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攸走至近前,就看到郁禾抱著裴聿澤,親昵無限,即使醉酒,那水漾眼眸里沁著的情愫,是他從未擁有過的!
他緊緊攥起手,用力過猛而微微發顫。風過,刺痛了他猩紅的眼,他閉上一回,長呼一口氣,提步上前。
“還是那么愛抱人。”傅廷攸輕嘆。
裴聿澤面色一滯,抬眼看去,對上傅廷攸縱容無奈的眼神,他心驟沉,站起身與他對峙,隱忍著狂怒。
氣氛陡然劍拔弩張,眾人面面相覷。
“裴聿澤……要抱抱。”
突然郁禾慵懶甜膩的聲音軟軟傳來,讓裴傅二人同時色變。
裴聿澤垂眸,就見郁禾張開雙臂,仰著小臉,閉著眼對著他,白玉的臉頰透著牡丹色,嬌媚可愛。
傅廷攸臉色鐵青,她就這樣,堂而皇之喊著裴聿澤的名字……
其他人卻看著郁禾那模樣,心猿意馬,段二更是浮想聯翩,若是在這樣的臉上親一下,會是何種滋味。
裴聿澤察覺到段二露//骨的目光,眉心緊皺,蹲下身去,將郁禾抱進懷中,寬闊的肩背遮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內子醉酒,我們先行告辭。”
眾目睽睽之下,他抱著郁禾離開,傅廷攸始終身姿傲立,好一會,他垂首低笑一聲,睜眼時,目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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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悄悄從云朵里探出頭來,照著長街馬車緩緩獨行,裴聿澤騎著馬跟隨。
他沒有同坐,氣質清華,臉色比清冷的明月還要冷上三分。
快要宵禁,長街很安靜,裴聿澤的心卻很亂,郁禾醉酒抱著傅廷攸的畫面總是浮現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父親常夸他意志堅定,從未亂過陣腳,但今日,他亂了。
突然身側的窗簾被撩起,露出郁禾圓滾滾的腦袋,枕著手背擱在窗沿上看著他笑吟吟。
裴聿澤偏首垂眸看著她的笑靨,愈發心亂,沉悶,正要偏過眼時,卻聽到一聲情切切意濃濃,軟糯的呼喚。
“裴聿澤。”
裴聿澤心尖一顫,輕應了一聲:“嗯。”不自覺的語聲低沉溫柔。
郁禾仰頭看他,水眸漾漾,語聲細軟輕盈:“裴聿澤,我喜歡你。”
裴聿澤驀地扯住了韁繩,心被猛烈撞擊一下,狠狠怔住了。
彩鸞坐在馬車里驚喜地張大了嘴巴,眼見著駙馬的馬落后了,連忙探出另一邊的窗戶,小聲讓車夫慢一點,再慢一點。
郁禾見裴聿澤離她遠了,似乎是著急了,大聲喊道:“裴聿澤!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她生怕他聽不見,又似乎故意要讓天地間都知道她的心事,喊得真誠又用力。
裴聿澤終于扯動了韁繩,徐徐前行而來,面色沉靜,心卻擂鼓。
“你說什么?”他低沉的聲音似是蠱惑。
郁禾又道:“我喜歡你……哦,不對,我不喜歡你!”
裴聿澤提起來了的心驟沉,眉心緊促:“你說什么?”同一句話,心境卻天差地別。
郁禾見他惱了,一點不急,嘻嘻一笑:“我愛你,裴聿澤我愛你,很愛很愛。”
像是一頭從黑暗中沖出來的野獸,直沖進裴聿澤的身體,撞出他的靈魂,他的心再度被提起。
突見她探出半個身子來撈他,卻因失了重心搖搖欲墜,他連忙扶住她下墜的身子,郁禾順勢勾下他的脖頸,猝不及防仰頭印上他的唇。
裴聿澤心神俱顫!
車,馬,同時停住了。
郁禾似乎不太會親吻,閉著眼只一個勁地貼著他的唇。
青鳥和彩鸞同時目瞪口呆,紅了臉轉過身去。
好在裴聿澤定力尚存,推開她,穩住紊亂的心,暗啞道:“公主醉了。”
郁禾只歪著腦袋,勾著他的脖頸。
好一會安靜后,裴聿澤沉聲開口:“說的可當真?”
