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我不會坐視他受到傷害……
有句話他一直不太喜歡, 說什么愛情里誰先動心誰就輸了,愛情難道是一場博弈嗎?還要分輸贏的?這很沒有道。
他不喜歡這句話。
不過這句話有時候,也并非全然的沒有道。
先動心的那個人可能確實某種意義上占了下風, 為對方喜, 為對方憂,心為對方的一舉一動所牽絆,就算從來沒跟他在一起過,聽見他跟別人分手了,聽見他受到了傷害, 也要忍不住為他不值為他抱不平。
陷在愛情里的人, 為了愛情將真心交付出去的人, 真的沒有一個不是可憐蟲吧。
咖啡館的窗外忽然放起一簇焰火, 不知是誰放的, 點亮了一小片夜空。
對于陳夢嬌的聲聲質問,周宇寧一個字都沒回懟,他只是望著窗外的焰火,望著焰火過后恢復平寂的夜空, 望了半晌才緩緩道:“愛情就像這浪漫的焰火吧, 我的人生就像這片星空。”
“焰火真的好美好浪漫好溫暖啊,讓人想要不顧一切的去擁有,不顧一切的去飛蛾撲火,可是它再璀璨再浪漫再溫暖我再如何喜歡它,也不會為了這焰火,放棄我的整片星空。”
聞言陳夢嬌怔了怔,還要噴他的話忽然就全卡在了嗓子眼里。
周宇寧心里輕輕地嘆了口氣。
愛情的確是焰火,但班長于他,卻從來不是焰火。
陳夢嬌有句話說的對, 這么多年的感情,從小到大的陪伴,班長早長進了他的血肉里,成為了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放棄班長,怎么可能不痛呢?多少個夜里,他痛得輾轉難眠,痛得撕心裂肺,痛得甚至想要死掉。
放棄班長,于他而言,比剜肉剔骨還要痛千百倍。
他倆的感情,旁人尚且看得分明,他又怎會不珍重班長對他的好、對他的情深意重?
何況班長對于他的重要性,根本是別人難以想象的。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班長不僅僅是他的悸動,他的戀慕,他的愛情,他的情感支撐,還是他人生一個不可替代的堅固支點,在他搖搖欲墜的那些時候,是班長穩穩地托住了他,給了他最堅實的依靠。
所以……
“所以你還是要這么殘忍地放棄他?”
“我不會坐視他受到傷害。”
陳夢嬌直直地瞪著他。
周宇寧不避不讓地坦然回視她。
瞪了半晌,還是陳夢嬌先開口:“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是她,那我寧愿是你。”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周宇寧好奇極了,“你難道在班長身邊有眼線?”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陳夢嬌還是忍不住:“你們學校論壇上嗑你們三個人的修羅場都嗑瘋了,就差把你們三個的前世今生都抖個底兒掉了,還需要鬼的眼線!”
“你難道不知道?”她瞪著一頭霧水的周宇寧。
“你真不知道?”陳夢嬌朝他狠狠翻了個大白眼,充滿譏諷道,“那你回去好好看看吧,看看他們都把班長說成什么樣了。”
“什么樣兒?”
陳夢嬌都不他,起身就走。
“喂你點這么貴的咖啡!”周宇寧肉痛地伸手指指那杯他買單的咖啡,“沒喝完就走?”
陳夢嬌又翻了個白眼,一扭身蹬蹬蹬回來,端起咖啡在他眼前一飲而盡,砰地撂在桌上。
“就你這小氣鬼窮酸樣兒,”陳夢嬌拿眼白蔑視他,“班長媽能看上你就怪了。”
“那你給錢嘍。我們的交情本來也沒到該請你的份上哦。”周宇寧手心朝上,坦然做了個“還錢!快還錢!”的手勢。
“窮酸!”陳夢嬌飛快看一眼四周,壓低聲音忍無可忍。
“等等!”周宇寧叫住她,“不還錢就算了,你是不是還欠我什么話沒說?”
“我欠你什么話?”陳夢嬌猛一扭頭緊咬后槽牙,“想讓我跟你道歉?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就算我當年傷害了你跟他,那也是你們先傷害我的。”
目送著她怒而離去的背影,周宇寧又輕輕嘆了口氣。
他端起桌上他那杯免費檸檬水喝得一滴不剩,一看手表,糟糕,還有五分鐘就晚間軍訓集合了!忙一溜煙兒奔出了咖啡館!
“她來找你干什么?”剛奔出湖畔咖啡館,周宇寧差點兒跟一個人撞個滿懷!
抬頭一看,是萬年不變留著寸頭的林榆。
“你也認識她?”周宇寧驚了,“邊跑邊說!”
“不認識。”林榆跟他并肩跑著,冷著張酷哥臉,“但我知道她是導致你高中受霸凌的罪魁禍首。”
“她還來找你干什么?她要是個男的我早就——”
“是男的你也不能揍!”周宇寧一個緊急剎車,一把抓住人正要諄諄教誨一番,余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朝他奔來,周宇寧一抬頭——
班長?!
“都快集合了你怎么還在這兒?”程硯初的目光在周宇寧抓著人家的手上一掠而過,十分自然地將人一把帶到身邊,“快走!”
“我還要問你們,都快集合了怎么一個兩個的都跑這兒來了!”
“快跑啊林榆!”被拉著跑的周宇寧回頭催促他。
林榆的目光也在程硯初拉著人的手上頓了頓,聞言忙大步跟了上去。
“你那個榆樹竹馬不是經濟學院的嗎?”小作精八卦兮兮兩眼锃亮地問周宇寧,“他們院軍訓場地離我們可遠,怎么剛剛看見他和你還有你初戀你們三個攪一塊兒跑?”
小作精胳膊肘撞了下他,“三個人的修羅場感受是不是老爽了?你現在是左右夾擊左右逢男左右都是男啊!”
“你還身陷兩個修羅場!”小作精朝他比了個大大的耶,“這搶手!真是羨慕死人了!”
“所以你得支棱起來!你初戀有人搶,你也有人搶啊,把你初戀搶回來!”
周宇寧:“……”
就是說,無法捋順他這話里的邏輯……
“還說呢!”教官一聲吼,小作精和周宇寧肩膀雙雙抖三抖。
“這么喜歡說,”教官一指小作精,“晚上拉歌完你上來表演單口相聲!”
“時長要短于十分鐘,你就一直給我在上邊兒呆著!”
“啊……”小作精瞬間如喪考妣。
“嗨大帥哥!”軍訓終于結束的這天周末,小作精跟大頭他們一下樓,就一眼看見了等在樓下的程硯初,“等寧寧呢?”
“嗯!”
小作精扭頭就喊落后的周宇寧:“寧寧!你家初戀在等你吶!”
“你們是要出去玩兒嗎?去植物園?”程硯初問他們。
“對啊,你怎么知道?”小作精眼珠兒一轉,“不過現在嘛,我們臨時決定不帶寧寧了。”
說著,一群人就飛也似的跑了,只遠遠地傳來一句:“宇寧,我們先走啦!至于你,跟你初戀去吧!拜拜!”
“這幫家伙!”周宇寧追出來哪里追得上!
“就剩咱倆了。”程硯初一把拎過他的背包朝自己背上一甩,語氣里全是壓不住的雀躍,“咱們走吧!”
“去晚了可就要錯過花兒開得成片成片的仙人掌了。”
兩人下了公交車,剛進植物園正門,卻頂頭就碰見了王可心和她的兩個室友。
“你們兩個怎么在一起?”王可心看見他們倆的瞬間,臉上的燦爛笑容出現一秒的凝滯。
“我們兩個不能在一起?”周宇寧語氣淡淡地從她身邊走過。
“早知道你們也來,我們大家就約好一起來了!”王可心飛快調整好了表情,一如往常地粲笑,“現在碰上也正好,正好一起逛!”
“這么大的植物園,只我們三個女生一起挺沒意思的呢。”
“就是就是!”她兩個室友忙說,“一起一起吧!我們太歡迎帥哥加盟啦!”
她們如此熱情,倒讓人不好拒絕,程硯初微蹙了蹙眉,見周宇寧無可無不可地已經走在前面了,只得帶上了這幾個電燈泡。
沿路都是景,一行人走走逛逛,逛著逛著路過一個賣礦泉水和雪糕的路邊攤,王可心說:“正好口渴了,我們去買雪糕吃吧!”
發現冰柜里有苦咖啡雪糕,王可心馬上扭頭喊程硯初:“硯初,這里居然有你最愛吃的苦咖啡耶!”
“我們學校那幾家超市我都逛遍了,都沒有找到你愛吃的苦咖啡,我還以為找不到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里見到了!”
王可心將一只苦咖啡雪糕很開心地遞給程硯初,“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知道我找它找了好久好久,今天就把它送到我面前了。”
程硯初沒接,“不用幫我買,你們自己愛吃什么買什么就好。”
他走到冰柜前,拿了一只苦咖啡雪糕出來,付了錢回頭說:“其實愛吃苦咖啡雪糕的不是我。”
他將雪糕遞給周宇寧,“是寧寧愛吃,我才跟著愛吃了。”
“別人看我買雪糕只買它以為我對它情有獨鐘,其實我情有獨鐘的從來不是雪糕。”
在場其余幾人都一秒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了他未竟的話,王可心一秒接話:“可是口味不會一成不變,你早晚會吃膩苦咖啡,愛上別的口味。”
“不會。”程硯初看都沒看她,“我這輩子只愛這一種口味。”
吃著苦咖啡的兩個男生自顧自地往前走了,王可心咬了咬嘴唇,將她手里那根苦咖啡雪糕狠狠地丟回了冰柜里。
她的兩個室友偷偷面面相覷,都一臉撞破修羅場的尷尬。
只得拼命一通插科打諢,結果下一秒就好死不死眼睜睜看到,她們院的程男神一偏頭,在人家竹馬正吃著的苦咖啡雪糕上,無比自然地咬了一口。
倆室友:“!!!”
天了嚕簡直頭皮發麻!一眼都不敢看身旁的王可心此刻臉上是什么表情!
“差不多得了。”周宇寧瞥了眼身旁暗戳戳自嗨的班長,冷淡道,“我是配合你演出,你別借機假戲真做了。”
“你為嘛要配合我演出?”程硯初狂壓著嘴角,“我可沒叫你配合我演出。”
“不領情算了,”周宇寧一下加快腳步,“你跟你準女友她們玩兒去,別跟著我。”
“說了多少遍了她不是我什么女友準女友。”程硯初一臉無奈,“我跟她半點關系都沒有!”
“就跟著你!”程男神大狗狗似的屁顛屁顛追了上去。
第152章 第 152 章 死綠茶又趁機釣她男朋……
但這只大狗狗可不像別人家的毛絨絨那么乖, 他一點都不乖,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比如現在逛了老半天了,這么大熱的天兒別人都喝好幾輪水了, 礦泉水瓶是一瓶接一瓶地見底, 但愣沒看見班長喝水!
怎么總是想不起來喝水!
周宇寧忍啊忍,實在忍不了了,走過去朝他懷里怒懟了一瓶水,惡聲惡氣地催促:“你也該喝水了吧!”
程硯初作勢一愣,笑彎了的一雙平湖眼里飛快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狡黠, 嘴上溫柔至極地說了聲:“好哇。”
然后跟乖寶寶似的, 一秒擰開瓶蓋, 一仰脖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水。
喝完還笑吟吟地看著他, 周宇寧一下就從他眼神里讀出“你看我乖不乖?”
周宇寧啪地就扭回了腦袋, 借著樹蔭的遮擋悄悄揉了揉一邊兒發燙的耳朵,心里痛下了一個冷酷的決定——他就是再不喝水就是渴死了,也不要管他了!
然而這個閘門一開,好嘛, 不是他想不管就能不管的, 接下來每次那幾個女生喝水,王可心問程硯初要水不,程硯初就一臉笑瞇瞇,“不用,多謝,我們有水。”
扭頭就拿眼可憐狗狗似的直直盯著他手里的礦泉水瓶!
周宇寧:“……”
他咔地一扭瓶蓋,假裝是扭下了班長的腦袋!
要不是王可心眼神里拼命掩飾著的對他的敵意不像是演出來的,某個瞬間他甚至都要懷疑,班長是不是故意聯合人家演戲給他看, 專為釣他這條心軟的魚上鉤的!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班長太得意,周宇寧將喝剩的半瓶水怒拋給程硯初,眼神威脅他好好喝自己的水,不許再搶他的水喝!
自己正要擰開第三瓶水,手里忽然一空——礦泉水瓶被班長咻一下給劫持走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仰脖咕嘟咕嘟就灌下一大口!
周宇寧:“!!!”
簡直了!拳頭都硬了!
“你OOC了你知道嗎!”他壓著火氣朝程硯初小聲吼,“你真別借機——”
“我就是要借機!”程硯初朝他一挑眉,“別再說只做朋友那套話了,我真不愛聽。”
“你要跟我只做朋友可以啊,我沒攔著你。我不想跟你只做朋友,”程硯初平湖似的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我要做回你男朋友,你也別攔著我。”
“你做我朋友,我做你男朋友,咱倆各論各的,沒問題!”
周宇寧:“……”
“你倆快跟上啊!”王可心的室友喊他倆,“到仙人球展館啦!”
“來啦!”程硯初一把就握住了周宇寧的手,壓著嘴角牽著人大步朝前跑,雖然半道就被周宇寧無情地甩開了手!
“原來仙人球真能開出這么好看的花兒啊……”看見仙人球花朵的一剎那,周宇寧什么都忘了,滿腦子里只剩下了眼前開得一大朵連著一大朵的絢爛花海。
這兒的仙人球可真美啊,不像他家的仙人球,一年四季都不開花,眼前這些開得也太美了吧!
