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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各懷鬼胎

    “那你這是給誰準(zhǔn)備的?”庸王道:“給楚奕也不行,萬一他死了,我們庸王府第一個得完蛋,太后不會放過我們。”

    楚廉道:“父王,你都想些什么呢?楚奕不是請了無憂子道長來為百姓祈福?”

    “若是祈福當(dāng)日,無憂子死了?還是毫無征兆地死了。”楚廉嘴角劃出一抹嘲笑,“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都不選擇楚奕,那時候咱們再動動手腳,天下的百姓都會認(rèn)為楚奕是個災(zāi)星。”

    庸王如夢初醒,“確實(shí)如此,這些百姓最好愚弄,若是不得民心,那朝堂之上想支持他的人也不敢逆著民心而來,太后不是一直都借著各種話本在傳當(dāng)年端慧太子如何如何的出神入化,為的還不是給成安王府博個好名聲,太后會的,咱們也學(xué)著。”

    庸王悠悠地又坐了回去,端起桌上的茶盞,撇著浮沫,自在地喝上一口。

    楚廉接著分析,“無憂子死后,尸體皇上必定是想交給了皇城司,太后肯定不會同意,她想自己查,刑部尚書是太后的人,必定會交由刑部。”

    “落到刑部倒是不怕,只要不是邢立,中間請年太尉施壓,用不了七天便會將無憂子尸體運(yùn)出來處掉。”

    庸王點(diǎn)頭,“進(jìn)了刑部反而好辦,年太尉好歹以前也是刑部尚書,底下全是他的老部下,況且仵作查完入了檔便好辦了。”

    ……

    上了半日的藥,楚越口干舌燥,屋內(nèi)一個人都沒有,外面的沒有一個閑人,邢立也是半刻不得閑,楚越干脆自己爬起來。

    扶著床沿朝桌邊走去,才剛松手,腳下一用力,臀部,背部傳來刺骨的疼痛,忽然腳下一軟,就要倒了下去。

    門猛地被推開,邢立反應(yīng)極快,在楚越將要倒地時將人扶住,楚越整個人趴在邢立身上。

    “我想倒水喝,”楚越忙解釋道。

    “你別動,我來倒。”邢立抄起懷中人的膝彎,將人橫抱起,走到床沿又小心翼翼地放好姿勢,轉(zhuǎn)身為楚越倒水。

    楚越又趴回了床上,邢立吹了吹杯中的茶水遞給楚越道:“小心燙。”

    “多謝,”楚越接過水,先小酌了一口,“大人怎么有時間過來?禮部那邊都準(zhǔn)備好了?”

    “差不多了,沒什么可準(zhǔn)備的。”邢立看了眼楚越的臀部,“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楚越笑道:“你那金瘡藥真是神了,我剛剛趴在床上覺得自己好了,誰知起身還是會疼,看這樣子明天早上就可以下床了。”

    “先歇著吧,明日也用不著你。”邢立接過楚越手里的空杯,轉(zhuǎn)身又接了一杯。

    “又得大人伺候我,”楚越道:“等祭祀大典結(jié)束,我請你去天下第一樓吃大餐,隨你怎么點(diǎn)。”

    邢立不說話,楚越總覺得邢立有心事,

    “你是不是想和我說什么?”楚越問。

    邢立看了眼屋外,“夜已經(jīng)深了,我想和你一起睡。”

    “哦哦,”楚越往里面挪了挪,“你今夜不需要去皇上那守夜嗎?”

    邢立和衣躺下,向楚越方向側(cè)身,“皇上今夜在惠貴妃那,我讓姚涼在守夜,今晚我不放心你。”

    楚越蹙眉:“我都這樣,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再想去屋頂嚇唬嚇唬皇帝,也飛不上去了。

    邢立:“……你受傷,我便沒心思做任何事情。只想待在你身邊。”

    原來是自己解錯了,兩人剛剛就不在一條思維上。

    邢立總是情話連篇,楚越在那條鴻溝前徘徊不定,再者他不想和邢立有情感糾纏,將來說不定又要成為敵人。

    亦敵亦友,似乎是二人生生世世的宿命。

    “睡吧,”楚越從里側(cè)攤開被子,將兩人的身體都蓋好,隨后閉上眼睛。

    邢立聽話地閉上眼睛。

    深夜楚越傷口火辣辣地疼,這樣的不適令他煩躁的很,身體也無法隨意移動,只能雙臂輕輕撐著身體,稍微動一動。

    楚越小心翼翼,深怕打擾邢立休息。

    邢立的睡眠本身就淺,只要有風(fēng)吹草動,他就會立馬警醒。

    “不舒服嗎?”邢立緩緩睜開眼。

    楚越不好意思道:“把你吵醒了,我只是睡不著。”

    “床太硬,”邢立道:“你趴在我身上睡吧。”

    楚越:“……不好吧?”

    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你這么討厭與我觸碰嗎?”

    邢立這話不像是質(zhì)問,更像是委屈的吶喊。

    楚越很想爭辯一句才沒有,不是討厭,是害怕,無來由的害怕。

    不等楚越想好如何回答,邢立一只手已經(jīng)探進(jìn)楚越的腰腹,一只手將人從腹腰抄起,撂在自己的胸膛,楚越像只小貓一只腦袋貼在了這個男人堅(jiān)實(shí)的胸膛上,他的胸膛炙熱而富有力量,楚越能清楚地聽到那胸膛下那顆心臟的極速跳動,不僅僅是一種聲音,更像是朦朧月色下的一種誘惑。

    楚越很恨自己,因?yàn)樗チ送崎_的能力,他反復(fù)地提醒自己不是斷袖,可是他騙不了自己,他很喜歡這樣的姿勢,甚至他想更多,邢立的眼睛,邢立的鼻翼,邢立的薄唇,這是他每天都能在邢立身上見到的,他見到這些就心情愉悅,他見到邢立同他說話他就想笑。

    現(xiàn)在他貼在邢立的胸膛,他貪戀起來,想要一直這樣享受來自邢立贈與他的溫度和柔軟。

    “怎么不反抗?”邢立垂眸,曲起一只手臂枕在后腦,眼睛注視著胸膛上楚越的額頭,那飽滿的天庭下方是優(yōu)美的鼻翼,讓邢立忍不住想摸一摸,但他還是忍住了。

    楚越已經(jīng)丟兵卸甲了,他道:“沒力氣,難得動。”

    邢立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心跳也開始趨于平緩。

    在這寂靜的寒夜,楚越覺得被褥里很燥熱,他不敢亂動,這雙手稍一不老實(shí)就會觸碰到邢立的身體,楚越擔(dān)心身體再起反應(yīng),那可真不如給他一刀算了。

    “能不能打開窗,我想看看外面的月色。”

    其實(shí)就是想借著寒風(fēng)吹進(jìn)屋子,冷靜下來。

    邢立右手朝窗邊擊了一掌,窗戶轟然開了,月色照了進(jìn)來,那過堂風(fēng)呼到臉上,楚越嘴角扯出點(diǎn)弧度,果然有用,清醒多了。

    “看來明日又是晴空萬里。”楚越看著窗外懸掛著的皎月道。

    邢立撐起一條腿,看向那一輪月色,“這幾日應(yīng)當(dāng)都是晴空萬里。”

    楚越:“不下雨好啊,最近上京一直在下雨,聽說景川的水災(zāi)更嚴(yán)重,景川在榆州的上游,一旦決堤,渝州城的百姓也都遭殃了。”

    邢立瞥了一眼懷中人,“今年的水災(zāi)嚴(yán)重,連月暴雨不斷,流寇興起,朝廷派了軍隊(duì)鎮(zhèn)壓。”

    楚越無聲地嘆息道:“那都是災(zāi)民啊,若不是被逼到絕境,誰愿意冒著生命危險(xiǎn)去當(dāng)流寇。”

    “朝廷不是一直在商議賑災(zāi)的事宜?”楚越抬頭,“你有沒有聽到什么風(fēng)聲。”

    楚越這一抬頭,兩人鼻息交錯,近在咫尺,邢立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道:“陛下暫時還沒有決定,以往的一些賑災(zāi)款項(xiàng)都是由戶部與庸王世子交接,賑災(zāi)事宜皆是庸王世子負(fù)責(zé),今年朝堂上只是和以往建議一樣,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太后開始干政了,她應(yīng)該不會輕易將這樣的肥差交到庸王府。”

    楚越只抬了一瞬,立刻訕訕地低了下去,“你是說太后想讓楚奕負(fù)責(zé)賑災(zāi)一事?”

    “嗯嗯。長信侯和溫君寒在朝堂提議過。”邢立道:“太后只是多年不問朝政,其實(shí)太后一黨的權(quán)柄還在,不過當(dāng)年太后還政于天子,這些權(quán)利都流向了皇上,如今又分裂開來。”

    楚越:“這么說來,楚奕也不是如外界說的那樣一點(diǎn)勝算也沒有。”

    聊了一會,楚越睡意朦朧,不知道邢立回答了什么,他已經(jīng)悠悠然睡著了。

    楚越第二日醒來,邢立已經(jīng)離開了,臨走時將窗戶關(guān)嚴(yán)實(shí)。

    白天楚越在床上躺了一天,黃昏時刻,

    楚越穿戴整齊,在寺里面散步,躺了一天一夜,對于練武之人其實(shí)是一種折磨,只有活動的時候楚越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長青寺在郊外的山頂上,這時的夕陽西下,最適宜找個視野開闊的地方,觀賞一番落霞的美景。

    長青寺的正門通往下山的路口,這里有一片空曠的草地,那里的遠(yuǎn)瞰視野最好,楚越拖著不爭氣的腰臀,手撐著后腰,緩慢地朝長青寺門口走去。

    花了快半個時辰才踏出門檻,跟楚奕和楚廉撞了個正著。

    “喲,梅大人這是怎么了?這么虛弱。”楚奕今日很是高興,“看來梅大人不僅白日忙,晚上更忙。”

    楚越給他翻了個白眼,這筆賬先記著。

    楚廉裝作沒聽懂,“梅大人這幾日為奕弟忙里忙外,這才讓你有了偷閑的功夫,你怎么還笑梅大人?”

    楚越要給兩位世子行禮,楚廉立馬將人扶好,“梅大人客氣了。”

    楚越在長青寺被太后發(fā)了二十廷杖,早就傳入楚廉和楚奕的耳朵里了。

    楚奕故意出言挖苦嘲諷一番。

    “兩位世子今日怎么一同來了?”楚越故意將兩只手都支著后腰,做出直不起腰的樣子,楚奕不是喜歡挖苦,那就做給他看。

    “自然是路上遇上的。”楚奕一腳踏入寺內(nèi),才懶得和楚越,楚廉浪費(fèi)時間。

    楚廉倒是很客氣地同楚越寒暄了一會方才離開。

    第三十二章 爆炸

    暮色降臨,楚越一人在山間夕陽下想了許多事情。

    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已故的弟妹,也想到了楚奕,除了成安王府他還想到了柳獨(dú),柳十三,蘭姑,趙筠,皇帝,皇后……

    這里面有思念,有歡樂,有悲傷,有擔(dān)憂,有憎惡。

    最終在他腦海里縈繞的只有邢立。

    從當(dāng)年在刑房看到他冰川一般的眼睛,到成安王府軟禁時一直站在屋脊之上,與坐在窗內(nèi)的楚越四目相對時,那平靜地如一潭死水的雙眸。

    到后來眸子里逐漸泛起的漣漪。

    今日楚越想到了未來,既然活著,他想將來如果他能活著,他的身邊會是誰,起初他想的是楚奕,可腦海中忽然閃過邢立,是他的性選擇了楚奕,可是他的心卻告訴他,

    深處還有一人。

    邢立喜歡他,

    楚越想了半天才將這件事情想明白,也許從迷谷開始,邢立就心悅他了。

    他是愛邢立的,從這些天,不論身體還是心里的反應(yīng),他都無法把鍋甩在梅靈澤這具斷袖身體上。

    他是愛邢立的,也許也是從迷谷開始的,

    那段時間他們一起砍柴,做飯,練劍,寫字,出了迷谷他們幾經(jīng)生死,最后楚越也沒有恨過邢立。

    也許那個時候就是愛的,不過是心底有太多的悲傷,太多的恨。那顆破碎的心再也愛不起任何人。

    自小楚越遇到令他躁動的事情時,他喜歡找個安靜的地方,獨(dú)自分析,直到想明白才罷休。

    想明白這一切,楚越面頰一路掛著笑意,回了長青寺。

    他想等明日祭天大典過去,他要和邢立坦白。他們彼此有很多事情要說,沒個三天三夜是講不完了。

    “梅大人身體可好些了?”

    楚越剛準(zhǔn)備踏進(jìn)寺內(nèi),有人開口,他抬頭,姚涼正在寺外巡視,

    “無礙了。姚大人怎么在外巡邏?”

    姚涼身著盔甲走來,手里配著一把長刀,身后領(lǐng)著十幾個巡邏兵,他道:“是邢大人讓屬下來外側(cè)巡視一圈。”

    “哦哦。”楚越問:“那邢大人在哪?”

    “在……”

    倏爾

    一聲震天巨響,打斷了姚涼的話,頓時火光沖天,長青寺恍如白晝,爆炸聲延綿起伏。

    楚越和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

    “是正殿方向爆炸了!”后面的士兵驚恐萬分,手指著正殿方向。

    怎么會爆炸,楚越懵了。

    姚涼愣住一刻,失聲道:“邢大人在正殿!”

