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計劃&進展
常銀杏的加入,使得整個局面有了突發性的改變。
也許他們可以化被動為主動了。
只是具體要怎么操作,還有待商量。
喻元一臉嚴肅地盯著常銀杏道:“就算我同意了你當臥底這件事,不代表我同意你所有的行為,一旦有重要決定的時候你必須要和我們兩個商量,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常銀杏十分聽話地點頭。
喻元看著他這眼神,心里止不住的嘆氣。
好半天才說服自己,也許人活著總有各自的使命要完成。
想明白了之后,他很快把自己了解的信息同步給對方。
喻元之前臥底的時候,也許是因為他們一開始是以保鏢的身份進去,因此即便到了后面,也很難接觸到頂層人物。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個毒販組織的老大戒心太重,總之不管是因為哪方面原因,都說明了想要突破這個組織顯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在他們之前切斷了對方的幾條線,也不算毫無收獲。
也是因為這樣這群人才瘋狂地報復他們,才因此讓自己的兄弟也喪了命。
喻元現在每每想起來那段臥底生涯都有些后悔。
他們還是太年輕,鋒芒總是藏不住,自以為演得很好,實際上對方比他們要高階得多。
想到這里他又有些欣慰。
至少目前看來,常銀杏在這方面要比他們厲害得多,也許他去當臥底,真的要比他們的結果好。
常銀杏歪著腦袋認真地聽他說著。
只是漸漸的,他開始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毒癮再次發作了。
也許是不想讓喻元看到他毒癮發作的樣子,趁著還有些神智的時候,他咬著牙道:“哥,你一會兒能不能別看我?”
喻元繃著臉轉過身去。
常銀杏松了口氣,然后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牙尖顫抖地打著架,忍無可忍的時候他一口咬在自己胳膊上,直到將胳膊咬出血來。
這是林亞楠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癮君子發作時候的狀態。
之前常銀杏雖然也時常迷迷糊糊,但他那會兒已經處于戒斷狀態挺久了,并沒有表現過這么嚴重的樣子。
只是雖然第一次見,林亞楠也能看出來他此刻全靠意志力在支撐。
怕他這么咬下去傷害到自己,林亞楠趕緊找了根棍子讓他嘗試著咬這個。
只是常銀杏根本顧不上。
與毒品對抗已經挖空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許久之后,常銀杏仰面躺在地上,眼神更加呆滯。
他的全身都是汗,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胳膊上的血牙印尤其矚目。
喻元轉過身,走到他身邊,蹲了下去。
“現在后悔還來得及。”他輕聲開口。
這才是剛開始。
這會兒開始戒,以他的意志力再一次戒掉確實是有可能的。
可是一旦他進入毒販組織。
很多事情都不由他控制,毒品會一點一點侵蝕掉一個人的內心,瓦解他們的意志力。
他的同事,他的戰友,他眼睜睜看著他們走上一條不歸路,卻無能為力。
所以一開始他不同意他去當他的臥底。
因為這同時意味著,他必須要放任接受他極有可能犧牲的結果。
常銀杏喘著粗氣,聽到他的話眼珠子緩慢地轉動起來,而后漸漸明亮,“不后悔。”
*
雖然已經接受了常銀杏臥底的事實,但畢竟涉及到毒品交易,提前將他放出去容易引起懷疑,因此還得關他一陣子才能將人放出去。
關著常銀杏的日子,必須盡可能地商討出一個足夠完善的計劃。
林亞楠自認為自己能力有限,于是決定發揮群眾力量,把樓燁喊來三看一起和喻元探討。
這是二人第一次會面,林亞楠本想著替他們兩人介紹一下,卻發現兩人似乎都知道彼此。
“樓隊,久仰大名。”喻元先打招呼。
樓燁一雙眼睛從對面的人身上緩慢移到和他并排站著的林亞楠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莫名情緒,然后才回應,“你好,喻元。”
兩人明明沒說什么,空氣中卻好似有火因子在噼里啪啦地燃燒。
林亞楠甩開自己腦袋里無厘頭的聯想,努力加入到討論中。
喻元和樓燁的想法一致。
其實再完善的計劃也會隨著具體情況的變動而變動,最主要的還是看臥底本身的反應能力以及融入程度。
常銀杏本身就是癮君子,又有戒毒前科,融入進去不難。
至于反應能力
兩人與常銀杏交流了幾個來回,覺得應該
也問題不大。
基本的事情達成共識之后,喻元提出最重要的問題,“現在就看我的身份應該怎么讓他利用了。”
想讓常銀杏取得對方的完全信任,必要時候就需要他拋出喻元這顆棋,但怎么拋能讓對方不那么懷疑,還得好好想想。
樓燁沉聲道:“肯定不能一開始就拋出去,太刻意了反而引人懷疑。”
喻元點頭,林亞楠也點頭。
但是什么樣的時機是好時機呢?
樓燁抬頭看向喻元。
喻元明白他的意思,一擺手,笑得有些不羈,“我無所謂,不過就是從暗到明而已。”
林亞楠大概也明白了兩人的意思,本能地想阻止,但轉念一想,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于是還是把話壓了下去。
只是她仍舊不可避免地有些擔心地看了過去。
喻元對上她的眼神一頓,然后面無表情地挪開了視線。
樓燁看著兩人的互動,唇角繃得更直-
林亞楠托狄飛替她打聽的事,終于有了回音。
“這段時間我們哥幾個差點兒跑斷了腿,好在總算是沒白跑,清郡區西江路有一家子姓陶,之前和鄰居們閑聊,聲稱他家里有個親戚之前生了很重的病,咱們當地的醫院醫生都說他那親戚活不久了,結果他親戚去了隔壁省一趟,回來就活蹦亂跳的了,一點也看不出生病的樣子,說是回來一家子就供奉了個牌位,牌位圖案就是林警官你給我們看的那個圖案。”
狄飛說著,滿臉好奇,“林警官你給我們看的這圖案是什么圖案啊?這是不是什么組織的那叫什么來著?算了想不起來了,但是這玩意真有這么神奇嗎?還能治病呢?”
林亞楠瞧著他不語。
他倒是挺機靈,一下子就猜出點什么了。
她語重心長道:“知道太多對你們不好,總之這次還是多謝你們了。”
然后她將尾款付給他們。
狄飛拿著一沓鈔票,眼冒金光,而后很快地揣進身上的布袋里放好,然后一擺手,“客氣了,下次您有什么事兒還找我們,哥幾個別的不說,辦事絕對地道,不可能拿了錢不辦事!”
林亞楠點頭,“行,有事我再找你們。”
等狄飛等人走后,她當即決定去一趟他們說的那個陶家。
路上她忍不住想,這些組織還真是一樣的套路,都是通過什么治病招攬信眾。
根據狄飛等人給的地址,她很快找到了對方。
這家人的男主人叫陶正德,聽到她打聽親戚的事,對方三下五除二就說了個干凈,“是我表姑家的事情,我表姑她兒子前些年患上叫什么胰腺癌的病,輾轉了好些醫院都說沒什么康復的辦法,只能聽天由命,結果后來我表姑不知道聽哪里說隔壁省有個私立醫院挺厲害,就帶著她兒子過去了,誰知回來后兩人都喜氣洋洋的,說什么治好了,但到底治沒治好我也不明白,反正他們回來那次我去表姑家,看著對方臉色確實比之前好一些了,也不聽他像之前那么喊疼了。”
林亞楠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邪教組織的話,采取藥物控制也是常用手段。
她掏出那副畫,繼續問:“是這幅畫嗎?”
陶正德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幅畫,我表姑他們回來就擺在家里了,我幾次過去這幅畫都在。我還和他們說,這畫看著有點不吉利,誰知我表姑還狠狠說了我一頓,說我不能隨便瞎說。”
林亞楠收起畫,又道:“帶我去你表姑家走一趟。”
陶正德于是帶著她往過走。
等到了地,敲了許久的門卻沒人應。
陶正德嘟囔,“奇怪啊,人都去哪了?”
林亞楠問他:“你上次過來是多久之前了?”
陶正德想了想回憶道:“大概是四月份的時候吧,具體幾號記不清了,可能是十幾號?也可能是二十幾號。”
“他們去隔壁省看病是什么時候?”她又問。
陶正德:“就在正月里,還沒出正月呢,我就聽家里其他親戚說他們走了。”
如果真是那位“圣主”,林亞楠都有些佩服他的辦事效率了。
兩人正等著,終于有人回來了。
“正德?今天怎么有空過來?這位是”
陶正德趕緊道:“表姑父,這位是小林警官,有點事情想向你們了解,我表姑和弟弟呢?”
男人一邊開鎖,聽到林亞楠的身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你表姑和你弟前段時間出去了,你要問什么啊?”
后一句話是對著林亞楠說的。
林亞楠一邊往進走,一邊隨意地問了句:“又去醫院了嗎?我聽說你兒子不是已經好了嗎?”
男人嘆了口氣,“說是還得再治療一個療程,不過確實是比之前好多了,希望能好吧,也不知道是不是騙人的,哎。”
林亞楠看著男人的面孔有些詫異,“騙人的?你覺得他們是騙人的?”
聽陶正德所說,她還以為這一家子都被洗腦了,沒想到還沒到那種地步。
“我覺得是有什么用,得他們娘倆覺得才行。”男人再次嘆氣。
既然他有所懷疑,林亞楠決定不兜彎子,直接道:“那個醫院在哪你知道嗎?”
第92章 第92章偽裝行動
“具體地點我不太清楚,我沒去過,一直是我老婆和我兒子去的那邊,怎么了嗎?”男人回答。
林亞楠是真沒想到他這都不知道,作為一個父親和丈夫,未免心太大了吧。
她又問:“那他們去了多久了?”
男人捏著指頭算了算時間,然后遲疑地開口:“大概有一個月?還是沒一個月?哎呀記不清了,總之挺久了。”
這下不止林亞楠。
跟著一起來的陶正德都忍不住吐槽,“不是,我表姑他們走了多久,表姑父你不知道?還有他們走那么長時間你都不擔心的嗎?”
男人面色浮現出一點不耐,“我每天上班都要累死了,我哪里有那么多閑工夫瞎操心?你與其在這里問我,倒不如去勸勸你表姑,別一天天地瞎折騰,要不是他們這樣,我也不至于回家連口熱飯都沒得吃。”
陶正德被他理所當然的語氣驚到瞠目結舌,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辯駁。
林亞楠已經無力吐槽了。
但一想到還得調查,她還是忍著無語,道:“方不方便讓我進去瞧瞧?”
男人對此無所謂,敞開大門側過身子,“行啊,進來吧。”
林亞楠進去轉了一圈。
果然如陶正德所說,他們家里一進門顯眼的地方便掛著那副畫,桌子上還有之前供奉過的痕跡。
不過大約是母子兩人離開的時間久了,剩下的人并未再管過,因此畫像前的桌子上現在只余灰塵,并不見其他。
林亞楠又問了男人關于這幅畫的一些問題,他回答得含糊不清,顯然并沒有多關注過。
看來從他這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林亞楠禮貌提出告辭。
出來的時候,陶正德還十分生氣,“我表姑也真是倒了霉了,嫁給這樣的人!以前沒覺得他這冷心冷肺的啊”
也許是顧及到林亞楠還在旁邊,罵人的話他說得還算委婉。
他卻不知道,林亞楠聽著早在心里給他點了好幾個贊同。
“你表姑和你表姑父只有這么一個兒子?”林亞楠突然冷不丁出聲。
陶正德道:“對,就這么一個兒子。”
林亞楠似乎是在感嘆,“就這么一個兒子更不能接受他離去了,所以你表姑才會想盡一切辦法,也可以理解。”
這樣就更顯得那些可惡的組織該死!
利用人最脆弱的防線以及想要抓住一切救命稻草的心理來斂財,罪該萬死。
陶正德卻突然間想到什么,腳步一停,“對啊,就這么一個兒子,我表姑每天都要著急死了,他怎么一點不著急?這里邊有蹊蹺,不行,我得趕緊回去一趟”
他臨走前,林亞楠又囑咐了他兩句,“如果有了你表姑的消息記得及時聯系我。”
陶正德點了點頭,著急地跑回家了。
根據陶正德所給的線索,圖騰源自隔壁省。
而孫玉成的上游“松哥”也在隔壁省,看樣子是必須得出去一趟了。
如果將消息同步給樓燁,或許可以讓他幫著調查一下那個所謂的“醫院”,只是畢竟他們出去還有其他正事,萬一耽誤了他們的時間就不太好了。
好吧,其實就是她自己想出去調查罷了。
因此林亞楠想了想,還是沒拜托對方幫忙調查。
她本來打算自己偷摸著出去,卻不想被喻元一眼看穿。
喻元看著她時不時走神的樣子,問:“你一個人悄悄地琢磨什么呢?”
林亞楠思緒瞬間回攏,眼神飄忽著開始找借口,“啊?沒有啊,我沒琢磨什么啊。”
喻元盯著她,眼神銳利。
林亞楠被他盯得冷汗都要下來了,卻見他忽然間又彎唇笑了。
“一看你就沒怎么撒過謊。”
林亞楠:“”
就當你是夸我了。
喻元實在太過聰明,她根本瞞不住對方,最終還是沒扛住,把事情說了出來。
喻元挑眉,“所以你決定自己一個去?”
