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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 71 章 溫卻滄:“靈石夠嗎?”……

    “丙零六號?那不就是我們這間嗎?”裴道遠回頭看了眼貼著邀請函的墻壁, 在最上面正掛著“丙零六”三個大字。

    屋內幾人一齊看向應夏,瞧見他確實將手放在了令牌上,穆槐序皺眉問道:“應夏, 你有這么多靈石?”

    應夏笑了笑,理直氣壯道:“沒有。”

    “沒有你還報價!”裴道遠驚呼,都顧不得去關注水鏡中的境況, 連忙道,“這可不是一般的拍賣會, 可是御獸門和丹頂閣聯合舉辦的,而且還有中心城城主摻和!若是你到時候支付不出這么多靈石,那可是要……”

    應夏面不改色,唇角依舊含著笑意, 他隨手指了指水鏡,道:“你們繼續看吧,一定會有人出價比我高的。”

    他喊價并不是亂喊,只是想要盡快抬價篩選出那些真正想要這塊凈雷丹的人, 通過那些紛雜的心聲與欲望, 應夏大概知道了一些人的心理價位, 只要仍低于這些,他喊價就一定會有人再加價。

    果不其然,水鏡中六百萬的數字消失后,有一個新數字出現了。

    “六百零一萬!甲四三號房的客人出價六百零一萬!還有沒有其他客人出價?”主事繼續激動地大喊著, 見他臉頰通紅, 亢奮至極。

    “好, 這位乙八八號客人出價六百二十萬!”話還沒說完,就又有一串數字出現,主事連忙道, “六百二十一萬,甲四三客人出價六百二十一萬!”

    隨后甲四三和乙八八這兩個房號的客人互相角逐,乙八八每次抬價二十萬,而甲四三只抬價一萬。

    裴道遠說:“嚯,都抬價到七百二十一萬了,這總不能沒完沒了的吧?這個甲四三我都說不準他到底是想不想要了,想要的話每次都只提價一萬,總讓人覺得不舒服,乙八八總不會因為少這一萬就失去了凈雷丹,所以他每次都喊多二十萬,可甲四三每次都只多一萬……”

    應夏饒有興致地看著水鏡中,被接連出現的數字搞得有些頭暈眼花的主事,道:“那我就幫幫他們,早點決出勝負。”

    他伸手又朝令牌注入了一些靈力,此時出現在水鏡中的是一個更令人沉默的數字。

    七百四十萬零一,只比乙八八剛才的報價多一塊上品靈石。

    主事看見這個數字也頓了一下,然后緩了口氣,才道:“丙零六的客人喊價七百四十萬、零一塊上品靈石,還有客人想要加價的嗎?”

    自己說完這句話,都覺得有些好笑,怎么有人報價才只多一塊,這么不痛不癢的,甲四三和乙八八的客人一定會跟的吧。

    這次拍賣會沒有限制提價,即便是多一塊靈石也可以喊價,但前幾次拍賣都沒有人這么做,畢竟雖說其他參與拍賣的修士不認識,但舉辦方肯定能知道這么做的人是誰,若是結下梁子或留了不好的印象可不太妙。

    這加價一塊靈石的人,估計等拍賣會結束,一定會上拍賣會的黑名單吧?主事有些不屑地想道。

    可是主事等了一會兒,竟是沒再看見新的數字出現,不禁睜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這不就只多一塊嗎?乙八八的客人之前報了七百四十萬,不可能連多一枚上品靈石都沒有啊!

    主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聲音因連續喊叫有些嘶啞,連忙從袖中掏出水壺喝了一口,解渴與壓驚。

    “七百四十萬零一,還、還有客人喊價嗎?”

    看見水鏡中如此境況,裴道遠轉頭看向應夏,道:“怎么回事?你只加了一塊上品靈石,不至于沒有人繼續喊價啊?”

    應夏卻說:“你再仔細看看那個數字。”

    水鏡中那個巨大又十分小的數字依舊懸浮在半空中,用靈力聚集的光輝與之前的幾個數字全然不同,那是用金色靈力聚集而成的數字,比之前淡金色的更濃郁更純粹。

    裴道遠震驚到有些結巴:“這、這……”

    沒錯,那數字是用功德金光鑄成的,這就是其他人有些不敢繼續喊價的原因,但這同時也直接暴露了應夏的身份。

    不過,自爆身份這一環實際上是他們計劃好的,為了讓所有視線集中到應夏身上,便宜其他人行事。

    應夏笑了笑不語,然而這個計劃也有了另一重作用,他確定了溫卻滄在這個拍賣會場里。

    他對裴道遠傳音道:“師父來了。”

    剛剛那個用功德金光鑄成的數字一出現,他便聽到了溫卻滄的聲音。

    “應夏等我。”

    溫卻滄是知道他有能讀到欲望與心聲的能力,所以在未見時便以此當做傳音,這是讓他在拍賣會結束后等他來找。

    停頓了一會兒,溫卻滄的心聲又出現了,“靈石夠嗎?”

    應夏不自覺捂住了臉,有什么紛雜的情緒一并涌了上來,他嘗不出那是什么滋味,但那應該是令人愉悅的,不然他也不會沒忍住笑得瞇起了眼。

    穆槐序見應夏動作更為不解,也與裴道遠傳音道:“應夏怎么了?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

    “應夏說,小師叔來了。”

    “小師叔?”穆槐序倒是不太驚訝,小師叔會下山肯定是來找應夏的,他一下就想通了應夏怎么突然用功德金光寫數字了,原來是為了讓小師叔也知道他在這里。

    “等等,應夏怎么知道小師叔在拍賣會上?”

    裴道遠搖著扇子,神情放松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他們師徒倆心有靈犀吧。”

    若是小師叔在,那他們的計劃安全性應該更高了。

    穆槐序一臉不置可否,但緊握著匕首的手稍稍放下。

    此時,水鏡中又出現了一個數字。

    “甲四三號客人出價七百四十萬零二,七百四十萬零二,還有人加價嗎?”主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裴道遠奇怪道:“這是什么意思?”同時傳音問道,“這個甲四三就是小師叔嗎?”

    應夏并沒有傳音,直接說道:“不是,乙八八應該不會出了。”言外之意便是,乙八八才是溫卻滄。

    “這個甲四三怎么只加一塊?”穆槐序也疑惑。

    “他應該是試探,若是我們再加一塊,他估計也不會再出價了。”

    “原來如此,看來這人是真的想要這枚凈雷丹。”

    一旁的寧妄沉默了許久,問道:“抱歉我好像一直沒有看明白。”他不懂為什么只加了一塊,別人就不敢加價了,甚至加價還要試探。

    裴道遠看了眼應夏,見他點了點頭,便解釋道:“應夏剛剛用了功德金光寫數字,那些拍賣的客人都認出了這枚凈雷丹是一個擁有功德金光的修士競價,那他們便會猶豫了,畢竟與擁有功德金光的修士爭,倒不如結個善緣。”

    “功德金光?!”寧妄頗為驚訝地看向應夏。

    裴道遠也驚訝:“你難道還不知道應夏是十世大善人轉世?”

    應夏:“……”這句話可以不說。

    聞言,寧妄皺著眉打量著應夏,道:“他、他不是個散修嗎?”

    寧妄的設定還是裴道遠的散修好友,一起帶來參加聯合拍賣會的,他并不知道應夏的真實身份。

    裴道遠明白他的話外之音了,這是要借機解釋應夏偽裝的意思,他接道:“噢,忘記和你說了,應夏也是我們玄衍宗的弟子,不過他身份較為特殊,所以下山后便做了一些偽裝,抱歉抱歉。”

    寧妄嘆道:“竟是功德金光啊……”看向應夏的眼神不免熱切了許多。

    裴道遠暗道,寧妄的演技真不錯。

    水鏡中的主事已經開始倒計時了,“七百四十萬零二第一次!”

    裴道遠問:“怎么說,你還打算加么?”

    應夏搖搖頭,說:“算了,這甲四三是真的想要,便給他了。”

    這個甲四三之前一直沒有聽見心聲,直到自己出價后等他加價,才聽到。

    他在祈求,祈求丙零六不再加價,他十分需要這枚凈雷丹,而且不缺靈石所以不怕加價,但若是擁有功德金光的人競爭,他就有些不敢了,因為他不能與天道喜愛的人結下恩怨,這十分不利于渡劫。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妖修。

    應夏斂眸,竟然也有妖修參加了這場拍賣會。他記得,這邀請函并沒有派發給妖修,那這甲四三應該也是偽裝后混進來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妖修真的能順利帶走凈雷丹么?

    “七百四十萬零二第三次!成交!恭喜這位甲四三房的客人,成功帶走了我們丹頂閣閣主的珍藏!”

    裴道遠聽到這句話,明顯地舒了口氣。

    穆槐序道:“怎么像是你拍到了似的?”

    裴道遠也不反駁,笑著說:“還是第一次見到數額如此龐大的交易,就算不是親身參與的,也足夠提心吊膽了。”

    寧妄頗為贊同地點點頭。

    水鏡中的主事開始宣布本次拍賣會就此結束,成功拍下拍賣品的客人得先留在房間里,會有專人護送拍品進入房間交易。

    “這次中心城的保密措施做的不錯,倒是不會出現有人搶奪的場面了,畢竟都不知道有誰買了拍品。”

    裴道遠咂舌道,“御獸門和丹頂閣這場可賺了至少上千萬的靈石。”

    穆槐序看向應夏,問道:“要走了么?”其實是問是否開展計劃。

    應夏正要說話,水鏡中突然轉換了一個畫面,出現了一個人。

    “是中心城的城主!”裴道遠一眼便看出水鏡中的人是城主。

    “丙零六的客人請留步。”城主的視線透過水鏡直指應夏,“你的師父想見你。”

    應夏:“?!”

    裴道遠震驚:“小師叔認識中心城城主?”

    第72章 第 72 章 中心城城主譚陽羽。

    中心城的城主府極其奢華, 連一間書房都巨大無比,好似一座小型宮殿。

    一進書房,便看見對坐在一局棋兩邊的二位。

    左邊是溫卻滄, 右邊就是中心城的城主了。

    城主長得十分英俊,劍眉星目,笑起來十分瀟灑, 氣場強大但不斥人,若是手上也拿著把扇子, 倒是比裴道遠這個“風流佳公子”更像,若是手上拿著劍,估計就是一風流倜儻、灑脫不羈的劍修。

    但如今,應該執棋的兩個人, 要么捧著一盞茶剛放下,要么便是一只手隨意搭在劍柄上,竟是沒有人去在意那盤棋。

    應夏挑了下眉,正想仔細看看棋盤, 卻聽見裴道遠激動地說:“小師叔, 你怎么來了!”

    視線不自覺左移落到了溫卻滄身上, 正巧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桃花眼,深黑的瞳仁像是想將人卷入無底深淵似的,他長長的睫毛一斂一掀,便又恢復到滿含著笑意的多情模樣, 差點以為剛才那只是錯覺。

    應夏怔住了, 他一時間竟是沒有聽見溫卻滄說了什么話。

    直到身邊的裴道遠用手肘戳了戳他, 才回過神來。

    “應夏,你怎么了?”裴道遠疑惑地問,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是有被驚喜到, 便稍抬起扇子遮住自己的嘴角,小聲道,“你是見到你師父太高興了?”

    回過神來的應夏立刻幾步走到溫卻滄面前,他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雙眼眸一直看著應夏,二人的身高有些差距,所以溫卻滄垂頭看著他,道:“怎么了?不想見到師父?”

    應夏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觸碰了一下他的眼睛,指尖被如蝶翼的長睫掃過,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一般又后退幾步,然后放下手微微握拳。

    溫卻滄自然看出他有些不對勁,剛剛還以為是因為見到他,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

    他伸手摸了摸應夏的腦袋,動作輕柔,語氣溫和道:“應夏,怎么了?”

    應夏仍舊是沒有回答,而是快速握住了他的手,而且握得十分用力,手上冒出了幾根金線刺進溫卻滄的肌膚,似乎是想探查著什么。

    裴道遠見狀驚訝萬分,一旁從未出聲的穆槐序也忍不住低聲道:“怎么回事?難道這個小師叔是假的不成?”