    這句話猶如另一場爆炸,將楚越的心擊的粉碎,身體踉蹌一步,姚涼見狀趕緊上前扶住,楚越一把推開姚涼,大步朝正殿狂奔而去。

    姚涼和士兵被丟在身后,身邊的所有人,所有的樹木花草統(tǒng)統(tǒng)扔到后面,他的眼里只有前方,只有邢立。

    寺內(nèi)頓時聚集了許多人,有人驚恐大喊,有人躁動不安,前方的轟鳴聲不斷,火光逐漸變大,印在楚越白皙的臉上。

    楚越不敢想一切的可能性,只想要奔跑,去他的地方,不論刀上火海。

    寺里慌作了一團(tuán),嘈雜聲不絕于耳,楚越在這混亂中奔跑。

    直到撞到一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幾乎彈地而起,又要往前跑,卻被撞到的人摟在了懷里。

    “我在這,不要怕!”

    上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楚越定住,這時他仰首,才發(fā)覺摟著他的是邢立。

    “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楚越在邢立身上翻找檢查。

    “我沒事,”邢立開口,楚越卻是緊張地搓著他的衣服,看著有沒有血跡,這樣的楚越他太愛了。

    “我真的沒事。”邢立情不自禁地將楚越摟在懷里,摟得很緊,楚越聽到這一句,“哇”地一聲就哭了,哭得像個丟了糖果的孩子,

    “我好痛!”楚越大哭道:“屁股好痛,哪里都好痛!太他媽疼了。”

    楚越抓著邢立久久不肯松開。

    姚涼和同行的士兵朝著邢立涌來,楚越還在懷里哭,

    他才不管其他人的目光,他就是想哭,想抓著邢立哭,像是對一件寶貝失而復(fù)得,哪有空去管別的。

    圍上來的士兵一時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哪里好,邢立似他們?yōu)闊o物,盡情地享受著這突如其來的擁抱,

    這時一位副將撓撓頭,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道:“大人,陛下宣您!”

    一聲陛下將楚越拉了回來,他從邢立的懷里出來,與這些士兵對視一眼,楚越坦然地看向他們,反而是這些士兵好像害羞了,低下頭不敢看楚越,

    他們都是聽說梅靈澤委身邢立,雖然心里都是這樣認(rèn)為的,可是剛剛那一幕才算是證據(jù)如山。

    楚越從失而復(fù)得的喜悅中回過神,看著前方的火光四起,爆炸聲已經(jīng)息了,但火勢越來越大,周圍亂成一鍋粥,滅火的士兵來回穿梭。

    長青寺在山頂之上,沒有池塘更沒有湖泊,只有一口深井,在這樣的火海里,這點(diǎn)水只是杯水車薪,但火勢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總不能什么也不做。

    楚越眼眶里一片火海,心卻像墜入冰窟,短短時間,心境冰火兩重天。

    邢立看出了楚越的憂心,他道:“事已至此,聽天由命吧。”

    楚越轉(zhuǎn)過身,平靜道:“我們?nèi)ヒ娀噬习伞!?br />
    皇帝這里早就早就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一聲地動山搖,幾乎將所有人都嚇到了皇帝這里。

    所幸只有正殿那一片發(fā)生了爆炸,別院各處安然無恙。

    邢立領(lǐng)著眾人前來,皇帝早就在院落里來回踱步,太后,皇后,惠貴妃,楚奕,楚廉皆站在身后。

    “臣邢立參見皇上。”

    “臣梅靈澤參見皇上。”

    “臣姚涼參見皇上。”

    三人一齊跪下。

    身后的將士跟著跪下,低著頭,連呼吸聲都不敢發(fā)出。

    “邢立,”皇帝寒聲道:“你來給朕解釋解釋,這是這么回事?”

    邢立原本挺直的腰背立刻深深跪了下去,前額貼在手背,他道:“臣有罪,監(jiān)察不力,著火原因尚未得知!”

    王階因院外寒涼,手里端來了一杯熱滾滾的茶,剛端來,邢立一行人便來了,知道皇帝怒氣正盛也不敢上前,只好端著弓腰縮背地站在一旁。

    皇帝聽到邢立的話,抄起王階面前的茶具,直直往邢立背上砸去,滾燙的茶水猛地澆了邢立一身,隨后茶具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邢立紋絲未動。

    楚越心底一緊,隨后也同姚涼深跪了下去。

    皇帝怒目圓睜,他道:“你不知道?朕將整個皇城,將朕自己的性命都交由你手,你就是這樣負(fù)責(zé)的?”

    “該死!”皇帝來回轉(zhuǎn)了一圈,狠道。

    底下靜的可怕,皇帝很少發(fā)怒,底下這些將士俱是嚇了一哆嗦,頭貼著地僵在那里。

    不遠(yuǎn)處的救火嘈雜聲和火勢燃燒的噼里啪啦聲此時聽得尤為清晰。

    “臣該死,請陛下降罪。”

    邢立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皇帝聽了怒極反笑,“好啊,朕問你原因你不知道,一心求死,好,朕成全你,來人……”

    “陛下開恩!”楚越直起腰,看向洪宣帝,“陛下,邢大人多年謹(jǐn)小慎微,從未辦砸過差事,請陛下給大人一個將功贖罪的機(jī)會。”

    太后在芳如嬤嬤的攙扶下走向前,“這場火來的蹊蹺,想必是有人故意為之,明日便是祭祀大典,今夜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顯然是有人不想讓明日的祭祀大典舉行,皇帝,此事還待好好查才是。”

    皇帝見太后開口,語氣也緩和了許多,“母后說的是,此時一定得徹查到底。”

    “但是邢立這些日子一直負(fù)責(zé)長青寺的安全,今日卻出現(xiàn)如此重大的事故,他是不論如何也推脫不掉責(zé)任,但罪不至死。先關(guān)押候?qū)彴伞!?br />
    太后雖然很希望邢立死,但是她知道皇帝只是一時怒氣,梅靈澤開口求情之后,皇帝也沒有急于回答便知皇帝只是氣急了。

    這件事情名義上是由楚奕和邢立共同負(fù)責(zé),楚奕雖沒有親自來監(jiān)管,卻也是派了人來的,不光邢立有責(zé)任,楚奕也難逃連帶責(zé)任,以太后對皇帝的了解這件事情多半還是交給皇城司去查,所以太后先要將邢立給關(guān)押起來,再將這件事情交由刑部,刑部尚書是太后的人,這件事情是一定要有個結(jié)果,結(jié)果必須是不能對楚奕不利。

    皇帝還未開口,楚廉忙走到邢立一旁跪下道:“這場祭祀大典邢大人并非主要責(zé)任人,以臣看,這是一場陰謀,好在天佑陛下,在今夜發(fā)生了爆炸,若是明日后果不堪設(shè)想。”

    “是啊。”楚奕也跪在邢立的另一邊,道:“陛下,此事是臣負(fù)責(zé),雖沒有邢大人那般盡心竭力,但出了事情臣一定是跑不掉的,不知道是誰要害陛下和臣,竟然將算計(jì)用到了這里,陛下一定要查清,將此等反賊捉拿歸案!”

    說完不忘盯楚廉一眼,楚廉被這一眼看的毛骨悚然,他道:“這場祭祀大典,陛下和太后如此看重,早在半月前長青寺就被重重圍住,這樣的情況下要是有人想從中作梗,一個外人,難如登天,不知是不是某些人心存反志!又或是在那里賊喊捉賊也未可知!”

    “夠了!”皇帝不想再聽二人互相撕咬。

    對于皇帝而言,不論是誰,都是對皇權(quán)的藐視,對皇帝的藐視,他將絕不姑息。

    第三十三章  我愛你

    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皇帝在事情還未查明之前確實(shí)不想懲處邢立,太后想的不錯,相比較刑部,大寺。皇帝更相信邢立的皇城司。

    片刻安靜之后,皇帝道:“邢立,”

    “臣在。”

    皇帝:“朕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jī)會,你若查清此事,朕既往不咎,若是不能給朕一個滿意的答復(fù),朕再來處置你也不遲。”

    邢立:“臣……”

    “皇上,”太后并不給邢立說話的機(jī)會,“邢立有罪在身,且這件事情他該避嫌才是,畢竟從頭至尾他都有參與,若是交由他負(fù)責(zé)那豈非不公?”

    楚越跪在地上,思緒百轉(zhuǎn)千回,皇帝的心思他是了解的,于是開口道:“皇城司隸屬于陛下,為陛下臂膀,今日之事雖邢大人不能負(fù)責(zé),臣愿為陛下效勞,長青寺臣雖來過兩趟,卻未實(shí)際參與任何工作,這有往來檔案可查。請陛下相信臣,若是臣不能查明真相,愿接受任何處罰。”

    皇帝本就有意皇城司,這時楚越開口,皇帝看向太后,道:“母后,皇城司辦事更為簡單,朕必須最快知道此事結(jié)果。”

    若是交由刑部或者大寺,層層官員參與,最后也是和稀泥了,那樣的結(jié)果一定不是皇帝想要的。

    “陛下決定就好。”太后聞言不再開口。

    “梅靈澤?”皇帝問道。

    楚越叩首,“臣在。”

    “這樁案件朕交給你辦,務(wù)必查個水落石出,否則朕連你一塊治罪。”

    “臣領(lǐng)旨!”

    楚越松了一口氣,只要交給皇城司,那一切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他既不能讓楚奕被連累,也不能令邢立身處危險(xiǎn)。

    長青寺上的一場爆炸引發(fā)的大火,如同點(diǎn)燃了烽火臺,百姓聚在一起看熱鬧,那些朝中大臣就不淡定了,整個皇宮的貴人都在那里了,這還得了。

    整個京城一下兵荒馬亂,大臣家里紛紛套馬往長青寺里趕。

    深更半夜,長青寺的正殿和天寶塔也燒的差不多了,殘?jiān)珨啾冢黄挆l。

    各大官員整整齊齊地到了長青寺。梅懷先進(jìn)門便見楚越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心里既心疼又害怕。

    皇帝陰著臉,到底還是沒有關(guān)押邢立,只要邢立在皇城司,那他就是指揮使,至于皇帝交給誰查這件事情,都是要經(jīng)過邢立的。

    在百官的擁護(hù)下,皇帝的鑾駕正要離開長青寺。

    忽然有將士來報(bào)。

    楚奕請來的無憂子道長,死在了別院里,尸體沒有任何外傷,也沒有中毒跡象,但人就是死了。

    這下不僅長青寺被燒了,還出了人命。原本今日好好地一場法事,全然變成了一個笑話。

    原本皇帝還在懷疑楚奕,雖然心底也不信任庸王府,但他與楚奕隔著血海深仇,要這樣置他于死地,楚奕來做也是合乎情。

    但他請來的無憂子道長也死了,整件事情開始撲朔迷離,皇帝也不確定到底是誰。

    “查!”

    皇帝臨走時丟下了這一句話。

    熱鬧的長青寺很快變得寂靜起來,皇帝走后,長青寺的和尚坐在那廢墟前方念經(jīng)禱告,楚奕陪著太后在端慧殿上了柱香也離開了。

    楚廉還留下未走,等人群離開,邢立一行人才起身,已經(jīng)跪了一夜的楚越,此時已經(jīng)虛弱地要昏過去,渾身虛浮地雙手撐地。

    楚廉上前想要扶一把,邢立在楚廉即將觸碰楚越時,蹲地將人抱起,直接跨出拱門,連一眼都沒瞧楚廉。

    楚廉兩手還懸在空中,最后握手成拳,眼底劃過一絲憎惡。

    梅懷先和百官先送走了皇帝,又和幾位姑爺聊了一會,將幾位姑爺都送走,急忙就要回頭找楚越。

    剛踏進(jìn)寺內(nèi),邢立抱著人走了出來。

    “怎么回事?”梅懷先急的要跳腳。

    邢立寒鋒一般地看了梅懷先一眼,隨后道:“麻煩大人送我們一程。”

    梅懷先坐馬車來的,邢立一貫騎馬,楚越已經(jīng)昏昏欲睡,身上還有傷,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坐馬車了。

    不過邢立的話像是對外人說的,似乎已經(jīng)忘記,梅懷先是這具身體的父親。

    “趕緊上車吧!”梅懷先對下人道:“快快回去叫大夫!”

    邢立抱著楚越上了馬車,這馬車跟邢立的那一輛比小的太多,根本沒有可躺下的地方,無法,只能將人就這樣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

    梅懷先很想問問邢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剛抬眼就泄了氣,他根本不敢直視邢立,邢立身上戾氣太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大開殺戒。

    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梅懷先哪里敢與這樣的人較量,可看著此人如此曖昧地抱著自己的兒子,想起以前種種,現(xiàn)在的各種傳聞,梅懷先的心里就各種不是滋味。

    除了害怕邢立,心里還異常別扭,眼睛也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了。

    馬車在山路上顛簸,楚越在邢立懷中呢喃,“邢立,我身上好痛。”

    “沒事,很快就到家了!”邢立心都要碎了,舍不得松開,又不敢抱太緊。

    “靈澤”梅懷先聽到楚越叫痛,眼前淚水氤氳,“哪里痛,跟爹說說就不痛了。”

    梅懷先蹲在楚越面前,伸手握住楚越的手,道:“你可別再嚇唬爹了!爹年紀(jì)大了。”

    “不要吵!”邢立眼神冷絕,“坐回去!”