周宇寧連連小聲驚呼,又忙著賞花兒,又忙拿手機給這些開花兒的仙人球美人們狂拍照,一時間忙得不可開交。
“你看你的花兒,照片我拍。”
“好哇!”周宇寧下意識就應了一聲好,反應過來忙改口,“不用……”
他跟班長已經不是從前的他們了,哪能還跟從前一樣,他只用盡情賞景看煙花,玩兒就好,拍照什么的體力活兒瑣碎事兒通通交給班長。
那樣一個鬧一個笑,一個玩兒一個拍照,一個只管安心玩耍享受一個無條件寵溺配合包攬一切的時光,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如今萬不該再有任何超出朋友界限的心思與行為,周宇寧心下一凜,怪他,怪他失去警醒了。
都是班長過去漫長歲月里對他的縱容與寵溺,把他給慣壞了,慣得他早習慣了只要跟班長在一起,身心就會下意識地放松,出來只管玩兒就好,開心就好,有班長呢,他什么都不用管……
如今時過境遷,他們再不是過去的他們,一定要牢記分寸與界限感,戒掉自己對班長下意識的依賴與壞習慣,切記切記……
這樣想著,周宇寧心里忽然不受控地劃過一抹落寞跟苦澀,一抬頭卻發現,身旁的班長不見了!
扭頭一看,班長在那邊兒給幾個女生當攝影師幫她們拍照呢!
拍得還挺上癮!
周宇寧心里的落寞苦澀失落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名之火熊熊升起——不是說幫我拍花兒的照片嗎!
怎么說跑就跑了!
人家叫你去你就去啊!
渣男!
周宇寧對著花兒獨自生悶氣氣了沒有兩分鐘,那丟下他跑去給別人拍照的渣男又回來了。
“我的花兒不勞別人拍。”他一把揮開礙事擋道的渣男。
“渣男”只管笑著緊著往上湊:“生氣啦?剛其實是故意氣你一下的,看你會不會為了我吃醋嘛……”
“沒有!”周宇寧惱羞成怒地低吼一聲,悄悄摸了摸被氣流烘燙的一邊耳垂,腹腔中剩余的那點兒郁氣很快在“渣男”盡忠職守一心一意的咔咔給花兒拍照中,散得一干二凈了。
“我們都看完了,他們兩個大男生還在里面看什么呢?”幾個女生出來仙人球展館面面相覷。
誰知道了,王可心壓下眼里洶涌的晦暗,不懂兩個大男生看個植物要不要看這么久?
就那么喜歡植物?
還是那個綠茶男又在趁機釣她男朋友?
動不動撫今追昔以退為進,拿倆人共同回憶在這兒緊著勾引別人男朋友!
吃個雪糕要釣一輪,喝個水又要釣一輪,連拍個花他都柔弱不能自的,使喚她男朋友給拍!
有沒有點兒自覺那是別人男朋友,不是他的了!
嘴上說得好聽,口口聲聲劃清界限,實際行為可半點兒界限都沒有!
瞧瞧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怎么,他是要跟她明搶嗎?
“我去瞧瞧他倆。”王可心壓下眼底的陰霾,急匆匆地返回了仙人球館。
“如果我家的仙人球也能開出這么漂亮這么大朵的花兒就好了……”周宇寧喃喃道。
“那就能把它們通通擺進娃娃庭院里去了!”程硯初秒接。
“那咱娃娃庭院里可就不只杜鵑這一種花了,”程硯初學著周宇寧搖頭晃腦的樣子,“那就四時之景不同,而樂亦無窮了。”「1」
悄悄飄到他倆身后想偷聽綠茶男又怎么勾引她男朋友的王可心:“???”
“四時之景不同而樂亦無窮,這句話的意思不是說,”王可心心里冷笑了一聲面上天真疑惑臉問,“春夏秋冬四個季節變換,景色隨之而不同嗎?”「2」
沒聽見過用這句話形容花的!
周宇寧和程硯初只相視一笑,朝她點頭。
沒錯這句話是她說的意思,只是在他倆這里還有另一層意思,只有他倆才能意會——杜鵑花只有在冬天開得最好,如果其他三個季節能在娃娃們住的庭院里擺上不同的盆花,不就正是“四時之景不同”嘛。
但這就不必對別人解釋了。
到了熱帶植物展館,里面有各種奇異的藤蔓植物,有做成標本的,還有很多漂亮的盆花,周宇寧又是癡漢臉看了半天,心里哇哇個不停。
沒等他發出驚呼呢,程硯初已經率先驚呼上了:“真想把這些植物還有花兒通通搬回家啊!”
“那咱娃娃庭院就美得逆天啦!”
三個女生看著這癡漢雙雄——臉上是她們看不懂的迷醉,嘴巴里說的是她們聽不懂的話,俱都納悶詫異極了。
王可心更是薄唇抿了又抿,危機感與嫉恨的火苗在五臟六腑熊熊燃燒——那兩人自始至終自成一國自說自話,那份默契氛圍,她想插都插不進!
從展館里出去,王可心提議拍幾張合照,眼神一示意,倆室友迅速配合她拉著程硯初一起,讓周宇寧幫他們拍。
周宇寧一秒都沒遲疑很痛快地就接過了相機,一一遵照她們要求連拍了好幾張,好說話極了。
拍到下一個取景點時,周宇寧卻不肯聽她們指揮了,鏡頭非要換個方向。
“為什么換方向?”女生們不解,“那不就背光了嗎?”
周宇寧不答,只指揮著鏡頭前的人移動移動移動,“這不就不背光了。”
“為什么要在這個角度位置拍啊?”王可心略帶不滿地看著他,“我們要后面這個景!你讓我們站這里,那景都拍不全了!”
周宇寧不為所動,一副該死的直男樣兒:“拍不全就拍不全,殘缺美才是真的美。”
王可心的倆室友二臉懵逼:你認真的???
只有程硯初朝周宇寧深深地看了一眼,眸子里劃過歡喜,偏過頭偷偷一笑,這回嘴角壓都壓不住。
只又拍了幾張,程硯初就說:“行了,拍差不多了。”
“哪就差不多了?”王可心叫道,“還有這里這里這里沒拍呢!”
“那你們自己去拍吧,盡情拍。”程硯初拿過周宇寧手里的相機,一把塞給了她,“想怎么拍怎么拍。”
“還說不在意我,老是故意說那些讓人傷心的話。”背著人程大男神又開始OOC,賴皮小狗兒似的一下一下扯著周宇寧的袖子,“你還記得我眼睛迎光不舒服吶!”
“這誰都知道啊。”周宇寧真是受不了他那一往情深的眼神,跟被抓包小賊似的眼神亂飄,只管嘴硬道,“我記性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是失憶了,少來碰瓷!”
他一把就扯回了他的袖子,飛也似的借尿遁了。
“哈哈哈哈!”在人跑走后,程硯初終于憋不住地仰天長笑。
第153章 第 153 章 這天這海,像不像那年……
“好餓啊!你們都餓了吧?又熱又渴的, 我們去吃冷面吧!”
植物園出來,王可心提議大家一起去吃冷面。
“這種時候太適合來一碗冷面了!吃完我們一起去海邊坐坐,買個大椰子大家坐一塊兒喝著椰汁吹吹海風怎么樣?”
她一個眼神, 她的兩個室友頓時舉雙手贊成, 并極力邀請兩位大帥哥繼續跟她們一起,“一起嘛一起嘛!”
程硯初剛要拒絕,周宇寧已經一口答應:“我正好也想下午去海邊耍一耍,難得今天一整天都有空,大家一塊兒人多也熱鬧。”
程硯初:“???”
程硯初不知他為何會答應, 原本想游完植物園出來趕緊甩掉那幾個半路出來攪合事兒的電燈泡, 好跟寧寧兩個人單獨行動。
可眼見著周宇寧已經跟著幾個女生走了, 落后一步的程硯初只得嘆了一口氣, 認命跟上。
一行人遂進了家韓國料店吃冷面, 落座的時候,程硯初自然而然地跟周宇寧坐一邊,見狀王可心只能跟兩個室友坐他們對面。
三名女生都各點了一碗冷面,程硯初卻點了一碗冷面一份石鍋拌飯。
“再來五瓶冰汽水。”王可心跟服務員說。
“要三瓶冰的, 兩瓶常溫的。”程硯初馬上說。
周宇寧立馬抗議:“我要冰的!”
“我又不是女生要什么常溫的?”
人家這幾個女生都要的冰的!
程硯初只一句話KO:“你有腸胃炎, 人家沒有。”
周宇寧:“……”
周宇寧不服:“我雪糕都吃了……”
程硯初耐心跟他講道:“你雪糕只吃了一點兒沒事兒,大半個都讓我吃了,冰汽水可不行。”
還不知道他的,一眼看不住他,一整瓶冰汽水都會轉眼咕嘟咕嘟全下肚。
擱以前隨便他怎么喝都行,但現在他有腸胃炎了,真不能喝這么多冰的。
周宇寧繼續抗議:“腸胃不好并不是就不能吃冷的了……”
程硯初:“但肯定少吃為妙,吃多了你一準兒拉肚。”
“我也喝常溫的,陪你一起喝。”
周宇寧:“……”
他恨恨扭過頭。
都怪馮卓那個大嘴巴, 現在害他處處受管制!
王可心的倆室友默默聽著這倆大帥哥一來一回的對話,心里磕得飛起,面上主打一個沒聽見不知道!
冷面上得快,很快四碗冷面就一齊上來了,程硯初端過一碗放到周宇寧面前,周宇寧就自顧自開吃了。
“硯初,這么熱的天兒吃拌飯太干了,你吃我這碗冷面吧!”王可心把冷面碗朝他推了推,“我們一起吃。”
“不用,”程硯初拒絕道,“我和寧寧一起吃。”
說話間石鍋拌飯上來了,王可心的倆室友就看見,程男神體貼地將飯拌好后推到了他那位竹馬面前,拿過他竹馬那碗已經吃了好幾口的冷面非常自然地吃了起來。
倆室友:“!!!”
心里不住地哇喔哇喔!
瞧瞧她們看見了什么呀,又被人家小情侶暴擊一輪了!
倆室友下意識就想偷瞄王可心,這就是她說的“他倆只是好幾年沒見面的發小而已”?
可拉倒吧,別說直男發小,就是她們關系這么好的女生間,也做不到像這樣兩個人吃一碗面吃一碗飯吧!
怎么可能這么自然地毫不介意地去吃別人吃過的東西啦!
這明明是小情侶才會有的親密操作啊!
對了,人家倆帥哥早在逛植物園的時候就你一口我一口地共吃過一根雪糕了呀!
現在吃一碗面一碗飯算什么!都是小情侶的日常操作罷了。
這么想著,倆室友又眼睜睜看到,程男神拿勺子去他竹馬碗里挖石鍋拌飯吃,又把冷面推給竹馬,竹馬也自然而然地接著吃起了冷面。
他倆一口冷面一口拌飯的,儼然對于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湊在一起吃東西,早就習以為常了。
倆室友現在完全不敢看身旁王可心的表情反應,只眼觀鼻鼻觀心地埋頭專注嗦面。
哎,瞧人家兩人這默契這習慣成自然這氛圍感,別人根本插不進去,她們室友鐵定沒戲了。
吃完飯,程男神還非常自然地抬手拿紙巾給他竹馬擦了下嘴角!
倆室友心里立馬齊齊土撥鼠尖叫:喔喔喔!
如果看到別的男女小情侶這樣的騷操作,她倆肯定當場被膩歪得沒眼看了——你是沒長手嗎連擦嘴都要對象擦!愛膩歪回家膩歪去!
但換成對面的倆清爽大帥哥,竟奇異地只覺得這倆人好特么的甜啊!
男神竹馬還暗戳戳瞪了男神一眼!
太特么可愛了叭!
跪求男神再多擦兩下,多擦兩下給我們看啊!
他們到海邊的時候,風和日麗游人如織,程硯初給每個人都買了只大椰子,人手一只,王可心朝他甜甜地道了謝,帶著倆室友圍著他嘰嘰喳喳。
周宇寧坐在沙灘邊上的長椅上,抱著他那只圓圓滾滾的大椰子,噸噸噸地專注喝椰汁。
程硯初一眼瞧過去就被可愛壞了——寧寧從小到大只要口渴了,都是這樣噸噸噸地喝,喝得腮幫子鼓鼓的,像動畫片里的卡通小人兒,可愛死了。
寧寧媽媽有次就說他喝水好像小嬰兒鼓起兩只肉嘟嘟的腮幫子拼命吸奶瓶時的樣子!
給周宇寧羞得臉紅成了大閘蟹,一度刻意改變喝水的習慣,學酷哥學古惑仔,想要不再被人說幼稚可愛,他說他要man一點!他要變得很man很man!
慶幸的是,有點效果但不多。
兩年沒見南北相隔,寧寧變了很多,尤其跟他在一塊兒的時候刻意改變了很多,但下意識的小習慣小動作,還是跟從前一樣可愛得人心肝兒顫。
就像下意識對他的在意與關注。
程硯初坐到周宇寧身邊,抬手幫他了被海風吹亂的額發。
“頭發有些長了,”他對周宇寧說,“哪天咱倆一塊兒去個發唄。”
“長點兒好。”
“都擋眼睛了,不難受啊?”
“不難受啊,等難受了再剪。”
反正就是不想跟他一起去發唄,變著法兒拒絕跟他單獨相處,程硯初心道,哼哼。
他越挫越勇地又朝周宇寧身邊挪近了一屁股。
周宇寧斜眼瞥了他一眼:“干嘛挨著我坐?熱不熱啊。”
程硯初:“這會兒太陽還沒落山呢,給你擋擋太陽。”
周宇寧吸著椰汁不吭聲了。
“你們兩個要坐那里坐多久啊?下海來玩兒啊!”王可心她們三個光腳踩在海浪里,朝這邊大聲喊。
“來啦!”周宇寧丟了大椰子,一溜煙兒沖向大海,鞋子襪子一脫,扎進海里可勁兒踩浪花。
海水一點兒都不涼,浪花一波接一波涌來,讓他一下子就想起初中畢業那年他們六人組的暢快海邊游了。
周宇寧一扭頭就想喊班長,想跟他說,你看這天這海,像不像那年那個夏天的星海!
程硯初正彎腰拎起他甩飛在沙灘上的鞋襪,似有所覺地也正抬頭望向他。
四目相對,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里讀懂了同樣的想念。
只這一眼周宇寧就知道,有些情感真不是靠智就能強行壓抑住封印住的……
他一狠心扭回了頭。
沒看見他身后的程硯初大步沖進了海里,他要奮力走向他的寧寧。
這天這海,一如那年那個夏天的星海。
我想像那個夏天一樣,跟你在這片海里相擁,我們依偎在一起,像從前一樣,靜靜地看海看夕陽。
“啊可心!”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驚呼,“可心摔進海里了!程硯初你快來啊!快救救她!”