郁禾還是盈盈地笑,似乎沒聽到他在說什么。
“可當真?”裴聿澤執意再問一遍。
郁禾笑意燦爛,不回答,手指從裴聿澤精致的下顎劃過,帶過一陣電流似的,停在他的唇瓣上:“夫君,你的嘴唇好軟,我喜歡。”
裴聿澤心神俱亂,如置身風暴,不知是氣她沒有回答他的話,還是怕自己當場亂了方寸,力持鎮定將她按回了馬車。
“回府!”他揚聲,策馬疾行而去。
卻等在了府門,青鳥和彩鸞見狀松了一口氣,連忙下車,準備扶郁禾,誰知郁禾耍賴一般靠在車門,只看著裴聿澤。
“裴聿澤,抱抱。”委屈地撒嬌似的。
春末的風將她的話吹的府門駐崗的府兵人盡皆知,個個驚大了眼睛。
下一刻,他們就見一向克己復禮的公子爺舉步而去,縱容一般將公主抱進了懷里,抱進了府,倒吸的一口涼氣似是吐不出來地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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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聿澤步履快速,卻有條不紊,抱著郁禾也穩健有力。
他將郁禾徑自抱回房間,青鳥和彩鸞識趣地站在了外頭關上了門,屏退了院中的所有丫鬟,心中都在隱隱期待。
裴聿澤將郁禾放在柔軟的床榻,正要起身,卻被勾住了脖頸,他凝神看去,郁禾一手捉住他的發絲把玩得認真。
“裴聿澤,你的頭發真滑……”她勾住又滑下,玩的不亦樂乎。
他突然扣住了她的手,眼眸從未有過的執念:“公主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郁禾眼神疑惑,裴聿澤眉心微皺,又想起傅廷攸的話,語氣連他自己都沒有酸硬:“你對傅廷攸也是如此?”
“……廷攸哥哥?”乍然聽到這個名字,郁禾蹙了下眉。
裴聿澤的心被一刺:“你當真清醒嗎?”
郁禾依舊迷惑地看著他。
他的心就沉了下去,再繼續下去,讓他有一種“趁人之危”的感覺,他狠心扯下她的手,扯過絲被蓋住她,起身離開。
“裴聿澤……”
身后傳來呢喃的聲音,裴聿澤身形微頓,還是走出了房。
青鳥和彩鸞守在門口看到裴聿澤出來,皆是一愣,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猶豫要不要去勸一下,還是進去看看郁禾時,連裴聿澤在院中停住了腳,長身玉立。
她們互看一眼,互相推諉。
“你去。”
“你去。”
正推諉著,突然見裴聿澤轉過身來,風姿綽約地走過她們身邊,再度進了房,自己關上了門。
郁禾正坐在床邊耷拉著腦袋,迷迷糊糊的,她只覺得又被裴聿澤丟下了,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聽到關門的聲音,她抬眼,就見裴聿澤站在前面,她心花怒放,飛奔而去。
“裴聿澤!”
她飛奔著跳上裴聿澤的身,雙腿環住他的腰,好在裴聿澤下盤穩,能牢牢接住她,定力卻因這一跳,蕩然無存。
他抱著她轉過身,將她壓上門板,有個支撐。
這樣的姿勢,他們二人終于視線齊平。
“我還以為你又丟下我了……”郁禾委屈地紅了眼,緊緊抱著他不撒手。
“我是誰。”裴聿澤突然問。
郁禾奇怪地看著他,卻不回答。
“我是誰。”裴聿澤執意又問一遍,語聲比之方才還暗啞,像是極力在克制。
郁禾笑意盈盈:“你真傻,你是裴聿澤呀,翩翩少年郎,我的夫君……”
話音未落,裴聿澤附住她的唇,來勢洶洶,放任地吻著她。
郁禾睜大了眼睛,清醒了一半,又更加迷醉了一半。
在她快要窒息時,裴聿澤放開她,眸色濃郁。
明明得到了呼吸,郁禾卻又不高興了,盯著他的唇糯糯道:“還要。”
裴聿澤眸色炙熱,嗓音低沉暗啞:“明早醒來可別不認賬。”
郁禾沒聽懂這句,只感覺裴聿澤的唇又貼上了她的唇,比之方才更加熱切似的,她心神蕩漾,四肢都好像酥麻了似的。
很陌生,卻很喜歡。
裴聿澤雖然沒有經驗,實踐起來卻是悟性高,三兩下便撬開了她的齒關,掠地攻城似的,聽到郁禾一聲難耐的悶哼,他猶受鼓勵。
她軟的似水,掬不起握不住,竟讓裴聿澤失了理智。
郁禾只覺得自己好像渾身都很潮熱又潮濕,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能向裴聿澤求助:“裴聿澤,我熱的難受……”
“乖,待會就不難受了。”裴聿澤輕聲軟語地哄她,抱著她走到床榻邊,將她壓進床里。
他一向以為自己是個端方自持的人,原來行這種事,也會臉紅心跳到完全失了本來面目。
青鳥和彩鸞在外面聽到里面一發不可收拾的動靜,雙雙臉紅得滴血,趕忙走遠一點,卻又欣喜非常,異口同聲:“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