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上陽郡主
等楚越醒來時,太陽當空,屋內靜悄悄的,楚越眼睛在房內巡視了一周,這是?他和邢立的房間。
楚越慢慢回想昨日發生的事情,楚廉的一張臉在腦中出現,三魂七魄當即散去了一半,掌心撐著床迅速地坐了起來,用勁的一瞬間,下身傳來一陣疼痛,楚越低頭去看身上穿著的白色衣袍,雙腿一絲不掛,兩腿之間撕裂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
楚越不敢去看,也不必去看,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床上的一片狼藉,除了明顯的再不能明顯的液、體印記,還有鮮紅血跡!
腫脹的下身已經表明一切,他娘的真挨/了!今日之仇必報,來日一定要宰了楚廉那個王八羔子。
楚越攥的骨節發白,
不對!
這是邢立的床!
門忽然被推開,楚越愣愣地看過去,是邢立。
“阿越,你醒了。”邢立端來食盤,“洗澡水已經放好了,洗一洗來用餐吧。”
邢立的聲音很溫柔,楚越喃喃問:“昨天?”
邢立走到床邊坐下,“昨天是我!”
楚越回憶起昨夜的翻云覆雨,那樣清晰真切,原來那不是夢,楚越臉唰的紅了。“昨夜也是你?”
“恩,”邢立點頭,“抱歉,弄疼你了!”
楚越想起剛剛那些血跡,臉色更紅了,“沒有,第一次難免的,以后,就好了!”
邢立聽到以后,開心地笑笑,貌似也有點不好意思。
“昨晚,你是怎么發現我有危險的?”楚越記得昨晚的屏風并沒有倒下。
邢立:“我見那名小廝神色匆匆地從樓梯口下來,心里覺得不妙,便上去看了看,房間里什么人也沒有,隱約聽到有動靜,所以懷疑里面有隔間。”
后面的話邢立沒有再說,楚越想也不必想,自然是不堪入目的場面,“那楚廉?”楚越問。
“此人武功不低,我見你難受的很就想著帶你走,否則我一定殺了他!”
邢立的眼眸中升起一抹殺意,楚越道:“楚廉是儲君人選,他可不能輕易死!就算死也要合情合才是,你要是真殺了他,白白賠上自己的性命。”
邢立不屑道:“他敢如此欺負你,我就敢殺了他!”
“我知道,他死期還沒到,再等等。”楚越冷靜道,不過依邢立的性格也不會輕易放過楚廉,昨天是怎么離開的他已經記不大清了。
“那楚廉你有沒有……”
“我手里沒有兵器,也未能傷了他實處,若是當時手里有把劍,我一定殺了他。”邢立想起昨夜的情景仍然恨的牙癢癢。
楚越聽到邢立的回答松了口氣。楚廉身份特殊死不得。
楚越掀開被子起床要去里面的浴室洗澡,剛挪動身體,木青在院子里大喊,“少爺,出事了!出大事了!”
楚越趕緊又縮了回去,把被子掖好,有污跡的地方蓋好,這時候木青氣喘氣吁吁地跑進來,“少爺!”
“木青,你越來越沒規矩了。”邢立涼颼颼地掃了木青一眼,木青這才看到邢立也在,聲音小了下去,“三姑娘早產了,大夫說人……不行了!”
“什么!”楚越掀開被子什么也不顧及了,迅速地從床上驚起。
“老爺夫人,老夫人他們都去于府了!老夫人派人來讓少爺去于府見三姑娘最后一面!”木青淚眼汪汪,楚越被這個消息震驚住,
明明昨天才去看過她,那時只覺得精神不太好,沒想到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楚越在柜子里慌亂的找衣服,這時候的思緒完全不在找衣服上,邢立起身道:“木青你在外等著,你家少爺馬上更衣出去。”
木青聽話乖乖出去關上門,邢立從身后抱住楚越,“不要急,我來為你找。”說著松開楚越在衣柜里尋了一套青色外袍。
“邢立!有件事情麻煩你。”楚越目光懇切。
邢立已經知道楚越要說什么,寬慰道:“放心,交給我。”
楚越這會收了點心神,安心地點點頭,這也是他唯一能替梅三姑娘做的了。
邢立送走楚越便往皇城司去了,
楚越到于府的時候梅三姑娘看著精神尚可,梅府的所有人都擠在床邊,哭也不敢大聲哭,心中悲慟都在臉上了,梅三姑娘枯槁的面容看到楚越時,她的手費力地伸出來想要去夠自己的弟弟,楚越兩手握著梅三姑娘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
梅三姑娘如白紙一般的臉上露出一個無力的笑容,“小七,你來了,姐姐想……求你……”
“我知道。”楚越眼淚滴在梅三姑娘的手上,“三姐,你再等等,再等等,他會來的。”
“好……”梅三姑娘費力地點頭。
梅夫人和梅家姑娘在一旁捂著嘴哭泣,梅大人眼神癡呆沒有一點生氣,梅老夫人也是一臉悲愴之色。
滿屋子的人都在靜悄悄的等著,等著于紳來看自己妻子最后一面,等著死神來無情地將梅三姑娘帶走。
邢立為于紳改了面容,換了身皇城司的衣服,一路疾馳。
于紳下馬時摔了一跤,忙不迭地爬起身,到了府門口時又絆了一跤,他不敢出聲,在外他甚至連一滴眼淚也不敢掉,他是死囚,大白天地出了皇城司會連累許多人,于府的人也沒有認出他,只看到邢立帶著一幫人沖進于府,那些下人都不敢抬頭,今日來的外人太多,他們也都見怪不怪了。
于紳滿臉胡子拉碴,只露出個眼睛來,突然闖進屋內,其他人還在詫異,梅三姑娘卻笑了,她說:“你終于來了!”
楚越為于紳讓出位置,于紳淚流滿面,他不敢相信躺在床上枯瘦如柴的,眼睛凹陷的女人是他的娘子。
梅老夫人示意大伙都出去,邢立帶人圍了這別院,所有人在院子里,屋內只留了那對苦命的鴛鴦。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于紳踉蹌地開門,獨自一個人從屋內走了出來,他一臉的絕望,所有人都在他的臉上找到了答案。
梅三姑娘已經走了。
于紳沒能參加他娘子的葬禮,邢立也沒有再把他關進皇城司,在梅三姑娘下葬后的第三天,于紳被邢立安排去了襄州,襄州有梅家的產業,于紳改名換姓在襄州重新生活,幾個月后,楚越也把梅三姑娘的兩個兒子送到了襄州。
自此,這父子三人算是團聚了。
等一切安排妥當,已經開春,
楚越在書房內作畫寫書法,邢立在一旁為他研墨。
“阿越的才氣真是無人能及。”邢立看著案桌上的字跡連連稱嘆。
楚越忍不住笑了一聲,“你再這樣夸,我以后要退步了。”
“怎么會?”邢立夸贊道:“阿越一向不驕不躁。”
其實楚越是有了心事時才會泡在書房內,他邊練字邊思考,心思根本不在那書法上,邢立早就看出來了,不過楚越的書法已經行云流水,不存在需要全神貫注的情況。
“阿越,你是在想于長風和上陽郡主的婚事?”
