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基金會&運鈔車
案件結束,但查案過程中發現的一些失蹤案件在各個公安局派出所又重新備上案。
與炎熱天氣一起來臨的,是忙到腳不沾地的工作量。
“哎嗨,我發現這自打天氣熱了,白天越來越長了之后,這藏在陰暗角落里的這些小流氓小癟三們都跳出來了,我們三看最近這入住率都直線上升提高啊。”辦事大廳內,辦理換押手續的同事看著糖葫蘆般一串的犯罪分子忍不住開玩笑,手上蓋章的動作卻不停。
站在窗口外的公安同事呵呵一笑,“你也發現我們局最近業務量比以前高出不少是吧?一半是你們三看的林亞楠同志送的!”
“聽說了聽說了,我們三看小林同志這體質確實是,總是走在犯罪的第一現場,抓個精準,嘿嘿。”最后一句嘿嘿明顯帶了嘚瑟的意味。
他們局已經不是第一波了。
這段時間陸陸續續來的,哪個不是一半業績都是由小林同志送過去的?
他們三看內部還開玩笑。
要不是必須得走公安局這道程序,讓小林同志直接把人送進來他們三看多省事兒!
雙方聊得熱火朝天。
旁邊被拷著手低著腦袋的嫌犯卻在懊悔。
他怎么就運氣這么不好,剛巧就碰上這位林警官了呢?
這段時間道上關于這位林警官的傳聞很多,大家都說遇到她避著點兒,他之前還有些不信邪,直到迎面撞上還真不得不信。
冊那,這人是真有點兒邪氣!
他干的那點兒勾當,對方竟然知道得清清楚楚,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被盯上的!
真他媽邪了門了,她明明就一個人,怎么來的那么多雙眼睛挨個盯著他們?
另一邊,不管是同事們口中的話題中心,還是嫌犯們腦子里追悔莫及,恨再次一次千萬別遇上的林亞楠此刻嘴角根本壓不下來一點。
胎盤案件偵破后,腦海里提示她顯示屏面板再次升級。
這次不僅能看到所有人的犯罪信息,連他們具體的犯罪過程都能看到了!
所以這段時間她才會肆無忌憚地開始抓那些頭上頂著顯示屏的人。
不需要在他們正在犯罪的時候在場,她只要根據面板上給的信息,稍稍一詐便能將這些人詐出來。
然后提著人便扔進派出所公安局。
以致于最近這段時間她快要將各個派出所公安局的門檻都要踏破了,大家看到她也是一副喜憂參半的表情。
雖然確確實實是白送的業績,但工作量屬實是增加了不少。
和他們的想法不同,林亞楠那自然是一百個高興的,就讓她背負這偉大的使命,掃清這些社會的渣滓垃圾吧!
不過好景不長,在“集中抓捕”了一段時間之后,她明顯感覺到附近的社會環境安全了很多,現在迎面碰到的人頭頂上一個比一個干凈,眼神一個比一個清澈。
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充斥著被社會主義洗禮過的清澈。
林亞楠一開始還覺得有些可惜。
轉念一想又立刻唾棄自己這樣的想法。
發現不了目標代表著社會治安的穩定,她怎么能因為有個外掛就抱著百分百發揮外掛作用的想法呢?
功利,實在是太功利了!
自己檢討一番過后,林亞楠放平心態,抽了個時間去看了趟荷花。
在李蕓的幫助下,荷花已經看過幾次心理醫生,雖然暫時效果甚微,但心理醫生說荷花的情況在逐步好轉,是有康復的可能性的。
杜秀蘭夫妻兩個聽到這話喜極而泣,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報答她的大恩大德。
林亞楠推回他們努力給自己塞錢的手,示意他們不用和自己這么客氣。
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相遇即是緣分,能幫到荷花,她也開心。
因為荷花的事情,林亞楠某一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托著狄飛等人去附近的各個區打聽了一番守村人的故事。
通過這些拼湊的故事,林亞楠對守村人的了解逐漸全面,她產生了一個想法——她想創辦一個“守村人基金組織”。
同荷花一般,這些智力有缺陷的“守村人”們或許有康復的可能性,或許大部分沒有,他們身邊能夠包容他們的大多是父母,也許還有兄弟姐妹,但倘若有一天這些人離開了
更遑論,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其實已經被拋棄了。
如果沒有能力便算了,但如今自己有點能力,她總想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
不過雖然有了這樣的想法,但她又擔心自己想法幼稚不切實際,因此便找了個時機和家里人說了出來。
意料之中的,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林亞楠時常在想,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不是住在了小洋樓,不是幾乎沒有錢的煩惱,而是家庭和睦,父母哥哥都尊重她理解她。
但轉念一想,這些事情很大程度上也需要錢的支持。
所以錢可真是個好東西。
她無數次感嘆。
基金會雖然有了念頭,但具體怎么建立林亞楠是一竅不通,本想著等自己有時間再去好好打聽打聽,沒想到在生日這天,呂紅梅女士告知她,她已經將基金會成立,作為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林亞楠真的很感動。
呂紅梅眼里只有對女兒的愛,“媽媽只希望你能永遠做被愛包裹著的,最幸福快樂的小孩。”
林亞楠在想,世界上再不會有比母愛更偉大的東西存在了。
她一定會如媽媽所愿-
樓燁一直派人盯著孫玉成。
一開始,負責盯梢的隊員還有些不明白隊長的含義,但盯了一段時間后,他就察覺出點不對勁了。
“隊長,孫玉成這小子很有問題啊,聽說他失蹤了十年?家里看著也一干二凈的,到現在回來也沒個正經工作,每天不是在家晃悠就是在附近各個商場飯店晃悠,花起錢來更是大手大腳的,關鍵我有次趁著他出去去他家里翻了一遍,愣是沒看到
藏錢的地兒,他這錢到底從哪兒冒出來的?”
樓燁聽完他這些話沒說什么,只囑咐對方繼續盯著。
從哪兒冒出來的,時間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孫玉成只是條小魚,背后的大魚才是他真正要釣出來的。
樓燁雖然沒有林亞楠的外掛,但他有作為警察的直覺和經驗。
之前去孫玉成家里的那次,他已經察覺出不對勁。
孫玉成那天見到他們時,第一反應便是將手先藏起來。
樓燁特意看過他的手。
孫玉成的手時常會控制不住地抖和痙攣,那是極有可能常年吸食毒品造成的。
這些吸毒分子通常會有固定的買貨渠道,順著孫玉成查下去,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因此他才讓人盯著對方。
這些吸毒的時常出現以販養吸的情況,樓燁之前不確定,但派人盯了這么幾天后,根據返回來的情報基本可以確定孫玉成是屬于這類人沒錯了。
另一方面林亞楠也在操心著孫玉成的情況。
因此在樓燁把刑警隊隊員觀察到的情況同步給她時,她和樓燁的想法一致,“再等等,說不定能連根拔起。”
兩人達成一致,孫玉成這條線便決定再放長些,努力釣大魚。
日子這么平靜地過了一段時間之后,某天突然發生了一件轟動全城的事。
——一輛運鈔車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持了。
“太嚇人了,聽說劫持的一共有五個人,全都蒙著臉拿著槍,當時押送運鈔車的人員包括司機在內全都被打死了,什么人膽子竟然這么大啊?”
“怎么會發生這么離譜的事啊?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人,竟然會讓他們跑了嗎?”
林亞楠回到家里的時候,家里人也正在討論這起案件,她一邊換鞋一邊和家里人解釋,“當時他們為了逃跑,沿路撒錢制造混亂,許多人為了撿錢根本就不管其他,這才讓這伙人逃了。”
聽到這里,林家人全都咂舌。
這伙人腦子還轉得挺快。
“那現在怎么樣了?有線索了嗎?”林坤忍不住問。
林亞楠搖搖頭。
因為這個案件市局已經第一時間成立專案組,她也被特意調了過去,參與這次行動。
林亞楠現在覺得自己已經基本上算是市局的編外人員了。
好在武建國不僅什么理解她,甚至還很支持她為他們三看爭光。
今天下午開了一下午的會,針對此次案件有什么破案思路,市局那邊讓大家都暢所欲言。
最后得出幾個方向。
追蹤車輛信息,追蹤槍支的來源,根據丟失的錢的編號進行追查,以及老辦法全城排查。
林亞楠再次深刻地認識到了時代的局限性。
在這個車輛套牌都很容易的年代,在這個自制槍支橫行的年代,在這個幾乎沒有天眼監控的年代,想要快速地鎖定兇手是多么復雜的一件事。
搶劫運鈔車這種事情,林亞楠上輩子只敢在上班上到瘋魔時發瘋隨口一說,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這種事情的發生。
林亞楠主動請纓加入了全城摸排的隊伍中。
第82章 第82章死了?
景城市靠海。
因此除了陸運之外,水運交通也很便利。
而被搶的紙幣均有特定編號,只要在景城市范圍內出現,是一定能夠根據紙幣編號鎖定到嫌疑人的。
這點警察知道,實施了搶劫的那伙人也知道。
因此在案發后,幾名嫌疑人一定會第一時間逃離景城市,以及想辦法轉移資產。
“這么大批資金,想要轉移不是那么容易的,鐵路安檢相對來說比較嚴格,且大件行李容易暴露,我認為嫌疑人選擇水路逃跑或者是私家車逃跑的可能性更大,我們應該著重卡幾個碼頭關口以及高速路、快速路關口。”
專案組會議上,幾乎所有人一致同意了這樣的想法,重點沿著水路以及私家車方向排查。
尤其是在碼頭發現了疑似幾個嫌疑人當時劫案時的面包車時,大家幾乎更確定了這些人是棄車逃跑,坐著船逃出了景城市。
水路管理本就困難,非法渡運的行為更是屢禁不止,如果嫌疑人真的是通過水路方式逃離,想要找回來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至少短時間內是不太現實的。
在意識到這點后,專案組所有成員都面色凝重,壓力劇增。
但是不管壓力多大,不到最后時刻不能放棄,因此盯防行動仍舊繼續。
而且嫌疑人是否已經全部出逃還未可知,若還有沒出逃成功的,或者能夠找到他們出逃的船,或許就是案件的關鍵點。
此次案件非同尋常,涉案金額大,因此專案組成員幾乎包括了景城市所有分局的精英。
經市局領導決定,以市局刑警隊長邵建華和赤橋區分局刑警隊長樓燁為領導,負責水路事宜。
雖然以水路排查為主,但陸路交通也不能完全放棄。
因此陸路交通則由宿繁區刑警隊長孟天磊和定善區刑警隊長魏群負責。
林亞楠則主動選擇了和孔晉等人進行全程摸排搜查,盡快確定嫌疑人范圍。
林亞楠選擇這組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如果嫌疑人還沒有逃離本市的話,她的外掛是最有效率的破案方式。
景城市人口超出一千多萬,全程排查的任務可想而知有多艱難。
即便是全市所有的警察全部投入到這項工作中,仍舊是一項耗時耗力的巨大工程。
好在很快有群眾提供了線索。
“這兩人是今年年初剛刑滿釋放的勞改犯,我好心愿意把房子租給他們,結果他們竟然這么糟蹋我的房子,警察同志你們看看這墻上,這被他們糟蹋成什么樣了?畫的亂七八糟的不說,還給我鑿了這么大一個洞!現在這兩人是一個都找不著了,我想讓他們賠都找不著人,警察同志你說我這該怎么辦?”