林亞楠點頭,然后說出自己的打算,“兩個市離得也不遠,開車的話來回五六個小時就夠了,這次去了主要是先去踩個點,找到這個醫院具體的所在地,我明天白天休息,晚上和同事再換個班,時間應該足夠了,也不會耽誤這邊的工作。”
喻元意有所指地瞧著她,“你會開車?”
林亞楠一哽,直接被問住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以前的話她當然是會開車的,但現在手動擋她還真不一定能行。
最關鍵的是她還沒有考駕照,無證駕駛使不得,她可不能知法犯法。
喻元顯然已經猜到,只見他慢悠悠道:“所以你還缺一個司機。”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林亞楠沉默。
事實總是讓人難以接受。
如果她采取坐公共交通工具的話,耽誤的時間會有點多,但開車又確實必須得再找一個人。
三哥倒是可以,但林亞楠不太想讓家里人知道這件事,怕他們擔心。
喻元突然出聲,“我和你去。”
林亞楠驀然抬頭,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不行。”
外面盯著他的人可不少,他還是在這里比較安全,至少目前還是安全的。
喻元眉頭微微抬起,“怎么?怕我連累你?”
林亞楠對他的質疑感到有些生氣,“什么話?我是那樣的人嗎?我是擔心你!”
要是怕他連累的話,她早就躲他遠遠的了,何況他們還有小時候的情誼!
喻元嘴角漾起一圈圈笑意,“放心,我有辦法。”
林亞楠:?
她看著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有些懷疑。
有什么好辦法能讓他不被那些人認出來?
總不至于是改頭換面吧?
她很快就知道了喻元說的辦法是什么。
還真是和改頭換面一般神奇的辦法!
黃國豪又見到林亞楠的時候,精神狀態比之前好了太多,笑呵呵地同她打招呼,“又見面了林警官。”
林亞楠失笑,她怎么忘了他了。
不過她確實好久沒見過他了,還有些好奇:“你還沒轉去監獄?”
黃國豪道:“還沒開庭呢,不過很快了,說是最遲八九月份就要開了,來這兒半年這一下走還有些舍不得了,也不知道我能判幾年?”
說到這里他還有些期待,忍不住試探著問:“對了林警官,上次我算是幫忙了吧?應該會有減刑吧?”
林亞楠看著他頭頂的顯示屏,笑了笑,“應該會有的。”
黃國豪表情一下子更加生動起來,“那就好那就好,哪怕是減一個月也行,我都不嫌少!”
林亞楠看他誠心悔過也有些欣慰。
不管怎么樣,知錯能改也算是好事,即便是有些功利性的知錯能改,只要他以后想到這不再犯就行。
黃國豪是整形醫生,又來自后世,想要對人體的五官進行一些遮掩,對他來說太容易了。
喻元坐著,任由他對自己的臉進行擺弄。
“條件有限,先就這樣了,你們看看行不行?”一會兒后黃國豪對著兩人道。
喻元睜開眼,豁然被嚇了一跳。
還真是和自己原來兩模兩樣。
林亞楠在一旁看著也十分驚嘆。
不怪后世大家都說化妝術乃四大邪術之一,還真是有鬼斧神工的作用啊。
她盯著黃國豪的眼睛發亮。
這樣的人才該收編隊伍才對啊!
“那先這樣,有需要你們再叫我。”完成任務后,黃國豪便被管教先帶回去了。
林亞楠和喻元一起去找武建國。
喻元要出三看,還得經過武建國同意才行。
武建國看著喻元的臉,也十分驚奇,“真的這么神奇?這完全是兩個人啊!”
林亞楠感嘆,“咱們三看還是太臥虎藏龍了,多虧所長治理得好。”
武建國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這還真和我沒什么關系。”
然后他又一副可惜的語氣,“你說說這些人,有這等手藝干什么不行?非得干那些犯法的事兒!”
林亞楠笑,“現在把這些人掰過來也來得及。”
武建國十分嚴肅地考慮,“是這樣的。”
其他人先不說,至少這個黃國豪一定得給他掰過來了,這小子大有用處啊。
喻元看著兩人,“所以我這是可以了的意思是吧?”
一說到正事,武建國還是有些糾結,“要不換個人?小林同志我幫你重新找個人和你一起去?對了胡笛,你和胡笛不是關系還不錯嗎?不然讓他陪你去?”
喻元冷了臉,“誰都不用,我去。”
林亞楠想了想問:“胡笛同志不會開車吧?”
武建國一拍腦門,“哎呀忘了這個了,我想想啊還有誰,老段不行,停職期還沒過,老李?也不行,他還有高血壓”
林亞楠眨巴眨巴眼睛。
滿朝文武似乎都不“中用”啊。
喻元打斷武建國的思考,不容置疑道:“不用再考慮了,我去。我不可能在這里躲一輩子,正好借著這次出去看看這改頭換面的效果如何,有用的話以后說不定還能用上。”
武建國見他心意已決,嘆了一口氣,“真考慮好了?”
喻元點頭。
武建國不再阻攔,拿出兩把槍遞給兩人,“那你們把這槍帶上,一定要保護好自身的安全,我等著你們回來。”
林亞楠一瞬間都有些茫然了。
不是,怎么還感覺有點悲壯了?這趟行動應該不至于吧?
不過她還是將槍收好。
出門在外,以防萬一嘛。
第93章 第93章醫院
武建國給了他們槍防身,本來還想再給他們車使用,但林亞楠想著這車太顯眼,加上他們三看本來就車輛緊張,便拒絕了。
然后她去讓狄飛幫自己打聽一下有沒有愿意租車的車行,想著直接租一輛。
等到萬事俱備,她這才將喻元帶出來。
喻元的開車技術比她想象得要穩重許多。
林亞楠以為像他這樣性格的人,開車時應該走的是那種狂野路線才對,沒想到他開車時十分穩妥。
至少比三哥要穩妥得多。
兩人早上出發,花了不到三個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到了時候也不會才十點出頭。
路上喻元讓她補覺,因此等到了的時候,林亞楠精神抖擻,一點都沒有出差的模樣。
車剛停下的時候,林亞楠對著喻元道:“要不給你找個賓館休息一下?我自己一個人去查也行。”
喻元眉頭微挑,開玩笑,“真拿我當司機了啊?用完就丟?”
林亞楠無奈,一天天的怎么盡冤枉好人啊!
“什么話?!我這不是擔心你早起又開這么長時間車累嘛,就把我往壞處想是吧?”
因為要提前化妝,他早上本來就得提前起來準備,他們又走得早,加上又開了這么長時間的車,她這才擔心他吃不消。
喻元見她當真,忙笑著解釋,“開玩笑的,知道你是擔心我。”
林亞楠忍不住白他一眼。
這還差不多。
喻元拔了車鑰匙,跟著她下來,走到她身邊微微俯身低語:“放心吧我沒事,在那里頭睡的時間夠多的了,該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了,這才哪到哪。”
也許是因為擔心被人聽到,喻元說話謹慎,離她的距離也比平時要近許多,林亞楠能感覺到他的呼吸甚至有些噴灑在自己耳邊。
不知怎的,她莫名便有些耳熱。
然后她自以為鎮定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喻元看著她的動作,眉眼含笑。
想到什么,臉上的笑又瞬間淡下來。
他正經了臉色,跟著她往里走。
兩人先隨便找了個就近的醫院打聽。
這是林亞楠的想法,除了知道胡文麗(陶正德表姑)母子兩個去的是一個據說是私人醫院之外,他們沒有任何其他的線索,甚至連那個醫院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漫無目的地打聽顯然不是最優方案。
除了浪費時間不說,還極有可能暴露給對方。
去年已經被端過一次,林亞楠相信他們一定會更加警惕的,尤其是在大本營的這里,說不好哪里就有眼線。
林亞楠思前想后考慮一番,還是覺得去醫院最合適。
對方如果是私立醫院,與普通的醫院正常情況下會形成競爭關系,同行之間消息來源普遍也要快一些。
即便有醫院和他們沆瀣一氣,那演一出戲也極有可能將對方釣出來。
臨進門前,林亞楠給喻元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一會兒看她的動作見機行事。
喻元輕輕地點了點頭。
只是二人都沒想到,今天會這么幸運。
他們才剛進醫院大門,就聽到了醫院里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音。
“你們還我女兒!還我女兒!都是你們,你們把我女兒藏哪兒去了?如果不是你們,我女兒就不會突然留下一封信離開,都是你們!一定是你們對她說了什么,才會讓她突然想不開”
醫院一進門的鏡子面前,一群人正拉扯著,被一群白色大褂圍在中間的女人頭發已經徹底散亂,神情有些癲狂地哭喊著。
林亞楠和喻元停下腳步,圍觀著這場鬧劇。
“大娘,我們真不知道您女兒去了哪里!你怎么就不信呢?!您女兒那次來我們醫院也是正常診斷,我們也只是按照程序對她如實說了她的病情,她無法接受這個結果我們也很遺憾,但我們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您來也來過了,鬧也鬧夠了”旁邊護士無奈地勸著。
“我沒鬧夠沒鬧夠!就是你們對她說了什么,一定是你們對她說了什么,否則她不可能突然離家出走!都是你們都是你們!”
旁邊圍觀的人群看著這場面,也忍不住討論起來,有些人還幫著勸。
“妹子,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你在醫院鬧她解決不了問題啊,你有這個時間還不如趕緊去公安局報案,讓警察幫著趕緊找找你閨女才是”
“對啊對啊,聽這小姑娘這意思是你姑娘生了重病了?也許孩子就是不想怕你們傷心,不想耽誤你們才離家出走的,你們再到處好好找找,肯定能找到孩子的”
“妹子這事兒真怪不著人家醫院,醫院負責檢查看病這是天經地義,但醫生也不是神仙,也不能什么病都治了,孩子生病是可憐,但咱不能把氣都發泄在人家醫院身上”
現場大多數人都站在醫院這邊。
畢竟聽雙方這話里的意思,大概是她女兒來檢查查出什么疑難雜癥,然后在被醫生告知她的病情后,對方接受不了就離家出走了。
只是這樣子的話,中間被圍著的女人顯然聽得多了,她情緒更加激動:“你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女兒不會放棄她自己的,她早就知道自己這個病了,我們一直都沒放棄!就是那天從他們這里回去之后,她突然就情緒不對勁了,第二天就離家出走了!就是因為他們,他們肯定是那天說了什么!你把那天給我女兒看病的醫生叫出來,我要親自問問他,他到底和我女兒說了什么?”
這下大家聽的有些糊涂了。
合著病原來不是那天查出來的呀?那怎么會突然離家出走呢?
旁邊的護士馬上接話,“醫生現在真的在忙,他有空了一定會來見您的,要不您再稍微安靜地等等?”
女人安靜不了一點,“騙子!你們都是騙子!除非你們現在讓他出來見我,否則我一點都不會再相信你們的話”
護士無奈,有人沖著外圍的人使了個眼色,后者轉身便往里走了。
一會兒過后,有個同樣身著白大褂的男人走了出來。
對方走到發狂的女人跟前,溫聲道:“大娘,您有什么事沖著我來,這里是醫院,這么大鬧真的不合適,我剛剛確實是在忙,現在也是抽空過來的,等我一會兒忙完了,我一定任打任罵由您處置。”
他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更顯得對面大吼大叫的人不講道理。
圍觀的群眾心里天平很快便傾斜了幾分。
“鬧騰”的婦女反應不過來這些,死死地盯著他問:“你到底對我女兒說了什么?她現在到底在哪里?”
男人嘆氣,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大娘,我還是那句話,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也只是如實相告她的身體情況并寬慰了幾句,其他的我一句都沒說。”
“不可能!”婦女不信,咬牙切齒地發問,“那她怎么會突然想不開突然離開?”
男人繼續嘆氣,“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我真的沒撒謊。”
見他態度誠懇,圍觀的人又七嘴八舌地勸起來,不一會兒警察也到了。
婦女被勸著離開,醫院恢復了平靜。
林亞楠和喻元對視一眼,然后她很快上前,拉著其中一位護士的胳膊問:“你好,我想問問剛剛那位醫生是誰啊?他脾氣似乎很好,我想掛他的號。”
護士看了她一眼,回答:“那是心內科的陳秋華醫
生,你哪里難受啊?”
林亞楠馬上捂著自己的心臟道:“我心慌,時不時地還會突然感覺心臟有點疼,有時候感覺這里像堵了一樣,有時候還會感覺喘不過來氣。”
護士的眼神一下子就嚴肅了許多,“這么多癥狀你怎么才來醫院?你趕緊跟我過來,我給你掛個陳秋華醫生的號,你進去好好和他說清楚你的情況,有病的話要趕緊治療,不敢耽擱,明白了嗎?”
林亞楠連連點頭,迅速跟了上去,“好好好明白了,謝謝你。”
喻元跟在她身旁,眼神中帶著揶揄,“演得太過了,別把人家嚇著。”
林亞楠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這才哪到哪啊。
護士很快給她掛上號,兩人坐在外面等著。
這個年代醫院里人還沒那么多,很快輪上他們。
兩人進去后,陳秋華將口袋上的筆拿下來,一邊示意兩人坐下,一邊準備記錄。
林亞楠眼尖地看到他手腕處露出的一點青黑色。
剛才離得遠而且只是一瞬間沒瞥清楚,現在近距離幾乎可以看清楚,露出來的那一點點和她一直找的圖案對上了。
林亞楠收斂好思緒,專心想著自己一會兒應該怎么演戲。
陳秋華問:“感覺哪里不舒服?”