楚越瞥了一眼身旁的人,邢立還真是越來越了解他了,“是啊,皇帝已經下旨讓二人一個月后完婚。”
“要怎樣才能讓這兩人的婚事作罷!”
楚越犯了難。
邢立笑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這關鍵還是在當事人身上,上陽郡主沒有拒絕,可我聽說了于長風已經在家里鬧絕食呢。”
“哦?”楚越道:“邢大人夜里又去探人家屋頂了?”
“那還不是為了某人。”邢立眼巴巴地求表揚。
楚越不搭他,問:“那大人是不是已經為我想好了辦法?”
邢立胸有成竹地說:“那是自然了,但是阿越得表示表示。”
說著把臉湊過去,“你先親我一口,我就說。”
楚越放下筆,大方地親了一口,“可以說了吧。”
邢立沒想到這么簡單就被親了一口,心里有點猝不及防,摸了摸臉頰道:“第一個方法是讓于長風約上陽郡主說清楚,就看于長風有沒有那個膽量了,我看他一見到上陽郡主就嚇得魂也沒了。”
“這個注意未必有用,不過可以一試,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嘛,成婚當日把上陽郡主抓了,要么把于長風抓了,這樣婚禮總辦不成了吧。”
楚越擰眉,“這……成功的幾率不大吧,光天化日截親?”
“一個一個試嘛!總有 一個可行的,況且于達舟和庸王是因為利益捆綁到一起,如果二人有了嫌隙,那綁到一起也做不成什么,你現在就想想如何制造二人的嫌隙。”
邢立這么分析一番,楚越覺得有道,“現下我覺得約談一下于長風也很有必要,如果他有膽量拒絕上陽郡主的話,按照上陽郡主的脾氣一定不會嫁給他。”
楚越心底有了主意,當即就想到了趙筠,楚越進了邢府以后,趙筠與于長風一直走的很近,想要約于長風,找趙筠就可以了。
趙筠聽了楚越的話,將人約到天下第一樓,楚越佯裝是為于長風排憂解難,看不得兄弟受苦的模樣,建議于長風把上陽郡主約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大膽地說出不愿意娶她的事實。
于長風一聽,魂都嚇沒了,最后在楚越和趙筠的添油加醋下一咬牙,做一回男人,連地點楚越和趙筠都替他想好了,就在郊外矮山的涼亭上。
第四十二章 被抓
于長風回家便書信一封送到庸王府,于達舟知曉后感嘆自己的兒子終于開竅了。
于長風約了上陽郡主翌日辰時在涼亭相見,上陽看到書信之后覺得莫名其妙,第二日還是打扮的溫婉賢淑地去見于長風。
翌日午后,
楚越和邢立在皇城司里辦一些舊案,楚越仔細查看案宗,趙筠氣喘吁吁地跑來。
汗如雨下,喘了好一會的氣,才開口慌道:“上陽郡主,上陽郡主失蹤了!”
“什么時候的事?”楚越倒是很淡定,趙筠坐在地上,焦灼不已,“就是今日早上,于長風在涼亭等了一上午也沒等到人,我在山下等著于長風,結果看到他一個人下山,我們以為上陽郡主放了他鴿子,我們就回去了,路上碰到庸王世子,才知道上陽郡主一大早就出發了,結果到現在也沒出現。”
“興許去哪玩了也不一定,”楚越將案宗疊好,起身放到架子上,雖然面上漠不關心,但是心里已經有了盤算,想起邢立與他說過的話,這上京城敢綁架上陽郡主的恐怕除了楚奕也就是邢立了。
多半是邢立,楚奕對皇位貌似沒有什么興趣。
“你怎么不著急啊!”趙筠火急火燎,“這人是現在也沒找著,萬一找不著于長風肯定要完蛋,到時候他說是咱們兩個出的主意,那我們不是嫌疑最大?”
“說的有道,那還等什么。”楚越上一刻還穩如泰山,這會兒已經快步跨出門去了。
肯定是要去關心關心的,懷疑有什么用,萬事講究證據,楚廉敢這么對他,楚越還怕和他們撕破臉嗎?
“你等等我呀,你這人做事怎么叫人猜不準呢!”趙筠剛歇會,又提袍追了上去。
上陽郡主失蹤了,整個庸王府的人都在偷偷地出來尋找,未婚少女失蹤這件事情事關名節,不好光明正大,庸王府連陛下也未曾敢稟告,其中原因,楚廉也心知肚明,想著庸王府人多也不需要邢立帶人幫助。
然而到了晚上,人還是沒有找到,楚越和趙筠也和于長風一伙人在京城找了半日。
于長風害怕地已經失神,趙筠和楚越同他說話他也是東一句西一句,不知道答什么。
在長安街楚越和楚廉碰了頭,這兩人跟什么也沒發生過似的,楚廉先上前客氣幾句,楚越也假意幾句。
最終沒有尋到人,楚越獨自回府,剛路過一個巷口,忽然伸出一只手將他拉住,楚越手里握著棠溪劍,肌肉反射就要攻擊對方。
“是我!”
楚越抬眼,是楚廉。楚越一陣惡心,甩開楚廉,“請世子自重,今**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楚越的防備心很重,楚廉苦笑,“之前是我對不住你,事后我也很懊悔,希望你可以原諒我,以后我再也不會惹你不高興。”
“世子說的哪里話,真叫人受寵若驚。”
楚越看也不看楚廉,“世子有何吩咐,沒有我要回去了。”
楚越抬腳要走,楚廉忙道:“上陽無辜,你能不能放了她!”
“你為什么會以為上陽郡主失蹤是在下所為?”楚越回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楚廉。
“我當日意會錯了,楚奕說你選擇了他,無關情愛,是你選擇支持他,你要站在我的對立面是不是?”
“是!”楚越爽快地承認。
楚廉壓住自己的一腔怒火,仍是十分克制地問:“為什么?”
楚越冷道:“因為他比你有資格。”
楚廉因為這句話發了狂,目眥欲裂,一改往日的溫潤爾雅,立馬原形畢露,他手里也握著劍,劍未出銷在巷子里與楚越打了起來,兩人在狹窄的巷子里,幾近赤手空拳,手里的劍反而成了累贅,在這逼仄的空間里,楚廉并不是楚越的對手,這輩子讓楚越欽佩的武功強者有三人,一是他師父柳獨,二是邢立,三就是成為他夢魘的女殺手。
楚越從來沒有把楚廉放在眼里,楚廉雖然武功還不錯,單也就僅限還不錯。
沒過多少招式,楚越已經把人鉗制住,楚廉雙目猩紅,在楚越的禁錮下怒吼,“我哪里比楚奕差!你與他并無交集,而我對你一直不錯,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你當真這么厭惡我?”
楚越不知道梅靈澤與楚廉有過什么樣的過往,但就聽別人口口相傳的也知道,梅靈澤傾心邢立而不是楚廉,這一切都不過是楚廉自己的單相思而已。
“我并沒有那么討厭你,但是也不喜歡你。”楚越目光警告道:“別想著再來招惹我,否則你會后悔的。”
“哈哈哈!”楚廉狂笑,如同發瘋,“是嗎,那我倒是很期待你要怎么讓我后悔!用上陽來報復我嗎?”