    “我看不像,而且城主修為比我們高,怎么說也不可能認一個假的小師叔吧?”裴道遠瞥了眼依舊端坐的城主,改用傳音與穆槐序說話。

    房間里的氣氛隨之變得奇怪起來。

    距離師徒二人最近的城主并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們,只是捧著一杯茶時不時抿一口,目光只落在那局未盡的棋盤上,并沒有打擾二人。

    這種情況沒有維持很久,應夏很快便收回了金線,放開溫卻滄的手,本想問出口的話到嘴邊轉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師父,我還以為你是假的呢。你……你什么時候下山的?怎么會認識中心城的城主?”

    此處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應夏便順著穆槐序的猜測解釋剛才自己的異常。

    “怎么會覺得我是假的?”溫卻滄自然順著應夏的臺階下。

    應夏哼哼兩聲,似乎有些不情愿回答。

    溫卻滄看著應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不自覺收攏手指,握住殘留在手心的那絲溫度,也沒有追問,笑著回答道:“我不放心你便下山來找你了,至于城主……”

    說著他看向一直品茶的城主,城主放下茶也站了起來,笑如春風道:“我與你師父算是不打不相識,當初因為誤會了他,便與他動手,之后……”

    應夏好奇地追問道:“是誰贏了?”

    城主笑著看向溫卻滄,溫卻滄嘆了口氣,說:“當然是他贏了。”

    瞧見應夏皺起的眉頭,語氣十分無奈道:“因為他們人多,打著打著他就讓人把我圍住了。”

    城主哈哈一笑,拍了拍溫卻滄的肩膀,道:“我們又不是比試決斗,我抓賊人自然要布置的萬無一失了。”

    說著看向應夏,眨了一下眼,“你還不知道你師父其實蹲過這中心城的大牢吧?”

    應夏睜大了眼睛,連忙問道:“真的嗎?師父是犯了什么事?”

    裴道遠和穆槐序也是第一次聽小師叔以前的事情,都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不漏下一絲細節。

    “譚陽羽。”溫卻滄叫出了城主的名字,“說起來,這事也是你誤會了,我可不背鍋。”

    被直呼名字的譚陽羽聳了聳肩,并沒有城主的架子,嘆了口氣道:“那舊事就不要重提了。”

    很快轉了個話題,“時間不早了,你們便在這里住下吧,正好我要和你敘敘舊,便多住幾天。中心城這些年也變了不少,明日我帶你們到處看看、玩玩。”

    溫卻滄看向應夏,問道:“你覺得如何?”

    譚陽羽見好友竟是向自己徒弟詢問意見,不免有些驚訝了,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將目光輕輕落在這個容色過盛的少年身上。

    這少年便是那個傳說中功德滿身的十世大善人?雖然剛剛親眼看見了那金色的絲線,明顯便是功德金光,但是……

    他身上有魔氣。

    譚陽羽在應夏靠近溫卻滄時便感知到了,不過隨即他又展示出功德金光,讓他松了勁差點就要對這人動手。

    能自如操控金色靈氣,身上卻又有魔氣的味道。這少年不簡單。

    “好呀,正想看看這城主府是什么樣的。”應夏自然是答應,他看向譚陽羽,見他的反應,像是十分放心他的模樣,似乎等會兒并沒有一場暗地里的拍賣會舉辦的樣子。

    難道暗面的拍賣會不在城主府舉行?!

    應夏猛地一驚,他竟是忘了還有這種可能!從聽裴道遠說在城主府偷聽到這事后,便默認這暗面的拍賣會也是在城主府舉辦的,但實際上這是御獸門和丹頂閣聯合辦的,中心城不過是出個場地。

    他們對暗面的拍賣會了解的太少了。

    即便是下面的人偷偷討論,或許只是御獸門和丹頂閣布置的眼線。

    難道說,中心城城主真的全然不知情?

    應夏不敢妄下判斷,他聽不見譚陽羽的心聲。

    但那個魔修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本他還想可能是御獸門和丹頂閣送給城主的禮物來著,借此讓城主答應城主府作為拍賣會的場地。

    現在看來,譚陽羽身體康健,境界穩定,不像是需要魔修來續命的樣子。

    見過中心城城主后,應夏覺得這個拍賣會的謎團越來越多了-

    城主給他們安排了一間偏殿居住,十幾間屋子,都可以挑喜歡的住。

    他們先聚集在了一間屋子,由溫卻滄布下禁制,才開口說話。

    “小師叔!”裴道遠依舊興奮地喊了聲。

    溫卻滄笑著應下,然后問道:“我記得你們是與寧妄一起,寧妄人呢?”

    他們來見城主的時候,只有應夏、裴道遠和穆槐序三人,明顯少了個寧妄,但在譚陽羽面前,溫卻滄沒有提。

    “哎呀,差點把他忘了!”裴道遠用扇子一拍手掌,看向應夏。

    應夏將小石頭放在了桌子上,“寧妄,你怎么樣?”

    小石頭明顯小了一圈,發出的聲音也不相同,明顯是寧妄的聲音,“應夏?我按照追蹤符,現在在一個箱子里,也不知道具體在哪里。”

    當時拍賣會結束后,城主讓他們留下時,應夏特意讓寧妄離開繼續他們的計劃。

    所謂追蹤符,實際上是在拍賣會進行的時候,應夏通過那塊寫字的令牌留下了追蹤信號,他不僅在令牌上留下了,也在那位主事身上,還有拍品上留下了。

    叫價令牌是唯一聯通拍賣場的媒介,應夏用功德金光暴露身份的同時,也是為了留下標記。

    寧妄的設定是散修,自然不用和他們一起去找城主,隨便托個接口離開,走出城主府后找個隱蔽的地方撕開應夏給的隱匿符咒,然后再通過未關上的大門走回城主府。

    手上的追蹤符給了三個方向,一是主事所在的丹頂閣弟子居多的地方,二是令牌所在的地下空間,三便是拍品所在的倉庫。

    寧妄想也沒想選擇了拍品所在的倉庫,因為只有那里,才有可能會接觸到暗面的拍賣會,只希望那些拍品里有暗面拍賣會的東西。即便是沒有,或許也能探聽出一二消息。

    “我找到了他們放各種拍品的地方,不過有太多的禁制,多虧了小石頭我才能進來。但是很快又有人來了,應該是拍賣會結束,他們來拿東西然后交易。”

    寧妄是帶著小石頭一起離開的,應夏放在桌上的這塊只是用來聯絡的分身。

    “我來不及調查更多,就躲進了一個大一點的空箱子……躲進來之后我才發現,這個空箱子被人為破壞過,里面的東西應該是被人拿走了。”

    應夏皺起眉,這可不是個好預兆。

    “你現在還在那個倉庫里嗎?”裴道遠問道。

    “不在了,他們搬走了一些東西后,把所有剩下的東西都全部轉移了,我能感覺到是傳送陣法,現在在另一個倉庫里,但我不知道具體在哪里。”

    寧妄緩了緩,繼續說,“你們不必擔心,他們還沒有發現我,應夏的隱匿符很厲害。”

    “他們即便發現不了你,也遲早會發現這個箱子被破壞過,那時候你也會有危險。”應夏說道,“我們會盡快找到你。”

    “好。”

    結束通訊后,應夏看向溫卻滄,以為他會詢問些什么,卻聽他說:“在哪兒?”

    這是不打算問緣由,還打算直接幫忙的意思了。

    事情緊急,倒也容不得應夏去考慮別的,只好將之前的問題壓在心底。

    當務之急是找到寧妄。

    第73章 第 73 章 “他是去偷拍品的。”……

    小石頭感應寧妄并不在城主府之中, 幾人便離開了城主府,按著小石頭給的訊息來到了一家離城主府不遠的酒樓。

    “這不是我們白天來過的酒樓嗎?”裴道遠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依舊賓客滿堂的酒樓, 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應夏顛了顛小石頭,“確定是這里面沒錯。”

    穆槐序抬頭看了眼四層高的酒樓,并未發現什么異常。

    溫卻滄勾了唇角, 眼底卻沒有多少笑意,道:“走吧, 我請你們。”

    “也是,有小師叔在,我們還怕什么。”裴道遠低聲嘟囔了一句,跟在溫卻滄身后走了進去。

    溫卻滄沒走幾步便停下來, 轉頭看向沉思的應夏,溫聲問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應夏伸手抓住了溫卻滄的左手,然后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眨了眨眼睛, 十分調皮道:“真的是師父請客嗎?那我們可大吃特吃了!”

    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隱晦地摩挲了一下溫卻滄的小指, 似乎在暗示著什么。

    溫卻滄眸色一深,輕咳兩聲,道:“不必擔憂,為師帶夠了錢。”

    應夏這才點點頭, 放開了他的手, 率先走進了酒樓。

    溫卻滄蜷曲了幾下手指, 稍稍握緊后又松開,最終將手搭在了劍柄上,以此消弭突如其來的熱度。

    酒樓中人滿為患, 放眼望去都沒有一個空座位了。

    “哎喲幾位客人,真不巧了,剛剛最后一間雅間被人定了,實在是沒有空位了。”招待的酒樓侍者皺著一張臉,苦哈哈地說道,“您看,您要不再往前走走,不出百步便還有一家酒館。雖說比不上咱們這兒,但那酒也是釀得格外的香!”

    裴道遠搖著扇子,語氣不善:“我們才剛進門,你就打算攆客了么?”

    “沒這意思,只是、只是實在是沒有空位了,您、您也看見了。”侍者連忙解釋,更加擺出一副可憐模樣。

    “我不信,我要上去看看。”裴道遠說著就掠過侍者,朝著酒樓上層走去。

    應夏注意到,那名侍者在裴道遠強行突破上樓也沒有慌張,那這暗面的拍賣會至少不是能在這酒樓中能找出來的,或許是像城主府那樣,藏在地下或者……

    正沉思著,察覺到手指被人握住了,他一抬眸便撞入了一片瀲滟春水之中。

    溫卻滄傳音道:“寧妄的所在確實是在這酒樓之中?具體是哪個方位?”

    應夏立刻回答道:“是在這酒樓之中,但一進入這里,就感知不到具體方位了,好像……他哪兒都在。”

    在進入酒樓時,應夏便立刻與小石頭通感感知,但他發現寧妄的位置仿佛無處不在,不論是地下還是頭頂,他都好想在那里。

    這十分不對勁。

    不用溫卻滄提醒,應夏馬上反應過來這是擾亂定位的陣法。

    “不急,他去查看了。”溫卻滄輕輕拍了拍應夏的手指。

    原來裴道遠剛才動作這么大,是為了去查看酒樓里的陣法,看來他是一走進酒樓就發現了。

    應夏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一會兒,裴道遠就搖著扇子從樓梯上走下來,身后跟著一直擦汗的侍者。

    “您看我沒蒙您吧?這上頭雅間里都有客人,真不是我們不想招待您!”侍者還在解釋著。

    裴道遠一臉不耐煩,“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們現在就走。”

    侍者見狀,怕給客人留下壞印象,想多解釋幾句,但看見裴道遠的神情又憋了回去,這時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別去觸霉頭。

    裴道遠臭著一張臉招呼著應夏幾人離開,卻沒有說太多別的話,只是道:“既然那人說還有家酒館,我們便去那里吧。”

    應夏應聲附和。

    下一刻便聽裴道遠傳音道:“是擾亂陣法沒錯,但不好破陣,酒樓里人太多了,鬧出太大動靜不好。”

    “不過也別擔心,我留下了一個東西,可以破壞那陣法效果一瞬間,那個時候應夏你得立刻感應具體位置。只有一瞬,或許會被人發現,但他們就算查也不會查我們身上,畢竟我們都不在那里了。”

    應夏明白過來,“所以你說我們要去那家酒館。”

    這是做戲給背后的人看。

    如那侍者所說,不出百步的確有一家酒館,人還不少,不過還是有些空位置,裴道遠剛想說要一間雅間,應夏就打斷道:“就二樓吧。”

    雅間不利于別人觀察他們,二樓正好窗戶大開能瞧見里頭的情形,得讓別人看見他們沒什么異狀才好。

    落座后,裴道遠做主點了不少的酒菜,還與應夏碰杯。碰杯那一刻,他就立即啟動了破壞陣法的東西。

    一瞬足以,應夏已然感知到寧妄在那酒樓中的具體位置,他斂下眼眸,正要仰頭喝下酒水,卻發現酒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層云霧。

    這是……新山云霧?明明剛拿在手里時并不是。

    應夏仰頭喝下,瞥了眼一旁看著窗外的溫卻滄,不自覺揚起了唇角。

    窺視的目光來得很快,但是溫卻滄似乎做了什么,那視線一掃而過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便消失了。

    溫卻滄轉過頭來,直接說道:“不必演了,我布下了禁制,旁人看來我們是正常喝酒吃菜,到時候也會按時走回城主府。”

    裴道遠的眼眸亮了亮,贊嘆道:“不愧是小師叔!”說完轉頭問應夏,“怎么樣?你找到寧妄的位置了沒?”