王可心的兩個室友在海里拼命揮動雙臂焦急地朝程硯初呼喊!
程硯初頓了頓,緊急調轉方向朝那邊沖了過去。
“剛剛還好好的,可心忽然就腳一滑,摔進海里了!半天都沒看見她冒頭!”兩個女生急得都要哭了,“你快救救她快救救她!”
“放心這是淺水區。”程硯初沖過去撈人,咽下了那句冷哼“根本淹不死人。”
不會游泳的旱鴨子滑倒都不會怎么樣,頂多嗆幾口水,更何況她是游泳高手,初高中都是校游泳隊的。
滑倒?程硯初壓下眼底掠過的冷意。
他很快就將人撈了上來,或者根本都用不上撈這個詞。
王可心渾身濕透,薄薄的連衣裙緊緊貼在身體上,勾勒出她十九歲少女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線。
似是被嚇到了,她兩只手臂緊緊摟住程硯初的脖子,身體貼進他的懷里就不肯離開了,小鳥依人我見猶憐。
王可心的倆室友很有眼色地沒有靠近他倆這邊。
察覺到懷里的少女朝他越貼越緊,程硯初臉一下冷了下來:“夠了,王可心。”
他聲音冷得能冒冰碴兒:“我給你留面子,不想在你室友面前拆穿你,你也適可而止。”
“你在說什么啊?”王可心在他懷里抬起巴掌小臉,臉上頭發上還往下滴著水,楚楚可憐。
“你會游泳。對于你這么一位游泳高手,即便在這么淺的水域滑倒不是故意為之是意外,你也不至于被嚇到。”
“你知道別人即便拆穿了你在演戲也會來救你,因為別人不會讓你涉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溺水的可能性別人也會沖過來救你。”
“你總是很擅長利用這一點來達到目的,”程硯初冰冷的眼幾乎洞穿了她,“這樣的游戲你玩不膩嗎?”
“虧得你兩個室友那么擔心你,她們要知道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她們都欺騙利用,應該很寒心吧。”
“松開,馬上,別讓我說第二遍。”
王可心有點被他這語氣嚇到了,一下就松開了手,馬上被程硯初一臉不耐地甩開了。
甩開了人,程硯初立刻頭也不回大步朝周宇寧那邊兒去了,這冷酷離開的身影,惹得附近的男游客不禁側目——這么不懂憐香惜玉的?
就這么把人家一剛落水還渾身瑟瑟發抖的女孩兒給扔下了?活該一輩子沒女朋友!
瞧這女孩兒這天使臉蛋兒這火辣身材的這胸這腰這腿,嘖嘖,還主動投懷送抱!要換他們早就……這都忍得住還把人推開了?是不是不行啊!
兩個一直在不遠處悄悄觀望的室友這時候才跑過來,見王可心臉色似乎有些蒼白,都一臉擔心問她“剛是不是嚇到了呀!”
王可心搖了搖頭。
她當然沒因為摔進海里被嚇到,她就是故意摔倒的,好讓程硯初來救她,她看不得程硯初湊在那個綠茶男身邊,圍著那個死綠茶你儂我儂的樣子!
程硯初是她的,她要把程硯初搶過來!
摔倒壓根兒沒嚇到,但剛剛真的有點兒被程硯初那冷冰冰的眼神跟語氣嚇到了。
讓她有一秒甚至懷疑,一向紳士溫潤的程硯初,那一刻如果她不乖乖放手,對方真的會當場給她難堪的。
是她做得過火了嗎?
還是套路用多了,程硯初產生逆反了?
兩個室友還在對她噓寒問暖,并悄悄拉了一下王可心,小聲跟她說:“可心!我們快陪你去換衣服吧,你現在這衣服都濕透了,不行……”
室友朝她遞了個眼色,“那邊兒有色狼一個勁兒朝你身上看呢!上下打量的!我們快走吧!”
“哪個?”王可心問。
“就那個,黃半袖!”
聞言,王可心閃電般扭頭,目光鎖定了黃半袖,就那么定定地一直盯著他,盯得黃半袖一激靈,馬上扭開臉看別處去了。
“走吧,去換衣服。”王可心說。倆室友忙跟上。
直等人走遠了黃半袖才呸了一聲,摸了摸胳膊上炸起來的雞皮疙瘩。
艸,好好一個火辣美女,看人的眼神怎么冷颼颼陰惻惻的讓人心里直發毛?
真特么嚇人。
朝岸邊的更衣室走去,王可心路過程硯初和那個綠茶男,好嘛,人家兩個正蹲在沙灘上壘沙堡呢!
路過的時候,程硯初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王可心心里瞬間透心涼,盤算好的另一出戲也沒法兒上演了。
第154章 第 154 章 生氣,要寧寧哄一哄才……
王可心只好腳下一拐, 去路邊的夏衣攤兒上挑一套換的衣服,挑挑揀揀半天,才勉強從做工粗糙面料低劣的一堆地攤貨里挑出一套臨時湊合穿一穿的。
面上表情不顯, 王可心心里已經嫌惡慪氣得要死——這種路邊攤的東西, 也不知道穿上身會不會過敏。
都怪程硯初!
都怪那個綠茶男!
本來是想讓程硯初將襯衫脫給她穿的,她趁機順成章穿上“男友襯衫”,讓那個綠茶男知難而退,別再打著竹馬的旗號整天纏著黏著搶別人男朋友!
結果……非但沒能讓程硯初脫下“男友襯衫”給她穿,她一個女孩子濕身成這樣, 程硯初半點兒沒有脫下襯衫幫她擋一擋的意思!
就因為她騙了他故意摔倒, 就連她的人身安全都不管了嗎?
他怎么能這樣!
他從前的紳士風度去哪兒了?
都怪那個綠茶男!
都是他出現之后, 程硯初才變了的!
王可心不死心地又刮了眼那邊兒沙灘上埋頭專注玩沙堡的兩個人渣, 更來氣了。
來氣的不只她一個, 三分鐘前的程硯初也有些氣悶。
剛他被別的女人纏住的時候,周宇寧一點兒都沒有要解救他的意思,還陪人家沙灘上的小姑娘壘沙堡去了!
就別人怎么往他懷里扎他都無所謂唄?
程硯初簡直要氣死了。
慪氣地看著周宇寧和那纏著他玩沙堡的小姑娘連連看了十幾眼,周宇寧都當他是空氣, 頭都沒往他這邊轉一下!
程硯初好氣啊, 只好拐了個方向,在離周宇寧不遠處,一個人蹲那兒拿腳戳沙子,生悶氣。
生氣,生氣,要寧寧哄一哄才行!
然后就看到旁邊有幾個小孩兒也在壘沙堡,程硯初頓時心生一計,眼睛一亮——我也壘個沙堡,把寧寧勾引過來!
說干就干, 他火速開始埋頭壘沙堡。
壘著壘著不知過了多久,周宇寧終于“被勾引”到他身邊來了。
見人來了,程硯初嘴角微微一翹:“跟小姑娘玩完了?”
周宇寧不答,只垂眸看著沙堡。
算了,反正他根本也不在乎什么小姑娘,程硯初又問:“我這沙堡壘得怎么樣?”
“不錯。壘得很好。”周宇寧由衷夸獎。
程硯初唇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些:“我知道你又糊弄我吹我彩虹屁呢,這沙堡也就勉強湊合事兒吧,比起你的娃屋、玩偶之家,差得遠呢。”
“要是咱們的玩偶公仔們在這里就好了。”程硯初接著說,“就可以讓它們住進沙堡里,晚上就一個挨一個睡在這里,枕著海浪聲入眠,是不是很浪漫?”
是啊,周宇寧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心里嗯了一聲,那的確是很浪漫很浪漫的。
要是住進沙堡里的不是玩偶公仔們,是他和班長,每天晚上睡前聽海看星星,枕著海浪聲一起入眠,就更浪漫了……
“可惜我的小轎車們在沙灘上開不動。”程硯初一面說一面興奮地比劃,“不過咱們可以讓直升機飛起來,讓舒克和貝塔在天空開飛機玩兒,咻咻咻!”
“開累了就降落,開瓶可樂,再開瓶橘子味的汽水,坐在海灘這里并肩看夕陽!”
耳里聽著班長的話,腦海里他倆一起擺弄著公仔們過家家的童年時光一下子如泄了閘的洪水涌上心頭,一幕幕都歷歷在目,宛如就發生在昨天。
“你幼稚不幼稚啊!”周宇寧口不對心地騰下站起身,“我餓了,要去覓食了,你自己開飛機玩兒去吧!”
“我也餓了!”程硯初也騰一下跳起來,“咱們去吃飯!”
“不管你的舒克和貝塔啦?還有公仔們呢!”
“它們餓了自己會吃飯,我現在要帶我家寧寧吃飯去嘍!”
“別碰瓷!我是我自己家的,跟你可沒關系。”
“對!在你那兒你是你自己家的,在我這兒你是我家的,咱們各論各的,沒毛病!”
周宇寧:“……”
打道回府的時候干脆離了他八丈遠。
一行人從沙灘上走上馬路的時候,走著走著迎面走來一條大狗,王可心的倆室友就眼睜睜看到,剛才還刻意跟她們程男神保持距離走得飛起的某人,忽然瞬移般噌一下就躥了過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地擋在了程硯初身前!
以他的血肉之軀,在大狗跟程硯初之間豎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動作之迅捷,把那條大狗都似乎給整懵逼了,圓溜溜的狗狗眼一愣一愣地看著周宇寧。
周宇寧:……
在場的其他人:……
她們看了看周宇寧,又看了看被他強勢擋在身后,足足比他高半個頭身高腿長男友力十足的程硯初,足足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保護程男神?
喂喂,體型差這么大的兩個人,那么老高一看就很能打的那個,還需要他這么可愛軟萌的一只沖出來保護?
是她們眼睛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周宇寧此刻眼里全然顧不上看別人的反應表情,他在氣場全開同時拼命給自己鼓勁兒地跟那條大狗眼神對峙!
“看什么看?”周宇寧圓圓的貓兒眼瞪得老大老兇,跟用眼神鯊死人的櫻木似的,使勁兒威懾面前的大狗,“你想嚇著他,先從我身上過去!”
“汪”的一聲,大狗掉頭就跑,閃電般跑回狗主人面前,一聲一聲朝它主人可憐兮兮地汪!
汪一聲回頭看一眼身后的“大惡人”周宇寧,似乎在跟它主人委屈巴巴地告狀——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剛剛兇我!
嗚嗚他好兇啊,嚇死寶寶了!
周宇寧:“……”
他一鍵撤回了櫻木牌鯊人眼神,手指心虛地在背后蜷成了麻花。
忽聽身后一聲輕笑,周宇寧回頭剛要沖人齜牙“笑什么笑!”卻在對上班長望著他的那雙眼時瞬間所有聲音都啞了火。
那是個什么樣的眼神呢,專注看著他的眼里有一閃而過的驚喜,有受寵若驚欣喜若狂;
隨之似又有一分了然——“果然你還是在意我!”的欣喜心動跟了然,讓他跟那眼神對上的一瞬間心就軟得一塌糊涂,忍不住的怦怦狂跳。
周宇寧啪地扭回了腦袋,可惡,好像又被當場抓包了!
都怪這個身體反應啊!他磨了磨后槽牙,你躥那么快干啥!
我對你下指令了嗎你就躥!真是害我不淺啊!
“你剛才……”王可心看著周宇寧忽然噗嗤一樂,笑得咯咯的,“你突然一下躥過去,我還以為你跟那狗有仇呢要咬它!”
“你該不會以為硯初怕狗吧!”王可心捂著肚子笑得不行,“真是笑死人了!”
“他不怕狗。”周宇寧卻正色道,“我是怕你們有兇險。”
“不不,我怕狗。”程硯初看著周宇寧的眼神溫柔極了,“從小就怕,怕得要死。”
王可心見鬼似的瞪著他。
“但有寧寧在身邊,我什么都不怕,因為寧寧會保護我。”
周宇寧下意識看了他一眼,一秒就轉開了視線,王可心倆室友卻莫名從這一眼對望里看到了眼神拉絲!
“該吃飯了,我都餓死了!”王可心忽然叫道,“你們有什么想吃的嗎?”
不等人說話她一臉興奮提議:“我們去吃牛排怎么樣?沙坡尾新開了家XX牛排,味道還不錯哦。”
“好哇好哇!”她的倆室友異口同聲贊同。
“正好現在有打折優惠,人均也就兩百塊出頭,那就去吃牛排吧!”王可心一語敲定。
“你們去吃吧,我就不去了。”周宇寧說。
“你怎么不去呢?”王可心一臉真誠的疑惑,“不喜歡吃牛排?那沒問題,可以換別的,去吃清蒸大閘蟹怎么樣?”
“發小你還沒吃過大閘蟹吧?那更要嘗嘗啦!我跟你講,大閘蟹數清蒸的最好吃,能吃到蟹肉本身的鮮,別的什么香辣蟹啊蝦蟹煲之類的做法都不如清蒸。”
“而且那個里面的蟹是好是壞、新鮮不新鮮你都不知道,都被湯底跟辣椒把味道蓋住了。”
“今天帶你去吃一次清蒸的,火車站那邊有一家,味道雖然沒有海灣市的正宗,也還算不錯啦,算是白鷺市這里最好吃的一家,人均四百塊左右就夠了。”
四百塊?!人均!
周宇寧心里猛地咋舌,周省錢小能手一秒上線飛快打算盤,添點兒都夠他一個月吃食堂的伙食費了!
一頓就要把他將近一個月的伙食費吃掉?告辭告辭,吃不起吃不起!
再看王可心倆室友的反應,她們好像都稀松平常很習以為常的樣子。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隨便吃頓飯都上千人均好幾百塊!好幾百塊啊,眼睛眨都不眨!
有錢人是不是吃頓人均好幾百塊的飯,就跟他們窮人吃路邊一塊五的面條一樣尋常啊?
還什么清蒸又香辣的,他是一樣也沒吃過。聽王可心說著這些復雜吃法頭頭是道的樣子,周宇寧感覺自己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聽王熙鳳說茄鲞時一樣的瞠目結舌——一個大閘蟹蒸一蒸,就要人均四百塊哦!
是聽過海鮮貴,但這也太貴了,簡直在搶錢!