本來是一戶房主去派出所控訴他租出去的房子被人破壞嚴重,想尋求警察幫助,誰料等派出所的民警到了現場后竟意外發現了一些線索。
房子墻壁上的洞似乎是由于輕微的爆炸痕跡產生的。
另外民警在現場竟偶然發現了遺漏的彈藥。
沿著這枚彈藥調查,竟意外發現它與該起運鈔車劫持案中幾個嫌疑人所持的彈藥一致。
林亞楠等人于是第一時間趕去了線索發現地。
這間房子陳設十分簡陋,進門便是一張狹窄的餐桌,餐桌對面是一道門,推開是洗漱間和衛生間,再往里是兩張單人床,除此之外幾乎再無其他家具。
站在餐桌旁,整個房間內幾乎便可以一覽無余,包括洗漱間內的情形。
跟著一道過來的派出所民警解釋,“這枚彈藥是在洗漱間門口發現的,應該是他們走的時候不小心掉在這里沒及時發現,就在這個位置。”
他蹲下指了個地點。
林亞楠點點頭。
然后抬腳邁進洗漱間觀察。
洗漱間內一樣的簡陋。
除了一張鏡子一個蹲坑,以及兩條掛著的毛巾之外,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
林亞楠轉了一圈很快出來,然后走到孔晉身旁。
孔晉此刻正在看餐桌旁邊墻上的涂鴉。
如果這兩人是運鈔車劫持案的共犯的話,這些涂鴉一定是有意義的。
林亞楠也看向那副“畫”。
畫上中間是一個五角星號標志,其他地方則是幾道彎彎繞擾的像是路線一樣的線段,旁邊標著一些意義不明的數字。
孔晉看了半晌突然間一拍雙手,語氣激動道:“我明白了!這是路線圖,這是銀行運鈔車的行駛路線圖!”
林亞楠再次看向那些雜亂的數字,也反應過來,“啊對,是路線圖沒錯,這些數字和那幾天運鈔車的時間正好對應上了。”
遺漏發現的彈藥與案發現場被打在押送運鈔車的銀行職員身上的一致,再加上這幅路線圖,基本上可以斷定這兩人就是運鈔車劫持案的共犯了。
再加上根據周圍鄰居的描述,兩人最后一次消失的時間為運鈔車劫持案發的前兩天,直到今天一直沒再出現過。
更加能夠佐證。
林亞楠和孔晉都很開心。
雖然未能直接找到嫌疑人,但也算是案件取得了重大進展。
至少鎖定了一部分嫌疑人的范圍。
兩人立刻回局里,找來畫像師,根據周圍鄰居的描述將兩人畫像畫下,然后及時傳遞給負責水路與陸路盯防組的成員。
一共五位嫌疑人,目前已經確定了兩位嫌疑人,另外三人卻仍舊無從判斷。
按照經驗常理一般是從是從已知的兩個嫌疑人的社會關系上開始進行調查與推斷。
只是在調查了一番過后,林亞楠和孔晉卻發現這兩人暴露在外的社會關系卻相當簡單,根本沒法找到另外三人的痕跡。
事情再次陷入停滯的時候,林亞楠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或許可以去這兩人之前服刑地調查一下?也許會有收獲。”
孔晉眼睛一亮,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于是兩人立刻去了兩人的服刑地。
兩人之前是在景城市第三監獄服刑,根據監獄的獄警所講述,兩人之前一個
犯的是詐騙罪,一個犯的是搶劫罪。
有搶劫前科,且也涉及的是經濟型犯罪,更加驗證了這兩人參與這起案件的可能性。
林亞楠直接了當地開口:“麻煩你將之前和這兩人接觸比較多的,關系比較好的服刑人員找出來,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他們。”
獄警點了點頭,很快就帶著幾個人出來。
“這幾個就是之前和他們兩人關系還不錯的服刑人員了,你們有什么想問的可以問他們。”
被帶來的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林亞楠和孔晉分開提審。
在得知他們此次過來不是因為他們犯了事之后,而是提問之前獄友的情況時,有些人很快就放下了警惕。
“怎么了?他又犯事了嗎?”有人甚至帶著一點八卦的意味,“我就知道他出去也遲早得再進來,這小子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就算暫時出去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老實的,何況他之前來錢那么快,出去讓他慢慢掙錢哪能適應的了呢,鐵定得再犯。”
說話的人是和詐騙犯劉文比較熟的一個服刑人員。
聽他這么說,林亞楠一挑眉,立刻順著對方問道:“怎么說?”
也許是看她年輕,也許是想著對方已經出去,說了也沒什么,他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劉文這個人吧,說實話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實胚子,一肚子壞主意,就在這里頭的時候,他都沒消停過,不是今天騙點兒這個的錢,就是明天騙點兒那個的東西,反正他總是老想著不勞而獲,而且還不愛干活,偷奸耍滑的,我其實不是很喜歡他,但架不住我們號長喜歡他,所以大家和他關系都還行。”
林亞楠又問:“號長?你們號長是誰?”
對方回答:“哦不是我們現在的號長了,是我們之前的號長,我們號長也挺有意思的,他之前是銀行的工作人員,因為貪了錢進來的,我發現這些人都挺有意思,都是和錢打交道,不過也可能就是因為他們是和錢打交道的,才比較談得來吧?反正我們之前那個號長挺欣賞他的”
聽到這里,林亞楠還是什么不明白。
她馬上問道:“你們之前的號長是誰?現在在哪個監室?”
回答的人唏噓了一句,“我們之前那個號長死了,牢還沒坐完,就在這里頭就死了,突然得急病死的,所以今天他也沒過來,要是他還活著的話,今天是肯定會被叫回來的,畢竟他才是和劉文關系最好的那個人。”
林亞楠蹙眉。
死了?
她又問:“什么時候死的?”
對方想了想回答道:“好像就是剛過完年吧?對,就是剛過完年。”
剛過完年?
林亞楠:“是在劉文等人出獄的前段時間死的嗎?”
對方答:“哎你這么一說確實是,我們號長剛走沒幾天,劉文他們就出獄了,還挺巧。”
林亞楠眉頭擰得更緊。
會有這么巧的事嗎?她不太信。
第83章 第83章蹊蹺
林亞楠和孔晉碰面的時候,雙方對視一眼,然后又默契地移開。
將人帶過來的獄警對著兩人問:“都問清楚了?那我把人帶下去了?”
孔晉點了點頭。
等獄警走開,兩人這才開始低聲對起剛才問到的信息。
孔晉直接道:“林亞楠同志你是不是也發現了不對勁?”
他這個“也”字顯然說明了一些問題。
林亞楠于是問:“孔隊你發現什么了嗎?”
“我是問出了一些東西”孔晉往四周看了一眼,剛起了個話頭,那邊有獄警再次走過來,他馬上閉起嘴巴,站直身子。
獄警走過來,對著兩人態度友好,“怎么樣?有問到能幫助你們的嗎?或者你們還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問我,我說不定也能幫到你們。”
孔晉嘴巴閉得很緊,顯然沒有開口的打算。
林亞楠卻順勢笑著問了句:“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還真有個事想問一下,剛才聽他們說劉文和戴志飛之前在號子里的時候探監記錄還挺多的,方便讓我們看一下探監記錄嗎?”
獄警一愣,然后道:“看是可以看的,但他們倆探監記錄很少啊,誰和你們說的這兩人探監記錄很多的?”
林亞楠面上表情不變,胡謅道:“那可能是我誤會了?我是剛才聽他們說這兩人還挺經常被叫出監室的,就以為這兩人探監很頻繁。”
獄警沉默了一下,然后笑著解釋,“哦這個啊,那有可能還真是誤會了,或許是這樣,這兩人在號子里表現不是很好,經常會和人發生爭執之類的,所以兩人經常關禁閉,還有兩人勞動改造經常偷懶,所以有時候大家都完成任務回去了,但他倆還不一定能回去——”
他說著似乎有些無奈,攤了攤手,“其實這種事還挺多的,你們不在這里面工作不清楚,這些人即便是進來了,也大多不服管教,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臭毛病,像這種被留下來的事兒也經常有發生。”
林亞楠點了點頭,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這樣啊,那看來真是我誤會了。”
獄警笑笑,然后領著兩人示意走,“那我現在帶你們去看看他們倆的探監記錄?”
林亞楠:“好。”
孔晉和她對了一下眼神,明白她的想法,沒說什么,跟著一起往過走。
獄警幫兩人將這些年有關劉文和戴志飛的探監記錄翻出來,遞給兩人道:“這就是這兩人這些年所有的探監記錄了,我就記得不多來著。”
林亞楠裝作一邊看的樣子,一邊隨口問了句:“你是負責劉文和戴志飛他們的那個監區是吧?和他們倆挺熟?”
獄警又是一愣,然后馬上搖頭否認,“我是負責他們這個監區沒錯,但我和這兩人還真不算熟,說實話,現在我都記不清這兩人長什么樣子了,只是記得確實有這兩個名字。”
林亞楠抬頭沖著他笑了一下,“理解,一個監區里這么多人,除了特別有記憶性的,記不住很正常。”
獄警:“是啊,這兩人一個因為詐騙進來的,一個因為搶劫進來的,都是大眾罪名,這么多人里哪能全都記住。”
兩人的探監記錄確實不多,很快就看完,林亞楠收回視線,換了個話題問:“咱們這個探監記錄是根據監室記的是嗎?一個監室的都記在一起這樣?”
獄警點頭,“對。”
林亞楠指著這頁最上面的名字,道:“所以這個就是他們號長的探監記錄?”
獄警似乎遲疑了一瞬,但還是點頭道:“是。”
他本以為兩人還會再問些什么,沒想到在看過探監記錄后,林亞楠將本子還給他,對著他誠摯地道了聲謝就離開了。
等林亞楠和孔晉出了監獄的大門,兩人才開始對信息。
林亞楠撿起剛才沒說完的話題,“孔隊,你剛才想說什么?”
孔晉面色嚴肅,“剛才我問的那些人里,有個人說之前在監室里的時候,那個戴志飛曾經大放厥詞,說等以后他們監室里的兄弟出去了,過不下去的話可以去找他,說他出去有路子,還說什么以后他不干這種小打小鬧的買賣了,要劫就劫比大的,一輩子富貴。”
林亞楠
聽著沉默了。
是這種人能說出來的話。
雖說監獄是改過自新的場所,但很多嫌犯即便進了監獄,表面上接受了思想改造和勞動改造,實際上卻并沒有任何效果。
因為這些人骨子里純惡。
很顯然,這兩人就是這類人。
“這兩人顯然是在監獄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謀劃上出來再犯罪的事了。”孔晉道。
林亞楠點頭,補充:“他們的號長賀文博,之前是銀行的工作人員,十有八九正是被劫持的民生銀行的工作人員。”
孔晉表情更加嚴肅,“可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們這個號長已經死了。”
林亞楠沉思,“嗯,但到底是不是真死還不好說。”
孔晉沒說話,但顯然也有這樣的猜測,不然剛才他不會對那個獄警那么戒備。
想到剛才,他忍不住問:“劉文和戴志飛的探監記錄確實很多嗎?那他們的探監記錄豈不是做了假?”