楚越并不想傷害上陽,但是在楚廉面前也不想展現他所為的良知,“瘋子!”楚越厭惡地推開楚廉,楚廉跌撞幾步靠在墻上。
“我確實是瘋子!”楚廉陰笑,“你今日不選我,我會讓你后悔終生的。”
“那就走著瞧!”楚越撂下話轉身就走。
楚廉實在想不通到底什么時候惹得梅靈澤不快,竟然叫他那么恨自己,難道是因為拜合提努?難道他知道拜合提努是庸王府的人?
多半是邢立告訴他的,楚廉牙咬切齒地道:“邢立,你我不共戴天!”
楚越回到邢府,邢立在院里品茶,“回來了?”邢立放下茶具,“坐下喝茶。”
“你今日在皇宮,可知庸王有沒有去找皇帝?”楚越坐下,半日沒有進水,這時候渴的嗓子冒煙了,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沒有,你慢點喝,還多著呢,我又不跟你搶。”
楚越放下茶杯,邢立又為他續上一杯,楚越道:“上陽郡主是你綁走的嗎?”
“嗯嗯,”邢立并不否認。
楚越又問:“那你將人關到哪里去了?要關她多久?”
“先關著吧!地方很隱蔽放心,等時間久了,京城都議論紛紛的時候再放出來。”邢立悠哉地品茶,楚越不說話,邢立知道楚越在想什么,無非就是不想牽連無辜的人,可是這場斗爭里,死的傷的哪一個不無辜。
邢立道:“上陽郡主只是名節受損,這些流言蜚語是她作為郡主該承受的,起碼她還能好好活著,于紳無辜卻是見不得光的死囚,梅三姑娘無辜,如今尸骨未寒。”
“我知道,”楚越飲下茶水,“這一切都不可避免,就算你不做我也會做,這條路上沒有好人,好人都死了。”
楚越死過一回,閻王殿里回來的也不求著做個好人,本身也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冤魂罷了。
邢立也算說話算話,上陽郡主失蹤半月,京城內早就議論紛紛,邢立盤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在一個黃昏時分,
城門口,上陽郡主被人從馬車里扔了下來,她頭上套著麻袋,身上破舊不堪,頭發污濁凌亂,當有人揭去麻袋時,上陽郡主恐懼的眼神如同一只幼兔,全然沒有了往日的自信跋扈。
城里的百姓認出了上陽郡主,引來許多人圍觀,面多擁擠人群的指指點點,他們的嘴里一張一合,上陽郡主縮起臂膀,把身上破爛的衣物緊緊過在一起,嘴里喃喃:“你們都走,都走,都走。”
自言自語道最后,她憤怒道:“都滾,都滾開!”
這一聲怒吼,有了點上陽郡主的氣勢,身旁圍觀的人向后退了退,這時庸王府的人趕來,把圍觀的人都趕走,上陽郡主被他們護送會了庸王府。
上陽郡主回到庸王府,沒有大哭小叫,也沒有說要報仇雪恨,只是安安靜靜地待在房間里,庸王和楚廉來了也不肯見。
第二日一早,上陽郡主主動出房門,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要和于長風解除婚約。
這令庸王和楚廉十分吃驚,看到上陽郡主這模樣,楚廉也猜到大半,自己這妹妹多半被毀了清白。
為什么梅靈澤會這樣做!楚廉恨意死期,他巴不得把梅靈澤囚禁起來,要他生不如死,這就是他報復他的方式!
庸王還想再勸,楚廉卻道:“上陽放心,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事情,哥哥必定不會強迫你。”
庸王不知楚廉何意,看到上陽此次精神受挫,作為父親他也不忍心逼她。
“你為什么答應上陽退婚,這不正和于達舟那個老東西的意了!”庸王與楚廉在走廊內,庸王不高興地甩甩袖子,不管自己女兒是否清白不保,既然皇帝已經下旨賜婚,于達舟就不敢違抗圣旨,若是庸王府要退婚,那皇帝為了考慮于達舟的臉面肯定爽快地答應,那這上陽還怎么嫁人!
這樣的道庸王能想到,楚廉怎么會想不到。
庸王忽然停下腳步,“難道是于長風綁架了上陽,如果是他,本王一定把他大卸八塊!”
“與于長風無關!”楚廉嘆氣道:“這件事情多半是楚奕他們干的。”
“你不是說楚奕無意皇位?”
楚廉道:“楚奕無意,他身后的人未必無意。”
“好啊,注意打到你妹妹頭上了,斬草除根,楚奕當初就不該留!”
“父王!”楚廉警惕地四周張望一圈,“慎言!有些話爛到肚子里永遠也不要再開口。”
“為父失言了!”
庸王意識到自己失控了,立刻冷靜下來。
第四十三章 被抓2
一陣微風拂過,院里的下起了桃花雨,萬物復蘇的味道正濃,楚廉抬首看著滿園的粉紅漫舞,抬手,一朵花瓣落在手心,楚廉端詳許久方才看著父親說:“父親若是真的心疼上陽就聽她的吧,有庸王府護著她總好過到了別人家受苦,她長這么大也沒有受過什么委屈,有些委屈已經到了她的極限了。”
聽了楚廉的話,庸王更覺得悲痛不已,自己好端端的女兒,就這么被人欺負,這口氣他怎么咽的下去。
“楚奕!本王要他不得好死!”
……
于長風得知上陽郡主回來了,第一時間就來了庸王府,不過上陽郡主不愿意見他,他在于府坐立不安,于達舟回府似乎心情不錯,到兒子別院,見自己兒子心事重重,笑道:“別擔心啦,庸王已經稟明皇帝,說是上陽郡主要退婚,雖說被退婚說出去不好聽,誰讓人家是王爺。”
“什么!”于長風腦子轟鳴一聲,站起來,“您是說上陽郡主要退婚!”
于達舟坐下,自顧自的品茶,喝了一口茶,悠閑道:“她是自知名節有損,沒臉再嫁入咱們家了,這對咱們也是好事,真嫁進來,我們于府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
“爹!”于長風冒出一股無名火來,“什么時候你還想這些,如果不是我約她她也不會出門,那她也不會被綁架。”
“都是我的錯!”于長風無力地坐了下來,“我應該要負責的,這個婚我絕對不同意退!”
于達舟萬萬沒想到于長風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怒道:“你胡說什么?你不是一直反對這門親事,如今如你所愿,你倒是不愿意了,你腦子抽什么風!”
于長風苦笑,“若是我不娶她,今后還會有誰娶她!我犯的錯我就要承擔!否則還叫什么男子漢大丈夫!”
“你敢!”于達舟拍案而起,“我告訴你我們于府絕對不接受這樣的女人進門!”
于長風也站了起來,道:“無論父親如何反對,上陽郡主我是娶定了,若是您不認他那就當沒我這個兒子。”
“你……”于達舟一巴掌扇過去,于長風躲也不躲,“啪”的一聲,于長風的臉偏向一邊,一道紅色巴掌印立顯。
“你去哪!”