第155章 第 155 章 情敵又見縫出招了!……
“我就不去了, 你們去吃吧。”周宇寧直言道,“太貴了,我吃不起。”
“這還貴?”王可心水靈靈的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 “你不知道, 他家的做法很不一樣,做得特別好吃,是你想象不到的好吃。”
“這還是在白鷺市的分店,在海灣市他家人均沒五百是下不來的,光拿號都要排隊半小時一小時的。”
“吃海鮮就是要吃貴的, 貴的口感新鮮度什么的方方面面都有保障。”王可心并不容人說話接著說, “像上次有同學來, 我們去了那個小有名氣的網紅海鮮大排檔, 四個人點了一桌子海鮮, 才花了一千多。”
“是很便宜,種類也不少,吃得也蠻飽,但就是大排檔的水準跟味道嘛, 跟我說的清蒸大閘蟹這家是沒法比的。”
“什么沒法比?”去幫突然腸胃不舒服的王可心室友買水買藥的程硯初回來了, “你們聊什么呢?”
“我說要帶你發小去嘗嘗清蒸大閘蟹,”王可心告訴程硯初,“就我們在海灣市經常吃的那家,他家在白鷺市有分店了!我想著他家的味道還不錯,想帶你發小去嘗嘗。”
“但他覺得有點貴。”王可心朝向周宇寧一臉關切道,“發小你是不是不想吃清蒸的啊?”
“啊!你看我都忘了,你們北方人口重,不像我們南方人吃清淡的吃慣了,那是我考慮不周了, 我們可以去吃蝦蟹煲!”
“這個肯定適合你的口味!也是在火車站那里有一家,那家超贊的你一定要嘗一嘗,真的你肯定會被驚艷到的,而且也不貴……”
周宇寧已經快形成條件反射,就怕她下一句是“人均三百就夠了!”
“我們沒打算吃這些。”程硯初打斷了她,眼睛看向周宇寧,“我跟寧寧回去吃公寓那邊的韓式拌飯,嘗嘗他家的鐵板豆腐。”
周宇寧眼睛噌地一亮,心里小雞啄米點頭——對頭對頭,來一份鐵板豆腐,再來一份大醬湯,棒棒噠!
“韓式拌飯?又是韓式拌飯??”仨女生齊齊一驚,中午才剛吃過韓式拌飯家的冷面,晚上又接著吃!
關鍵是,從大閘蟹到蝦蟹煲,最后跳崖式降到韓式拌飯???這水準降得未免有些太多!
別怪她們反應大,這也太跌破人眼鏡了!
堂堂的富二代男神程硯初,跟女生們一起玩了一天后,雖然是半路偶遇的,但到底大家一起玩了一整天,晚餐他居然說要吃什么韓式拌飯?!
還不是去漢拿山吃烤肉,要是去吃漢拿山烤肉也還湊合吧,不是!他要吃的是公寓那家只有拌飯冷面人均十幾塊的小破店兒!
去小破店里吃什么鐵板豆腐!豆腐!
太跌破人眼鏡了!
是,她們中午是也吃了韓式拌飯,不是說便宜平價的韓國拌飯她們就吃不得,關鍵現在是討論吃晚餐啊!跟午餐它不一樣!
中午那頓就是簡單對付一下嘛,正好天熱口渴想吃冷面,不然也不會去吃韓國拌飯的。
“平時吃韓國拌飯那家蠻好的,”仨女生里還數王可心表情最穩,微笑著跟程硯初說,“我也蠻喜歡吃他家的。”
“但今天有些不一樣嘛,我們大家一起玩了一天,好像聚會、過節一樣開心。難得這么開心,晚餐大家選間好一點的餐廳坐下來,一起慢慢吃頓大餐比較好,我們平時都是這樣的啊。”
“而且來了白鷺市當然要吃地地道道的海鮮啦。”王可心對程硯初說,“你發小在東北都沒怎么吃過海鮮吧,你跟他關系這么鐵,連頓清蒸大閘蟹都不帶他去嘗一嘗嗎?那家我們倆可是經常吃的。”
唔???
王可心的倆室友在旁啪地悄悄豎起吃瓜人耳朵。
來了來了,王可心這是見縫插針地又開始出招了吧!
這話聽著怎么像是……對在植物園里程男神買給他竹馬苦咖啡雪糕一節的還擊啊!
聽聽,那家清蒸大閘蟹,“我們倆”經常吃,可他不帶你去吃!
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他不愿意為你花錢啊!
此話一出,程男神給竹馬買的那只苦咖啡雪糕,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苦咖啡里面的青情故事也許很美,有著程男神和竹馬的共同青春回憶,很美很珍貴,可是,那又怎么樣?
他愿意帶我去吃人均幾百塊的清蒸大閘蟹,卻不愿帶你去吃,只肯為你買三塊錢一根的苦咖啡雪糕,天吶!四百對三塊,這對比簡直太扎心了。
現在我們說去吃清蒸大閘蟹蝦蟹煲,他又攔著!只肯帶你去吃十幾塊的韓國拌飯!
四百對十幾塊,又是扎心扎心扎心!
別說談錢俗,愛情它就是離不開錢啊,嘴巴上說得再漂亮再動聽,都不如實際肯為你花多少錢來得實在,一個男人愿意為你花多少錢,一定程度上代表著他愛你的程度。
也許一個男人愿意為你花很多很多錢,不一定說明他很愛很愛你。
但他如果不愿意為你花錢,那他一定不愛你。
兩個室友的目光悄悄在周宇寧臉上一溜,也不知道小帥哥聽沒聽出來這話里藏著的話啊,聽沒聽出這弦外之音。
王可心話音一落,程硯初臉已經沉了下來,下意識朝周宇寧看了一眼,冷冷對王可心道:“別老說我們倆經常吃這種誤導人的話,那是我媽放學接了我去吃,我不知道到了地方后還有一個你,不然我不會去。”
“我們一起只吃了兩次飯而已,不是我媽先斬后奏,就是吃著吃著‘偶遇’的你跟你媽,別說的好像我跟你單獨吃過,沒有的事兒。”
生怕周宇寧誤會,他這話說得干脆直接,甚至可以說是不留情面。
程硯初此刻根本顧不上什么紳士不紳士,風度不風度的了,他下意識地連連去看周宇寧的臉色,心里急得火急火燎,他必須馬上解釋清楚,把事實來龍去脈跟寧寧說清楚,決不能給他和寧寧之間人為地再制造出什么誤會隔閡!
屁的跟她經常去,誰跟她經常去了?都是她生捏硬造的!
“對啊,我說的我們經常吃,就是跟阿姨一起經常吃啊,不也是我們倆經常吃嗎?”王可心一臉“不懂你著急解釋什么”的無辜。
“現在不是要說我們倆經常吃不經常吃的問題,”王可心笑道,“我想帶你發小去嘗嘗清蒸大閘蟹,他只要嘗一口就絕對會被驚艷到,真的好好吃!”
“我們吃過的好吃的我想讓他也嘗一嘗,很想把吃到美食的這份驚艷開心治愈和小確幸分享給他,這是隨便吃碗面豆腐什么的帶不來的感受,我想帶他去吃,你就說你同意不同意唄?”
這話意思就是她請周宇寧吃,甭擔心貴不貴的問題,吃就完了。
她話里話外故意的“我們我們”“他”讓程硯初反感得臉色已經極其難看,到底要對她怎么說對她說多少遍?
邀請他可以一口拒絕,但王可心這幾句話觸動了他的心虛和忐忑,讓他有一秒遲疑——他執意拒絕會不會讓寧寧懷疑?
為什么不帶他去吃大閘蟹,非要去吃便宜的韓國拌飯?
他沒辦法解釋給周宇寧聽,他瞞著寧寧的有些事情,當下還不能說出口。
他還不能告訴寧寧,不能讓寧寧知道,不然本就一心為了他著想,鐵了心要跟他只做朋友的寧寧,一旦知道了,更加不會跟他在一起了。
“我們——”
“多謝你的好意。”程硯初話剛冷冷出口,就聽見周宇寧同樣一臉微笑地對王可心說,“謝謝你要款待我的好意,只是我實在吃不慣什么大閘蟹蝦蟹煲的,我就愛吃韓國拌飯鐵板豆腐。”
他笑著聳了聳肩,“大閘蟹當然很好,那鐵板豆腐也很好,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嘛。”
“如果我下次想吃大閘蟹了,想見識見識大閘蟹和蝦蟹煲什么樣兒,再勞你破費。”
話已至此,已經婉拒得徹徹底底不好再強勸了,王可心倆室友都想說他們不吃就不吃吧,我們去吃!
可王可心一句話讓她們更加瞠目結舌。
“那我們也去吃那家韓國拌飯吧!”王可心興高采烈道,“我忽然也想吃鐵板豆腐了!”
倆室友:emmm???
“走嘛,我們大家一起回去吃那家韓國拌飯!”王可心將兩個室友的手一挽,“大閘蟹蝦蟹煲什么的就下回再一起去吃,今天我們玩了一整天這么開心,晚飯干嘛要分開吃啦,當然還是一起吃,去吃鐵板豆腐!”
“好啊好啊!”倆室友一秒改口,“還是一起去吃開心!”
她們三個女生一起嘰嘰喳喳興高采烈,完全沒問兩個男生的意見已經熱火朝天跟著走,程硯初簡直無語透頂。
“算了。”周宇寧拉了拉要發火攆人的程硯初,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他倒是有點好奇王可心究竟想干什么了。
這頓晚飯吃得差強人意,鐵板豆腐的味道遠不如預期,比起他們東北的更是差遠了。
“想念咱東北的鐵板豆腐了。”程硯初跟周宇寧說,“這家的太淡,根本沒入味,遠不如咱東北的。”
“中午那頓冷面也不如咱東北的。”
“當然了。”周宇寧瞥了他一眼,“咱那邊兒離延吉近,哪兒的冷面都不如咱東北的正宗。”
“就是!”程硯初馬上道,“馮卓說他們學校門口新開了一家朝族冷面,比咱們以前吃過的任何一家都更好吃更正宗,那味道絕了!等寒假咱倆回去一起吃!”
聞言,周宇寧喝汽水的動作一頓。
“你寒假要回東北?”他握著汽水瓶的手指悄悄緊了緊,“你爸媽姥姥姥爺也一起回去嗎?”
程硯初搖頭:“他們不回。”
周宇寧:“那你怎么?……”
程硯初喉結滾了滾,忽然有些后悔說這話的場合不對,時機也不對,話說急了,偷瞄了一眼周宇寧的臉色,心中惴惴輕聲道:“我跟你回去啊。”
說好的要回去看你,兩年前就說要回去看你,每個寒暑假都說要回去看你,可我說的話全成了狗屁,讓你失望了一次又一次,我一次都沒能回去看你。
他喉頭有些發哽,心里瘋狂懊悔,一起回東北的話的確說急了,怎么現在就說出來了呢!
現在還不到說這話的時候,場合也不對!
有外人在,更多的話也不好講,程硯初趕緊拿別的話岔開。
“既然你家人都不回去,”周宇寧眼睛并不看他繼續慢慢道,“你也不要回去了。你姥爺久病初愈,你留在海灣陪你爸媽姥姥姥爺過年才是正經。”
“過年就是要一家子團團圓圓齊齊整整的。”
“我要跟你一起回去!”程硯初急道,“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第156章 第 156 章 你跟他絕無可能
“他們人多, 今年我表哥表弟表姐們過年都會去海灣,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的一大幫人,過年熱鬧著呢, 不差我一個。”
“這兩年我都陪在他們身邊過年, 恐怕他們也早看膩歪我了,正好換換新鮮血液。”
“我家在東北的房子就市里那個前陣子已經從我三叔手里收回來了,回去咱倆還住一起唄。”
話說到這兒程硯初再也憋不住了,索性一口氣說出來,幾乎帶著央求地跟周宇寧打商量:“你回你家的時候我能跟你一起回去住幾天不?”
“過完年咱們再一起回我家, 就像從前每年一樣……”
“我們還一起趴炕頭上看電視, ”程硯初也顧不上有外人在場, 只拉著周宇寧的手小聲急急地說, “看完電視咱們夜里一起出去上廁所, 我怕黑,有你陪著我就不怕了。”
有你陪著我,我再也不用怕黑,有我陪著你, 夜里你再踢了被子, 也有我給你蓋,踢多少次都不怕。
不用再像分別的這兩年,每晚睡前我都忍不住想,你半夜一個人出去上廁所,沒有我在身邊,會不會害怕?
你睡覺又踢了被子,沒人給你蓋,會不會著涼?
著涼感冒了又要吃藥,你最討厭打針吃藥了。
吃藥也不好, 是藥三分毒,能不感冒就是最好的……
“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也沒關系!我等著你過完年再來找我……”
看著這樣軟聲央求的班長,聽著班長這樣急急地跟他說話,周宇寧心里忽然有些異樣的感覺,剛要說話就聽對面的王可心說:“寒假回去東北很冷的吧?”
“聽說你們那里冬天零下二十幾度,冰都凍得三尺厚,雪糕不用放冰箱,放外面就行,凍得跟冰塊一樣硬,天吶那得多冷啊!”
“你們東北人不是都嫌冬天太冷,越來越多東北人選擇來南方過冬了,你們倒好,倒要回去!”
她朝向程硯初說:“我看回東北不如帶你發小來海灣市玩,比東北暖和太多了,不用凍手凍腳棉衣羽絨服的。”
“回去一趟坐火車又要很久,要三十幾個小時吧?天吶坐那么久火車多熬人啊!”
“火車一路向北一路降溫,薄衣服厚衣服在火車上穿穿脫脫的多麻煩,臨下火車換羽絨服也麻煩,關鍵容易感冒,想想都頭痛。”
“不如就帶你發小來海灣市吧!硯初你家人又都在,既不耽誤陪老人過年,又能帶著發小四處轉轉。”
王可心轉頭跟周宇寧說:“你不知道,硯初他外公外婆,最疼的就是硯初這個外孫了,自二老來了海灣這邊之后,對硯初更是依賴得緊,幾日不見都想得慌,離不開。”
“我們都說,外公外婆這是老小孩兒小小孩兒了,整天要硯初這個心尖尖兒上的外孫陪呢,吃飯喝水上廁所還有吃藥睡覺,離了硯初就不行了!”