林亞楠眨了眨眼睛,一臉無害道:“我不知道,我詐他的,但看他的反應應該是瞞著我們的事情。”
孔晉整個人都怔住了,他沒想到還可以這么操作。
“總之不管怎樣,他們很顯然有事情瞞著我們,剛才我問那個獄警他對劉文、戴志飛印象是否深刻,他嘴上說著不熟,卻連這兩人的探監記錄都記得清楚,這很矛盾不是嗎?一個監區里這么多人,探監記錄除了本子上記得清楚,我不太相信腦子里有人會記得清楚,尤其是對他來說連長相都已經模糊的兩個人。”
孔晉對她的話表示認同,“有道理,除非是他們在探監記錄上做了手腳,所以才會記得格外清楚。”
林亞楠提出另一種可能性,“或者他們最近剛剛看了這兩人的探監筆錄,所以才會記得格外清楚。”
監獄和看守所不一樣,不歸公安部門管轄,屬于獨立的司法行政系統,因此即便察覺到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兩人也暫時沒什么好的辦法,只能試著找找其他突破口。
好在剛才的探監記錄雖然簡單,也得到了一點信息。
兩人圍繞劉文和戴志飛,以及去世的賀文博的關系網開始調查。
劉文和戴志飛的探監記錄上都各自只有一個人,劉文的是他母親,戴志飛的則是他哥哥。
林亞楠和孔晉走了一趟這兩人家里,兩人都很是震驚。
他們甚至連兩人已經出獄都不知道。
“他和我說的得明年才能出來啊!我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經出來了啊!我還打算過段時間去看看他呢,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兩方的說辭幾乎都是這樣,眼睛里的震驚也不像是演的。
更重要的是,林亞楠沒發現他們頭上有東西。
除了這兩人之外,其他的家人親戚對兩人的態度都是嫌棄居多,看樣子也不像存在什么共犯的情形。
于是林亞楠和孔晉將關注點放在了賀文博的關系網上。
賀文博的探監記錄里主要是他的妻子和父母,林亞楠和孔晉兩人去了之后發現他的妻子和父母恰好是住在一起的。
聽說他們兩人是過來打聽賀文博的事情的,老兩口瞬間紅了眼眶,賀文博的妻子李紅臉上也浮現出難過之色。
“文博他今年年初突然得急病去的,監獄那邊通知我們的時候人已經沒了,他命是真的不好,本來他都已經馬上要出來了,明年他就能出來了,誰能想到,突然他就這么走了”說著說著她的聲音里都帶上了哽咽。
一旁的老兩口更是已經開始抹淚。
林亞楠簡單安慰了兩句然后問道:“急病是什么急病呢?之前賀文博身體就不好嗎?”
李紅努力平復了兩下心情回答她:“說是心肌梗塞,他之前確實心臟方面有點問題,大概是銀行工作壓力大,也吃了一段時間的藥,本來以為沒事了,誰承想,誰承想突然就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頭干活太勞累了,我們也想向監獄討個說法,但是問了律師說心肌梗塞屬于突發性意外,還說他以前就有這方面的病也沒辦法追究監獄的責任,可是我們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啊!”
李紅情緒激動,是真情實感地在生氣。
林亞楠問:“沒有想過尸檢嗎?”
李紅無奈一笑,“說實話尸檢我還真想過,但我爸媽他們舍不得啊,人都沒了,還尸什么檢啊,早點入土為安才是真的,沒辦法我只能把他送進火葬場,年紀輕輕只剩下這么一捧骨灰,想想我就難受啊”
她說著眼神看向那邊的牌位上,眼圈泛紅。
“我知道我爸媽才是最難受的,他們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所以我尊重他們的想法,早點入土為安對文博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
旁邊的老兩口早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
已經火葬了的話,看樣子賀文博的死是真的。
三人的難過不像是假的,而且三人頭上并沒有包庇罪顯示。
林亞楠還是忍不住確認了一句,“你親眼看著賀文博火化的?”
李紅愣了一下,沒明白她什么意思,“是啊,我和爸媽當時都在那里。”
林亞楠斂眉思考。
看樣子賀文博是真的去世了。
但是他真的是因為急病的原因去世的嗎?
林亞楠還是持懷疑態度。
主要是實在太巧了。
而且劉文和戴志飛兩人是有殺他的動機的。
第84章 第84章你在撒謊
林亞楠又問了李紅一些關于賀文博當初犯罪的具體情況。
“賀文博當初是因為什么原因被抓起來的?”
也許是因為涉及到賀文博的聲譽,聊到這里,李紅突然開始抗拒,“我不想說這個事情。”
孔晉有些審視地看著她。
林亞楠則以退為進直接道:“這件事不算秘密,我們去當初偵辦這起案件的公安局也是能了解到的,只是想聽聽你們家屬的說法而已,既然你不愿意說,那就算了,我們直接去一趟公安局也可以。”
李紅聽著她的話,似乎有些動搖。
旁邊賀文博的父母卻一下子有些著急地說道:“她不說我們說,警察同志我們家文博當初是被冤枉的啊!他那么好的一個孩子怎么可能干這種違法的事?他是被那些黑心肝的給害了呀!”
這話的確出乎兩人的意料,林亞楠本來只是試探著問一句,并沒有抱著一定能得到什么信息的想法。
因此這話一落下,林亞楠和孔晉幾乎是一瞬間朝著兩人看了過去,問:“為什么這么說?”
“爸,媽”李紅表情猶豫,似乎是想攔兩人,但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兩人打斷。
“李紅,你還想瞞我們到什么時候?你對得起我們家文博的在天之靈嗎?!”賀父賀母突然間像變了個人,指著她怒斥,“我們什么都知道,不過是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不想多計較,但你別把我們兩個當傻子行不行?我們是老了,不是瞎了!”
事情猝不及防發生巨大轉折,這話更讓人摸不著頭腦了,林亞楠和孔晉都有些愣住了。
但兩人都沒出聲,靜靜地看著他們。
李紅也僵住了,她聽不明白老兩口的話,“爸,媽,你們說什么呢?我哪里對不起文博了?我哪里把你們當傻子了?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賀父賀母瞪著眼睛,手指哆嗦地指著她,“裝,你再裝!那你說說你和文博他們銀行那個行長是怎么回事?你們倆為什么要見面?他為什么給你錢?是不是你們倆一起害得我們家文博坐牢的?我問你是不是?!”
李紅眼睛也瞬間瞪大,而后呼吸一窒。
反應過來后她的眼睛片刻便開始泛紅,眼眶里也蓄滿了淚珠,“爸,媽,我在你們心里就是這樣的人嗎?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這件事是個誤會,我是個什么樣的人這么多年你們不清楚嗎?”
說到最后,語含質問。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難過更多還是失望更多了。
賀父賀母似乎被她的態度也有點驚到,兩人遲疑地對視了一眼。
自打嫁過來,朝夕相處十幾年,李紅早就對老兩口熟悉得很了。
看到他們這樣的反應,只想發笑。
真沒意思,結婚真沒意思。
家人這個詞真可笑。
賀父雖然遲疑了一瞬,但很快還是堅持自己之前的想法,依然怒聲斥責:“你如果沒有對不起文博,那你怎么會和他們行長見面,怎么每個月他都給你一筆錢,難道不是你們倆合起伙來
害了我們家文博,他覺得虧心,才讓你拿這錢養著我們嗎?”
聽到這里,林亞楠和孔晉也齊刷刷看了過去。
李紅先前瞞著他們,是覺得老兩口年紀大了,沒必要讓他們也跟著操心。
可現在她覺得自己之前的貼心只像是一場笑話。
寒心,從來沒有一刻覺得像現在這么寒心過。
她臉上露出一個慘淡的笑,連扯嘴角都覺得無力,“我為什么見文博之前的行長?對,是為了養活你們,養活這個家,如果沒有這筆錢,咱們一家子老小吃什么喝什么?天上能掉下來餡餅嗎?就算掉下來,能砸你們頭上嗎?”
賀母本來還有些猶豫,一聽到她這話,也激動起來,“你承認了!你還說你沒有對不起我們家文博?你怎么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眼看著這兩人已經哭天喊地地鬧了起來,李紅卻沒有半點兒辯駁的意思,林亞楠一方面以為對方就這么認了,一方面又在懷疑。
李紅這態度看著好似在承認,但又不太像是承認的意思,這其中是不是還有其他隱情?
好不容易把情緒激動的賀父賀母勸解住,林亞楠轉頭看向李紅,“李紅,你別因為失望就什么都不否認,到底怎么回事?你只有說了大家才能知道。”
李紅看了一眼賀父賀母,眼神里說不清什么情緒更多,總之很復雜。
然后她淡聲道:“你說的對,我不能平白無故被別人冤枉死,我得說出來。”
林亞楠攔住又想要張嘴的賀父賀母,看著她示意她先說。
“去找他們銀行的行長這件事,是文博讓我去的,而且從文博被抓起來的第一個月開始我就去找他們行長了。”
李紅像是平靜地扔出一顆炸彈,炸得賀父賀母一臉茫然。
“什么?文博讓你去的?怎么會?你可是文博的媳婦兒,他怎么會”
不同于兩人的想法,林亞楠則立刻想到一種可能性。
果不其然,李紅接下來說的話馬上證實了她的想法。
“你們這么想我就算了,連自己的兒子也這么想,真是諷刺。”李紅瞥一眼兩人,視線冷漠,“剛才他們說的文博是被冤枉的,這事確實是真的,文博當年沒有貪污,他是替人背了鍋,替的那個人便是他們行長的小舅子,所以他們行長才會每個月都給我錢,這是因為這錢是文博拿自己的事業和自由換來的!”
說到最后她已經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一開始文博和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根本不同意,什么給錢替別人坐牢,我們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嗎?可是文博和我說,他說他們行長承諾了,只要他進去替他小舅子坐五年牢,出來就讓他升副行長,而且在這期間,我們家每個月都可以得到一筆補償款,金額不小,他讓我攢起來,留著以后用。
我還是不理解,明明文博的工資也還可以,我雖然工資不高但也可以貼補家里,為了這點錢進去坐牢五年根本不值得,我讓他拒絕他們行長,可文博和我說,這根本就由不得我們選擇,文博只是一個普通員工,讓他沒有工作是多么簡單的一件事”
賀父賀母聽著都已經完全呆愣住了,嘴里喃喃,“怎么會?怎么會”
直到此時,李紅的情緒才又激動起來,她大聲反問兩人:“怎么不會?你們覺得文博成器,所以拿著你們不多的錢到處補貼,父母、兄弟姐妹、女兒,文博不怨你們,我也不怪你們,我們掙就是了,可現在文博走了,這么一大家子我靠什么養活?誰會平白無故地給我們錢?我難道沒想過文博冤枉嗎?他在監獄里明明馬上就要出來了,偏偏還發生這樣的意外,我多少次想過,要是文博當初不進這狗屁的監獄就好了!說不定他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里和我說話”
說著說著,逐漸泣不成聲。
看樣子夫妻兩人的感情是很好的。
林亞楠能想象出來,如果不是夫妻兩個感情很好,就憑剛才李紅控訴的那些,她大可以不管這老兩口。
但她還是管了,許是怕死去的丈夫放心不下。
也可想而知,剛才這兩口子的猜忌對她的傷害有多大。
她走過去,拍背安撫對方,然后輕聲問:“賀文博去世后,你就沒想著舉報他們嗎?”
李紅使勁抹了兩下眼淚,讓自己情緒平復下來,回答:“我當然想過,在我心里,這些人就是害死文博的罪魁兇手!我恨不得他們千刀萬剮,只是我一沒有證據,二我還得想辦法養活這一大家子,文博人已經去了,追究這些意義也不大了,還不如拿著這件事讓他們多補償我們一些,所以我去和他們行長談了條件。”
林亞楠問:“你們談判的結果是?”