林亞楠一秒鐘進入狀態,再次捂向心臟,“醫生,我最近總是感覺心臟不太對勁,時而跳得快時而跳得慢,還伴隨著間歇性心慌,對了,有時候會感覺突然像針扎一樣疼,有時候又感覺憋悶得不行,喘不過來氣一樣,甚至半夜還會被憋醒,最重要的是,自從他走后,我感覺我的心臟像被人挖了一個大窟窿,把我的一部分情感都帶走了,我感覺我的心已經不完整了,你說這個怎么治啊?醫生要不我先給你講講我們的故事吧?”
陳秋華剛開始還聽著皺眉,聽到最后已經開始一愣一愣的了。
這聽著不像是生病了啊,倒像是失了智。
一旁的喻元已經明白她接下來唱得是哪出戲,嘴角憋著笑。
出乎意料,她還真是總是讓人出乎意料。
第94章 第94章出口成詩
林亞楠捂著心臟一臉悲痛欲絕的樣子,聲情并茂地講述著:“那是一個深秋的夜,也是一個隆冬的夜——”
陳秋華抬手打斷她,臉上充滿了不解之意,“等等,到底是深秋還是隆冬?”
林亞楠有些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控訴他突然打斷她飽滿的情緒,“此處用了一些簡單的修辭手法,第一句是寫實,描寫當時實際的季節情況,第二句是比喻,以隆冬的天氣比喻我當時內心之孤寂,之寒冷,以景喻情。”
陳秋華:“行,你繼續。”
林亞楠閉上眼睛,醞釀了十秒鐘,讓自己重新進入情緒,“我和他相識在浪漫的春天里。”
陳秋華:“?”
剛剛還深秋和隆冬呢,這怎么又一下子成了春天了?
似乎感知到他的疑惑,林亞楠含著脈脈深情回憶著不存在的往事,敘述著,“遇到他的那天起,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春天,四季再無變幻,愛情的種子萌芽在春天里!”
陳秋華:“”
真他娘的無了個語,這輩子沒這么無語過。
不是,他真想問問問,這是來看病呢?還是來寫詩來了?她腦子沒病吧?
可惜他對外一直維持的是溫潤如玉的人設,不然他真想直接把這人掃地出門。
即便如此,陳秋華也實在忍受不了了,有些委婉地趕著人:“如果你心臟沒什么毛病,咱們這邊就速戰速決可以嗎?我們沒法陪著你浪費時間,外面還有其他患者在等著。”
聽到他這話,林亞楠瞬間站起身,然后走向門口,將頭探了出去,左右張望了好一陣,然后才重新坐回來,一本正經道:“沒有人了,外面沒有其他患者了,但里面還有我這個患者,我需要你的救助。”
陳秋華:“”他忍。
“好,你繼續。”他抬手示意,隨后將還沒來得及用上、大約之后也不會用上的筆重新插回了胸前的口袋里。
動作幅度多少帶了些氣。
林亞楠已經無需再鋪墊,一開口就直接進入情緒,“我是被風吹散的落葉,他是追尋風的蝴蝶,我是冥頑不化的雪,他是沸騰的溫泉,我是大海中迷失方向的小船,他是燈塔上指引方向的光源!”
陳秋華:“”
麻了,徹底麻了。
從業十多年,本以為自己已經見多識廣,沒想到今天徹底敗下陣來,他還是見識少了。
一旁的喻元已經快要憋不住了,手掌直接捂住半張臉才不讓自己露出餡來。
“如果說一粒種子的歸宿在土壤里,一葉扁舟的歸宿在小河里,一顆流星的歸宿在夜空里,那我的歸宿就在他那里!”林亞楠越說越激動,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情緒激昂,面色漲紅。
被冷不丁嚇了一跳的陳秋華:?你有事嗎?
“我們的愛情故事上可比牛郎織女,下可比梁山伯與祝英臺,我們情比金堅,我們矢志不渝,我們曾發過海枯石爛的誓言,我說君若不棄,我便不離,他說有我在的地方便是家”
陳秋華:?好好好,這個上下是吧,一對埋天上,一對埋地里。
別說,還聽進去了,當個故事聽還蠻解悶的。
就在他為兩人可歌可泣的愛情感動之時,林亞楠話鋒忽然一轉,滿是憤怒地譴責:“可是他這個負心漢,他騙我!他騙我騙的好苦啊!”
陳秋華忍不住問:“他騙你什么了?”
“他騙我他今年二十八,他騙我他未婚,他騙我他這輩子只愛我一個”
“其實?”陳秋華好奇。
“其實他今年五十八,其實他剛死了老婆,其實他這半輩子已經愛過許多個人了!”
陳秋華:“”他差點兒沒控制摔桌。
什么狗屁玩意兒!聽前面他還以為是個凄美的愛情故事,合著是個腦癱的愛情故事!
他真服了自己,剛才那么聚精會神地聽著這狗屁故事,還差點兒聽進去了,純屬是在浪費時間。
陳秋華感覺自己此刻的怨氣比連著上了一個月的班還要重,他實在沒忍住,有些沒好氣道:“這位患者,你是不是掛錯科了?或許你應該掛的是腦科?”
林亞楠低下去的頭沒控制住翻了個白眼。
再抬起頭時已經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不,我的大腦還在告訴我,我還在愛著他,但我的心已經隨著他的離開而逐漸停止跳動,只剩下血淋淋的創口。”
陳秋華機械而又冷漠著回答著她,“心跳停止的話人就已經死了,我的意思是你根本沒有機會站在這里,至于血淋淋的創口,可能是由于你缺心眼導致的,正常情況下再過兩年就會自愈了,不正常情況下再過十年也可以。”
林亞楠一噎,然后裝瘋賣傻,“醫生,我怎么感覺你在罵我?”
陳秋華面帶微笑,語氣和善,“怎么會呢,這位患者你理解錯了。”
內心卻在瘋狂咆哮。
你既然還能聽出來,證明你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林亞楠不再糾結這個,轉移話題道:“醫生,所以你有什么辦法能幫幫我嗎?我不想再吃愛情的苦了,我想忘記他!你一定有好辦法的對不對?不管什么樣的辦法,花再多的錢,我都愿意嘗試,只要你愿意救救我”
陳秋華本來覺得今天這一場純屬鬧劇,直接便想拒絕,話到嘴邊卻突然想到什么。
他試探著問:“什么方法你都愿意試?例如心理治療一類的也愿意試?收費可能比一般的生病住院花費要高許多。”
林亞楠十分豪氣地從自己兜里一掏,然后豪邁地把一大把亂七八糟的鈔票放在桌子上,“愿意!錢不是問題!只要能讓我忘記他。”
陳秋華看著那么一大把鈔票,眼里泛著貪婪的光。
他起身,打開拐角柜子的抽屜,掏出一張名片一樣的東西,遞給她,“三天后的晚上來上面的地址,到了后在門口報我的名字,到時候我會出來親自帶你進去,收費標準得根據你的診斷情況來判斷,第一次診療收費不會太高,但也不會太低,你可以先準備這個數,明白嗎?”
說著他伸出五根手指頭,然后輕點在面值一百的那張紙幣上。
林亞楠一臉憨直地點頭,“好的好的,我明白了,謝謝你醫生,不管有沒有用我都先謝謝你醫生,你可真是個好醫生。”
陳秋華擺了擺手,一副還挺謙虛的樣子,“不用客氣,行了,沒什么
事你就先走吧,等三天后再見。”
林亞楠起身,對著他又是千恩萬謝之后,這才轉身準備離開。
兩人臨走前,陳秋華突然想起來問了一句,“對了,他是誰?”
林亞楠連忙回答:“這是我弟弟,打小就不會說話,是個啞巴,對了醫生,三天后我能帶著我弟弟一塊來吧?我們家里現在就剩我們姐弟兩個了,我怕留他一個人在家受別人欺負。”
“啞巴啊。”陳秋華跟著重復了一句,然后才道,“行,那你還是帶著他一塊過來吧。”
啞巴的話影響不大,一般也走漏不了什么風聲。
林亞楠又是好一通感謝,這才領著人出門。
兩人從醫院出來之后,林亞楠臉上的笑瞬間落下去,她揉了揉剛才一直刻意維持表情而有些發酸的腮幫子,盯著手上的卡片眼睛里泛著冷意。
只是她嚴肅的表情沒能維持多久,身邊人一句話很快讓她破功。
“沒想到你語文這么好,出口成詩啊。”喻元眼睛里盛滿了笑,沒有惡意,但充滿了打趣。
林亞楠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剛才他全程在場,也全程目睹了她“深情告白”的場景,臉一下子“唰”地便紅了。
天吶!她剛剛都做了什么?演得太過忘我,以至于后來完全忘了還有他這個觀眾!
她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藏起來啊啊啊啊啊啊。
喻元戲謔的目光盯著她,“看來上學的時候情書沒少寫。”
林亞楠臉上的紅此刻已經蔓延到整個耳后根,但還是強撐著與他對視,“什么叫情書沒少寫?庸俗,就不能是我情書沒少收嗎?收多了看多了自然也就記下來了,和你這種沒收過情書的人沒什么好說的。”
最后一句話說完,羞恥感再次騰然升起,她終于還是別扭地移開了視線,垂眼看腳下的地。
她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瘋了瘋了徹底瘋了!
喻元悶哼笑出聲,又在她一記眼刀過來時立刻收回去,“好好好,那是我見識短淺了,確實沒怎么收到過情書,更別提如此”
他刻意停頓,而后又慢條斯理地接上,“如此文采斐然,情真意切的情書。”
林亞楠感覺自己腦子里一股血氣沖了上去,只留下他的這幾句話,其余的什么都思考不了。
“好好好”三個平平無奇的字,從他嘴里念出來竟帶了一絲莫名的寵溺。
以及,文采斐然和情真意切,是夸獎的詞對吧?
第95章 第95章二合一
卡片上的地址寫的很清楚。
林亞楠和喻元當然不會真的按照陳秋華所說的三天后才過去。
兩人當即便開著車往過走。
林亞楠本以為像他們這種組織,門頭定然是那種不甚起眼的,卻沒想到,到了后才發現門面不僅大,而且裝修得還很華麗。
轉頭一想,也是。
畢竟門面越“隆重”,群眾們的信任度才會越高,不然他們怎么行騙呢?
只是看這外觀,怎么也看不出來是醫院的樣子啊?
林亞楠和喻元互相對視一眼,然后兩人下車往過走。
剛走到門口,保安室里的人就趕了出來,對著兩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你們兩個找誰?”
林亞楠眼尖地發現,在瞟到兩人的手腕時,對方明顯停頓了一下。
她以為他們是在看紋身。
她只當沒察覺到,大方地繼續展示著自己的胳膊,然后憨憨一笑,“這位大哥,是陳秋華醫生讓我來這里的,說是這里有神醫,能治我的病!”
說著她掏出剛才裝進兜里的卡片,遞給對方看,“您瞅瞅,是這個地兒沒錯吧?我是按著陳醫生給我的卡片上面的地址找過來的,也不知道找對了沒”
對方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卡片,先前略顯防備的神色瞬間轉變,“陳醫生推薦過來的啊,對的,是這個地方沒錯,不過今天陳醫生不在這邊,你們是不是記錯時間了?”
林亞楠眼睛一轉,繼續笑呵呵的,看著一副沒頭沒腦的樣子,“沒有沒有,我們剛從陳醫生那里出來,陳醫生說讓我三天后過來,是我自己實在太著急了,我不能今天就看病嗎?大哥您通融通融吧”
她雙手合十,一直不停地在拜托,做足了虔誠的樣式。
對方不疑有他,解釋道:“這個真不行,既然陳醫生說三天后,那你三天后過來就行,醫生們很忙的,你就算現在進去了也不一定能看上,三天后再來吧啊?”
語氣客氣,但態度卻很堅持。
林亞楠佯裝十分可惜的樣子,墊腳朝著里面看,又依依不舍地轉身,“那我三天后再過來”
“行,三天后再過來吧,到時候我保準讓你進來。”對方沖他們揮著手。
等到徹底轉身后,兩人的臉色瞬間便冷下來。
林亞楠低聲道:“車上說。”
喻元沒說話,腳下的步伐邁得越來越大。
等到回了車上,林亞楠率先道:“本來還想著今天直接進去打探一下,沒想到他們警惕心還挺強。”
喻元道:“既然之前他已經被你們端過一次,再開攤肯定會謹慎行事,也正常。”
林亞楠點頭。
確實。
“而且經過上次,想必他們行事也會有所顧忌,看樣子我們的計劃還得改改,搞不好得臥底一段時間。”她摸著下巴思考。
林亞楠上輩子也在影視作品中看過一些關于這些邪教組織的案例。
如果他們專為斂財的話,更多的還是采取洗腦這種相對“溫和”的形式,并不會直接迫害人命。
尤其是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只怕這次會更加謹慎。
再加上如果他們的受眾都是像胡文麗母子這樣本身便有不治之癥的人,即便他們死了也可以說是病死的,和他們無關。
只是如果需要長時間臥底的話,三看那邊還好說,家里人那邊要怎么瞞過去?
喻元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轉頭問道:“回嗎?”
林亞楠看了眼時間,想了想,“還早,不然咱們在這邊簡單逛一逛,吃個飯?”