于達舟氣急敗壞地看著于長風的背影,于長風受了一巴掌后,轉身就要走,卻被于達舟叫住,
于長風停頓住,頭也沒回地說:“我去找她說清楚。”
說完便踏出門檻,于達舟大聲道:“你今日敢走出這個門……”后面的話還未說出口,于長風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
楚越今日在趙筠的口中得知上陽郡主要退婚的消息震驚不已,他以為最多于達舟吃了這個啞巴虧,兩家以后會出現嫌隙,或者于達舟身為禮部尚書,深受禮儀教條的束縛,親自退婚也未可知,但是上陽郡主主動要退婚,楚越有些想不通。
趙筠走后,楚越才猛然順了!只覺得胸口拔涼,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邢立去了宮里當值,楚越早早從皇城司回了邢府。
邢立騎馬回府,在門口見到楚越在來回踱步,下馬一手將韁繩交給下人,一邊向楚越走去,“怎么了,在這門口像是有心事!”
兩人朝府內走,進了院子,楚越道:“上陽郡主退婚的消息你知道了?”
邢立點頭,他早就知道了,在庸王找皇帝退婚時就知道了,雖然邢立也沒料想到是庸王府主動退婚,但是結局如他所愿也就不去深想。
楚越忽然停下抓緊邢立的手腕,“上陽郡主被抓那些日子,你有沒有讓人欺負她?”
“也就嚇唬嚇唬她,”邢立隨口回答,楚越仍是抓著他不放,邢立呆呆地看著楚越,這才反應過來楚越說的‘欺負’是什么意思,“沒有!”邢立鄭重其事的說,“沒想起來這么做。”
這么說起來,邢立倒像是有些可惜的樣子,楚越相信邢立的話,把手松開,不解道:“那上陽為什么要退婚,如果她如今還是清白之身,以她如此坦蕩的性格,是不會主動退婚的,那日她去赴約,我覺得她是心儀于長風的。”
“想那么多多干什么?”邢立一把摟過楚越,把人環到自己跟前,“與我們沒關系,只要不牽扯到你,我都不在乎。”
楚越在邢立懷里抬頭見上方一雙深幽的眸子正癡情地凝望著他,這府中也沒幾個下人,木青來了之后,端茶倒水,苦力活倒是干了不少,他脾氣又好,這些老嬤嬤就喜歡使喚他,這時他正抱著一盆蘭花從院子里過,正巧遇到這一幕,下意識地去捂眼睛,手一松,一盆蘭花落在地上,花盆摔得粉碎,“啪”的聲響使得楚越像是被捉奸似地從邢立懷中彈開。
邢立目光危險地盯著木青,木青慌道:“你們繼續,我什么都沒看到。”
聲音奇大,傳的整個院子都聽得清楚,還好院子里沒什么人。楚越拉著邢立就走。
邢立在身后道:“這木青要是像柳十三一樣是個啞巴就好了!”
提到柳十三,邢立忽然想到楚奕,他道:“楚奕過段時間可能要去景川賑災,去年景川水患嚴重,難民較多,今年賑災交給了楚奕,以往都是楚廉。”
楚越停下,轉身道:“那豈不是要經過榆州?”
“是,”邢立看出楚越的心思,“你也想去榆州看看?”
“想去看看父王母妃。”楚越重生后還沒去看過。
“那我陪你去。”邢立握緊楚越的手說,“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楚越笑道:“我有那么柔弱嗎?你公務繁忙,我去去就來,現在又沒人認識我,不會有什么危險。”
“楚奕什么時候出發?”
邢立聽楚越這么問有些不高興,他不只是要去榆州祭拜父母,而且想在路上偷偷保護楚奕,邢立垂下眼皮,蓋住清冷的雙眸。
楚越道:“這次上陽郡主的事情,庸王府一定會記恨楚奕,我不能讓楚奕在外收到危險。”
“楚奕武功不錯,身邊有柳十三,還有整個柳家,一般人想傷害他是不可能的。”邢立不悅道:“他現在那么記恨你,你遇到他你才危險。”
楚越知邢立的擔憂,他道:“好,聽你的。”
……
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上陽郡主與于長風的婚事居然如期舉行,這讓整個上京都尤為震驚,這下楚越更想不明白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只好招來趙筠打聽清楚,趙筠道:“是于長風跑到庸王府非要取上陽郡主,不知道他哪根神經不對了!”
“那上陽郡主就答應了?”
天下第一樓里,楚越和趙筠在雅間里。
趙筠像是見了鬼地道:“這真是奇了,聽說上陽郡主不肯答應這門婚事,于長風在上陽郡主門前站了一天一夜,最后不知道同上陽郡主說了些什么,上陽郡主居然答應了。現在這兩位被京城的百姓比作患難夫妻,情比金堅,倒成了夫妻模范,受到百姓推崇呢。”
“那便祝福他們,看樣子于長風也并非完全不喜歡上陽郡主。”楚越心情有些低落,事情非但沒辦成倒叫二人看清了彼此的內心,這下更不好辦了。
“我看是,于長風是愛而不知,這下看到對方受難,他心里卻是后知后覺了!”
說起這對苦命鴛鴦,趙筠似心有所動,楚越抬眼,道:“你幾年也而是有七,為何還不成親?”
趙筠不屑道:“成親多沒意思,我父親母親倒是逼我幾回,我說我還沒玩夠,敢再逼我我就當和尚去,反正他們不缺孫子孫女,哪里有空把我往死里逼。”
楚越輕笑一聲,“若是我那六姐姐還未嫁人,你會不會娶她。”
趙筠握筷子的手一抖,剛夾的肉又掉了下去,表情明顯一僵,楚越心知肚明,他早就懷疑趙筠是不是喜歡梅小六,從趙筠提到王安宜就是一臉鄙夷,明顯是嫉妒,后面每次見到梅小六那偷偷關注的目光是藏不住的。
趙筠放下筷子,釋然道:“小六她不喜歡我,是我配不上她,只要她開心就好,這世上除了梅小六我誰也不要。”
是啊,愛情就是如此,喜歡那個人,就是那個人,誰也無法取代,若是無緣相伴到老,也絕不將就。
楚越看著趙筠,腦子里出現邢立的面容,當年自己身死,邢立是怎么面對的,那往后的五年又是怎么過的?
楚越不敢再深想下去,因為他連想象一下邢立會離開他都不行,感情這個東西就是如此羈絆人心。
邢立的半生太苦了,
他半生都在失去,沒人教他如何去愛,沒人知他冷暖。
從酒樓出來,邢立正巧在店外等他,楚越吃驚道:“你是特意來等我的嗎?”
