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卿裴駙馬,愛好鉆研,一回生,又因郁禾初次,在哭腔中完成了,二回熟,郁禾已經沒了力氣如水般窩在凌亂的床褥間,水紅的眼眸,虛軟無力地瞪他一眼:“討厭。”
又嬌又嗔,可愛極了,也誘人極了。
裴聿澤心神俱蕩,他這樣的身份地位,大把人想要討好他,給他送美艷的女子,都被他拒絕,他也不是沒見識過風情嫵媚的姑娘,聚會時,也常有半露酥//胸的,行事大膽的女子貼上來,但他不但視若無睹,還嚴厲呵斥。
可郁禾只是輕輕一句“喜歡”,生澀地親了他一下,他就像是著了火一樣了。
一碰她,就好像萬劫不復了。
他慶幸,她是他的妻,他們名正言順,之前因傅廷攸而起起落落的心,也終于穩穩當當,看著她被汗水黏在頰邊的發絲,他替她輕輕拂開,驚怔,原來他也在患得患失。
看著她紅腫的唇,柔膩勝雪的頸項往下,紫紅淤痕蔓延,不由心疼,他反思方才是不是太過過火了,不由捧著她的臉,愛憐地親吻安撫。
本意當真只是安撫。
可當郁禾無意識地輕輕回應時,這個“安撫”的吻慢慢就變成了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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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折騰了半宿,但裴聿澤體魄好,固定的時間還是醒了過來,一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郁禾又甜又軟的模樣抱著他的手臂,他唇角微揚,盡是柔情,小心翼翼抽出手,卻一動,就碰到了一片酥軟,他驀地一僵。
“嗯......”一聲低吟傳來,郁禾努努嘴,睡意朦朧地睜開了眼。
看到裴聿澤那張清冷的臉,眸色卻是復雜的濃情,郁禾倏地睜大了眼睛,騰地坐了起來,動作一大,腰腹就傳來一陣羞澀的疼,她驀地紅了臉,直愣愣盯著他。
裴聿澤心一沉,故作鎮定坐了起來,睡袍半敞,胸肌半露,與她對視,她當真不記得了?當真不認賬?若是如此,他該如何?
他外表坦然自若,端方自持,內心已經排山倒海思考良策。
突然,嘴唇一涼,裴聿澤背脊一僵,怔怔看著郁禾貼近的臉,感受到她嘴唇的柔軟,下一刻郁禾很快退開,歪頭一笑,又嬌又嗔:“昨晚我都喝醉了,沒有好好感受,還以為是夢呢,原來不是。”
裴聿澤揪緊的心就陡然松開了,干咳一聲,對她大膽的話略有訓斥:“公主。”
郁禾也板起臉:“叫我郁禾。”說著,她又勾起一抹笑意,慵懶地勾住他的脖頸,“昨晚,我好像聽到你喊我郁禾了......”
情到濃時。
裴聿澤胸腔一熱,對于她的大膽熱情,他幾乎要招架不住,只能板著臉,開口暗啞:“別鬧。”
郁禾整顆心都被填滿了,她天真而燦爛地在他臉頰吻了一下:“這樣鬧嗎?”又得意忘形地在他嘴唇吻了一下,“還是這樣?”
皆是蜻蜓點水,純凈的眼眸卻是蒙了一層輕煙似的籠罩著裴聿澤,輕而易舉打碎了他的定力,翻身將她壓下,郁禾驚呼一聲,漸漸的,聲音成了嚶嚀,不知水深火熱。
郁禾得意,很是得意且驕傲,因為她讓裴聿澤亂了方寸,害得裴聿澤去大理寺的時間足足晚了半個多時辰。
稀奇,太過稀奇,嚴璧正和穆清堂迎上來,難以置信:“你竟會遲了?”
裴聿澤面不改色:“睡過頭了。”
過來人的方主簿了然,老神在在:“新婚燕爾,理解。”
嚴璧正驚大了眼睛,“唰”地調轉頭去看裴聿澤,見他依舊面色清冽,只是嘴角似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笑,他跳過去:“新婚那時你都不曾遲到,今日?說說!說說!”
裴聿澤一本正經睨他:“去做事。”
嚴璧正知道他不會說什么,悻悻道:“唉......譚馳朗最后的結案卷宗我總是寫不好......”他眼睛亂瞄,總是掃過裴聿澤。
裴聿澤靠進椅背,好整以暇端詳他兩眼,半晌道:“拿來。”
嚴璧正瞠目結舌:“你居然要幫我寫?!我還以為你會教訓我一頓,讓我自己寫個十遍八遍寫到滿意為止!”話是這樣說,卷宗已經攤到了裴聿澤案上,又立馬雙手合十,“裴聿澤終于有點人性!感謝老天爺!不,得感謝羲和公主!”