“對于二老來說,再多外孫外孫女陪在他們身邊,也代替不了硯初的陪伴,有硯初在,二老才能過一個真正的歡樂年呢。”
“而且硯初,你爸媽公司那么多事情,還需要你呢。”
“周宇寧,你還沒來過海灣市吧?我們海灣市好玩的地方蠻多的呢。到時硯初家里親戚都從東北過來了,他忙著招呼人陪老人,未必有空,我帶你去世界之窗歡樂谷玩一玩,你一定會喜歡的。”
兩個室友邊聽邊竭力控制著面部表情,但心里早已不住:!!!
天吶王可心這一番話說得!
這是什么級別的打擊情敵的高超話術啊!
這儼然一副跟程男神是小兩口的女主人口吻,要幫著男朋友一道招待男朋友的發小,處處換位思考為你考慮,熱情邀請你來“我們家”做客!
溫柔款款客氣有禮誠意十足,但三言兩語就達到了震懾情敵的目的——我男朋友留在海灣陪老人過年是必須的,沒空陪你回什么東北。
你就是來了“我們家”,他也未必有空陪你!
你是外人,我們才是一家人。
幾句話短小精悍,但殺傷力十足,是穩穩占據道德高地KO完爆對面情敵的水準。
同時還用親情牌敲打拿捏住了自家男朋友——你想撇下最疼愛你最需要你的外公外婆,千里迢迢地陪初戀回他家過寒假甚至是過年?
你辦得到嗎?你忍心嗎?你的孝心和良心允許你這樣做嗎?
你惦記著初戀,怕他晚上沒人陪一個人上廁所害怕,怕他夜里踢了被子著涼,那你就不惦記離不開你的外公外婆,沒有你陪在身邊,他們夜里會不會踢被子著涼,他們歲數那么大了又一身的病上廁所的時候沒有人扶,會不會腳滑摔倒嗎?
天啦嚕!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笑意盈盈,實則綿里藏針字字見血,用最溫柔的言語表情說著刀子般狠辣的話,不動聲色地就敲打拿捏了對面兩個人!
而且程男神家公司又是怎么回事?他爸媽的公司為什么需要程男神?他還在上學誒,繼承家業也不用這么早吧!
王可心特意提了這句又有什么玄機?感覺這里面還有隱情誒!
兩個室友在角落里偷偷面面相覷,這么一通話,換做她們,是打死都說不出來!
可是……室友們忍不住拿眼偷瞄那三個當事人,王可心這番話連敲帶打得會不會……在玩火啊?
今天一整天她們一幫人都在一起,程男神有多么在意他的竹馬,跟他竹馬是怎樣的相處方式,點點滴滴都看在她們的眼里。
不用刻意留意都已經看到好幾次,程男神湊在他的竹馬身邊,是那么溫溫柔柔地跟他竹馬低聲講著話,那樣噥噥低語,那樣依賴眷戀。
說起他竹馬愛吃的苦咖啡雪糕,他明明語調很尋常,但你就是能感覺得到,被他壓抑在輕描淡寫一帶而過表面之下,暗潮涌動著的思念想念有多么厚重多么瘋狂。
沒有一個字說想念,卻每一個字里都是想念。
沒有一個字說愛,卻每一個字里都是愛。
之后更是逮著機會就黏著他竹馬說悄悄話,說得溫存,說得柔情,說得旁若無人,仿佛全程只有他們兩個人,聲音卻又恰好能讓她們都聽得清清楚楚,無從假裝無從逃避。
那兩個人相處的種種細枝末節中一直在透露著一個訊息——我愛他,只愛他,你沒戲。
對上這樣兩個情深如許的人,王可心的這番話真的拿捏得住人嗎?
拿捏程男神的溫軟竹馬或許可以,拿捏程男神……
果然,她們下一秒就眼睜睜看到,程男神的表情立竿見影地冷酷如冰山。
“我在哪兒過年,”程硯初直直看向夏冰潔,“不勞你費心。”
“我再說最后一遍,我們只是普通同學,我媽喜歡你,那是她的事,我媽喜歡的人多了。”
“我跟你之間,永遠不會有超出普通同學的關系。你一再說這些交淺言深迷惑人的話,不合適。”
“硯初你誤會了!”王可心忙道,“我是好心想讓你帶你發小來海灣市玩一玩,比你們舟車勞頓地回東北挨冷受凍不是好很多嗎?”
“你在這邊待了兩年,早適應南方的氣候了,回去東北那么冷你會不適應的——”
程硯初直接讓她給說笑了:“我在東北從出生長大到十七歲,呆了十七年,我是地地道道的東北人,在我們那兒的冰天雪地里長大的,東北是我的老家,我有什么不適應的?”
“多謝你關心,但真的不必。”
“寧寧以后想去海灣市玩兒,我自然會陪他去,我的男朋友當然我陪,不用別人代勞。”
“到時你去海灣市的時候,”他扭頭對周宇寧說,一臉溫柔,“估計就是我帶你回去見家長了吧?姥姥姥爺一定會很喜歡你,你這么好。”
“上回姥爺還問我,什么時候把你帶回家,給他們看一看。”
周宇寧沒接他的話,只對王可心正色說:“王同學,其實我今天幾次有話想跟你說,也有話想要問你。”
“你喜歡班長嗎?”
“先別急著回答,你肯定要說當然喜歡,可今天一整天從你的種種言語行為,你跟班長的相處方式,我可以非常客觀非常負責任地得出一個結論——你并不喜歡班長。”
“也許你以為你喜歡他,以為你對他的情感是喜歡是愛,可其實不是的,也許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你對班長,更多的是想要控制跟想要得到的執念。”
“真正喜歡一個人,”周宇寧慢慢地說,“是永遠舍不得用他最在乎的親人,用親情,用一切他在乎的東西去拿捏他綁架他的,因為舍不得,因為不忍心。”
“你永遠舍不得讓你喜歡的人難受,痛苦,煎熬,陷入兩難,你永遠舍不得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而王同學你是怎么做的呢?為了阻撓他可能跟別人在一起,為了把他綁在你身邊,你不惜以他最在乎的親人來控制他綁架他,不惜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
“你如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地傷害一個人,回過頭來你卻要說你喜歡他愛他?難道不覺得很荒謬嗎?”
“這也許也是一種愛,但這是畸形的愛,控制的愛,滿足你控制欲的愛,卻絕不是正常的健康的愛。”
“沒有任何一種健康的愛是以傷害對方為手段的。”
“你所謂的喜歡,都是以愛之名的綁架,私欲的實現罷了。”
“說了這么多,我想告訴你的一件事是,”周宇寧看著王可心一字一句道,“無論我跟班長有沒有可能,你跟他都沒可能。”
“就算他全家都逼他娶你,都同意你們在一起,就算他媽仰慕你家的權勢地位財富仰慕得瘋了,拼命想要把你們綁在一起,我也堅決不同意。”
“我會用一切方式來阻撓你們在一起。”
“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跟一個會持續傷害他讓他痛苦的人一起共度余生。”
“如果他媽瘋狂阻撓我們只是為了讓他跟像你這樣的人在一起,那么我會堅決抗爭到底。”
“最后奉勸你一句,”周宇寧永遠帶笑的眸子里一絲笑意都無,沉冷地看著王可心,“無論你對一個人有多么強烈的執念,多么強烈地想要得到他,如果你不付出真心,不去將心比心,只想著用PUA的方式用傷害他的手段去控制一個人,即便你得到了這個人,也永遠不可能得到他的真心。”
“是嗎?我覺得未必哦。”王可心終于卸下小白兔的偽裝,冷艷嘲諷地勾唇一笑,“得到了人自然就能得到他的心,你連人都得不到,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對我指手畫腳,不覺得你自己很可笑嗎?”
程硯初剛要說話,被周宇寧按下了,見狀王可心只渾不在意地冷冷一笑,看向周宇寧的目光像在看什么微不足道的塵埃。
“周宇寧,你那句話我得原封不動地送還給你,無論我跟他有沒有可能,你跟他都絕無可能。”
第157章 第 157 章 一起過圣誕節!
“對了, 你還不知道吧,硯初他超愛吃大閘蟹的。”臨走,王可心回眸朝周宇寧一笑, “他的確也吃得下韓國拌飯鐵板豆腐, 可他更愛吃蝦蟹煲吃大閘蟹。”
“他來陪你吃拌飯吃鐵板豆腐是在向下兼容你,你該不會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吧?”
說完這句,王可心就冷艷回頭揚長而去。
“別聽她瞎說……”
“她沒瞎說。”周宇寧打斷程硯初,“你的確不需要向下兼容我。”
他淡淡的目光隨意掠過周圍的燈火,“你看這些夜晚的燈光, 高樓大廈, 是不是沒有小時候看起來那么驚艷了?”
“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去常青市, 第一次見識大城市的繁華, 當時看著那些漂亮的樓, 漂亮的櫥窗,我幾乎興奮得不能自已。”
“可你看,現在白鷺市的高樓白鷺市的燈火,比常青市更漂亮更絢爛, 我卻遠沒有像小時候那樣的興奮激動。”
“因為我長大了。”
“人長大了都會變的, 從對繁華街景的驚艷到習慣,從吃膩了舊食物到喜歡吃更好吃更高檔的新食物,這些變化都是自然而然的,我們自己每天都在成長都在變化,這個世界也每天都在發展都在變化……”
程硯初的心猛地一緊,所以……
“所以,”周宇寧笑了笑,“你不用再像小時候一樣,為了遷就我的消費水平, 遷就我的消費習慣,來委屈你自己。”
“你現在的階層已經跟我不一樣了,你早習慣了有錢人的圈子,早習慣了那樣的消費水平,不,你原本就是有錢人啊,你從小就是有錢人。”
“這兩年在南方你習慣了吃清蒸大閘蟹,吃蝦蟹煲吃牛排,這很好的,你完全沒必要為了我來吃小館子委屈自己。”
滿心愧疚等著寧寧問他罵他怎么如今變了?變得不舍得給他花錢了?的程硯初聽到這話猛地一怔 !
程硯初怔怔看著他喃喃:“我以為你會罵我……”
“我為什么要罵你?”周宇寧不解。
“你難道不覺得我如今變了嗎?”程硯初簡直不敢看他,“變得摳摳嗖嗖,都舍不得為你花錢了。變得沒有從前對你好了!”
人家說去吃大餐,又是清蒸大閘蟹又是蝦蟹煲的,他卻說帶寧寧去吃韓式拌飯的時候,當時他都不敢去看身旁周宇寧的表情,不敢想寧寧那時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當時那話說出來,他都覺得自己真是個渣男!
摳摳搜搜、不樂意給對象花錢的渣男!
“我怎么會那么想?”周宇寧哭笑不得,順手給了他一拳,“你在滿腦子想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挨了老婆這不輕不重一拳的程硯初卻登時樂成了個傻子。
是啊,他的寧寧完全沒往別的地方想,更沒往他擔心的方面去想!
他沒有帶寧寧去吃大餐,只帶他來了小館子,寧寧完全沒覺得沒懷疑他對他沒從前好了,也沒朝他擔心忐忑的方面多想一點兒。
寧寧完全沒想,他明明如今家里比從前更有錢了,他爸媽買入的房產都又多了一套,卻為什么不帶他去吃貴的,偏要帶他吃便宜的?
尤其經過王可心那么一通挑撥離間,很容易會心里一咯噔,繼而誤會生疑吧,懷疑他是不是真的變心了,對他沒從前那么在乎了?
可是寧寧完全沒往那方面想!
還一心想著他是在什么鬼的向下兼容他!
寧寧擔心的是他受委屈,而不是自己有沒有受到忽視、自己有沒有受委屈!
他的寧寧怎么就這么好啊!
他真的太好太好了,這么好的寧寧,讓他怎么能放手?怎么舍得放手?
如果只因一時頂不住壓力放手了,全世界他要到哪里去找第二個寧寧?
有那么一瞬間,程硯初真想告訴周宇寧真相,告訴寧寧他現在暫時沒法帶他去吃大餐,是因為他直到現在依然受著他媽的經濟封鎖,他的學費生活費全靠自己課余打工賺的。
但只要等他手里寬裕了,什么大閘蟹什么蝦蟹煲什么牛排,他通通要帶寧寧吃個遍!
他會一如既往給寧寧最好的,他只想給他最好的,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他的寧寧。
“還說我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東西,”程硯初飛快揉了把周宇寧的毛絨腦袋,飛快跳開,“你不是也滿腦子奇奇怪怪,怎么會那么想,我才沒有消費降級,更沒有向下兼容你。”
“我就喜歡跟你一起吃冷面吃拌飯吃鐵板豆腐,只要跟你在一起,吃什么我都開心!”
“沒聽過那句話嗎,寧可在自行車后座笑,也不在寶馬車里哭!”
“說什么向下兼容向上兼容的,你要再說這樣的話,說一次我揉一次你的頭!”程硯初壓著嘴角威脅道,“說到做到!”
周宇寧簡直讓他弄得哭笑不得的,這都說得什么亂七八糟的!
班長他現在豈止OOC,他是嚴重OOC!
“真懷疑你是讓什么東西奪舍了。”周宇寧突然薅了把他耳朵,“喂喂,你是什么精怪占了我們班長的身?速速將我們班長還回來!”
程硯初一愣,笑得前仰后合的!
“所以你今天一整天都不跟她們分道揚鑣,”程硯初的嘴角又翹起來了,“就是為了監察王可心,怕我受欺負是不是。”
“沒錯。”周宇寧坦承道,“我的確是為了盯著她觀察她,之前匆匆兩次照面對她的觀感就不太好,但不能武斷下結論,因為她那樣的行為表現有可能是一時吃味沖動。”
“我得找個機會看明白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對你究竟怎么樣,總不能讓你被人欺負了去。”
“雖然我跟你是沒可能了,但也不能把你交到一個不靠譜的人手里,即便普通朋友,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朋友跳火坑不是。”
這一句話音一落,程硯初翹起的嘴角緩緩恢復了平穩。
不過下一秒他嘴角又一勾,“你就嘴硬吧!”
軍訓結束正式上課后的時間過得飛也似的快,周宇寧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從早到晚騎著自行車在諾大的校園里飛馳,趕場般地在本專業的課程和他心之所向的二學位服裝設計的專業課教室之間來回穿梭;
結束一整天的滿課奔忙熬煎后,又幾乎天天趕作業到深夜,第二天周而復始,忙成了瘋狂旋轉不停歇的陀螺。
且還要海綿里擠水抽時間忙他愛好眾多的副業們!