喻元沒意見-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
林亞楠和喻元商量了一下,兩人決定這次先進去了解一下,等出來后再做打算。
因為兩人突然意識到,不僅林亞楠一去幾天不太現實,喻元也同樣。
他還得變裝啊!
倒是可以把黃國豪帶在身邊,但是萬一對方的人不讓他進去怎么辦?
總不能讓喻元一直不洗臉吧?
嗯其實也行。
就是怕這妝效不夠持久。
兩人這次出發的時間和上次差不多,到達的時間倒是比上次稍稍早了些。
林亞楠一下車,人設便瞬間上了身,憨直的笑容里帶著幾分憂愁,“大哥,我又來了,陳醫生到了嗎?”
對方認出她來,對她道:“到了到了,你稍等一下啊,我告訴一下陳醫生。”
然后他進去保安室,低頭說了幾句,有人很快跑出來,看了他們一眼又朝里頭跑去。
先前那人很快又從保安室出來,和她聊天。
他一副了然的模樣,“我聽陳醫生說你是被人騙了?”
林亞楠滿目憂傷地點頭,“是啊,被個負心漢給騙了,可恨我竟然還對他有所留戀。”
她面上不顯,心中卻泛起一股冷笑。
他們消息通得還真是快。
那人又問了許多,林亞楠只管往離譜了編,說得那叫一個情緒激昂。
話到最后,連對方看著她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同情。
林亞楠在心中忍不住為自己怒點一個大拇指。
她這個演技,這不得腳踢好萊塢,直逼奧斯卡?!
喻元還說她沒撒過謊,簡直太小看她了!
雙方聊天間,門口有人走過來。
來人抬起胳膊,露出手腕上手環一樣的東西,對著門口守衛展示了一下,語氣十分客氣,“兒子想吃蟹粉小籠包,我去給他買了點回來,您要嘗嘗嗎?”
守衛似乎對這位婦女有些不喜,皺著眉擺手,“我不吃,行了買好了就趕緊進去吧,別磨蹭了。”
婦女訕訕地收回手,低著頭進去了。
林亞楠盯著女人遠去的背影。
雖然一晃而過,但剛才她大概看到了對方手上戴的東西,是類似于后世在醫院住院時的手環。
之前她以為對方看他們的胳膊是在看紋身,現在想來應該不是,看的應該是這個手環才是。
正看著,迎面出來一個身影。
是陳秋華。
“文麗姐,又去給小鈞買吃的啊?真是辛苦你了。”陳秋華迎面遇上婦女,和她熱情地聊了兩句。
林亞楠眼神瞬間一凜,而后又很快恢復平靜。
文麗姐?小鈞?
胡文麗和廖鈞嗎?
她裝作看陳秋華的樣子,光明正大地朝兩人看去。
陳秋華顯然心思更多得在她這只“待宰的羔羊”身上,沒說了兩句就說自己還有事。
等陳秋華過來,林亞楠眼神瞬間更加清澈。
“陳醫生,你可算過來了,我都等著急了!”
陳秋華道:“哎呦真不好意思,我一聽到消息就過來了,這不是路上碰到個熟悉的患者,聊了兩句耽擱了。”
林亞楠沒有把話題往胡文麗身上轉,只是催促道:“那我們趕緊進去吧陳醫生,你放心我今天帶夠錢了!走,咱趕緊走”
陳秋華一看她這么著急的樣子,嘴巴都笑開花,“好好好,那我們先趕緊進去。”
說著就領她往進走。
林亞楠跟著他往進走了一段路,然后右轉上了臺階,進入大廳。
大廳一進門便是一副巨大的人物畫像,暖色調的色彩筆觸勾勒得整幅畫像十分溫暖,仔細看去還隱約帶了幾分“神性”一般。
明明知道他們是披著畫皮的惡鬼,林亞楠還是在一瞬間不自覺地產生了一些想要靠近的念頭。
太可怕了。
她在心中默默這么想著。
連她都這樣,其他來這里尋求一線生機的人怎么能夠拒絕?
看她有些愣住,陳秋華笑著對她解釋道:“今天我帶你來見的人就是他,他是我們這里最厲害的醫生,這世界上就沒有他治不了的病,你知道華佗吧?”
林亞楠愣愣地點頭。
“他就是華佗轉世!而且是帶著記憶的轉世,這里的病人都叫他老神仙,等你一會兒見了他,你就知道他的厲害了。”
陳秋華并沒有在意她的短暫失神。
因為他早已經習慣了,大部分來到這里的人在第一眼看到這幅畫時反應都是這樣的,有些人甚至更強烈。
在他心中,不管這些人做出什么反應都是正常的。
林亞楠卻在使勁憋著。
不是吧阿sir???
在開玩笑嗎?華佗再世?還是帶著前世記憶的再世?不是能不能告訴她,真有人信這種說辭嗎???
林亞楠只能一直裝愣,很怕自己換其他表情會忍不住笑出來。
“跟我來這邊。”陳秋華任由她看了好半天,這才再次出聲。
越往里走,聽到的聲音便逐漸清晰。
林亞楠能隱約聽到一個男聲在說著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明明是很不起眼的聲音,也是很溫和的情緒,其中卻像帶著某種力量一般,讓人不自覺地想要停下來仔細聽。
“現在老師在上課,不過馬上下課了,咱們在這兒等會兒。”陳秋華領著兩人進了一間辦公室,然后說道。
林亞楠好奇地看來看去,手指不斷地輕點凳子,顯示自己的焦急。
陳秋華看著她的動作,笑著勸:“別著急,老師一定能幫到你的,放心吧。”
林亞楠一臉固執地盯著他,“我很急!你這么說我就更急了!”
陳秋華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幾人又等了好一陣,門口終于有腳步聲傳來。
陳秋華先站起身,林亞楠和喻元也跟著站起來。
進來的是一位看上去十分“慈眉善目”的男人。
比畫像上的人更加“有溫度”,讓人看著更加沒有距離。
他進來揮揮手,示意他們坐下。
然后十分和藹可親地對著林亞楠道:“小同志,聽說你最近很困惑?愿意說與我聽聽嗎?”
明明知道他們是有目的的,可是林亞楠還是忍不住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傾訴欲望。
她將那天和陳秋華說的那些又說了一遍,為了顯示自己現在的困境,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亢奮。
等她說完后,對方才笑著問了她一句話:“小同志,在開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愛更重要呢?還是世俗更重要呢?”
林亞楠絞著手指頭,似乎在糾結。
見她這樣,對方也并不催促她,仍舊只是和善地看著她。
好半晌之后,林亞楠才慢吞吞地開口道:“我不知道我覺得好像都重要”
他笑瞇瞇地看著她,然后點了點頭,似乎是對她的認可,然而他話出口,卻不由得讓林亞楠一怔。
“我認為,你最重要。”
有的人認為愛更重要,有的人認為世俗更重要,但這些觀點產生的的前提都是人為主體。
“你才是那個主體,所以你最重要。”
他平靜地說著這段話,眼神專注地看著林亞楠,帶著一種肯定的力量,讓人不由自由地就順著他的方向去思考。
等到兩人談話最后結束時,林亞楠心胸開闊,竟真有種郁結于心的事被解決的疏朗之意。
明明她其實并沒有這些煩惱。
她開始明白那些人到底為何會被洗腦了。
即便不能真的解決問題,但這樣的交流能讓人暫時地忘記煩惱,也不失為一種治病方式。
只是越是這樣認為,她就會越發的害怕。
這樣的組織最終目的是為了斂財,多么可怕。
林亞楠本以為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在今天就留下她,沒想到對方并沒有表露任何這方面的意思。
甚至在林亞楠掏出錢來時,對方仍舊滿臉笑容對她說:“人與人之間的每一步相遇都有緣分,結善緣,迎惡緣,善亦有道,惡則去矣,小同志與我不知是善緣還是惡緣?”
林亞楠一副十分崇拜他的樣子,“當然是善緣!老師今天這些話,對我十分有用,我回去之后會好好想想的!”
對方這才接過她手里的錢,笑瞇瞇道:“這樣的話,那我就收下了。”
等他走后,陳秋華領著他們出門,一路送到門口,“怎么樣?我沒騙你們吧?”
他十分與有榮焉的模樣。
林亞楠連連點頭,“沒有沒有,陳醫生真是太謝謝你了!我今天真的是來對了!我以后還能來嗎?”
她直接問出口。
“你也知道,我們這種失戀的人,有時候情緒會反復”
陳秋華這會兒卻沒有了上一次的熱情,似乎有些為難道:“你也看出來了,老師十分忙,這里所有的病人都是老師負責,我們只是偶爾過來幫一下忙”
林亞楠十分上道地接話:“我可以加錢!哪怕老師能勻出來半個小時的時間給我都行!”
陳秋華連連擺手,
“這不是錢的問題,你可不敢在老師面前這么說,讓他聽到會打死我的,算了算了,我回去和老師說說,他是肯定愿意抽出一點時間的,在他眼里,所有的病人都是同等重要的,就算有先來后到,只要他有能力,他也會盡可能幫助大家的。”
林亞楠幾乎是他說一句就點好幾下頭,“對對對,老師是個好人,我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的,我一定會盡量少占用他的時間的。”
陳秋華:“行,那今天就先這樣,有需要你們再過來。”
林亞楠“依依不舍”地和對方告了別。
上車后猛地呼了一口氣。
喻元偏頭看她。
林亞楠一邊呼一邊解釋:“我把剛才那些洗腦的話都呼出去,太可怕了,剛才我聽著聽著差點兒真聽進去了,這人有兩把刷子,如果不是為了調查,如果我真的是這樣的一名為愛癡狂的女人,我真的很難不被他說服。”
喻元一邊發動車,一邊道:“其實有些話也不算洗腦,我感覺他有些話說的挺對的。”
林亞楠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喻元你可別被洗腦啊!你這樣我之后可不敢帶你過來了。”
喻元扭頭,忍不住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像他們這種真假參半的話術才最容易迷惑人心智,如果全是一些假大空的話,不一定能洗腦成功,正是因為有這些直擊人心的話才更容易讓人信服,由此一步步產生依賴,直至被徹底洗腦。”
林亞楠系好安全帶,嘆氣,“是這樣的。”
“對了,今天我們在那兒等著的時候,你有沒有聽到陳秋華喊那個進去的女人什么名字?我聽到他叫她文麗姐,可能她就是我之前想找的胡文麗。”她又道。
喻元點頭,“聽到了。”
林亞楠:“下次我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接近她,探探口風。”
這次結束時間雖然比上次晚了點,但吃個午飯還是來得及的。
喻元直接開車去了飯店。
兩人剛坐下,后腳跟進來兩人,在兩人身邊坐下。
竟然是樓燁和他同事。
林亞楠有些驚喜地打招呼:“樓隊,好巧啊,你們怎么也在這里?”
打完招呼才又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她這次來調查,是偷偷來調查的。
林亞楠瞬間又有些尷尬。
雖然她的初衷是不想耽誤他們的時間,但之前發現了那個圖案的時候樓隊畢竟也在,現在這樣像是她怕他搶功故意避開一樣。
林亞楠有些心虛,眼神忍不住飄忽。
尤其是也許是因為背著光的原因,對面的樓燁眼神顯得有些晦暗。
樓燁身旁,另一名年輕男警拿起水壺倒了杯水,一飲而盡,然后才有空說話:“不是巧,我們是一路跟著你們過來的,只不過你們沒發現我們罷了。”
林亞楠一愣,“啊?”
什么叫跟著他們過來的。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你們那條線和我們查到一個地方了?”
男警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林亞楠同志,就是聰明。”
樓燁的臉色似乎也緩和不少,低聲解釋,“我們找到松哥了,發現他最近往這邊送了一批貨,你們今天去里面有什么發現嗎?”
聽到這話,林亞楠第一反應不是回答。
而是有些擔心地看了喻元一眼,然后壓低聲音問:“你們找到松哥了?是蔡松嗎?他有發現你們盯上他了嗎?沒有人跟蹤你們吧?”
喻元與她的視線對上,眉頭微挑。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臉,示意他這個樣子已經不怕了。
樓燁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眼神更加晦澀。
“是蔡松,他還沒有察覺到我們盯上他,也沒有人跟蹤我們。”他挨個問題回答。
林亞楠放下心來。
另一個男警不太明白她突然這么問,只是本能地察覺到隊長周身的氣壓似乎一瞬間下降了許多,他眼神有些不解地繞著三人來回打轉。
林亞楠再次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什么,低下頭裝死。
而后她連忙轉移話題,“啊,我們今天去了沒發現其他不對勁的,等下次吧,下次再去的時候我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探出點什么。”
樓燁點頭。
雙方一邊等飯上來一邊互通了一下彼此之間的案件信息。
樓燁沉聲道:“看樣子他們極有可能是用這些毒品來當作一種藥物控制手段,只是不知道這位所謂的‘再世華佗’在蔡松他們這個組織里還有沒有其他重要的角色。”
一個邪教組織,一個毒販團隊。
有可能是合作,也不排除有另一種可能。
“既然如此,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要不還是等我再去探聽探聽?”林亞楠建議。
樓燁點頭,“嗯,先這樣。”
一旁的喻元一直沒插話,到了這會兒才說了一句:“不管怎樣,總之他不會是蔡松最上頭的那個人,他不會這么輕易露面,不然我們不會這么久都抓不到他一點尾巴。”
林亞楠認可,“確實,能露臉的一般都不是大boss,你們這條線只怕需要查的還很多。”
樓燁沒說話,似乎在思考。
旁邊的男警一臉惆悵,“哎,慢慢查吧,我就不信最后抓不到他。”
他不知道還有常銀杏這個線人,因此只覺未來一片渺茫。
第96章 第96章危險
常銀杏被拘留了一段時間,然后按照計劃放了出去。
他出去后,按照商量好的,什么都沒做,既沒聯系蔡松,也沒有和任何其他陌生人接觸。
當然,即便他想聯系蔡松也并沒有辦法,畢竟明知他會被抓起來,對方怎么可能留下痕跡?
