔑我們御獸門的吧?什么見到很多御獸門弟子,怎么像是全把鍋都甩給我們御獸門?”語氣中透著威脅,常希的膽子也是太大了,竟是敢在一眾大佬面前威脅別人,也難怪青龍帶著他來了,這人真是不會讓別人的注意力從他身上挪開,即便是厭惡的。

    就連應夏自己都好幾次差點忽視了另一人魔修的存在,若是真的忽視了,可能就再也察覺不到這人了。

    應夏暗自咋舌,這術法確實厲害。

    “閉嘴!”

    譚陽羽喝道,氣勢瞬間鋪開去,令常希渾身顫抖,額頭溢出了晶瑩汗水,他坐倒在椅子上,臉色蒼白。

    青龍立刻出來打圓場,同時護住常希,道:“對不起,是我管教不嚴,常希此行也是太在意御獸門了,請城主手下留情。”

    他都這么說了,譚陽羽只好收回壓制,提醒道:“我只能再容忍一次,若下次再犯,可別怪我。”

    “我明白!鼻帻堄洲D頭對常希說了好多不輕不重的教訓的話,此時眾人的注意力全在他們身上了。

    應夏突然嗅到了什么危險,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仲公突然發(fā)難了。

    “青龍,在城主還有我們閣主面前就不必演戲了!敝俟T陽羽與任平滄拱手道,“我敢肯定,這些人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我還有切實的證據(jù)。”

    “哦?是什么?”任平滄連忙追問。

    當事人青龍卻并沒有顯露出焦急或者恐懼的神色,而是淡淡地笑了下,道:“仲公可不能血口噴人隨意污蔑!

    “有沒有污蔑你心里不清楚嗎?”仲公冷笑道,雖然他十分針對青龍,但仍是朝譚陽羽建議道,“接下來的事情,幾位少年人不便在場,到時候怕青龍著急傷了他們,若是再被挾持可就不妙了。請城主讓他們都下去吧!

    青龍臉上的表情未變,但是笑意卻涼了下去,道:“仲公,你怎么會如此看我?”

    二人的氣氛一時變得劍拔弩張,十分不妙。

    譚陽羽沒有說話,反倒是丹頂閣閣主任平滄皺著眉開口,“仲公,你手上到底有什么證據(jù)?可不能空口污蔑,而且暫時還是先別讓他們走,將證據(jù)拿出來判定好結果為上,不然這事到時候傳出去可不好聽。丹頂閣也會因為你的言行受影響,你明白嗎?”

    應夏有些意外,本以為任平滄只顧煉丹完全不管事,看來也并非如此,他會在意丹頂閣的名聲,畢竟丹頂閣可是遍布修仙界各處售賣藥材靈丹,若是名聲壞了,那可就斷了好大一財路。

    煉丹的消耗是十分巨大,更何況丹頂閣內(nèi)還養(yǎng)著一大批煉丹師。

    “至于你的擔心……”任平滄看了眼一眾弟子,抬手扔了一個法器,那法器落地后直接給他們架起了一圈光幕,將幾個人全部籠罩在里面,“這是天品法器,可以抵擋任何術法與攻擊,即便是渡劫期修士也不行。不過時效只有兩個時辰,這個時間里也足夠判清事件真相了。”

    仲公摸了摸胡子,道:“既然閣主都這么說了,那老身便一一道來。”

    他拿出了那條鐵鏈,將與譚陽羽說過的說辭又復述了一遍,甚至比上次還要激動,像是已經(jīng)將青龍定罪了一般,說完后便請任平滄出手殺掉青龍。

    “這確實是縛魔鎖!比纹綔嫘⌒牟榭粗哺惺艿搅髓F鏈上的妖力,他看向青龍,問道,“青龍長老可對這個鐵鏈有印象?上頭確實存在著你的妖力!

    青龍看著那鐵鏈不慌不忙道:“僅憑一條鐵鏈可不能說明什么。”

    “這就是證據(jù)!”仲公道,“你怎么解釋這上頭既有魔氣又有你的妖力?那魔氣與在爆炸的酒樓處發(fā)現(xiàn)的一模一樣,你還敢說和你沒有關系?!”

    第83章 第 83 章 仲公依舊步步緊逼!

    “是么?”青龍微微歪了下頭, 瞇起眼睛看向仲公,“不過是妖力,萬一是有人故意將我的妖力放在上面的呢?再說了, 仲公,你是如何得到這段鐵鏈的?”

    仲公氣憤地揮袖,道:“青龍, 你別轉移話題了,誰能拿到你的妖力?你可是堂堂渡劫期, 有人拿了你的妖力你會不知道?恐怕就是不小心留下的吧?那暗面拍賣會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劃的!”

    “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被你蒙騙了,你與我提議舉辦拍賣會,恐怕也是為了這地下的見不得光的拍賣會吧?居然跟魔修有勾結,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青龍笑而不語, 轉頭看向上座的中心城城主與丹頂閣閣主,問道:“兩位不會也聽信了仲公的一面之詞吧?”

    仲公像是氣不過他這副目中無人的模樣,大喝道:“什么一面之詞,這是鐵證如山!青龍, 我勸你早說實話, 否則……咳咳!”

    “好了!钡ろ旈w閣主任平滄發(fā)話了, 他讓仲公先坐回去,“仲公別動氣,你的身體本就不好,先坐下, 此事我們一定會調(diào)查清楚。”

    仲公甩袖坐下, 灌了兩口茶壓下喉間癢意。

    應夏也順手端起手邊的茶, 放到鼻前輕嗅,倒是普通的靈茶,應該是城主準備的, 青龍不至于在這茶水上做手腳。

    一直沉默看著仲公與青龍對峙的譚陽羽終于開口了,他直入主題,問道:“青龍長老,此事確實需要一個解釋,如若不然無法服眾,這縛魔鎖上確有你的妖力!

    任平滄也站在譚陽羽這一邊,看向青龍的眼神帶著些疑問,“仲公所言并非沒有道理,青龍長老已是渡劫期,就算如你所言有人故意陷害,可怎么會有人能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取得你的妖力呢?”

    “而且據(jù)我所知,御獸門的長老們雖因修行功法的緣故有部分妖化,但并不輕易動用妖力,一般都是用靈力,如此……這縛魔鎖上的妖力又作何解釋?”

    青龍卻淺淺一笑,看了眼掩著唇咳嗽的仲公,又饒有興致地將目光掃過譚陽羽,最后將目光落在任平滄身上,突然嘆了口氣,輕輕搖頭道:“既然如此急切想將一切名頭安在我頭上,仲公你便休怪我無情了。”

    被點名的仲公冷哼一聲,根本不認為他會有其他招數(shù),而且就算有,他難道還沒有后招嗎?

    沒錯,除了那段縛魔鎖,仲公實際上還有一件殺手锏,只不過若是這個拿出來了,那他自己也摘不干凈了,所以沒有告知譚陽羽。

    不過若是情況有變,青龍確實暗中握住了他的把柄,他也可有底牌反擊。

    仲公眸光晦暗,卻不知其實他的想法都已經(jīng)被青龍所掌握。

    青龍面上露出幾絲惋惜,嘆息道:“任閣主,你閉關許久,可能不知道仲公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了多少惡事吧?”

    仲公立刻反駁:“呵,說我潑臟水,這時候青龍你不也是?拿不出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jù),便要污蔑別人!

    他朝任平滄拱手,神態(tài)恭敬,“我對閣主是最為敬服,閣主亦是信任我才給予我一些權力,我怎么會辜負閣主的信任?”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他心里已經(jīng)百轉千回,回想著自己到底是哪里有疏漏被青龍抓住了,但他手段可所謂干凈,就連青龍自己提議暗面拍賣會一事,他也從不經(jīng)手,不過提幾項建議罷了。

    所有事情都是由御獸門承辦的,這也是仲公當時答應青龍聯(lián)合舉辦的一大原因。再加上青龍帶給他的“禮物”實在是合他心意,他本就苦于這病體無法,再多再好的靈丹妙藥灌下去也無法挽救,可利用那續(xù)命咒術就完全不同了。

    仲公立刻想到青龍可能會借此發(fā)難,所以當時那魔修企圖逃跑時,他便不顧咒術反噬當場擊斃吞噬,雖受了內(nèi)傷,但卻意外吃透了那續(xù)命咒術,等熬過這一劫后,他便可以不借青龍的手,自己暗中尋找適合的受體。

    聞言,青龍輕笑了兩聲,忍不住鼓掌道:“仲公,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還是不要說了,否則到時候打臉得可是會更狠!

    在仲公再次反駁之前,青龍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為何這個縛魔鎖上有我的妖力么?”

    青龍頓了頓,打了一個響指,應夏便感覺到那個隱匿魔修的術法似乎散去了,其他人立刻察覺到房間內(nèi)有多余的一人存在。

    裴道遠壓抑住驚訝,立即鎖定那個坐在青龍不遠處的人,那人渾身上下被黑袍包裹起來,頭低得很低,看不見臉。

    這就是應夏說的另一個人?!他是一直就在這里的?

    青龍不顧在座其他人的震驚,繼續(xù)說道:“因為縛魔鎖確實是我的,而我也是因為用了這縛魔鎖抓了一個魔修,所以才殘留些妖力在上面。”

    “哈哈哈!”仲公被青龍這段自爆的話語驚喜到了,他大笑道,“果然如此!你就是那個暗面拍賣會的主謀,竟是無恥到與魔修為伍!你不會還是想解釋說,你這些舉措都是為了抓魔修吧?堂堂渡劫期道君何至于此?”

    青龍也跟著笑,不過沒有笑得那么夸張,依舊溫和如春風,“當然不是。因為我抓這個魔修跟暗面拍賣會完全沒有關系,我根本不知道還有另一場拍賣會的存在!

    “你還在睜眼說瞎話!”仲公突然覺得他這句話說得奇怪,又仔細去瞧了那個魔修,并未感覺到他有什么特別的,就是普通的魔修,而那個被用來續(xù)命的魔修早就被他殺死吞食,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青龍沒有去理會仲公,繼續(xù)說道:“這個魔修是我在出事的酒樓外抓住的,本來他該被我當場擊斃,但是出于一些緣由,我留了他一命,至于那條縛魔鎖……這個魔修十分狡猾,抓他的時候縛魔鎖被他震碎了,所以我只好用了其他辦法抓住他!

    “仲公手上的這個,估計就是那時候留在了那里!

    “青龍長老,編故事也要講究邏輯,酒樓那時有這么多人,怎么會沒有看見那魔修,反而偏偏就被你一人看見了?”仲公依舊步步緊逼,“你說是你用來抓魔修的,可有什么其他證據(jù)?”

