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和保爾·魏爾倫。
一身社畜氣息的政客和自由散漫無法無天的暗殺者。
兩個從人設到支線劇情都差了十萬八千里的家伙,因為一個無法拒絕的原因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
他們以不善的目光彼此互瞪,身后隱隱傳來雷電轟鳴的聲音。
此時此刻,一場無可退讓的戰斗已經打響。
兩個人就如發起對決的騎士,隨時準備刺穿彼此的胸口。
盡管身份地位和實力強弱決定了他們思考方式的不同,但歸根結底,兩個人都相當熟悉黑暗,也從不忌諱使用黑暗的手段。被國際社會通緝了十年之久的魏爾倫姑且不論,哪怕是在紅理眼中人畜無害的草食系哥哥,背地里也是坑蒙拐騙無不精通的成熟政客。
理所當然的,他們的思維中不會存在“因為對方對妹妹/戀人很重要,所以必須友好相處”的溫良選項。
吃清湯鍋和吃麻辣鍋的人或許還有坐在同一張桌子前共享美味的可能,但喜歡上同一個女人的兩個男人是絕對不可能和睦相處的!“為什么要把屬于我的蛋糕分給不知從哪冒出的混蛋?”懷有上述心理的男性怎么可能讓出屬于自己的蛋糕?自己的蛋糕就該寫上自己的名字,打上寫有自己名字的緞帶,甚至還要做成愛心形狀的巧克力板,插在最頂端的奶油花里,不給任何偷腥貓染指的機會,不管那只貓是黑色的還是金色的。
“……”
“……”
已經把對方判定為“誘騙妹妹的外國黃毛/自恃哥哥的暗殺目標”并打上死刑標記的兩個人就算坐在一塊,周圍也彌散著險惡的氣氛,仿佛只要一個水杯掉在地上,兩個人就會以此為由拔槍互射。
“唔姆唔姆,這塊蒙布朗真好吃。”
栗發少女坐在自己的專屬座椅上享用點心,仿佛沒有看見兩個男人的明爭暗斗。
這樣的氣氛對她而言稀疏平常,畢竟在從前的校園生活中,她的身邊就有兩位格外不對付的友人,那兩位別說是坐在一起了,她們光是見面就恨不得互相揪臉鼻尖沖著鼻尖。
相比起為了一塊布丁就有可能大打出手的美琴和小祈,見面之后還能進行基本寒暄的魏爾倫和安吾,應該算是關系不錯了吧……紅理是這樣想的。
一點也不知道男人們在爭奪什么的紅理,開開心心地吃著自己的點心,完全沒有在意周遭的氣氛已經直逼零度。
“魏爾倫,我想再來一塊。”
“來試試蛋奶撻吧,這是我從同一家店買來的,他們家的蛋奶撻有登上專業雜志的首頁推薦哦。”
一秒不到的時間,籠罩在魏爾倫臉上的陰影就已消散一空,從他身上散發的陰冷的氣場也隨之收起,轉化為初春時節令花蕾盛開的和風。
將雙標一詞發揮得淋漓盡致的金發青年伸長手臂,從甜品塔的一層取下金黃酥脆的烘焙點心。
他的臉上帶著春之女神回歸大地一般溫煦的笑容。
“需要我幫你切開嗎,紅理。”
“不用啦,我自己來。”
紅理手起刀落,將蛋奶撻切成三塊。
她將其中一半的點心移到自己面前,將剩下的均分為二放在兩個碟子中。
“給,這是安吾和魏爾倫的份哦。”
這對吃什么(※此處不包含蔬菜)都喜歡獨享的紅理來說,已經是不得了的讓步了,然而……
“……總之謝謝了,紅理。”
“……那我就收下好了。”
收到點心的男人們不僅沒有表現出相應的喜意,還在用審慎的目光比較著兩份點心的大小。
他們臉上的表情似乎表明,自己得到的點心只要比對方大,就能拿下一場至關重要的比分。
“這家的蛋奶撻也很棒呢!有上次我們一起去吃的那家名店的水準。”
隨著香甜的撻餡在舌尖融化,紅理的表情也放松下來。
帶著滿足的笑容,她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啟了重磅話題:
“你預計還有多久才能取得總理大臣的席位呢,哥哥。”
“大概還要兩三年。”