    梅懷先立刻噤了聲,乖乖地坐了回去,抬袖搽拭眼淚。

    進(jìn)了城,邢立沖著外面的馬夫道:“去邢府。”

    “為什么去邢府?”梅懷先難得支棱一次,“我兒子受了這么重的傷,不回自己家,去你那你能照顧好他嗎?”

    梅懷先沖馬夫道:“去梅府。”

    “停車!”邢立的氣勢渾然天成,馬夫鬼使神差地停下馬車。

    “是你下車,”邢立道:“還是我們下車,你選一個吧!”

    梅懷先如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應(yīng)。

    須臾,梅懷先自己乖乖地下了馬車。

    馬夫駕馬離去,好像丟下的不是他們家老爺。

    邢府

    邢立下了馬車匆匆往臥房里去,木青早就跟個屋頭蒼蠅在邢府門口轉(zhuǎn),昨夜長青寺的那一把火,把所有人都驚動了,木青為自家少爺擔(dān)心了一晚上沒合眼,在府門口轉(zhuǎn)悠到現(xiàn)在。

    “去請上京最好的大夫!”

    邢立抱著人步伐輕快又均勻,木青幾乎只聽到大夫兩個字就被邢立甩在了后面,連自家少爺都沒看清。

    二話不說,木青趕緊往外跑。

    ……

    大夫?yàn)槌缴狭怂帲址愿缼拙洌谝煤灭B(yǎng)著,不能太過勞累。

    木青出門把人送走。

    楚越此時已經(jīng)清醒過來,邢立為他梳洗一番,自己也收拾了一通,坐在床邊,兩人長發(fā)及腰,一言不發(fā),很是頹廢。

    良久,邢立打破寂靜,“這件事情你別管了,陛下雖說要你負(fù)責(zé)調(diào)查,其實(shí)也只是個由頭,他沒有將我關(guān)押,說明還是想要我調(diào)查這件事情。”

    “我明白,邢立。”楚越深深地望著邢立。

    邢立猛地抬眸,這是楚越以梅靈澤的身份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那語氣和當(dāng)年一樣,熟悉又沉重。

    邢立又低下頭,不知為何,他眼眶忽然一熱,不敢在楚越面前露怯,梅靈澤的身份就好像是他們隱藏傷疤的外衣,一旦揭開,彼此的傷疤全都裸露出來,其實(shí)并不好看。

    但卻真實(shí),

    楚越這是要與他坦誠相對,說實(shí)話,邢立一直期待著這一刻,可真的到來,他卻怕了。

    害怕是因?yàn)閮?nèi)疚,內(nèi)疚上一世對楚越的造成的傷害無法彌補(bǔ)。

    “邢立,”楚越又叫了一聲,“你看著我。”

    “哦哦,”邢立裝作鎮(zhèn)定地抬頭。

    楚越趴在床上,這時他雙肘撐起,伸出一只手,“把手給我。”

    邢立老實(shí)地伸出右手,楚越雙手將邢立的右手?jǐn)n在手心里,他虔誠道:“邢立,我要告訴你,我是楚越,不是梅靈澤。我想你是知道的。但你一定不知道的是,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就是永遠(yuǎn)在一起,你明白嗎?”

    邢立怔在原地,

    得不到回應(yīng)楚越心跳如鼓,

    過了一會兒,他看著邢立癡呆的表情道:“你……不喜歡我?”

    “我愛你!”邢立聲音沙啞,他繼續(xù)道:“楚越,我……愛……你。”

    他沒想到楚越如此坦蕩地就向他告白了,這滿心的情絲,邢立種下已經(jīng)七年了,七年他在心里說出無數(shù)遍“楚越,我愛你。”可唯獨(dú)沒有勇氣說出來,哪怕在沒有人的地方。

    他覺得自己不配,

    并非是因?yàn)槌匠錾砀哔F,而是楚越本身就是一朵高山上的雪蓮,潔白無暇,高貴無間。

    他被世人踩在污泥里,可他還是那么纖塵不染,楚越的心底永遠(yuǎn)似一汪清泉,任多少污墨也染不黑他。

    聽到邢立如誓言一般地回答,楚越竟有一絲酸澀,他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

    邢立也無法回答,也許是在成安王府每日站在屋脊上熬鷹一般盯著楚越,盯出感情了?

    那時的邢立很想探索一下這位天之驕子,他是如何做到面對這樣滅頂之災(zāi)還能靜如無物的。

    那一雙眼睛清澈,長得如謫仙一般的面容,并沒有因牢獄刑法而有半分狼狽,這讓邢立覺得他們才是窮兇極惡的豺狼,在欺負(fù)一個渡劫的仙人。

    邢立當(dāng)時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外表所迷惑了,一個人長得太好看,是不能長久盯著的,容易失去判斷。

    對一個人產(chǎn)生興趣,大概是情絲的一顆種子。

    第三十四章 情動

    真正發(fā)芽,應(yīng)當(dāng)是在迷谷的時候,在與楚越近距離接觸時,被對方的善良和氣質(zhì)所吸引。

    什么時候無法自拔,邢立也不知道,也許是楚越在雨夜尋他的時候,也許是將他護(hù)在身后告訴他‘別怕’的時候,也許是在為他廢了右手的時候,也許是在他瀕死時舍掉一切仇恨救他的時候。

    邢立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時候淪陷的。

    “楚越,你……不恨我嗎?”

    邢立低聲問,他記得楚越從來都沒有原諒過他。

    楚越搖頭,“身處仇恨里,許多東西看不清楚,我所遭受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為什么你會變成梅靈澤?”邢立道:“明明就……”

    明明就死了,尸身還是邢立在景川王府的密室里發(fā)現(xiàn)的,那一天,邢立也死了。

    “我也不知道,當(dāng)年我是被一個黑衣人一劍穿心。”想起那名黑衣人楚越還是心底發(fā)寒,邢立感覺到楚越手心在冒冷汗,

    “就是之前廢了我右手的黑衣人,她竟是個女人?”楚越蹙眉,“雖然右手被廢時,我的身體尚未恢復(fù),可我能感知到,即使我沒有受傷,也未必能贏了她。”

    “一個女人?”邢立另一只手蓋在楚越手背上,“一個女人竟然有那么厲害的身手,當(dāng)年景川王一黨被抓,并沒有這樣一個人。”

    “也許是江湖人士。”楚越道:“景川王一黨的案宗我在皇城司看了,確實(shí)沒有漏洞,可我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

    “陛下確實(shí)不是主謀。”

    時至今日,邢立還是這樣堅(jiān)持,以前他只要一開口,楚越就會發(fā)怒地打斷他,可如今楚越心底相信了大半。

    如果皇帝要陷害成安王府,為什么還要給成安王府翻案,一旦翻案那史書上就會記上一筆,這皇帝的一世英名就要有了污點(diǎn),可皇帝還是翻案了。

    但這并不能讓楚越徹底相信,即使皇帝沒有殺楚奕,但人生將了,楚奕又卷進(jìn)這場風(fēng)云里,誰知不是皇帝的又一盤棋。

    他到底是想為庸王除掉楚奕,還是真的想讓楚奕當(dāng)儲君。

    “就算他不是主謀,我也不會原諒他。”楚越冷聲道:“如果當(dāng)年他真的信任成安王府,怎么會立刻將我關(guān)進(jìn)刑部,刑部從來不是審宗室案件的地方,他這是懷疑我,心里痛恨我,證據(jù)還未確鑿,只聽別人那么一說。”

    楚越苦笑:“我成安王府兩百多口,就沒了。我世子府的奴仆在監(jiān)獄里死傷過半,活著的有多少是腿腳健全的?”

    “我恨死他了!”楚越閉眼道。

    “算了,”楚越長嘆一口氣,“既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既然這是一個無法報(bào)的仇,那我便認(rèn)了!奈何橋邊我從未見過的家人,他們是不是恨我沒有替他們報(bào)仇。”

    楚越兩行淚劃過臉頰,邢立抬手為他拭去,“成安王少年領(lǐng)兵守疆衛(wèi)國,后又在陛下左右震懾朝堂,去了封地榆州又為民減輕賦稅,鼓勵農(nóng)耕,經(jīng)商貿(mào)易。他所做的一切無不是為了天下百姓,你所想所做皆是成安王所愿。”

    “不說這些了,”楚越實(shí)在不想提起這些傷心事,他眼下被長青寺被炸一事憂心,如果這件事情不給皇帝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不僅楚奕會被牽連,連邢立和他也不會逃掉。

    “長青寺這個案子到底該怎么查?”楚越身上有些麻了,起身挪了挪位置,問道:“你現(xiàn)在有思路嗎?”

    邢立褪了鞋,很自然地靠在床頭,把楚越的腦袋放在小腹上,指間劃過楚越的烏發(fā),酥麻到了心坎,這一切仿佛不太真實(shí)。

    他定了定神,道:“那把火是我放的。”

    “什么?”楚越剛緩下心情,依偎在邢立的身上,聽到邢立的話,差點(diǎn)跪了起來。

    邢立抬手將人按了下去,他道:“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從發(fā)現(xiàn)兵刃那天開始,我在恭房發(fā)現(xiàn)運(yùn)出的恭桶有問題。”

    “什么問題?”

    邢立:“那些恭桶來來回回那么些趟,長青寺有那么多人?況且這些運(yùn)送恭桶的雜役偽裝的再好,有些刻在肌肉里的記憶是無法掩藏的。”

    楚越貼在邢立的小腹上細(xì)細(xì)聽著。

    邢立接著說:“這些人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使用左手,且是在普通人不會使用左手時使用,如果是一個還好說,可惜我仔細(xì)觀察,那幾名雜役都有這樣的特點(diǎn)。”

    楚越聽到邢立的分析,心里早已驚濤駭浪,可他還是安心地躺在邢立身上,眼波微動,“蒼旻山莊的太極劍術(shù),講究合二為一,左右雙劍合并,有名不求人,以求自身將劍術(shù)達(dá)到頂峰,因此蒼旻山上的弟子幾乎自小修習(xí)左手劍法,不論吃飯,寫字,還是干活都會下意識地使用左手,這是想改也改不掉的。”

    “不錯。”邢立修長的手指嵌進(jìn)楚越潑墨似的長發(fā)里,在里面撥弄著,“我當(dāng)時并未有打草驚蛇,因?yàn)榇耸屡c楚奕有關(guān)我只能暗中觀察,這長青寺里居然也有楚奕的人,每到深根半夜,那幾名和尚悄無聲息地將恭桶內(nèi)側(cè)藏的火藥運(yùn)到正殿的佛像后,他們自覺得做的天衣無縫,可惜在我眼里這只是跳梁小丑。”

    “所以你為了保護(hù)皇上和楚奕提前把炸藥給點(diǎn)了?”

    邢立弄的楚越心癢癢,抬手也去抓住邢立一截頭發(fā)卷在食指上,邢立埋下頭,忍不住朝楚越的額頭深深吻了下去,長發(fā)落在楚越的臉頰,酥得他春心蕩漾。

    邢立的吻是一觸既離,剛要離開,楚越舉起一只手托住邢立的后腦,就這么將人按了下來,楚越下巴微揚(yáng),兩人正好唇齒相依。

    這一接觸邢立再也不肯分開,他兩手撫上楚越的臉頰,胸膛上下起伏,鼻息紊亂,喉間發(fā)出微微的喘/息。楚越也面色紅暈,似有潮動,窗外樹影綽綽,月色透過窗紗,撒在青羅帳上,映在這一對璧人身上。

    在這場交纏里,他們二人才算找到了彼此的慰藉,或者說這是欲,是兩人對彼此的欲望。

    在燥熱膨脹的血液里,在此起彼伏的心跳里,邢立才感覺到原來他也是活生生的人,

    因?yàn)樗杏揭嗳缡恰蓚傷痕累累的年輕人在這場愛意中相互治愈。

    邢立癡迷地享受著來自楚越的饋贈,身體的欲望幾乎要將他智的堡壘沖塌。

    楚越還受著傷,不能碰他。

    邢立松開手,抓緊身下的被褥,逼迫自己從楚越的唇舌間退出來,再這么肆無忌憚,他真的會失控地想要去占有楚越的整個身體。

    楚越在邢立的胸膛下早已被這場情動迷的不清晰,邢立退出后,楚越才緩緩睜開眼,波動的胸膛漸漸趨于平緩,潮紅的膚色還未褪掉。

    邢立揚(yáng)起下巴,仰靠在床頭,他不能看這么勾引人的楚越,這時候他的身體早就有了反應(yīng),可是智告訴他,這一生他決不能傷害楚越分毫。

    “原本我是想放開一道口子,把他們暗地里的動作盡收眼底。”邢立繼續(xù)之前的話題,“楚奕是你弟弟,我知道他最掛念的就是他,我是想默默地將炸藥挪走便算了,可是禮部搭祭臺那天,我發(fā)現(xiàn)不對勁,但始終也不敢確定,這個險(xiǎn)我便不敢冒了。”

    “陛下入寺那天,不論是楚奕還是庸王都帶了不少人,亂哄哄的,表面上風(fēng)平浪靜,可我知覺告訴我,這場祭祀大典很不妙啊,當(dāng)天必得出些事情,我討厭失控的事情,其他的我還可以冒險(xiǎn),但事關(guān)陛下安慰,我只能將祭祀大典毀了,這樣所有人都能安然無恙。”

    楚越望著邢立刀削似的下巴,道:“這下所有人都保全了,可你自己呢?你可知道君恩易逝,這一次要怎么擺平才能讓你在陛下面前不失寵。”

    邢立苦笑一聲,無奈道:“你那個弟弟還真是勇氣可嘉,來這上京奪嫡是假,報(bào)仇才是真,他不僅要?dú)⒘吮菹拢要?dú)⒘宋遥故莻人物。”

    楚越何嘗不知,他心底早已痛到不能自已,“楚奕一定很孤獨(dú),我們所有人都離開了,他想要復(fù)仇何嘗不是求死。”

    邢立握緊楚越的手,“沒事的,你還活著,等抽時間你好好和他說,他會放棄復(fù)仇的。”

    說到復(fù)活,邢立又想起了之前問的,“為什么會變成梅靈澤?”