一度忙得精分恍惚,不知道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疲累到麻木,這種時候周宇寧總忍不住幻想一秒鐘,他要是能像猴哥一樣,拔一根毫毛變出猴萬個就好了!
不,不用萬個那么多,只用變出四個就夠了,一個幫他上英語專業的課,一個幫他上服裝設計專業的課,一個幫他寫英語作業,一個幫他做服裝作業,他則居中調停兼顧四方!
要能那樣他可就美死了,何至于現在這般忙得焦頭爛額分身乏術!
前陣子馮卓還跟他倒苦水說,原來高中班主任都是騙人的,說什么累就累高三一年,咬牙挺過去就好了,上了大學就輕松了!
屁嘞!上了大學才發現,狗日的上當受騙了!
鬼的上了大學就輕松了,明明是上了大學更累了!
他馮卓的大學生活過得比高三還要忙還要累!
是啊,周宇寧當時瘋狂點頭點頭,真的比高三還要忙還要累,上了大學是更辛苦更累。
高考只是上一段征程的結束,上了大學才是新一段征程的剛剛開始。
備戰高考需要全力以赴,新征程同樣需要他們全力以赴,甚至要付出比高考更多的時間力氣跟努力。
縱觀他身邊的室友同學們,沒修二學位的也沒比他輕松悠閑,課余不是忙學生會社團提升溝通力領導力,就是忙專業對口不對口的各種社會實踐來為四年后畢業找工作的履歷瘋狂添磚加瓦!
放眼望去,人均時間管大師,連跟女朋友約會都是倆人一起泡圖書館接頭還掐著點兒!
像白珊珊蔡瑩她們吐槽的室友約會得梳妝打扮一小時讓男朋友等倆小時然后一頓飯少說仨小時那等事跡,估計在他們這兒不存在。
對于白鷺大學學子來說,浪費時間等于謀財害命。
而喬奔奔吐槽的室友整天宅寢室從早到晚翹課打游戲,更是天方夜譚。
他們的日常學習生活極其健康向上充實豐滿,日均打游擊般兵荒馬亂,課余能周六晚上打打游戲連個麥,早晚抽空去爬個五老峰看云靄,爬個大帽山看杜鵑,海邊騎行一圈,曾厝安逛吃一圈;
抽個大周末白鷺島上逗貓曬太陽消閑小半日,冬雨后校園到處落英繽紛拍個照發個空間吟詩一首,在評論區與新朋舊友往來唱和轟轟烈烈蓋高樓一輪,那都是難得的奢侈一把了!
不過這樣的忙和累都是周宇寧舉雙手雙腳心甘情愿的——進了大學之后他有太多要學的東西,有太多想學的東西,每天每天都像海綿吸水一樣瘋狂學習!
這樣累并充實著的生活雖然累是真累,很累超級累,累到隨時隨地都能睡著的地步。
一度他最奢侈的幻想就是回到寢室能倒頭就睡,不用熬夜趕任何作業,兼顧好本專業跟二學位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時常壓力山大到逼得他想發脾氣,然而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
但他依然享受其中。
這是為他未來,為他今后的事業一步步打地基添磚加瓦的過程,為想為看得見的目標與未來一步一個腳印地踏實努力,再累也值得,再累也快樂,所以周宇寧充滿干勁兒!
而且這樣忙也好,周宇寧在哆哆嗦嗦洗戰斗澡的間隙里忙里偷閑地想,忙點兒好,忙得顧不過來,班長就沒空總想著跟他再續前緣了。
另一頭的程硯初倒是想要海綿擠水沒時間也創造時間地來跟周宇寧再續前緣,可惜他實在擠不出時間!
身兼眾任的程干事沒比副業滿滿的周大忙人閑到哪兒去,他也在本專業軟件工程之外同樣修了二學位,也是天天擠不出空隙的滿課,且課余時間忙完學生會他還忙著打工接私活兒瘋狂賺錢錢!
同樣的苦逼沒周末沒娛樂沒消遣,同樣的忙成了旋轉不停歇的陀螺。
兩個人都如此忙到飛起的情況下,存心躲人的周宇寧想躲開班長簡直不要太輕而易舉。
程硯初連著一周都堵不到周宇寧,買給他的奧利奧啵啵和抹茶奶蓋還有蛋撻提拉米蘇芝士小蛋糕草莓慕斯等等只能輾轉通過他室友轉交,已成了家常便飯。
倆陀螺遙相呼應各自旋轉,日子就在這樣的高速旋轉中過得飛快,一眨眼就送走了持續高溫沒分別的九月十月十一月,一場降溫小雨后,十二月就咣當來了!
十二月來得這么快!
這對于一直暗戳戳比狗仔還盡職敬業密切視/奸著周宇寧跟他初戀舊情復燃進程的小作精一方的室友們,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而對于押注另一方的室友,則不啻潑天之喜!
“哈哈哈哈,你們輸了你們輸了還不認!”大頭志得意滿地朝小作精叫囂,“接下來一個月的早飯拜托啦!”
“還有一個月的早第一節占座,”他又笑瞇瞇地拍了拍高策的肩膀,“兄弟拜托啦!”
“怎么可能!”小作精簡直懷疑人生,“這不科學!”
“他們怎么可能超過了三個月還沒舊情復燃!”
“因為他們兩個都太忙了。”寢室長抱著保溫杯幽幽走過,發出他客觀公正的幽幽長嘆,“忙得都沒時間碰面,何來的舊情復燃嘞。”
“我不信!”小作精倔強地揪著頭發絕不肯認輸,“小爺我縱橫言情界耽美界多年,以我閱文閱情侶無數的火眼金睛,還沒有我看走眼的!”
“就沖他倆那眼神拉絲心心相印,不出這個月!”他仰天一握拳,“他倆一定舊情復燃!你們且看著吧!”
“來來來押注押注!”大頭一擼袖子,“我押他倆這個月還不能舊情復燃!”
“我押他倆本月一定能舊情復燃!”小作精咆哮道。
“你們呢你們呢!”
高策這回有點兒躊躇,不敢無腦跟小作精了,畢竟連著一個月的早第一節占座想想就兩眼一黑讓人吃不消了,要是接著再來一個月……
“唔我倒是覺得,”寢室長老辣地喝了口保溫杯里的水,老辣道,“這回小作精的贏面比較大。”
“別忘了,這月二十五號可就到圣誕節了,緊接著就是跨年夜,”寢室長抱著他的保溫杯滄桑地看了眼飄雨的窗外,“那可都是小情侶破鏡重圓終成眷屬的好日子啊。”
小情侶破鏡重圓終成眷屬的好日子一轉眼就在校內校外的火熱圣誕氣氛中歡快駕臨了,如閱文無數久經文場的小作精所料,程硯初對周宇寧發出了一起過圣誕節的熱烈邀請!
但被大頭那個烏鴉嘴不幸言中——周宇寧以期末復習太忙沒空為由,冷酷地拒絕了程硯初的邀請!
然而就在大頭樂成了傻逼搖身一變成到處猖狂收租子的土地主滿寢室狂喜得瑟之際,周宇寧他不知為何又回心轉意,接受了他初戀的邀請!
第158章 第 158 章 我沒有換手表的打算
本來周宇寧是狠下心不想赴約的, 他怕在圣誕節又是班長生日這么浪漫重要的時刻,班長又要對他一往情深地告白求復合。
可偏偏圣誕節前一天的晚上,他找東西時鬼使神差地翻出了一個盒子, 盒子里都是分離這兩年里他給班長準備好卻從未寄出去的圣誕跟生日禮物。
——有作為圣誕禮物的小玩意兒, 有作為生日禮物的,他親手織給班長的圣誕色圍巾和針織馬甲背心等。
周宇寧怔怔地看著那些東西,他多想多想把這些禮物送給班長,多想多想跟班長一塊兒過節……
分別前每一年的圣誕節都是他倆一塊兒過的,因為每年圣誕節同時還是班長的生日, 在他倆這里圣誕節早過出了一種別樣的儀式感, 過出了屬于他們兩個人獨一無二的, 獨家記憶。
周宇寧摩挲著那些他精挑細選買來的小玩意兒, 這些都是他開學時從東北坐火車帶來的。班長從小到大買給他的, 他這兩年里買給班長的,他都隨身帶來了。
當時東西多得兩個行李箱塞不下,每樣他都舍不得,每樣他都想帶, 他媽一看就不準他帶這么多, 說還要坐兩天一宿三十幾個小時的硬座火車,火車上人那么多,還要上車下車的轉火車,你帶這么多東西可怎么弄!
他不聽,硬往里塞,他這邊狂塞,他媽轉頭就給他丟出去,但到底他媽還是沒能拗過他,他還是硬將跟班長相關的所有東西都帶上了。
他想過的, 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能再見到班長,就把這兩年的禮物都補給他,如果見不到,那就自己留著作念想好了,人不在,好歹東西留在身邊也是一種陪伴。
可如今順利見到了班長,他們還繼續在一個學校,為什么又不敢把這些禮物拿出來給班長了?
周宇寧一夜輾轉難眠,圣誕節的這天早上醒來時,窗外微雨,他望著雨中的老樹良久終于下了一個決定,他要赴約,要陪班長過這個生日跟圣誕節。
也許這是他陪班長過的最后一個生日跟圣誕節了。
他要把那兩年的禮物連同今年的,都一起補給班長。
圣誕節這天,結束了一整日奔忙的滿課后,周宇寧頭回翹掉了晚自習,火速奔向了跟班長約好的接頭地點。
奔跑中周宇寧還想著,這樣刨除掉來回路上要耗費的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留給他們吃飯吹生日蠟燭,去中山路的街頭看好大好大的圣誕樹,時間足夠的。
另一邊兒的程硯初也是這樣想的,然而天不遂人愿,他忽然就臨時接到通知,要去學生會開會!
程硯初邊開會邊焦急地不住看手表,頭回如此厭煩這幫人怎么一開會就開個沒完,真想把他們的嘴都縫起來!
他的寧寧還在等著他吶!
足足二十分鐘后才散會,程硯初離弦的箭般第一個沖出會議室,部長在后面連聲叫他留一下,只得到他匆匆一句“趕時間!回頭說!”就眼睜睜看著人一陣風似的刮下樓了。
然而半路上,程硯初的計劃再次被打亂,他被他同寢的室友們給“劫持了”!
集體翹了晚自習的室友們憋了個大的,非要把他綁去一家KTV,說要給他過個熱熱鬧鬧的盛大生日!
“你不會還要去餐廳吧!現在誰過生日還去餐廳啊,大家都去KTV啊,唱歌喝酒玩桌游,氛圍一流棒!”
“包房我們都訂好了,還給你搞了個大大的生日蛋糕!怎么樣,是不是被兄弟們這波驚喜感動到了!不用感動,快跟我們走吧!”
“哎!那不是你發小嗎!”程硯初拒絕的話剛要出口,寢室長一眼就看到了正等在不遠處的周宇寧,立馬熱情朝他招手,“發小!”
“來來來,碰見你正好!我們要給老三過生日,去星辰KTV,包間都定好了,你一起唄,快來快來!”
不由分說就把周宇寧給一塊兒裹挾走了!
擠上公交車的時候,周宇寧還一臉懵逼。
接收到班長暗暗發送給他的幽怨小眼神,周宇寧心里頓時哭笑不得。
沒忍住一扭頭靠在公車欄桿上聳著肩膀偷笑!
哈哈哈哈,他突然要面對一幫不熟的人的局促,瞬間讓班長這個幽怨的小眼神兒給整沒了!
哈哈哈哈要死了怎么那么好笑!
“我沒約他們!”下車后程硯初伺機跟周宇寧悄聲咬耳朵,咬牙切齒的,“他們忽然跳出來就要給我個驚喜!詐尸一樣!”
真是氣死爺爺了!
好好的跟寧寧單獨相處的機會,他籌謀了這么久,磨了這么久好容易寧寧才松口答應的,竟然就這么生生地泡湯了!
周宇寧憋不住又想笑了,勉強忍笑道:“你室友們一片心意嘛,這樣誠心誠意的,還給你搞驚喜,光這份心意就不能辜負。”
“可說好了跟你單獨一起的,莫名其妙就變成了一大幫人……”
“一大幫人很好啊,”周宇寧笑,“人多熱鬧,過生日就是要這樣熱熱鬧鬧!”
到了他們說的星辰KTV,周宇寧只覺眼前一亮——這包廂豪華得他平生頭一次見!
推門進去就是可供十幾個人團團圍坐的一圈大沙發,沙發前的大玻璃幾上各色酒水飲料西瓜哈密瓜等水果還有堅果零食紙杯小蛋糕什么的應有盡有擺得琳瑯滿目,一看就是班長室友們提前點好讓服務生掐著時間點布置好的。
唱K相關設施之豪華齊全不用說了,竟然還有像酒吧清吧里面樂隊演唱的小舞臺那樣的一處圓形舞臺!電子琴吉他等幾樣樂器皆有!
包廂另一邊還有臺球桌和玩桌游的地方。
有這些亮點在前,包廂房間之大、環境氛圍之低奢反而成了最不值一提的優點了。
怪不得這家KTV生意如此火爆,周宇寧在心里暗暗咋舌,娛樂方式相當之全面啊,來唱K一趟,其他想玩的也都一網打盡了,還能分分鐘來個即興小型音樂會!朋友們能湊一塊兒彈彈唱唱!
要是他們的“一把火”能在像這樣的KTV里聚一聚嘛,難以想象大家會玩得多嗨多快樂……
“一把火”能重返舞臺開音樂會!
然后他們唯一的觀眾張孟,肯定又受不了馮大卓又讓他伴舞的作死請求,追著他滿場打飛了!
哈哈哈!周宇寧忍不住撲哧一樂,完全沒注意到有人朝他投來的異樣目光。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程硯初的室友們唱著生日歌推著蛋糕車朝壽星走來,紛紛起哄著程壽星快吹蠟燭許愿!
程硯初下意識朝周宇寧的方向悄悄看了一眼,雙手合十虔誠許愿。
“歐嚯!現在壽星可以切蛋糕啦!”
“先別切蛋糕!”有人喊,“先讓壽星拆禮物!”