    沒等青龍說話,仲公直接下了定論,“分明就是暗面拍賣會一事暴露,你便正好抓住一個魔修想拿來脫罪吧?”

    被多次指責,青龍依然沒有生氣,反而嘆息道:“仲公,你如此心急得想將我定罪,可是心虛了?”

    “我心虛什么?又不是我辦的暗面拍賣會!边@話倒也不假,此事他從未經(jīng)手。

    青龍又嘆了口氣,而后抬手揭下了身邊魔修的黑袍,他身上的血咒術立刻顯露出來。

    眾人都瞪大眼睛看著那魔修身上的血咒,譚陽羽皺眉神色凝重,任平滄甚至坐不住了走下來湊近看那魔修。

    仲公卻當即大驚失色,但這個情緒也只是轉瞬間,活了上百年的他立刻轉動思緒。不可能,那魔修已被他吞食,他可是親自吞食干凈的,連一點渣渣都沒留下,怎么會突然又出現(xiàn)一個?

    不過眼珠一轉,仲公便明白了,這是青龍抓了另一個魔修,然后在他身上也施加續(xù)命咒術,想要將罪責定在他身上罷了。

    可是青龍還是太嫩了,續(xù)命的血咒術需要一個接受者,但他從未接觸過第二個魔修,即便青龍再次在魔修身上施加續(xù)命咒術,也不能說明這咒術的得利者是他。

    想通這一點之后,仲公冷靜了下來,準備接招。

    “這咒術是……”任平滄仔細觀察著那個咒術,一張童顏緊皺。

    青龍道:“閣主想的不錯,這是上古禁忌血咒,是天道不容的用來以命續(xù)命的咒術。”

    在場的人都被此言驚到說不出話來。

    仲公冷笑道:“青龍,你不會是想說對這魔修施加咒術的人是我吧?這話可不能亂說!

    青龍卻點點頭,“是啊,仲公,這名魔修明明就是從你手中逃出來的。”

    不等仲公反駁,任平滄立刻開口:“青龍長老,此事事關重大,你可不能信口開河。但如若你說的是真的,不用其他人動手,我立刻清理門戶!”

    青龍拱手,像是十分敬佩似的,道:“閣主高見,不過我若是沒有切實的證據(jù),便不會將這魔修留下,想要證實這個魔修身上的血咒術的接受者是誰,很簡單,只需要破解這個血咒術,那么得利者便會被咒術反噬。到時候……”

    說著,他看向仲公,雖沒有將后半句話說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若是破咒之后,仲公身上出現(xiàn)了反噬,那么是誰下咒的就不言而喻了。

    “如何破咒?”任平滄問道。

    青龍道:“對于渡劫期來說,破咒也十分簡單,閣主便由你來吧,我畢竟也是嫌疑人,怕仲公說我做手腳,還是不動手為好。城主,也一起做個見證吧?”

    譚陽羽點點頭,“可。”

    但應夏并不覺得任平滄能順利破咒,倒不是指那血咒術難破,而是一旁的仲公。

    他面上沉靜,但應夏能感覺到他周身的靈力已不穩(wěn),甚至已經(jīng)能嗅到起勢的味道,即便仲公再有把握,這時候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青龍順利施展他的計劃吧?

    應夏并沒有看對面的幾人破咒,反而注意力一直放在仲公身上。

    他逐漸瞇起眼睛,他感覺到了,那是……

    第84章 第 84 章 “朱雀?你怎么會變成這……

    就在譚陽羽與任平滄聚精會神于那魔修身上的血咒之時, 仲公突然暴起,一陣紅光閃過,應夏還沒來得及看清, 便首先察覺到了來自渡劫期的巨大壓力。

    時間在此刻凝滯似的,就連仲公突然抬掌的姿勢都被凝固。

    “沒想到竟是閣主您親自出手了。”青龍勾了勾唇角,看向慢慢放下手的任平滄, 并未多言,只是看向仲公時, 不免又添油加醋幾句,“仲公,你這么心急,看來確實是害怕城主與閣主一起戳破你的謊言呀。”

    任平滄瞥了一眼說的話的青龍, 又看向仲公許久,隨后甩袖嘆了口氣,道:“若此事當真,我自會清理門戶, 青龍長老你不必多言!

    青龍攤了攤手, 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說:“閣主請,這回總不會有人打擾了!

    被幾位實力境界強盛的大佬們圍著,那魔修逐漸顯露出痛苦的神色,這可是還未開始解咒呢, 僅憑氣勢便能壓制如此, 使得那名魔修畏懼起來。

    屋內(nèi)其他人都將注意力放在魔修解咒上, 但應夏卻仍是死死盯著仲公,他覺得非常不對勁。

    即便丹頂閣閣主親自出手封住了仲公的行動,可他并沒有感覺到剛剛那詭異的味道有任何減弱或消逝的跡象, 反而因被高境界的壓制而聚集得更為迅速、洶涌!

    應夏注意到,隨著那魔修身上的血咒逐漸解開,仲公身上的詭異氣息也像是解開什么封印似的,越來越多,像是有一團濃稠的黑氣整個罩住了仲公。

    但是這種詭異現(xiàn)象,除了應夏之外竟無一人注意到!

    應夏皺著眉,神色凝重,這黑氣并非魔氣,也不是怨氣或者妖氣,這是……

    雖然他已有所覺察,也有所猜測,但在親眼見到之前,他實際上是有些無法相信青龍竟然敢這么做。但如今眼前的景象已讓他不得不承認,青龍竟然真的敢這么做!

    仲公身上纏繞滿溢而出的是惡業(yè)!是業(yè)障!

    那濃度與體量絕對不是仲公一人所能做出來的,更何況上頭的惡業(yè)除了人魂之外還生著許多妖魄與魔氣!

    如果世間有人身上背負著這么多的惡業(yè),那他會立刻被天道所消除,不是降下雷劫,而是會自燃,紅蓮業(yè)火會將其人燃燒殆盡,連同那靈魂一起。

    而且如此洶涌的量竟是全部積攢在一個人身上,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若真是如此,那么這個人絕對不會活到現(xiàn)在!

    天道絕對不會允許他的存在。

    “轟隆——!”

    頃刻間,原本晴空萬里的天變了,雷云在轉瞬間聚集起來,響徹云霄的雷聲陡然在耳邊炸開,驚得屋內(nèi)眾人神色一凜。

    “怎么回事?”裴道遠后知后覺地瞪大眼睛,“難道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任平滄也察覺到了異樣,但是他正在解咒的關鍵時刻,不能分心。而譚陽羽退開幾步,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轉身抬手想要控制住已是滿身黑氣的仲公,但仍是太遲了。

    “轟隆——!”

    又一聲雷響,魔修身上的血咒被徹底解開,而就在任平滄收手之時,卻發(fā)現(xiàn)面前的魔修被火舌瞬間吞噬成灰燼,要不是他反應快,甚至還要被牽連。

    任平滄的疑惑還沒問出口,首先轉身與譚陽羽一起迎面擋下了擁有著可怖氣勢的一擊。

    “怎么回事?”任平滄看見面前已是變成濃稠黑色液體的一大團,勉強能看出一些人形,剛才便是這個東西攻擊他們。

    譚陽羽立刻解釋道:“是仲公,你解開血咒之后,他就變成這樣了!

    而就在此時,青龍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仲公這是……入魔了?”

    聞言應夏挑眉,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裝,明明仲公變成這副模樣都是拜他所賜。

    沒錯,仲公身上的惡業(yè)與業(yè)障都是青龍做的。

    起初應夏想不通為什么青龍要如此費盡周折的給仲公下圈套,如今卻是完完全全想通了。

    如寧妄所言,青龍作惡多端,做下的許多事都是天道所不容的,若真是如此,青龍早就應該被天雷劈得渣都不剩,但事實卻并非如此,青龍依舊活得好好的,甚至修為境界都提升了一大截。

    這就很讓人疑惑了,應夏不會懷疑天道不公,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青龍可能有什么能躲過天道的東西,而在經(jīng)歷中心城的事情之后,他便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青龍,他是想把自己身上的惡果與業(yè)障都轉移到其他人身上,讓他人來承擔自己的惡業(yè),而這個人選便是仲公!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在應夏的傳承記憶中只出現(xiàn)過一次,而那一次記憶中的那人并沒有成功,而沒有成功的原因……便是應夏讓寧妄伏擊青龍的原因。

    就在任平滄與譚陽羽合力準備回擊仲公之時,異變驟生!

    房間內(nèi)的地底突然由紅色的線快速繪制出血色的陣紋來,眾人都沒來得及反應,一條巨大的黑蛇不知從哪里躥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將那濃郁的黑氣連帶著仲公一起吞入腹中。

    血色的陣紋竟像是半途被人截斷了什么似的,又快速消弭下去。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令眾人震驚不已,甚至連青龍自己都沒有料到此情此景,但他的反應很快,立刻抬手擋下了由背后襲來的匕首。

    “叮!”清脆的兵器碰撞聲在屋內(nèi)響起,惹得其他人一齊看過去。

    有人不免驚呼:“!是魔修!”

    屋內(nèi)眾人都認得出那突然襲擊的人身上,纏繞著的是無比熟悉的魔氣。

    應夏抿了抿唇,蹙眉盯著青龍的一舉一動,而裴道遠不禁伸手用力攥住了身旁的穆槐序,低聲傳音道:“是寧妄?”

    穆槐序點點頭。

    裴道遠又轉頭看向應夏,卻沒有開口詢問,只是又攥緊手中的扇柄,嚴陣以待。

    青龍像是認出了寧妄,眼底略帶驚訝道:“……竟然是你?”

    寧妄冷笑道:“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我,青龍,今日我便要將你碎尸萬段!”

    譚陽羽見過寧妄,顯然也認出他來,但此時并沒有說話,只是打量了一圈寧妄,在察覺到他身上魔氣時皺起了眉。

    任平滄則是第一次見到寧妄,見他滿身混雜著魔氣與妖氣,很是驚訝。

    “比起你還活著,我更驚訝的是,你居然入魔了!鼻帻埳焓秩プ幫瑓s一條粗黑的蛇尾打開,手上立刻留下一道青黑的痕跡,隱隱有血絲滲出來。

    寧妄知道時間不多,再糾纏下去恐怕于他不利,立刻讓寧玄將吞下肚的仲公吐了出來,然后將應夏告訴他的話說與眾人聽。

    “大家別被他騙了!仲公身上并不是什么魔氣,而仲公之所以會使用血咒續(xù)命也是因為被這個人設下圈套,被欺騙了!他分明是想……”

    話還沒說完,寧妄感覺到一道強烈的殺意沖他門面而來,寧玄的黑影已經(jīng)擋在了他的面前,而就在他瞳孔微縮準備接下這一擊時,有人出手了。

    “青龍長老,這個時候你不該如此心急。”出手的人是丹頂閣閣主任平滄,在此間也是唯一能攔下青龍攻勢的人。

    寧妄擦去冷汗,果然應夏說得沒錯,得首先將仲公立為無辜之人,這樣丹頂閣閣主才會想要出手保下他。

    “閣主,他可是魔修,您什么時候開始相信一個魔修說的話來了?”青龍收回手,似乎并未因寧妄的話而感到慌張。

    任平滄沒有接他的茬,只是道:“先聽他說完再殺也不遲!