    應夏點點頭,說:“找到了,在那幾棵杏花樹中。”

    裴道遠一愣:“什么?”-

    幾人貼著應夏的隱匿符再次來到酒樓前。

    裴道遠摸著其中一棵杏花樹,嘖了一聲,道:“我竟是沒發現這幾棵樹上也被人布了陣法……這陣法倒是玄妙,我還以為……”

    應夏打斷裴道遠的喃喃自語,“你到底有沒有辦法不破壞陣法的前提下讓我們進去?”

    若不是怕打草驚蛇,就讓師父他直接破壞陣法進去了。

    “有。”裴道遠將視線轉向三人,“不過失敗暴露的風險也很大。”

    溫卻滄道:“不必擔心,放手去做。”

    有了小師叔這句話,裴道遠便又多了幾分把握,他向應夏又要了幾張隱匿符,然后開始布陣。

    溫卻滄見狀便明白了裴道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他這是要用隱匿符來布陣,應該是應夏的隱匿符給他的靈感,這是要新創一個陣法,難怪會說失敗。

    應夏對陣法雖有涉獵但了解不深,并不知道裴道遠正在制作的陣法在書籍上從未出現過。

    陣法很快成了,裴道遠深舒了口氣,道:“好了,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這陣法和隱匿符的效果差不多,它可以完美融入任何陣法,我們可以隨意游走在陣法之中不被別人發現。現在時間緊急,我也只能先弄出一個雛形來,不過應對當下境況,已是足夠。”

    雛形?應夏也反應過來,不過并沒有開口詢問,如今還是以找到寧妄為第一優先。

    “走吧。”裴道遠率先走入杏樹之中,虛無的空間像是因他的進入蕩出了細小的波紋,而后連帶著他的人一起消失。

    應夏與穆槐序緊跟其后,溫卻滄走在最后,將幾人的痕跡抹去。

    “誒誒,你有邀請函么?”

    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在狹窄的通道中,應夏幾人停住了腳步。

    裴道遠卻是不慌,“沒關系,他看見的不是我們,我的陣……哦不對,你們應該要相信應夏的隱匿符。”

    果然,那人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叫住的是一位黃衣男子。

    那男子似乎有些生氣,從懷中掏出深紫色的邀請函,扔給那人道:“不早就給檢查過了嗎!你好好看!”

    說完也不等人反應,直接扭頭往通道深處走去。

    那人也沒有攔下他,而是將深紫色邀請函揣在了兜里,笑了幾聲道:“真好騙。”

    裴道遠瞪大眼睛,“這、這人竟是……”

    應夏道:“看來這人也和我們一樣,沒有邀請函擅自進來的。”

    “他是怎么突破那陣法的?”穆槐序皺眉道。

    “應該不止酒樓一個入口。”應夏看著那名身著仆從衣服的人,道,“剛才那黃衣人說已經檢查過了,按理說邀請函到這里面已經不需要了,但這人還是騙過來邀請函,這么說他應該是想拿邀請函去干別的。”

    穆槐序盯著那人,“這個方向是……”

    溫卻滄道:“他是去偷拍品的。”

    應夏勾了勾唇角:“沒錯,他走的方向正好是我們要去找寧妄的方向。”而寧妄便是與拍品們待在一起。

    “那就跟著他,正好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裴道遠說,反正剛好他們也是一路。

    應夏點點頭,拿出小石頭與寧妄交換信息,“我們已經進來了,正在朝你所在的方向趕來。”還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寧妄說:“好像已經有一個拍品被偷,所以現在這里有很多人看守,你們要小心些。”

    應夏皺起眉,“已經被偷?”

    裴道遠看著前面的那人說:“那他這樣去,不就等于是自投羅網?”

    看那人輕松的模樣,似乎并不知道此事。

    溫卻滄道:“靜觀其變。”

    第74章 第 74 章 他是那個逃走的魔修嗎?……

    幾人跟在那名身著仆從衣服的人身后, 這通道狹窄岔路極多,也不知道這人是怎么確認方位的,和小石頭感應的方向竟是一點兒都沒錯。

    也是, 畢竟能進暗面拍賣會偷東西的人,怎么會沒有準備?

    沒有走多久,便遇到了寧妄剛才提到的看守護衛, 他們統一穿著紫色金紋服飾,這是御獸門的人。

    “什么人?來這兒做什么?!”看守十分警惕, 聽到腳步聲時便直接出手擒住了那名灰衣仆從。

    “啊,放開我!我可是我們朱公子派來尋吃食的,你、你可別亂來傷著我!”那人似乎早就準備好應對的說辭,一邊慌忙地掏出邀請函來, “你看,我可是有公子給我的邀請函,你別搞錯了!”

    邀請函很快落入另一名看守手中,仔細查看起來。

    裴道遠挑眉道:“這人倒是聰明, 沒有說邀請函是自己的, 不然按著邀請函上的標記對不上人, 他就直接暴露了。說是下人很容易蒙混過關,畢竟邀請函確實可以多帶一人,不過吃食這個借口……”

    “邀請函是真的,不過你說你是來尋吃食的?拍賣會的雅間中有安排許多點心, 怎么還會讓你單獨出來找吃食?你在撒謊!”看守拎著那仆從的領子, 兇惡地威脅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就……”

    “饒命!大爺饒命!我真的是朱公子的下人……啊,我說、我說實話……您先放開我, 咳咳。”

    拿著邀請函的看守給了一個眼神示意,另一個看守便松了手,“說!”

    “我說、我說……”仆從像是被抓得狠了,深呼吸緩了好幾口氣,才勉強恢復過來,慢慢地說道,“其實,這邀請函是我從我家少爺那兒偷來的……我也是想、想看看能不能出來撿點漏……”

    穆槐序皺眉道:“這人聰明嗎?他這話編得也太瞎了。”

    應夏卻說:“他是故意的。”

    “故意?為什么?”穆槐序不明白,他只能看見那倆個看守的表情越來越黑沉,一看就是不相信那仆從說辭的,不過礙于邀請函確實是真的,怕萬一真的打傷了客人帶來的下人,他們會被追究責任,所以才強忍著聽完這人的胡編亂造。

    果然,那仆從還沒說完,有一個看守就聽不下去了,準備將他綁了。

    而就在這時,那灰衣仆從突然出手,兩聲“叮”前后緊挨著發出聲響后,那兩名看守便瞪大著眼睛動作停滯,明顯能看出那倆看守雙目無神,似乎被掠奪了神志。

    “怎么回事?”裴道遠驚訝道,他剛剛都沒有看清那人的動作!

    應夏瞇起眼睛,沒有回答,反而是溫卻滄說道:“他剛剛只是用了一枚鈴鐺在這二人眼前晃了一下,你看他手上,鈴鐺還在。”

    那灰衣仆從兩指尖確實夾著一枚小銀鈴,剛才那兩聲“叮”應該就是這個發出來的。

    裴道遠仔細去瞧那銀鈴時,已經被他收了起來,只好道:“看來是一個能蠱惑人的法器。”

    “不是法器,那銀鈴只是普通的鈴鐺。”溫卻滄皺眉道,“他剛剛是施展了法術,或者更確切一點,他施展的是魅惑術一類,而且……”

    應夏接上他的話,眸中閃著些許興味道:“他是個魔修。”

    裴道遠瞪大眼睛看向那名灰衣仆從,他根本感覺不到他身上有魔氣,甚至剛剛那些人都沒有發現,想著他又抬眸看向小師叔。

    溫卻滄搖搖頭,道:“我也沒發現,他施展術法時我才察覺到的。”

    應夏認同道:“他身上的偽裝很厲害,估計就算渡劫期道君在這里,也識破不了。”

    那名灰衣魔修咧著嘴從看守中間走了過去,待他走遠后,看守才恢復了神志,看他們的表情似乎剛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魔修境界不低。”溫卻滄見狀道,“至少和我一樣或者比我還要高。”

    聞言,裴道遠握緊了手中的扇柄,連小師叔都這么說了,那這魔修一定十分厲害!

    但是這么厲害的魔修,為什么會來偷拍賣品呢?

    應夏道:“反正我們也和他一路,繼續跟著他便知道了。”

    話音剛落,他將魔修一事告知了寧妄,讓他小心。

    寧妄卻頓了頓,道:“我可能知道那個魔修是來干什么的了。”

    應夏眸光一凜,“詳細說說。”

    “抱歉應夏,我沒有聽你的話繼續呆在原地,我從大箱子里出來了,我想看看暗面拍賣會的拍品都是些什么東西,然后我看到了……”

    寧妄咽了口口水,繼續道,“我看到了好多好多人。”

    “人?”

    “對,不僅有人,還有許多靈獸、妖修。”

    應夏余光瞥到溫卻滄握著劍柄的手背泛起青筋。

    “你之前怎么沒有說?”

    “因為一開始在城主府里,我看見的確實是平常的拍品,并沒有活物。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轉移之后我再從箱子出來,那些拍品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全是……”

    寧妄攥緊手中的小石頭,呼吸粗重,“而且,我出來后才發現,我剛剛待的那個大箱子,里面到處都是血跡,還有一些焦黑的痕跡,小石頭說……那是魔修留下的,上面有魔氣殘留。”

    “所以,我猜想這個大箱子應該原來是關魔修的地方,你還記得裴兄說過他看見過城主府中有魔修一事嗎?”

    裴道遠連忙出聲道:“記得,他似乎掙脫束縛跑了。”

    “我想那魔修應該還是被抓回來了,不然這個大箱子不會出現在這里,不過可能那個魔修又做了什么,他最后是在明面拍賣會開始的時候逃走的,畢竟這個時候大家的警惕性比較低。”

    寧妄分析道,“所以我猜測,一種可能是,你們見到的那個魔修就是逃跑的魔修,他回來可能是因為這里還留有他什么沒帶走的東西,但這個可能性其實比較低,他既然準備逃走應該會把要帶走的東西一起帶走。”

    應夏說:“不是同一個人,他身上沒有受傷的痕跡,即便逃走立即治傷,也不會好得這么快。”

    裴道遠也道:“我看著也不像,雖說有偽裝,但……他給我的感覺不一樣,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第二種可能便是他們兩個魔修是一伙的,他的同伴并不知道這個魔修逃走了,所以便進來救他。”

    裴道遠立刻否決了這個可能性,道:“我覺得這第二個猜測不太可能,魔修從不成群結隊,也從未聽說過他們有什么同伴,驅使他們行動的只能是利益。但魔修能愿意冒著生命危險潛入暗面拍賣會拯救同伴?收益與風險差距太大,我覺得不可能。”

    寧妄說:“我也想過這個,但是,這里的拍品只有人、靈獸還有妖修,并沒有其他吸引魔修的東西了,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那個逃走的魔修。”

    “我們小心些跟著他便是,到時候就能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應夏說完看向溫卻滄,見他微微頷首,便繼續跟著那灰衣魔修。

    后續遇到了不少看守,但那魔修都如法炮制地混了過去。

    “這魔修竟然不傷人性命?也是,若是殺人血腥味會引起注意,到時候就更麻煩了。”裴道遠自問自答道。

    應夏將小石頭的通訊一直開著,寧妄也能聽見他們這邊的動靜,好即時反應。

    “到了,我看見那扇石門了。”

    如寧妄所說,拍品倉庫的大門由一塊深黑色的石頭制成,上頭刻著密密麻麻的暗紋,看上去就不好破壞進入的樣子。

    但是大門外面卻只有兩名看守護衛著,很是奇怪。

    “按理說剛剛路上都有里外好幾層看守,怎么到最后這個大門前了竟是只有兩個人守著了?就這么放心沒有人能闖到門口?”裴道遠皺著眉。

    應夏盯著那石門上的暗紋,道:“那石門上是咒術,而且刻著不下一百個咒術,難怪只有這么少的人看守了,其實就算沒人守著,別人也很難突破那石門。”

    裴道遠剛想問什么,突然看見那名灰衣魔修并沒有像之前那樣拿出鈴鐺迷惑人,而是直接干脆利落地殺了那兩人。

    兩具尸體倒下那一刻,立即化為黑灰。

    應夏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名魔修,不知他要如何破解石門上的咒術,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安全破除。

    然而,就在那魔修抬手摸向那石門之際,寧妄的聲音突然出現。

    “有人突然入魔了!不、不止他一個人,是、是很多人,還有妖修、那些靈獸,都入魔了!他們身上出現了魔氣,好多好多魔氣!”

