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異能開業許可證?我記得那是……”
中也對紅理提到的東西有著隱約的印象。
港口黑手黨取得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時候他剛好出差在外,但他還不至于不知道組織這件頭等大事。
異能開業許可證是港口黑手黨能在橫濱進行“合法”交易的官方背書,在港口黑手黨的發展中起著無比重要的作用。如果沒有那一張紙,港口黑手黨就始終處于被動的立場,不知何時會被政府機構清除。
“那是異能特務科簽發的、同意港口黑手黨以異能組織的身份活動的許可證。森鷗外首領,用對港口黑手黨來說不值一提、但對安吾來說無比貴重的東西,交換來了異能開業許可證。”
為避免妨礙異能開業許可證的獲取,森鷗外特意將菱神紅理與中原中也調離橫濱,以自己手下無人為由向異能特務科索取高額報酬。身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他很擅長以人命為單位的算術題,無論什么樣的場合,他都能高效且無情地利用部下的生命,以最大利益完成交易。
“以人命為考點的數學題森鷗外已經做過很多,他當然不會考慮解題過程有沒有出錯,可他的解題思路不是每一個閱卷者都認可。”
紅理收斂起笑臉。
“說實話,我不認識織田作之助,更不在意他的死活,對于森鷗外用他交換異能開業許可證的行為,我也不會有任何意見。但是,如果安吾不想要這一結果,那就另當別論。”
中也沉默地聽著。
盡管不認識織田作之助這個人,但是他的死直接促成了坂口安吾和太宰治的叛逃,至少這一件事中也是清楚的。
“所以你是想報復首領?”
中也只能想到這一種理由。
“報不報復,那是安吾的事,他也有這樣的權利。”
紅理搖了搖頭。
“無論他想做什么,我都會以妹妹的身份支持他,和他站在一起。”
“那你是想……?”
“給森鷗外使絆子并不等于要報復他吧?”
紅理琥珀色的雙眼流淌著惡意,語氣中也流露著譏諷。
“你也知道的,中也,日本政府是個公信力為零的廢物政府,無論發生何等重大的公共事件、引發何等嚴重的公信危機,他們都會一邊鞠躬一邊不知廉恥地犯錯,這就是日本政府引以為豪的躬匠精神。在這種前提下,異能特務科會對隨時可能引發動亂的異能組織承諾永久的權利嗎?”
“……”
中也不知如何回答。
他本來就對政府和官員沒有任何好感,此時完全無法反駁紅理的觀點。
曾經為政府組織效力的魏爾倫將手放在他的肩頭安慰著他:
“你要習慣,弟弟,全世界的政府組織都是如此,無論自身有多廢物,他們唯有說謊這門本事令人嘆為觀止。”
將中也陰沉的臉色收入眼底,紅理愉快地瞇起了眼睛。
“已經失去的東西無法取得,已經取得的東西卻有可能失去,是這樣沒錯吧,中也?”
“異能開業許可證之所以有如此價值,是因為它的背后是異能特務科……”
第一次為不喜歡的政府部門說話,中也的心里格外憋屈。
“可是異能特務科現在的掌管者是安吾哦。”
紅理瞇著眼,笑得像只逮住了雞的狐貍。
“不止是異能特務科,現在大半個行政省都在安吾的支配之中,你應該也從森鷗外的口中聽到過吧,曾經的情報員坂口安吾,現在已經成為了不得了的大人物。有我這樣的天才的支持和究極妹之力的加成,支配小小日本就如探囊取物。”
這番話聽起來就像一個玩笑,然而對坂口安吾如今的地位有所認知的中也卻笑不出來。
“不管你老哥現在是什么級別,異能開業許可證都是以異能特務科的聲譽為擔保……”
“哎呀,中也是沒有處理過對公業務嗎?這樣天真的念頭還是早點修正比較好哦。”
紅理笑得輕飄飄的。
“在絕對的權利之下,聲譽只不過是需要時才拿出來的裝飾罷了。異能特務科完全不需要否認自己簽發的異能開業許可證,只需要追加一條名為‘使用期限’的限制就可以了。就像護照過了期限需要重新補辦,異能開業許可證要是過了有效期,也要經異能特務科重新評估后再簽發——只要出臺這樣的規定,異能特務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審核港口黑手黨的資格。”
“你……!”
“我很期待哦,中也。”
紅理半閉上眼睛。
臉上浮現出惡魔般的表情,伴隨著隱秘的竊笑低語:
“首領之位與港口黑手黨的未來,森首領到底會選擇哪一邊呢?”
“嗚哇,這可是中也少有的大小姐形態~上次見到中也以內八字走路還是生日聚會被旗會聯手砸了一臉奶油蛋糕誒。”
紅理望著中也怒氣沖沖地離開。
他奇怪的步態引來不少路人的目光,但是看見中也陰云密布的臉,他們又識趣地移開了視線。
“機會難得,本來還想和中也多聊幾句。”
魏爾倫嘆了口氣。
“現在追上去也沒關系哦,這可是老師少有的能和中也見面的場合。”
魏爾倫沉默了一下。
“現在的社交網絡很方便,就算見不到面,也可以通過電子郵件交流。”
“誒呀,老師這種控制狂不會早被人拉黑了吧。”
“沒有弟弟會拒絕哥哥的關心,世間所有兄弟都是這樣相處。”
“就算出于好意,過量的關心還是會給人帶來負擔的哦,就像一口氣吃掉一個10英寸的奶油蛋糕。”
“但是紅理可以吃掉的吧。”
魏爾倫以細長的手指,溫柔撫摸著紅理的臉頰。
他的力道相當輕柔,而他的語氣比他的輕撫還要柔和十倍。
“無論是整個蛋糕還是我的全部,紅理都可以容納下來的吧?”
優雅的聲音和溫暖的吐息拂過耳畔,撩動耳膜,令人不知不覺就沉浸其中。
而最令人心醉的當屬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眸,天藍的眼瞳搖曳著濃烈的情意,似乎隨時都能滿溢而出。
厭惡人類的魏爾倫只有和紅理相處,才會展現出現在這幅模樣。
如果那雙滿懷愛意的眼眸失去自己的身影,又會變得如何?
“要是我離開的話……”
老師會去哪呢,來不及說出這句話了。
因為在要說出之前,紅理的嘴唇被用力封住了。
被魏爾倫溫熱的雙唇,完完全全地封住了。
……他吻了她。當紅理徹底理解現狀后,已經過去了數秒的時間。
也許是擔心她逃掉,魏爾倫用雙手按住她的后腦,不管不顧地將嘴唇重疊。
強硬又執著的接吻。
不滿足于雙唇的覆蓋,連舌頭也伸進去的深吻。
他找尋到紅理的舌頭,和她緊密地纏繞在一起。
雖然只是親吻,但是動作卻像交合一樣激烈。
他們保持著這樣的動作大概有數分鐘之久。
“真是毫不留情呢,老師,完全不給我喘息的機會。”
終于解除了舌尖的交纏,松開嘴唇的紅理低聲說道。
“這就是老師的回答?”
“我已經說過——”
魏爾倫沒有離開她的臉頰,以筆直的雙眼望著她。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紅理,無論地獄和死亡都無法將你我分離。”
那雙迎向她的蔚藍眼眸,無論何時都滿溢著無盡的情意。
那是光是凝視,都會把人拖入無底深淵一般的濃烈愛情。
看見這雙眼睛,紅理當然明白。
這個人在用何等的愛來面對自己,以及——
如果不能得到的話,就算殺了自己也要奪來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