    此時,譚陽羽也表態(tài)道:“閣主說的是,清者自清,只要青龍長老是清白的,便不會懼怕一個魔修的污蔑吧?”

    應夏挑眉,沒想到城主竟是會在這個時候拱火,有點意思。

    寧妄趁機快速簡潔地將自己的遭遇與青龍的惡行公之于眾,但青龍聽了卻反問道:“是么?按你所言,欺辱你的人是朱興朝,殺害你和你的妖獸之人是朱興朝家族的人,這與我又有何關聯(lián)?你有何證據(jù)是我指使他?”

    是了,寧妄被挖妖丹一事表面上確實是朱興朝所為。

    不過……

    “證據(jù)?你滿身的惡果與業(yè)障便是最好的證據(jù)!”

    屋內(nèi)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不屬于在場任何人的聲音,而青龍在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一直未有動容的臉色終是變了,晦暗與陰霾攀上他的眼。

    丹頂閣與御獸門交往頗多,任平滄是認識這個聲音的。

    “這是……朱雀?”

    一聲凄厲鳥啼響徹屋內(nèi),伴隨著轟隆的雷聲,有著十分震撼人心的效果。

    就在一道刺眼的霹靂閃過,一身火紅的幽影附身在寧妄身上,魔氣瞬間暴漲,屋內(nèi)的所有桌椅擺設都發(fā)出哀鳴聲。

    等寧妄再次開口時,已經(jīng)是換了一個聲音。

    “那么我呢?青龍,你可敢看著我的眼睛說,你從未做這一切?”

    任平滄太驚訝了,“朱雀?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很明顯,他能看出來朱雀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附身在這個少年身上的不過是一抹殘魂。

    第85章 第 85 章 “想讓仲公做替死鬼罷了……

    聞言, 朱雀冷笑道:“我怎么會變成這樣?那你可得好好問問青龍長老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出朱雀意有所指,他變成這樣全是拜青龍所賜。

    “真的是朱雀長老?可是……可是朱雀長老一月前不還活著么?怎么會……?”躲在天品法器中的一位散修疑惑低喃道。

    “你是魔修!你不可能是朱雀長老!”突然,原本癱坐在椅子上的常希大喊出聲, 不知哪里生出來的勇氣,明明額頭滿是汗水,雙腿也打著顫, 卻是伸出手來直指著朱雀暫時附身的寧妄,叫道, “朱雀長老如今活得好好的,人還在御獸門中,怎么會變成你這副魔修模樣!不可能!一定是你這個魔修不擇手段,竟是想出這種法子來污蔑我們御獸門, 太可恨了!”

    朱雀并沒有被他的話影響,甚至看也沒有看他一眼,血色的眼瞳一直盯著自他附身后便沉默不語的青龍,然后有些陰沉沉地笑了。

    “青龍, 你怎么不說話了?你若是沒做過, 怎么不反駁?怎么不像他一樣將黑的說成白的?”

    被點名的青龍依舊沉著臉, 一動不動,因著他半垂著頭,沒有人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他是朱雀,絕對不會錯的!边@時候, 任平滄出言證實了朱雀的身份, 他看了眼青龍, 又將目光放在朱雀身上,說,“雖然只是一抹殘魂, 但我絕不會認錯!

    譚陽羽也開口道:“朱雀長老的身份毋庸置疑!

    兩位大佬都這么肯定了,尤其是丹頂閣閣主任平滄,他可是渡劫期境界,既然連他都說這人是朱雀長老,那便錯不了了。

    可是……

    幾個修為低微被法器保護著的修士們,看了眼魔氣沖天的朱雀,實在是不敢相信,若是真的,那……青龍長老豈不是……

    然而就在眾人將要相信之時,常希突然又激動起來,喊道:“你說謊!任平滄,你身為丹頂閣閣主,此次事件分明是仲公一手策劃,他與魔修有勾結,看來你也逃不了干系!你說這個魔修是朱雀,是想讓我們御獸門來背黑鍋轉移視線吧?!”

    常希說的話也有一部分道理,剛才異變發(fā)生得太快了,他們都差點忘記,一開始是任平滄和譚陽羽要破解那魔修身上的血咒,誰知仲公突然發(fā)作要攻擊二人……

    “你們別假惺惺的轉移話題,剛才分明看見要解咒時,仲公突然沖過來,這不很明顯,他就是暗面拍賣會策劃之人,他就是給這魔修下血咒續(xù)命之人?!”

    常希嘶吼般說完這些話,而他口中的仲公,則渾身不明粘稠物體的躺在地上,緊閉著眼睛似乎昏迷了過去。

    “咳咳!眱陕暱人月晱囊恢蔽囱哉Z的青龍口中傳出,他沒有去看渾身魔氣的朱雀,而是抬頭看向丹頂閣閣主任平滄與城主譚陽羽,道,“常希說的沒有錯,而且解咒之后仲公身上產(chǎn)生了許多不知名的東西,似乎是魔氣還是什么……兩位有看到么?”

    任平滄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沒有立即回答。

    譚陽羽則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青龍,而后看向昏倒在一邊生死不明的仲公,道:“我看得并不分明,像是魔氣,不過還沒仔細看,那條黑蛇便將仲公吞了下去”

    “原來如此……”青龍似乎在喃喃著什么,但聽不清楚,隨后他抬眸看向二人,說,“不如再仔細檢查一下仲公吧?”

    “青龍,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被附身的寧妄突然出聲,他的聲音與朱雀不同,雖出自同一具身體,但大家也都分辨得出,“你就是想轉移自己的業(yè)障給仲公,然后殺死他,就能順理成章的瞞天過海!”

    譚陽羽瞇起眼睛,似乎在思考寧妄的話,問道:“你有何證據(jù)?”

    寧妄還未回答,常希便大喊大叫道:“看吧看吧!魔修急了!如今已是證實仲公是暗面拍賣會的幕后黑手,他遭受到了反噬,所以身上才有業(yè)障!你這個魔修,竟是憑空污蔑青龍長老,居然說著業(yè)障是青龍長老轉移給仲公,呵,真是可笑至極!要我說,魔修就不可信!”

    “我說過,閉嘴。”

    砰的一聲,常希身下的座椅碎裂,他摔坐在一堆木屑中,臉色慘白,忍不住嘔出一口血來,看起來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

    應夏挑了挑眉,這一次,青龍不知什么原因,沒有出手保護他,大概是忌憚朱雀在場。

    剛剛常希多次出聲阻撓,應該也是青龍暗中操縱,嘖。

    “閣主,您這么做,難道也是覺得仲公身上的業(yè)障是我所為?”青龍看著發(fā)火的任平滄,問道。

    任平滄大概是明白了他的企圖,冷笑著說:“怎么會呢?我丹頂閣從不恃強凌弱顛倒是非,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只不過是嫌他太吵了,讓他閉嘴!

    “好了好了!弊T陽羽從中周旋,“如今還是趕緊弄清楚真相要緊!

    任平滄冷著一張臉,走向那個被異變彈飛的魔修,他已是滿身是血,因為解了血咒,他身上的肌膚處處爆裂,但因著滿室的魔氣還存有一口氣。

    “任閣主,您這是要做什么?”

    任平滄沒有回答青龍的詢問,只是一把抓起那個魔修,喂下幾顆續(xù)命丹藥,問他:“說,究竟是誰在你身上下的續(xù)命血咒?”

    青龍見狀不禁露出一絲笑容,嘆息道:“也是人之常情,有誰會這么容易便接受自己身邊的人……”

    “閉嘴!比纹綔娴统恋。

    青龍便住了嘴。

    那魔修即便是被喂下丹藥,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他張了張嘴,“是、是……”

    未說出一個名字便徹底化成了灰燼。

    任平滄冷著臉站起來,他深深地看了眼青龍,而后邁步走向被粘稠液體包裹著的仲公。

    “任閣主這是打算親手清理門戶了么?”

    寧妄焦急地擋在黑蛇和仲公面前,道:“任閣主,仲公可能確實做了錯事,但是這些事情都是因為青龍,他設下的圈套,你可不能中計了!”

    比起焦急的寧妄,朱雀顯然更了解任平滄,他安撫住寧妄,開口道:“任閣主,您不妨在清理門戶之前,探一探仲公體內(nèi)的虛實。他身上可是有著極為令人震驚的東西!

    譚陽羽蹙眉,“什么意思?”

    朱雀說:“仲公身上不只有業(yè)障,而那些東西包括業(yè)障,都只是青龍施法轉移給仲公,讓他做替死鬼罷了!

    “轟隆——”一聲響雷炸開在耳邊,似乎是在回應著什么。

    青龍呵了一聲,道:“朱雀,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且不提旁的,你又如何肯定這業(yè)障是我給他的?我從未聽說過修仙界還有轉移業(yè)障一說!

    “是啊,我也從未聽說過,但這并不代表沒有!敝烊缚刂浦鴮幫纳眢w,往黑蛇身邊走了幾步,他抬手引出幾道魔氣,翻滾著的黑氣沖向昏迷著的仲公。

    而就在黑氣觸碰到仲公之時,又一道響雷劈落下來,屋內(nèi)的光亮閃了閃,大家都同一時間看見,有一股與黑氣完全不同的東西出現(xiàn)了,它也是黑色的,但摻著紅,黑紅色的東西從仲公身上滲了出來,粘稠的附在肌膚上。

    “這是什么東西?”

    “……好惡心,看上去也不是魔氣。”

    “難道是業(yè)障?”

    裴道遠見多識廣,低聲與其他人解釋道:“不是業(yè)障,但也與業(yè)障差不多了。我聽說過,只有做下大惡之事的人,身上會分泌出這種黑紅腥臭的液體,很容易洗掉,但再生的也極快。若是身上出現(xiàn)了這種東西,就說明,是天道在預告,預告死亡!