他垂眸沖裴聿澤壞壞一笑,誰知裴聿澤不置可否,微微挑眉,心情大好。
嚴璧正:“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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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洞房花燭那晚,彩鸞一直憋著一口氣,這日,終于能一吐為快了!她故意去了廚司,在大廚房熬郁禾的補品,拿眼尾挑了眼正給段雨瓷熬藥的丫鬟,春風得意。
丫鬟明知她的用意,連眼也不敢抬,端上段雨瓷的藥就匆匆離開了。
彩鸞哼聲:“小家子氣。”
丫鬟名叫春柳,是自小伺候段雨瓷的。
她服侍著段雨瓷用藥,心不在焉,正想著該怎么和段雨瓷說這件事,又怕她太過心傷,還沒等她琢磨出個話頭來,外頭窗角下正在除草的丫鬟的碎碎細語就傳了進來。
“公子和公主燕好起晚了?”
“可不是,那皺皺巴巴的床單可不是作假的,再說了,你何時見我們公子政務有耽誤過?”
“那這么說,里頭那位豈不是沒戲可唱了?”
“噓……”
春柳正要去窗下罵人,誰知走到窗邊,窗下哪兒還有人,這時聽到身后一陣嘔聲,她急忙轉身,就見段雨瓷將方才的藥全都嘔了出來,全臟了裙擺。
“小姐!”春柳大驚失色,沖過去,連忙幫她整理。
段雨瓷猶如失了魂似的,任由她擺布,久久,嘴里只會念叨一句話:“他要她了,他要她了……”
春柳不忍心:“小姐,咱們回去吧,回段家。”
段雨瓷猛地驚醒一般,凌厲的目光扎過去,憤憤不平:“憑什么我要回去!憑什么我要讓!是我和聿澤哥哥青梅竹馬,是她搶了我的……”她痛不欲生,哭得雙肩直顫,“我不能,我不能……”
突然,她站了起來,在房間來回踱步:“我要想辦法,我要想辦法。”
春柳只能依著她說:“還有什么辦法?大小姐被關禁閉,誰還能幫得了你?”
段雨瓷站住了腳,眼中悲傷半退,逐漸陰冷:“二妹是不是要議親了?”
春柳不解:“二小姐?是啊,今日男方會去段府。”
段雨瓷像是做了決定:“那我們立刻回段府。”
春柳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二小姐議親和公主有什么關系?
這是自七歲那年后,段雨瓷再次感受到的威脅,裴聿澤被搶走的威脅,七歲那年她能“扭轉乾坤”,如今,她亦能。
段雨瓷很快就有了打算,不愿意再坐以待斃,她選擇主動出擊,去了梧棲院。
梧棲院有自己的小廚房,公主的膳食是不會與府里其他人混淆的,可今日彩鸞卻去了府里廚司,她認定了是郁禾在跟她耀武揚威。
所以她來了,一進小廚房,就看到金尊玉貴的小公主正站在爐灶前,一雙明媚的笑眼含糖,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這樣的光芒刺痛了段雨瓷,她不愿承認郁禾的魅力,只覺得她用了故作天真的手段勾//引了裴聿澤。
如今,她已完完全全處于下風。段雨瓷不甘心,行了禮后,走上前去,饒有興味地看過去:“是做熏醉仙魚嗎?”
郁禾心情填了蜜糖,往事全然不追究了,嬌聲軟語道:“是啊,聽說聿澤喜歡,還有這珠圓玉潤茄子。”
一旁站了四個打下手手把手教的廚娘紛紛稱贊:“公子真是好福氣哦!”
段雨瓷含笑看著郁禾笨手笨腳,不一會就燙了手扎了手的,疼得眉心緊皺,卻還滿不在乎,若是男人見了,又得好一陣心疼了,她就是用了這樣的手段吧,籠絡人心。
段雨瓷心中冷嗤,嘴上輕嘆:“難得公主這樣紆尊降貴,說起來這道醉魚也是谷大哥最喜歡的呢。”
郁禾眸光微閃,緩緩轉過臉,有些遲緩:“谷大哥?”
段雨瓷訝異:“是啊,谷大哥,聿澤哥哥媚沒跟你提起過嗎?他們是生死之交,有時為了谷大哥,聿澤哥哥也會做一些違心的事呢。”
她意有所指,卻點到為止。
郁禾僵住了神色,生死之交,不是普通交情……
段雨瓷見她這種神色,像是手心已經捏住了那張王牌,眼中還是閃過一絲慌張,訕笑著轉移話題:“我是來向公主辭行的。”
郁禾不知是不是多心,只覺得她在說起“谷大哥”時,有一絲輕視和難掩的得意。
彩鸞脫口而出:“你要走了?”
段雨瓷將彩鸞的暗喜看在眼里,莞爾:“家中二妹要議親了,我回去看看。”
彩鸞歡喜少了一半,還要回來啊!
段雨瓷道:“我沒告訴聿澤哥哥,他不喜歡我回段家,所以還請公主莫要告知他。”
彩鸞嘴快:“放心吧!駙馬這兩日沒空管閑事。”她將眼底的曖昧放到最大。
段雨瓷力持的溫柔幾乎破功,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羲和公主洗手作羹湯啊,那最好,沒什么比滿心歡喜受到的打擊更讓人快意了!羲和,得意吧,現在盡情得意好了。
段雨瓷挺直了背脊,預見著未來的勝利,仿似她每走一步,都將郁禾的歡喜踩在腳底的快意!她要一步,一步,讓郁禾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