因此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
不過幾人并不悲觀,不出意外,等過一段時間后,蔡松肯定會繼續聯系他。
果不其然,樓燁等人盯了蔡松一段時間,發現他某天派了人去景城市。
緊接著常銀杏就傳回了消息。
蔡松派人去找常銀杏,主要是為了聽他說說他們這些警察的反應,他很自豪自己為他們準備的這份禮物,自然要及時接收反饋。
常銀杏裝傻充愣,偶爾透露出一些警察們氣急敗壞的信息,蔡松回來聽了便格外興奮。
蔡松對常銀杏這種滿腦子除了毒品其余什么都不裝的人十分感興趣,他雖然沒露面,但已經帶話給常銀杏,以后有什么事他會優先找他。
看樣子魚已經上鉤了。
為了讓常銀杏更好地通過蔡松接觸到其他人,因此樓燁這邊暫時更不能輕舉妄動,只能先盯著。
林亞楠和喻元倒是又去了兩次“醫院”。
去了這么幾次后,兩人仍然不知道那位所謂的“再世華佗”具體名字叫什么,只知道這里的人的確私底下會稱呼對方為“老神仙”,不過當面時大家只會叫對方老師,據說是對方要求的。
林亞楠試圖想接近胡文麗母子,但一直沒找到機會,大約是因為她每次去都是即來即走,因此每次負責接待她的都是那位“再世華佗”一個人,她根本沒機會和醫院內的其他人接觸交流。
這樣下去顯然不太行。
她還是得想個辦法融入進去才行。
于是某天,林亞楠和喻元重新制定了計劃。
“這樣,我找個理由想辦法混進去,你在外面等我的消息。”她道。
喻元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我和你一起進去。”
林亞楠倒是想讓他和自己進去,只是
“你的臉怎么辦?”
喻元道:“這幾次下來我也看會了一點,應該可以糊弄幾天,實在不行到時候再看情況,里面應該沒有認識我的人,應該暴露不了。”
林亞楠一想也是,不管怎么說,兩個人至少有個照應。
于是兩人協商一致,最終決定一起進去。
現在最大的問
題就是家里那邊。
林亞楠實在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能搪塞過去,最終決定還是實話實說。
她本以為會遭到家里人的強烈反對,出乎意料的,呂紅梅只是嘆了好長一口氣,然后才道:“我就知道你閑不住,這段時間看你早出晚歸的,我就猜到你一定是又在調查什么案子了。”
林亞楠撓頭。
她還以為自己裝得夠自然了,沒想到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如果這是你喜歡的,那你想做就做吧,我們雖然幫不上你,但也絕不會拖你的后腿,既然你坦誠地和爸爸媽媽說出來了,就證明你是足夠信任我們的,爸爸媽媽又怎么愿意潑你冷水?只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別有什么事就想著沖上前,萬事以自己的安全為第一位。”
林亞楠眼酸酸地點頭,“知道的媽媽。”
和家里人說完之后,她又和武建國先請了一個禮拜的假。
然后她又去找了一趟樓燁。
現在這種情況下,雙方之間的消息還是及時互通更有助于效率,因此她和樓燁說了自己和喻元的計劃。
樓燁聽完后道:“那你去了里面隨機應變,注意安全,查得差不多了就趕緊撤,一切以自身安全為主。”
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林亞楠和喻元再次啟程出發。
這次進去的時候,林亞楠情緒展現得比之前幾次都要更為激烈。
她幾乎一進門就拽住了對方的袖子,聲情并茂地敘述著:“老師我該怎么辦?求你救救我,我本來經過這幾次已經逐漸想通并放下了,可是那個男人他昨天突然找到了我,他說他的生命只剩下不到兩年的時間了,他想用他僅剩的余生來陪著我!他已經這么可憐了,我”
林亞楠甚至隱約感覺到對方翻了白眼。
定睛一瞧卻發現對方依然是那副似乎看透一切的淡然微笑,讓她險些以為是錯覺。
也許是她添得這把柴使得火候剛剛好,對方終于開啟了下一步計劃,溫和地看著她,“小同志,你先不要著急,我帶你去見一些人。”
林亞楠懵懵地反問:“見什么人?”
對方微笑,“見一些和你以前一樣困在阿鼻地獄的人。”
林亞楠繼續一臉茫然的表情,但很聽話地和他走了。
她很快被領著來到另一間房,這里比起之前的診療室要大許多,看著像是小禮堂一般。
幾個穿著單色制服模樣的人圍著坐在一起,輪流傳著一把拂塵一樣的東西,像是在掃去身上的灰塵。
林亞楠大致瞧了一眼,里面并沒有那天碰上的胡文麗。
“你跟我過來。”
他這么說,林亞楠便聽話地跟著對方過去。
“他們都是之前比你還要困惑還要迷茫的人,但現在他們都放下了心里的包袱,自在地坐在了這里,你也許很好奇原因,那就讓他們自己告訴你吧。”
聽著他這話,林亞楠便知道,現在才是真正的開始。
她仍舊不太理解地看看他們,然后再看看他,等著這些“群眾演員”中的第一個人開口。
心里默念著數到二十,一道男聲猛然間響起,語氣激動,“我叫韋小軍,是老師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林亞楠差點兒沒藏住表情,露了餡。
等等,韋小軍不就是劫持運鈔車的那幾個人中的一個,也是她能查到這兒的直接原因。
他還真在這兒,竟然囂張到連名字都不改!
他們說之前,林亞楠就知道這些人一定是托,只是她沒想到這里頭竟然還會有熟人。
林亞楠把心思全都藏好,避免任何人看出來一點,十分認真地聽著他們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這些故事的發展脈絡幾乎一模一樣,無非是一些老套的悲慘境遇,在極度走投無路之際,絕處逢生遇到了這位“善良的老師”,在他的幫助下,他們重拾對生活的信心,他們逐漸領悟到人生的真諦。
林亞楠很自然地加入到他們其中,然后很自然地被“說服”,很自然地產生了留下來的念頭。
*
林亞楠成功地留了下來。
正當她想著找個機會合理地接近胡文麗時,隔天早晨的晨間祈禱會上,意外突然發生了。
“小鈞,小鈞,你別嚇媽媽!你怎么了小鈞?老師老師,你快看看小鈞,他這是怎么了?他怎么了?”
林亞楠順著聲音看過去,看到應當是胡文麗的婦女抱著身旁的一個青年,臉色蒼白,六神無主地求救著。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助,若是在外面,不管是任何一處地方都會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可在這里,四周的人竟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根本沒聽到她的求救聲一樣。
所有人依然在麻木地做著祈禱儀式,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林亞楠看著這樣的場面只覺得心驚,后背驀然一陣發涼。
“莫著急,我有辦法,先把人抬到隔壁去。”尤其是那道一向沒什么波瀾的溫和聲音乍然響起,林亞楠只覺得先前察覺的“溫度”通通消散殆盡,反而像是常年身處在陰寒之地的蛇信子在嘶嘶發出聲音。
胡文麗和昏迷的青年被抬了下去,林亞楠假裝跟著進行儀式,耳朵卻牢牢豎起。
胡文麗的哭聲在一會兒過后就停止,對方卻并沒有返回到這里。
發生了什么事?
她心中實在好奇,卻只能死死按耐住自己。
傍晚的時候,林亞楠再次見到了胡文麗。
對方的神情憔悴了許多,臉上似乎還帶著一股掙扎糾結之意,她并不似其他人那般投入,看著上面的人的眼神也不似其他人全是崇拜。
不知道她經歷了什么,但看樣子她好像還沒徹底被洗腦。
林亞楠更加起了接近她的心思。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林亞楠終于找到機會和胡文麗搭話。
也近距離看清楚了胡文麗一直護著的青年。
對方臉色煞白,幾乎沒有了一絲血色,左手止不住地顫抖著,像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臉上一會兒痛苦一會兒解脫的模樣,顯然不太正常。
是吸毒后遺癥。
林亞楠一眼就能斷定。
胡文麗握著青年的手,偶爾低聲啜泣著,“小鈞,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是不是不應該帶你來這里?小鈞”
青年幾乎沒了意識,自然無法和她對話。
林亞楠卻從她短短地幾句話里察覺到什么。
于是她改變主意,直接問道:“你是胡文麗是嗎?我們一直在找你。”
胡文麗抬起頭,表情發愣地看過來,好半晌才回道:“你是誰?為什么找我?”
林亞楠沒多說其他,簡明扼要地問:“你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胡文麗似乎瞬間想到什么,她有些著急道:“報警,我需要你們幫我報警,這不是醫院,這是吃人的地方,我兒子被他們害了,我想報警,但我不敢,我兒子還在他們手里,如果你有機會的話,能不能幫幫我?”
林亞楠心道一聲果然,她猜對了。
她剛準備說些什么,身后突然傳來聲音。
“你們兩個在說什么?”
剎那間,汗毛豎起。
林亞楠轉身,回頭看見那張笑瞇瞇的臉。
第97章 第97章一窩端
林亞楠第一反應是糊弄。
但在看到對方瞬間收起的笑和轉變的臉色時,她心道一聲糟糕。
今天只怕是糊弄不過去了。
她反應極快,在對面的人揮手讓四周的幾個人迎面朝自己撲過來時,她便動作迅敏地上前跨了一大步,然后將對面的人一個鎖喉,鉗制在身側。
然后她下意識地說出了那句影視劇里反派角色常說的那句話:“別過來,再過來我弄死他。”
語氣還尤為兇狠。
“你”被她挾持的人張嘴。
突然被兩聲“砰砰”的槍聲打斷。
聲音的來源就在附近不遠處。
一瞬間整個大廳內的人瞬間慌亂起來。
“剛剛什么聲音?”
“好像好像是槍聲?啊啊啊啊殺人了”
人群如鳥獸狀一瞬間散開,嘈雜慌亂的步伐伴隨著七嘴八舌的叫喊聲到處響起。
林亞楠反手一摸自己的口袋,才想起來槍還在車上不在口袋。
因著這邊搜查森嚴,兩人進來時就先沒帶槍。
她按著身邊人的腦袋一瞬間蹲了下去,然后隨便找了個遮蔽物擋住自己。
她的眼神中染上幾分費解。
這突如其來的槍聲是怎么回事?
而后她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凜。
韋小軍還在這里,他當時參與劫持運鈔車的時候可是有槍的!
喻元!
喻元不會有事吧?
其中自從進來之后,林亞楠就發現除了在門口搜查比較嚴格之外,進來他們并沒有想象中那么不自由,雖然時不時地也會有一看就是“托”的人看管他們,但也不是時時刻刻。
加上也許是因為喻元的人設是啞巴的原因,他們對喻元的警惕性似乎不高。
因此這幾天兩人偶爾會分開行動。
譬如今天,她找機會接近胡文麗,喻元則去想辦法摸查這里的內部布局。
想到這里她顧不上其他,拖著人就想往其他地方走。
兩人才剛剛站起身來,還沒走兩步,迎面撞上持槍跑過來的韋小軍。
韋小軍一看到她挾持著人,臉色瞬間陰狠起來,舉著槍便往過射。
說時遲那時快,林亞楠將自己前面的人往身前一擋,“噗”地一聲,她甚至聽到了血肉綻開的聲音。
她動作敏捷,趁著對方再次發射子彈的間隙,再次退回到遮擋物后面。
“砰”的一聲,那具身體轟然倒塌,直直地倒了下去,他的頭剛剛好面朝自己的方向。
林亞楠看到他因為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又或者是震驚而瞪大的瞳孔,以及不斷流出血液時不時還在抽搐的嘴角。
林亞楠心臟咚咚作響。
臉色比任何一刻都要緊繃而又冷靜。
如果今天從這里走不出去,她其他方面沒有別的遺憾了,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好好和家里人告別。
幸虧這次走之前她沒有選擇騙他們,而是如實告知了,不然她真的會后悔一輩子,不,連下輩子都在后悔。
韋小軍開槍使得大廳里更加混亂,胡文麗抱著兒子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林亞楠屏住呼吸,隨時做好撲出去的準備。
不管有沒有可能,她都得努力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
明明是十分混亂的場面,她卻甚至能分辨出來韋小軍靠近過來的步伐。
心跳的頻率忍不住加快。
卻在轉瞬間,事情發生了轉機。
韋小軍的腳步突然停下,急剎車一般朝著另一側轉去,而后“砰砰”的槍聲再次急促地響起,有人倒地。
林亞楠聽到有人急切地喊著自己的名字。
“林亞楠!”