    “這是內(nèi)臟腐爛的結果!比纹綔嬉沧叩街俟磉,并未嫌棄地伸手觸碰了一下那個黑紅的液體,很快那片觸及的肌膚迅速潰爛。他立刻用靈力削去那片皮肉,又服下丹藥快速再生。

    譚陽羽擰著眉頭,表情凝重。

    青龍有些好笑地說:“他身上有業(yè)障不奇怪,畢竟他就是暗面拍賣會的策劃人,他做出如此惡事,又借魔修續(xù)命,會造成如此后果也可預料。”

    任平滄沒有去聽青龍說什么,轉向朱雀問道:“朱雀,你為何說業(yè)障是青龍轉移給仲公的?”

    朱雀說:“閣主,勞煩您去解開仲公體內(nèi)的禁咒,便知道了!

    話音剛落,寧妄又道:“不行!不能解咒!”

    “怎么又有禁咒?”譚陽羽疑惑。

    “仲公滿身業(yè)障卻未被天道奪取性命,一是因為他并非惡業(yè)的主人,二便是因為這個禁咒!敝烊附忉尩,“禁咒將他人的惡業(yè)禁錮在仲公身上,只要解開這個禁咒,惡業(yè)便會去尋回自己的主人。”

    青龍低垂著頭,沉默不語,像是被朱雀說中了一般。

    但只有應夏看著青龍的反應皺起了眉,不對勁。

    大難臨頭,青龍不該是這個反應,難道他早就已經(jīng)料到會有如今的局面?那么,仲公身上的禁咒,只不過是個誘餌?!

    應夏不敢斷言,他也為探查過仲公的身體,不知禁咒究竟是什么。

    這個計劃本就萬無一失。

    青龍看著任平滄又朝仲公走去,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滿身魔氣的朱雀,雖然朱雀的出現(xiàn)確實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似乎并沒有對結果造成什么影響。

    不過,朱雀既然說得如此肯定,難道他還有其他后手?青龍暗自提起心來,打算借解咒一刻,將這個礙眼的朱雀與寧妄一起除掉。

    思緒百轉千回不過眨眼間,青龍便已想好對策,此時他只需靜待任平滄去解咒便可。

    應夏擰著眉,青龍的反應太平淡了,他是太過自信還是……?

    不,青龍并非狂妄自大之徒,而且在場除了他之外,還有丹頂閣閣主在,他一個人無法……

    應夏突然明白了,要解開仲公體內(nèi)的禁咒一定不簡單,即便是渡劫期也會受很重的傷吧?

    反噬或者轉而沾染上業(yè)火,若是任平滄在解咒過程中受傷,那豈不是沒有人能阻止他了?!

    不行,不能讓任平滄去解咒!

    “等等!”

    應夏剛出聲,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阻擋了任平滄的動作。

    第86章 第 86 章 這一天會被銘記在修仙界……

    “小師叔!”

    裴道遠眼睛一亮, 就連一直緊繃著神色的穆槐序也稍稍松了勁。

    應夏看著那抹身影擋在了任平滄的面前,心下不自覺想道:終于來了。

    似乎有什么情緒涌上來,只一瞬便隱匿, 應夏微微垂眸,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角揚起了弧度,他克制地抿了下唇。

    任平滄顯然也很意外:“溫卻滄, 是你?”

    風塵仆仆執(zhí)劍而來的人正是溫卻滄,那雙常含瀲滟水紋的桃花眼中, 如今滿是凌冽的霜寒。

    他朝任平滄頷首,然后回首看向應夏幾人,道:“抱歉,我來晚了。”

    譚陽羽面上露出明顯的笑容, 他走到溫卻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這可錯過太多了,說起來, 你想要去辦的事情可辦好了?”

    “等等, 你為何攔我?”任平滄倒是沒有在意這些, 更在意的是被他擋在身后的仲公。

    溫卻滄退開幾步,瞥了眼躺在地上被污黑的業(yè)障吞沒的仲公,并沒有多做解釋,而是拔劍出鞘,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向仲公!

    在場的人誰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這么做, 所以即便離得近的任平滄也沒來得及阻止, 而譚陽羽則是根本沒有動作。

    應夏在那一瞬間感應到了他最恐懼的天雷之力。

    就在溫卻滄的劍觸碰到仲公身上的業(yè)障之時,一道響雷在耳邊炸開,而后刺眼的光芒突然從仲公身上射出, 混沌的黑紅與精純的劍氣碰撞,爆發(fā)出劇烈的氣波!

    就連渡劫期的任平滄也沒抵擋得住,往后撤開,而譚陽羽像是早就預知似的,快速退開。

    那一瞬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溫卻滄的那突如其來的一劍,就連青龍也不例外。

    但在此刻,小石頭突然與應夏心靈感知——

    “陣法開了,雷劫要來了!你快跑!”

    應夏猛地抬頭,才陡然穿透頭頂?shù)拈w樓頂,看到他們所在之處已經(jīng)聚集起一團極為強大的雷云,因著溫卻滄那一劍,里頭的天雷似是蓄勢待發(fā)。

    他要趕緊離開!不然那天雷怕是要將他也一起劈碎!

    就算他的身份會暴露,也不能在此時此刻,不能攪亂現(xiàn)在的局勢!

    應夏顧不得太多,立刻撕開空間將自己與其他被法器保護的人都送入小空間。那個天品法器很有可能抵擋不住這個滅業(yè)障的天雷。

    不過很快,等天雷過去后,又將所有人都送回原處。

    此間操作不過須臾,溫卻滄那一劍已有效果。

    仲公身上的禁咒自是敵不過那道天雷,身上的業(yè)障被清理得干干凈凈,但整個人也被天雷劈傷了,暴露在外的肌膚都呈現(xiàn)出焦黑的狀態(tài),不知生死。

    任平滄瞪大著眼睛,似乎對溫卻滄那一劍、還有那道天雷極為震驚:“你……你竟然……”

    還沒等他驚訝完,溫卻滄伸手在虛空一握,一條紅色的細絲從仲公身上竄出來,筆直地朝著青龍沖過去。

    青龍微怔,反應過來后立刻蹙眉甩袖,轉瞬間人便不在原地了。

    而那條紅細絲像是活物一般,緊追在其后。

    “那是……?”有人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溫卻滄解釋道:“那便是證明業(yè)障是青龍轉移給仲公的證據(jù)!

    任平滄立刻明白過來,“還不快追?可不能讓他跑了!”

    一直不聲不響的譚陽羽突然撫掌而笑,道:“不必追,我等這一刻很久了,青龍絕逃不出此間天地。”

    “什么意思?”

    譚陽羽拍了兩下手,只聽見一聲輕輕的“嗡”聲,他們所在的閣樓竟應聲而碎,顯露出外面的景象來。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整個城主府都被密密麻麻的符咒所籠罩,鋪天蓋日地將此處包裹起來。

    “卻滄來晚的原因便是幫我去辦一件事,如你們所見,這間陣法與符咒皆是為擒住這喪盡天良、違背天道之人。”

    譚陽羽抬頭看著被陣法符咒擋住無法離開的青龍,道:“解釋的事情先放放,先處理了這個真正的幕后黑手比較好!

    他看向任平滄,任平滄自然明白,“溫卻滄為布置這法陣,還有剛剛那一劍恐怕耗費許多,這個時候看來也只能由我來出手了。”

    譚陽羽無言拱手,言外之意十分清楚。

    青龍顯然也明白了眼下情形,他是逃不了了,只有殺了在場的所有人才可能有一線生機,如此……

    他立在高空中,轉過身來看向站在空地上的任平滄與譚陽羽,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

    “你們以為,我沒有想過如今的境況么?”

    “這句話再送還給你!”譚陽羽抬手,被天品法器保護的眾人突然被轉移出了城主府。

    裴道遠瞪著眼睛看著遠處被一圈符咒與陣紋包裹的城主府,道:“……真可惜,還以為能看到。”

    話音剛落,劇烈的碰撞與爆炸聲從那城主府中傳來,就連外面的符咒陣法都震顫著,想必里面一定很激烈。

    穆槐序說:“你不要命了?渡劫期出手,若是沒有陣法保護,恐怕這中心城都不夠損耗的。”

    其他門派的弟子一邊看著城主府,一邊議論紛紛。

    “真沒想到青龍長老真的是……”

    “匪夷所思,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倒是真沒料到,最后竟是中心城城主設了局,他難道早就知道青龍長老……?”

    應夏卻皺著眉看向周圍,低聲道:“寧妄沒有一起出來!

    裴道遠猛地回過神:“什么?!那他……城主怎么會忘記將他也……”

    說到這里,裴道遠自己明白過來,“是因為朱雀長老!

    應夏卻想到了寧妄之前與朱雀的見面,那時他便能感覺到寧妄是以必死的心態(tài)去復仇的,現(xiàn)在有渡劫期出手,寧妄還會繼續(xù)之前的打算嗎?

    他閉了閉眼,恐怕寧妄和朱雀他們都不會將親手復仇的機會讓給別人,即使是渡劫期。

    又是一陣劇烈的動蕩,塵土飛揚,雷云依舊聚積在城主府頂上并未散去,陣陣悶雷響徹整個中心城。

    沒有等太久,被符咒覆蓋的陣法突然滲出好幾道白色光芒,像是要整個炸開一樣。

    “轟——!”

    頭頂?shù)睦自埔矝]有閑著,在陣法被炸開之時,落下一道粗紫的雷電。

    “轟!!”

    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之景,便被一道氣勁掃出十幾米遠。

    待到硝煙散去、塵埃落定,他們便發(fā)現(xiàn),整座華麗的城主府已被夷為平地,而那大片的空地上留下了一道極深的裂痕。

    隔著這么遠,應夏都能感知到那道裂痕中蘊藏著天雷之力,還夾雜著許多復雜的力量,導致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都難以靠近。

    裴道遠看著那道深深的裂痕,嘆道:“不知該說是渡劫期可怕還是天雷可怕。”

    應夏沉默了一會兒,說:“走吧,去看看結果。”-

    這一天會被銘記在修仙界歷史中,丹頂閣閣主任平滄與中心城城主譚陽羽聯(lián)手,殺了惹來天怒的御獸門青龍長老。

    中心城城主府因那一戰(zhàn)消失,卻留下了一道極為霸道的力量場,非金丹期以上修士無法靠近,越往裂縫中心靠近,那股力量越強,沒有人能真正探查到裂縫深處。

    后來這一處絕景成了修士們歷練的地方,看看誰能成為最靠近裂縫中心的人。

    關于御獸門青龍長老一死,修仙界各大仙門都派人了解過情況,知曉后皆緘口不言。

    他們都明白此事不能詳細向眾人訴說,畢竟涉及轉移業(yè)障這種禁忌之事,所以便只公布了青龍和仲公做下的那些惡行。

    而中心城一戰(zhàn),是二人反水互咬造成的局面,使得在場的丹頂閣閣主與中心城城主不得不出手,這才沒有擴大壞影響。

    “你還要回御獸門?”應夏看向死里逃生的寧妄,問道。

    經(jīng)過那一戰(zhàn)后,寧妄的肌膚破裂,斑駁的血痕印在其上,那是妖丹爆炸后留下的痕跡,是朱雀幫他擋下了大部分傷害,所以寧妄僥幸留下一命。

    寧妄點點頭:“朱雀長老的遺愿便是想要從那畜生手中奪回御獸門,御獸門不該是他掌控下的這個樣子。不過如今御獸門的情況很復雜,再加上……算了,不與你說這些麻煩事了,反正我已經(jīng)想好了!