李紅:“他說只要我不舉報出去,他依然會按月給我們錢,和這幾年給的一樣,但不會一次性給完,只能按月給。”
林亞楠點點頭,然后難得有些遲疑。
大約是看出她的想法,孔晉上前一步,一板一眼地開口:“從現在開始這筆錢不會有了,你做好準備。”
既然已經得知事情的真相,他們不可能不管。
李紅嘴角扯出個笑,無所謂道:“我也不會再要了,拿這些錢換文博一個清白,值得。”
她看著那邊的賀父賀母,臉上露出譏諷,“至于他們,本來就有工資也餓不死,再不濟還有他們的父母、兄弟姐妹、女兒,總能找到愿意補貼他們的,我的工資努力拉扯大兩個孩子就夠了,哪怕我餓著也一定會讓他們好好長大成人。”
賀父賀母有心再說些什么,但見她一臉堅決,也不敢輕易開口。
林亞楠又安慰了她幾句,和孔晉準備離開。
“后續如果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我們會再來找你的。”
李紅點了點頭,“好,我一定配合。”-
賀文博的案子先前是由鹽阜塔區公安偵辦的,因此林亞楠和孔晉從李紅家里出來后,又去了一趟鹽阜塔區公安局。
鹽阜塔區的佟威和郭巧珍之前因為方娟的案子和她還算熟悉,佟威最近也在運鈔車劫持案專案組,但郭巧珍仍舊在局里,于是在得知了這件事后,馬上替她找來當年幫這起案件的經偵的人。
林亞楠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又告知他們是賀文博的妻子李紅親口說的,便算完成任務了。
這起案件他們不打算參與,畢竟運鈔車劫持案的嫌疑人還沒全部確定,他們當務之急還是跟進這件案子。
不過雖然不參與這起案件,雙方調查方向卻是一致。
賀文博他們銀行的這個行長與賀文博的死到底有沒有關系,和劉文、戴志飛兩人又是否認識,還是值得調查一番的。
于是雙方便結伴去了銀行。
民生銀行的行長名叫袁勇興。
在看到他第一眼時,他頭頂上顯著的罪名就讓林亞楠覺得這一趟沒有白走。
除了貪污以外,他還有一項林亞楠一直在尋找的罪名——“窩藏罪”。
林亞楠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你小舅子許浩現在在哪兒?”
袁勇興面色微變,然后搖頭,沉默不言。
林亞楠沒時間和他浪費,索性敞開了話聊,“許浩參與了運鈔車劫持案對吧?你沒必要再替他瞞著,我們已經順著劉文和戴志飛調查過,那你應該
能猜到該掌握的情況我們已經全都掌握了,是爭取坦白寬大處理還是負隅頑抗,你是聰明人,可以仔細好好考慮清楚。”
聽到她說劉文和戴志飛兩人的名字,袁勇興就知道沒有什么再瞞著的必要了,他嘆了口氣,“那天,劉文和戴志飛先來找的我,他們在監獄里套出賀文博的話,知道了當年他替許浩坐牢的實情,于是拿著這件事來要挾我,讓我配合他們劫持運鈔車。”
林亞楠問:“你沒同意?”
袁勇興道:“我當然沒同意,一旦劫持了運鈔車,以后就再沒有安穩日子過了,只能浪跡天涯,我放著好端端的行長不做,去陪他們浪跡天涯,除非是我腦子被驢踢了。”
他又嘆了一口氣,“但他們又去找了許浩,結果許浩這個腦子被驢踢的真的同意了,許浩不僅同意了,還另外又給他們找了兩個人,一起去干這件事。”
林亞楠問:“另外兩個人是誰?你認識嗎?”
袁勇興回答:“不認識,是許浩早些年混的時候認識的兄弟,我和這些人不熟,只知道一個應該是姓閻,一個是姓韋,具體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林亞楠:“見過他們嗎?長什么樣子還有印象嗎?”
袁勇興思忖了一瞬間,點頭,“差不多記得。”
于是林亞楠趕緊喊畫像師過來,連同著許浩將三人的樣子都畫了下來。
然后又連忙讓孔晉多復印了幾分,分給仍舊在盯防組的同事們。
等這些做完,林亞楠接著轉回最初的話題,“許浩現在在哪兒?”
袁勇興幾乎沒有片刻遲疑,干脆利落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天過后他們就跑了,他沒有再聯系過我,我更聯系不上他。”
林亞楠盯著對方頭上明晃晃的“窩藏罪”幾個大字,又看了一眼身后跟著的(100%),嘴角微勾。
“很顯然,你在撒謊。”
第85章 第85章嬰兒房
盡管林亞楠這么說,袁勇興仍舊在裝傻充愣,“我真的不清楚許浩現在在哪兒,你們如果非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他似乎咬定了主意,不打算將許浩的下落供出來。
按說他剛才那么利索地就坦白了對方的犯罪事實,看著也不像是個多么“重情重義”的人,可這會兒他卻咬死不認。
有些矛盾。
林亞楠盯著他頭頂顯示屏上的故事條。
還真沒法根據這個鎖定許浩的位置。
還是得從他這里打開突破口。
只是無論再怎么問,對方都堅持不知道,擺明了就是要和他們耗著。
“這個袁勇興嘴挺硬,得想個辦法撬開他的嘴,不行就跟他耗著。”出來后,孔晉冷聲提議。
林亞楠搖頭,“光耗著還是不行,時間緊張,還是得想想辦法找到許浩。”
孔晉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只是眼下情形實在沒有多么樂觀,“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說實話誰也不能保證真的拿抓住這伙人,他們五個人說不定還是分散逃跑的,即便知道了許浩的下落,另外四人也不一定能找到,我們能精確到這五個人是誰已經很不容易了,剩下的盡力而為吧。”
不是他潑涼水。
運鈔車被劫持的案件,他們景城市雖然之前沒有,但他聽說別的省市之前是有發生過的。
聽說八八年隔壁省的首起運鈔車劫持案,到現在嫌疑人都沒抓到,所以他們才連可以吸取的經驗教訓都沒有。
林亞楠知道他的意思。
但她不想輕易放棄。
“不管怎樣,如果能找到許浩就先找到許浩再說。”她道。
她繼續思考。
袁勇興愿意坦率地承認許浩他們犯罪的情況,卻堅持不知許浩下落,在排除他是個重情義的選項之后,只有一種可能。
如果把許浩的下落說出來,會更加對他不利,所以他不能說。
想到這里,她瞬間抬頭,“我去和袁勇興的妻子說幾句話。”
袁勇興的妻子許潔就在隔壁詢問室。
她的丈夫和弟弟都犯了罪,作為他們最親近的人,她當然第一時間就被帶到了公安局。
許潔頭頂上光禿禿的,看樣子對這兩人的事情并不知情。
但是即便不知情,林亞楠也覺得她不一定就提供不了線索。
很多時候,那些遺漏的線索就藏在細枝末節的細節里。
許潔確實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她甚至還在反問他們,“我弟弟怎么會劫持運鈔車呢?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弄錯了?他雖然不務正業了一點,但他不會傻到干這種事的啊,這不是拿自己的一輩子在賭嗎?”
林亞楠直接把當年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故意引導道:“所以我們推測許浩是因為怕當年的事情泄露,是被那兩人逼迫著參與到這起劫持案件中,如果他真的是被逼迫的,那他就有罪輕情節,這起劫持案件非同小可,一點罪輕情節體現在量刑上說不定就是死刑到無期的區別,所以你如果真的為了你弟弟好,一定要好好配合我們的調查。”
聽到“死刑”兩個字,許潔明顯便慌了神。
她忙不迭點頭,“好好好,我一定好好配合,警察同志你們想知道什么盡管問,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林亞楠要的就是她這樣完全配合的態度。
不過——
從坐在這間屋子里,許潔一直問的便是自己的弟弟,一句都沒提過她的丈夫袁勇興,似乎絲毫沒有關心對方的意思。
林亞楠微微挑了挑眉,將這件事記在心里。
“你和許浩最后一次見面或者聯系是在什么時候?”她問。
許潔很快回答:“最后一次見面是在六月十六號,那天是周末,中午他過來吃飯,吃完飯在家里休息了一會兒,下午大概四點左右離開的。”
六月十六號,正是運鈔車劫持案發生的前兩天,劉文和戴志飛也是那天失蹤的。
她記錄下來,又問了幾個問題后,將話題引到另外兩人身上。
“許浩有兩個關系好的朋友,一個姓閻,一個姓韋,你是否認識?兩人具體叫什么你知道嗎?”
許潔點頭,“認識,他們兩個都是和浩浩認識挺久的朋友,姓閻的那個叫閻輝,另一個叫韋小軍,這兩個人不是什么好人,我經常勸浩浩別和他們玩,但他總是嘴上答應著,實際上并不聽我話。”
林亞楠順著她的話問:“為什么覺得這兩個人不是好人?”
許潔答道:“這兩人都是我們那一帶有名的混混,而且如果不是他們,浩浩不會過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到這里,她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林亞楠抬頭看她,“你繼續說。”
許潔微微嘆氣,“浩浩其實以前不是這樣的,是閻輝他們教唆著他學壞的,他們不僅帶著浩浩學習賭博那些,還帶著浩浩認識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讓他成天心都在那些女人身上,班也不好好上了,每天就是混跡在那種場所里!警察同志,我說真的,這次他們搶劫運鈔車,說不定也是這兩人教唆浩浩干的,不然他沒這個膽子的!”
她似乎情真意切地認為自己的弟弟是個單純的好孩子,所有的壞事都是別人教唆著他干的。
林亞楠很想扶額。
壞了,見到活的扶弟魔了。
“警察同志,你們真的應該好好查查這兩個人才是,不對,你們得趕緊抓到這兩個人才是,不然他們會把浩浩拐跑的!只要浩浩被找回來,他一定可以和你們說清楚的,這些事都不是他自己想做的,他肯定是被他們給騙的”
許潔仍舊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林亞楠不想聽她這些話,索性轉移話題重新問:“十六號最后見面那次,許浩最后走的時候有沒有和你說什么話?”
被強迫打斷,她有些不樂意,但還是老實回答道:“沒說什么特別的,就說讓我聽他姐夫的話。”
聽袁勇興的話?
林亞楠問:“許浩和他姐夫,也就
是你丈夫袁勇興關系很好嗎?”
許潔撇了撇嘴,“好,他倆關系很好,比和我這個姐姐關系都好,可能是因為他姐夫把他弄進銀行上班,給了他一份體面工作的原因吧,浩浩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他骨子里還是個好孩子,他肯定不會隨隨便便就犯罪的”
得,又繞回來了。
林亞楠是真的有些無語了,這都能想著法地找角度夸嗎?這姐姐的濾鏡真不是一般厚。
林亞楠只當沒聽到,繼續問:“讓你聽袁勇興的話,那這幾天袁勇興是否和你說過什么異常的話之類的?”
許潔想了想回答:“也沒說過什么,我前兩天發現聯系不上浩浩了,就問他,他說浩浩最近單位也請假了,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就讓我最近有時間的話去看看浩浩的那個相好的,別讓她也擔心。”
聽到這里,林亞楠記錄的手一頓,先前和袁勇興聊了那么久,可沒聽他說許浩有個相好的。
“許浩的相好的是誰?叫什么?住在哪里?”
許潔臉色更加不快,很明顯不怎么喜歡對方,“叫唐小玲,住在延熙里,浩浩喜歡她,但我不認她這個弟妹,過去看她也不過是看在她懷了浩浩的孩子,不然我才不會去看她。”
還懷孕了?
林亞楠覺得有必要去一趟延熙里。
許浩最后走的時候讓她聽袁勇興的話,袁勇興對她做出類似指示性命令的話只有這條去看看對方,因此這個唐小玲的住處說不定能有所發現。
林亞楠很快就按照許潔給的地址找到了唐小玲的住處。
根據許潔所說,唐小玲和許浩并未結婚,也沒有住在一起,因此兩人屬于未婚先孕。
等他們到了唐小玲的住處,唐小玲確實能看出來懷有身孕,肚子已經凸起得很明顯了。
唐小玲見到他們似乎很詫異,在問到和許浩的關系時,她也沒有隱瞞,很快就說了出來。
“我們倆是在舞廳認識的,我和輝哥他們之前就認識,那天輝哥帶著許浩過來找的我,一來二去的我們就認識了,后來我倆就在一起了。”
回答問題的過程中,她全程都很坦然,就在林亞楠他們提出四處看看她的住處時,她也很痛快地就同意了。
林亞楠看著她這么坦蕩的樣子,一瞬間有些動搖自己的猜測。
難道她猜錯了?袁勇興那句話只是單純地表達一下關心?沒有別的意思嗎?