    應夏連忙道:“讓小石頭出來保護好你!”

    原來那魔修本就不準備從正面破壞石門,他怎么會知道里面的拍品是什么?而且那魔氣是怎么回事?

    “魔氣?是那個逃走的魔修留下的?”裴道遠驚道,“難道他們是同一個人?!”可是完全不像啊!

    “不一定,魔氣魔修都可以控制。”應夏說,“不過,他們可能真的是一伙的。”

    穆槐序問:“他們這么做,是想擾亂這場拍賣會嗎?”

    來不及深思,異變驟生!

    第75章 第 75 章 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魔氣……

    周圍的石壁上數道裂縫攀巖而上, 整個狹窄的通道劇烈的搖晃起來,腳底的地面已經在崩塌的邊緣了。

    “靠!怎么每次都是這種動靜?!”裴道遠忍不住吐槽道。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身體已經十分熟練地掏出木舟法器將幾人穩穩接住, 小舟上的陣法立刻啟動,將飛濺的落石擋在外面。

    才一會兒功夫,整條通道的地面已全然塌陷, 望下去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底下到底是什么。

    “這到底是哪里?”裴道遠皺著眉看向四周, “中心城要是出了這么大動靜,城主可不會不管,那魔修難不成敢在中心城內挑釁?”

    溫卻滄道:“這里不是中心城。”

    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這個地方的禁制暴露無遺, 溫卻滄一下子便察覺到這里的位置。

    “是中心城東南方向的一座山脈底下,離得遠。”

    即便是地動山搖,穆槐序的視線也沒有從那名灰衣魔修身上移開,即便腳底下的路消失, 那魔修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凌空而立。

    應夏看見那石門上密密麻麻的咒文浮現出刺眼的光芒, 然而逐漸地,那光芒中摻進了一些黑色的魔氣,而且變得越來越多,直至污染覆蓋了整座石門, 那些咒文都被黑氣掩蓋。

    突然, 他感知到身上的隱匿符氣息在逐漸衰弱, 便立刻道:“符咒效果要消失了!”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話音剛落,便聽到身邊的溫卻滄沉聲道:“有人過來了,大概十幾個元嬰和兩個化神, 還有若干金丹期,應該是拍賣會的人。”

    現在的情況十分不妙,隱匿符效果消失,他們就會暴露在魔修面前,免不了一戰。能否打得過另說,若是等暗面拍賣會的人來了,到時候發現他們沒有邀請函又和魔修糾纏在一塊兒,說不定會被潑什么臟水呢!

    畢竟這暗面拍賣會自己都不怎么干凈!

    “什么?!”裴道遠連忙問道,“還有多久失效?”

    應夏說:“不到一刻,估計等人都趕到就要失效了。”

    “我這里還剩下一些你給的隱匿咒,能用嗎?”裴道遠突然想起來,當時他新創陣法時向應夏借了不少隱匿符咒,并沒有用完還剩下好幾張,足夠幾人使用。

    應夏搖頭道:“不行,我說的效果消失就是不管用了,不然我早就掏出符咒了。”

    他其實不是沒考慮會遇上魔修,但這個魔修的修為顯然在他之上,而且他的魔氣有些詭異,隱匿符被那魔氣影響才導致失效的。

    應夏咬了咬下唇,實際上他見過的魔修算少的,朱雀算一個,北天劍宗的可算三個,倒是真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魔氣。

    后天魔氣不純粹他是知道的,里面混雜著許多亂七八糟的雜質,導致魔氣不是純黑而是有些發灰混沌。

    但是這名灰衣魔修的魔氣……該怎么說呢,也是十分混沌,但是其中的雜質與之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之前的魔修成魔是因為怨氣恨意滔天的惡念,那么這名灰衣魔修的魔氣卻并不是這些東西,而是……純粹的混沌。

    就好像天真的小孩鮮少會顯露出的,不諳世事的惡意,那是十分純粹的惡意。

    這樣而構成的魔氣實屬罕見,應夏的傳承記憶中有過記載,但是很少,大概千年才會出一個這樣的魔修。他不是走火入魔的,他是天生的魔修。

    生來修魔,卻不是天生的魔。

    應夏也是第一次遇見,他看向那名灰衣魔修的目光中帶著許多好奇。

    “那現在怎么辦?”穆槐序緊握著匕首擺出一副戰斗姿態,問道。

    溫卻滄看了眼那名灰衣魔修,眨眼間便知曉了逃離之法,道:“我帶你們離開這里。”

    也是多虧了那名魔修,他才得以看破這個地方的空間禁制,現在還來得及在隱匿咒失效之前離開。

    “等等,還有寧妄!他還在那石門后面!”應夏突然伸手抓住溫卻滄的衣袖,道,“師父,我有辦法,你們待在這里,隱匿咒可以再多撐半刻!”

    聞言,溫卻滄立感不妙,反手想要抓住應夏卻沒來得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躍出小舟的背影。

    應夏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不必擔心,我有功德金光在身,那魔修奈何不了我。而且現在也只有我能將寧妄帶出來,那魔氣十分詭異,你們切不可靠近接觸!”

    裴道遠下意識攥住溫卻滄的衣擺,道:“小師叔,應夏還有小空間,他一定會沒事的!”

    溫卻滄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著,那雙眼眸牢牢定在自家徒弟身上,若有萬一,他恐怕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舟內空氣中焦灼的風在那一刻驟然停滯,小舟外的落石似乎也頓了一下,隨后像是壓抑到極致一般爆裂開來。

    穆槐序與裴道遠對視一眼,不敢說話。

    這僅僅只發生在他們乘坐的那扁小舟附近,像是有無形的刃在割裂空氣。

    就連那靈木制成的小舟都似乎有些承受不住此等壓力,船身出現了些許裂紋。

    如今情況緊急,裴道遠也顧不上心疼,只能默默祈禱著應夏不要出事,能順利將寧妄帶回來。

    他們看到應夏的身影在快要接近灰衣魔修時突然消失,裴道遠立刻道:“應夏應該是進小空間了吧?”

    不過因為拍賣會的空間設有禁制,所以不能直接讓寧妄進入小空間再將他帶出來,但應夏身為小空間的主人可以隨時進出。

    此時,應夏便通過小空間來到了倉庫內部。誠然,這里已經是魔氣肆虐,如寧妄所言,所有被關在籠子或箱子里的人、妖修、靈獸都感染了魔氣入魔,一雙雙血紅的眼睛里透著瘋狂。

    他們不知休止地撞擊著禁錮著自己的法陣牢籠,即便是出血了斷骨了都未放棄。

    混沌又濃稠的魔氣讓應夏很不舒服,這里的魔氣與灰衣魔修的不同,就是很普通的后天魔氣,由怨念等產生。

    魔氣太濃,導致小石頭的感應有些失靈。

    “應夏?我在這里!”寧妄的聲音從倉庫深處傳來。

    應夏立刻朝聲源處走去,竟是瞧見一條巨大的黑蛇盤踞在一個箱子上,而箱子里正坐著寧妄。

    “你怎么進來了?這里魔氣漲得太快了,還好有寧玄護著我。”

    “時間不多,先跟我出去。”應夏一把拽起寧妄,那條巨大的黑蛇瞬間變小落在寧妄的手腕上。

    身上的隱匿符已經開始發出細小的爆裂聲,在如此濃郁的魔氣中,它很快就要報廢了!已經來不及堅持到他們出去了!

    應夏咬了咬牙,沉了眼眸,對寧妄說道:“待會兒不管你看到什么聽到什么,甚至感知到什么,都不要說出去,也不要告訴任何人,明白嗎?”

    寧妄也知事態緊急,連忙點點頭應下。

    應夏合上眼睛,再次睜開時已變成了一紅一金兩雙詭異的眼瞳。

    寧妄吃驚地吸了口氣,卻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動作,反而十分畏懼地避開了那雙眼眸。他能感覺到手腕上的寧玄也和他一樣,顯露出恐懼來,小小的身子打著顫,蜷縮在他的手中。

    應夏并沒有放出他體內的先天魔氣,而是控制著這個倉庫中的后天魔氣,將二人的氣息完全掩蓋起來。

    其他入魔的生物都畏懼著這雙詭異眼瞳,伏在地上顫抖著不敢發出任何聲響,與之前應夏一進來亂糟糟且響動巨大的場景形成明顯反差。

    倉庫內瘋狂無序的魔氣瞬間被應夏所捕獲驅使。

    外頭的灰衣魔修似乎也感知到了里面的情況,不自覺地“咦”了一聲。

    在他還來不及深思之時,已經被魔氣完全吞噬的石門轟然倒塌,混沌的魔氣如實質奔涌而出,瞬間淹沒了那灰衣魔修,同時巧妙地暫時屏蔽了他對外界的感知。

    應夏便趁此機會拉著寧妄走出了倉庫,混沌的魔氣籠罩在二人周身,包裹著他們向前。

    而就在他們離開之時,一只蒼白的手從灰色的魔氣中陡然伸出,死死地握住了應夏的手臂!

    應夏當機立斷,將寧妄朝溫卻滄他們所在的方向用力推去,好在來得及,寧妄順利地登上了小舟。

    裴道遠接住寧妄后,瞪大眼睛看向被魔氣吞噬的應夏,顧不上其他,大喊道:“應夏——!”

    “我已經在這法器上留了靈力,你們先走!”

    溫卻滄說完,便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了那洶涌的魔氣之中。

    裴道遠下意識也想跟上,被仍有理智的穆槐序一把拉住,說:“你下去添什么亂?應夏有功德金光護身,而且小師叔也出手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離開這。”

    說完又看向沒回過神來的寧妄,問道:“小石頭是不是還在你身上?”

    寧妄猛地醒悟,連忙點頭道:“對,還在我身上。”

    “那就沒問題了,拍賣會的人要來了,快走,出去再說!”

    三人乘著小舟即刻離開。

    就在那一葉小舟剛離開禁制時,拍賣會的人匆忙趕到。

    “怎么會變成這樣?!”

    “糟了!快去通知……!”

    “啊!救命!!”