    應夏也沒有多說,只道:“那你好好保重,有緣再見。”

    裴道遠:“有機會我們便去御獸門找你玩!

    “珍重。”穆槐序道。

    寧妄躬身行禮后,便轉身離開。

    應夏看著寧妄遠去的背影,心也慢慢沉了下來。

    ——他或許,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當晚,應夏回到中心城內(nèi)城主安排的客棧房間時,竟是沒有第一時間推門而入。

    因為城主府被夷為平地,所以譚陽羽便包下一座客棧安置城主府內(nèi)的所有賓客與仆從,房間緊張,只能二人同住一間。

    應夏便自然的被安排和溫卻滄住一起。

    他站在門前,停了許久。

    他知道,屋內(nèi)溫卻滄正坐著等他。

    一扇木門并不能遮擋修士的神識,所以他們二人都知道門后的人。

    應夏不知為何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推開門進去后,未來的道路很可能會發(fā)生什么改變。

    他抬手撫上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有著一顆為了偽裝成人類的假心臟,但現(xiàn)在,好像有什么東西被種在了里面,就要破土而出似的。

    應夏咬著唇瓣上并不明顯的小痣,思考了很久之后,他沒有推開門,而是轉身離開了。

    再等等,等他好好想一想。

    第87章 第 87 章 魔是不可能有心的!

    在應夏離開客棧的一個時辰之前, 溫卻滄正與城主譚陽羽閑話幾句。

    “青龍一事已塵埃落定,那么另一事,你是如何打算的?”問這話時的譚陽羽臉上并沒有帶著常見的溫和笑容, 而是緊蹙眉頭,神色凝重地看著身邊淡定喝茶的人。

    溫卻滄淺淺地吹了口茶葉,并沒有喝, 而是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讓靈茶產(chǎn)生的淡淡靈霧遮住了他的眉眼, 亦掩去了部分情緒。

    顯然,譚陽羽也看得出溫卻滄雖面上不顯,但心緒肯定十分動搖。

    “你的徒弟,那個叫應夏的孩子……”譚陽羽頓了頓, 而后低聲道,“他身上的功德金光恐怕不簡單吧?”

    溫卻滄將手中的茶盞擱在案幾上,發(fā)出了一聲脆響,他抬眼對上譚陽羽探究的目光, 點了點頭, 說:“我知道!

    譚陽羽看著他十分堅定的眼神微怔了會兒, 張了張口又咽了回去,搖頭長嘆,“你既然不樂意我繼續(xù)問我便不問了,不過……你得和我保證!

    溫卻滄沒有說話, 靜靜地看著他。

    “保證要好好看著他。”

    還沒等溫卻滄回答, 譚陽羽又自顧自道:“唉, 你是他的師父,這是自然的,是我多嘴了!

    溫卻滄耐心地問:“你究竟想說什么?”

    譚陽羽將自己的好友上下打量了一輪, 然后解釋道:“青龍一事過后,為了中心城的未來,我起了一卦!

    “結果是有吉有兇,前途未卜。這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弊T陽羽頓了頓,繼續(xù)說,“算完后一時興起,我對你那個能夠隨意驅使功德金光的弟子比較感興趣,所以便為他卜了一卦!

    說到這,譚陽羽加深了眉間的溝壑,他看向溫卻滄,道:“你這徒弟似乎與魔有解不開的緣分!

    溫卻滄神色一頓,“怎么說?”

    “我不知道,卦象只顯示這么多!弊T陽羽嘆了口氣,“他身上到底是有功德金光,應該不至于入魔,但萬一真的哪一天入魔了,那……可就太危險了。”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睖貐s滄又拿起茶盞淺抿一口,“多慮了。”

    譚陽羽捏了捏眉心,處理青龍長老一事后他臉上總帶著一絲難掩的疲態(tài),道:“是我多慮了便好!

    “還有,我給你也卜了一卦!弊T陽羽看向他。

    溫卻滄倒有些好奇了:“你之前不是說卜不到我的命數(shù)么?”

    “是啊,按理來說應該如此。但是不知是不是因為我先卜過你徒弟,你的卦象我竟是看懂了些許。”

    譚陽羽皺著眉,看向溫卻滄的眼神有些奇怪,“我看到了一些你的姻緣。”

    溫卻滄十分意外:“姻緣?”

    “對,你和你徒弟應夏的……姻緣!弊T陽羽說這話的時候都有些艱澀,“而且,你未來的姻緣路……咳,十分坎坷!

    屋內(nèi)靜了片刻。

    譚陽羽驚訝道:“我以為你會反駁我,你們師徒二人絕不會生出什么,是我卜錯了或者這只是應夏單方面將對師父的仰慕搞錯方向了……”

    “難道,是你?”這結果可把譚陽羽驚到了。

    溫卻滄的沉默讓譚陽羽也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譚陽羽開口道:“看來我得把剛才那話收回,不能讓應夏落到你手里!

    溫卻滄抬眸:“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聞言,譚陽羽一臉不忍:“你這家伙……行,我不摻和,不過你可不能亂來什么,應夏那孩子看著性子挺犟,你可別……”

    溫卻滄打斷道:“時辰差不多了,應夏他們?nèi)ニ托幸苍摶貋砹!?br />
    明顯的送客語氣。

    “罷了!弊T陽羽站起身,“此事我便不再多嘴,不過應夏與魔一事,你還是多多留心!

    “我會的!睖貐s滄也起身送客。

    譚陽羽離開后,溫卻滄在屋內(nèi)靜坐許久,想了很多。

    直到屋外熟悉的氣息傳來將他的神思拉了回來——是應夏回來了,不過他并未進屋,而是在門外停駐。

    溫卻滄突然覺得,這可能是一個機會,他默默地下了一個決定,他想告訴應夏譚陽羽剛才與他說的一切,包括那段被占卜出來的姻緣。

    但是結果出乎溫卻滄意料,應夏竟是沒有推門進來!

    溫卻滄怔怔地望著木門,靜了一會兒后又輕笑出聲,果然,譚陽羽的占卜一直都很準——

    應夏離開客棧后也不知道去哪,便漫無目的地亂飛,最后還是不自覺地跑回了誕生他的崖底去——那兒最能給他安全感。

    被濃黑的魔氣包裹著,應夏覺得自己的胸口,那顆假心臟所在的位置很疼。

    他便劃開自己的胸口,將那顆假心臟拿了出來,可是疼痛卻并沒有隨之消散。

    應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猙獰的傷口下是空蕩蕩的黑暗,他喃喃道:“明明……什么也沒有,為什么一想到他,會這么難受!

    “不對!笨隙ㄓ惺裁礀|西在里面!

    應夏又將手伸進那個傷口,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他什么也抓不到。

    “一定有什么東西!”應夏咬牙那只手上泛出幾縷金色絲線,有了功德金光的加持,不一會兒竟是真在里面找到了一樣東西。

    他緊握著那東西一把拽出來,當看到那東西全貌的時候,應夏愣住了。

    ——那是一顆很小很小的人心,和應夏另一只手上的假人心長得差不多,只不過比它小了好幾倍。

    那顆小小的人心周圍纏繞著黑線和金線,拽出來的時候那絲線便連帶著一起被扯了出來,并沒有斷,好像再放回去便能繼續(xù)生長似的。

    “這是……魔心?”應夏能感覺到這顆小心臟是自己的一部分,但是魔是不可能會有心的。

    應夏扔掉了那顆假人心,雙手捧著那顆被雙色絲線環(huán)繞著的小心臟,很不理解,“看模樣這就是一顆人心,為什么……為什么我會長出人心來……?”

    不可能啊!魔是不可能有心的!

    胸口的疼痛在它被拽出后停止了,應夏便知道這就是源頭,只要將這顆不屬于魔的人心毀掉,他還是一個正常的魔,也不會再生出那么難忍的疼意。

    手上的那顆心看起來像是初初生出來一般,很小也很脆弱,仿佛一捏就會碎掉。

    可是不知為何,應夏看著那顆小小的人心,有些不愿意那樣去做。

    崖底的黑霧魔氣在看見那顆小心臟的時候,便洶涌起來,在應夏的周邊狂吼崩騰,像是催促著應夏趕緊將這顆不屬于魔的人心毀掉。

    他們是純粹的魔氣,應夏又是誕生于此,即便是天道插一腳引入了功德金光,那總歸也是同源。

    但人心不一樣,那是天底下最不純粹也最不可能純粹的東西!

    “毀掉它!”

    “人心是最骯臟的!”

    “讓我吃掉它!”

    應夏聽到周身魔氣的想法,卻一直沒有動作。

    有一縷魔氣坐不住了,它猛地竄出直沖那顆人心而去,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將其吞噬殆盡。

    可它還沒碰到,那顆弱小的人心便被應夏塞回了胸膛里,猙獰的傷口正在金光的作用下快速愈合。

    “你在做什么!”魔氣驚吼。

    “我在做什么?”應夏似乎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一手摸著胸口,感受著那里微弱的跳動和疼痛,有些愣神。

    “我竟然不愿意毀掉這顆不應該存在于魔身上的心,難道我……”應夏閉上眼睛,不敢去想。

    崖底的魔氣在怒吼,像是對一個不聽話的小孩說教。

    應夏不想聽,便離開了崖底。

    離開后又不知道去哪里,懸在空中望著這茫茫山河,十分無措。

    最后,應夏落在了一片有著滿滿蘆葦?shù)暮舆,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被風吹起微波的水面,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沒有想。

    在太陽快落山之時,一位老人家劃著船出現(xiàn)在應夏的目光中。

    “年輕人,我見你在這河邊呆坐了快一天了,在想什么呢?”老人家似乎十分自來熟,一邊將船拴好,一邊和應夏說話。

    應夏仿佛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沒有回答。

    老人家似乎也看得多了,又說:“嗐,我都不知道多少回見到有人坐在這唉聲嘆氣了,都是些年紀輕輕的少年少女,為的也都是那什勞子情情愛愛。”

    “我看你也差不多。要我說,這世間情愛是最奢侈的東西,卻也是最不必要的東西,沒了情愛人就不能活了嗎?”老人家念念叨叨的,“要我說啊,也就是年輕人見識少,若是走遍了這大江南北,看盡了這天底下的風風雨雨,還能為那一小撮情愛要死要活的么?”