帶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是喻元。
她松了口氣,心跳劫后余生般震顫得更厲害。
“我在這里。”微微露出半顆頭,她咧著嘴朝對方看過去。
喻元幾步跨過來,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
確認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后,那股后怕勁才完全過去。
只有他知道,剛才他從遠處看到韋小軍開的那一槍之后,心跳到什么程度。
還好還好,還好他趕上了。
“還好你沒事”喻元喃喃,克制住想要保住人的沖動,捏在她胳膊上的手卻忍不住抓緊。
林亞楠吃痛,卻在看到他煞白的臉和通紅的眼睛時怔住。
“先離開這里,去和樓燁他們集合。”喻元反應極快,在確認她沒事之后,他一把將人拉起來,又把自己手里的另一把槍遞給她,“保住好自己。”
林亞楠不多問,趕緊接過槍拿好。
到底什么情況等出去再說也來得及,這種時刻最忌諱東問西問耽誤時間。
上輩子那么多肥皂電視劇她可不是白看的。
兩人剛準備走,一旁的胡文麗忽然間沖出來抱住他們的腿,哭嚎道:“你們把我兒子帶出去吧!求求你們了,可以別管我,但求你們把我兒子帶出去吧”
她剛剛明明還嚇得發抖,可這會兒出于一個母親的本能,她卻仿佛不害怕一切,只為了給兒子搏得一點活著的希望。
“你別著急,我們只是——”林亞楠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劇烈的槍聲再次響起。
這次是從外面響起的。
“我日你奶奶的山鷹!給老子出來!”
伴隨著槍聲的是氣急敗壞地怒罵聲。
“藏好!”她果斷改變話頭,對著胡文麗立刻下命令。
胡文麗也不猶豫,馬上再次縮回去,抱著兒子躲在不易發現的角落里。
林亞楠和喻元對視一眼,拿著槍往外走。
兩人還沒完全走出去,外面的槍聲已經停下,然后有人急匆匆地快步走了進來。
“林亞楠同志!”
是樓燁樓隊。
“林亞楠同志,你沒事吧?”他停在兩人面前,眼睛卻只盯著林亞楠一個人,也是好一陣打量之后,確認她沒什么事后,才默不作聲地松了口氣。
而后他看向旁邊的喻元。
喻元沖著他搖了搖頭,語氣難得溫和,“我們沒事,樓隊放心。”
*
“樓隊,已經將所有幸存的無辜人員清點完畢,我這邊先帶回局里簡單做個筆錄,受傷的那些人,不論是嫌犯還是普通群眾我也已經派人送到了醫院,回頭有消息我聯系你,那我這邊就暫時先走了。”
等協助配合調查的本地公安走了后,剩下的基本就都是自己人了。
樓燁這才率先道歉道:“抱歉,是我們連累了你們。”
林亞楠和喻元聽到他這話都是一愣。
旁邊走過來的男警替自家隊長解釋,“我們被發現了。”
喻元和林亞楠同時沉默了。
然后兩人齊聲道:“我們也被發現了。”
所以,倒是也談不上誰連累誰。
男警聽完也沉默了。
這屋逢連夜偏漏雨的。
三人很快對了一下彼此的信息,才知道這次的事情也算是誤打誤撞了。
林亞楠以為她是因為接近胡文麗母子才被這個邪教組織的頭目頂上的,事實上在此之前就被盯上了。
喻元前后兩張臉差距實在明顯,他想象中的蒙混過關顯然不太現實,在這里的幾天,前幾天對方也許還沒注意,但最近兩天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
加上在外面的樓燁等人被蔡松他們發現,喻元的身份于是也瞞不住了。
“所以他們口中的山鷹是你?”樓燁問道。
喻元點頭。
樓燁嘴唇繃直,心情不是很好。
蔡松等人發現了他們不說,竟然還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發現了喻元。
所以蔡松等人今天來這里其實并不是因為他們,而是因為喻元。
他們甚至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里。
喻元則想起一件事,“對了,我發現了他們的錢財藏匿點,那里守著的人竟然有槍,這槍就是我從他們手里奪過來的。”
他今天本來只是單純想先了解一下這里頭的大致結構,卻沒想到無意間發現了“藏寶室”,滿滿一屋子的錢。
只是大約是他們在這里安全的時間太久了,守著錢的兩個人精神松懈,雖然手里有槍,但還是被他占了上風。
林亞楠想到韋小軍在這里,便想起來那些還沒被追回來的錢,立刻道:“在哪?我想去看看。”
喻元領著兩人過去。
當時守著的兩人喻元并沒有打到他們的關鍵部位,因為地上雖然有血,但比大廳里看著要好許多。
幾人小心翼翼地避開血跡,踏進去。
林亞楠一進去,看著滿地的錢便嚴肅起來。
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想來這些被騙了的人數量也不少。
她走近,看著單獨放在西南拐角的那摞錢,盯著錢上面的編號,沉聲道:“這些應該就是當時運鈔車上沒找回來的其中又一部分了。”
樓燁看著也點頭。
林亞楠想到什么,抬頭又問他:“既然韋小軍在這里,不知道其他四個人是不是也都在這里?”
樓燁回答道:“根據剛才的清點結果,宋浩和閻輝應該不在這里,喻元剛才說的這里守著的那兩人是剛出監獄放出來的劉文和戴志飛,至于另外兩人,或許還得再問問這三人。”
林亞楠“嗯”了一聲。
不管怎樣,錢陸陸續續在找回,人也被抓到幾個了,是好事情。
慢慢來總能都抓到的。
第98章 第98章二合一(含補更)……
林亞楠等人去了醫院。
喻元開槍時留了分寸,不管是韋小軍,還是劉文和戴志飛,都沒有致命傷,幾人在醫院里很快就蘇醒過來。
“前段時間,景城市內一輛運鈔車被劫持,是你們干的吧?”林亞楠上來直接了當地問。
人贓并獲,三人沒怎么隱瞞,將事情很快全盤托出。
“我倆在監獄的時候和賀文博住一個號子里,聽說賀文博先前是在銀行工作的,我們倆就起了心思,干一票大的這不比這么些年的小偷小摸來的強?所以我倆就開始想辦法和賀文博套近乎,本來以為得費些功夫,沒想到賀文博這人雖然是在銀行工作的,但真是個傻的,我們倆就在他面前說了幾句好話,大哥長大哥短的叫著,又力舉他做了號子里的號長,這家伙就什么都和我們說了,怪不得他能頂替人進來
我倆陸陸續續從他那兒套出了很多消息,聽他說的,我們倆合計了一番,覺得直接搶銀行還是不保險,銀行里白天的時候工作人員有點多,晚上又不好搶,于是我們思前想后一致決定不如搶運鈔車,反正我們已經知道了運鈔車的路線,只要在運鈔車經過人少的地方的時候下手,成功的幾率還是很高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出獄后還是觀察了好幾天,而且搶運鈔車肯定得有槍,我倆商量了一下就決定還是先想辦法找到槍再動手。”
林亞楠:“所以你們找到了宋浩?”
劉文點頭,“賀文博和我倆說過他進來的原因,那我們就有他們的把柄了,威脅起來自然就容易了,所以我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先去銀行找人,而且他們都是銀行的人的話,等動手的時候說不定還能更加容易些,本來我們是先找的他們銀行行長,結果對方不同意,還說什么就算這件事捅出來他也可以把自己擇出去,我倆覺得現在捅出去這件事也沒必要,就又去找了他小舅子,哦也就是宋浩。”
林亞楠又問:“因為人手不夠,然后宋浩帶著你們又找了韋小軍和閻輝?槍是宋浩給你們的?”
劉文搖頭,“也不算是人手不夠找的這倆人,其實就是為了拿槍才找的這倆人,宋浩沒有開槍路子就說去找找他朋友,就找到了韋小軍和閻輝,沒想到韋小軍還真有開槍的路子,槍是他找來的,后來我們幾個人一商議,就決定一起干,韋小軍雖然找來了槍,不過他只能搞到兩把,就是被你們收繳的這兩把。”
樓燁問:“韋小軍從哪里來的槍?”
劉文一臉無所謂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們自己問韋小軍唄。”
這幅態度,顯然沒有什么悔過的意思。
林亞楠突然覺得,死刑就該為這些人準備的才是。
“宋浩和閻輝呢?為什么只有你們三個在這里?”
提到這個,劉文頓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被韋小軍殺了。”
林亞楠三人一愣,“殺了?分贓不均嗎?”
劉文再次搖頭,“不是,事情發生后我們坐著船來到了這里,韋小軍讓我們在這邊躲一下,說這里很安全,等過段日子我們再出去,我和戴志飛無所謂,反正我們倆在號子里呆了好多年早都習慣了,但宋浩和閻輝不樂意,兩人想離開,韋小軍就把他倆殺了。”
樓燁:“尸體埋在哪兒了?”
劉文答:“就埋在后院里那棵樹下頭。”
樓燁給自己手下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帶著人去挖。
林亞楠看他沒什么要問的,才最后又問道:“賀文博的死和你們有關系吧?你們是怎么害死他的?”
劫持運鈔車的時候他們打死的人已經不少了,多一條人命少一條人命對他們來說似乎也已經沒什么區別,因此劉文仍舊沒隱瞞,直接道:“是我們倆干的,我們倆買通了個獄警,讓他幫我們帶進來一種藥,然后偽造了賀文博心臟病發的死亡假象。”
果然,那個獄警估計就是上次聽說的涉及職位調動的獄警了。
她沒再多問,畢竟涉及到其他單位,還是后續移交有管轄的機關讓他們去調查吧。
從劉文這里出來后,幾人又去問了戴志飛。
戴志飛交代的內容和劉文基本一致。
然后幾人又去了韋小軍那里。
韋小軍說的和他們兩人也差不多,只不過槍支的來源他交代了一下。
“槍是圣主給我的。”他道。
圣主,有些久違的稱呼。
在這里呆久了,天天聽這些人老師、老神仙的叫著,她差點兒要忘了“圣主”才是他們私下對他的稱呼。
林亞楠:“你是怎么搭上這個組織的?”
韋小軍:“朋友介紹的,不過我來的時候圣主已經不招信徒了,就算我把這個紋身紋到身上,圣主也不承認我是他的信徒,幸虧宋浩他們找到我,我當時一聽這件事腦子里就有了計劃,這筆錢就是我給圣主的投名狀,果然,圣主一聽到我的計劃不僅很是贊成,還想辦法給我找了兩把槍,你們說圣主對我多好?”
三人一陣無語,被他的腦回路驚呆了。
看他這么崇拜對方的樣子,林亞楠甚至想到了一個地獄笑話。
他口中的那位圣主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搶救無效而死亡。
也就是說,他那個所謂的“圣主”的就要被他親手打死了,甚至槍還是他親自遞給他的。
這何嘗不是一種自作自受呢?
案件到了這里,運鈔車案的基本情況已經了解清楚,只剩下槍支的來源還得進一步調查。
但“圣主”已經死亡,不管是槍支來源還是這個邪教組織的其他違法行為都沒辦法一下子弄清楚,只能仔細慢慢調查。
林亞楠自覺到這里自己能做的已經差不多都完成了,于是把剩余的調查部分心安理得地交給了樓燁以及其他各個刑偵隊的人。
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回家一趟。
這次不說是虎口脫險,也是死里逃生。
她現在好想家里人-
不管是主動還是出于被動,邪教組織被一鍋端,其中還有在逃的嫌犯和沒有追回來的公共財產,怎么說也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
加上蔡松等人也被抓起來,大家整體還是滿意的。
只是如果蔡松這條路斷了的話,這條線索便相當于白費了,還得重新尋找新的線索。
包括常銀杏那邊,也許也得通過其他新的人才能搭上這個組織。
好在常銀杏不負眾望,似乎在這次臨時的被迫行動前剛剛搭上了其他人。
于是,計劃仍舊按照原來進行。
只是幾人沒想到高興的日子還沒持續兩天,事情突然急轉急下。
常銀杏突然失去了消息。
喻元臉色陰沉,直接對著樓燁道:“問蔡松,他肯定知道,我們被耍了。”
和其他人不同,喻元是直接接觸過這伙人的,他深刻地知道他們有多狡詐,不然不會這么多年,他們都沒找到這伙組織的頭目。
果不其然,蔡松再次看到他們,咧嘴就是一笑,“看來你們是已經收到老大給你們的禮物了?怎么樣?是不是很驚喜?”
然后他轉頭看向喻元,眼睛里充滿挑釁,“你說呢山鷹?你是不是也很驚喜?”