    楚越搖頭,“我也不明白,我醒來時是在棺材里,想必梅靈澤被拜合提努打死了,我也算是借尸還魂了。”

    “對了,”楚越猛地想起,“你們是在景川王府的密室里找到我的尸身?”

    楚越記得早皇城司的案宗里看到過,是邢立發(fā)現(xiàn)的。

    邢立聽不得“尸身”這兩個字,這兩個字似一把利劍,直剜他的心臟,

    “嗯,”邢立逃避似的點(diǎn)點(diǎn)頭。

    “可我是死在了景川城外的官道上,那是個深夜,可是白雪皚皚,月色明亮的很!”楚越意識到不對勁,“那個女刺客將我的尸身帶到景川王府,如果是為了交差,景川王要?dú)⑽遥菤⒘宋抑髴?yīng)當(dāng)扔的遠(yuǎn)遠(yuǎn)的,可是這么不巧就被你發(fā)現(xiàn)了?是否太過巧合?”

    邢立握住邢立的手越發(fā)的緊,他啞聲道:“那也可能是栽贓嫁禍了。”

    楚越腦子剛清晰片刻,便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當(dāng)年的案宗太完美,完美地找不出任何問題,可就是太完美顯得那么不真實(shí),楚越總覺得有一雙無形的雙手在操縱著這一切。

    “這件案子已經(jīng)過去五年,”邢立道:“我會查下去,殺你的那個女刺客我一定會手刃了她,幕后的兇手我也一定揪出來。”

    當(dāng)年的案子就像一團(tuán)迷霧,疑點(diǎn)重重,偏偏又抓不住,楚越思索了一會道:“當(dāng)年證明景川王鍛造兵器陷害我成安王府的證人可是王安宜的父親,如今景川王府不復(fù)存在,也僅僅有一絲血脈還關(guān)在宗人府早已不正常,那便只能從王家人做切入口。”

    邢立:“放心吧,等這件事情一了,我就暗中重查這個案子。”

    “嗯嗯,”楚越有些疲乏,說話也開始有氣無力,“今日無憂子道長被殺你怎么看?”

    第三十五章 暗潮涌動

    “這件事情多半與楚奕有關(guān),”邢立見楚越疲憊虛弱,不想再討論這些糟心的事情,“別聊了休息吧,等幾日養(yǎng)好了身體再去管這些。”

    楚越難得聽話一次,他閉上眼睛,側(cè)身枕在邢立身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邢立就這么靜靜看著,眼前這張臉雖然變得不再熟悉,可楚越還是楚越,不論他變成什么模樣,只要是他,他都愛。

    楚越在養(yǎng)傷之余,還是會和邢立分析案情,邢立有了一些新的發(fā)現(xiàn)也會與楚越交流。

    但是有件事情邢立并沒有告知楚越,那就是梅家人找楚越都快找瘋了,因?yàn)槿惴蛴诩澅恍狭⑾铝舜螵z,不光于紳,所有參與的禮部官員都進(jìn)了皇城司,甚至不少長青寺的和尚也沒有逃掉。

    邢立不愿梅府和于府的人來打擾楚越養(yǎng)傷,況且這些人的出現(xiàn)會令楚越陷入兩難得地步。

    木青呆頭呆腦,在邢府門口見到梅家?guī)孜恍〗悖胍低蹈嬷剑Y(jié)果被邢立吊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才放下來,從那天起連邢府門口都不敢去了,更不談出府門。

    等了七八日,楚越身上的傷好多了,他自己也想著去皇城司好好參與長青寺這個案子,剛出現(xiàn)在府門口。

    梅家三姑娘就撲了上來,拖著笨重的身體撲通跪了下來,身后的仆人跟在后面攔也攔不及。

    “小七,你救救你姐夫吧!”梅三姑娘臉色蠟黃,兩邊臉頰滿是淚痕,楚越趕緊上前彎身扶她,梅三姑娘卻不愿意起身,楚越只好單膝跪在梅三姑娘面前。

    “三姐,你先起來。”楚越勸道,其實(shí)于紳被下獄楚越是猜到的,這么大的一件事情,要下獄的人太多,楚越也不好為梅家的任何人去搞特殊,在皇帝眼皮底下若是就于紳能在家好好地,那將置邢立于何地。

    梅三姑娘泣不成聲,一直搖頭,“我已經(jīng)幾日沒有見到你姐夫了,進(jìn)了皇城司的人有幾人是全須全尾走出去的!”

    楚越寬聲道:“三姐放心,只要姐夫是清白的就一定能完好地走出皇城司,我向你保證。”

    梅三姑娘只顧搖頭,也說不出話來,楚越不知她搖頭是什么意思,但看到她如此悲傷,心底很不是滋味,只好一直為她撫背順氣,半晌她才道:“你姐夫是被冤枉的,他怎么會害皇上,于家?guī)状迕鳎е冶菹拢瑳r且官人他只是個員外郎,他能有多大的膽量做這些,這肯定是查錯了,判錯了!”

    這話聽得楚越一頭霧水,他抬頭看了身后的木青,木青縮著脖子連頭也不敢抬,他只好看著梅三姑娘身后的兩個丫頭,其中一名身穿玫紅色外衣的小丫頭流著淚稚氣道:“我家老爺被判了秋后斬首!”

    “什么!”

    楚越震驚,邢立從未和他說這些,他又問小丫頭:“什么時候的事情?”

    小丫鬟啜泣道:“就是今日一早。”

    “你早就知道些什么?”楚越回身問木青,木青被楚越責(zé)問的啞口無言,楚越很少會兇人,但是剛剛他對木青很是厲聲。

    木青跪下道:“對不起少爺,是邢大人不讓我說任何與梅府有關(guān)的事情。”

    “是下的圣旨嗎?”楚越問。

    木青搖頭,他也不清楚,梅三姑娘道:“不是,是皇城司判的,說是已經(jīng)經(jīng)得陛下同意,求求你小七,救救你姐夫,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三姐你先回去,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不會不管這件事情的。”楚越對這兩個小丫頭道:“看好你家主子,將她帶回去。”

    梅三姑娘根本不愿意走,楚越看著他隆起的小腹,只好向她保證一定會救于紳,梅三姑娘這才愿意回去,誰知剛起身就暈了過去。

    楚越趕緊將梅三姑娘接進(jìn)府里,木青和梅府幾個嬤嬤忙活了半日,又是請大夫又是熬保胎湯藥。

    楚越得知大夫說母子無礙,急忙騎上傲雪,策馬去皇城司。

    邢立正坐在正堂,瀏覽著主簿謄寫完善的結(jié)案案卷,楚越頂著一腔怒火跨進(jìn)堂內(nèi),

    “今日怎么來了?”邢立跟看不見楚越的怒氣似的,擺手示意主簿退下,主簿向兩位作揖退出門外。

    楚越眼底怒意未消,他道:“你急忙著結(jié)案是怕我好的太快,影響你斷案?”

    “有點(diǎn),”邢立壞壞道。

    “別嬉皮笑臉!”楚越一腔怒火在邢立的笑容下熄了不少,他語氣平順了許多道:“我知道你想將這件事情稀里糊涂地結(jié)了,可就這么讓一個無辜的人頂罪,我心里實(shí)在不安。”

    “你先坐。”邢立上前將人扶到椅子上,楚越很是順從地坐下,邢立接著道:“禮部參與人員全下了獄,有幾人也招了供,他們口供里說是于紳命人換了木材,這些木材都是新置的,置辦木材的工匠口供也都對得上。”

    “是于紳不錯,”楚越拿起邢立交給他的案卷細(xì)細(xì)看著,“可是中間被動了手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況且他做這些的動機(jī)是什么?”

    “自然不重要,”邢立負(fù)手道:“陛下當(dāng)然知道于紳是冤枉的,禮部的員外郎林浩是于達(dá)舟培養(yǎng)的人,之前于達(dá)舟看好于紳,可惜于紳不愿意涉及黨爭,那于達(dá)舟便舍棄了于紳轉(zhuǎn)而去提拔林浩,林浩之前在于紳手底下,如今兩人職位相當(dāng),林浩一直不容于紳且處處使絆子。”

    楚越迷惑,“這件事情與這林浩有什么關(guān)系?”

    邢立道:“于紳成了主謀,他要破壞這場祭祀大典,由是不滿于達(dá)舟對他的舍棄,這樣的由根本不合,他這不是搬自己的石頭砸自己的腳,全程都是他在負(fù)責(zé)。”

    “所以所有人都會認(rèn)為這是林浩的栽贓陷害?”楚越恍然大悟,“兩人的內(nèi)斗怎么會如此激烈,皇上必然是不相信的,他寧可相信這是于達(dá)舟與庸王合謀陷害楚奕,皇帝本就忌憚楚奕,這件事情怎么也會令皇帝心里起了疙瘩。”

    “如果無憂子不死,皇帝一定會懷疑楚奕。”邢立冷艷的眼尾露出一絲冰涼的笑意,“可是無憂子死了,陛下會懷疑是否有人陷害楚奕,畢竟人是楚奕和太后請來的,那無憂子毫無預(yù)兆地死了,一點(diǎn)被殺的痕跡也沒有,像是突然就沒了呼吸。”

    邢立蹙眉,無憂子那么巧就無聲無息地死了,說不通。

    “是楚奕?那日柳十三并不在他身邊。”楚越又覺得不對,他搖頭道:“長青寺爆炸是你所為,并不在楚奕的意料之中,柳十三并沒有那個智謀,他也沒有那么狠絕,一定不會是楚奕的人?而且你說無憂子不像被殺,這一定是表象,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

    “是太后!”楚越猛然起身,“太后身邊藏匿高手?”

    邢立并不吃驚,“在場的也就太后有這樣的謀略,將糟糕的結(jié)果挽救回來,可她到底是怎么殺了無憂子?”

    能這么無聲無息地解決了一個會武功的得道高人,兩人陷入短暫沉默。

    想了半刻,邢立打破沉默。

    “太后想讓刑部查案,最終的結(jié)局也是讓于紳背了這一身罪名,阿越。”邢立轉(zhuǎn)身看向楚越,開口道:“你應(yīng)該明白其中緣由。”

    “我明白,”楚越垂下眼簾,“這件事情皇帝就算知道是楚奕他也動不了,因?yàn)橛刑笤冢商笸瑯右膊粫⻊佑雇醺@件事情其實(shí)是皇帝和太后之間的較量,至于真相,對于皇帝很重要,對于世人并不重要。皇帝想查這件事,說明他對庸王也是不信任的。”

    邢立:“可陛下也是被左右掣肘,他不相信任何人可又不得不選擇一方,他深知自己的無可奈何,又極力地想要維護(hù)自己的皇權(quán)。”

    楚越抬眼見邢立幽深的眼眸看不見任何情緒,他不是一向維護(hù)皇帝,如今看來也并非如此。

    “于紳頂了罪,陛下只會懷疑于達(dá)舟和庸王府,加上無憂子的死,更加加深了他們的嫌疑,雖說無憂子死于非命的證據(jù)不足,可陛下不相信啊。”楚越喃喃道:“我也不相信。”

    邢立走到楚越一旁的椅子邊坐下,“就算證明無憂子死于非命,又能證明什么?這件事情只能說明有人想要破壞這場祭祀大典,可這件事情與長青寺爆炸并無直接關(guān)系,如果兩者是同一個人做的,那埋炸藥的人為何還要費(fèi)力去殺無憂子。”

    “太后要?dú)o憂子,無非就是想要把庸王府拉下水,告訴陛下,這件事情誰也不干凈,將水?dāng)嚮炝耍菹乱搽y以看清,所以就成了糊涂案。”邢立懶懶道。

    “其實(shí)并不難,如果皇帝死了,楚廉能登基為帝嗎?兩方勝算都不大,楚奕有太后保著,楚廉會笨到這個地步?”楚越還是擔(dān)心皇帝心里其實(shí)是確定楚奕要?dú)⑺?br />
    “如今怎么看,兩方都有嫌疑。”邢立笑道:“陛下應(yīng)該很頭疼吧,他現(xiàn)在想的是,到底誰是主謀,到底誰要?dú)⑺阒罏槭裁矗俊?br />
    “為什么?”楚越問。

    “因?yàn)楸菹聦懥藗魑幻苤迹厦媸浅拿帧!?br />
    楚越猶如晴天霹靂,“他連密詔都寫好了,還讓楚奕回上京,他這是要斬草除根?替楚廉消了后顧之憂?”