    “人啊,最重要的還是自己,你這么年輕又長得好看,可別為了他人……”

    應夏突然開口:“謝謝,我并不是想要輕生,只是坐在這兒想些事情。”

    “哦、是這樣啊……”老人家有些訕訕。

    “不過,確實與情愛相關。”應夏一手支著下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

    “這天底下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老人家又接起話頭,侃侃而談,“要我說,趁你也年輕,多走走多看看,見識廣了或許能想明白!

    “那您呢?聽您說話好像見識了許多,老人家您明白情愛是怎么回事了么?”應夏反問道。

    老人家像是給問住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唉,我見識不多,這輩子也沒走出過這片城。只是見過許多孩子為了那摸不著的東西要生要死,其實這世間除了那情愛,還有許多美好的東西!

    “能說說么?”

    “這我可說不出,得你自己親眼去看親身去體驗!

    應夏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我該去哪里呢?”

    “你要是沒想好去哪兒看看,我倒是有一個地方可以推薦給你。”

    第88章 第 88 章 應夏認真地胡說八道!

    烈日當頭, 黃沙漫漫。

    應夏徒步走在一望無際的荒漠上,除了依稀幾顆仙人掌、還有一些生活在此的動物外,看不見任何活物。

    就連靈氣也極其稀薄。

    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竟是真的聽了那位老人家的話,一直往西北邊走,想找到他口中那座荒漠中的綠洲——西寧邊城。

    “誒, 我說你可別小看那么一座邊城,里面可是有好多好東西, 周圍雖說是黃沙漫漫,可是那城是坐落在一片綠洲旁,景色可謂是絕佳!更何況,我還聽說有不少修仙者也往西寧邊城去了, 說是為了尋寶來著……”老人家滔滔不絕,“不過我記性太差,也忘了他們說的是什么寶貝,反正挺拗口的就是了。我看你也是個修仙者, 就算不是為了寶貝, 去那兒看看與這里完全不同的景色, 散散心也好!”

    應夏望著看不到邊際的黃沙,越來越覺得他可能是被騙了。

    小石頭躲在應夏的懷中,給自己用葉子撐起一片小小的乘涼之處,似乎是聽到了應夏心中的抱怨, 也附和道:“那老人家是不是騙我們的?這里根本就沒有什么綠洲。”

    還沒等應夏回答, 小石頭又自顧自道:“這里靈氣不足, 導致我們還用不了一些能代步的法器,若是真是靈力用盡倒在這沙漠中,怕不是……”

    應夏摸了摸小石頭的葉子, 說:“倒不是用不了,只是……”

    聽到這話,小石頭忍不住打斷道:“既然能用就趕緊用呀!我都快被這太陽曬干了!”它伸出有些干枯萎靡的枝葉,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應夏。

    “我讓你回空間里是你偏要出來陪我曬太陽的!睉暮眯Φ啬罅四笏獗獾娜~片。

    小石頭輕輕地用枝條打了應夏的手一下,仿佛是小孩子撒氣一般,“還不是為了防止你一個人憋死,我才出來和你說話解悶的嗎?不識好……靈心!”

    應夏伸手用金光聚了一些水滴,全部落在了小石頭蔫蔫的枝條上,讓水汽浸潤它的全身后,才道:“好了,我知道小石頭是關心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夠了,你要不要考慮回去空間里?”

    小石頭仍是沒有回去,反而說:“應夏,我發(fā)現(xiàn)你離開你的師父后,似乎會照顧我了!

    應夏屈起手指,彈了小石頭一下,道:“我以前不也挺照顧你的么?沒想到你也不識好魔心!

    小石頭伸出葉片捂著自己被彈的地方,咋咋呼呼地指責應夏:“你、你又欺負我!”

    二人便這么吵吵嚷嚷地走了一日,直到太陽落下,夜幕降臨。

    小石頭已經(jīng)不再開口說話,只是氣鼓鼓地使勁用枝條不停地戳著應夏的手臂,發(fā)泄著自己的情緒。

    修仙者不必入睡休息,應夏已經(jīng)不眠不休在沙漠中走了三天三夜了。

    但是小石頭沒有這么充足的精力,每到夜里它會抱著一塊靈石窩在應夏懷中酣睡。

    戳著戳著,應夏便塞了一塊靈石給小石頭,小石頭便放過他,轉頭抱著上品靈石開始小憩。

    沙漠晝夜的氣溫差距很大,但對于一個修仙者來說,并不算什么。

    應夏在黑夜中行走著,除了耳邊擦過的冷風與沙礫,皆是一片寂靜。

    便是在這樣的寂靜中,應夏一邊走一邊進行修煉——沒錯,這是應夏的最近學會的修煉方法,正好四處無人,用功德金光將小石頭保護起來后,他便開始調(diào)動自身的魔氣修煉。

    應夏抬頭仰望著星空,看來今夜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夜。他環(huán)顧四周,這里靈氣稀薄,靈植也沒有幾棵,就連一些生活在這里的動物都沒有被開發(fā)出靈智來,想要遇到什么意外估計都是奢望。

    不過,這么安靜,倒是很適合冥想修煉。

    應夏步伐不快不慢,一邊修煉一邊行走在漫無邊際的沙漠之中。

    直到后半夜,正沉浸在冥想之中的應夏驀地脫離出來,他周身的魔氣快速收攏,用功德金光圍繞四周。懷中睡得正香的小石頭突然被應夏的動靜吵醒,懶散的伸展著枝葉,口中剛想喃喃幾句,卻被功德金光封住了言語,頓時剩下的一點睡意都跑光了。

    這是遇到了什么事?!小石頭立刻警醒起來,它從應夏懷中窺探著四周,除了烏漆嘛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也沒有察覺到任何有濃郁靈氣或魔氣的東西。

    咦?有什么東西嗎?它這么沒察覺到?小石頭有些摸不著頭腦。

    應夏輕輕將小石頭按回懷中藏好,才邁開腳步走了幾步停下,蹲下身看著面前平坦的沙子,皺起眉若有所思。

    良久,才開口問道:“喂,你還活著么?”

    小石頭更加疑惑了,應夏這是在和誰說話?它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有其他人存在的跡象,甚至察覺不到任何靈力。就算是這沙地里埋了一個普通人,小石頭也可以察覺到,但是它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生機,難道這下面埋著的是一個死人?可是應夏為什么要和一個死人說話?

    平坦的黃沙中因應夏這一句問話,突然伸出一只手來,把正凝神貫注觀察沙地的小石頭嚇得不輕。

    小石頭:震驚!這沙子下面還真埋著一個人!

    應夏挑了下眉,握上那只手,一用力將人從黃沙之中拔了出來。

    “咳咳咳……”被沙子掩埋的人一出來后便咳嗽不止,似乎是吃了不少沙子。

    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便瞧見應夏遞過來的一杯水,他沉默了一會兒,用沙啞的嗓音道:“多謝施主。”

    聞言小石頭再也忍不住了,扒開應夏的衣襟探出頭來,果然在黑夜中瞧見一個人影,用上靈氣讓自己可視后,驚訝道:“你、你怎么光禿禿的沒有頭發(fā)!”

    喝水的和尚差點被這稚嫩的聲音嗆到,又咳嗽了幾聲,道:“阿彌陀佛,沒想到在這里竟是能遇見天生靈物!

    小石頭好奇地盯著他那光滑圓潤的腦門看了許久。

    應夏奇怪道:“你怎么會被埋在沙地里?”

    和尚緩了緩神,說:“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應夏接道。

    和尚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敵城中魔物,被他砍了一只手后,便被拋棄在這里多日。”

    砍了一只手?應夏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和尚的右臂空蕩蕩的,因為穿著寬松的袈裟,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城中的妖魔?你說的可是西寧邊城?”應夏追問道,“可是西寧邊城不是說有許多修仙者到此來尋寶么,怎么會出現(xiàn)很厲害的妖魔來。”

    和尚長嘆了一口氣,道了句阿彌陀佛后,說:“一開始確如施主所言,多位修仙者到此處尋寶,可沒想到的是那個寶竟是引出一只強大的魔物來!

    他頓了頓,喝完了最后一口水,應夏立刻又給他續(xù)上水,等著他繼續(xù)說。

    “那魔物確實強大,數(shù)名金丹期甚至有幾位化神期都不敵他手,隕落下來。”和尚又喝了一口水,道,“我是為了找我那失蹤的師弟才來此處,后來與那魔物交手時才得知,師弟已經(jīng)……”

    應夏看著他空蕩蕩的右臂,問道:“聽你這么說,那魔物已經(jīng)殺了不少修仙者了,怎么單單只斷了你一臂后就扔你在這里,難道不是挖了你的丹田吃你的血肉魂靈修煉?”

    小石頭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就要尖叫出聲——這是什么鬼才聊天!

    和尚也沉默了一會兒,才對上應夏單純好奇的眼眸,解釋道:“不瞞施主,我有一獨門絕技,可隱匿生息,這才逃過一劫!

    說到此處,和尚也十分奇怪,連那魔物都沒有看穿他的隱匿之法,怎么這位修仙者竟是看穿了。

    應夏似是知道他的疑惑,回答道:“我發(fā)現(xiàn)你所在的黃沙與其他的不同!

    “有何不同?”

    “其他地方的黃沙被夜風吹起時卷起得高度,比吹起你那塊地方時的高許多!睉恼J真地胡說八道。

    和尚:“……?”

    小石頭:“……???”啊?有這區(qū)別嗎?

    應夏微笑著沒有繼續(xù)解釋,畢竟他總不能說他是因為正修煉魔氣,突然魔氣覺察到了純粹佛光所在,所以才發(fā)現(xiàn)黃沙下埋著一個佛子的吧。

    看來這幾天幾夜的修煉是有收獲的,應夏的魔氣對除自身外的氣息格外敏感,能騙過強大魔物的隱匿之法并不能騙得過應夏的魔氣。

    和尚若有所思,而后道:“原來如此,幸好發(fā)現(xiàn)的人是施主,多謝。”

    應夏擺了擺手讓他不必言謝,然后問道:“那你現(xiàn)在是打算……?”

    和尚垂目看了眼自己的右臂,說:“自然是回去,殺了那個魔物!