喻元陰沉著臉,他就知道這伙人怎么可能這么沒有警惕心。
“你們把他帶去
哪兒了?你們想要我做什么?“他努力壓制著怒氣。
這群人做事不會是毫無理由的,喻元太了解他們的秉性了。
蔡松笑得惡意滿滿,“我怎么可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你放心,我們老大改主意了,他決定不再直接弄死你了,而是慢慢地和你好好玩玩,這才剛剛開始,至于怎么玩?你慢慢等著瞧好了”
喻元一股氣差點兒沒憋住,想沖上去揍他。
還是他身旁的林亞楠拉住了他,示意他冷靜。
蔡松除了挑釁的話,其他有用的話一句不說,眾人和他耗了好幾天,依然無果。
喻元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當初還是應該堅持,不應該讓常銀杏卷入到這件事里來才對,現在這樣只怕他會兇多吉少。
不用他說出來,只看他的臉色,林亞楠便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即便有些蒼白,她也只能盡可能地安慰他,“不是你的錯,這件事我們決定要做的時候都有心理預期。”
他們有,常銀杏也有。
即便知道結果不一定好,但他還是選擇這么做了,證明這件事對他來說是有非做不可的必要的。
只是即便話說的再輕松,她的心里其實也如同喻元一樣越來越沉重。
轉折發生在某天傍晚。
不省人事的常銀杏被人丟在了三看門口。
保衛室的楊軍才來報的時候,林亞楠和喻元幾乎是瞬間起身,著急忙慌地便往醫務室趕。
三看的醫生替常銀杏做了基本的檢查,確認他性命沒有大礙后,林亞楠和喻元兩人才松了口氣。
醫生說常銀杏應該是這幾天吸入的毒品量太大,才導致的昏迷。
兩人于是便守著他,等著他清醒過來之后再問對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常銀杏這一睡就是三天。
這三天里如果不是偶爾能聽到他微弱的囈語,林亞楠真的會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沒氣了。
他醒來后,看著頭頂熟悉的白色天花板,第一反應就是發愣。
林亞楠和喻元兩人喊了他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
然后他對著兩人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我還活著啊。”
喻元臉色發青,問:“怎么回事?他們對你做了什么?”
常銀杏偏過頭想了想,回答:“也沒什么,他們就是請我吃了一頓好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沒做。”
看他這幅不在乎的態度,喻元臉色更加鐵青,“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兒就沒命了?”
常銀杏笑著對他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見他無所謂的樣子,喻元更加生氣,“這叫好好的?你有幾條命就這么吸?”
常銀杏沉默。
喻元斬釘截鐵道:“既然他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計劃終止,從今天開始你就在這里呆著繼續戒毒,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我想其他辦法,你別再管了。”
雖然不知道這群人是因為什么放過他,但不管怎么說,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常銀杏搖了搖頭,態度十分固執,“我必須繼續參加,我已經有了新的計劃,我不能半途而廢。”
他這么說兩人是真沒想到。
因此不管是喻元還是林亞楠都是一臉不解地看向他。
“他們想讓我給他們傳遞消息。”
一句話,喻元和林亞楠就反應過來。
其實細想想也很容易想明白。
古往今來,沾上毒品就相當于把把柄送到對方的手上,毒癮犯的時候,別說什么其他情誼,就算是家里人,讓捅一刀的時候也基本不會猶豫。
那么多影視劇中,多少人搖尾乞憐匍匐跪地,什么尊嚴什么人性通通都不作數了,只求著能讓自己再吸一口。
所以這么多年來,毒和堵才會始終是國家打擊的重點。
因為人一旦失去了人性,那便和畜生沒什么區別了。
“誰都知道,癮君子是最沒有信用可言的,也是最好控制的。”常銀杏的語氣中透著一點說不清的悲涼,“所以他們找上我也不奇怪,對吧?”
喻元沒說話,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不說話,林亞楠便也沒出聲。
雖然殘忍,但確實是事實。
林亞楠其實心里有點猶豫。
正如他所說,癮君子是最沒有信用的,那么他們應該接著相信他嗎?
就算他現在能扛住,但萬一哪天他真的扛不住了呢?誰能保證他不會真的捅他們一刀?
也許喻元有和他同樣的想法,他淡聲詢問:“你有什么想法?”
常銀杏卻忽然抬頭看他,眼神真摯,“哥你相信我嗎?”
林亞楠也看向喻元。
不知怎么,她總覺得喻元的回答對常銀杏來說似乎很重要。
她以為喻元至少會猶豫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沒有絲毫片刻的停留,十分干脆點頭,“信。”
常銀杏一直無神的目光在此刻終于鮮明起來,他笑起來,整個人不再死氣沉沉,身上終于染了些人氣兒。
*
根據常銀杏所說,他是因為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喻元才留下一條命的。
他們抓他過去便是為了問喻元的事情。
常銀杏沒有任何隱瞞,直接說出之前兩人是在一個監室,也是喻元讓他出去后做他的線人,說之前有一次他出去后回來心情十分低落。
“哥,我幾乎把我知道的都說了,你會怪我嗎?”他問。
喻元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說是出賣他,但這些信息并沒有什么實質上的價值,就算他們知道了他的真實姓名和身份,用處也不大,橫豎他是個孤兒,也沒什么好受他們挾制的。
何況這些信息,其實就算他不說,這伙人應當也查得差不多了。
這些信息里,喻元猜測,也許只有知道他在失去他那些兄弟后頹廢了好一陣,對他們來說有些價值。
畢竟這伙人對他也算是恨之入骨,想來他越不好過他們就會越開心。
喻元想了想道:“這樣,你找個機會告訴他們,就說你這邊暫時已經被放棄,只知道我們在重新物色新的臥底人選,但他們最近小心一些陌生人,但新的臥底人選是誰你還不清楚,你需要繼續打探消息。”
常銀杏點頭,“好。”
常銀杏作為“被放棄的人”,繼續呆在三看顯然不太合適,林亞楠找人將他帶了過去。
等到人走后,她才看著喻元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說。”喻元看出她有話要說。
林亞楠于是問道:“你真的相信他嗎?”
她和常銀杏相處時間不久,總覺得還沒有達到可以完全相信他的地步。
喻元看著她的眼神卻十分認真,他微微一笑,表情里藏著林亞楠看不懂的情緒,“相信,也許因為我曾經和他處在同樣的境地。”
林亞楠一怔,從他這句沒有直接挑明的話里讀出點什么來。
而后心里就是一陣揪著疼。
原來如此。
也許他也曾真摯地說過什么,不知道當時有沒有人選擇相信他?
林亞楠想問,又不敢問。
她有些后悔自己剛剛的莽撞,不小心刺痛到了他的傷心事。
于是她生硬地轉移了話題,“臥底的事你是怎么想的?真的還要再重新找個臥底嗎?這樣接二連三,對方會不會特別提高警惕。”
喻元順著她的話題自然而然轉開,“暫時不會了,沒有必要再折損我們的人手,剛才那么說只是讓常銀杏有個可以回的話,我們得另做打算。”
雖然嘴上說的另做打算,但他的樣子卻像是已經有了什么辦法。
林亞楠于是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已經心里有了什么想法?”
誰知他卻否認道:“沒有,我還在想。”
林亞楠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難道是她感覺錯了?-
蔡松等人被抓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市局。
市局很快有人來到三看。
“喻元同志,經過市局領導會議一致決定,特批準喻元同志回到市局緝毒大隊原崗位,局長讓我過來接你,喻元同志,咱們回市局吧?”
喻元看著來人,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淡淡道:“和我坐一輛車可是有可能沒命的。”
來人訕訕一笑,“喻元同志這是哪里的話?咱們當警察的哪個不是出生入死,腦袋時時刻刻栓在褲腰帶上的,有危險那是正常的事兒,你不用擔心我們,我們不怕這種危險!”
若說剛才還是暗諷,這會兒喻元則是明諷了。
他冷嗤了一聲道:“擔心你們?你腦子里怕是進水了吧,我這是怕你們死半路上了怨上我而已,還擔心你們。”
對面的人臉上一道青一道白,愣是沒說出什么話來。
林亞楠扯了扯喻元的胳膊,讓他悠著點兒。
這段時間,她也陸陸續續猜到了不少事情。
比如喻元之前為什么這么排斥市局的人,為什么在那次參加追悼會時他表現得那般反感對方。
雖然仍舊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但想來不過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兔死狗烹的故事。
尤其是他那三個兄弟的死,林亞楠想,喻元應當是求助過市局的,只不過被拒絕了。
林亞楠能理解喻元,他們在前面沖鋒陷陣,尤其臥底行動險象環生,可在關鍵時刻,以為是戰友的同志們卻選擇放棄了他們。
這不僅會讓人心寒,也許還會造成他整個信念的崩塌。
因此喻元心里有氣是正常的。
他罵出來總比在心里一直憋著好。
喻元只罵了這么一句便不再罵他們。
對他來說,現在已經懶得再和他們多費口舌。
只是現在已經到了該回去的時候,即便這群人不來接他,他遲早也是會找回去的。
因此雖然他態度冷淡,但最終也是決定跟他們走的。
喻元去和武建國告了別。
武建國語重心長地勸他,“回去后不要再這么尖銳了,好好工作好好活著,別和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置氣,什么都沒有開心地活著最重要明白嗎?”
喻元點了點頭。
來這里的半年多的時間里,他是真的感受到了許多之前從未感受過的關心。
“有什么煩心事了就過來坐坐,和我這個老家伙說說,或者和小林同志說說都是可以的,一定要讓自己想開些”武建國嘮嘮叨叨地叮囑了許多,他都不厭其煩地聽著。
武建國不是絮叨,他是真的心疼喻元同志啊。
做緝毒警本就不易,臥底更是難上加難,還經歷了那樣的事情
喻元從他辦公室出來,和外面等著的林亞楠視線撞在一起。
二人都沒說話,對視的眼神卻表達了所有的情緒。
良久之后,林亞楠才輕聲開口:“小啞巴,保護好自己。”
第99章 第99章計劃展開
喻元回到市局之后,林亞楠借著關心案件的理由去找過他幾次。
一方面看他似乎沒受其他人的影響,整體狀態還不錯,林亞楠還是有些欣慰的。
另一方面,她卻發現喻元似乎對她的態度冷淡了許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喻元有事情瞞著她。
即便她只是單純地想要和他探討關于那伙販毒組織的事情,喻元也總是神情淡淡地對她說沒什么事,他還在想計劃。
林亞楠盯著他問:“你真的還沒有想好是嗎?”
喻元堅持,“沒有。”
雖然心中還是有些懷疑,但既然他說沒有,那她就還是選擇相信他。
直到某天,林亞楠突然發現喻元背著她私底下展開了行動。
她又氣又急,問緝毒隊的其他人:“你們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計劃是什么嗎?他去了哪里?”
所有人都搖頭。
他們和喻元本來就不熟,雖然是同事,但一起共事不過才幾天,怎么會知道這些?
何況他性格孤僻,就算他們問,對方也不見得會說。
林亞楠總算設身處地地感受到喻元的孤獨了。
這些人雖然是他的同事,但他們不是他的戰友,他的戰友已經都犧牲了。
可很快她有有些生氣。
就算這些人不算,那她呢?他為什么連她都不信任?在邪教組織的時候他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了吧?
她帶著滿腔情緒轉身欲從緝毒隊離開,卻在無意中聽到一句話,瞬間又停下腳步。
“說實話當臥底習慣了,誰知道他心是不是還真的在緝毒隊這邊?也不知道劉局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這個時候讓他回來,回來也沒見他幫上什么忙,倒是成天和那些癮君子混在一起,都說毒品最能腐蝕一個人的心智,我看他的心智也早就被腐蝕得差不多了”
看到林亞楠腳步一頓,旁邊的人立刻喝止道:“別胡說八道!喻元同志是緝毒英雄,雖然他們沒有完全搗毀這伙毒販的老巢,但他們也做出了很多的貢獻,就算他和我們時常想不到一起去,但他也是想為緝毒出一份力,以后這種話不要再瞎說了!”
林亞楠聽著這段明褒暗貶的話,一股怒氣匯聚在丹田。
她轉身,橫眉怒目地盯著面前的人。
看著他們一個兩個不以為意的表情,她只替喻元感到不值。
“我原以為喻元對你們有偏見,直到今天我才發覺不是。”她一張臉冷得嚇人,像覆了一層厚厚的冰霜,“知道喻元為什么和你們格格不入嗎?因為他和你們這些虛頭巴腦的人不一樣,他早就看清了你們這些人的本質,你們真的愧對身上的這身警服。”
說完她也不管他們什么臉色什么想法,直接便揚長而去。
畢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
這些話終究是傳到了劉永新的耳朵里。
林亞楠和劉永新面對面站著的時候,她仍舊認為自己沒說錯什么。
劉永新看著她這副倔模樣,無奈道:“怪不得你和喻元關系不錯,你倆這個脾氣也算是如出一轍了。”
林亞楠嘴上沒說話,心里卻在反駁。
她和喻元可不一樣,她沒對方那么不講義氣。
劉永新揮揮手讓她坐下,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你也別怪其他人,大家和喻元關系一般也是有原因的,喻元在你們三看呆了這么一些時間,你也大致能摸出他的一點脾氣,當初臥底行動時,局里三令五申讓他們幾個不能擅自行動,一切行動都要聽從局里和組織的安排,可喻元卻屢次違反這一規定。”
林亞楠沉默了一瞬,然后試圖為他辯解:“可是臥底行動有時是需要隨機應變的,畢竟身處敵方陣營,局勢不由我們掌控。”
比如她在查案的過程中,很多時候做出的決定也是臨時性的,突發性的。
局勢千變萬化,計劃總不能一成不變。
劉永新看著她,嘆了一口氣,“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臥底行動極有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他臨時更改計劃,后方配合他的同志的計劃就全盤被打亂,大家不滿意也是正常的不是嗎?”
林亞楠再次沉默。
這么說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劉永新見她聽進去了微微一笑,然后接著開口:“其實誰都沒有錯,大家的目標都是一致的,心也都是往一處使的,不過是所處的位置不同所以導致做出的決定不同罷了。”
林亞楠嘆氣。
可一想到他們那么說喻元,她還是很生氣。
難道就憑他們人多,他們的立場就更應該得到支持嗎?