“不是,”邢立道:“我是來看看你背著我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趙筠看見邢立就想躲,匆匆告別就上了馬車,楚越和邢立在長安街上散步。
第四十四章 上陽之死
“上陽郡主與于長風的婚期如期舉行,也就在三天之后,謀劃了這么久,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楚越仰頭,望著蒼穹高掛的一輪彎月,心底很不是滋味,這段時間他的心里如同堵著巨石,摞不開搬不動。
邢立莞爾一笑,道:“不是還沒成婚嗎?阿越你若是真下定決心破壞兩人的婚事,直接將人殺了就好,是上陽郡主還是于長風都可以,只要你說我就去做。”
楚越沉默,半晌,神情凝重道:“我如今也到了為一己之私而去害人的地步了,君子坦蕩蕩,如果我重活一回就是為了做個小人,那我還不如死了。”
“算了吧!”楚越說:“郎情妾意,我做不來這個壞人,也許我天生就不是做君王的人,所以才引來那些禍端。”
“那便不要想那么多多了!順其自然就好。”
“嗯嗯”楚越點頭,附和著邢立的話,“順其自然。”
楚越本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
大婚當日,這天昏沉沉的,像是有一場暴雨即將襲來,庸王府這天賓客接踵而至,府內的紅裝汪洋一片,紅綢隨風飄動,熱鬧聲響徹整個庸王府,在一片喜慶中,于長風紅衣翩翩滿含情誼地接過上陽郡主的纖纖玉手,蓋頭下,新娘子鳳冠霞帔,艷絕上京。
隨著歡快的嗩吶聲漸漸遠去,迎親隊伍逐漸遠行,楚越和邢立在熱鬧的人群中看著馬背上的于長風,豐神俊朗,原來取自己的心上人,是這樣的心情。
看著于長風不斷向夾到的百姓抱拳回禮,嘴角的笑容從來沒下去過。
“看著有情人終成眷屬,心里倒是慶幸,沒誤了這對鴛鴦。”
楚越側首看向邢立,邢立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遠去的隊伍,眼里跟羨慕似的,楚越說的話他也沒有聽見。
楚越拍了拍邢立的后腰,打趣道:“邢大人這是怎么了?羨慕了!”
邢立出乎意料地點點頭,什么時候他也能這么光明正大的把楚越娶回家,大魏從建國開始還沒有明媒正娶男妻一說,雖說男風并不稀奇,這么肆無忌憚的還沒有誰。
楚越嘆了口氣,“我也羨慕。”
二人四目相對,似乎想到了一處,邢立道:“我這就回去準備,一定會風風光光地把你娶進門。”
“算了吧,”楚越苦笑道:“我現在還不想把梅大人氣死,如今這樣挺好的,他們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梅懷先雖明面上沒有說什么,但是不代表他能接受邢立來明媒正娶,到時梅懷先估計得撞死在祠堂的柱子前。
楚越還占著人家兒子的身體,無法做到對梅府視而不見。
邢立面上有些失落。
“好了,”楚越哄道:“今晚帶你去天下第一樓吃美食,飲好酒。”
就在邢立開口說“好”時,他的聲音被淹沒在人群里,人群朝著迎親隊伍的方向圍去,
“不得了了,新娘子自殺了!”
“新娘子死了!”
楚越和邢立大驚失色,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楚越抓著一個從前頭跑回來喊叫的男子,急切問,“你說誰自殺了!”
那男子大叫道:“快去看看,聽說有幾個黑衣人把上陽郡主貼身的飾品和肚兜扔在了隊伍面前!這些東西被人認出了,新娘子出了花轎羞愧自殺了!”
楚越腦子一嗡,喃喃道:“肚……兜!”旋即看向邢立,火熱的眼眶里有不可思議,也有被欺騙的憤怒。
邢立在這雙眼睛里驚恐不安,高挑的身軀僵在那里。
“你……騙我!”楚越艱難道。
邢立百口莫辯,只知道不停說:“我沒有。”他目光真摯,多希望楚越能信他,楚越也想相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楚越丟下怔在原地的邢立,順著人流,擠過人群,那迎親隊伍亂作一團,于長風的嘶吼悲鳴聲像一把刀子直穿楚越心臟,于長風把上陽郡主抱在懷里,淌了一地的鮮血,上陽郡主用她那把自小配在身上的短匕,決絕地劃開了她的脖頸,鮮血涌渚,花季少女在這一刻凋謝了!
只半日時間,庸王府紅裝變素縞,笑聲變哭聲。
楚越不知道怎么面對邢立,從長安街直接回了梅府,一路上失魂落魄,腦海里一直縈繞著于長風跪在地上抱著上陽郡主哀嚎的場景,紅衣佳人,從此陰陽相隔,全是因為他!
是他害死了上陽郡主,楚越拖著沉重的身體回了梅府。
在梅府門口,楚越抬頭徘徊許久,兩只眼睛一直注視著‘梅府’這一塊牌匾,一旁的門衛撓撓耳朵,不知道自己家少爺這是怎么了?偶爾回家一趟還一臉沉重。
“少爺,您和邢大人吵架了?”那門衛估摸著問。
楚越轉身看向門衛,愣了好一會,盯得門衛渾身戰栗,忽而,楚越轉身就走。
“少爺,您去哪?”看著楚越遠去的背影,也沒有得到回應,門衛撓頭,“少爺又不真誠了!”
楚越直奔西市,買了一匹好馬,往城外策馬而去。
楚越以為他重活一次就能夠保護楚奕,他以為他能夠溫暖邢立,到頭來他還是那么懦弱,他護不了楚奕,再留下來也只會連累邢立。
邢立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楚越深知再留下來,邢立會偷偷替他解決所有擋他路的人,楚越不要邢立成為他的刀,楚越也不想沾滿罪惡。
楚越幾日沒有回來,邢立以為楚越回了梅府,三日之后,邢立終是坐不住了,跑到梅府去接楚越,雖然他也在生氣,氣楚越不相信他,但是這幾日氣也消了,想著把人哄回來再說。
去了梅府才知道,楚越三日前便走了。
楚越一路朝著榆州的方向策馬,累了就在驛站歇息,遠離了上京城才知道,原來海清河晏是假象,歌舞升平只存在于上京,這一路上的流民不斷,他們饑腸轆轆,面色蠟黃,骨瘦嶙峋。
楚越離開時,錢袋子還是鼓鼓的,這一路上見這些難民實在于心不忍,想著幫助他們,可難民太多。
楚越身上已經沒多少銀兩,剩下的也只夠在驛站住宿的,慶幸的是再過百里就是榆州地界,之前聽說楚奕去景川賑災,那他一定會回榆州,楚越計劃先去成安王府等著楚奕,該說清楚的都要說清楚了。
第二日楚越策馬到了成安王府門前,這里的一切與兒時的記憶無異,倒不似五年前的破敗,楚奕這五年都是住在成安王府,這里面應該都是休憩過的。
成安王府的管家楚越不認識,那些人自然也不認識楚越,好在楚越有自己身前的世子玉佩,那是邢立一直貼身帶著的,后來歸還給了楚越。楚越拿出玉佩交給管家,說是楚越生前好友,管家看了那玉佩,上面還刻著楚越的名字,那是成安王送給自己的兒子的,管家也是成安王府舊人,自然是認識的,確認玉佩管家立即客氣地將人迎到府中,
回成安王府,再看這里的一草一木,楚越恍如隔世,父母的笑聲,弟弟妹妹的打鬧聲猶在耳邊。
這幾日楚越先去祭拜了父母,之后在榆州城逛了遍,這里沒有以前繁華了,雖然流民不多,可是蓬勃之氣漸衰,楚越不免擔憂,大魏難道氣數要盡了!上京的繁華蒙蔽了皇帝的雙眼,百姓苦不堪言,疾苦不達上聽,朝中權貴忙著爭權奪利,外邦仍在虎視眈眈,一旦國內有暴動,那周圍的幾個國家必定會審時度勢,屆時大魏哪里來的錢財御敵!