    應夏:“可是你打不過他,要是回去那魔物肯定會知道你有隱匿生息之法,這一次恐怕兇多吉少了!

    “如此也好!焙蜕袑⑺給應夏,又道了聲謝后,準備轉身離開。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和尚淡淡一笑,道:“將死之人,不必在意名號!

    應夏眼睜睜看著他走遠,直至消失在漫漫沙塵之中。

    小石頭憋不住了,問道:“你怎么沒阻止他?而且我們也是要去西寧邊城的吧,怎么不提議和他聯(lián)手殺了那個魔物?”

    應夏勾了勾唇角,笑著說:“你覺得剛才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聞言,小石頭驚道:“?難道他剛才說的都是在騙我們?”

    “也不全是吧!睉亩紫律韥,看著已經(jīng)被風沙掩埋的地面,“西寧邊城中有魔物應該是真的,但他口中的什么被魔物砍了一只手,又被拋棄在這里,是假的。”

    “為什么?”

    “這里離西寧邊城太遠了!睉恼f,“至少前方五百里都沒有人煙或者綠洲,你說你若是殺了人,會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來棄尸嗎?”

    第89章 第 89 章 其實,他也有一點點想師……

    應夏趕路半天, 西寧邊城近在咫尺。

    懷中的小石頭依舊叨叨不休:“你不是說那光頭是個和尚么?我看書里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怎么這個斷手和尚竟是編了謊話騙我們?而且為什么要騙人呢?他是和尚又不是魔物,將實話說出來然后聯(lián)合我們一起除魔豈不是更好?究竟是怎么想的……”

    應夏抬眼望著矗立在黃沙中的巨物, 那是一座由堅石鑄成的城池,高高的圍墻擋開風沙,厚重的城門緊閉著, 似乎在無聲告訴他們這里不歡迎外來者。

    小石頭看見那城門,用靈氣感知了一下, 驚訝道:“怎么回事,這西寧邊城里怎么靈氣比沙漠里的還少?不是說坐落在綠洲旁么,就算是有魔物,也不至于……”

    說著說著自己便捂住了嘴, 不禁為剛才腦中閃過的想法打了個寒噤。

    這里靈氣稀薄,小石頭的感知有限,但應夏卻看得十分清楚。

    這西寧邊城中已經(jīng)一個活物都沒有了。

    應夏抿了抿唇,低低地笑了起來:“這魔倒是比我想象中厲害很多!

    小石頭抬頭偷偷看了眼應夏, 發(fā)現(xiàn)應夏的臉上并沒有笑容, 而是冷漠冰寒, 澄澈的鹿眸中淬著冷意。

    “看來是天意讓我來此地,畢竟承了功德金光的情,自然是要還債的。”

    隨著應夏的修為提升,他的傳承記憶越來越與他融合, 有時候冥想還能接入天地意識, 俯瞰世界萬物。那是一種十分玄妙的境界, 那是只有他這個天生魔卻又被功德金光青睞之人的殊榮——被天道接納。

    應夏沒有急著進城,而是就近找了片不近不遠的地方搭起了帳篷,將風沙阻擋在帳篷之外后, 便拿出靈茶來,塞了一杯給小石頭,自己捧著一杯緩緩喝著。

    小石頭將枝葉浸泡在靈茶之中,汲取著其中豐富的靈氣,一邊又頗為疑惑地看著應夏,問道:“都到西寧邊城了,你怎么不進去了?不會是怕那個魔吧?難道你是擔心那個斷手和尚?”

    應夏勾唇一笑,鹿眸中倒沒有之前少年意氣的不屑,而是藏著片片深雪,情緒并不外露全都收攏在眼底,正想說什么,卻聽小石頭突然說:“你這樣……好像你師父!

    聞言,應夏明顯一愣,到嘴邊的話說不出了,看著手中靈茶里的模糊倒影,靈氣繚繞中似乎窺見一雙熟悉的桃花眼。

    “我想你師父了!毙∈^感嘆道。

    應夏卻因這句話差點打翻靈茶,手忙腳亂地將茶盞收起,隨即便聽小石頭奇怪地詢問:“你怎么啦?一提到你師父就這副模樣……”

    “我們該進城了,城中危險,你還是先待在空間之中吧!闭f完也不能小石頭回應,就強行將它塞回空間里。

    做完這些,應夏松了口氣,不自覺撫上自己的胸膛,那里有一顆小小的人心正存在感很強的跳動著。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復平靜。

    應夏抬眸看向風沙中的城門,轉瞬間人已落在了荒蕪的城中。

    一片死寂。

    一縷風卷著沙塵擦過應夏的衣袍,城中道路十分空曠,兩側的房屋都像是廢棄好久了的模樣,至少有幾年沒有人居住似的破落。

    不對勁,即便魔物肆虐,也應該只是近幾月才發(fā)生,而且還有不少修仙者前來,怎么這西寧邊城中像是已經(jīng)被魔物占據(jù)很久……

    糟了!應夏猛地甩出一張靈符——啪!靈符在疾飛出幾丈遠后便像是撞到了什么似的,劇烈地爆炸開來。

    呵,沒想到剛進入這城中就陷進陣法里,應夏蹙起眉,他竟然毫無察覺!

    抬手聚起了幾絲金色靈氣,一柄紅刃骨刀便出現(xiàn)在他手中,金線纏繞其上,發(fā)出紅金微光。

    一刀劈出,禁錮著應夏的陣法應聲而裂。

    應夏握著骨刀,環(huán)顧四周,景色竟是沒有一點兒變化,難道這是陣中陣?還是說剛才并沒有真正破解這個法陣……

    他又劈了一刀,周圍的景象依舊如前次那般龜裂破碎,但后面露出來的場景一如既往。

    “有意思。”應夏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奇怪的陣法,好像就這樣一直劈下去能劈出開千層陣法似的。

    看來要找到陣心才行。

    想到這,應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道,現(xiàn)在可不是回憶的好時候,你還是安靜一會兒。

    應夏將手腕一轉,紅刃骨刀在手上轉了半圈,倒握著刀柄狠狠朝地面刺入,紅刃上的金線順勢遁入地面擴散開來。

    金線蔓延的速度非?,眨眼間已破碎了數(shù)百層陣法。

    但是,那金線的擴展范圍也僅僅只在周圍幾丈,并沒有再多延長出一尺。

    應夏頗有興味地勾唇一笑,一股股濃郁的黑色氣息也從他的掌心蔓延而出,順著金線的路徑席卷而去。

    而這一次,終于有了變化。

    那蹭蹭脫落的外殼在黑氣侵染的那一瞬間有些扭曲,而應夏立即捕捉到這個機會,金線夾雜著黑氣突然暴漲,氣勢洶洶地穿透那層扭曲的幕布。

    “咔嚓——”

    不和諧的聲音出現(xiàn)了,應夏立刻拔出骨刀砍了過去,刀尖似乎插進了一個地方,眼眸一亮,這或許就是陣心!

    靈氣與魔氣順著刀尖沖入陣心,那瞬間,便聽到有什么東西破碎的聲音,而后眼前的景色突然暗了下來。

    應夏感應到什么,抬起頭望著黑黢黢的夜幕……不,這不是夜幕,這是……濃稠的魔氣!

    破開陣法后,他見到的是遮天蔽日的混沌魔氣籠罩了整座西寧邊城。

    “原來,這里已經(jīng)變成魔窟了……難怪……”應夏緊握著紅刃骨刀,神色凝重。

    這么濃郁的混沌魔氣排斥著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些魔氣似乎膽子很大想要吞噬他的魔氣。

    應夏精純的魔氣哪有這么好欺負,立刻反噬回去,可惜他連凈化都不想,又十分嫌棄地吐了出來,讓金線將其剿滅。

    意識中傳來小石頭的呼喚,它想要出來。

    “應夏,你那邊發(fā)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好像感應到好可怕好可怕的魔氣?!”

    應夏果斷拒絕了它,道:“不許出來,這些魔氣不簡單,你根本承受不了。”

    什么樣的魔氣竟連天生靈物也能污染?小石頭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頓了一會兒囑咐道:“那你自己要小心行事啊,可別仗著自己、自己是個魔就……”

    應夏一一應下,但遵不遵守就看自己心情了。更何況,眼下這個境況似乎也輪不到他自己來做選擇。

    頭一回,應夏感覺到功德金光被壓制了,這可不太妙。

    不過也好,應夏望著頭頂肆虐咆哮的混沌魔氣,這里既然沒有活物,便能毫無顧忌的展開他自己的力量了。不用讓功德金光遮遮掩掩,又要控制魔氣偽裝。

    呼出一口濁氣,應夏正打算做什么,突然一道人影快速朝他的方向飛來。

    “誰?”應夏拔刀砍去,卻在看清楚來人時急急停下動作。

    那是……

    “應夏!”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桃花眼,熟悉的人。

    溫卻滄怎么會在這里?!應夏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他是怎么過來的?

    在他怔愣之時,溫卻滄一把抓住他的手,似乎是想要將他帶離這座被魔氣籠罩的邊城,朝城外遁去。

    被拽著飛的時候,應夏終于回過神來,鹿眸死死盯著那張臉,一股悸動從胸口傳來,令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你受傷了?”溫卻滄回過頭,那雙桃花眼中溢著擔憂,他反應很快地從儲物袋中拿出培元丹來,二話不說便伸手抵著應夏的唇將藥丸喂進他嘴里。

    是真的培元丹沒錯,可惜他是魔,丹藥中的靈力對他無用,很快便被體內(nèi)的魔氣吞噬。

    “你……怎么在這里?”應夏輕輕問出聲,聲音很小,但溫卻滄沒有錯過。

    “自然是擔心你,怎么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就跑了?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么?”溫卻滄剛問出口便又道,“你不想說便算了,這兒太危險,我們先……”

    話未說完,一柄紅色的刀穿透了溫卻滄的心臟。

    應夏一手握著刀柄,一手撫上溫卻滄的臉,認真地看著那雙眼眸,輕聲說:“真像啊。也是,畢竟是從我的意識中幻化出來的,能不像么……”

    刀柄一轉抽出,溫卻滄口鼻流出血水來,他依舊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應夏,皺著眉問道:“你怎么會覺得我是幻象,我明明是……”

    “假的,終歸是假的!睉牟幌朐俾牭郊俚臏貐s滄說話,便一刀砍落他的腦袋,尸首分離立刻倒在風沙之中,那幻象竟是沒有消失。

    嗤笑一聲:“可真敬業(yè),是想要這樣讓人混亂導致走火入魔?可惜,這招對我沒有用!