她一邊四處觀察,一邊在腦子里思考。
唐小玲雖然住在弄堂里,但是獨棟的小復式,一共兩層,只有她一個人住。
林亞楠從一樓轉到二樓。
二樓空間比起一樓小不少,除了臥室之外還有一間獨立的小房子,看樣子是準備用來做嬰兒房的。
嬰兒床看著很新的樣子,一看便是剛準備好不久。
林亞楠走過去敲了敲嬰兒床,聲音厚重,一聽便是實木的。
許浩對他這個相好的倒是很舍得,剛才轉了一圈,這家里陳設東西瞧著都不便宜。
林亞楠隨口問了一句,“看樣子你的預產期應該快到了吧?嬰兒房都準備好了。”
唐小玲笑著回答:“下個月。”
兩人轉了一圈,沒發現特別不對勁的地方,只能先離開,等回去問問看能不能再發現其他線索。
只是剛走出來沒多遠,林亞楠忽然間站定腳步停在原地。
孔晉不明所以,看著她問:“怎么了林亞楠同志?”
林亞楠板著一張臉搖頭,“不對,不對”
唐小玲和許浩雖然沒結婚,但馬上孩子都要出生了,即便許潔反對,很顯然她也拗不過許浩。
兩人怎么會到現在還沒住在一起?嬰兒房也設在這里?
第86章 第86章錢找到了
而且還有一點,唐小玲從始至終都太平靜了不是嗎?
整個過程中她實在太坦然了,以至于她一開始都完全忽略了這個事情。
也許她先前并不清楚許浩的事情,以為他只是有事出去幾天,可現在他們警察已經找上門了,對方卻好似沒有任何懷疑,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問過。
盡管他們并沒有表明許浩到底犯了什么事,只是例行地問詢幾句,但這么冷漠的態度仍然不像是一個即將要為對方生兒育女的女人的態度。
尤其是對比許潔,著急的態度完全天差地別。
這顯然不對勁。
除非她知道許浩沒有事,所以她才不擔心。
但是很奇怪的是,她的頭上卻沒有任何犯罪的痕跡,這也是為什么一開始她會忽略對方態度的原因。
林亞楠有點懵了。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等等,她怎么忘了。
唐小玲的孩子下個月就要出生,許浩作為孩子的父親,怎么會現在去做劫持運鈔車這么鋌而走險的事情?邏輯上不通順啊。
而且根據許潔的敘述中,許浩顯然是挺喜歡唐小玲的,兩人的孩子他自然也是愛屋及烏的,他怎么會選擇拋下娘倆?
孔晉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不對啊,許浩就這么跑了的話,唐小玲和他的孩子怎么辦?”
他皺著眉頭,“許浩是不是還沒跑?或者他是不是想著等過段時間再把唐小玲和孩子接走?那我們是不是應該現在開始就得找人守著這里,來個守株待兔。”
這個想法合情合理,林亞楠卻總覺得還是有哪里不太對勁。
唐小玲對許浩漠不關心的態度,和許潔對袁勇興漠不關心的態度,簡直如出一轍。
她迅速轉身,準備重新回去一趟。
見他們去而復返,唐小玲有些詫異,但還是禮貌地詢問:“怎么了警察同志?還有什么事情需要我配合嗎?”
林亞楠眼睛微瞇,一邊觀察著她的面部表情,一邊問道:“你和許浩,就沒想過住在一起?”
唐小玲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回來是問這個問題,她甚至有些奇怪地反問道:“我和許浩為什么要住在一起?”
這么一個出乎意料的反問直接把林亞楠和孔晉都問懵了。
二人對視了一眼,雙方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詫異。
林亞楠忍不住問:“你不是馬上要生產了嗎?許浩作為孩子的父親,不應該照顧你和孩子嗎?”
唐小玲似乎比他們還要驚訝,音量甚至都抬高了幾分,“誰和你們說我懷的是許浩的孩子了?”
林亞楠:?
孔晉:???
*
林亞楠和孔晉重新在唐小玲家里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兩人的表情一個比一個難以言喻。
“我和許浩早就掰了啊,一開始我確實是通過輝哥認識了許浩,許浩也確實剛開始對我有意思,我們倆也在一起了一段時間,但許浩這人花心,在一起沒多久他的心就不在我身上了,我看出來了也懶得和他一直牽扯在一起,我們倆就和平分手了。”
林亞楠:“”
從進來以后他們一直默認唐小玲和許浩是在一起的,兩人也確實真的在一起過,因此雙方都沒覺得有什么問題,誰也沒說過現在兩人的情況,誤會就這么產生了。
那么問題來了,孩子不是許浩的,那是誰的?為什么許潔會認為她的孩子是許浩的?
還有袁勇興為什么會讓許潔照看她?
等等,林亞楠想到一個可能性。
不會吧
但很顯然事情朝著她想象的方向發展去了。
“后來我通過他們又認識了勇哥,我倆就在一起了,孩子也是勇哥的,所以誰告訴你們孩子是許浩的?不會是許潔那個傻女人吧?”唐小玲甚至很疑惑。
孔晉終于忍不住問:“你說的勇哥,不會是袁勇興吧?”
唐小玲一臉坦蕩,“對啊。”
“”
麻了,真的麻了。
所以袁勇興是在玩燈下黑是吧?
許潔以為唐小玲懷的是弟弟的孩子,所以愿意照顧對方,卻不知道其實她照顧的是小三?
林亞楠此刻的認知真的要凌亂了。
原配照顧小三的戲碼,在這么早的九十年代竟然已經上演了!!!
林亞楠猜測許潔應該是不知情的,聽她的描述顯然是被騙了。
袁勇興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
哦,面前的這個女人也是同伙。
林亞楠也忍不住問:“聽說許潔這幾次還過來照顧你,你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唐小玲撇了撇嘴,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勇哥和許潔早就沒什么感情可言了,許潔眼里一天到晚只有她那個寶貝弟弟,反正她也不在乎勇哥,他們倆雖然是夫妻,但早都貌合神離
了。”
林亞楠被他們這么低的道德底線震驚,成功啞然了。
“所以你們就騙許潔你懷的是許浩的孩子?讓她來照顧你?”
唐小玲立刻將自己擇出來,道:“我可沒騙她,我從沒和她說過我懷的是許浩的孩子,是她聽了勇哥和許浩兩個人的話深信不疑,但我沒這么說過。”
林亞楠都有些無語了。
聊到這里,即便她覺得許潔是個扶弟魔,她也開始同情對方了。
袁勇興便算了,連許浩都和他們一同騙她,不知道她最后知道了這件事會作何感想。
這幾個人之間的情感糾葛先不論。
既然唐小玲和袁勇興也有關系,那從她這里一定能得到更多的線索。
她環視了一眼家里的家具,問道:“所以這些家具都是袁勇興給你買的?”
說起這個,唐小玲似乎挺得意,嘴角翹起,“那當然了,這里的東西都是勇哥替我置辦的,沒讓我操一點心,包括樓下等我嬰兒房,都是勇哥布置的,那張床剛才你們也看到了,是前幾天勇哥剛剛派人送過來的,不僅是實木的,還是頂好的木頭料子,勇哥心里只有我們母子兩個,他和許潔遲早是要離婚的。”
林亞楠聽到她說床是前幾天剛送過來的,心里就是一動。
“你說嬰兒床是剛送過來的?具體哪天送過來的?”
唐小玲不疑有他,回答:“就前兩天,十七號吧,勇哥說他忙沒法過來,專門派了人送過來的,直接抬到樓上的。”
林亞楠一下子站起來。
孔晉看了她一眼,瞬間便理解了她的意思。
兩人抬步就往樓上走。
唐小玲不知道他們突然這是做什么,扶著肚子也想往上追,“哎你們干嘛”
她行動不方便,好不容易上了二樓,卻在看道面前的情景時整個人呆愣在原地,嘴巴長成“O”形狀。
“怎么怎么會有這么多錢?哪里來的這么多錢?”她喃喃自語,意識到什么之后,她馬上搖頭擺著手,“我不知道啊警察同志,我不知道這些錢是哪里來的!不關我的事啊”
林亞楠知道應該是不關她的事,不然她不會從一開始就表現的那么坦然-
袁勇興瞞不下去了。
“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給找到了,這錢的確是我藏在那里的,也的確是許浩他們劫的那筆錢的一部分,那天許浩他們來找過我,因為金額太大,他們沒辦法全部帶走,只能讓我先幫忙藏起來一部分,我家里沒有地方可藏,最后就想了這么個法子,藏到了唐小玲家里。”
根據袁勇興所說。
他讓許潔時不時地過去看看唐小玲的狀況,其實目的就是想確保這筆錢是安全的。
為了保證這筆錢的安全,他誰都沒告訴,不管是許潔還是唐小玲,因為他知道一旦多一個人知道就會多一分危險。
他想的很好。
雖然有唐小玲這個人,在因為之前的鋪墊,許潔一直以為唐小玲是許浩的相好,而她其實又并不喜歡唐小玲這個人,即便事發了,唐小玲這個名字不一定會從許潔嘴里說出來。
就算警察查到唐小玲,因為唐小玲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可以賭一把。
可他沒想到,唐小玲除了在許潔面前,對外絲毫沒有隱瞞和他關系的意思。
雖然找回了大部分錢,但許浩等人的下落還得追查。
林亞楠問袁勇興:“到現在了,許浩等人去了哪里你還是不說嗎?”
袁勇興仍舊堅持之前的說法,“不是我不說,是我確實不知道,我只答應幫他們暫時處理這筆錢,多余的我沒有答應,因為我知道一旦我答應更多,我涉及的罪行就更嚴重了,所以他們不說我也不問,也許他們已經跑到別的省了,也許他們還沒出本市,總之我真的不太清楚。”
林亞楠看他臉色,不太像是撒謊的樣子。
因為他們這邊取得重大突破,市局暫時將盯防的人手收回來一部分。
畢竟還有很多其他案件要處理,不可能所有人一直只關注這一件案子。
劉永新十分欣慰,“既然大部分錢找回來了,后續嫌疑人的抓捕就只是時間的問題,大家不用氣餒,只要我們不放棄,總有一天會將這些人抓回來的。”
即便心有不甘,眾人也只能先暫罷。
第87章 第87章再現
案件雖然暫時告一段落,但人沒抓住,便不算結束。
林亞楠忙起本職工作的同時,心里還在惦記著這件事情。
有時間了一旦閑下來的時候,她便去四處摸排,看看能不能有一些隨機發現。
因為抓不到劉文和戴志飛兩人,賀文博的死也無法確定是不是有蹊蹺,不過林亞楠和孔晉思前想后考慮了一番,還是將先前去監獄察覺到的異樣情況告訴了劉永新。
劉永新聽完兩人描述,神情也很是嚴肅,然后將這些消息很快轉述給司法局那邊。
后來根據劉永新的轉述,在司法局調查過后,林亞楠大致了解到一些情況。
據說是因為他們聽到風聲,知道劉文和戴志飛兩人參與了這次的運鈔車劫持案,察覺到不太對勁,這兩天剛好在圍繞著兩人進行內部調查,因此那位獄警才會記得格外清楚。
至于表情有些慌張,也是因為怕這兩人牽連到自己,所以才會顯得有些不自然。
當然這是對外的說法。
至于對內怎么樣,林亞楠無從得知,只知道最近第三監獄似乎進行了一些小小的職務調動。
這天林亞楠在外面接著調查和許浩等人的情況時,突然發現了一個新的線索。
當時她剛從韋小軍家出來,迎面碰上了樓燁。
林亞楠雙眸一亮,道了一聲,“好巧啊樓隊!你也是來接著調查的么?”