    第76章 第 76 章 童彤:“我以為就算我是……

    應夏被拉入了一個幻境空間。

    與朱雀夢境寸草不生的火海不同, 這里綠草如茵、鳥語花香,恍若世外桃源。

    悠然飄蕩的云朵間歇遮住太陽,清風帶來濕潤的水汽與草地獨有的氣息, 周圍的灌木叢開著嫩黃嫩紅的小花,有蝴蝶在上頭飛舞、停歇。

    這不像是一個魔修該有的幻境。

    應夏看到腳底的草地突然變化出一條小道來,應該是那個灰衣魔修的邀請, 他看向延伸至樹林深處的小道,未作思考便邁步走去。

    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四周, 幻境空間是其主的心相化身,它的構成一定是與其主的經歷有關,所以有時可以通過幻境本身找到他的弱點在哪里。

    離開最初的草地進入樹林后,兩側的風景基本固化未變, 直到聽到泉水撞擊石頭的聲響,目光所及才逐漸開闊起來。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片花海,粉紫色的花開滿了那一片小小的山坡,應夏看不出那是什么花, 似乎是隨處可見的野花, 甚至都沒有一絲靈氣或魔氣, 只是普通的植物。

    這個幻境空間里的生物或死物都沒有任何靈氣或者魔氣,應夏體內的魔氣與功德金光還在,不過似乎受到了什么限制,施展不出。

    花海的旁邊有一條小小的溪流, 而溪流邊的石塊上正坐著一個少女, 她赤著腳踩在小溪中, 似乎是在玩水。

    察覺到有人來了,少女轉過頭看向應夏,露出一張姣麗的面容。

    應夏有些意外, 因為那個少女長得并非傾國傾城,只是普通的好看,尤其是在這個美女如云的修仙界,顯得很不起眼了。

    但是他知道,這位少女便是這個幻境空間的主人,也就是說,她就是那個魔修。

    “你來了呀。”少女笑起來,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空石頭,道,“來這里坐,我們隨便聊聊天。”

    “我能拒絕么?”應夏這么說著,卻走到了少女身邊,按照她的話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有些疑惑地道:“你跟別人真的不一樣,他們一上來就要打我殺我,即便是同為魔修也對我極為戒備,更別說詢問姓名了。而且,知道名字又怎么樣,或許我報出的是假名呢?他們覺得到了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個問題根本不重要。”

    應夏也學著少女的樣子,將鞋子脫了泡在水里,清清涼涼的感覺真的十分不錯。

    “你真奇怪。”

    聞言,應夏勾唇笑起來,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是因為想認識你。”

    “想認識我?”少女突然抬腳踢出水花,像是有些喜悅,她笑著說,“好呀,我叫童彤。”

    應夏點點頭,也報上自己的姓名,“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你的名字是怎么來的?”

    “是撿到我的阿娘幫我起的,不過她十年前已經離開我了。”童彤臉上的笑容并未減淡,她歪頭問應夏道,“你是玄衍宗弟子?”

    裴道遠他們穿的還是玄衍宗弟子服飾,有如此一問很正常。

    見應夏頷首,童彤又問,“那個化神期的玄衍宗人是你的什么人?我本來沒有邀請他的,誰知他竟是不管不顧扎入魔氣之中,還想要強行進入我的幻境空間。”

    應夏微怔,突然站了起來,蹙眉道:“他是我師父,他現在在哪里?”

    童彤似乎沒想到他的反應這么大,驚了一瞬,而后又了然地拉住他的袖子,“不用著急,他沒事,只不過被我困在幻境外圍。”

    “我可不敢直接拉他進空間,他很厲害,我打不過他,魔氣也不敢靠近他。”童彤又道,“玄衍宗原來有這么厲害的人嗎?我記得當年……”

    應夏知道溫卻滄沒事后,便放下心坐了回去,見她陷入沉思,問道:“你認識玄衍宗的人?”

    童彤點點頭,“天樞……還是玄衍宗長老?”

    聽她提起天樞長老,應夏有些驚訝,隨即答道:“是,你認識天樞長老?”

    童彤輕笑了一下,低頭看著清澈見底的溪水,笑著說:“認識呀,他還曾經喜歡過我呢。”

    應夏突然想起裴道遠和他們說過的八卦來,他記得故事中是一個偽裝成散修的魔修,因為喜歡一棵巨靈樹,導致天樞長老伐木做舟破了魅惑術,最后將那魔修反殺。

    難道這童彤就是故事中的魔修?很有可能!那魅惑術應該就是那枚鈴鐺吧?

    “我聽過有關天樞長老的八卦,是說他和一個偽裝成散修的魔修的故事……”應夏試探地將那個八卦道出。

    童彤聽得津津有味,還解釋了故事中幾處奇怪的地方,“我并不是喜歡那棵巨靈樹,那棵樹是我送給天樞的禮物,后來他打算做成法器送我。確實是因為那巨靈樹他才發現我是魔修,最后他確實來殺我了,不過當時我跑掉了。”

    “原來如此。”應夏又問道,“那你既然知道巨靈樹能破解你的術法,為何還要送給他?”

    童彤抬頭看向應夏,沒有直接回答那個問題,而是問他:“你喜歡你師父么?”

    應夏蹙眉:“這與這個問題沒有關系吧?”

    “我想知道。”童彤仍是堅持,“我說的是戀人的喜歡,你喜歡你師父么?”

    應夏抿著唇思索了一會兒,“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就是還不喜歡了。”童彤嘆了口氣,“難怪你會問我剛才那個問題,若是你身為魔修也喜歡一個正道,大概就會理解我的所作所為了。”

    應夏不解:“什么意思?”

    童彤看著他殊艷卻純真的臉龐,又想到那個一直在試圖突破她的空間禁制的化神期,笑著說:“罷了,算是當做你陪我聊天的報酬,告訴你也無妨。”

    “我是真的喜歡上天樞了,他也真的很喜歡我,或者說是深愛著那個我。”童彤回憶起那時候的畫面,臉上出現的表情應夏有些讀不懂,但他能感覺的到,她那個時候很幸福。

    “現在的你和我一開始的時候很像,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被愛的感覺,所以當有人喜歡我愛我的時候,我真的無法把持。”

    應夏不禁插嘴問道:“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童彤搖搖頭,“我不能告訴你那是什么感覺,任何詞匯都顯得單薄,只能說那個時候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即使現在回憶起來仍舊讓我喜悅。”

    應夏腦海中只能浮現出天樞長老那張嚴肅古板的臉,根本想象不出他和面前這個嬌憨的少女在一起的場景,怎么看怎么像父女或師徒似的,并不般配。

    “你也看得出來,我長得很普通,頂多只能算得上清秀,可是在這個修仙界中那些女修都長得十分或美艷或清麗,畢竟修仙后擁有法術靈丹妙藥可以美化自身,不過我沒有這么做。”

    童彤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很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普通并不代表著不好。”

    “天樞長老是如何喜歡上你的?”應夏問。

    童彤捧著臉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愛上我的,當時我的偽裝成一名散修進入秘境,誰知竟是和他一起遇險,我們兩人被困在一個先輩的洞府中。這是我們的相識。”

    “我們互相扶持出了洞府,那個時候我想他已經將我當成朋友了,所以在出秘境后邀請我去玄衍宗。”

    “所以你去了?”

    童彤卻搖頭道:“不,那一次我拒絕了。那個時候我們出來都耗費了很多力氣,我的偽裝也岌岌可危了,當然不能再和他回玄衍宗了!而且就算我們患難與共過,我好歹也知道我是個魔修。”

    應夏“哦”了聲,“那后來呢?”

    “第二次見面就是在中心城里,他認出了我,而且很熱情地邀請我同行,那時候中心城舉辦了一次盛會,大陸上所有的商販估計都集中在這里了,不僅丹頂閣,還有各處買賣法器、符咒的家族都來了。”

    “這一次他邀請我去玄衍宗我沒有拒絕,因為我的修為提升了,甚至比他還要高,已經可以瞞住所有渡劫期以下的修士。”

    應夏眨了眨眼睛,“你是煉虛期?”難怪這個幻境空間可以壓制他的力量。

    童彤也沒有遮掩,點頭道:“是,天樞那時候不過化神期,沒看出來。而玄衍宗并無渡劫期修士,所以我去了。”

    “那是在去玄衍宗的路上,我給他下了魅惑術,那時候我也是新學了這個法術。”說著她抬手晃了晃小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是我第一個施法者,沒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大概是他本身對我有好感且不設防,所以才這么順利。”

    “后來我在玄衍宗住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里他完全愛上了我,而我也逐漸淪陷了。”童彤閉上了眼睛,復又睜開看向應夏,“那時候的我太過幸福,但是我知道他是因為魅惑術,所以我找到巨靈樹送給他,便是為了破除魅惑術。”

    童彤說到這,笑起來:“你知道嗎?沒有魅惑術,他也是那么喜歡我!我真的很高興!”

    “世間最美不過兩情相悅,那個時候我幸福地昏了頭,我以為……”

    她停住了,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我以為就算我是魔修,他也會愛我。”

    童彤突然抓住了應夏的手,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說:“可是這只是奢望,他知道我是魔修后,那些過往的愛都消失了!他要殺我!”

    應夏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回視。

    他并沒有在她眼里看到恨意悔意,只是有些遺憾與不甘心。

    “不過,我不后悔讓他知道我是魔修。”

    她松開手,又笑起來,像是十分關心應夏,提醒他:“你可千萬別像我一樣,喜歡上正道的人,我們可是魔修,和他們是死敵。”

    第77章 第 77 章 玉簪上有殘留的破碎魂魄。

    應夏看著眼前依舊帶著無比天真神情的童彤, 勾了勾唇。

    “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童彤在溪水中晃蕩的腳丫突然停止了動作,秀眉一皺, 道:“沒有我的同意,你怎么離開的了?”

    應夏將鞋子穿好站了起來,卻并沒有走遠與她拉開一段安全距離, 而是就這么靠近地說:“還要感謝你,將這個幻境空間的弱點告訴我。”

    “不可能!”童彤“唰”地一下從石塊上坐起來, 站在溪水里仰頭看著高了自己許多的應夏,道,“我的弱點可不是什么天樞,也并非什么情愛, 你怎么會找到?”

    就因為她與天樞的事并非她的執念,所以并不害怕將其告知與人。

    應夏微微彎腰,一雙眼瞳盯著少女疑惑不解的面容,仿佛要透過表層的皮囊看進她的心里。

    “我大概能猜到你為什么要來這暗面的拍賣會搗亂了。”

    話題跳躍得太快, 童彤有些反應不過來:“……什么?”

    應夏直起身子, 抬手一絲純黑的魔氣從手心涌出, 那一絲魔氣行至半空,似乎拽到了什么東西,用力拉扯的過程中,整個幻境空間逐漸出現了裂痕。

    至此童彤的神色完全變了, 她瞪大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周圍, 那閑適悠然的景色突然冒出了裂痕, 又立馬看向應夏的掌心,厲聲道:“你在做什么?!”

    “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是沒有攻擊我, 看來你是真的很不想暴露你只是一塊靈魂碎片的事實吧?”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將童彤整個人劈愣在原地,嘴唇張張合合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你在說什么?”

    應夏挑眉:“你……難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

    他之所以會坐下來與童彤聊天,當然不是因為忘記了他如今身陷困境而師父為了救他費盡心力,而是因為他想借此尋找離開幻境空間的辦法。

    應夏又不傻,也不會因外表看輕別人。這個童彤可是煉虛期魔修,而且還是天生修魔,她怎會真的如一個普通少女一般天真。

    他們不過才剛見面剛認識,她就愿意將自己的過往經歷都訴說出來,有沒有造假的成分另說,但她能告訴別人的肯定不是什么能破開這幻境空間的東西。

    但應夏與她聊天也并非一無所獲,趁機降低童彤的心防,應夏可以驅使自己體內的魔氣了。大概是因為同為修魔的,這個幻境空間對靈氣靈力的壓制更厲害,但是將魔氣偽裝成與她一樣的魔氣,便能夠施展了。

    這也是為什么應夏會坐在靠近她的位置的原因,為了方便搜尋模擬魔氣。

    二人說話間,應夏一邊提問、應聲來迷惑童彤,而另一邊便是悄摸地將魔氣偽裝起來,有了可以驅使的魔氣后,想要找到這個幻境空間的破解之法便容易許多了。

    因為幻境空間把應夏的魔氣當成是自己的魔氣,所以一些隱蔽且重要的地方他就能很快摸查到。

    話音未落,那絲魔氣終于將東西扯了出來,那是一根殘破的玉簪,頂頭的雕花碎裂了一半,雕花上還留著烏黑干涸的血跡。

    這是應夏在這條溪流的盡頭找到的,它被沉在底部,但周身的能量十分巨大,那是……魂力!這支玉簪上有殘留的破碎魂魄!