“沒錯沒錯!現在到拆生日禮物環節!”大家七手八腳地紛紛送上給程硯初準備的生日禮物,搓著手眼巴巴期待著他拆禮物。
“看看我們老二送出的是什么,哦!一只籃球!”
“哇這只籃球不得了,有老三籃球偶像的親筆簽名啊!”
幾只腦袋紛紛湊過去看,可不是嘛,上面正是程硯初最喜歡的那位籃球明星的親筆簽名!
要知道這位球星親筆簽名的籃球,那在球迷心中無異是傳家寶般的存在,可以說是有價無市!搞到這么一只籃球,殊為不易啊。
惹得小六直嚷嚷:“老二你犯規!第一個禮物就達到了如斯恐怖的高度,讓我們后面的人可怎么活啊!”
“都是心意嘛,禮輕情意重,心意最重要!接下來我們壽星要拆第二個禮物啦!來看看老四送出的禮物是什么,哦!是一套全套的鋼鐵俠紀念款!”
“天!”小六第一個大叫,險些都破了音,“是我知道的那個官方發行的限量版鋼鐵俠紀念款嗎!”
“天吶老四你這都能搶到!你是什么品種的歐皇啊!”小六盯著那套紀念版鋼鐵俠雙眼锃亮,羨慕嫉妒得簡直要口水橫流了。
那是鋼鐵俠啊,鋼鐵俠限量紀念款啊!
對于他們這代從小跟著動畫片買周邊,一路玩鋼鐵俠、四驅兄弟同款賽車等玩具長大的90后男生來說,鋼鐵俠的出手份量跟珍貴程度不言而喻。
當時網上官方發售時,因發行數量有限,上架那天是一搶而空!
后來應全球粉絲網友們強烈請求開放了第二波發售,依然是秒殺一搶而空,傷透了他們寢室好幾個熬夜苦苦蹲守的迷弟心啊!
這么難搶的鋼鐵俠,沒想到竟然悶聲不響地被老四給搶到了!
“騙子!”小六不干要鬧了,“還說你也沒搶到!你個大騙子!”
“你果然還是最愛老三,我那么想要鋼鐵俠你都沒幫我搶哪怕一只胳膊!哼哼!”
老四急忙過來給他順順毛:“那不是憑我等凡人的手速只搶得到一套嘛。老三生日在前你在后,這套當然就先給老三嘍。”
“放心,鋼鐵俠紀念款第三波不是已經安排上了嗎,下回我保證搶了送你!”
“真的嗎?”小六一秒開心了,立刻就不計前嫌原諒了他,呲溜一下躥到程硯初身邊,狗腿地跟他打商量看能不能轉讓一個出來給他呀,借他玩一陣兒也行啊。
話剛說一半兒,程硯初已經拿出一只賊酷炫的鋼鐵俠超大方地塞他手里了,“給你玩兒。”
“哇塞!還是你最好!”小六喜得原地一蹦三尺高,一秒樂成了地主家的傻兒子,抱著手里的鋼鐵俠歡天喜地如獲至寶。
旁邊的周宇寧看著喜顛顛的活寶小六,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卻驀地一股酸澀襲上心頭,這份寵溺,是何等的似曾相識啊……
“下面壽星要拆老五的禮物啦,讓我們看看老五的禮物是什么!”
“嚯!盒子搞這么精致低奢,”有人打趣,“老五你該不會是送了枚戒指吧!”
“不是吧!”程硯初馬上笑道,“那這禮物我可不拆了。”
“哎呀你快拆嘛!”老五白茶羞赧一笑急道,“聽他們瞎說!”
“快拆快拆!”大家都起哄,“讓我們見識見識是什么好東西!”
低奢盒子一打開,在場眾人齊齊一聲哇!
老五白茶送程硯初的是一只男士腕表,一看就超級貴的品牌腕表。
腕表一出,瞬間吸鐵石般將眾男士的目光都刷一下牢牢吸過去了——不是他們沒見識,實在是這塊表不是一般的貴啊。
更不要說與之身價相匹配的氣質與品位,那真是能一秒戳中任何年齡段男士的心,所謂名表豪車,男士的兩大心頭好,此表一出,試問在場哪位男士能不為它心動神馳!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齊齊跟著那只表移動,根本移不開分毫,嘴里只剩哇哇哇。
老四一聲嘆息:“怪我沒文化,只能一聲哇。”
“比下去了比下去了,把我的鋼鐵俠瞬間比下去了。”
“我的禮物都不敢拿出來了!”小六綠著眼睛大叫。
“哎呀哪有!你們少起哄啦!”白茶臉上浮現一抹紅暈,朝程硯初莞爾一笑說,“想來想去你別的都不缺,看你手上的表很舊了,應該有年頭了吧,也是時候換塊新的,剛好逛街的時候看到這塊,覺得還蠻搭你的。”
“歐呦!”室友們連聲起哄。
小六更是險些當場流出羨慕的淚水——送這么貴這么豪奢的生日禮物,還說得如此隨意不讓接禮物的老三有負擔,好像只是隨手一買,跟買顆大白菜似的,這就是有錢人的底氣嗎!
作為全寢室經濟實力墊底的他慕了,他真是狠狠地慕了。
要是他過生日的時候誰這么財大氣粗地送他這樣一塊高奢名表,他能當場被幸福砸暈,給那人五體投地叫爸爸!
別說叫爸爸,他愿意給這樣不差錢兒的大佬當一輩子干兒砸!
沒想到,程硯初卻一口拒絕了這樣一塊艷羨眾人的表。
“這表有些太貴了,”他只看了一眼就微微笑道,“我不能收。”
“而且我沒有換手表的打算。”
程硯初垂眸摸了摸自己左手腕上的老舊手表:“這塊表是有些年頭了,但它現在還走得好好的。”
“它是一個對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送我的,無比重要的人,即便它哪天壞掉了走不動了,我也不會換別的手表。”
聞言周宇寧猛地心頭一顫,情不自禁朝程硯初手腕上那塊舊表飛快瞥了一眼。
他如何能認不出,那正是他初二那年親手買給班長的好運手表。
第159章 第 159 章 班長搶購BJD娃娃?……
當時他賺了一筆稿費, 加上之前攢的幾筆,算了算足夠給班長買一塊手表作為生日禮物。
那是他精挑細選貨比三家,在小商場前前后后轉悠了一個月、眼巴巴地去看那只表看了一個月, 最后終于攢夠錢將它買回家的, 是他有生之年頭一回擲巨款買下的一樣東西。
他從沒給自己買過那么貴的東西,但看到那塊手表的一瞬間,他就覺得,它應該戴在班長的手腕上。
送出那只手表還帶著他的一點小小私心——他希望班長能天天戴著他送給他的手表,這樣班長每次低頭看時間的時候都會想起他。
班長可以一天想他好幾次。
他還有另一重小心思——他最后是買了一對手表, 像情侶手表一樣的一對好運手表, 另一只就戴在他自己的手上。
“可你這塊舊手表都修了好幾次了。”白茶對程硯初說, “走針都不準了, 需要你時常盯著它, 一再地手動調時間,多麻煩啊。哪次考試前忘了調,就耽誤事兒了。”
“沒關系,”程硯初笑笑, “也就偶爾慢個幾分鐘而已, 耽誤不了大事兒。”
白茶:“那我這塊你就先收著嘛,等你那塊舊的徹底罷工那天剛好就可以換新的了。”
“不用,我習慣戴它了,不習慣戴別的表。”
白茶還要再說,室友們見狀忙出來打圓場,這一個堅持要送一個堅持不收的,再遲鈍他們也覺出好像有哪里有那么點不對勁?
他們太了解程硯初雖然一貫隨和,但他決定的事堅持的事沒人可以左右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程硯初對那只舊手表有多珍重, 他都說了那表是對他非常重要的人送的,那肯定對他有非同一般的紀念意義,這種情況下還堅持要他換手表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大家急忙一通插科打諢,天選樂子人氛圍組小六更是作勢伸長了胳膊去夠白茶手里的那塊表:“老三不要你給我啊,我要!”
結果被半路殺出來的老四毫不留情地打了下手臂,小六頓時“大怒”,整個人撲上來要擰老四耳朵,兩個人瞬間就你來我往地鬧了起來!
“打起來打起來!”老二手里磕著一把瓜子看戲看得津津有味,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地一個勁兒起哄架秧子,現場氣氛一下子又喜劇人了。
寢室長老大端著塊西瓜一個滑步,眼疾腿快地閃出那倆傻狍子的攻擊圈,“都是叫手表鬧得!”
老大啃了口西瓜,四兩撥千斤地對白茶說:“這表確實太貴了,有點太招搖了,戴出去都不安全!老五你換個禮物!”
“回頭你換個低調點兒的補給老三,他肯定收!”
見老大都這么說了,白茶只好默默收回那塊手表。
那邊兒小六得勝,成功將老四撲倒在沙發里騎在他身上,心滿意足地擰到了老四的一對大大招風耳,邊口口聲聲說報了老四愛老三勝過愛他、不給他搶鋼鐵俠的仇了。
“你的鋼鐵俠,沒了!”老四宣布。
“我有!”小六高舉起程硯初分給他的那個鋼鐵俠,得意洋洋神氣活現的,下一秒不知思維又拐到了哪里,自己噗嗤一聲又樂成了個傻狍子。
“別光顧著樂啊!”老二戳戳小六,“到你給老三禮物了,禮物呢?”
小六馬上一臉我有奇寶的神秘兮兮:“我的這個禮物嘛,可不一般了!”
眾人就見他從書包里掏啊掏,掏出一個——透明精美禮盒包裝的……芭比娃娃???
幾個男大圍著那個芭比娃娃面面相覷,一圈黑人問號臉上空,整齊劃一地飄過一排烏鴉叫,嘎嘎嘎,安靜得如此振聾發聵。
這個禮物……讓人怎么夸呢?它也太莫名了,大出在場所有鋼鐵直男的意料啊。
眾人的表情都錯愕極了,云里霧里,不知所措。
只有邊上的周宇寧跟他們表情截然不同,在看見這只“芭比”娃娃的瞬間,雙眼就一下悄悄點亮了。
眾人的氣氛足足凝滯了好幾秒,602寢室最最善良的老二哥才率先找回他的聲音,艱難地對小六一點頭,十分違心地良善道:“你這禮物……著實不一般。”
“給老三送芭比娃娃?小六,我實在有些好奇你的精神狀態啊。”這是老大滄桑的聲音。
“你覺得硯初哥會想要玩芭比娃娃?”老五白茶雙手環胸朝小六不可置信地一挑眉。
“是他自己想玩吧!”石破天驚的結論來自老四。
一語頓時令大家醍醐灌頂,幾張迷茫的黑人問號臉上剎那間閃現了異樣的光彩——哦哦哦!
原來在小六活潑元氣撕漫男混合了他自學成才東北樂子人的外皮下,藏著一個喜歡芭比娃娃的粉粉嫩嫩少男心啊!
“嗐呀你們懂什么呀!”小六一叉腰,“這個芭比娃娃可是老程在電腦前蹲了好幾宿熬夜搶購都沒搶到的!我親眼所見!”
“但!我!”他朝自己啪地豎了個大拇指,“天降歐皇本皇,一出手就將其拿下了!”
“我這個禮物是不是也相當投其所好啊?”他朝程硯初笑得一臉得意又美滋滋,活像朝人邀功的小狐貍,“老程老程!你此刻內心是不是賊喜歡賊感動?”
“我懂!我懂你的喜歡懂你的感動!”他箭步上前一把握住程硯初的手捧在胸前目光灼灼,“但你無須太過感動,你要非要堅持感動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狐貍小六朝程硯初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把你的鋼鐵俠再借我玩一個就好啦!”
眾人:“嘁——!”
“你說老三為搶這個芭比娃娃蹲好幾宿!”老四揚眉,“我咋那么不信呢!”
“不信?”小六下巴朝程硯初得意地一揚,“不信你們問老程!”
“咳咳,他說得對。”程硯初在眾室友探照燈般的目光中大大方方承認,“我確實在搶購這個芭比,不是,這個不是芭比娃娃。”
他跟一眾直男科普:“這個叫BJD娃娃,跟芭比娃娃不一樣。”
“這種娃娃五官是由專業的娃師畫出來的,頭發是仿照古代人的黑發,能梳成各種發髻。而且關節能動,換裝擺造型都秒殺芭比娃娃。”
“我就說嘛!”老大摸摸后腦勺,“這個娃娃怎么長得那么貌美成熟,芭比娃娃不都是走卡哇伊路線的嘛,這個很不一樣,一看就比芭比娃娃高端了不知多少。”
“這娃娃挺貴吧?”老二問。
“挺貴的,”程硯初說,“正版的一千多一個,這是僅裸娃的價格,衣服是另外的價錢。”
小六還幫他買了一套衣服,沒光買個裸娃,真是大出血了。
一個娃娃一千多?
眾人都不是缺錢的,但也忍不住咋舌,一千多一個的娃娃還是有些超出了他們的直男認知。
手表成千上萬都不稀奇,但區區一個娃娃就要一千多?
這個BJD娃娃不應該叫什么BJD,應該叫愛馬仕娃娃才對!
“貴有貴的道。”老四說,“這做得跟縮小版仿真人似的,關節都能動就很神奇,但你搶購這個干嘛啊?”
程硯初目光下意識就投向了周宇寧,又迅疾收了回來,只壓著嘴角淡聲道:“打算送給朋友的。”
“喔喔。”老大順口問了一嘴,“女生朋友?”
“哇老程,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啦?!”小六大叫,“誰啊誰啊?我們認識嗎?啥時候有的?咱們學校的嗎?”
“不是女孩子。這娃娃到女孩子手里,打扮不出他能打造出的效果。”
周宇寧心頭又是一顫。
“多謝啦小六,這個禮物我非常喜歡。”程硯初對小六說,“鋼鐵俠全套都借給你玩,想玩隨時玩。”
“歐耶!老程你簡直是天使!愛你么么噠!”小六狂喜,立馬朝他飛了個飛吻。
“現在就剩老大的禮物還沒揭曉啦,壓軸禮物快點亮出來亮出來!”
“我的嘛,跟你們的氣質不一樣。”眾人就見老大慢悠悠地拿出了一大盒——超大超大盒的費列羅巧克力!