樓燁表情不變,沖著她打了聲招呼,然后點了點頭。
林亞楠忍不住感嘆,“果然是樓隊,我就猜你不會這么容易放下這件案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樓燁表情似乎一瞬間有些軟和下來一般,甚至話里帶了一點打趣的意味,“巧了,我猜你也是。”
林亞楠一怔,眼睛和他對視,然后兩個人同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們兩個,似乎在這方面都有點犟。
總是一副不查出真相、不抓到兇手來就誓不罷休的態度。
兩人隨意聊了兩句,然后互通雙方的信息。
林亞楠道:“我剛從韋小軍家出來,沒發現什么線索,韋小軍和家里人關系一般,這次他們失蹤這么久,家里人也沒人覺得意外,我問到的時候都說這種事時常發生,看樣子連他參與運鈔車劫持案都不是很清楚。”
樓燁點了點頭,也道:“我一直在查他們的槍支來源,也沒找到什么可疑的線索,還得接著調查。”
看樣子從這些人的家庭關系方面是查不出什么了。
目前看來這五人實施這次行動均沒有告訴家里人,除了許浩找過袁勇興之外,另外幾人的家里人對他們的行動是一無所知。
“還是得從他們的其他社會關系著手調查。”林亞楠道。
只是這話說起來簡單,調查起來卻不是那么容易的。
剛出獄的劉文和戴志飛先不提,許浩還算有個正經工作,閻輝和韋小軍兩人卻是實實在在的無業游民,二人的社會關系乍一眼看也著實簡單,再深挖卻不好深挖了。
連他們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們每天和什么人相處,更別提周圍的鄰居了。
就在這時,樓燁問了句,“許浩和閻輝、韋小軍是怎么認識的?”
林亞楠回答:“聽他姐姐說,是在一家刺青店認識的——”
她抬起頭來,“你的意思是?我們去那家刺青店看看?”
樓燁回答:“可以試試,沒有別的路可走的時候,不妨就走走眼前能走的路。”
林亞楠本來覺得這應該沒什么值得注意的,畢竟許浩和閻輝、韋小軍兩人認識有好幾年了,聽許潔說他們認識也純屬碰巧。
但再一想也是,橫豎現在也沒什么進展,那就大海撈針式調查吧。
可她沒想到,沿著這個方向還真的有收獲!
許潔不清楚他們具體是在哪家刺青店遇到的,但大致的位置聽她弟弟說過一次,林亞楠和樓燁沿著她給出的位置,最后鎖定了一家刺青店。
林亞楠一進這家刺青店,眼神便是一凜。
她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圖案。
刺青店門面看著不大,里面人也沒有,除了門口的收銀小妹之外,并不見其他人。
大約是兩人的氣質實在與這里不符,門口的收銀小妹看到他們進來,語帶疑惑道:“二位是來刺青的?”
林亞楠的視線從那張熟悉的圖案上收回,然后搖頭道:“不是,是來打聽一點事情。”
收銀小妹聽到她這回答絲毫沒有意外。
她就說嘛,這兩人一看就不像是會刺青的人。
雖然不是顧客,但她仍舊十分熱情,“你們要打聽什么事情?你是誰的馬子嗎?是來抓小三的對吧?”
不僅熱情,似乎還帶著一些八卦。
“后面這位是你哥嗎?你們家基因真是蠻不錯的嘞,男帥女靚哇!”她剛才還有些昏昏欲睡的眼睛此刻迸發出異樣的光芒,“帥哥你有無對象嘞?你覺得我怎么樣?”
林亞楠:“”
很顯然,這家店里是經受過一些“大風大浪”的。
然后她瞟了一眼身后的人,差點沒控制住笑。
樓隊這是遭到搭訕了嗎?
震驚,這樣的場面她竟然有幸在場!竟然能親眼看到!
本來還以為像樓隊這么一板一眼的人搞不好會有點手足無措或者不好意思,沒想到下一秒對方十分淡定地撒謊,“不好意思,有對象了,暫時不打算換。”
收銀小妹有些可惜地嘆氣。
林亞楠的震驚更上一層樓。
樓隊竟然面不改色地撒謊了!
天吶,簡直不符合她對他的認知。
雖然被拒絕了,但收銀小妹的熱情不減,仍舊十分感興趣地問他們:“對了你們打聽誰啊?是要捉奸是嗎?”
可惜林亞楠沒法滿足她的好奇了。
她指著墻上那副畫,問道:“這個圖案是誰畫的?”
那是一副之前見過的圖案。
圓圈外面圍繞著長短不一的線條,里面是一柄纏繞著蛇形圖案的劍。
之前在調查方娟的案件時,這圖案代表著那個邪教組織。
林亞楠曾以為不會再見到這個圖案,直到現在她才又突然想起來。
先前的案件中,雖然邪教組織被端得差不多了,但他們那位所謂的“圣主”可是逃跑了的。
而現在,他又出現了。
收銀小妹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而后一笑道:“啊你說這個啊,這是我們店長畫的啊,店里這些圖案都是我們店長畫的,怎么了嗎?”
林亞楠又問:“你們店長是誰?現在在哪里?”
收銀小妹有些愣愣地回答:“店長在里面啊。”
話音剛落,有人掀起白色半簾從里面出來,他手里拿著一副畫一邊走一邊說:“彤彤你找卷膠帶出來,幫我把這幅畫也貼上——”
然后他看到門口的林亞楠和樓燁,“有客人你怎么不叫我?”
彤彤已經有些懵了,吶吶地解釋,“店長,這兩位不是客人”
林亞楠直接打斷她的話,掏出自己的證件展示了一下,然后道:“有點事情需要向你們了解一下,麻煩配合一下。”
店長一看到這架勢,馬上讓兩人坐下,“警察同志,你們有什么想了解的盡管問,我一定知道的都說!”
林亞楠指著那副畫直截了當地開口:“聽說這幅畫是你畫的?”
對方看過去,先是點了點頭,然后馬上又搖頭,“是我畫的,但也不能算是我畫的,這是之前我有一個顧客在這里紋身,他當時紋的就是這個圖案,給他紋完之后我覺得圖案不錯就又畫了一副留了個底,你們也知道,我們這種店很多時候就靠這些店留住顧客。”
林亞楠知道他沒撒謊,于是又馬上接著問:“這位顧客是誰你還記得嗎?”
店主馬上回答:“記得記得,他叫韋小軍,是我這個店里也算是常客了吧,他身上第一個紋身就是我給他紋的,大約在七八年以前吧,這些年他有了好看的圖案就讓我給他紋,他身上大部分都是我給他紋的。”
竟然是韋小軍。
有種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感覺。
很快她又問:“這個圖案是他什么時候拿著過來讓你紋的?”
店主回答:“上個月吧,具體幾號我忘了,不過如果我記得沒錯應該大概是在月中的時候。”
林亞楠:“他有和你說過圖案的來源是什么嗎?”
店主:“我當時問了一嘴,他說是看他一個哥們紋的好看,所以也想紋,但具體是他哪個哥們我就不知道了,我們也沒那么熟。”
到這里林亞楠幾乎可以斷定,那個所謂的“圣主”沒有離開景城市,他之前乃至現在一定就藏在不知道哪個角落里。
“警察同志,這個紋身怎么了嗎?”見她面色嚴肅,店主小心翼翼地問著。
邪教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組織,只要那個所謂的“圣主”抓不到,他們遲早有一天會卷土重來。
林亞楠在心里默默地思考著,這次一定要想辦法將他們一網打盡才是。
見她沒回答,樓燁于是對著忐忑不安的店長道:“這幅畫從今天開始不要再替人紋了,還有之前除了韋小軍,你還給誰紋過這個圖案嗎?”
店主馬上猛烈點頭,然后又趕緊道:“沒有,除了韋小軍之外,還沒有給其他人紋過呢,我這店里冷清,有時候好幾天都沒有一個客人,還沒來得及給人紋呢!”
這倒是個好消息。
林亞楠又問了店主一些關于韋小軍的事情,對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至于另外的許浩和閻輝,他就更不清楚了。
在特意囑咐店主以后如果有人紋這個圖案第一時間通知他們后,兩人從店里離開。
這次算是意外收獲,林亞楠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會有邪教的事情。
她忍不住和樓燁分析,“樓隊,你也還記得這個圖案吧?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圖案找到一些新的線索,也許還可以順藤摸瓜找到韋小軍等人!”
樓燁點了點頭,“記得。”
方娟一案他雖然沒怎么參與,但這個圖騰他是見過的。
只是。
“光憑借著這個圖案恐怕也沒有那么好找到他們”樓燁一開始還有些不是很有把握,待看到她的表情之后,他有些好奇地問,“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顯然已經想到了好辦法的樣子。
果然,只見林亞楠一臉神秘兮兮地對他說道:“我有好幫手,我覺得他們肯定能幫到我們!”
第88章 第88章下馬威
林亞楠去找了狄飛。
上次
兩人合作愉快,狄飛這次見她的情緒很是不錯,“林警官怎么了?哥幾個又有什么能幫上忙的嗎?”
林亞楠拿出那張畫,在狄飛幾人面前展示了一遍,問:“見過這個圖案嗎?”
狄飛瞇著眼睛湊近了瞧,“沒見過,這什么圖案啊,瞧著怪瘆人的。”
他旁邊其他兄弟也紛紛搖頭,“沒見過。”
他們的回答倒也在意料之中。
林亞楠于是將畫遞得更近了些,對著幾人說道:“那你們現在好好看看這幅畫,最好記在腦子里,最近這段時間你們幫我注意一下,如果有人紋著這樣的紋身,或者哪里出現了這樣的圖案,及時通知我,不要隨便輕舉妄動,通知我就行。”
狄飛從她手中把畫接過去,一邊仔細端詳,一邊帶些試探問:“看樣子這次的事情不怎么安全?是吧林警官?”
林亞楠知道他的顧慮,道:“你們只需要注意這個圖案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用管,這樣基本不會有危險,還有,這次行動加錢,是上次的兩倍,你覺得怎么樣?”
狄飛假裝考慮了一會兒,然后才嘻嘻笑道:“客氣了,林警官客氣了,不就是這么個圖案嘛,哥幾個就是把咱們市翻一遍也給你找出來。”
然后他抬手,招呼旁邊的兄弟們都過來,“大家都仔細看這幅畫,一定記在腦子里啊!”
狄飛這領導能力還是可以的。
他一號令,身邊六七個兄弟圍成一個圈目不轉睛地看著,紛紛點頭。
林亞楠和狄飛幾人約定好,又先付了“定金”,然后和他們分開。
等走遠了,她才對著身邊的樓燁炫耀,“怎么樣?樓隊,我這些幫手可還行吧?”
樓燁屬實沒想到她嘴里的幫手是這么一群人,感覺震驚的同時又有些對她刮目相看。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大隱隱于市,有時候找人還真得靠這些朋友們,對了我是不是沒和你說,上次崔曼君的尸體,就是他們幫著打聽到的消息。”
有了之前的合作,林亞楠是真的對狄飛這些人有信心。
其實狄飛這個人聰明圓滑,想要和人攀上關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即便是干其他他應該也混得不會太差,只不過不知道他為什么選擇了現在的路。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她不干涉,只要他們能幫到自己就好。
樓燁聽完她說的話,若有所思。
他自認為自己是個比較死板的人,所以先前從未設想過這樣的道路,但現在看來,似乎大有可為?
林亞楠接著道:“如果不是因為涉及到案件機密,許浩這些人我也想讓他們幫忙留意著,說不定能找到的概率更大。”
狄飛他們人多且雜,說不準什么時候就不小心說漏嘴,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用他們幫忙找嫌疑人了。
樓燁點了點頭,一副仍舊在思考的樣子。
林亞楠看他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沉默,好奇地問:“樓隊你想什么呢?”