    邢立起身,“就是不知道陛下如今會怎么想?我現(xiàn)在最好奇的是無憂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與仵作檢查了幾遍也沒看出端倪。”

    邢立很是費(fèi)解。

    第三十六章 皇后與蕙貴妃

    “如今我只想救于紳的性命。”楚越將卷軸放在桌上,思緒還在快速運(yùn)轉(zhuǎn),到底怎么樣才能救于紳。

    邢立早猜到楚越不會袖手旁觀,沒有他,楚越可怎么辦?邢立無奈搖搖頭。

    “我知道你要說我是婦人之仁。”楚越見邢立搖頭,他明白邢立所想。

    邢立道:“你就是這樣一個人,我以前覺得悲天憫人是極具諷刺的詞,只有懦弱的人才會悲天憫人,強(qiáng)者只看結(jié)果,只會平衡得失。可直到遇到你,我才發(fā)現(xiàn)強(qiáng)者才應(yīng)該有悲天憫人的心,這樣的人真的很有魅力。”

    楚越聽到“魅力”一詞,不由地害羞,“你現(xiàn)在越來越油嘴滑舌了,以前我怎么沒看出來?”

    邢立貼近楚越,撒嬌似地道:“以前阿越也沒給我機(jī)會呀。”

    “阿……越?”楚越把自己的名字輕聲讀了一遍,已經(jīng)很久沒人這么親昵叫他了。

    “我能這么叫你嗎?”邢立忐忑問。

    楚越點(diǎn)頭:“我很喜歡。”

    邢立放松一笑,又親昵地喊了一聲,“阿……越。”

    楚越抿唇笑而不語,眼底的喜歡是藏不住的。

    “阿越不要擔(dān)心,”邢立似乎已經(jīng)掌握大局,他道:“離秋后斬首還早著呢,到時就說于紳提前暴斃,吃些假死藥,將人弄出來,從此以后遠(yuǎn)離朝堂是非,反正他也不是當(dāng)官這塊料,留下來遲早還是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楚越不想他連這些都想到了,他可是邢立啊,冷酷無情的邢立,想不到也會想到這些。

    “干嘛這么看我?”邢立見楚越不可置信的表情,道:“我也是為我的阿越著想,并非是什么良心發(fā)現(xiàn)。”

    “嗯,那我便替梅家和于家謝過邢大人了。”楚越起身給邢立深深地鞠了一躬。

    邢立很是受用,傲嬌地仰著下巴,這一揖是楚越對他的表揚(yáng),當(dāng)然要開心地收下。

    “那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查查無憂子到底是怎么死的?”邢立道:“我真的很好奇。”

    “無憂子的尸身在哪?”楚越也很想知道。

    邢立起身來扶楚越,“停尸房,咱們再去看看。”

    楚越這么被扶起來,倒像是個柔弱不能自的病人,“我哪有這么虛弱,還需要你扶我?”

    邢立不以為意道:“要不是怕你不高興,我還想抱著你呢。”

    楚越:“……”

    那還是由他扶著吧。

    ……

    停尸房里停了不少尸體,當(dāng)下是寒冬季節(jié),這些尸體并沒有腐爛。

    邢立帶著楚越來得正巧,再晚一步無憂子的尸體就要被運(yùn)走。

    在門口兩人剛好遇到搬尸人在搬運(yùn)尸體。

    邢立坐在椅子上,靜的可怕,那雙黑眸里深不可測。

    那停尸房的領(lǐng)頭是個花甲之年的老頭,花白胡子,此時跪在邢立下方,身后還跪著兩個搬尸的伙計(jì)。

    “邢,邢大人,下官以為上頭已經(jīng)結(jié)了案子,而且,而且無憂子道長是逍遙觀的觀主,這些日子逍遙觀的道士一直在催著要尸體,下官想著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案,且這尸體已經(jīng)快十來天了,再不處了就要發(fā)臭了!”

    花胡子老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一番,好像也能說通,他自己也安心不少。

    可邢立目光冷滯,周圍的空氣快被他凍結(jié)了,窒息感傳遍場上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敢再說一句話。

    自始至終邢立也沒有說一句。

    花胡子老頭,渾身顫抖,最終敗在了這無聲的壓迫之中,他兩腿一軟,差點(diǎn)跪躺在邢立面前,邢立翹著二郎腿,一直盯著面前的老頭,可眼中沒有任何人。

    “下官該死不該擅自做主,請大人饒命!”

    領(lǐng)頭語言悲戚,如臨死前的恐懼。

    “我在等你給我想要的答案啊。”邢立壓下身來,那居高臨下地身體緩緩貼近,如同一座大山壓下,花胡子領(lǐng)頭身子伏在地上,身體抽搐,道:“是那些道士給了我許多銀兩,我想著尸體反正沒用了,就還給他們,還能掙些銀子。”

    邢立一遍嘴角扯出一絲弧度,向椅子后靠去,道:“老楊啊,你在這停尸房干了所少年了?”

    領(lǐng)頭不可思議地抬頭,對上邢立的眼睛又低了下去,他沒想到邢立知道他姓什么,還知道同僚都喚他老楊。

    “下官在這停尸房已經(jīng)干了十五個年頭。”老楊顫聲道。

    “可惜了,”邢立惋惜道。

    老楊瞬間如墜閻羅,顫顫巍巍地爬起身,兩手抱住邢立的牛皮靴,拼命地求饒,邢立抬腳將人踢開。

    屋外進(jìn)來兩名皇城司的兵士,把老楊拖了出去,任由地上的人怎么求饒。

    那兩名抬尸人早已嚇得沒了骨頭,松散地趴在地上,邢立并沒有處置這兩人,他只需要?dú)㈦u儆猴。

    皇城司只能由他邢立說的算,底下的任何小動作都是不被允許的。

    在邢立這里從來沒有法外開恩這一說,壞了他立的規(guī)矩,就是與他作對,那么后果就是要自己負(fù)責(zé)。

    楚越站在邢立一旁,并沒有為老楊說話,因?yàn)樗琴澩狭⒌模市牟贿m合用在皇城司,身處那個位置邢立想要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就必須狠,楚越很欣賞邢立這一點(diǎn)。

    處了老楊,仵作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為邢立和楚越領(lǐng)路。

    繞過幾個走廊,

    無憂子的尸體又被送回了停尸房。

    仵作將蓋在尸體上的白布掀開,無憂子的尸體僵硬地躺在床上,已經(jīng)尸斑盡顯,

    “邢大人,梅大人,這便是無憂子的尸體。”仵作把手中的工具箱子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這具身體他已經(jīng)驗(yàn)了幾次,這一次還是準(zhǔn)備將之前的流程再走一遍,可當(dāng)他在仔細(xì)看一遍這具尸身的口鼻時明顯發(fā)覺出異常。

    “這是……”楚越已經(jīng)提前發(fā)覺端倪。

    “中毒!”邢立道。

    仵作吃驚不已,這確實(shí)很像中毒跡象,他趕緊跪下,就差對天發(fā)誓,道:“下官之前兩次驗(yàn)尸都沒有出現(xiàn)中毒跡象,為何今日這尸體出現(xiàn)了這跡象!”

    “少廢話!是不是中毒一驗(yàn)便知。”邢立道。

    仵作忙不迭地起身,打開工具箱,抽出里面細(xì)長的銀針,楚越自小暈針,心底非常害怕這樣細(xì)長的東西。

    一根細(xì)長的針就這么毫無防備地橫在楚越眼前,楚越心口一攪,臉色煞白,邢立火速地用身體擋住楚越的目光。

    楚越身形一晃,邢立兩手按在他的雙臂,楚越這才定住身體,快速調(diào)節(jié)急促的呼吸。

    仵作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緊接著用銀針插入尸身里,片刻又緩緩拔了出來,銀針變黑,確實(shí)中毒無疑。

    仵作遲疑片刻,忙道:“大人,下官知道這是什么毒了,這是南疆的一種毒,名叫無影,中毒者前七日并不表現(xiàn)出任何中毒跡象,七日后所有的癥狀都會在身體里表現(xiàn)出來。”

    楚越低著眼眸不敢去看那仵作手里的針,邢立回頭,瞇著眼睛打量眼前這跟通黑的銀針。

    ……

    從停尸房里出來,楚越臉色逐漸恢復(fù)過來,他忽然輕笑。邢立不解道:“怎么了?”

    “原來你是這么認(rèn)識我的,”楚越停下腳步,“你是因?yàn)槲铱謶帚y針?biāo)栽趪颖O(jiān)認(rèn)出了我,對嗎?”

    邢立點(diǎn)頭。

    “原來你還記得。”

    楚越記得當(dāng)年在世子府,邢立負(fù)責(zé)看守他,宮里的太醫(yī)來為他施針,楚越就表現(xiàn)出那么一次,邢立竟然就記在了心里。

    “不曾忘。”邢立道。

    楚越看著眼前的美男子如此深情的眼神,很想上前親上一口,可惜這里是皇城司,不能太放蕩,于是他只能忍住,言歸正傳道:“無影又名七日散,此毒服下起碼要幾個時辰才能發(fā)作,無憂子是半夜被發(fā)現(xiàn)的,也就是說無憂子在白日里就被下了毒。”

    邢立靜靜地聽著楚越分析,兩手背在身后,他道:“那就不可能是太后所為,多半是庸王一黨,這也不難猜,庸王怎么可能沒有動作?”

    畢竟這么好的機(jī)會,看來這一次的祭祀大典還真是各懷鬼胎,兩方都不是省油的燈,幸好邢立置之死地而后生,親自將長青寺點(diǎn)了。

    現(xiàn)在看來,只有這樣后果是最可控的。

    “可無憂子的飯菜都是長青寺內(nèi)準(zhǔn)備的,”邢立一只手摩挲著下唇,楚越看的思緒都跑到九霄云外了,邢立自顧自地蹙眉道:“一切都在我的監(jiān)視下,不可能有人會在伙食上下毒。”

    “阿越,你說……”邢立側(cè)首問楚越,見楚越癡癡地看著他,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四目相對,楚越從失神中清醒,道:“那就得看半日前都有誰接觸過無憂子。”

    邢立壞笑一聲,斂了得意的表情,道:“姚涼,太后,皇后,蕙貴妃那日都見過無憂子,除這些外只剩一些下人。”

    楚越:“太后不會殺無憂子,姚涼更不會,那只剩下皇后和蕙貴妃。”

    “你懷疑皇后和蕙貴妃?”邢立面露疑色。

    楚越沉默不語,他也不是懷疑,只是目前只有這兩人最可疑。

    “往后留意這兩位深宮貴人吧。”楚越低聲道。

    “想不到后宮還有庸王一黨?”邢立似乎很有興致,如同看到獵物一般,“這一次狐貍尾巴漏出來了,再想縮回去就難了。”

    蕙貴妃母族沒有背景,一個地方縣丞的女兒,因選秀入宮,出生與皇后是云泥之別,蕙貴妃如今沒有家族背景,也沒有子嗣。皇后的嫌疑倒是更大了。

    想到皇后,楚越便想到了趙筠。

    第三十七章 梅三姑娘

    長信侯府的榮耀在皇后這里無法延續(xù),長信侯表面上不參與黨爭,其實(shí)早就與庸王暗度陳倉。

    如果真的是這樣,楚越面色劃過一絲難過,原來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

    于紳只是個開始,將來要面對的還有更多,有趙筠,有梅家。友情,情親都在這場紛爭里。

    真的是毫無人性!

    ……

    自長青寺被炸之后,庸王便稱病不出,早朝也不去上了,楚廉同樣也告病在家,整個調(diào)查始末庸王府無一人參與,楚廉明白,他這次弄巧成拙,原本是想毒死無憂子害楚奕一把,不想楚奕自己憋了大招,最后兩人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最終還是楚廉比較吃虧,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皇帝這下要懷疑他們庸王府不忠。

    楚正庸的病半真半假,一半是裝的,一半是被楚奕嚇得。

    通過這件事情,楚廉認(rèn)為楚奕并無意儲君,他只是來找皇帝報(bào)仇的。

    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盤算。

    楚奕因?yàn)樾狭牧怂暮檬拢杏?jì)劃功虧一簣。柳十三帶著蘭姑還沒出城就回來了,埋伏在城外的私兵也都撤了。

    邢立這次是真的把楚奕惹惱了,也開始想方設(shè)法地要邢立速死。

    庸王府的既然都病了,他成安王世子如果不病一場顯得怪不合適的,于是楚奕也稱病在家。

    自打楚奕來了上京,太后一直給他安排各種場合的活動,還特意指派了老師教他如何治國平天下,搞得好像他是太子一樣。

    這幾日太后也消停了,朝堂難得一次如此平靜,平時嚷著立儲的官員也都緘口不言,深怕與長青寺一案扯上關(guān)系。

    成安王世子府

    蘭姑哼著歌,手舞足蹈地在伙房里捯飭,他們一家子好久沒有這么聚在一起了。

    整個府就蘭姑是個例外,其他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蘭姑擺了一桌子菜,沖著房頂大喊一聲,“吃飯了!”

    柳溪探出一直腦袋,口水都要下來了,接連跳躍,翻過幾個房頂,來到楚奕的院子,此時柳十三正在院落里給楚奕梳發(fā),楚奕躺在搖椅上閉目養(yǎng)神,享受著這場陽光浴。

    “吃飯了!”柳溪學(xué)著蘭姑也大吼一聲。

    楚奕雙眸睜開,如無數(shù)刺刀,捅向柳溪。柳溪縮了縮脖子,識趣地跳到了其他院子里去了。

    楚奕對吃飯?zhí)岵黄鹨稽c(diǎn)興趣,來上京時計(jì)劃了那么久,居然就這么被邢立給毀了,越想越恨,這一天他等了七年!