周宇寧的眼睛悄悄瞪得溜圓,這么大這么大盒的巧克力!他真是生平頭一次見!
這個牌子的巧克力這兩年蠻火的,不便宜呢,幾顆一小盒嘗鮮款就小貴了,更不要說這么滿滿當當一大盒了!
但程硯初的室友們一致認為,相比前面幾位室友的禮物,老大這禮物送得,著實簡單粗暴了。
“土豪老大出手果然一貫的簡單直接。”老四嘖嘖,“但你就直接一盒巧克力擺出來,是不是不夠用心啊?”
“就是就是!”小六嚷嚷,“你看看我們幾個都多用心!又費腦子又花力氣還熬夜!結果老大你就這!你這是靠砸錢蒙混過關的土豪做派!不行不行咱們不能輕易放過老大!”
“同意同意!上次我生日也是這樣,就因為我愛吃車厘子,老大就直接送了我滿滿那么一大箱車厘子,何其簡單粗暴啊!老大該罰!”
“沒錯!該罰!”
“先別急著罰。”老大慢悠悠道,“你們說我不用心?”
“老三是不是愛吃巧克力?”他反問眾人,“我這也是投其所好嘛,你們沒看見老三收到我的巧克力有多開心!”
聞言,角落里的周宇寧耳朵尖兒瞬間心虛得紅了。
“并且。”他從巧克力禮盒里抽出了一樣東西給眾人看。
是一張賀卡,他手寫了祝福語的賀卡。
“哇!”手寫賀卡一出,大家瞬間齊聲哇了起來。
“你們禮物送了一堆又一堆,”老大負手斜睨著那群爭搶著瞻仰賀卡的人,“可有誰記得在禮物中塞一張手寫賀卡?”
“沒有,你們都忘了,忘了寫賀卡這種古老而浪漫的儀式感了。”
“你們忘了賀卡,是陪伴著我們長大,是我們90后這一代的獨家記憶了嗎?”
“你們忘了在我們的小學初中高中時代,熱熱鬧鬧互贈生日賀卡圣誕賀卡新年賀卡的美好回憶了嗎?”
“賀卡,”老大負手環視眾人抑揚頓挫道,“它僅僅是一張賀卡嗎,不,它承載著我們對好友最誠摯的祝福,是我們友情的見證與留存,是我們追憶往昔最珍貴的媒介,是歲月贈予我們的一張郵票啊。”
“多年后,當我們垂垂老矣,當我們頭發花白牙齒都掉光了,從珍藏的木箱中翻出泛了黃的賀卡,往事歷歷在目,情誼就在眼前,所有珍貴的光陰都流淌其間!”
“賀卡,它是一道擁有魔法的任意門,讓我們能與時光那頭的自己遙遙對望,通過它穿越時光,回到過去那些熠熠生輝的流金歲月,再見一見那些歲月里我們珍重想念的人。”
“你們還能說賀卡,它僅僅只是一張賀卡嗎?”
“沒有生日賀卡的生日禮物,是不完整的,不圓滿的。”
眾人啪啪啪激情鼓掌!
“要說詩意浪漫還得是老大!”
“別說真別說,老大你這個賀卡整得浪漫了。”
“尤其再加上這段情感飽滿詩意動人的詩朗誦,老大,我宣布我被你感動到了!”
“老大不提賀卡,我真差點要忘了,我小學時候也買過賀卡送給同學呢,還親手寫過祝福語。”
“我也,那時候超流行互相送賀卡。”
“說起來賀卡也算是一個時代的眼淚了吧,也就80還有我們90后會記得賀卡了,等他們00后長大的時候,賀卡怕是早就銷聲匿跡,沒人知道賀卡為何物了。”
“就是就是!我忽然覺得,我收藏在家里的那幾張賀卡真是好珍貴了,以后老了作為念想可太浪漫了!”
大家紛紛七嘴八舌說著珍藏的賀卡,程硯初聽著他們說早就心中一動——小時候珍藏起來的賀卡真的是很珍貴沒錯了,但他們都不知道,他手里還有比那些賀卡更珍貴的,那就是周宇寧親手畫給他的賀卡。
那些,比全世界的賀卡加起來都要珍貴。
第160章 第 160 章 我不肯你又怎樣,來咬……
“現在還覺得我不用心嗎?”老大老神在在地問眾室友。
“用心!非常用心!剛這一通詩意輸出整得我老感動了。”
“但是……”有人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那箱車厘子里邊兒,怎么沒看見有賀卡呢?”
“就是!我那雙球鞋里邊,也沒看見有賀卡啊, 老大你區別對待!”
“只有老三有賀卡, 我們都沒有,老大還是該罰!”
“咳咳。”老大轉移視線失敗,趕忙吃了口哈密瓜壓驚。
“別光顧著吃瓜啊!”
“哎呀你們別只管揪著老大不放嘛,禮物還沒拆完呢。”白茶扭頭對周宇寧說,“你給硯初哥的禮物呢?快拿出來!”
周宇寧完全沒想到會忽然cue到他, 頓了頓微笑道:“抱歉, 事出突然, 我沒準備禮物。”
才怪。
他當然準備禮物了, 禮物就在他書包里, 但他這會兒不打算拿出來。
一一見識過班長室友們給班長準備的又貴又用心的生日禮物后,周宇寧覺得他書包里的禮物瞬間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他的禮物太家常,用心是用了心的,但對比班長室友們的禮物, 就太尋常普通了, 他不想拿出來給班長丟臉。
在場室友們都是班長上大學后新認識的朋友,新朋友對于給班長準備生日禮物這件事尚且如此用心,他作為場中唯一的班長的多年老友,給班長的禮物還遠不如新朋友用心的話,怕會給班長丟臉。
“你沒給硯初哥準備生日禮物嗎?”白茶歪了歪頭一臉天真的疑惑。
“發小他是我們半道上拉來的,他都不知道我們今天是給老三過生日,”老二忙說,“哪來的生日禮物啊。”
“對喔。”白茶笑著撲閃了一下大眼睛,“那你回頭補上就好嘍。”
白茶又對周宇寧說:“我知道你和硯初哥是關系很好的老同學, 還蠻好奇你會給硯初哥準備什么生日禮物呢,看來今天沒這個眼福了,我們兩個的只能回頭再補上啦。”
等程硯初從洗手間回來,大家立馬起哄壽星趕快切蛋糕!
熱熱鬧鬧地吃喝一陣,又唱了一陣子歌,周宇寧趁隙去了洗手間,白茶尾隨其后也跟了出去。
“硯初哥手上那塊舊手表,”白茶在洗手間里問他,“我猜是你送的吧?”
周宇寧洗手的動作一頓,干脆利落承認是。
白茶:“我一猜就是。”
見他面色波瀾不驚,白茶忍不住追問:“你都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嗎?”
“這有什么可好奇的,”周宇寧只淡聲道,“又不是什么需要瞞人的事兒,我跟班長是老同學,好朋友,好朋友間送塊手表有什么稀奇的嗎?你知道就知道了唄。”
白茶:“……”
這人的反應還真是……
“既然你只拿硯初哥當好朋友,沒什么超越朋友以上的關系,”白茶扭頭直直看著他不客氣道,“那你就不要再糾纏他,繼續給他希望。”
“一面說著只想跟他做朋友,一面卻又霸著他,讓他對你死心塌地,不許他喜歡別人,這么做很綠茶誒。我很好奇你拿硯初哥當什么?備胎嗎?”
周宇寧聞言看了他一眼,也開門見山道:“你喜歡他。”
白茶:“是啊,我喜歡他!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的確很明顯,那么執著地想要班長換掉舊手表,接受他給買的新手表,大有一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要班長放棄舊人接受他這個新人的意思。
以及他今天種種暗戳戳的言行舉止,言辭舉動間對周宇寧暗流涌動的隱隱敵意,的確夠明顯的。
“我超喜歡硯初哥,”白茶接著道,“他的一切都在我的審美點上。我喜歡他這件事也不需要瞞著任何人,喜歡就是喜歡,我光明正大。”
“反倒是你,”他話鋒一轉,“既然不喜歡,那就別繼續霸著他不放了。”
“我能解你這種心,”白茶將路一攔抱臂斜睨著他,“覺得跟硯初哥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比別人都多那么幾分竹馬竹馬的情誼;”
“又明知他心里有你,你雖然不想跟他在一起,口口聲聲說著做朋友,可又享受慣了他對你的好,想要繼續心安得地享受他的這份好,接受不了他喜歡別人,接受不了在他心里你不再是第一位,接受不了別人取代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所以明明不想跟他在一起,卻還跟他玩曖昧,不想他身邊出現別的人,就這么一直吊著他,讓他繼續圍著你轉,啊,這該死的獨占欲和勝負欲啊。”
白茶沖周宇寧冷哼了一聲:“你這種行為雖然討厭至極,倒是一點兒都不難懂,最近很火的那個韓劇叫什么來著,啊,《浪漫滿屋》!里面那個女二,言行舉止真是跟你一模一樣的討人厭。”
“她后來怎么樣了呢,不只討人厭,連男主也討厭她了,白月光光環碎了個徹徹底底。”
白茶抱著手臂,一副審視周宇寧、勸他向善的姿態:“你如果不想讓硯初哥討厭你,如果不想徹底失去硯初哥這個朋友,就該懂得及時放手,停止你的綠茶手段,硯初哥他有喜歡別人,有追求屬于他幸福的權利。”
“我懂了,”周宇寧很配合地點點頭,“你說這么一通長篇大論,目的無非是讓我遠離班長,好給你追求他的機會。”
“你把自己代入無辜善良的女主了,在你的臆想中,我則是那個討厭的女二。”
“但事實上我不是那個女二,你也不是女主。你心里應該很清楚,班長并不喜歡你。”
周宇寧:“他不接受你,跟你所謂的我霸著他、對他用綠茶手段之間并無關聯。不是我遠離了,你就能上位了,沒有我,班長也不會接受你,他不喜歡你這一款,你的敵意施放錯了對象。”
白茶忍不住般從鼻子里冷哼一聲,聲調瞬間拔高:“你說他不喜歡他就不喜歡?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啊?正宮嗎?什么都不是,別在這兒擺正宮的譜了!”
“他不喜歡我這款?我覺得硯初哥他就喜歡我這款!你把自己當誰了,以為你能決定他的喜好?你可笑不可笑啊!”
周宇寧絲毫沒被他激怒,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無取鬧的小孩子,這更加讓白茶怒不可遏了,幾乎跳腳嚷嚷:“你這是什么眼神?!”
周宇寧嘆了口氣,語氣里被迫帶上了一絲語重心長:“我說他不喜歡你這款,是有事實依據的,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
“好像一只被踩到痛腳哇哇亂叫的雜毛野山雞喔”話到嘴邊,被周宇寧險而又險地咽了下去。
“我怎么了?我什么樣子?你倒是說啊!”
周宇寧直言:“浮躁,不穩重,不夠成熟,一言不合就炸毛,像個身體長大心性和腦子卻還沒長大的小孩子。”
周宇寧看著他:“明媚可愛率直的小太陽的確人人都喜歡,這個特質也的確長在班長的審美點上,但你的小太陽特質幾分是真實,幾分是你自己為了投其所好硬凹出來的,你自己心里比誰都清楚。”
“何況,你說話還不討喜,性情不溫厚,想凹元氣小太陽加溫柔善良白月光二合一加強版,沒凹成功,一不留神,你屬于黑月光尖酸刻薄的一面先就暴露個徹徹底底。”
“你這款,的確不在班長會喜歡的范疇中。”
周宇寧一臉“我沒誣陷你”的坦然。
白茶下意識咬了咬唇,面上飛快劃過一絲被戳破的尷尬心虛。
小太陽確實不是他的性格本色,是他有意無意地朝小六性格上靠攏的。他跟小六生日只差一個多月,是寢室里并列最小的兩個,室友們平日里對他們兩個小的都蠻照顧的。
可他很快就發現,程硯初明顯對小六比對他好,程硯初好像很喜歡小六那種陽光明媚可可愛愛大男孩兒的性格,嘴巴又甜,有事兒沒事兒的撒個嬌賣個萌,整個兒一男版的甜妹。
程硯初好像對甜妹那一套特別受用,對小六有時候好得簡直都像在寵著他了,小六說什么他依什么。
說實話他心里挺嫉妒的,嫉妒小六比他更得程硯初的偏愛。別的室友對他好很照顧他有什么用啊,他最想得到的是程硯初對他的好跟寵愛啊。
不,不單單是寵愛,他要的是偏愛,要的是程硯初只對他一個人那么好。他要的是獨一無二的,最特別最無可替代的好。
所以他就開始模仿小六的性格行事作風,不就是裝甜妹嘛,誰不會呀。
程硯初就喜歡這樣的是吧,簡單,那他也把自己變成這樣的,投其所好!
但他還是沒有小六受寵,程硯初還是更喜歡、更寵著小六。
直到見到程硯初的老同學周宇寧,白茶才瞬間醒悟——原來甜妹始祖在這兒呢,就是這個周宇寧!
什么寵小六啊,小六根本就是愛屋及烏的那個烏,是替身文學里的那個替身,本尊白月光是周宇寧啊!
幾乎是見到周宇寧的第一眼,白茶鑒別情敵的雷達噌一下就爆發銳鳴,危機感瞬間燃起!
白茶哼了一聲:“什么小太陽不小太陽的,誰的性格會完完全全都是小太陽啊,每個人都是復雜的多面體,有太陽的一面就有月亮的一面,就有火星的一面,就有金星木星水星土星的一面!”
“誰要是性格里都是小太陽,那早烤死人了,你敢拿眼睛直視太陽?”
“說別人不是小太陽,你難道就是小太陽了?”
“你說的有道。”周宇寧點點頭,“我也不是小太陽。班長才是那輪太陽。”
“不是夏日里的太陽,更像是冬日春日里的太陽,恰到好處的溫暖,不過分炙熱,曬得人暖洋洋的剛剛好,舒服得剛剛好。”
“有誰會不喜歡這樣舒服和煦的暖陽呢……”
“既然知道別人喜歡,就別霸著不放了!”白茶打斷他,“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肯不肯對他放手?”
周宇寧卻一挑眉:“我不肯你又怎樣,來咬我嗎?”
白茶一臉難以置信匪夷所思,氣得當場脫口而出:“你怎么這么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