樓燁看了她一眼,然后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在想,如果我想要像你一樣和這些人合作的話,是不是應該簽一份合同比較保險?”
林亞楠:???
“樓隊,你”
樓燁見她當真,唇角莞爾。
林亞楠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相信地問:“樓隊你剛剛是在開玩笑是吧?”
樓燁抿著唇看她,“不好笑是嗎?”
林亞楠繃著臉,終于還是“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讓自己顯得真誠,“其實還是挺好笑的,很幽默。”
樓燁無奈,已經想扶額了。
果然他還是學不來像她們這么伶俐,不管是在拓寬查案渠道還是在講笑話之間-
進入夏季之后,看守所的里的日子逐漸煎熬起來。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號子里又這么多人,熱量攏聚在一起,像是進入了蒸拿房。
林坤之前給看守所捐贈的幾臺空調于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一間小小的休息室里擠滿了滿滿當當的人,但凡去的晚了的,那叫一個無處落腳。
三、四監區挨的近,有在本監區擠不上的,大家時常跑到隔壁監區試著看能不能撿漏。
因此兩個監區近來的交流都比之前多了些。
這天三監區的大家在休息室里吹著空調閑聊,門突然從外面打開,四監區好幾個人站在門口,臉上那叫一個開心,“哎呀我就知道咱們這邊人少,來來來大家伙往里擠擠,讓我們幾個也吹吹這空調,熱得快炸了。”
“真煩吶你們這群人,就在你們監區呆著得了,怎么來還這邊蹭啊?”三監區眾人一邊嘴上不滿,一邊身體誠實地往里擠。
雖然擠,但大家都默契地給林亞楠留了很大一個位置。
開玩笑,他們這些大老爺們擠擠就行了,擠著小林同志可就不好了。
再說了,這空調還是托著小林同志的福他們才能享受到的。
四監區的幾人厚著臉皮樂呵呵地笑,“嘿嘿嘿這還多虧了劉哥最近心情好,要不我們也不敢過來,你們要怪就怪劉哥去吧!”
他們口中的劉哥,是四監區的負責人劉玉山。
有人好奇問:“劉哥竟然最近心情好?發生什么好事了?”
四監區同事回答:“我們監區那個最磨人的常銀杏前幾天出去了!這給劉哥高興的,堪比送走了一座大佛!”
常銀杏這個名字,大家如雷貫耳。
這些癮君子來了這里面干的招笑的事太多了,很難沒聽說過他們的名字。
聽到這里林亞楠也終于忍不住開口:“常銀杏出去了?他戒了?”
她對常銀杏印象也十分深刻,沒辦法頭一次出名就是因為他,很難不印象深刻。
四監區同事:“出去了,剛出去沒幾天,基本戒得差不多了,這兩個月他大部分時候都很清醒,劉哥說了他時間也到了,該出去了。”
林亞楠點了點頭。
出去也好,他出去了想必四監區那邊能消停不少,這不劉叔最近都心情好起來了。
*
林亞楠本以為這次過后再聽到常銀杏的名字不知道會是何時。
沒想到很快她就再次見到了常銀杏。
孫玉成那邊樓燁一直派人盯著,之前一直沒什么動靜,直到最近盯著的人反饋回來,說是孫玉成最近可能會有一筆大交易,問他們下步打算怎么做。
林亞楠和樓燁兩人一商量,決定先去瞧瞧。
“樓隊這小子應該還沒發現我們已經盯上他了,這批貨我們已經知道他的上游是誰,要把他們一起抓起來嗎?還是再等等?”一直盯著的人問。
樓燁看了孫玉成手里的貨,初步估計克數不輕。
他和林亞楠對視一眼,然后輕輕點了點頭,對著其他人道:“收網。”
孫玉成手里的貨不少,這條線再拉下去弊大于利,何況上游已經暴露,這會兒該收網了。
只是林亞楠沒想到,孫玉成所謂的上游會是常銀杏。
訊問室里已經有人在問常銀杏具體情況。
林亞楠在外面和樓燁分析。
“常銀杏前段時間才剛從三看出去,他怎么會一出來就成為孫玉成的上游,這其中必然有蹊蹺。”
而且常銀杏頭上干干凈凈,證明他絕對不會是這些毒販中的一鏈。
只是他是怎么和這群人掛上鉤的呢?
而且看樣子還是剛一出了三看就被他們盯上了。
樓燁沉著臉思考。
他們一直以為孫玉成沒有察覺到,現在看來他確實沒察覺,但他們實際上早就暴露了。
怪不得盯了這么久,孫玉成除了每天吃喝玩樂其他什么都沒有,原來是早就被放棄了。
“常銀杏是他們給我們的下馬威。”樓燁臉色有些難看。
從警這么多年,這是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被完完全全地挑釁到了。
而且是以對方完全在暗的方式。
這個毒販組織,看樣子不容小覷。
林亞楠臉色也不算好,點了點頭,“看樣子是的,具體怎
么回事,看來還是得好好再問問常銀杏。”
兩人于是走進訊問室內。
常銀杏神情恍惚,一看便不像是已經戒了的樣子。
林亞楠皺眉,他好不容易才剛在三看里戒了,這是被這群人又強行沾染上的嗎?
問話的警察皺著眉頭匯報,“樓隊,這小子神志完全不清醒了,今天怕是問不出什么了,不然等他緩緩?”
林亞楠對著樓燁道:“我試一下,之前他有點害怕我,不知道在這種情況管不管用,但是先試試吧。”
樓燁點頭,“行,你試試。”
林亞楠沒有坐著,她站起身來走到常銀杏面前,突然一聲,“常銀杏!”
聽到她的聲音,常銀杏身子本能地抖了一下,抬起一雙茫然地眼睛看過來。
林亞楠剛有些慶幸,他似乎還殘留著對自己的害怕。
誰料下一秒,那雙茫然的眼睛努力睜了睜,似乎想要聚焦,但怎么也做不到,然后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林亞楠愣了一下,然后被嚇了一跳。
她有些慌張地拍了拍面前的人,“常銀杏?常銀杏?你怎么了?”
沒有反應。
她有些無助地扭頭。
是她剛才太突然了,把對方嚇得不輕嗎?
樓燁見狀起身趕緊過來。
等他撥開對方的瞳孔查看一番,很快道:“是吸毒過量導致的休克,先送醫院。”
然后他對著林亞楠安撫,“別擔心,和你沒關系。”
第89章 第89章反轉
常銀杏被送到了醫院,暫時是沒辦法問出點什么了。
于是只能先從孫玉成這邊下手。
孫玉成倒是還算老實,畢竟抓了個人贓并獲,他想抵賴都沒有辦法。
“這些貨都是我的上游給我的,我負責向下銷售,獲利通常情況下是按照分成比例分配,這么多年一直是三七分,我三他們七,這么多年我們一直是這個模式,但是我的上游經常變化,不是固定的人,這次的人我是第一次見。”
“我不清楚我上面還有多少個上家,我只知道像我這樣的最下游的毒品銷售販子應該不少,之前無意中聽其中一個上游說過,他一個人負責好幾個像我這樣的銷售販子。”
“其他的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我們手中的貨物是現存市面上最純凈的,很多‘顧客’在買過我們的貨之后都看不上其他的次等貨了,所以我們回頭客很多。”
“因為貨最純凈,我們的價格也是高于市面上同類價格的,利潤很高,我沒有其他的收入來源,全靠販這個,年收入還行,去年的話賺了幾萬塊錢,除了剛開始不太行,后來每年都差不多能過萬,而且一年比一年高。”
“我自己也吸,我之前本來是不吸的,是有一次實在好奇為什么顧客們對他們這么上癮,然后就試著吸了一下,后來就戒不掉了,為了讓自己不在關鍵時候掉鏈子,我手里一般都會留下一點貨,以防萬一。”
“我是被朋友帶上這條路的,那年我剛結婚不久,因為沒有正經工作沒辦法賺錢養家,朋友和我說有好路子,就帶我去了隔壁省,等去了我才知道是販毒,那會兒想著來都來了就試試吧,后來發現這樣來錢快,就一直干著了。”
“”
因為案件涉毒,因此第一時間已經告知緝毒隊,這會兒緝毒隊的成員過來后,很快便一起參與到審訊的工作中。
緝毒隊的同事們關注點顯然在毒品上,提問的問題大多圍繞毒品進行,樓燁和林亞楠的關注點卻更多的在此次的交易上。
等緝毒隊的警察問的差不多之后,樓燁同對方小聲說了幾句,然后掌握了問話主動權。
他表情嚴肅問道:“剛才你說你之前一直是在隔壁省販毒的,為什么這次突然回來?”
孫玉成答道:“是我之前的一個上游通知我回來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他告訴我說讓我先回來這邊,說這邊后續會有人接應我,讓我等通知就行。”
樓燁問:“哪個上游?叫什么?”
孫玉成答:“叫‘松哥’的那個上游,真名叫什么我不清楚。”
剛才幾個上游他已經具體描述過,林亞楠在“松哥”這個名字上打上星號,以做標注。
樓燁接著問:“記得具體哪天讓你回來的嗎?”
孫玉成想了想道:“應該是五月二十號左右,具體哪天通知我的記不清了,反正我買的車票是五月二十號的。”
五月二十號。
林亞楠寫下這個日期。
然后她在腦子里開始回憶。
那天他們領著喻元去參加追悼會的日子是幾號來著?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五月十幾號吧?
這伙人會不會和那天圍攻他們的人是同一伙人?會不會也是沖著喻元來的?
上次圍攻他們的那群人倒是抓了,但根本沒問出來什么,那伙人和眼前的孫玉成一樣,根本接觸不到核心人物,他們也只是聽令于上面一個人而已。
而他們口中知道的那個人早就摸不著蹤影了。
林亞楠總覺得這件事極有可能是沖著喻元來的。
主要是實在太巧了,怎么會剛好是常銀杏呢?
想到這里,林亞楠把“常銀杏”的名字寫下來,遞給樓燁看。
樓燁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然后對著孫玉成再次開口:“這次的上游你是怎么聯系上的?是你聯系的對方還是對方聯系的你?”
孫玉成回答:“我沒有聯系他,我都沒見過他,也沒有他聯系方式,一般都是上游聯系我們,通知我們可以取貨了,然后我們才會去特定地方取貨,這次也是我的上游通知我的,我接到通知后到了那邊才知道這次的上游又換了一個。”
樓燁聽他的回答,察覺到什么,問:“所以這次通知你的上游其實不是和你交易的上游是嗎?”
孫玉成答:“對,通知我的是松哥,他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的時間和交易地點,我去了才發現是個不認識的人。”
樓燁皺眉:“這是你回來后的第一次交易?”
孫玉成:“對,我回來一個多月了,一直沒等到通知,我本來還奇怪呢,還有些嘀咕他們是不是把我放棄了。”
林亞楠心道,你這么想倒是也沒錯。
不過她又梳理了一遍時間線,還是有一些疑惑的點。
不管這伙人是不是沖著喻元來的,但她和樓燁盯上孫玉成都是很偶然的一次機會,如果不是上次查那具尸骨的話,她根本發現不了孫玉成的不對勁。
所以這伙人從一開始就打算放棄他了是嗎?
還是其實一開始讓孫玉成回來有別的計劃,只是發現他被警察盯上后才將計就計?
從孫玉成這里能得到的信息有限,看來還是得再問問常銀杏。
等常銀杏恢復神智的過程,樓燁派人先查了孫玉成給出的電話——即通知他的松哥的電話。
“樓隊,查到了,電話歸屬地是隔壁省省會,這個號碼應該是個公用電話,具體的地址目前還不清楚,我們正在想辦法。”
林亞楠聽著刑警隊技術科的同事報來的消息,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嘆息。
科技改變世界啊!