    應夏緊握著骨刀,假溫卻滄的血濺在臉上,周身漸漸涌出濃黑的魔氣,撕扯著周圍的混沌之氣,顯得他十分可怖。

    人形已逐漸被魔氣淹沒,被包裹在精純的魔氣之中,應夏才緩緩呼出一口氣,他按著胸口,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雖然人是假的,但剛剛的心悸……不,人類似乎稱其為心動,卻是真的。

    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小石頭之前說的話——

    其實,他也有一點點想師父了。

    就一點點。

    第90章 第 90 章 “原來不過是個紙做的骷……

    應夏擦去濺在臉上的血, 抬眸看向四周劇烈翻涌的魔氣,冷笑道:“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我了!

    話音剛落, 一股完全不同于周圍混沌血腥魔氣的精純力量,從應夏體內(nèi)爆發(fā)出來,猶如蛟龍出海兇猛地撲向周圍。

    地面因此產(chǎn)生劇烈的晃動, 整座西寧邊城似乎都在顫抖!

    一時間飛沙走石、黑云蔽日,應夏所在之處竟生成了一颶風, 純黑之氣沖天而起,直插云霄!

    這恐怖的力量好似沖破了空間,直接硬生生將困了他好幾層的重疊幻陣撕碎。

    “原來還有幻陣,竟是一層層的套了不少。”應夏站在颶風中心毫發(fā)無損, 瞇起眼睛掃過四周,原本濃稠的魔氣被他這么一沖已經(jīng)黯淡不少。

    失去魔氣遮掩,許多魔物露出了猙獰面目,卻礙于恐懼不敢攻擊他。

    扯去層疊的幻陣之后原來藏著這么多的魔物, 應夏略微感應了一下, 數(shù)量可達萬計, 但……這質(zhì)量似乎不太行。

    魔物雖多,但并不強。若是裴道遠和穆槐序在這,這些魔物根本傷不了他們。

    應夏蹙起眉,聽說不少修仙者都折在這兒……不太可能吧?只要是金丹期以上的修者來此, 那也是一劍一個魔物。

    看來這些魔物也只是個障眼法, 或許是用來拖住修仙者, 又或許是想降低修仙者的警惕之心。

    ——魔物雖多但不強,多花些時間除去魔物便是。

    若是真這么想也這么做了,恐怕就已經(jīng)掉入了幕后之人的陷阱了。

    這批弱小但數(shù)量繁多的魔物顯然是來消耗修仙者的力量的, 或者說也可以當做試探。

    應夏懶得搭理這群雜魚小兵,一抬手,一道旋風便將離他最近的魔物全部吞噬殆盡。

    其他魔物見狀求生欲猛增,立刻使出渾身解數(shù)逃離,也有的膽子大,知道自己逃不了,便轉而聯(lián)合其他魔物圍攻應夏。

    可他們還未近身,便被旋風無情撕裂吞沒,只留下死前的慘叫聲。

    修仙者殺魔會耗費靈力,可他不一樣,殺魔可吞噬反而能補充不少力量,底層魔物凈化快,且并不耗費多少精純魔氣。

    應夏勾了勾唇角,他還得多謝這幕后者設的局,讓他添補許多。

    不過幕后之人一定不會由著他這么折騰,肯定很快就會出現(xiàn)了。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一抹灰白的身影從魔氣中穿越而來,他伸出一只無皮無肉的骨手,止住了應夏肆意妄為的旋風。

    那些慘叫的低級魔物也逐漸變得透明,全部化為煙霧消失了。

    應夏挑眉,“終于肯露面了?把你們老大叫出來,我沒心情一個一個打車輪戰(zhàn)。”這意思便是知道來的人不是真正的掌管西寧邊城的魔。

    來者也并不驚訝他會知道,露出一張灰白的骷髏臉,嘎嘎笑了兩聲,說:“這位公子別誤會,我并不是來和您打架的,反而是想來邀請您加入我們!

    還沒等應夏嗤笑,骷髏臉繼續(xù)道:“剛剛攻擊您是個誤會,您進入西寧時用的修仙者的軀體與力量,自然觸動了這里的陣法。不過當公子顯露真實力量后,自然明白您與我們是一樣的……”

    應夏打斷他,“我與你們可不一樣。”

    骷髏臉賠笑道:“是是是,不一樣,您身上的魔氣如此純粹我也是第一次見。您與我們后天而生的魔物不同,您是由天地匯生的魔物!

    應夏看著他不說話,骷髏臉只好繼續(xù)說:“我們城主和您一樣,也是天生魔物,這次是城主感應到您的力量,所以派我前來邀請您!

    這魔窟老大竟是天生魔物?應夏皺起眉,他的傳承記憶中并沒有找到除了他以外的天生魔,更何況還是這么厲害的魔物。

    “呵!睉睦湫σ宦暎澳銈冞@些年殺了不少修仙者吧?”

    聽他這么說,骷髏臉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您身為天生魔物,怎么會在意這些骯臟的人類?要知道,我們與人類可是不死不休的!

    若是應夏執(zhí)意站在修仙者這邊,即便是天生魔,也必須死在這。骷髏臉藏在灰白衣袍下的手骨輕輕顫動了一下,一縷無色無形的煙霧混入周圍的混沌之中。

    似是沒有看到骷髏臉的小動作,應夏依舊我行我素,眼神頗為輕蔑地看著那具骷髏,說:“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你還不配!

    如此多次被人貶低蔑視,即便是骷髏臉也覺得怒火中燒,但他知道這次前來的目的,還是忍了下去,好在他的骷髏臉并不能做出什么神情,旁人也看不明白。

    “是是是,您說的是,我區(qū)區(qū)一后天生的魔,怎敢與您相提并論!摈俭t臉賠笑了幾句,“不過,城主是誠心相邀,希望公子給個面子。您放心,此去府內(nèi)絕不會對您不利,或者說,可能還會對您有不少好處……”

    “哦?”應夏擺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什么好處?”

    骷髏臉見狀,立刻笑道:“具體是什么,還請公子前往城主處便知!

    “怎么?城主難道不能出來見我?”應夏反問道。

    骷髏臉解釋:“此地太過蕭條,并非接待貴客的好地方,您隨我一同去見城主,府上自有不少好東西。”

    應夏佯裝思考,上下仔細打量著骷髏臉,瞇起眼睛,笑道:“我倒是想到一個好辦法,可以讓城主親自前來見我!

    聞言,骷髏臉一愣。就在這時,應夏突然發(fā)難,紅光一閃,骨刀揮動朝那抹灰白的身影砍去。

    他的動作極快,在骷髏臉還未反應過來時,便直接將那具骷髏砍作兩截。

    但那骷髏又哪里是泛泛之輩,斷成兩截的骷髏立即化成灰白煙霧散開又聚攏,在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后,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骷髏臉這下也不裝了,一甩破爛衣袖,道:“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好心邀請你,你卻直接拔刀砍我,看來那些人類倒是把你馴化的不錯。”

    “找死!”應夏又拔刀砍去,這次骨刀上紅光乍現(xiàn),一條條比成人手臂粗的鎖鏈從中竄出,猶如鬼魅纏繞上骷髏臉。

    那骷髏也不是什么善茬,看出應夏的鎖鏈不過是障眼法,真正的殺機是藏在鎖鏈后面的骨刀,便反身化成煙霧散開,將自己藏身入周圍的混沌之氣中。

    混沌魔氣逐漸變得灰白,擴散的極其之快,很快便將應夏整個籠罩起來。

    凌厲的風帶著砂石,盤旋在他周身,灰白煙霧很好的遮蓋了視野,令應夏看不清骷髏的身形。

    白蒙蒙的煙霧中傳來低啞難聽的嗓音:“小子,即便你是天生魔,今日也逃不出這樊籠!乖乖受死吧!”

    應夏反手將骨刀橫在身前,體內(nèi)魔氣暴漲,兇猛地沖向灰白霧氣,撕咬著扯出一片片碎屑。

    看著飄落在地面的紙屑,應夏嗤笑道:“原來不過是個紙做的骷髏。”

    語畢,應夏的骨刀突然燃起金紅焰火,火舌立刻舔舐上周圍的灰白,很快火勢便蔓延開來,似有焚盡一切之勢。

    “哈哈哈哈!”骷髏臉大笑幾聲,“看來你和修仙者沒什么不同,看到我本體是紙便想著用火燒,可惜大錯特錯!”

    被火灼燒的白霧驀地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將所有火焰吞沒,很快,白霧變得更加濃,灰色的占比也越來越大。

    “原來這霧是灰燼!

    “沒錯!”骷髏臉大喝一聲,“這一次你必死無疑!”

    “廢話真多!睉囊琅f冷嘲熱諷。

    骷髏臉氣急,灰霧裹挾著周圍的混沌兇煞之氣朝中間的應夏沖來,霧中傳來猛獸吼叫的聲音,似要將他全部撕裂咬碎。

    奇怪的是,應夏并未舉刀迎敵,反而將紅刃骨刀收了起來。

    骷髏臉見狀,大笑道:“哈哈哈哈,現(xiàn)在想求饒已經(jīng)晚了!”

    “所以我說了……”應夏抬起右手,展開五指,在灰霧即將近身之時,收攏手指,像是捏住了誰的命脈似的,用力一拽。

    躲在灰霧里的骷髏臉立刻發(fā)出一聲慘叫,“啊!怎么回事!”

    “廢話太多了!睉牡牧硪恢皇盅杆贈_進灰霧,金紅的火焰熾盛無比、焮天鑠地,“你覺得我的火焰難道會是普通的火嗎?”

    這可是用功德金光作為引子的火焰!

    鋪天蓋地的金紅火焰以燃盡天地之勢寸寸吞食著灰霧,由內(nèi)而外,一時間火光沖天,被混沌籠罩的西寧城像是出現(xiàn)了一輪烈日一般,短暫的白晝降臨。

    應夏立在焰火之中,抬頭望向西寧城中那座最高的塔上,上面似乎有人與他對上了視線。

    是城主嗎?因著火焰的隔絕,應夏并不能感知太多,不過是與不是已不重要。

    他知道,若是那個所謂的城主不想整個西寧邊城被燃燒殆盡的話,就不得不來找自己。

    “啊——!”

    耳邊骷髏臉的慘叫還在繼續(xù),但應夏隱隱察覺不對,立刻喚出紅刃骨刀反擊。

    “碰!”激烈的對撞,骨刀擋住的是一個尖銳的骨刺。

    骷髏臉出現(xiàn)在應夏面前。

    “看來我小瞧了你。”應夏反手揮開骨刺,渾身的魔氣鼓動著,嘶吼著想要將面前不知死活的魔物撕碎。

    骷髏臉低啞的聲音恨恨道:“你竟能傷我如此!果真留不得你,今日你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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