劉永新似乎也沒有支持誰的意思,他只是平靜地陳述完這件事,然后才又道:“但喻元怪我們也是有道理的,他那三個同事是我們對不起他們。”
林亞楠有些好奇地看過去。
劉永新卻沒有再往下深入敘述的意思,而是轉而說起了其他,“把喻元叫回市局,是我提議的,這伙毒販已經成為景城市的毒瘤,必須徹底連根拔除,整個市局內,喻元是最了解他們的人,但他對我們的信任已經大大折損,所以他這次才會貿然自己行動。”
林亞楠聽著,心里一動。
她問:“劉局,您是不是知道點什么?”
劉永新搖頭,“我不知道他的計劃是什么,只知道他最近頻繁和一個叫常銀杏的癮君子來往,這個常銀杏有個哥哥叫常梧桐,你應該聽說過。”
林亞楠點頭,回答:“聽說過,常銀杏和他這個哥哥感情很好,而且我聽說常梧桐是吸毒過量死亡的。”
劉永新拿出一沓紙,遞給她,“這是常梧桐的個人信息,我懷疑常梧桐根本沒有死。”
林亞楠眉頭瞬間擰起,眼神中也染上了一絲凜然之意,“劉局,您的意思是”
她看著那些資料,不知道他是從哪里看出來的。
直到此刻,劉永新才鄭重其事地盯著她,用一副交代大事的語氣對著她開口:“林亞楠同志,我必須和你如實說出我的計劃,是的,喻元再一次成為了我們拋出去的誘餌,但和之前不一樣的是,我這次決不會放棄他,我希望你能幫幫他。”
林亞楠腦中被這些信息沖擊著,反應有些遲鈍。
什么叫喻元又一次成為了他們拋出去的誘餌?
喻元有危險是嗎?
她神情緊張,“劉局,到底怎么回事?”
劉永新并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只是簡單道:“我猜測喻元應該是和常銀杏有了新的計劃,但是如果不出我們所料,常銀杏的哥哥常梧桐才是這個毒販組織里最大的頭目,所以常銀杏在關鍵時刻一定會倒戈”
聽到這里,林亞楠臉色瞬間有些發白。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喻元究竟有多相
信常銀杏。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喻元
她著急地詢問:“劉局,喻元現在在哪里?你們知道是嗎?”
劉永新給了她一個地址,道:“在這里。”
林亞楠接過她手中的紙,轉身就要離開。
她沒有問他,他們為什么不能直接幫助喻元,而是讓她去。
她不在乎這些,她只在乎喻元的生死。
劉永新卻在她臨走前將她喊住,對著她道:“這是兩件防彈衣,希望你能幫我帶給他,還有槍,我已經和組織里特批過,你盡管使用,一定要保護好你們兩人的安全。”
林亞楠拿著東西離開。
劉永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嘆氣,也不知道將這件事托付給她是對是錯。
第100章 第100章塵埃落定
喻元臉色冷淡,看著面前的人像是在看一個從未認識過的人。
常銀杏被他這樣的目光盯著,心里只覺得苦澀萬分。
他啞然開口,“哥”
喻元扯動嘴角,打斷他的話,“別叫我哥,我不是你哥,你哥在那邊。”
他的目光透過常銀杏看向他身后的人。
常梧桐和常銀杏兩人長得很像,不論是模樣還是神態,兄弟兩個幾乎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打眼一瞧便讓人覺得這兩人應該就是兄弟。
不過常銀杏皮膚相對來說要白些,嘴唇看起來也更加沒有血色。
喻元看著后面的人,目光中透著些諷刺。
他不知道這兩人是什么時候為他設下的這個圈套,但常梧桐顯然不像是吸過毒的樣子,看著健康得很。
對面的人靠住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視線與他交匯之際,下巴微微昂起。
“山鷹,我們終于見面了,久仰大名。”
喻元沒有和他打招呼的心情,眼神和他們對峙著。
被他這樣的眼神盯著,對面幾個面色兇煞的壯漢直接向前一步,意欲動手。
常梧桐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別著急,而后云淡風輕地一笑道:“我們之前雖然沒見過,但也算神交已久,沒必要這么互相敵視,說實話我對你很欣賞,雖然你斷了我幾條線,但我廢了你幾個兄弟,我們之間也算是互相扯平了,不如今天就坐下來好好聊聊。”
喻元撩起眼皮,輕蔑地看了過去,“扯平?誰跟你說的我們扯平了?”
常梧桐似乎很驚訝,表情浮夸地驚呼:“沒有嗎?我自認為我這人夠恩怨分明了,還是你覺得你哪里還欠著我?”
喻元冷著一張臉,懶得看他表演,直接道:“別廢話,直接動手吧。”
常梧桐站起身來,一邊往過走一邊語速極慢地說著:“你看看你們這些警察,一開口就是打打殺殺,多沒意思啊,解決問題的方式有很多種,為什么非要打打殺殺呢?”
然后他看向一旁的常銀杏,輕聲問:“你說對吧,我親愛的弟弟。”
常銀杏臉色越來越白,額頭的汗珠也逐漸開始匯聚,他的拳頭攥緊,牙縫里顫顫巍巍地擠出幾個字,“哥給我”
很顯然,他的毒癮又開始犯了。
常梧桐看著他痛苦的表情不為所動,唇角雖然是勾著的,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冷漠。
喻元冷眼看著這兄弟兩人,心里卻忍不住琢磨。
這兄弟兩人的關系,似乎和常銀杏說的不太一樣。
常銀杏伸出手,似乎有些猶豫,但片刻后他還是抓了上去。
喻元注意到他一閃而過的嫌惡和很快冷淡下來的表情。
“算了,我不想和你們商量了。”這么說著,他朝著身后的人使了個眼色,有人很快朝著這邊扔了個針筒。
針筒滾落幾圈,落在離三人不遠處的地方。
直到此刻,常梧桐終于露出他的真面目。
他冷漠地看著地上的針筒,又看了一眼喻元,最后才看向他親愛的弟弟,“看到地上的針筒了嗎?只要你把這個扎向他,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給你。”
他語帶蠱惑地說道。
常銀杏毒癮發作,似乎已經失去理智。
他猛烈地點頭,然后朝著針筒走過去。
還沒走兩步,腳下一個打滑便摔倒在地。
手撐著地面想要起來,他卻怎么也使不上勁,于是他很快放棄,打算就那么爬過去。
常梧桐已經坐回到椅子上,靜靜地看著他這副模樣,什么話都沒說。
常銀杏臉色掙扎,趴在地上,一步一步朝著那個針筒挪動。
喻元面色森寒,盯著中間爬行的人。
他覺得自己有時候真的有些可悲可笑。
他怎么會這么相信一個癮君子?
就因為他和自己所處的境地一樣,他就能拋開理智拋開思考去選擇相信他嗎?
真是愚蠢至極。
常銀杏臉上的汗已經越來越多,瞳孔也開始混亂起來,能看得出來,他已經忍到了極致。
他終于抓住了那個針筒。
他的手緊緊地握著針筒筒身,就像是在抓著自己的救命稻草。
喻元一時覺得可憐的又不止是自己。
常銀杏爬回喻元身邊。
喻元被人控制著,看著他抬起手的動作,臉色十分難看,“常銀杏,你敢。”
他咬牙切齒的口氣似乎讓后面的人心情十分愉悅,竟然哼笑出聲。
“哥是我對不起你”常銀杏似乎已經馬上要到極限,這一句話都費了他巨大的功夫。
喻元看著近在遲尺的針筒,被人按著的上半身無法動彈,于是抬起自己的腳,一腳將針筒直接踢到更遠的地方。
然后他抬眼怒目看著對面看熱鬧的人,“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常梧桐托著下巴慢悠悠地回答他:“殺了你多沒意思,讓你最討厭的東西控制了你,這樣不是更有趣嗎?”
他的心情似乎沒有因為他們兩個人這樣浪費時間而變得更差,反而比剛才看著好了許多。
“弟弟,辛苦你再走一趟嘍。”
常銀杏已經吃力地朝著針筒再次爬去。
幾分鐘后他將針筒握在手里,再次爬回來。
這次他吃了教訓,握著針筒的手格外緊。
同時他繞過正前方,到了喻元的一側邊。
他伸出一只胳膊,沖著上面的人求助,“大哥麻煩你拉我一把”
常梧桐沖著這邊點了點頭。
那人伸出一只胳膊將他拉了起來。
常銀杏拿著針筒的手對準了喻元的脖子。
喻元扭過頭,一雙眸子像凝著森森寒意瞪著他,額頭與脖頸處的青筋畢現,“常銀杏,總有一天我會連你一起殺了。”
常銀杏虛弱地笑了一下,對著他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然后他的手落下。
針筒落在胳膊上的一瞬間,痛意席卷而來,隨著液體的流入,他的身體逐漸亢奮起來。
常銀杏幾乎是使了吃奶的力氣,撞向自己這一側的人。
那人不防,被他撞了一個踉蹌,手上的槍被撞落在地。
喻元在一瞬間的愣神過后很快反應過來,朝著另一側的人一個高抬腿,一個肘擊,整個人瞬間便脫離控制。
他一個錯身,便將地上的槍拾起來,而后十分干脆利落地兩槍,身旁剛才還控制著他的兩人紛紛倒地,局勢瞬間轉換。
“冊那!常銀
杏!“對面坐著看熱鬧的人終于再也淡定不了,一腳踢翻凳子后爆出一句粗口。
而后他臉色黑如鍋底,一甩手對著身旁的人吩咐:“給我殺了這兩個人,一個活口不留!”
*
林亞楠按著劉永新給出的地址來到這里的時候,在外面就已經聽到了激烈的槍聲。
聽著里面源源不斷傳來的槍聲,她目眥欲裂,抬起槍便準備往里沖。
身后跟上來的樓燁等人立刻攔住她,“等等,這么貿然沖進去很危險。”
林亞楠拂開他的手,已經聽不進去他的勸告,“危險我也必須進去!”
林亞楠沖進去的時候,喻元槍里的子彈已經剩下了最后一發。
但對方的人還有很多,本以為今天已經必死無疑,他正考慮著要不要最后搏一把。
喻元不怕自己死,他只怕自己死的沒有價值。
就算是死,今天他也必須得把常梧桐一并帶走。
喻元剛準備沖出去,誰料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喻元!”
她像神兵天降一般,驟然間落到了他的面前。
那一瞬間,喻元感覺自己的心整個都踏實下來。
她似乎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他的危難時刻,拯救他于水火之間。
林亞楠的槍法很準。
尤其是在盛著怒意的時候,在確定喻元平安無事的時候,她越發的冷靜。
緊隨其后跟著而來的樓燁等人更是為了添加了一份助力。
常梧桐今天帶來的人不少,但剛才在喻元的槍下已經折損了一部分,現在更是落于下風。
眼看著已經翻盤無望,他心里一陣氣急敗壞,然后從身邊的人手上奪過槍,朝著遠處地上的人射了過去。
“常銀杏,快躲開!”提醒已經幾乎來不及,喻元將自己手中的最后一發子彈射了出去。
但已然來不及。
那枚遠處射來的子彈正中他的胸口,常銀杏悶哼一聲,整個人撲通倒在地上。
他有些費力地舉起脖子,朝著喻元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槍聲終于停止,毒販組織的所有人都被控制,包括受傷的常梧桐在內。
喻元神情復雜地朝著他走去。
常銀杏嘴角掛著鮮血,卻止不住笑意,“哥,你原諒我了是不是?”
喻元沒說話,將他扶了起來。
林亞楠趕緊跑過去,扶在他的另一側,而后有些心情復雜地勸道:“你先別說話,先去醫院。”
常銀杏似乎沒聽到她的話,眼睛一瞬不瞬地仍舊盯著喻元,“哥,我沒有一開始就想著騙你,我也沒有故意接近你,你還愿意相信我嗎?”
遠處的常梧桐忽然爆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而后眼神嘲諷地落在常銀杏身上,“哥?你睜開眼看看,你的親生哥哥在這兒呢!我才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哥哥!你對著一個外人喊哥,不覺得好笑嗎?”
常銀杏扭頭看過來,聲音雖然費力,卻還是一字一句道:“我親哥哥早就死了,早就被毒品害死了,你不是我哥。”
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常梧桐一怔。
常銀杏卻沒再看他,再度轉回頭去,看著喻元費力地解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我真的沒有從一開始就想背叛你,哥。”
喻元終于開口,盡管聲音仍舊冷漠,“我信。”他道。
終于等到想要的答案,常銀杏微微一笑,一激動咳嗽起來,嘴角的血液流得更快。
林亞楠看不下去,再次打斷道:“先別說了,有什么話等到了醫院再說。”
常銀杏沖著她笑,“我怕我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眼看著他呼吸越來越沉重,林亞楠知道他說的也許是真的。
“哥,你剛才說,你遲早有一天殺了我,其實我挺開心的,我早就不想活了,如果能死在你手上,我知足了”他咳嗽得越來越厲害,“可惜,可惜連最后這個愿望,也沒實現”
一旁的常梧桐再次神情癲狂地叫喊起來,“常銀杏,你活該!你這輩子都是活該!這是你欠我的,這些都是你欠我的!你怎么不早些去死,你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你從一開始就應該早早地死掉才對”
常銀杏眼皮耷拉下去,已經連反駁他的力氣都沒有。
喻元將人扛起,問林亞楠,“車在哪里?先送醫院。”