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爾倫好像聽到了另一個世界線的故事。
森鷗外退位、自己的弟弟成為港口黑手黨的下任……不,是現任首領。
這一情報來得太過突然,讓青年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自己是否還要瓦解港口黑手黨,接回弟弟過上平靜的生活?魏爾倫忽然無法做出決斷。
“老師是覺得中也是被人用‘能力越強,責任越大’之類的枷鎖禁錮住了吧!
紅理瞥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就應該幫助他,把他送到沒有人能輕易支配的位置,把他從無需承擔的義務中解放出來,這才是正確的幫助,就像我對安吾做的一樣!
她說得理所當然。
“我啊,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人用我和安吾的關系來要挾他,即使是一直以來都很崇敬的長官也是如此,誰讓人家是遠超時代的超級天才呢。為了消弭所有的隱患,讓安吾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身為能干的妹妹,也只能一邊揉著哥哥的腦袋一邊幫助他了吧。比方說,制造一起一過性的腦血管意外,讓敬愛的長官在眾目睽睽之下倒下,再順理成章地接手長官的衣缽!
“要想拒絕種田長官的請求,難道就沒有更穩妥的辦法嗎?比如讓長官忘掉自己提出的要求……”
安吾頭疼似的捏著鼻梁。
“我沒有指責你自作主張,只是希望紅理做這些之前,能事先和我打個商量!
“這已經是最穩妥的辦法了,因為事前需要對方詳細的體檢報告,記住腦血管重建的三維成像,如果不是下狠手安吾會有意見,我才不會用這么麻煩的方法呢!除了近期的記憶喪失外沒有任何后遺癥,也不會留有肢體的偏癱和感覺障礙,只讓長官因為工作能力減退平穩退休,這已經是非常溫柔的手法了哦!”
像這樣的事紅理做過不少。
和不論對方是誰都會讓對方人間蒸發的魏爾倫不同,紅理的手段更加靈活多變,也會根據對方的品性施展不同的記憶消失術。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是在得知種田長官丟失了這段時間的記憶時,我發自內心地松了口氣。”
“如果不是我發現不對,安吾就要為如何應付上司掉發掉成月代頭了吧!
“那段時間確實備受折磨,每天從辦公桌上醒來也看到頭發脫落!
“誰讓安吾不及時向我求助,企圖只靠自己就把責任全部承擔下來。”
紅理做了個鬼臉。
“光是拿著盾牌怎么可能對付得了敵人,有些事是不可能只靠言語交涉就能實現的,哪怕是我最敬佩的那位男士,在說服別人之前也要在對方的臉上狠狠揍上一拳,把對方的歪念殺得片甲不留。”
那位男士?為什么說到那個人,她的語氣那么奇怪?
兩位青年的感應器被同時觸發了。假如這一幕發生在動畫中,兩人的呆毛肯定警覺地豎了起來。
就好像快要跑到終點時發現,不知從哪冒出的參賽者已經超過自己半個身位……倒也不至于說是輸在起跑線上,但是那種詭異的不甘始終讓人無法釋懷。
一邊思索著那個該死的家伙到底是誰,一邊為紅理的馬克杯添上咖啡,魏爾倫笑得溫柔無害。
“他是誰?”
“是我最崇敬的人哦,無論什么時候都堅持不懈,無論倒下多少次也能重振旗鼓,不管面對什么樣的敵人都不退縮,那個人啊,就算身受重傷也要拯救他人,是紅理我最欽佩的人……!”
雙手合十置于胸前、雙眼閃閃發亮的紅理,突然接收到了未知的惡意訊號。
她收回視線,發現金發青年朝自己露出前所未有的和善微笑。
怎么說呢,就像原本帶給人溫暖的陽光,在極端情況下也會把人活活烤焦一樣。青年的笑容就如熾烈過頭的驕陽,俊美的容貌被熊熊烈火所染紅,就連周遭的空氣也在陽炎下扭曲。
“是我的錯覺嗎,老師的表情好像很恐怖的樣子……明明笑得那樣和善,但是臉色卻在發黑……”
“是紅理的錯覺哦!