對于政界私下的傳聞,安吾干脆利落地表了態。
在幫助自己清掃政敵的妹妹面前,他從不隱瞞自己的處境狀況。
“我已經獲得了這些企業的支持……”他直接報出在明里暗里扶持自己的資本家的名字,而這每一個名字所象征的無不是日本赫赫有名的財團,甚至說他們就是日本經濟的支柱也不為過。
“選票沒有問題吧。”
“我已經指定好了提出反對的演員,他們會讓下一屆選舉看起來公平公正。”
“這樣看來,安吾那邊應該沒有什么障礙了吧。”
“倒不如說被你幫到這個份上,還想要求更多也太沒水準了。”
安吾苦笑著說。
“你所提供的幫助,甚至能讓一個平民在短時間內掌握一座城市,簡直像是在玩大富翁游戲一樣輕松,我有時甚至在想,‘原來還有這種通關方法嗎’。”
“所以人家早就向安吾承諾,哥哥只要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就好,剩下的一切都能由全能的妹妹代你效勞。感覺如何呢,‘來成為日本首相吧!’的happyend,安吾已經成功達成了,還差一張正式任命的新聞照片就能看到結局cg了。”
“通關的過程實在太過順利,甚至讓人很難產生成就感,這是在現實世界開游戲修改器才能獲得的體驗吧。”
“只要弄清攻略路線,就算篡奪一個國家的政權也輕而易舉,安吾只要制定好攻略,把擬定的流程圖交給我處理就好。”
紅理看起來得意洋洋。
“所謂的天才呢,是要做到‘將大象裝進冰箱’這種看似不可能的事,才有資格稱之為天才。對人家來說,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常人眼里遙不可及的夢想,真正的天才都能將其拼裝出來,就像對著菜譜將雞蛋倒進煎鍋里一樣簡單!”
“經歷了那么多,我甚至沒有完成了一項重要任務的實感,明明跨越了從前無法想象的困難、費勁千辛萬苦終于達到目的,但是回想整個過程,就像從便利店里買來便當放進微波爐中加熱一樣簡單。”
“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只可能有一種解釋哦。”
對于安吾的疑問,魏爾倫首次回以笑容。
不過他的笑容與面對紅理時完全不同,完全不具備一般的笑容應該有的喜悅,反倒像在蜘蛛和烏鴉藏身的破敗木屋中熬煮迷之魔藥的女巫。
“那就是你是一個離開妹妹就什么也做不了的廢物,還在生產線上就該廢棄的無能哥哥。”
“享受我妹妹的恩惠的外國人沒有說這種話的資格,失去她的庇護你只有老鼠亂爬的地下室可以藏身,在任何一個國家哪怕多待一秒鐘的時間,就有被各國的刑警組織登門拜訪的風險。”
“我當然有辦法可以打破局面,只要堆在地上的尸體足夠多,無論是多大的紛爭都有辦法解決。我從前就是靠這種方法化解了不少仇恨,你看,不是也有國家用核爆來熄滅火災嗎?我只不過是采取同樣簡單的方法,撲滅了源自人心的仇恨之火。”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反對紅理找你當保鏢,你想把她像你一樣推到人類的對立面嗎?”
“我可以保證哪怕世界淪為焦土,她也一定會是活到最后的人類,而你一定會是第一個死掉的人類。就我個人而言,兩個人的世界末日之旅也很浪漫呢,沒有人類排放的煙霧,漫天的星斗一定格外耀眼。”
“紅理,快來阻止這個家伙!這家伙是怎么在沒有藥物的致|幻下說出這種話啊!他看起來神志清醒言語清晰,不是吃了毒蘑菇就是吸過頭了!要知道歐美那邊藥物濫用的現象特別嚴重,所以紅理你也別喝桌上的咖啡了,趕緊抽他的血檢測藥物濃度,這家伙的精神真的沒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