    在應夏的魔氣抓住玉簪時,一些斷斷續續地記憶涌入了他的腦海。

    原來如此……原來他面前的這位少女不過是一個靈魂碎片……

    童彤目光觸及到那枚玉簪時,突然尖叫起來,濃烈的黑氣從她周身冒出來,將她整個人完全吞沒。

    黑氣便是破碎魂魄殘留的魔氣,它兇猛地朝應夏沖來,張開血盆大口勢要將他吞噬。

    然而,應夏伸手一握住那支玉簪,那來勢洶洶的魔氣頃刻間四散而去,最后全部匯聚到玉簪之中。

    與此同時,一道撼天劍氣破光而來,幻境空間應聲而裂,周圍的景色完全破碎、剝落。

    應夏似乎沒注意到這道劍氣,他垂眸視線落在那支玉簪上,蹙著眉抿起了唇。

    還沒等多想,他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應夏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

    是他的師父,溫卻滄。

    皺起的眉被一點溫熱細細抹平,應夏抬眸正好望入那雙含情的桃花眼中,他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喟嘆,而后擁著他的手臂更用力地將他按入懷中。

    身上渡來精純的靈力,竟是溫卻滄不由分說地傳來。

    應夏突然意識到,立刻掙了掙,道:“師父!我身上有魔氣!”不管是他自己的還是童彤留下的魔氣,這對溫卻滄來說極為不利。

    而且魔氣加上精純的靈力,這不得……

    “沒事。”

    話音剛落,應夏便察覺到那股精純的靈力溫和地將他身上的魔氣全部吞掉了,魔氣甚至都沒來得及掙扎反抗,就完全被壓制著吞噬殆盡。

    應夏突然顫抖了一下。

    溫卻滄以為他是害怕,更將他擁緊了些,伸手撫著他的脊背,安撫道:“別怕,師父在。”

    聞言,應夏卻暗自苦笑了聲,他想起了玉簪上殘留的破碎記憶……

    童彤之前和他說的有關天樞長老的事情,并無編造,甚至還省去了許多細節。

    比如,天樞長老殺童彤的時候,她是毫無防備之下被心愛之人一劍穿心,雖然她沒有死但仍是受了極為嚴重的傷,修為甚至倒退了兩個境界。

    但她不甘心,她后來還拖著殘破的身軀去找了天樞長老,試圖解釋自己是一個好魔修,從未殺過、傷過一個好人。但是天樞長老沒有相信,最后將她的魂魄打散。

    應夏第一次知道,原來沒有發現心愛的人是魔修的天樞長老,看童彤的眼神是那么溫柔如水,就像師父現在看他的眼神一樣。

    可是,在知道她是魔修后,那雙眼睛就變得格外的冰冷,看自己曾經最愛的人如看一個死物。

    就連應夏旁觀著這段記憶,都不免覺得心驚肉跳。

    師父他……也會這樣看自己嗎?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應夏就覺得胸口悶得慌,他甚至忍不住生出些許怨怒。

    他閉上眼睛不愿去想。

    良久,他輕輕地問了一個問題:“師父,如果我變成魔了怎么辦?”

    溫卻滄溫柔地摸著他的腦袋,道:“不會的,有師父在。”

    過了很久應夏才“嗯”了一聲,然后推開溫卻滄的懷抱,說:“師父,我已經好了。”

    溫卻滄又十分不放心地伸手觸碰了一下他的臉頰,再次確認,“真的沒事了?”

    “沒事了。”

    應夏這才意識到他們現在正懸空在一崖壁旁,他微怔道:“這……是哪兒?”

    “這里已經脫離中心城的范圍,快接近西寧邊城了。”溫卻滄說道。

    西寧……邊城?應夏想起破碎的記憶中,童彤是出生在西寧邊城的,這大概也是為什么她的幻境空間會離得這么近的原因吧。

    應夏本想說什么,突然接收到了小石頭的感應,忙把小石頭從小空間里拿出來。

    “唔,真是憋死我了!”小石頭呼吸了下新鮮空氣與靈氣,甩著枝條說道,“應夏你沒事吧?我還以為你……都快擔心死我了!”

    應夏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我沒事。”頓了頓又補了句,“有師父在呢。”

    小石頭高興地摸了摸應夏,又伸出枝條拍了拍溫卻滄的肩膀,道:“既然都沒事,我們快回中心城吧?裴道遠和穆槐序他倆被城主府的人抓起來了!”

    “什么?!”應夏迅速問道,“怎么回事?”

    “因為距離城主府最近的那個酒樓,就是暗地舉辦拍賣會的那個酒樓,那里發生了爆炸,殃及了方圓幾十里,就連城主府都受到了影響!自然驚動了城主,正派人將事發地圍了起來,還拿下了許多修士。”

    小石頭擔憂道,“裴道遠他們運氣不好,出來的時候剛好在那酒樓旁邊,還沒來得及逃掉便被抓起來了。”

    “爆炸?”怎么會有爆炸?難道是那魔氣……

    小石頭解釋道:“是這樣的,那個灰衣魔修弄開石門后,魔氣四溢,也不知道是觸及了哪里的陣法或者禁制,導致整個拍賣會的地下空間發生了爆炸,那座酒樓因為有傳送陣法也遭了殃。”

    突然想到什么,小石頭繼續道,“裴道遠讓我告訴你,他在牢里看到了許多丹頂閣和御獸門的弟子,都是被城主府的抓進來的。”

    應夏皺起眉,看來城主應該已經是知道暗面拍賣會的事情了。

    “還有其他的嗎?”

    小石頭揮揮枝條,說:“沒了,就這些。”

    溫卻滄道:“走吧,回去救他們。”

    應夏點點頭,問道:“師父,你說城主他究竟知不知道有暗面拍賣會的事情?”

    溫卻滄思考了一會兒,“以我對譚陽羽的了解,他絕不會容許暗面拍賣會的發生,他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

    暗面拍賣會的拍品是在令人駭目,再加上這種事情又出現在他眼皮子底下……恐怕譚陽羽是不會輕易罷休了。

    應夏斂下眸,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被用來續命的魔修究竟是給誰的呢?

    第78章 第 78 章 城主府里出現了內鬼?……

    應夏與溫卻滄再次回到中心城內, 發現這里相比之前已變得冷清不少,許多店鋪都閉門謝客,街道上經常能看見城主府的人巡邏。

    看來小石頭口中的那場爆炸, 影響還挺大的。

    溫卻滄身上帶著城主令牌,很順利的進入了城主府,并很快被請見城主。

    譚陽羽依舊坐在書房里, 不過似乎忙得很,他們進來的時候, 正巧聽到手下的匯報。

    “城主大人,那些丹頂閣和御獸門的弟子們在地牢里很不安分,他們……”正在說話的仆從似乎察覺到有人進屋,頓了一下, 視線瞥見城主仍示意他繼續,這才說了下去。

    總結來說便是被譚陽羽抓起來的那些人并不配合,詢問酒樓爆炸的事情都說不知道,即便是某些弟子身上已沾染了魔氣也說不知, 甚至對城主府的人惡語相向。

    譚陽羽皺著眉, 問道:“那間酒樓調查的怎么樣了?”

    仆從立刻低下頭去, 謹慎地回答道:“回城主,爆炸將酒樓的一切都炸毀了,不過留下了些許魔氣痕跡,屬下正著人調查, 暫時還未有結果。”

    譚陽羽沒有看那名仆從, 只是抬手讓進來的應夏和溫卻滄二人坐下, 然后才對那名仆從說:“看來是覺得我太好說話了,原本不希望將事情弄得太難看,現在既然他們不配合, 便動用一些手段讓他們配合。”

    動用一些手段?應夏剛坐下便聽到這么一句話,他還以為城主早就用刑了,看來還是稍微給了那兩個門派一些面子,只不過對方并沒有好好珍惜。

    “是。”仆從立即應聲,又弱弱地問了一句,“城主,聽聞丹頂閣閣主已為此出關在趕來的路上了,御獸門的青龍長老也在城內做客,會不會……”

    譚陽羽突然冷笑一聲,道:“你怕了?”說這句話時,書房內氣氛驟變,凜冽的風旋轉在他周身,十足的來了一個威壓。

    但是那風在波及到應夏時,早早便被化解了,他克制住沒有轉頭去看溫卻滄,仍是盯著譚陽羽。

    仆從被譚陽羽的威壓壓著整個人趴倒在了地上,他連忙補救道:“是屬下錯了!中心城不會懼怕任何人!”

    “很好。”譚陽羽收斂了氣勢,“下去做事吧,這一次我可不想再聽到什么無用的消息。不需要對他們手下留情,我既然敢抓便已經做好了準備。”

    “是,屬下告退。”

    等到那仆從退出書房后,空氣中凝重的氛圍稍稍散去些許。

    譚陽羽抬眸看向二人,溫卻滄看了眼應夏,隨后將他們在酒樓中的見聞簡單告訴了城主,并沒有隱瞞那名灰衣魔修的事情。

    “倒與裴小友說的分毫不差。”譚陽羽稍露出些笑意,但很快又消散,“魔修,又是魔修搞得鬼!”

    應夏忍不住問道:“城主,裴道遠他們現在在哪里?聽說他們也被城主抓起來關在牢里了。”

    “起初確實如此,不過此事也是屬下告訴我才知道的。”譚陽羽擺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繼續說道,“之后我親自去看了他們,裴小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我,我已經將他們接回了府內,他們如今應該在客房內,并未受傷。”

    想了想,譚陽羽又抬手打了個響指,一個黑衣人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半跪在書桌面前,等待吩咐。

    “去將他們請過來。”

    “是。”

    應夏拱手道:“多謝城主。”

    “無妨,小事。”

    譚陽羽低頭看了眼手中的信紙,又問:“你說你們還看見拍品里原本是有一個魔修的?”

    “沒錯,這也是裴道遠看到的,而且那個魔修身上被人下了咒術。”應夏將那魔修被拿來續命一事告知城主,還十分大膽地問道,“城主,城主府內是否有人可能與此有關?”

    譚陽羽倒并不介意,反而沉思了一會兒,說:“沒有,我城主府內的所有修士都身體康健,也并無修煉咒術符法之人。”

    應夏看著他的眼睛,直覺告訴他譚陽羽并沒有說謊,而心聲也并未聽出什么波瀾,看來那個魔修確實與城主府的人無關。這樣的話,那便是御獸門或者丹頂閣的人了。

    顯然譚陽羽也想到了,他說:“太大膽了,即便是真的有人使用了魔修來給自己續命,沒道理不好好藏起來,反而在這人多眼雜的節骨眼上暴露了,甚至還讓那魔修逃跑了。”

    確實十分不合常理,但是因為一直沒找到使用者是誰,所以一時間也分析不出什么來。

    這個時候聽到城主的分析,應夏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是不是有人想借此……陷害或者除掉某人?但這也只是猜測沒有證據,所以應夏并沒有將其說出口。

    “不過,若說是否有人可能會利用魔修來給自己續命,倒還真的有那么一個符合條件的人。”

    “是誰?”

    譚陽羽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剛想開口,便察覺到有人來了。

    “應夏!小師叔!還好你們都沒事!”來人正是裴道遠、穆槐序和寧妄三人。

    裴道遠十分夸張地跑過來想要抱住應夏,被應夏抬手擋住,“行了,你們沒事吧?”

    “沒事沒事,之前剛和你說完,城主便親自來把我們接了出去。”裴道遠又笑著朝譚陽羽拱手行禮,表示謝意。

    “咳咳咳,抱歉打擾到城主待客了,老身前來確有要事相商。”一個鶴發老人出現在門口,他的臉上布滿皺紋,見屋內幾人都看過來,和藹地笑了笑。

    應夏看見這人瞬間皺起眉,這老人的修為不在譚陽羽之下,但身上的違和感很重,讓他一時有些分辨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太對勁。

    譚陽羽對老人并不客氣,似乎十分不待見他,道:“既然都知道打擾了,還不速速離去?”

    那老人也不在意,解釋道:“老身此次前來確實有十分重要緊急的事情,需要找城主相商。”

    譚陽羽說:“丹頂閣閣主明日才到,有什么事正好等閣主在場了再說吧。”

    “不可,等到明天便來不及了!”老人搖搖頭,嘆氣道,“城主,我知道您是在介懷拍賣會一事,但那拍賣會確實與丹頂閣無關,您不能……”

    這個人是丹頂閣的人?應夏瞇起眼睛,剛剛城主欲言又止的那個人是不是說的這人?看起來確實像是需要有什么來續命的樣子。

    譚陽羽似乎極為不耐煩,抬手制止老人繼續說話,道:“好了,暗面拍賣會是否與丹頂閣有關,我會查出來的,到時候該清白的人自然會清白。”

    那老人還想說什么,卻被譚陽羽抬手叫人,“仲公,既然有要事相商,且在偏殿等一會兒,等我處理好這里的事情便過來。”

    被稱為仲公的老人也只能答應,走之前環視了屋內眾人一圈。

    關上門后,應夏趕緊問:“城主,你剛剛說的那人是不是就指這人?”