魏爾倫端起已經蒸發掉一半的咖啡。
“我對紅理的偶像也很感興趣,他現在在什么地方呢,紅理,如果有機會,我很想見一下這位神秘男性,畢竟他得到了你如此高的評價,我會感到好奇也很正常哦!
“老師,你知道你說這話的時候,半邊身體就像被點燃了一樣嗎。”
“在別人快到終點的時候越道搶跑,這樣的家伙現實中很少見吧,就算是我也難免產生了興趣。我很想見識一下在電影結尾還來橫插一腳的第三者是什么樣,要是這位先生的選角能堅持過至少一次呼吸的時間就好了呢,如果做不到的話我會很遺憾哦。”
“為什么談話要堅持過一次呼吸啊,又不是父母拿著零分考卷叫你全名!更何況老師你完全不是找人談話的態度,根本就是在下單方面的病危通知書嘛!我敢保證,老師根本不會停手給人數到三的機會,而是在裁判吹哨的第一秒就直接ko了!”
“競技場的規則是不攻擊腰部以下吧,那么只要讓他腰部以上的所有部位同時接觸地面就好了哦!
“你想把人切成兩半再在地上攤成煎蛋嘛!”
不論如何,紅理還是放棄了這方面的話題。
明明不是以好色著稱的男神,但她總感覺自己在挨赫拉的閃電。
“說、說起來!異能干擾器,已經順利地銷往世界各地了呢!”
這個名詞的出現,讓魏爾倫的眉頭皺了一下。
異能技師研發的對異能力者特化的異能武器,這是當今世界對異能干擾器的定義。
理所當然的,在所有異能武器中,唯有這項武器最受異能力者忌憚,連帶著研發這項技術的紅理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面臨著無數組織甚至一國政府的拉攏和脅迫,而這也是他被紅理雇傭的首要前提。
異能干擾器的問世確實會帶來一系列的問題,倘若在從前,特殊戰力總局的同僚應該為后續的文書工作大傷腦筋,并對研發這一武器的紅理采取一定措施才是——就像對待自己一樣。然而奇怪的是,法國方面似乎沒有使用什么激烈的手段,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威逼利誘,他們只是指派蘭波為聯絡專員,專門負責與紅理的溝通。與以往給人的印象不同,蘭波不會每一次都和紅理交流工作,在絕大多數的時間里,他會用不太自然的口吻和她談論個人生活,有時還極其尷尬地問她有沒有時間出來。
這讓曾經被蘭波教導工作應該舍棄感情只專注于目的的魏爾倫十分困惑。
如果和紅理聯絡是蘭波的任務,那為什么他要聊和工作無關的事,還會像約會一樣發起私人邀請?如果不是任務,那為什么他撥打電話的時候,背景音中有他以前那群同事的起哄聲?歸根結底,蘭波到底領到了什么任務,讓他每一次的聊天內容都那樣奇怪?
“據我所知,各國國防部門已經大量采購了異能干擾器!
“托他們的福,菲茲杰拉德收到的訂單有如雪片一般多。”
就在他思維發散的時候,紅理和安吾已經將話題推進了下去。
“有些國家的采購數量,已經超過了□□所需的數量!
“而且運送方式和接受者也要求保密,簡直就是心懷不軌的代名詞嘛!
“就算包括買方信息在內的一切情報都要求保密,從中也可以窺見端倪!
“那當然咯,畢竟運輸和保存條件相當苛刻,再加上驚人的購買數量……這筆開支絕對不是個人能夠拿出來的!
他們的對話十分迅速,就好像在與自己對話,藉此整理頭腦中的情報一樣。
“照這樣的趨勢,那件事也應該快了吧!
“根據西歐國家近期的動蕩,早就已經迫在眉睫了。”
他們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
““異能力者和非異能力者的戰爭,就快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