她現在是真后悔,當初怎么就沒學計算機呢?
要是知道她會穿越,上輩子她高低得好好學習,努力吃透計算機,然后直接引領科技快速發展!
可惜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
常銀杏醒來后,樓燁和林亞楠第一時間就去了醫院。
他睜著眼睛躺在病床上,看樣子清醒了不少。
看到林亞楠過來,他也沒什么表情,默默地看了一眼后便移開了視線。
林亞楠心里好奇。
他不怕她了?
“常銀杏,怎么回事?”她問。
和常銀杏的溝通,二人一致決定還是由她來進行。
畢竟之前兩人也算認識,她對常銀杏的了解比樓燁要多。
常銀杏沉默了好久,才終于出聲道:“林警官,你把我再抓進去吧,我不想出來了。”
林亞楠也沉默了。
說實話,如果常銀杏是對方給他們的下馬威的話,他們對他是有愧的。
片刻后她才重新組織好語言,問:“你先告訴我怎么回事?你是怎么遇上他們的?你怎么突然會替他們送貨?”
常銀杏不說話,只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發呆。
林亞楠的眉頭皺起。
如果他一直這么不配合,他們不一定能掰開他的嘴。
雖然和常銀杏接觸只有短短兩個月,但林亞楠大致能摸出一點他這個人的性格。
他雖然之前迷迷糊糊的,但能看出來是個情緒相對內斂的人,這樣的人通常執拗,很能藏住事。
其實說實話,林亞楠一直覺得常銀杏身上藏著秘密,但在里面這么久了,也沒聽其他人說過他的其他事,大家一提到他便是他的“咬人事件”,或者其他令劉玉山頭大的事件,他的私事倒是從來沒聽其他人提起過。
這會兒他如果堅持不說,林亞楠覺得真不一定能撬開他嘴。
于是林亞楠沖著樓燁搖了搖頭,然后又轉回去看著常銀杏道:“好,你現在不想說就算了,改天我們再找你。”
常銀杏依舊沒反應。
等出來后,林亞楠犯了難,“怎么辦樓隊?要不你試著問問他?”
樓燁道:“應該用處不大,再等等,或許可以先去隔壁省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
林亞楠點頭,然后又有些為難道:“出省的話我應該就去不了了。”
其實她心里是有些想去的。
林亞楠其實最近已經在考慮要不要轉去刑警隊了,她發現她還挺喜歡破案的這個過程的,尤其是在顯示屏不受限制之后,她已經不需要局限在看守所里了。
算了,還是再仔細考慮考慮。
第二天上班后,林亞楠去找了喻元。
“有個叫松哥的你認識嗎?或者你之前的人里名字里有帶有‘松’字的嗎?”她問。
喻元感覺十分敏銳,直接問道:“怎么了?最近出什么事了嗎?”
林亞楠于是把昨天的事情和他簡單說了一遍,“我是怕他們是沖著你來的。”
喻元臉色很難看,忍不住爆了一聲國粹,然后才啟唇,“是沖著我來的沒錯,沒想到他們動作這么快,常銀杏這個傻子,我都和他說了讓他別沖動,他現在在哪?你帶我見一下他。”
林亞楠有些懵了。
不是,什么情況啊?怎么感覺事情和她想的不是完全一樣?她哪步落下了嗎?
喻元看見她迷茫的眼神,也沒細解釋,只道:“先想辦法讓我和常銀杏見一面,回頭我再和你解釋。”
第90章 第90章臥底
林亞楠雖然不知道喻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相信喻元做事有自己的考量,因此很快答應了他,“好,明天我把他帶進來。”
兩人說完這個,喻元接著她之前問的問題回答:“松哥的話,我之前認識一個叫蔡松的,不出意外應該是一個人。”
林亞楠讓喻元把這個人的體貌特征簡單描述一下,和孫玉成的供述基本能對上,看來應該確實是同一個人沒錯。
如果是這樣的話
林亞楠有些遲疑著開口,“那這里是不是對你來說也已經不安全了?”
喻元無所謂地笑了笑,“安全不安全的,我也不可能在這里面躲一輩子,在這里頭的日子我早呆夠了,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出去得了。”
眼看著林亞楠表情一點一點變得嚴肅,他開玩笑,“你這什么表情?我是出去了又不是死了。”
聽見他這么不忌諱的話,林亞楠馬上變了臉,有些生氣道:“什么死不死的,你別胡說八道!”
喻元一怔,盯著她許久沒說話。
林亞楠看著他眼神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表情卻沉重得讓人有些難以讀懂。
她心里忽然有種異樣的難受,有些不是滋味。
喻元笑了一下,棱角分明的五官像是籠罩上了一層柔和的霧,眼神也異常的發亮,“你是在擔心我嗎?”
普普通通的一句問句,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竟莫名地帶了幾分繾綣,一瞬間曖昧橫生。
林亞楠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不受控制地宕機了幾秒鐘,臉上也有些灼熱。
她拿出一股奇怪的,像是有勝負欲一般的氣勢,盡管還是有些磕磕巴巴,“怎,怎么了?我不能擔心你嗎?你性格已經要強到連別人擔心都不行了嗎?”
喻元嘴角的弧度更加擴大,細看卻又仿佛帶著一點悲傷。
他自嘲道:“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沒想到會有人擔心我,之前和他們后來我就是一個人了,不過一個人也沒什么不好,我以前本來也就是一個人。”
說到最后,他的眼睫微微下垂,片刻后又重新抬起,釋然一笑,“不說了,越說把自己說得越可憐了。”
林亞楠心里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剛聽到他說“沒想到會有人擔心自己”時,林亞楠第一反應是抽自己幾巴掌,這個時候還分什么勝負!
后來他雖然沒明說,但她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犧牲的那幾個兄弟,那樣有著過命交情的兄弟,不用多說什么,僅僅是想起來已經難過得無以復加了。
最后聽到他說一直是一個人的時候,她又覺得有些心疼。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想起小時候學校角落里的那個瘦弱的小男孩。
盡管現在他長得高大了,但他的心里一直是那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
林亞楠很想對他說些什么,又覺得不管說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說了句:“以后有我。”
喻元再次看向她。
眼睛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林亞楠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他的視線。
很奇怪,她有時候會有些不敢和他對視,她也想不通為什么,只是覺得喻元的眼神
應該用一個什么樣的詞形容呢?
讓她想想,侵略性嗎?對,就是侵略性。
喻元的眼神有時會外放到充滿了侵略性,以致于她和他的視線對上時會不自覺地想要別開,總覺得一直對視下去會產生一些不可控制的后果。
嗯,一定是他的問題。
和她無關-
喻元和常銀杏見面后,身上的戾氣一瞬間迸出來,整個人像剛凝成的冰,聲音里都滿是寒氣。
他對著常銀杏,問話的語氣幾乎沒有起伏,“你自己吸的?還是他們逼你吸的?”
他這樣子的狀態林亞楠太熟悉了,不久前才剛剛見到過。
和上一次在追悼會的時候差不多。
明明看著平靜,但林亞楠知道,平靜之下是蓄勢待噴的火山,不過是刻意壓抑著而已。
常銀杏似乎沒察覺到他的怒意,他甚至沖著對方笑了一下,然后才淡聲道:“哥,我沒事,你別擔心我。”
林亞楠一方面驚訝于他喊喻元“哥”。
他們兩個,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雖然同住一個監室,但不管是常銀杏,還是喻元,他們兩個都不像是會在這么短時間內和人如此親近的人。
一方面又驚訝他和在自己面前完全不同的兩幅面孔,像是之前從未認識過的樣子。
喻元往前走了幾步,自上而下俯視著他,再次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問你,是你自己吸的?還是他們逼你的?”
常銀杏低下頭,沒吭聲。
但喻元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突然間伸出手,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拽了起來,迫使他看著自己。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出去后就當不認識我,不管是誰問起,都不要說出和我的關系,以及不要再沾染毒品,重新開始生活,我是不是和你說過?”
最后幾個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既是生氣,又是恨鐵不成鋼。
常銀杏眼睫微顫,竟還在笑,“沒事的哥,我還能戒得了,你別擔心。”
他知道他的想法。
出去后要過嶄新的生活,這是他
對他的愿望。
喻元握著他衣領的手逐漸抓緊。
林亞楠正準備上前勸人冷靜的時候,他的表情變換一番,最終還是松開了手。
林亞楠隱約猜出點什么,但還是看著兩人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喻元瞥了常銀杏一眼,冷聲道:“之前有人給我送進來一封信,被這小子看到了。”
林亞楠:“?什么信?”
喻元不知從哪里掏出信來,遞給她。
林亞楠接過,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竟然有人光明正大的挑釁,把他們三看當什么?
她抬起頭問:“什么時候遞進來的?上次追悼會過后?”
喻元:“嗯。”
喻元其實知道上次追悼會就是專門替他設的陷阱。
之前他以為兄弟們和他一樣暫時藏起來了,但后來才知道其實一直在那伙毒販手上,先前他們屢次挑釁,但消息都被壓了下來,直到上次他們拿三人的尸體作為誘餌。
即便知道是陷阱,他們也知道他一定會往里跳。
他也確實沒辦法不往里跳。
林亞楠和他想的卻不完全一樣。
這里面,還有內情。
只是這常銀杏
林亞楠把目光投向另一邊的人。
喻元也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你們都以為他腦子不清醒,其實他腦子清楚得很。”
很顯然,不管是她,還是三看內的其他人,大家其實并沒有真正地了解了常銀杏這個人。
根據喻元所說。
常銀杏有個哥哥叫常梧桐,是因為吸毒死了的。
常銀杏其實不是自愿吸毒,他是因為想調查他哥的死因,被人算計從而成為了癮君子。
但不管一開始他是不是自愿的,一旦成為毒品的傀儡,很多行為便不受控制了。
來到三看時,常銀杏大多數時候確實腦子不是很清楚,也確實很想繼續吸食毒品,但好在和他同監室的許青山陰差陽錯地救了他一命。
許青山和常梧桐很像,長相氣質都相似,這也是為什么常銀杏喜歡跟在許青山屁股后頭的原因。
“而我,從進來后就被這小子給盯上了。”喻元嘆氣,“之前常銀杏見過我,一開始他還沒看出來,后來我被叫出來幾次,他就已經察覺到我的身份,直到這封信的出現,他徹底確定我的身份。”
林亞楠屬實沒想到兩人之間竟然發生了挺多事,她問:“所以他想?”
喻元聲音里帶了幾分無可奈何,“他想當我的臥底。”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臥底是多么難的一件事情,所以喻元當然不會同意,盡管他明白,常銀杏這么做也有自己的私心。
但他還是義正嚴辭地拒絕了。
只是他沒想到,他的膽子竟然這么大,竟然就這么擅自行動了。
林亞楠面色越來越凝重。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這么生氣。
轉念一想,她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她是該夸常銀杏的聰明呢?還是該覺得他莽撞呢?
本來以為這次的事情是對方給他們的下馬威,所以才找了常銀杏,沒想到其實是他主動送上門去的,這何嘗不是一種將計就計?
之前一直以為他迷迷糊糊的,沒想到他騙過了所有人。
林亞楠不禁看向他。
常銀杏依舊腦子放空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收回視線,看向喻元,“那現在”
現在是不是應該將計就計?
考慮到喻元的心情,她沒有直接說出來,但雙方其實都明白,事情已經這樣了,將計就計說不定是最好的辦法。
他這么做,說白了也是為了逼著他們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
如果常銀杏真的這么聰明,順著他說不定真能一網打盡。
喻元顯然也明白。
他無聲嘆氣,“他的目的達到了。”
兩人剛剛達成一致,常銀杏似乎有所感,突然間朝著他們兩人的方向轉了過來,而后盯著兩人靜默地看了一分鐘,片刻后才咧著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