    柳十三看出楚越滿腔恨意,但他不能開口說話,又不善于肢體表達(dá),通常只是靜靜地看著楚奕,很奇怪的是楚奕每次都能通過他淺色的瞳孔,明白他的心中所思。

    柳十三放下手中的牛角梳,兩手覆在楚奕的雙肩,身體從他身后慢慢靠近,直到將下巴放在楚奕的肩頭,柳十三動作很溫柔,他想用自己的行動來安慰楚奕。

    楚奕臉頰向柳十三蹭了蹭,兩人面容貼合,楚奕側(cè)眸看十三,難得露出一個沒有殺氣而是滿含溫柔的笑意,他道:“那日讓你走,你怎么不走?知不知道一旦暴露了有多危險(xiǎn)!”

    十三露出一個滿不在乎的笑,他不怕危險(xiǎn),越危險(xiǎn)他越想和楚奕待在一起。

    楚奕是他看著長大的,從一個男孩長成一個男人,這一路的成長他看在眼里,柳十三心疼楚奕,因?yàn)槌群退粯庸陋?dú),他們內(nèi)心都極其地悲觀。

    當(dāng)他們兩人依偎在一起,楚奕和柳十三都覺得自己不是那么孤單的,

    “吃飯去吧,”楚奕拍了拍柳十三的手背,從躺椅上起身,及腰的烏發(fā)潑墨似的鋪在后背,紫色衣袍映出他高貴的氣質(zhì),他緩緩轉(zhuǎn)身對柳十三道:“再不走,蘭姑就要罵我們了。”

    柳十三點(diǎn)點(diǎn)頭,乖巧地跟在楚奕身后。

    蘭姑擺滿一桌子菜肴,柳寒和柳溪已經(jīng)坐在桌前咽口水,不得不說蘭姑的手藝是真的沒話可說,色香味俱全。

    柳溪年級小,看著紅潤光澤的紅燒肉,余光瞥了一眼蘭姑,蘭姑正在門前張望等著柳十三和楚亦。柳溪忍不住偷偷伸出手,手里捻了一塊肉,以最快的速度丟進(jìn)嘴里。

    蘭姑正巧回頭,柳溪鼓鼓的腮幫一動也不敢動。柳寒一旁憋著笑,看著柳溪這孩子偷吃。

    蘭姑眉毛一豎,大步走到桌前,吼道:“小溪,你又偷吃!”

    柳溪撥浪鼓似的搖頭,發(fā)出否定的聲音,嘴巴鼓的像小金魚。兩只無辜的大眼睛瞅著蘭姑。

    蘭姑可不是那么好騙的,抬手上前就要去摳柳溪的嘴巴,“你把嘴巴張開,人贓俱獲看你怎么狡辯!你兩個哥哥還沒到就偷吃,沒規(guī)矩!”

    “我錯了!”柳溪忙逃離飯桌往門外跑,嘴里含糊道。張嘴瞬間,口水滴溜下來。

    蘭姑追在身后,柳寒看到這兩個活寶你追我趕,沉悶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張著嘴在那哈哈大笑。

    楚奕和柳十三剛穿過走廊,柳溪兩手油乎乎,口水在嘴角拉的老長,就這么撲了上來,眼看就要撲在楚奕身上,蘭姑在后面不知什么時候抄起一個雞毛撣子在后面追,邊追邊罵著:“今天要動家法。”

    楚奕毛發(fā)瞬間豎起,他討厭別人的觸碰,除了楚越和柳十三,楚奕幾乎不與人有肢體接觸,每次進(jìn)宮見太后,太后都要拉著他的手聊半天,楚越十分嫌棄還得表現(xiàn)出祖孫情深。

    楚奕抬腳就要踹開柳溪,抬腳瞬間柳十三忽然在他身前擋住了柳溪,還好楚奕收腳快,不然連柳十三一起被一腳踢飛。

    柳溪口水,油污糊了柳十三一身,白色錦緞長袍被柳溪染成了醬色。

    追了一路,柳溪也沒舍得把紅燒肉給吐了,撲在柳十三懷里,三下五除二把一整口紅燒肉給吞咽了下去,

    “十三救我!”柳溪邊抹嘴,邊躲到十三身后,“蘭姑要打我!”

    “就是要打你!”說蘭姑,蘭姑已經(jīng)扛著雞毛撣子追了上來,“十三你別管,這小子沒規(guī)矩,要好好揍一頓才行。”

    蘭姑的雞毛撣子在十三的身側(cè)劃來劃去,柳溪巧妙躲在十三身后就是不出去,十三把人護(hù)在身后,一直給蘭姑賠笑。

    楚奕早已躲到了一邊,眼前聒噪的要命,楚奕冷著臉覺得真煩躁,“能不能消停會!再鬧都滾回蒼冥山。”

    吵鬧聲立即停了下來,楚奕沒趣地瞪了一眼,“趕緊吃飯。”

    楚奕抬腳離開,后面的人停止了打鬧跟在后面。

    飯桌上,人人都低著頭吃飯,一句話也沒有,蘭姑翻了翻眼皮,“啪!”飯碗被重重放下,發(fā)出抗議的聲音,楚奕,十三,柳寒,柳溪齊齊抬頭。

    “我要出去玩,”蘭姑決絕說。

    眾人又齊齊看向楚奕,楚奕不動聲色說:“隨你。”

    眾人不可置信,楚奕眼眸未抬,“聽說今夜有燈會,來上京城這么久還沒有出去看看。”

    楚奕雖然年紀(jì)不大,在世子府可是當(dāng)家人,在這里所有人都要聽他的,柳寒雖然年紀(jì)最長,但是他追隨楚奕之后,一直把楚奕當(dāng)成主子,他蒼冥山想要入士,告別江湖。他最好的選擇就是楚奕。

    對楚奕有救命之恩,加之柳十三與楚奕的關(guān)系雖然大家沒有明說,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柳十三和楚奕的關(guān)系不是一般的知己好友,這二人將彼此都系在心尖上,這一點(diǎn)柳寒心里再清楚不過,因此他蒼冥山毫無保留的支持楚奕。

    日子一久,蒼冥山就是楚奕的另一個家,在坐的也成了他外表嫌棄,內(nèi)心十分在意的家人。

    長青寺一案過去也有一段時間,皇城司大獄里涉案人員,該判的判,該放的放。邢立因?yàn)楸O(jiān)察不利被罰了一年俸祿,朝廷都等著看邢立被降職,或者被下獄。楚越倒是不慌不忙,因?yàn)樗私饣实郏实鄞藭r最是缺乏信任和安全感的時候,這時候邢立非但沒有失寵反而更受皇帝信任,楚越雖沒有問邢立,可大致也能猜到一些,邢立肯定是告訴了皇帝他守株待兔,自己一把火點(diǎn)了長青寺。

    至于原因,邢立應(yīng)該是有意無意地往庸王府靠,所以皇帝才那么潦草地結(jié)了案。

    楚奕和邢立一樣,被停俸一年。

    今日的燈會比以往熱鬧,年關(guān)將過,除舊迎新的氛圍愈發(fā)隆重。

    今夜,楚越特意去了一趟于府,梅三姑娘在家憂思成疾,梅府上下都焦灼不安,于紳被判了來年秋后問斬,楚越雖然跟梅三姑娘偷偷說明,人在皇城司,他一定會將人弄出來。梅三姑娘還是心神不寧。

    梅三姑娘見自己弟弟來了,久未下床的她,特意下床送楚越出府,楚越見她面上并無擔(dān)憂,可見她如此憔悴,也知道她是裝的,為了不讓父母兄弟姐妹擔(dān)憂。

    梅三姑娘挽著楚越胳膊將人送到府門外,邢立在府門外負(fù)手而立,聽聞身后的動靜,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梅三姑娘向邢立微拂一禮,邢立略微點(diǎn)頭示意。

    望著梅三姑娘轉(zhuǎn)身回府的背影,楚越面露擔(dān)憂,“她再這么憔悴下去可怎么辦?”

    “該做的我們都做了,”邢立也看著梅三姑娘落寞的身影,沒有絲毫情緒道:“剩下的我們也無能為力。”

    “走吧。”邢立握住楚越的手,“今日有燈會,富寧街很是熱鬧,我?guī)闳タ纯础!?br />
    邢立的身體一直都很寒涼,也只有在情動時才會像個正常人的溫度,楚越雪白大氅下的手溫暖地像個小火爐。

    第三十八章 燈會

    “手怎么這樣涼,外頭很冷吧,讓你坐馬車非不肯。”楚越兩只手握緊邢立那只冰涼的手,來回搓了搓,想要搓出溫度來。

    邢立會心一笑,“我的身體一直都是如此,光這手搓可沒什么用。”邢立湊近壞笑道:“你晚上得認(rèn)真給我暖一暖。”

    楚越臉嗖地紅了,“你現(xiàn)在每日都想什么亂七八糟。”

    “有嗎?”邢立委屈道:“你都不想要我嗎?”

    楚越拉著邢立就走,懶得跟他油腔滑調(diào),這人現(xiàn)在臉皮厚的很。

    富寧街這一片向來熱鬧,今日火紅一片,歡聲笑語不絕于耳,有錢的商販輪流放起了煙火,五彩繽紛在空中綻放,處于擁擠人群中的楚越停下腳步,抬頭想起了邢立那日為他放的煙火。

    “邢立,你的生辰是什么時候?”楚越仰著面容問一旁的邢立,那日邢立的話他是聽到的。

    邢立一愣,道:“我忘記了。”

    楚越吃驚,“是不知道還是忘記了?”

    自己的生辰怎么會不記得。

    邢立無所謂道:“那些都如同前塵往事,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

    楚越想邢立的童年到底是怎樣的灰暗,以至于和誰都不愿意再提。

    身邊的人流忽然涌動起來,楚越被周邊奔跑的人群推攘,“小心!”邢立一把把人拉進(jìn)懷里。

    “猜燈謎了,猜燈謎了!”

    “快去,猜中了有獎勵。”

    人群都朝著面前的舞臺涌,那上面也沒有表演,倒是擺了許多紅色燈籠,舞臺上有很多包裝好的獎品。

    “我們也去看看?”楚越也很喜歡猜燈謎。

    邢立牽著楚越順著人群朝舞臺去。

    臺上的掌柜手持一把折扇,待人都涌了上來,看著臺下皚皚人群,他才一揮扇子,開口道:“咱們今日的燈會是由富寧街的幾位老板合力舉辦的,獎品非常誘人,當(dāng)然了難度也相對較大。”

    “大了才有意思,那都有什么獎勵呀!”

    “是啊,別像去年一樣,一人一包米,打發(fā)要飯的。”

    “就是!”

    能在這猜燈謎的多半是讀書人,去年老板發(fā)的都是大米,豆子,胭脂,珠釵之類的,這些文人騷客嗤之以鼻,去年那場燈會被噴的一無是處。其實(shí)也不怪這些舉辦商是真的沒錢,近幾年來大魏天災(zāi)人禍較多,國庫的賑災(zāi)銀子不夠,那最終都只能從這些商人手里出,商人們大出血,自然不愿意再掏錢在這些附庸風(fēng)雅的燈會上。

    “那不會,”掌柜的道:“今年的老板們可是出了大價(jià)錢!抬上來!”

    身后的伙計(jì),把各種獎品抬了上來。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折扇,”掌柜的拿過臺上的扇子,小心翼翼第展開來看,“這上面是唐寅大師的真跡!這上面可是有印章的,可辨真?zhèn)巍!?br />
    底下一片嘩然,上來就是大手筆。

    “想不到這么大手筆。”楚越感嘆,“唐寅大師的書法可是大魏數(shù)一數(shù)二的。”

    “我看寫的不怎么樣?沒你寫的好看。”邢立不以為意。

    擠在人群里,這樣討罵的話一說出口,楚越立馬想抬手遮住自己的臉,不然口水要噴到二人臉上了,果然,那些崇拜唐寅的讀書人,開始了口誅筆伐。

    “呦!這么大口氣,要不要給你一張紙,寫寫看,能不能夠到唐大師的項(xiàng)背。”

    “這樣狂傲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他以為他是端慧太子呢,唐大師可就只服過太子殿下!”

    “真是自不量力,哪來的宵小之輩。”

    楚越抬著臂上的大氅,擋著臉,免得口水噴到臉上,沒幾句話,耳朵清凈了,楚越放下手臂,只見邢立陰鷙地看著這些罵他們的人。

    有人認(rèn)出了邢立,偷偷說了句,“這是皇城司的邢大人!”

    于是四下突然就安靜了。

    掌柜的才介紹第一件貴重物品,就因?yàn)樾狭⒍淮騺y,他看著邢立,立刻下來,恭敬道:“邢大人也在這呢,趕緊上座,底下吵鬧,不是您這樣的貴人站的地。”

    邢立看了眼楚越,道:“不必,你招呼你的,我們就喜歡站在這。”

    底下忽然就沒了熱鬧的氣氛,這還玩什么?邢立想了想,道:“今日沒有邢立,你們該玩的玩,改罵的罵。”

    隨后邢立把手里的佩劍扔給掌柜,“這把劍也是價(jià)格不菲,今日本將軍作為獎勵送給這些謎友。”

    “原來邢大人也喜歡猜燈謎,”掌柜的抱著邢立扔過來的佩劍,嚇得半死,還以為邢立要發(fā)火了。

    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也與他們有共同樂趣,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從開始的畏懼,到引以為豪,邢立在他們心里的形象也溫暖了不少。

    掌柜的抱著劍走到臺上,又繼續(xù)介紹了不少寶貝,有古玩字畫,玉佩珠寶。

    燈謎開始,掌柜的搖著扇子,緩緩道:“這第一輪的燈謎很簡單,當(dāng)然相應(yīng)的獎勵也簡單,寶華寺開光的護(hù)身符一枚。”

    介紹完,掌柜開始了燈謎,“一馬飲盡池中水,打一字。”

    楚越一笑,邢立也猜到了,與楚越相視一眼,皆笑而不語。

    “馳,疾馳而過的馳。”一人搶先道。

    “答對了,”掌柜揮手,“送上護(hù)身符,見公子書生模樣,遙祝公子來年高中。”

    “下一題,不怕身上臟,墻角把身藏,出來走一走,地面光有光,打一物品。”

    掌柜話音剛落,一個郎朗女聲道:“笤帚!”