楚越深感大魏已經是生死存亡之際了!
膿包爛在內部,人人都當做看不見。
楚越回了王府,問管家楚奕什么時候回府,管家幾日前還會和他說說關于楚奕的行蹤,這幾日像是有戒備似的,含糊著答了跟沒答也沒有區別,只說快了。
楚越又不傻,管家肯定將他在王府的消息告知了楚奕,楚奕是故意讓管家不搭他的,楚奕什么時候這么討厭自己了!楚越還真想不通,可能是和邢立待在一起的緣故。
楚越期盼著楚奕趕快回來,他已經等不及要相認。
第二天夜里,楚越在院里練劍,待結束要進屋時,腳步忽然頓住,楚越感受到了一股殺氣,四周一片死寂,
這四周應當埋伏不少人,而且武功高強。
“出來吧!”楚越回身道:“既然被發現了就沒必要藏了吧!”
話音之后,又是一場死寂,下一瞬,屋脊上飛出七八個黑衣人,瞬間與楚越撕打起來,那些黑衣人出手狠絕,刀刀斃命。
楚越當即已經懷疑是楚奕這個臭小子搞的鬼,看這模樣是要殺了他,好在這些個黑衣人他還是能對付的。
“楚奕!”楚越在空隙之余大聲道:“你給我滾出來!”
“這就出來了!”一個狷狂的聲音想起,是楚奕的聲音,楚越在刀光劍影中抬頭,楚奕正手持弓箭對著他,“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楚奕邪魅一笑道。說完,弦上的箭如一只長嘯的猛獸朝楚越襲來,楚越心瞬間冷了,旋身躲過,一劍將長箭劈成兩半,張口罵道:“你這個混賬,連你哥都不認識了!”
楚奕笑道:“你在邢立面前也是這么說的?想不到你如此不知羞恥,我看你是在邢立面前裝我哥裝慣了!你都忘記你是誰了!我可不是邢立,今日我會殺了你!原因在于你奪了我哥的東西,這么說你明白了嗎!”
楚越專心對付這些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外,還得聽楚奕在說什么,精力被分散,倒是吃力不少,喘著氣,氣道:“我不明白!”
明白你個頭啊!
第四十五章 相認
“邢立是我哥的東西,他會死在我手里,我會送他去見我哥,但是他不忠!他得死,你也必須死!”
這下楚越明白了!還真是他的好弟弟,可是為什么他看的這么明白,比他自己明白的還早,那時他才多大?
楚越正要解釋清楚,忽然只覺得上頭黑壓壓一片,不知什么時候,埋伏的弓箭手全都出現了,百箭齊發,楚越覺得不妙,飛身彈開,手中長劍不越阻擋刺來的利箭,眼下只有躲進屋子是最安全的,但也是最危險的。
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楚越破窗翻進臥室,一掌揮倒臥室里的屏風、座椅去擋那密密麻麻的箭矢。
楚奕嘲諷一聲,“蠢貨,”隨即,箭上綁著火球,那些弓箭手紛紛效仿。
面前的屋子頓時成了一片火海,楚奕看著面前的熊熊烈火,心里仿佛住著一頭猛獸此時已經爆發,他面目猙獰,十分癲狂,一張努力的笑臉十分詭異。
這時所有人都飛身在院子里欣賞著眼前的火景,這時柳十三和柳寒也趕來,這二人原本在王府外側圍堵,在得知人被困在火海里,于是圍到了火海邊。
楚奕正等著人沖出火海的瞬間,被烏壓壓的箭矢刺成刺猬,可是火光沖天,噼里啪啦的聲音那么大,人好像沉在火海里了,楚奕蹙眉:
“這人在里面這么久也不出來,是想被燒死在里面嗎?”
柳寒的眼球里燃燒著熊熊烈火,可擋不住他冷冽的目光,他道:“許是知道出來也是死,所以干脆不出來了!”
“沒勁!”楚奕無趣道。
楚越困在火海里,屋內的帷幔已經燃了,屋脊上不斷有火球墜下,要不了許久,屋梁就會坍塌,猶豫的時間不多了,這屋里熱火朝天,屋外危機四伏。
楚奕正跟他耗著,看他能在里頭堅持多久。
火海被團團圍住,忽然一道身影劃破長空,躍進了火海里。
“那是什么!”柳寒眨了眨眼睛,轉頭問楚奕,“世子剛剛有沒有看見有人進了火場?”
楚奕陰鷙道:“你看錯了,那不是人,今夜過后就是孤魂野鬼。”
邢立!楚奕冷笑,你居然來了。
楚越被煙熏的睜不開眼,不斷地咳嗽,窒息感越來越重,還在猶豫要不要沖出去,只聽上頭轟的一聲,砸出個窟窿,火花四濺,楚越猛地朝后退讓,房梁這一刻終于支撐不住,一整個木頭燃著烈火砸下。
楚越不再猶豫,再不走就要被燒死在這里了!
正要運功飛身出去,腰間一緊,隨之身體直沖而上,楚越這才看清來人是邢立,冷艷的面孔之下透著一股驕傲的涼薄,似一座冰山,足以澆滅這場火海。
楚越的心頓時靜了下來。
然而這樣的平靜只是一瞬,沖出火場的那一刻,等待他們的利箭紛紛離弦,方向如一,就是他和邢立。
邢立用內力去擋,那些利箭在無形的內力下盡數被折斷。
“這樣的武功,真不愧是天下無雙!”柳寒忍不住感嘆,都是習武之人,邢立的造詣是這些武林人士終身也無法企及的。
“可惜了,”楚奕不慌不忙,“武功再厲害,也有精疲力盡的時候,誰手中的弓箭也不許停下!”
這些死侍得到命令,出箭的速度越來越快。
楚越能感覺到邢立已經有些費力,“邢立,不要管我,你可以逃走的。”
“不行!我死,你才可以死!”
邢立一手摟緊楚越,一手開始揮劍去擋利箭,聲音沉重,還帶著略微顫抖,內力已經無用。
楚越從邢立懷中抽出,揮劍去擋。
楚奕戲看的差不多了,伸手,一旁的柳十三遞上霸王弓,鐵箭上弦,大聲道:“邢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聲音破空傳入這上空,楚越抬頭去看楚奕,心已然涼了半截,他什么也沒聽清,烈火燃燒的聲音,箭矢飛來的聲音,擋箭的聲音充斥著耳膜,只見一只嘯出嗡鳴聲的利箭,那箭矢發著銀白色的寒光,速度如風,朝邢立心口而來,楚越身體比腦子反映快,飛身上前去擋,哪知道邢立握劍的手腕一旋,將楚越彈開,一只鋼箭穿胸而過!
邢立撐著棠溪劍站立如松,身后的鋼箭直直釘在墻上,楚越的臉瞬間慘白地沒有一絲活氣,絕望地看著邢立。嘴巴微張,眼睛干澀地疼,心如被撕成兩半。
“呵,”邢立低頭看了眼左胸上的窟窿,鮮血翻涌,他慘白的臉擠出一絲自嘲,有氣無力道:“第三次了!”