    譚陽羽點點頭,道:“沒錯,他是丹頂閣的長老仲公,此次與御獸門的聯合拍賣會便是他與青龍牽頭,曾經他與我有一段因緣,借中心城城主府舉辦拍賣會便是還他一個人情債。”

    誰知道還個人情債竟是惹來這么大一麻煩,搞得人焦頭爛額。

    “仲公曾被魔修傷過,他如今雖是煉虛期實際上實力如同化神期一般。”譚陽羽道,“不過雖然如此,但他應該也還沒有到需要外物來續命的地步,只是修為境界稍顯阻塞。”

    裴道遠一下便反應過來他們是在談論那個魔修的事情,他是親眼看見的那人,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說:“抬著那名魔修的人中有城主府的人,他既然是丹頂閣的長老,怎么會差使城主府的人?而且更容易暴露。”

    或者說……城主府里出現了內鬼?

    此事非同小可,譚陽羽神色凝重,“你能確定是城主府的下人?還記得他們長得什么樣子么?”

    裴道遠回憶了一下,將印象中的畫面花在了紙上,交給城主,“只有一些模糊印象了,可能不太準確,當時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個魔修身上了。”

    “無妨,多謝。”譚陽羽看了眼那紙,確認自己沒有印象后,便交于暗衛調查。

    應夏思考了許久,還是開口問道:“城主,待會兒你與那仲公相商之時,能否帶上我?”

    “為何?”

    “我總覺得他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對勁,我想再仔細觀察。”

    “你的意思是?”

    應夏說:“現在我還不能確定,如果城主覺得不可便當我沒說。”

    意外的是譚陽羽答應了,只是道:“不過如果帶上你一起去的話,或許他會有顧忌。”

    應夏笑了:“這倒是小事,我有特制的隱匿符,絕對不會被他發現的。”隱匿符的事情已經在告知暗面拍賣會的時候說過了。

    “如此便可。”譚陽羽看向溫卻滄,道,“我會保護好他。”

    溫卻滄抬手:“有勞。”

    應夏仍是沒有去看他,只是皺著眉沉思著什么。

    溫卻滄意識到從那魔修的幻境空間出來后,自家徒弟似乎一直在與他保持距離,默默疏遠,這可不好受。

    是那魔修與他說了什么?溫卻滄不知,他的眼里映著少年思考的側臉,卻沒有外露任何一絲情緒。

    應夏知道師父在看著他,但他不想去思考二人的事情,只能將心神都集中在拍賣會的事情上,好讓自己眼前不再浮現出那雙假想的冰冷眼眸。

    第79章 第 79 章 “這兩人是想互相潑臟水……

    房門打開便瞧見仲公一直等在屋內, 譚陽羽掃了眼桌上仍舊未動的茶,視線落到老人臉上,問道:“希望仲公所言確實是要緊事。”

    一如既往的不客氣, 仲公也沒在意,看著譚陽羽抬手,身后的門便自動合上, 并未察覺不對,連忙解釋:“城主, 今日發生這種事情,也并非老身所愿,做這件事的一定不會是老身,畢竟沒有人能傻到在中心城動手腳, 更何況……拍賣會一事,本就是老身所托,豈不是嫌疑最大?”

    譚陽羽不動聲色地掠過身旁的虛空,像是極為不耐煩地蹙眉打斷仲公的絮絮叨叨, “若是仲公所言要緊事是這個, 那就不必多說了。”

    說完作勢便要轉身離開, 很快被仲公出言留下,“城主!老身畢竟是老了,這人上了年紀便喜歡念叨些瑣碎事情,讓城主見笑了。”

    說完嘆了一口氣, 然后神色嚴肅道:“城主, 接下來我要說的事, 您可別覺得驚訝。”

    譚陽羽扯了扯嘴角,但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看著仲公, 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懷疑,暗面拍賣會一事是御獸門青龍長老所做。”

    這一開口倒是把隱藏在暗處的應夏驚到了。

    譚陽羽沒有什么反應,只是挑了下眉,語氣波瀾不驚道:“哦?為什么會突然這么說?有何證據?”

    仲公將手伸進袖口,似乎在掏什么東西,應夏感覺到一絲不妙的氣息,隨后便見他從袖中掏出一塊破碎的沾有血跡的鐵鏈,看上去有些眼熟。

    “這是我丹頂閣弟子交予我的東西,他也被城主關起來了,剛才我去看望弟子們時,他偷偷與我談話,我這才知道原來青龍長老竟做下這等錯事。”

    仲公的表情極為惋惜,卻又帶著大義滅親之勢。

    “我進入地牢一事城主也應該是知曉的,他們不與城主說也是因為太過害怕了,又不信任城主,只好告知于我。”仲公繼續說道,“原來青龍長老派手下弟子以我的名義給他們下了些命令和任務,與暗面拍賣會的拍品有關,說是讓他們一起看護并到時候轉移,當時他們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東西。”

    譚陽羽看著仲公,沒說信或不信,只是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仲公將那一小段鐵鏈置于桌上,推到譚陽羽面前,道:“那名弟子修為低看不出來,但城主一眼便能看破這是什么吧?”

    譚陽羽看著那段血跡斑斑的鐵鏈,啟唇吐出幾個字:“縛魔鎖。”

    聞言,應夏微皺眉頭,但也沒有冒險去試探那鎖鏈。

    “沒錯,這便是大名鼎鼎的縛魔鎖!”仲公道,“這東西他是在那放置拍品的倉庫中撿到的,覺得異樣便藏了起來,直到酒樓發生爆炸,他們被抓起來,才想到這鐵鏈定有不妥。”

    譚陽羽似乎極為認真地在查看那段鐵鏈,然后問道:“即便如此,這段鐵鏈也并不能說明與青龍長老有關。”

    “如何沒有關系?”仲公怕城主不信,伸出皮包骨的枯瘦指節,點了一下那段鐵鏈,陡然間,那鐵鏈上溢出些許帶著血腥氣味的魔氣。

    此時,譚陽羽周身的氣勢驟變,強大的氣場放出壓制住了鐵鏈上的魔氣,讓其不再四散。

    這個氣場不分敵我,仲公被突然施加的壓力逼得咳出一口鮮血。

    “抱歉。”譚陽羽斂下氣勢,只將那魔氣禁錮在桌上的一小片范圍。

    仲公擦了擦嘴邊的血漬,又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來,道:“老身沒事,也怪我沒有提前告知城主一聲。”

    “不過是這鐵鏈上留有魔氣痕跡,你想說什么?”

    仲公道:“城主請仔細分辨這個魔氣,其中是不是留有一絲妖力?”

    聽他這么說,譚陽羽才細細去查看那魔氣,魔氣弱小抵不住城主的靈力,被絞殺碎裂后果然顯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妖力來,而且這個妖力極為熟悉。

    譚陽羽沉吟半晌,道:“……確實很像青龍長老的妖力。”

    雖然御獸門的四位長老本身都是人類,但他們因修煉功法所以身體部分獸化,導致他們身上的靈力會摻和一些妖力,不過這并不會影響他們修行,反而會因為多了一絲妖力而更勝同期之人。

    仲公見譚陽羽似乎相信了,連忙加了把火,“就是青龍長老的,我與他接觸這么多年,絕不會認錯!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暗面拍賣會的幕后黑手,甚至還和魔修攪和到了一起!”

    譚陽羽陷入了沉思當中,像是在思考估量著什么,仲公見狀安心不少,認為城主這是相信他了。

    而就是因為這一絲松懈,應夏聽到了他內心的聲音。

    「本來暗面拍賣會一事就是青龍做的,我只不過是被他無辜卷進來罷了。」

    「得想辦法殺掉青龍,不能讓他暴露續命的事情,反正那咒術我已經學會了。」

    「雖然有些可惜御獸門的……不過他既然沒能把拍賣會的事情做好,已經沒有價值了,不如早點出來背鍋!」

    應夏暗自冷笑,看來那個被拿來續命的魔修就是青龍用來籠絡這人的,不過事情發展到現在,他這是打算反水了。

    他這做法沒錯,將另一個主謀供出來,好讓自己脫身,畢竟事到如今仲公自己的嫌疑可是最大了。

    雖然應夏這么想著,但還是覺得仲公身上有哪里不太對勁,似乎不止那個續命的事情。

    要是能開眼就好了,用那雙眼睛一看便能知道他身上的不對之處,只可惜現在不宜動用,畢竟開眼即便仲公發現不了,但譚陽羽一定會有所察覺。

    應夏正可惜著,便聽譚陽羽問道:“此事確實十分重要,不過仲公為何說不能等閣主到了一起說呢?有丹頂閣閣主在,豈不是更有利于拿下青龍長老?”

    仲公長嘆一口氣,道:“城主有所不知,青龍長老本就生性謹慎,若是等閣主到了,他一定會更加提防,而且我剛剛得到消息,聽說他已經在處理那些知情的御獸門弟子了,我想可能等不到閣主到,他便要將那些遺留的痕跡都清除干凈,屆時便是想找證據也找不到了!”

    “我一個人的力量太過弱小,所以只能前來求助城主,而且此事也是老身識人不清的過錯,拍賣會出了這檔子事同樣與老身脫不了干系,不過最要緊的還是得找到青龍長老的其他證據,不能讓他將線索都銷毀!”

    譚陽羽看著那段鐵鏈良久,才道:“我明白了。”

    仲公似有些激動,站起來拱手道:“城主終于肯相信老身一次了!”

    “此事我已知曉,會派人盯著青龍,也同樣會繼續調查,若真是青龍做的……區區一個御獸門,我中心城是不會懼怕的!”譚陽羽將鐵鏈收在手心里,“這鐵鏈我便收下了。”

    “好,城主千萬小心,青龍與魔修勾結,恐怕還有更深的秘密!”

    “我明白。”

    譚陽羽帶著應夏從房間里出來,離開偏殿后,譚陽羽突然開口問道:“如何?你可看出什么來了?”

    應夏還沒說話,便看見一個黑影又落在城主面前,是他的暗衛侍從。

    “什么事?”

    暗衛答道:“主子,青龍長老有請。”

    譚陽羽聞言笑了一聲,“看來這兩個人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應夏默不作聲地給自己又拍了一塊隱匿符,這是想繼續跟過去。

    但是譚陽羽卻說:“你先回書房去,青龍那兒可不好瞞。”

    連城主都這么說了,應夏只好老老實實回城主的書房,溫卻滄和裴道遠等人依舊等在里面。

    似乎是覺得等待極為無聊,裴道遠和寧妄對弈了起來。

    見到應夏一個人回來,裴道遠疑惑道:“怎么只有你回來了,城主呢?”

    “我們剛從仲公那里出來,青龍就把城主又叫了過去。”

    應夏將仲公說青龍是幕后黑手的一事復述了出來。

    裴道遠摸著下巴道:“真有意思,這是兩個人想互相潑臟水?”

    寧妄說:“青龍絕不會坐以待斃,他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仲公會出賣他。”

    “那城主豈不是會有危險?”穆槐序皺眉。

    裴道遠嘖了一聲,“不會的,他還沒那么傻,雖然寧妄說青龍現在的實力深不可測,但也不會這么明目張膽的殺人,更何況還是中心城的城主,尤其還是在出了這檔子事之后。他應該也是和仲公一樣,想要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

    寧妄贊同地點點頭:“只是不知道他會拿出什么‘證據’來證明仲公。”

    應夏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不太好看,溫卻滄一直看著他是第一個發現的人,他低聲問道:“應夏,怎么了?”

    這時討論的其他人才發現應夏臉色不對,紛紛詢問。

    應夏搖搖頭:“我只是想到一種可能性,那個被拿來續命的魔修是青龍送給仲公的話,而現在那個魔修自失蹤后直到爆炸都沒有再出現,是不是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青龍他可能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早就將那魔修抓起來當做揭露仲公的‘證據’?”裴道遠很快明白他的意思,“這確實是仲公最好的把柄。”

    “但是看仲公的樣子,不像是那魔修失蹤的感覺,若真是如此,他此刻應該是最著急的人,畢竟這魔修落在誰手里對他都極為不利。”

    寧妄道,“但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并不擔心這個。難道說,他確認過那魔修死了?”