    蘭姑笑的相當(dāng)燦爛,剛來就碰到一個會的燈謎,那哪能給別人機(jī)會,舉著手跳起來嚷道。

    邢立和楚越聞聲望去,由于他們兩個在正前方,蘭姑已經(jīng)擠到他們身邊,伸手問掌柜的要禮品。

    看到蘭姑那一刻,如在夢里,楚越眼角已經(jīng)濕潤。邢立呆愣了片刻,喃喃道:“蘭姑?”

    蘭姑一身錦衣綢緞,打扮的像個京城貴婦,不過這行為舉止還是在迷谷的蘭姑,跟個農(nóng)家潑婦似的。

    蘭姑轉(zhuǎn)身,抬頭看邢立,沒有一絲驚訝,“十三?你怎么在這?”又把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楚越,笑的更開心了,“小越越!你們兩個出來玩,把我丟到一邊太過分了吧!”

    蘭姑張口就是小越越,沒有因?yàn)樗娜菝哺淖兌徽J(rèn)識他,楚越聽著蘭姑的聲音抱住她,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現(xiàn)在還好好的,真好。

    蘭姑被抱得一愣,不過她非常開心,拍了怕楚越的后背,“我不怪你們就是了,怎么還撒嬌了呢。”

    “蘭姑,你怎么會在這?”邢立抬頭四處張望,由于他身量較高,一眼便看見人群外楚奕和柳十三帶著其他人在尋找什么,很顯然在找蘭姑。

    “我出來玩呀,十三和越越看著我不讓我走,我就偷偷跑了。”蘭姑伸手接過掌柜送她的護(hù)身符,

    蘭姑說話顛三倒四,楚越和邢立早就習(xí)慣了,自然也知道她說的是誰。

    楚越想著楚奕和柳十三應(yīng)該就在附近,忽然感覺有一雙手在自己的腰間扒拉著,楚越低頭,蘭姑正在將護(hù)身符系在他腰上。動作井條有序,楚越垂眸,一時失神,蘭姑像母親一樣動作細(xì)膩地為楚越系好護(hù)身護(hù)符。

    直起身,狠狠地拍了拍楚越臂膀,“這些年你去哪了?都不來看我。”

    “你也是!”蘭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邢立。“你們兩個太無情了!把老婆子丟在山谷里,自己逍遙快活去了!”

    邢立低下頭,楚越死后,他已然心死,沒有什么事情,也沒有什么人是他放不下的,他就是這樣無情的一個人。

    周圍的熱鬧似乎與這三人無關(guān),蘭姑覺得兩個人無趣,擺擺手不他們兩個,接著聽掌柜的報(bào)燈謎。

    這時楚奕和柳十三擠了進(jìn)來。楚奕一把扯過蘭姑,把人從人群中拉了出來,蘭姑一個踉蹌,差點(diǎn)摔倒,剩下三人身形微動,想要去扶。

    人已經(jīng)被拉走了,他們幾人也從里面擠了出來。

    蘭姑踉蹌兩步站穩(wěn),楚奕火氣沖天,“一眨眼功夫就跑沒影了,你知道我和十三有多著急?”

    “咦!越越你怎么這么兇啊!”蘭姑掙開楚奕的束縛,往楚越身邊躲,“你太兇了,還是小越越人好。”

    蘭姑拉著楚越的胳膊,“我不要和你回去了,從今以后我就和小越越,十三住一起。”

    一旁的柳十三見蘭姑神志不清,無聲地嘆了口氣。楚奕氣結(jié),“蘭姑,你腦子又壞了是不是?誰是柳十三?他是嗎?”楚奕指著邢立,道:“他不過是個兇手,殺了我哥的兇手。”

    “不是的!”楚越道。

    楚奕不懈地看了一眼楚越,眼神蔑視,道:“蘭姑,你看清楚了,這個人不是我哥!他不過是邢立的玩意而已。”

    “他是小越越,”蘭姑倔強(qiáng)說,“他是你哥!”

    楚越嘴巴微張,想不到蘭姑只見他一面就能認(rèn)出他。

    楚奕攥著拳頭,骨節(jié)吱吱作響,一字一字道:“把蘭姑帶回去!”

    十三無法,上前去拉蘭姑,

    “我不走!”蘭姑抱著楚越不肯放手,“我要和小越越在一起。”

    楚越也拉著蘭姑的手不讓他走,邢立一掌將柳十三彈開。

    “邢立!你敢!”楚奕怒極。

    “有何不敢?”邢立乜了一眼楚奕道:“今日除非蘭姑要跟你們回去,否則就只能跟我們走了!”

    兩方就這樣爭執(zhí)不下。

    第三十九章 燈會2

    閣樓上的楚廉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想不到他邢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會因?yàn)橐粋瘋婆子與楚奕起爭執(zhí)!”

    閣樓里坐著年太尉,年太尉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道:“我本以為世子會因?yàn)殚L青寺一案而備受打擊,今天看這模樣,似乎并沒有太大影響。”

    楚廉‘嗤’笑一聲,“這件事情始料未及,想不到楚奕如此瘋狂,這倒好辦了,既然他無意皇位,那我們也可能是盟友。”

    “世子想怎么做?”年太尉拿起酒壺為自己斟酒,這間閣樓隱秘的很,連伺候的仆人也都屏退在外。

    楚廉盯著楚越出神,口中慢悠悠道:“可以先幫楚奕解決了邢立!”

    年太尉斟酒的手一頓,“想殺邢立?對你有什么好處。”

    “當(dāng)年楚越的死,太后和楚奕應(yīng)當(dāng)都恨死了邢立。我不如幫他們一把?”楚廉冷冽地盯著外頭的邢立,“他又不能為我所用,這件事情他完全沒有幫我們庸王府,反倒和楚奕站在一條線上,不過他也沒得選擇,這次他不僅得罪了我庸王府,還得罪了楚奕,騎虎難下啊,什么權(quán)傾朝野,說到底一個奴才而已,又不是天潢貴胄!我想讓他死,他就別想活!”

    楚奕手中的酒杯被捏碎,年太尉看了眼窗外的邢立,又看了會身為梅靈澤的楚越,忽然笑出了聲。

    楚廉不解地看著年太尉,年太尉道:“你們到底都是年輕人,年輕氣盛啊!這梅靈澤到底哪里吸引了你和邢立?老夫早就看出來你對這梅小公子心思不單純。”

    楚廉頓了頓,道:“難道拜合提努是太尉的人?”

    年太尉并沒有否認(rèn),“這梅靈澤也是命大,世子,欲成大事,心中就不能有牽掛!你不論對什么樣的人動心,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那都是消遣的玩意。”

    楚廉并不否認(rèn),他此時才明白,原來父親容不下他動情。

    “本世子想得到的東西,就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得到。”楚越猛地飲了一口酒。

    年太尉翻開眼皮,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緒,“世子想著辦法對付邢立,不如想著怎么解決了楚奕吧,楚奕想不想爭儲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想,太后身后的世家想控制這皇權(quán),楚奕就必須去爭。”

    “大人放心,我心中有數(shù)。”楚廉忽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招來人,在耳邊附語幾句,待人走后。

    楚廉笑道:“大人,等會請你看一場好戲。”

    年太尉不知所以。

    …………

    蘭姑見這四個人劍拔弩張好沒意思,一溜煙鉆進(jìn)人群去看猜燈謎去了。

    楚越在邢立身后輕輕拉了拉邢立的黑氅,又給楚奕賠笑道:“那個,我們也去猜燈謎吧!”

    楚奕冷笑一聲,“誰要和你們一起,我怕污了我的眼!”

    “楚奕!你不可以這樣對他說話!”邢立目光森然,如果楚奕再出言不遜,邢立真的就要動手了。

    楚越干脆拉起邢立的手,果斷的要把人拉走。

    這樣親昵的動作不知刺到了楚奕哪一根神經(jīng),他罵道:“一對賤人!呸!”

    “你……”邢立回頭要動手,楚越全力把人拉住了,柳十三已經(jīng)擋在楚奕身前,楚奕在身后叫囂,“十三你讓開,我會怕他邢立?”

    這時蘭姑從人群里有鉆了出來,“哎呦!小越越,不得了了!”

    蘭姑拉著楚越的手,渾身找了一遍,問:“你的寶劍呢!怎么到別人手里了?”

    “寶劍?什么寶劍?”楚越腦子轉(zhuǎn)了一圈,“哦哦,蘭姑說的……”

    楚越立刻打住看了看邢立,邢立明白蘭姑說的是那把棠溪寶劍,楚越記得梅小六說過劍在邢立手上,如果真的在邢立手上,早就還給他了。

    “在誰的手上?”楚奕神色一變。

    蘭姑手指著臺上的掌柜,“在他的手上。”

    眾人齊看去,掌柜的果真拿著棠溪寶劍,在那夸夸其談,介紹著這把寶劍的由來。

    “為什么我哥的棠溪劍會在這里?”楚奕責(zé)問道:“邢立,我哥的棠溪劍不是在你手上嗎?”

    邢立懶得他,反而看著楚越道:“當(dāng)年的棠溪劍被陛下拿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會在這里。”

    楚越的目光悠遠(yuǎn)深邃地看著掌柜手里那把跟了他十年的棠溪劍,那把劍本就是皇帝賜給他的。

    臺上的掌柜小心翼翼地吧棠溪劍放在劍架上,轉(zhuǎn)身捋著胡須,哈哈道:“接下來三局兩勝,勝利者,棠溪劍自會雙手奉上。”

    “這幕后主子是誰啊!竟然會有端慧太子遺物!”

    “今年的燈會有意思。”

    “不知道誰會有這樣的運(yùn)氣。”

    臺下的讀書人都蠢蠢欲動,雖說都表面謙虛著,內(nèi)里都對這把棠溪劍勢在必得。

    掌柜的幽幽開口:“無家可歸,到處流浪,此答案在四書五經(jīng)中,是在給各位讀書人的機(jī)會!”

    “什么嘛,開始就這么難?”

    蘭姑手指著掌柜大嚷,那些沒怎么讀過書的大叔大娘也都很不服氣,開始就把他們給排除了,動腦子的事情還得看他們讀書人。

    底下一個答案接著一個答案,層出不窮,沒有一個是對的。

    邢立本就不善讀這些圣賢書,楚奕這些年更是沒有接受過正規(guī)夫子的教導(dǎo),柳十三自不必說,一是不會,二是會了他也不會說話。

    邢立垂眸看了一眼楚越,楚越泰然自若,朗聲道:“答案出自論語中的‘有所不行’。”

    掌柜激動道:“這位梅大人真是飽覽群書,答對了!”

    邢立與楚越相視而笑,

    掌柜的攤開手里的字條,這些燈謎都是幕后人題好的,他開始讀道:“處處無家處處家,打一中草藥。”

    底下人面面相覷,這是什么題?

    “是什么?是什么?”蘭姑拉著楚越充滿了期待。

    楚越還沒回答。

    “廣寄生,”邢立道。四書五經(jīng)邢立不熟,但是中草藥相關(guān)的典籍他是滾瓜爛熟的,這些年作為殺手被培養(yǎng),除了殺人,還得學(xué)習(xí)如何殺人如何救人,醫(yī)學(xué)方面的書籍一直都是滾瓜爛熟。

    “哇塞!十三好厲害。”蘭姑跳起來拍掌。

    真正的十三有些羞愧的低下頭,楚奕也是干瞪眼,誰讓他們兩個肚里沒什么墨水,這方面,楚越和邢立把他們兩個甩的遠(yuǎn)遠(yuǎn)的。

    閣樓上的楚廉透過窗戶,露出一個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意。

    掌柜的笑意盈盈,“恭喜邢大人!答對了。”掌柜的眼睛不經(jīng)意間掃了一眼楚廉包廂的窗戶,只一眼。

    邢立側(cè)首,冰冷的目光隔著一層窗戶紙與楚廉瑤瑤相望,這樣的對視之下,楚廉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之中忽然心口一沉,那么一瞬,他覺得自己輸了,他沒有邢立這樣傲視群雄的目光,那樣居高臨下,目中無人的模樣,楚廉看了就生氣。

    年太尉隔著窗紗凝望著邢立,神色如常,看不出年太尉的任何情緒。

    這頭掌柜的已經(jīng)出第三道題,第三道謎底還是個中草藥,而且不常用,楚越也是一時沒有想起來,邢立脫口而出。

    輕Tuan 掌柜的恭敬地把棠溪劍送到邢立手上,

    “拿著,”邢立把劍交到楚越手上,所有人俱是一驚。

    楚廉不敢相信,“他居然把棠溪劍就這么送出去了?他當(dāng)真這樣在乎梅靈澤?”