隨后卸去了所有力氣,向后倒去。
“邢立!”楚越失聲大吼,丟掉手中的劍,一把將人抱住,楚越抱著邢立坐在地上,伸手去堵邢立的胸口,手心不聽使喚地顫抖,邢立抬手蓋在楚越的手背上,安慰道:“沒事,阿越不要怕,死不掉,”
“我可是閻王都不收的人。”邢立這時候還不忘打趣說笑,好讓楚越不要傷心難過。
楚越搖頭,眼淚早已不知覺地一滴一滴地落在邢立的衣服上,“疼不疼,邢立你為什么要推開我!”
邢立努力地笑著,只回答了楚越第一個問題,道:“不疼,一點都不疼。”
楚奕見邢立一箭穿心而過,已無生還可能,楚越也已經丟了手中的劍。他抬手示意死士收箭,得意洋洋地朝地上的兩位走去,身后圍著一眾人。
“阿奕,父王母妃要是知道你今日的所作所為,不知道作何感想,”楚越深感悲涼,道:“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楚奕停下腳步,道:“我要是這么容易相信別人,我早就死了!我親自給我哥下殮,我見到我哥冰涼冰涼的尸體,我怎么喚他他都不我!那時候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我知道,那是尸斑!邢立入魔了,我還清醒著,你想騙我。”
“我改變主意了!”楚奕笑道:“我要慢慢折磨死你!就這樣結果了你,太不解恨了!”
“你的大腿根部有道疤,是你和小月爬樹夠紙鳶時摔下來,被樹枝劃破,拿到傷口很深!若是當時不是我接住你,可能就摔殘了!”
阿月是他們的小妹。
楚奕的笑容僵住,楚越接著道:“你喜歡吃天下第一樓的馬蹄糕和烤鴨,我每次回榆州都會給你和阿景帶,后來你再也不愿意吃了,因為你哭著告訴我,你討厭上京,討厭那里的一切。”
“我答應過你,要為成安王府報仇,我要殺了皇帝,可是五年后我回來了,我失言了,我沒有殺皇帝的心,我只想我的弟弟能平安活著,遠離朝堂是非。”
“我們兄弟姐妹四人,我是老大,你們都聽我的,自小父王教導我們兄弟姐妹要相親相愛,不可以相互猜忌,更不可以相互殘殺,父王經常給我們四個說他年輕時鎮守邊疆保家衛國的事跡。”
“父親經常與我們說起他與皇帝的兄弟情深,他們兒時一起捉弄太傅,一起練劍,父王說他要給皇帝當一輩子小跟班,他要保護哥哥,所以他腰間一把鋼刀,在皇帝身側為他立威,為他斬殺佞臣。父王送我的沒封家書都會加上一句,陛下安否。”
楚奕踉蹌后退,不可思議地看向楚越,道:“你怎么……會知道。”
那可是家書,除了家人誰也不知。
楚越看了眼懷里的邢立,人已經暈了過去,楚越心痛窒息,啞聲道:“因為我是你大哥,所以我知道你不喜與人觸碰,我知道你每隔幾天就要被父王打一頓,我知道你執拗,我知道你心里的哭,我知道你的偏執,你的狠毒都是來自哪里。”
“不,不,不要說了!”楚奕還是無法接受這一切。
“哥哥求你了,救救邢立吧,沒有他我會死!”楚越只差給他這位弟弟下跪了,轉而又看向柳十三,“十三,師父是因我而死,你要報仇沖我來,我這條命你隨時拿去。我只求你們救救邢立!”
邢立傷的那么重,已經不能耽擱了,要是現在就走也許還有一線生機,楚越見眾人沒有動作,抱起邢立就要走。
“哥!”楚奕大喊一聲,“不要走!不要走!”
楚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是滿含希望的笑,邢立終于有救了。
……
楚越把邢立抱到他自己的以前的別院,一路上輕車熟路,跟在自己家沒區別,楚奕越來越相信楚越的話,心也開始忐忑起來,邢立哪里還有救,看這模樣估計已經死了,這下他哥肯定恨死他了。
楚越小心翼翼將人放在床上,身上的青色衣袍早就被染紅了大片。
“快去打熱水,大夫請了嗎?”楚越急促地問,轉身去衣柜里翻找干凈的衣物。
下人忙著打來熱水,楚奕小聲道:“大夫已經在路上了。”
來了有什么用!楚奕翻翻眼皮,床上的人連呼吸都感覺不到了。
“他……是不是死了!”楚奕低著頭,怯聲道。
“沒有,”楚越撕開邢立的衣服,慘烈的傷口暴露出來,“他是狐貍仙轉世,有九條命。當年被我刺一劍不是活的好好的。”
楚奕:“……好像,也是!”
這下楚奕心底真的確認他就是楚越,可是大哥已經死了,為什么會換個面孔又活了回來,看來這世上真的有鬼神,這邢立也不是平常人。
第四十六章 榆州
楚越回頭把一屋子的閑人全都趕了出去,包括楚奕。等大夫來了之后,為邢立清了傷口,扎針,上藥。一切妥當之后,楚越拿出腰上的玉佩遞給大夫,道:“有勞大夫了,等會出去若是有人問,你就說此人脈象奇特,你也只是對外傷做個隨意包扎,生死有命。其他的您什么也不知道。”
大夫提著箱子,“公子無需多言,練武之人小人明白,小人什么也不知道。”
這大夫像是個見過世面的,并沒有拿楚越的玉佩,很坦然地說出這番話,楚越也不想為難他。
邢立的心臟在右側,這是個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楚奕一直在外頭焦急地等著,大夫才一出來,楚奕忙上前問:“人還有的救嗎?”
如果邢立死了,大哥一定恨死他了。
大夫說:“里面的貴人閻王不收,世子放心吧。”
大夫這么一說,楚奕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幾日來。楚越一直衣不解帶地照顧在邢立床前,奇怪的是邢立呼吸脈搏都平穩,但是到現在都沒醒,直到三天后,才疲憊地醒過來。
楚越看到邢立睜開眸子,就快要哭了,“邢立,你快把我嚇死了!”
邢立似乎是睡飽了,精神也足了,那點傷對他好像也沒造成多大影響,邢立總是這樣,那副身體就好像不會痛,再多幾個窟窿也沒關系。他看著楚越疲乏的雙眼,道:“我只是太困了,路上跑死了兩匹馬才趕來的,讓你擔心了!”
楚越這幾天一直坐在床沿的地上,此時想要起身,身上麻的沒了知覺,一個趔趄整個身體壓在了邢立的身上。
“有沒有碰到傷口!”楚越慌張想要起身,邢立卻抬手按住他的后腰,“沒有,”邢立笑道:“不要動,就當是獎勵我的。”
聽邢立這樣說,楚越沒有再動,就這么壓在邢立身上,邢立的手覆蓋著他的后背,他把臉貼在邢立的右胸膛上,那里的心跳蓬勃有力。
“你為什么會來找我?”楚越問。
“我猜你是來榆州了,因為楚奕早出發了幾日,我擔心他會對你不利,所以快馬加鞭地趕來。”邢立道。
說曹操曹操到,楚奕就在門外,此時聽到邢立的話,推門進來,眼神很是不善,他手里拿著長鞭。
楚越眼神驟變,趕緊從邢立身上起來,楚奕倒是見怪不怪,他瞪了一眼床上的邢立,走到楚越面前跪下,“大哥,你打我吧!”