    應夏:“所以我也只是猜測。”

    溫卻滄聽了半天,說:“等譚陽羽回來,問他便知。”

    裴道遠立即舒了口氣,緩和一下有些凝滯的氣氛,“小師叔說的沒錯,我們在這瞎猜,不如等城主回來,看看青龍長老都與城主說了什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過,幾人沒想到的是,城主回來后說:“青龍沒有與我說任何有關仲公的事情,他把我叫過去只是和我談被關押在地牢里的御獸門弟子的事情。”

    裴道遠驚訝不已:“他竟是這么沉得住氣?”

    譚陽羽點點頭,“看上去他只是非常關心自己門下的弟子,而且似乎也不知道暗面拍賣會的事情。”

    應夏下意識看了眼寧妄,他聞言晦暗了眼眸,雙手不禁握成拳。

    “但是鐵鏈上確實有他的妖力,他不可能不知道。”裴道遠又道。

    譚陽羽沉默了一會兒,說:“這件事你們不必擔憂,我有考量,已經派人盯著仲公和青龍。明日等丹頂閣閣主到了,便能知道青龍長老這葫蘆里賣得什么藥了。”

    話音未落,他又看向溫卻滄,“明日,可能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溫卻滄頷首:“自然。”

    應夏總覺得哪里怪異,按理來說,青龍不該如此淡定什么都不做,難道是知道城主會派人盯梢,所以才按兵不動?

    想不明白,便只能等明天了,或許見到青龍就能明白了。

    不過在明天到來之前,應夏去做了一件事,他們各自回房間后,應夏撕了一張隱匿符單獨去找了寧妄。

    寧妄關上房門后突然瞧見屋里多了一人,并沒有太過驚訝,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應夏開門見山問道:“你也覺得青龍的行為有異?”

    寧妄點點頭:“見城主回來后那么說,我便能肯定,他一定是抓住了那個續命的魔修,有了決定性的證據,才會不在意仲公反水。”

    “如果是這樣,那他一開始舉辦這場拍賣會的目的,就有待考究了。”應夏瞇起眼睛,“我懷疑,那魔修暴露也是青龍的手筆。”

    寧妄立刻明白過來,問:“他是想借此除掉仲公?但是需要舉辦一個拍賣會,費了這么大力氣,繞這么大圈子來除掉一個人?”

    “這個我沒有想明白,但青龍一定是在設計著什么,還記得我說仲公身上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記得。”

    “我懷疑就是因為這個不對勁,但是現在我看不出來,若是能開眼就好了。”應夏嘆了口氣有些可惜。

    寧妄是見過他那雙異瞳的人,也知其厲害。

    “你來找我,不是單為了說這個吧?”

    應夏彎了唇角,“沒錯,我確實想找你商量一件事。”

    第80章 第 80 章 魔修在青龍那里?!

    距離酒樓爆炸發生的第二天, 因此出關的丹頂閣閣主終于趕到了中心城。

    因為此事城主對外并未透露有關暗面拍賣會的事情,僅向外宣告是魔修搗鬼仍在繼續追查,所以在中心城內倒沒有引起太大的恐慌, 丹頂閣閣主的到來也沒有引起民眾的注意。

    應夏坐在用來迎賓的高閣雅間內,靠著窗沿瞧著外面已經恢復往日熱鬧的街道,不禁感嘆:“看來城主的保密措施做得不錯, 城主府里的內鬼應該都已經被揪出來了吧?”

    裴道遠撿了顆桌子上擺著的蘊含靈氣的紅果,聽他這么問, 接道:“是啊,我都佩服城主,僅僅一晚上便將十六個內鬼都抓住了,要知道, 這城主府內只算普通奴仆也有上百人,能一夜便通查上下,也不知城主是用了什么法子。”

    不像他們兩個,一直未有松懈的穆槐序雖然坐在桌旁, 但視線一直未離開過那條被特意留出來的空路, 兩邊站著城主府的守衛, 神情嚴肅。

    到時候丹頂閣閣主便會從這條路來到這流云閣中。

    應夏從窗外收回視線,提醒道:“你可別好奇心太盛。”

    被這么說的裴道遠十分訝異,驚得差點沒握住手中的果子,“這話不應該我對你說么?要是說我們這幾人中誰的好奇心最重, 恐怕非你莫屬了!”

    穆槐序思考了一小會兒, 也點了點頭。

    應夏勾了勾唇角, 也沒有反駁,而是換了個話題,“寧妄說他不想見青龍怕被認出來我倒是理解, 但是師父怎么也沒有來?”

    “是呀。”裴道遠放下紅果子,透過隔開的屏風往敞開的門外瞅了瞅,除了守衛外并沒有看見其他人,若是神識再往外探,便能看到其他用屏風隔開的雅間,其中兩間分別坐著仲公和御獸門的青龍長老。

    而等到迎來丹頂閣閣主之后,幾人便會齊聚這流云閣最大的一間屋子,商討關于暗面拍賣會和魔氣爆炸的事情。

    “今天一大早就沒見到小師叔,應夏你也沒見到小師叔嗎?”

    應夏也撿了顆紅果子在手心內把玩,搖了搖頭:“你沒見到我當然也不會見到了,我們又不是住在一起。”

    “也是,雖然小師叔住你隔壁,但他是化神期,若是想不動聲色的離開你也發現不了。”裴道遠嘆了口氣,“可是都到這個關頭了,小師叔怎么會突然不在呢?”

    應夏斂下眼眸,猜測道:“師父不在,會不會是去看酒樓爆炸的現場了?或者說是城主有什么事情拜托師父去做了?”

    裴道遠立刻反應過來:“你說的沒錯,這個時候小師叔離開,一定是去做重要的事情了,調查酒樓爆炸應該不會,那里能調查的城主肯定早就掘地三尺調查出來了,大概率就是去幫城主的忙了。”

    “可是……這個時候需要小師叔去做什么呢?”裴道遠拿起扇子敲打著手心,細細思索著。

    應夏上下接拋了幾次紅果,目光卻一直游離明顯神游天外。

    “我知道了!”裴道遠似乎很有把握,笑著道,“是不是那個被用來續命的魔修有下落了?”

    應夏握住了果子,沒再做多余的動作,問:“為什么這么說?”

    雖然這么問,但應夏覺得不是,不過他想聽聽裴道遠的見解。

    裴道遠道:“城主要迎接丹頂閣閣主,還要主持大局,自然脫不開身,而能拜托小師叔去辦的事情,一定與此次事件有重大關系,那么除了在這里的人之外,還需要去其他地方辦事的,我想到的便只有那個下落不明的魔修了。”

    應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去沒有說話。

    裴道遠奇怪他為何這么笑:“怎么?難道我的猜測有這么好笑?”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應夏松開手,將那顆紅果放在桌子中央,示意二人看過來,“你們覺得,城主府的守衛布置如何?”

    穆槐序不解地看了眼紅果,然后答道:“據我所見,十分嚴密,而且當時我們一進來便能感覺到有監視的視線。”

    應夏又看向裴道遠,問:“剛才你說城主一夜抓出了內鬼,不管他如何做到,這個結果就足以說明,至少他是控制著整個城主府的,對不對?”

    “沒錯。”裴道遠說,“你的意思是,那名魔修不可能逃出城主府?”

    應夏點點頭:“即便有城主府有內鬼,但是那些內鬼應該是不清楚魔修會逃跑,更何況當日小石頭會偷溜進城主府乃是意外舉措,并不在什么計劃之中,難道那個魔修能料到?還是那個幕后黑手能料到?”

    當事人裴道遠道:“不可能料到。”

    “既然如此,即便有內鬼,魔修逃跑可是會驚動城主府內大批的守衛或者說監視者,可是事實是城主并不知道這件事。魔修的存在可以用內鬼的隱瞞來解釋,可是魔修的逃跑行為不能預料,如今城主不知道的事實也無法有個合理解釋。”

    穆槐序皺起眉:“你說的沒錯,但要是這么說的話,難道那魔修沒有逃跑?”

    “沒有逃跑?!”裴道遠驚訝,不過很快他便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確實有可能,因為那時我并沒有看清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如果魔修真的逃跑了,僅僅是憑十六個內鬼是無法掩蓋的,那么那個魔修真的很可能沒有逃跑。”

    但是新的疑問又出現了。

    “若是沒有逃跑,那魔修按理說應該被關在寧妄當時所在的箱籠里去往暗面拍賣會,或者被使用者好好關押起來,但是現在的情況是,這個魔修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裴道遠說道,“我可不相信他還在這個城主府里,畢竟城主昨天都清洗了城主府,就算真有魔修躲在這里面,怎么可能沒發現?”

    穆槐序也贊同。

    還沒等應夏開口,裴道遠突然領悟了,有些激動道:“是你的魔骨?你的魔骨感應到這城主府內有魔修存在了?”

    “你沒說錯,魔骨確實感應到那個魔修了。”應夏稍稍壓低聲音,雖然在這雅間中布有禁制,里面的說話聲絕對不會傳到外邊,甚至因為城主的關系,監視的眼線都消失了。

    “在哪兒?”裴道遠緊張地不自覺放輕了呼吸聲,“他真的能躲過城主的搜查,那本事也太大了,何況他身上還帶著重傷……”

    還沒等他說完,應夏便抬手指了指對面的屏風,那是青龍長老所在的雅間。

    裴道遠瞪大了眼睛,“真的是他?”

    見應夏點了頭,裴道遠倒吸一口氣,“難怪昨天晚上沒有和城主解釋什么,原來是真的有了仲公的把柄了,這么說找不到那魔修還真有道理,青龍長老好歹步入渡劫期了,想瞞過大家也不是很難。”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青龍長老他就不怕城主也懷疑到他身上么?畢竟魔修的事情其實和城主府的內鬼脫不了干系,很容易被仲公反潑臟水。”

    穆槐序蹙著眉,“要不然,就是青龍長老已經完全掌握了定死仲公的鐵證。”

    應夏伸手點了點紅果:“沒錯,這個魔修其實就是鐵證。還記得我跟你們說那個復雜的咒術么?若是那個魔修身上的咒術還在,那么青龍就能很簡單的印證仲公使用了魔修來續命,僅僅是這一點,便能至仲公死地。”

    “要是青龍下手快一點,就能在仲公反駁之前,先將他殺死。”裴道遠低聲道,“畢竟他的修為境界比仲公高很多,仲公在他面前簡直猶如幼童。”

    “然而,最讓人疑惑的點也在這里。”

    裴道遠又道,“我們之前便分析過,結合現在,如果青龍真的想讓仲公死,即便是想找個適當的理由,其實有許多種辦法,陷害、偽裝意外等等,為什么偏偏要選這種方式呢?先是找魔修給仲公續命,再揭露此事殺了仲公,甚至還為此辦了個拍賣會?”

    應夏搖搖頭,沒有說話。

    這也是他昨天去找寧妄的原因。

    “你說那個魔修在青龍那里?!”寧妄同樣震驚不已,“這么說來,這件事便全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可是,為什么要這么迂回呢?”

    應夏將纏著金線的魔骨交給他,寧妄一臉疑惑且凝重地接下,“這是……魔骨?”

    “沒錯,本來是想等回到御獸門再交給你,如今……看來等不到御獸門了,你和青龍的恩怨可能在這中心城便能做個了結了。”

    寧妄認真地看著手心的那節因功德金光纏繞而安分的魔骨,抿了抿唇,道:“我明白了,你想讓我做什么?”

    應夏布下層層隔絕咒術后,才與寧妄說了幾句話,只見他逐漸變得憤怒起來。

    “他居然……!!”寧妄最后還是忍住了,“這事你是怎么發現的?”

    這是他獲得童彤的記憶后,再結合今晚一遭才突然想明白的,但是應夏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阻止青龍,如果讓他得逞的話……”

    寧妄兀地緊握住魔骨,慎重道:“我知道了,你說的事情我會照做的。”

    時間回到現在。

    應夏知道寧妄是去做什么了,但是他不知道溫卻滄消失是因為什么。魔修在青龍那里所以不可能是這件事,那么還會有什么呢?

    難道師父他也知道了青龍……?不,不可能,若是知道絕對不會獨自離開,而是應該像寧妄一樣,在暗中緊緊盯著青龍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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