    年太尉淡定地自酌,

    楚奕抬手抽出柳十三手上的佩劍,指著邢立,目眥欲裂,“邢立!把我哥的東西還給我!不要欺人太甚!”

    楚越瞬間覺得手里的劍太燙手,趕緊想著遞給楚奕,不想楚奕調(diào)轉(zhuǎn)劍尖,朝他刺過來。

    楚越神色一驚,拿手里的棠溪劍去擋,兩個人劍鋒寒意四起,楚奕招招帶著殺意,邢立在一旁并未出手,他知道楚奕并不是楚越的對手。

    好好的一場燈會,因?yàn)閮扇舜蚱饋恚南掳傩蘸迳⑻用?br />
    “這是世子為下官準(zhǔn)備的好戲?”年太尉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楚廉。

    楚廉雖然目中無人,對于手握軍權(quán)的年太尉,他還是十分忌憚的,他恭敬道:“大人不覺得有趣嗎?我原本以為楚越在邢立的心里很重要,現(xiàn)在想想也不過如此,時間會淡化一切。”

    年太尉笑了笑,“王爺約了老夫下棋,現(xiàn)下就不陪世子在此看戲了,你們年輕人有你們年輕人想做的事情,我們老家伙只喜歡喝茶下棋。”

    楚廉起身送走了年太尉,也下了樓。

    楚奕和楚越的這一場較量吸引了許多人來圍觀,圍觀的自然不是手無寸鐵的百姓,而是上京城那些非富即貴的人物,比如趙筠帶著一群狐朋狗友,于長風(fēng)面色凝重身旁還跟著上陽郡主,梅小六兩手環(huán)著王安宜,這條街上今夜的熟人特別多,又是靠著梅府,不僅梅小六,還有梅家其他沾親帶故的人。

    梅小六見成安王世子與自己的親弟弟打了起來,松了手,捋起袖子就參了進(jìn)去,梅小六也是個女中豪杰,自小和梅靈澤一起偷偷練武,身手還是不錯的。

    王安宜嚇得面色煞白,想要攔住自家娘子,奈何自家娘子是個護(hù)短的,根本不給他反應(yīng)機(jī)會。已經(jīng)和楚越一起同楚奕打了起來。

    柳十三見梅小六摻和進(jìn)去,也不在袖手旁觀。

    第四十章 楚廉一樣情根深重

    邢立自然也不能放任自家男人被欺負(fù)了,赤手空拳,隨意的移形換影,動作利索地鉗制住了柳十三,楚奕見狀立刻停了下來,見邢立一掌就要往柳十三后腦上劈,目光駭然,失聲吼道:“邢立你住手!”

    邢立單手困住柳十三的雙手,抬腳便將人踢的單膝跪了下去,那一掌在觸碰到柳十三的發(fā)絲時停下。

    在楚奕的驚駭叫聲中,所有人都停下來手中的動作。

    “你不要傷害他!”楚奕嗓音顫抖,眼底有藏不住的恐懼。

    楚越將手中利劍歸鞘,抬手去扶楚奕,安慰道:“放心,邢立不會傷害他。”

    楚奕甩開楚越,兇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道:“你不是說要選我嗎?現(xiàn)在我給你個機(jī)會,拿著你手中的劍殺了他!”

    楚奕指向邢立,“只要你殺了他,以后我相信你!”

    楚越汗毛炸起,大庭廣眾之下楚奕就將他們這點(diǎn)秘密給抖了出來,這中間的合作還沒有達(dá)成,楚奕此話一出,梅小六和王安宜,乃至趙筠,于長風(fēng)每個人的臉色各不相同。

    楚越茫然地四周掃了一圈,道:“世子在這里說這些,叫梅某如何自處!還是當(dāng)著邢大人的面,把你我之間這點(diǎn)茍且之事說出來實(shí)在是不雅。”

    邢立:“……”

    楚奕五官拎成一團(tuán),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楚越低著頭,羞愧不已,“世子不要再讓靈澤難看了!”

    “你……”楚奕手臂顫抖,改了方向轉(zhuǎn)而指著楚越,柳十三掙脫了邢立的束縛,邢立被楚越的話驚住,任由柳十三掙脫開。

    圍上來的人小聲議論紛紛。

    趙筠張著下巴,于長風(fēng)的三觀在不停地洗刷,上陽郡主露出欽佩之色,梅小六和王安宜也是楞在原地。

    “呵呵,梅大人還真是多情啊!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歡邢大人還是楚奕哥哥?”

    上陽郡主手舞足蹈地從人群中走出來,楚越抬眼,今日的上陽郡主與平日風(fēng)格完全不同,一身曳地暖黃色華裙,身披同色大氅,頭上珠光寶氣,整個人尊貴之極,魅惑無雙。

    這么俏皮的動作一起,楚越對這位堂妹實(shí)在討厭不起來,反而有些親近的感覺。

    楚越不能叫楚奕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他賣了,賣了他不要緊,可他是梅靈澤,身后牽扯的人太多,尤其現(xiàn)在還有邢立,打死他也不能承認(rèn)。

    楚越并不回答上陽郡主的問題,上陽郡主還要追著問:“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選楚奕哥哥,楚奕哥哥年輕又是天潢貴胄!邢大人如同一個冰窖,沒趣的很。”

    上陽捂嘴在笑。還不等邢立和楚奕有所反應(yīng)。

    一聲喝止聲傳來,“上陽,你住口!”

    人群中有人讓出一條道,楚廉從人群中走來,身后跟著幾個小廝,“上陽,你現(xiàn)在越來越刁蠻任性!向奕弟,梅大人,邢大人道歉!”

    上陽翻了翻白眼,背著手道:“我為什么要道歉!我只是好奇而已,大哥你不好奇嗎?”

    “我不好奇!”楚廉冷冷道。

    楚廉目光嚴(yán)厲,上陽郡主平時也只有楚廉的話能聽一兩句,楚廉的臉色對上陽郡主還是有作用的,她小聲嘀咕,“你不好奇,有的是人好奇!”

    “長風(fēng),你把上陽送回府。”

    楚廉一開口,于長風(fēng)一刻也不敢耽誤,從人群中幾步并一步走到上陽郡主身邊,哀求道:“咱們回去吧!”

    “哼!”上陽郡主瞪了楚廉一眼,甩開身上的大氅,瀟灑地走了,于長風(fēng)跟個小太監(jiān)似地快步跟在后面。

    楚廉走到楚奕面前,“奕弟能否給個面子,今日這燈會一年只有這么一次,京城的百姓可是期盼了一整年呢。”

    楚奕收斂了怒氣,陰陽怪氣道:“堂哥的面子楚奕不能不給!”

    楚越好說歹說吧蘭姑勸好,楚奕和柳十三帶著蘭姑一起離開后。

    向楚廉道謝,“今日多謝世子解圍。”

    楚廉客氣道:“舉手之勞罷了!我也實(shí)在不想看到楚奕和上陽胡鬧,陛下知道要怪罪的。”

    這人說話楚越是真不愛聽,行了禮笑笑轉(zhuǎn)身要走,楚廉忙叫住道:“梅大人可否有空?我想請梅大人小酌一杯。”

    楚越面露驚訝,剛剛楚奕說的話楚廉應(yīng)當(dāng)都聽到了,不知道他在懷疑什么,是要試探他嗎?

    “今日太晚,我們要回府了,世子見諒。”邢立拉上楚越要走。

    楚越一手覆在邢立抓他的手背上,“世子盛邀,在下怎么能拒絕?”

    邢立知道楚越有自己的想法,便不再阻攔,楚廉把楚越邀請到之前的酒樓包廂內(nèi),邢立則是在樓下大堂坐著等。

    楚越坐在桌旁,楚廉起身為他倒酒,楚越起身卻被楚廉一掌按在肩頭按了下去,鼻息蹭在楚越的耳畔“靈澤,你為什么要選楚奕?”

    楚越渾身一緊,雖然料到楚廉會懷疑他,但是沒想到如此直接了當(dāng),

    楚越打算繼續(xù)裝傻,“成安王世子曾經(jīng)對我吐露傾心之意,我又不好拒絕,所以當(dāng)時隨便搪塞。”

    小弟呀,千萬不要怪哥哥,雖然我已經(jīng)雞皮疙瘩掉一地,惡心到家了,但是保命要緊!楚越強(qiáng)咽下惡心。

    楚廉另一只手也按了上來,深深地聞著楚越身上的味道,“好香啊!是什么香薰?”

    楚越被蹭的莫名其妙,身子往前傾了傾,他又沒有熏香,多半是邢立身上的龍涎香。

    楚廉卻不打算就此罷手,他像是吸取了某種上癮的毒藥,呼吸加重,兩只手不自覺地鉗制住楚越的雙手,將人從桌子上拽了起來,與他面對面,鼻子不受控制地朝楚越脖頸去探。

    “世子!你……你要做什么!”楚越腦子里散過無數(shù)疑問,這楚廉是什么意思?

    “不做什么!”楚廉如同醉酒,“你是真心喜歡邢立的嗎?”

    眼前這個人,強(qiáng)制把他困住,行為曖昧,又問這樣的話,實(shí)在是不叫人胡思亂想,楚越雖然很排斥但是不得不承認(rèn),這楚廉貌似對自己也有點(diǎn)意思,不對,不是自己,是梅靈澤。

    天吶,這是什么三角戀!

    楚越用盡全身力氣把眼前人推開,“世子要是沒什么事得話,下官先回去了!”楚越?jīng)]想到楚廉的力氣這么大,內(nèi)力應(yīng)當(dāng)不低。想不到他也如此深藏不漏。

    楚越起身要走,剛走兩步忽感頭暈?zāi)垦#瑑赡_發(fā)軟,踉蹌幾步扶著一旁的屏風(fēng),“你給我下毒?”楚越兩眼逐漸模糊,明明他一口酒都沒有喝,楚越眼睛看向一旁的香爐。

    “不錯,靈澤真是聰明!”楚廉走到楚越跟前,把人橫抱起,“這是迷情香,等會就會起作用,我已經(jīng)服下解藥,今日本世子要你好好伺候。”

    楚越聽得清楚,身體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此刻軟綿綿的,

    楚廉抱著人轉(zhuǎn)身,他一旁的小廝打開這個房間的暗門,這包廂內(nèi)還有一個房間,是一間密室。楚越用盡渾身力氣奮力一推,面前的屏風(fēng)傾斜將倒,剛開了暗門的小廝趕緊跑來扶好。

    楚越身體開始燥熱,喉嚨干燥,心卻涼了大半,屏風(fēng)沒有倒,樓下客人熙攘,邢立聽不到動靜,今日就要折在楚廉這王八羔子手上了!

    “楚廉!”楚越有氣無力,軟綿綿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楚廉把人放到密室里的茶桌上,密室里沒有床,只有一張案桌,楚越躺上去已經(jīng)沒有其他地方了,楚廉坐在地上,似乎在等待楚越情思發(fā)作。

    “楚廉?你叫的真好聽。”楚廉盯著楚越脖頸上晶瑩剔透的水珠,眼神愈發(fā)瘋狂,雖然他沒有中迷情香,現(xiàn)下倒是比楚越還早情動,

    “再叫一聲!”楚廉呼吸加重,吻上楚越的脖頸,聲音粗重道:“叫我楚廉,靈澤,求你了,再叫我一聲!”

    楚越倒是想出聲,可是迷情香的作用已經(jīng)開始發(fā)揮作用,他渾身躁動,癢的難耐,渴望有一個人能來幫幫他,體內(nèi)的一團(tuán)火已經(jīng)迸發(fā),楚越抓起眼前人,那人長得清風(fēng)明月,一如當(dāng)年的自己。

    楚廉坐在地上,任由楚越撲向他,楚越瘋狂地想要扯掉楚廉的衣服,楚廉閉上眼睛,嘴角微揚(yáng),甚是享受。

    楚越動作只粗魯了那么一下,強(qiáng)大的自制力告訴他,不可以,不能就這么認(rèn)輸了。

    這人不是邢立,就不能!

    “邢立,救我……救……”楚越啞著嗓子用盡渾身力氣吶喊,最后只是氣若游絲地發(fā)出聲音。楚廉滿意的笑容瞬間冷了下去,他抓著楚越的衣領(lǐng),把人扯了過來,“你真的那么愛邢立嗎?我的愛你就不稀罕嗎!”

    楚廉喘息著,與楚越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越來越分不清現(xiàn)實(shí)與虛幻,眼前的這一張臉逐漸模糊,又逐漸清晰。

    不知什么時候,楚越覺得耳邊嘈雜的很,有兵器碰撞的聲音,有叫喊聲,有穿梭的風(fēng)聲。最后都化作了云雨,

    楚越不甘心,他一直喚者邢立的名字,求邢立救救他,

    在夢里他見到了邢立,邢立那張精美的臉離貼在他的眼前,他冰涼的唇吻著他,撬開他的唇瓣,楚越不斷地迎合,直到邢立粗魯又愛意滿滿地吻了他的每一個角落,楚越雙手緊緊環(huán)著邢立強(qiáng)勁的腰,在循序漸進(jìn)中,在此起彼伏中享受著邢立的愛意。

    楚越兩手逐漸松開,兩手抓著床頭,燒紅的臉頰都是情迷的味道,唇間一張一合喊得都是邢立的名字。

    耳邊不斷響起回應(yīng)的聲音,“我在!”

    沙啞的嗓音與他一樣情根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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