楚奕雙手舉著鞭子跪在楚越面前,道:“我竟然混賬到這個地步!實在該死。”
邢立白了一眼,“確實該死,若不是為了你,你大哥何須在京城,縱身江湖逍遙一世。”
“沒有啦!”楚越趕緊起身把楚奕扶起來,“大哥怎么會怪你,是我的錯,應該早點和你相認的,不至于有這么多誤會。”
楚奕很是自責,為什么邢立能認出大哥,為什么蘭姑可以,而作為他的親弟弟卻始終沒能認出他來,不僅如此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
一場相認并沒有痛哭流涕也沒有生離死別后重逢的喜悅,但是楚奕是開心的,只是他現在已經不會表達高興,自從遭遇變故,尤其是楚越生死之后,他整日陰沉著臉,連帶著性格也比較陰郁。
他似乎已經不會向正常人一樣有太多情緒,這些年的成長告訴他,事情要放在心里面。
因此他把對楚越的愧疚和對楚越重生的狂喜都壓在了心底。
楚奕沒有耽擱時間,很快出發前往景川,邢立和楚越則是繼續留在成安王府,邢立的傷很重,需要時日恢復。
楚越帶著邢立逛遍了榆州城的每一寸土地,這里的一草一木邢立都有好好欣賞。
那天楚越把邢立帶到城外的高山上,那里同樣有一處涼亭,楚越說:“那是我母妃搭建的,我十幾歲便入了宮,我只身一人在上京,我想著母妃的同時,我的母妃又何嘗不是相思入髓。”
楚越倚著涼亭上的欄桿,這里的木頭已經老舊,整個亭子松動破敗。
“物是人非了,”楚越悵然道:“往事真的不堪回首,否則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邢立似被這一句話觸動,他道:“所以,將這些都留在心底深處吧,既然事實無法改變,那我們也只能面對。”
楚越淺淺笑了一聲,“邢立,你知道其實我們真的很像。”
楚越總能在邢立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是一份堅韌,一份永遠也無法被消滅掉的堅強。
邢立走到楚越身邊坐下,與他一起俯瞰著榆州城,他道:“我能想象到成安王妃在此地遙望遠方的管道,期待他兒子能夠歸家的心境,我母親也曾等過我,如今想想恍如隔世。”
楚越與邢立相視一眼,隨即繼續欣賞著這熱鬧的榆州城和遠方官道上奔波的人們。
人的一生都是在路上,朋友,親人,乃至父母,伴侶都可能殘忍到只是一個過客。
卻深留心底。
邢立的傷養的差不多了,楚越帶著他一起出發前往景川,自此以后,楚奕去哪,楚越便會去哪。
直到楚奕登基為帝,成為真正的一國之君。
其實楚越早就猜到,皇帝是有意楚奕成為儲君的,楚廉只是被皇帝當成了訓練楚奕的一把刀。
“這往景川的路上流民也太多了!”楚越和邢立一路起碼來到這景川的城門外,見著蕭條的模樣,全然沒有當年的富庶。
“這樣的破敗的天下,深宮庭院里的皇帝知道嗎?”
楚越很惆悵。
“他知道。”一旁的邢立道。
楚越愕然,“他真的知道?”
看著邢立堅定的眼神,楚越以往的記憶才一點一點地浮現在眼前。
自小皇帝教他的都是如何成為一名明君,如何心系天下,這樣的皇帝怎么會放任自己昏庸!
“是啊,”楚越在馬背上自言自語,“他知道。”
“我們進城吧。”
邢立和楚越正準備策馬進城,忽然聽到后頭有人在喊,“小七,等一下。”
那聲音清脆明亮,像百靈鳥一樣好聽。
邢立和楚越齊回頭,后面有一隊人馬,那群人里頭還圍著一輛豪華馬車,伸出頭來笑嫣如畫,正招這手的是梅小六。
楚越在此地見到梅小六震驚之余更多的是喜悅。
待馬車近了,梅小六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把抱住楚越,“我還以為看錯了,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楚越看了眼身旁的邢立,而后轉身一副小情侶出來游玩的樣子,道:“我們出來散散心,小六你怎么會在這里?”
小六笑道:“小七你忘記啦,我是景川的媳婦,公爹馬上六十大壽,相公在京城走不開,我這個長媳自從進了王家門還沒有來過景川,所以這一次是替相公來為公爹過壽的。”
梅小六拉著楚越聊了一路,邢立被無辜地晾在一邊,這一次他倒是很懂事,沒有表現的很不悅。只是很聽話地跟在楚越身后,一手抱著劍。
儼然一副護衛的模樣,這叫梅小六帶來的家丁下人驚掉了下巴。
小六余光瞥了眼后面的邢立,而后胳膊肘搗了搗楚越,道:“可以啊,小七,現在你手段高明,能把人訓得如此乖巧。”
這可是邢立!
楚越:“……”
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轉移話題道:“聽說王大人是景川郡守?”
小六點頭,“是啊,怎么了?”
楚越直奔主題,“當年成安王謀反案被平反,最重要的證人就是王大人。”
梅小六向來是個爽快的姑娘,在她面前,楚越也是十分灑脫地問了。
小六道:“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聞,不過我沒有問過,所以不太清楚,小七你怎么會忽然問這些?”
楚越笑道:“只是忽然想起來,這不是和邢大人從榆州來,所以好奇問一問。”
“哦哦,”小六點頭,“官場上的事情我并不是很關心。”
梅小六倒是個沒心沒肺的姑娘,就是不知道王安宜有幾分真心,楚越道:“小六,你和王安宜是怎么認識的?”
小六抬手就忘楚越腦袋上一巴掌,邢立臉色一變張張嘴,剛下了抬起的拳頭,楚越縮著脖子挨了一拳。
小六道:“真是沒大沒小,不喊我姐姐就算了,連姐夫都直呼其名!”
“好好好,我錯了。”楚越揉了揉腦袋,“請問六姐,你和這位六姐夫是怎么認識的?”
梅小六斜了楚越一眼,“在西市認識的,那時候我一眼便瞧見了他,長得風流倜儻,腰間配著一把劍,在人群里只沖我笑了那么一下,咦!”
楚越見梅小六這花癡模樣,雞皮疙瘩掉一地,在他看來,這王安宜哪有那么若仙若飄的,也就是個好看的公子哥。
“看一眼就淪陷了!”楚越不屑道:“也就那回事好不好,趙筠那么聽話的一個世家公子哥你不要,便要選這一個。”
“我喜歡!”梅小六道。
因為喜歡所以不嫌棄王安宜是小門小戶的出身,在上京那個遍地都是貴人的地方,梅小六偏偏喜歡這個市儈還圓滑,甚至有些江湖氣的王安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